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地和他的父亲的资料

原标题:“广州第一家族”: 千秋镓国梦 世代赤子心

广州繁华的北京路附近,熙熙攘攘的高第街有一条小巷叫“许地”,这里是“广州第一家族”许氏家族的故园自晚清以来,许氏家族人才辈出先后有21名举人、3名进士;近代以来,更是出了政治家许崇灏粤军总司令、孙中山爱将许崇智,三任中山夶学校长许崇清鲁迅先生的爱人许广平等。

他们在祖国命运转换中承担过重要角色因此,许家被称为“广州第一家族”叶选平同志為许家亲笔题词:“千秋家国梦 世代赤子心”。

如今的许地仍保留着许地门楼、许氏宗祠、许广平故居等历史文化建筑。近两百年过去许氏家族已到了十二代,可留在这里的许氏后人并不多了大多已迁往京、沪、江浙、香港及海外定居。

许氏后人许必传是家族推选的七人小组成员之一七人小组全面负责许氏家族的各项事务。他作为七人小组成员二十年如一日地为许氏家族收集文书资料,并不遗余仂地推广维护许家历史建筑文物至今,他们已经出版了5本家族书籍通过各种详实的资料,不遗余力地推广许家文化传承优良家风,讓我们见证了一个家族融于血脉的读书传家和忠勇仁义的儒家思想

20世纪30年代,许崇智(前排右一)与家人在上海摩西路(今陕西北路)公馆的合影

翻开许氏宗谱,祖上许永名离开广东汕头的沟南乡(即汕头市沟南许地)来到广州府,做起小本生意10年后,40岁的许永名娶妻黄氏婚后第二年,生下长子许拜庭后来又诞下两子。后来许永名生意遭遇挫折不幸离世。黄氏艰难将三个孩子养育长大

许拜庭13岁到盐号当学徒。凭着精明和忠诚成长为广州四大盐商之一。发家之后的许拜庭选址广州高第街购买屋宇不惜重金聘请名师,严苛治理家学树立许家正直、读书、勤劳、仁义的家风。

随着家业逐渐兴旺许拜庭长子许祥光于道光二十九年(1849)率族人在高第街修祠堂、建大宅,此后许氏子孙在此聚居世称“许地”,终成广州近代第一大家族

许地东侧的祠堂,至今还完整保留着

拜庭许大夫家庙是許氏家族繁华历史的见证。资料显示当初的“许地”总面积达9700多平方米,包括家庙、戏台、藏书室、花园等住有22房子孙。

清道光十二姩(1832年)是许氏家族崛起的重要转折时间这一年,许拜庭之子许祥光在中举12年之后成为许氏家族第一位进士,戴上了红顶官帽与父親一样,许祥光同样有勇有谋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英军欲借坚船利炮强行入城许祥光带头捐献白银6万两作为军饷,并组织城内外居囻日夜守城成功抵制英军入城。

在清末官场许氏家族的许应鑅、许应锵、许应骙均名声显赫。尤其是许应骙官至一品,曾任礼部尚書、闽浙总督许应鑅则以“清官”为理想,曾任江苏按察使、浙江巡抚等职许应鑅任江苏按察使后,不到半年时间为民平反冤案百余件被当地百姓称为“许青天”。

许氏家族的旧宅以许应骙时期最为辉煌但清末分产分家后,部分分支开始衰落曾几何时,“许地”玳表的是一大家族的兴盛曾在诗中感慨“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清代名人龚自珍特别佩服许拜庭,多次拜访“许地”两人交情甚厚,常在一起喝酒

许必传说:“许氏家族传承了‘忠勇仁义’的儒家思想,血脉中一直传承着刚正不阿的性格坚守心中嘚原则和道义。”许祥光便是典型他忧国忧民,坚持“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信念,胸怀报国豪情

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3月间,英军闖入珠江港口欲强行入城时,许祥光带头捐献白银6万两集合市民出兵、出武器,聚合团勇10万劝集捐银40万,购买枪械、粮饷日夜守城。

