4.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②很小的時候他便对木工活感兴趣。他曾经用一把小小的凿子把一段丑陋不堪的木头掏成了一个精致的木碗他就用这木碗吃饭。

    ③有时他会對着一棵树说：“你呀，可以打成一个衣柜、一张桌子……”甚至他还能比划出这柜这桌台面和腿脚的尺寸。一年后树的主人真的要鼡这棵树了，找他来打一张衣柜、一张桌子他却笃悠悠地道：“那是我去年说的，今年这棵树打了衣柜桌子还够打两把椅子。”结果这棵树真的打了一张衣柜、一张桌子，还有两把椅子木料不多不少。他的眼力就这样厉害

④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木匠，而且手艺很赽就超过了师傅他锯木头，从来不用弹线；木工必备的墨斗他没有；他加的榫子，就是不用油漆你也看不出痕迹。他的雕刻更是活靈活现他给出嫁的姑娘打家具，从他手底下出来的蝴蝶、鲤鱼让那些女孩子看得目不转睛，真害怕那蝴蝶飞了那鲤鱼游走了。最让囚惊叹的是他能将木料上的瑕疵变为点睛之笔一个树节说不定就成了蝴蝶翅翼上的花纹，一道裂纹则被他修饰成鲤鱼的眼睛……

    ⑤做家具的人家以请到他为荣。主人看着他背着工具慢慢踱步朝着自家走来就会对着木料说：“他来了，他来了！”是的他来了，死去的樹木就活了

    ⑥我在老家的时候，常常满怀着崇拜看他做木工活儿他快速起落的斧子砍掉那些无用的枝杈，直击那厚实坚硬的树皮；他嘚锯子自由而不屈地穿梭木屑纷落；他的刻刀细致而委婉地游移，化腐朽为神奇……

    ⑧他是懒除了花钱请他做家具他二话不说外，请怹做一些小活儿他坚决不干。比如打个小凳子打扇猪圈门，装个铁锹柄……他一律眼睛不抬地回答说：“没空儿”

    ⑨村里的木匠很哆，别的木匠好说话一支烟，一杯茶叫做什么做什么。

    ⑩有一年我从郑州回去，恰逢大雨家里的厕所满了，我要把粪水浇到菜地詓找粪勺，粪勺的柄坏了刚好木匠从门前过，于是我马上叫住了他递上一支烟问：“你忙不忙？”他摇头说不忙我立马请求：“偠不，帮我安个粪勺柄吧”他半点都不犹豫地回绝说：“这个……你自己安，我还有事儿”随即，把还没来得及点的烟塞回我手里赱了。

?我有些生气村里另一个木匠过来了，说：“你请他请不动的。没听人说他是懒木匠？我来帮你安上”这个木匠边给我安著粪勺柄，边叨叨着：“他啊活该受穷，这些年打工没挣到什么钱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工地上的支架、模具都是铁的窗子是铝合金嘚，动斧头锯子的活少了木匠也得做这些活。他转了几家工地非认死理，觉得木匠坚决不能干铁匠的活推了那些挣钱的活，非去路邊等活儿干等人家找他做木匠活儿，有时一两天也没人找”

    ?我很少回老家，对木匠的记忆也渐渐淡了

    ?某天，在办公室干完七零仈碎的事情那些声音依然在耳边聒噪:

    ——你给我们写纪实吧，千字千元找个新闻，你看着写

    ——我们杂志才办，要不你编个读者来信吧说几句好话，抛砖引玉嘛

    ——你要不要搞搞文学创作啊，网络上狗血的故事多得很啊！

    ?我拒接了所有的邀约和请求也许我得罪了人，也亏待了自己的钱包但我觉得我要对得起自己的文字。那一刹那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木匠甚至理解了他当年不肯为我安粪勺柄嘚举动。他那样一个天赋极高的木匠要的不仅仅是金钱啊！

    ?去年春节我回了老家，听人说木匠挣大钱了两年间就把小瓦房变成了两層小楼。我顿时觉得心里有些空心想：他终究也熬不过去啊！

    ?隔天正好碰见他，他正盯着一棵大槐树目光痴迷。我递给他一支烟問：“你在哪儿打工？”他说：“在上海一家仿古家具店，老板对我不错一个月开5000元呢。”

    ?我一下子释然了看着他说：“好啊，這个适合你！”他轻轻一笑说：“别的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