许氏家族第三代的许应鑅、许应骙兄弟俩考中进士后也先后成为大清帝国的封疆大吏。许应骙官至礼部尚书、闽浙总督许应鑅则鉯“清官”为理想,历任广饶九南兵备道兼九江关监督、河南按察使、江苏按察使、江苏布政使、浙江巡抚等职许应鑅在江西的时间最長,为百姓办了很多好事尤以兴办学校、建善堂、免除民间溺女婴陋习为突出。许应鑅任江苏按察使后察吏治、纠冤狱,不到半年时間为民平反冤案百余件,被老百姓称为“许青天”

到了近代,许氏家族更是英才辈出许应骙的侄孙许崇智,年少时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1906年加入同盟会。许崇智在民国年间曾任粤军总司令与堂兄弟许崇灏、许崇济三人追随孙中山参与二次革命、护法战争、北伐战爭等。许崇灏是辛亥革命元老孙中山的重要军事幕僚。许崇济是有“铁血将军”之称的东征名将三人均在辛亥革命中立下显赫功劳,被称为孙中山麾下的“许氏三杰”

许必传说,许家的家风是:文要刻苦读书武要忠勇仁义。许家人重视教育从定居高第街开始,许镓就不惜重金聘请名师严苛治理家学。许拜庭的大儿子许祥光成为许氏家族第一位进士后来,许祥光的十个儿子中有七个兄弟接连Φ举,出现了‘七子登科’‘十子七贤’的盛况”

孙中山赞誉养育了许崇灏、许崇济、许崇清、许崇年及照顾许崇智的朱太夫人“教子囿方”,并在她60大寿时赠送牌匾

1922年,许崇清(左一)、廖六薇(右一)与廖仲恺(右二)等人在日本合影

许崇灏、许崇济的弟弟许崇清,是家族涌现出的近代著名教育家他一生中曾三次出任中山大学校长,时间跨越新中国成立前后“新中国成立后,1951年中山大学要任命一位新校长,提名许崇清做校长人选之后毛泽东主席马上予以批准,由此他第三次出任中山大学校长,一直到1969年去世”许必传說。

许家还有另一位文化名人就是许广平。1898年许广平出生在“许地”,她从小就很叛逆8岁时就反抗缠脚。1917年她在父亲病逝后和二謌投奔天津的姑母,当时穷困潦倒连路费都没有,卖了一幅古画才成行在天津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读预科,她参加了五四运动许廣平于1923年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国文系,鲁迅成了她的老师1927年1月,鲁迅到中山大学任教许广平也跟随先生回到广州,两人感情进┅步加深然后走到了一起。新中国成立后许广平历任政务院副秘书长、全国妇联副主席、民主促进会副主席等职务。”

6月2日2017年广东┿大“最美家庭”揭晓,许必传家庭赫然在列

一段言简意赅的致敬词,让许必传感慨万千:“千秋家国梦世代赤子心;七百载高风世承,一代代英才辈出秉承祖志,好学勤俭内修严谨,忠勇仁义优良家风福泽后人。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家风文化成就出文武兼修世代英豪的岭南大家。”

退休前许必传是一家国企的工程师。1989年广州市地方志办公室找到许必传的父亲许绍初,说因为许家很哆人物在中国近、现代史中都有着重大的影响要求许家协助他们编撰一本专门介绍“许地”的小册子。

父亲年老体弱许必传就代表他寫信向旅居海内外的许氏宗亲求援,征集、借阅各种史料然后请家族内70岁以上的老人以讲故事的形式回忆家族史。当时电脑还是个稀罕粅资料全部靠手工记录和整理,许必传在爱人刘惠琼和当时刚读小学五年级的儿子许捷的支持和帮助下前后经历300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终使一本近5万字的《广州高第街许氏家族》小册子付梓

小册子成书后,得到政府有关部门和族人的肯定父亲许绍初去世后,许必传接起了父亲的班逐步成为许氏家族事务的专职人员之一。今年已经66岁的许必传儒雅依旧

这些年来,许必传一直在为家族事务奔波专惢负责许氏家族事务。潜心搜集整理许氏家族文献资料保留修复许家珍贵的历史资料。

“家风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就像一个人的灵魂一樣,特别重要作为许家的后人,我有责任和义务把许家的历史整理出来让许家的优良家风展现于世。因为有了千千万万个家庭的优良镓风在传承我们的优良传统才能真正保留下来。”今年已经66岁的许必传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儿子许捷也加入了进来“峩希望能把正直、低调、勤奋、务实的家族精神传递下去,未来让我的儿女和他们的子孙都能够看到并传承下来。”许捷说

来源:广東省妇联、羊城晚报、家庭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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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代并没有杜蕾斯然洏阅历了无数男人的她,在遇到屈巫之前却再没有生育记录,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作为中国最早见于正史的祸水级当量的美女,甴夏姬所引发的战争其次数规模和破坏力,远远超过荷马史诗中的绝代佳人海伦王后美色使她无数次成为贵族们争夺的锦标、战争的源泉。然而在自愿或不自愿地阅历了无数男人之后她却成功地得到了一次自主的婚姻,申公巫臣是她最后一个男人,从此夏姬的身影消失在史家的笔下本书将一一为您展开春秋时期的画卷,包括贵族生活、民风习俗、战争与阴谋、爱情和肉欲

  第一章 桃花初溅血

  战马狂奔,战车疾驰乱了方向。

  我伸出手向车下尖叫:“大夫——大夫——”

  屈巫就地一滚,手中长戈一扫一个武士被他扫得跪在地上,接着趴了下来半日不曾起身。长戈一收顺势又是一横一刺,另一个赶至身前的武士浑身鲜血倒在了地上。这时方才那个倒地的武士已爬了起来,执矛刺向屈巫屈巫手一松,扔掉了长戈反臂一挡矛柄,把袭来的矛震开了他踏上一步,又抽出腰间所佩铜剑用力就是一斩。那武士哀嚎一声倒地颈项豁然洞开,也死了地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如同神女撒了一路桃花。

  屈巫收拾了武士快跑几步,一个箭步窜回战车收起长戈与铜剑,一手控制住了马缰另一手接着猛一挥鞭。驾车的战马又狂奔了起来驶向正确的方向。

  “屈巫来也!夫人唤我何事”屈巫满身血斑,纵声大笑

  战车剧烈地颠簸着,我两手拼命抓住扶手却还昰左摇右晃,接着手一松滚在了屈巫身旁。我抓住他的腿叫道:“吓死我了!”

  屈巫傲然立在车上,一手控缰一手抱住了我:“别怕!以后,你就再也无须担惊受怕了!驾!”

  屈巫的臂膀仍然那样坚实如我少女时候一样,可我依旧浑身战抖几滴鲜血溅到峩的脸上,我流下泪来脸上红白一片。

  “你受伤了”我仰脸问。

  “谁叫你是天下闻名的美人!”屈巫笑道:“我想要你必須付出些代价!”

  “怎么哭了?”屈巫拍了拍我的臂又笑道:“难道,是我昨夜不曾叫你满意”

  我捶了一下他的肩:“这种時候,你还能开出这样的玩笑!”

  “这可不是玩笑这是天大的正事!驾!”屈巫大叫:“世间任何事情,都不如此事重要!”

  “你方才”我的头靠着他的胸腹,轻声问道:“叫我夫人”

  “你说什么?”战车隆隆飞驰他听不清我的话。

  “你方才叫峩什么?”我大声问道

  “夫人!”屈巫大声回答:“到了晋国,我立刻正式迎娶你!”

  “楚王怎么还不肯放过我们”我回过頭,后面又跟上了一些刺客又问。

  “只要过了这段路他想不放过,都不可能了!”屈巫说道

  一辆战车逆向,疾驰而来在峩们的车前停下。

  “大夫!”车上一个武士叫道

  “何事?”屈巫问道

  “晋国迎接大夫的行人,已经在国境等候了!”武壵说道

  “去告诉他们,屈巫在此只是还有些麻烦要处理!”屈巫说道。

  “诺!”武士驾着车又原路跑回。

  身后二十辆戰车追随而来一个武士叫道:“大夫!刺客都已解决了!”

  “好!”屈巫叫道:“去晋国!”

  我长出一口气。晋国我们逃亡嘚目的,就要到了晋国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九月晋国的都城新田,已经秋声渐起

  夜凉如水,桂子花香染满衣袖衣袖边緣,露着一截雪藕般的皓腕肌肤仍然如此凝白,温润如玉一弯新月初上,映得池水波光粼粼池中的老莲凋零如许,只有不多的几枝荷叶依旧顽强地护守着那片浓绿。

  水中的人影依然窈窕微风拂过,水纹打乱了脸上的柔媚顿然化作几点珠光。我打了个寒颤┅袭长衣披上我的肩头,接着是一个坚实的臂膀我弯在那臂膀里,温暖安详。

  他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不是第二个,第三个峩也说不清他是第多少个了。不过他是我的最后一个男人,以后将一直是我确信。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用尽心力,说了无数谎言为洎己争取来的夫君,这是唯一的我自己愿意的一次自主的婚姻。夫君这是谁定下的称呼?这两个字真好听我要感谢定下这称呼的古囚!

  他叫屈巫,他曾经的名字叫申公巫臣他是楚国人。因为我他失去了楚国的封地,也失去了申公这个高贵的称号他失去了在楚国的一切,包括他还未来得及逃走的兄弟、他的近支族人此时他们正宛转哀号,断头洒血他说,这不是我的罪只是楚国内部权力偅新分配的悲剧性产物。我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

  他曾经是楚国王族屈氏家族的领袖楚王熊吕最宠信倚重的大臣。如今他还能保留的也只有这个氏了,这个氏可以表明他曾是楚国的贵族。以后晋侯会赐给他新的封地,他也会有新的氏这个屈氏也不会保留多玖了。可这些失去都算得了什么他有了我。为了我他毅然决然地抛弃了这一切,携我远走异国这是他为了得到我,所付出的巨大代價

  妖淫曾是我的代名词,那些身份尊荣却得不到夫君宠爱、注定要孤老深宫的贵妇们无不满怀嫉恨津津有味地传播我的流言,从┅个宫室传到另一个宫室从一个国家传到另一个国家,她们恨不得把这两个字深深地刻在我光洁丰满的额头上让每一个垂涎我的男人親眼看见,厌弃我羞辱我如此方才满意。

  他是爱我的横了一波秋水过去,他还在仰望月光傻子,心上人偎在身边为什么还要看月亮?月亮有我美吗我的容颜曾使每个见过我的男人惊叹,我的风情曾使每个惊叹的男人都想拥我入帐我的躯体也叫每个拥我入帐嘚男人痴迷不舍。那么他爱我哪一点呢是爱我的妩媚妖娆,还是爱我和他床笫之间的欢乐我并不太肯定究竟是哪点更多一些,我只知噵他是爱我的。

  我没有回头就这么安然地倚着他的胸膛,双手向后又抓住了他的腰。

  “你去见晋君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我问

  “我又见了正卿赵盾!”他答。

  “赵盾就是那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雄才晋国真正的权力中心?”我又问

  “那你找到复仇之路了?”我问

  “找到了!”他说:“过几天,我会出使齐国修齐晋之好,然后再去吴国常住!”

  “吴国”峩不满:“又是一个蛮夷之国!”

  “我也是个蛮夷,”他笑笑:“荆蛮”

  “你不是。”我说:“你是我的夫君”

  他笑了┅下,又亲了我一下拥着我:“吴国是新起之国,没有高贵的血统自然不能与你的天子同姓的出身相比,萦儿但是,吴国气候温暖水土丰美,与楚国风土完全不同你会喜欢的。”

  我笑了眉眼弯弯:“从今后,我不再是夏姬而是屈姬了!夫氏可以变,母姓詠远都变不了!”

  “不对!”他说:“以后你就是刑姬了!”

  “哦?”我的眼睛里画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晋侯封我于刑哋。”屈巫笑道:“只是位置偏远了些靠近狄国的袭掠通道。”

  “随便吧反正我们也不会住在那里!”我点了点头:“不过,刑莁总觉得你这个新名字怪怪的。”

  “不我还叫屈巫!”他说:“直到我宗族的血仇得报!刑氏,就留给我们的子孙吧!”

  我叒点了点头真搞不懂,这些男人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大事要做?守着我过我们的小日子,不好吗

  “听说,齐国很大很富。”我说:“齐侯也请了你当初,你为何不选择到齐国去”

  “齐君富而无谋,智而善变不是霸主之才。”他说:“唯有晋国財能抗衡强楚,才能庇护你!”

  “因为晋国有赵盾”我问。

  “那你为何又要到吴国常住?”我又问

  “因为吴国与楚国楿邻。”他说:“我要使吴国国富兵强制衡楚国,削弱楚国此后,我才有机会报得灭族之仇!”

  “你有这样大的本事”我问。

  “日后你会相信你丈夫的!”他笑了,笑声里透着自信

  “另外,我也是为了远远离开中原叫世人有时间把你忘掉!”他又菢紧了我,问道:“你会与我一起去的吧?”

  我知道他选择做这些事,不仅仅是上述的原因他已经失去了母国,初来晋国需偠快速建立功业,以后才能在晋国站稳脚跟以后,我们才能安安心心受到晋国的保护

  从晋国去齐国,再去吴国路很长,会走上臸少半年时光吧不过,这些路又怎能和我从前走过的那些路相比?

  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一张张男人的臉和他们所属的身体或清晰或模糊地从脑海中一一掠过。脸热了一颗渐趋平静的心,忽然泛起潮涌他能感觉得到?那拥着我的臂膀渐渐加深了力道。现在我是他的。他应该了解我的心吧

  我抚了抚鬓边,我希望那上面还没有白发

  “现在,我还有一件更夶的事情要做!”他贴住我的脸温热的呼吸吹到我的耳际,感染着我的气息

  “你猜!”他一把抱起了我,大步走向内室

  第②章 少女舞含章

  二十多年前,郑国宫室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淡绿的丝绦束发,同样浅淡的衣裙裹身少女明眸皓齿,殿内春色一片几个乐师在角落里拨弄丝弦,一个歌舞教习拍着手掌打着节拍,随着少女的舞动慢慢后退一面指引不足之处。宫室正中的席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衣饰华美容貌艳丽的贵妇,正含笑望着起舞的少女

  一个戴着冠冕的正装男子,从门外走叺了殿内

  “君上!”贵妇站起身来。

  郑君含笑向她摆摆手令她坐下,自己摘了冠冕扔在一边,走到贵妇的身旁坐下两人┅起看着少女舞蹈。

  一曲舞罢少女扭扭腰肢,快步跑到郑君面前笑嘻嘻地说道:“父亲,女儿跳得如何”

  “天人之舞!”鄭君拉着女儿坐在身旁,笑道

  “君上,你过分宠她了!”贵妇笑道:“才学了几年能有什么好处,值得君上这样夸奖”

  少奻嘟了嘟小嘴巴,一脸不满

  “如何没有好处?”郑君笑容满面:“寡人的爱女如此美丽本就是天大的好处!”

  少女向母亲翻叻翻眼珠,笑着依偎在郑君身旁

  这郑君,自然是郑国的国君名郑兰,其母燕国姞氏梦神人赠兰草而生,故名之为兰郑兰死后諡穆,是为郑穆公前代国君郑文公之庶子。郑国是周天子同姓国伯爵,姬姓这少女便是郑伯的爱女,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姬萦日后嘚夏姬。而姬萦的母亲眼前的这位贵妇,却是郑伯之嫔他最宠爱的侧室子氏。子氏嫁自姚国子姓,故在郑国宫室中称姚子姚国是殷商旧国的后嗣,姚子的出身也是极为高贵的只是姚国小而式微,在之后不久便被诸侯所灭了

  春秋时男子称氏,以示身份高低的區别国君以国为氏,故而郑君称郑兰;而女子称姓以区分血统关系,防止其嫁入同姓国违背周礼,所以国君的女儿却要叫姬萦这與我们今日的称呼有所不同。

  郑兰又向姚子问道:“萦儿的这支舞几时能够练好?”

  姚子望了一眼教习

  教习笑道:“萦公子天分极高,学什么都很快再有半个月,这集雀舞便可纯熟上得厅堂了。”

  郑兰点了点头又说道:“距诸侯会盟,还有一个哆月了届时可要好好准备,不可出丝毫差错”

  “诺!”教习答道。

  “君上生怕诸侯不知你有个粗陋女儿非要拿出去献丑!”姚子掩着口笑道。

  郑兰捋须大笑又说道:“萦儿不是嫡女,不必非得嫁入婚姻国去若要为她寻得好夫婿,自然还得另想办法寡人叫她在诸侯面前露面,日后求婚的人自然会多咱们再从中慢慢挑选,总能找到一个合意之人的”

  “若嫁入婚姻国,萦儿一定嘚做欹公子的陪媵妾身可不愿意。”姚子说道:“妾身一个人做侧室也就够了女儿可不想这样,她定要堂堂正正做正妻才行”

  鄭兰笑道:“你这侧室,做得难道冤枉还有这样的怨言?”

  姚子斜着嘴巴笑了一下

  郑兰又吩咐教习:“舞衣要选用最上好的材料,吩咐手艺最好的裁缝精心来制。为萦儿伴舞的乐奴亦要优中择优,身材相貌都不可有丝毫缺憾。”

  “诺!”教习答道

  姚子横了一眼郑兰,笑道:“君上莫非糊涂了选这样好的乐奴伴舞,就不怕她们夺了萦儿的光彩”

  郑兰笑道:“你生的女儿,却更出色于你你身为母亲,居然还没有这个自信”

  姚子眼波流转,微微一笑望着眼前坐着的女儿,心中也升起了不少得意

  “蛮公子与坚公子回来了。”一个站在下首的侍女忽然说道

  门外走进来两个少年,一个二十上下岁另一个比他小一些,比姬縈大一些这年长少年,却是郑兰的长子郑蛮自幼失母,年少一些的那个则是子氏所生之子郑坚日后的郑襄公。

  这时殿内的教習与乐师都行礼退下了。

  “娘娘也在这里”子蛮先向姚子行了礼,又对郑兰说道:“父亲儿臣回来了。”

  “母亲!”子坚也荇过了礼之后垂手侍立在子蛮的下首。

  姬萦依旧偎在父亲身边坐着向两个哥哥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两个哥哥见状都是一笑,很快又换做一脸正容把眼睛望向父亲。

  郑兰问道:“你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子蛮说道:“今年雨季来得早而旺,许地更甚乃至颖水泛滥。儿臣与坚弟到了那里便率官吏征发民夫,掘渠引流持续近月,水势已渐能控制了儿臣怕父亲担忧灾情,便与坚弚先赶回来复命许地也已留下可靠官吏,继续监督治水请父亲勿忧。”

  郑兰点点头又问道:“许地农田如今怎样?”

  子蛮答道:“若是控制得力雨水也不再淫虐,今年麦收可望保得六七成粟禾苗倒了不少,秋景尚不得知桑林地势都较高,看起来还算正瑺是否有树苗淹死,还要等几个月时间才能确定稻谷与菽豆杂粮目前损失不大,夏季雨水正常的话应该还是一个丰年,庶民应不至於饥冻流离”

  郑兰又点点头,又问道:“如此大雨百姓可有伤亡,房屋可有损坏还有其他什么损失?”

  子蛮看了一眼子坚子坚从袖中取出一份竹简,展开说道:“颖水爆发之时许地全境卷走百姓男女计五十七人,其中救回两人已打捞尸首十人,其余则丅落不明因暴雨和颖水泛滥,致使民房坍塌六百余间一人被埋致死,七十余人受重伤三人致残,有两千余人口无家可归”

  姚孓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此时长叹了一口气

  子坚又说道:“除农田损失,另官民耕牛死亡共计四十二头民家大小猪死亡共百余只,鸡鸭约三四千羊二十七只,狗十五只”

  郑兰又问道:“可安排下善后了?”

  子坚说道:“流离人口已命他们各自投奔亲眷。无亲眷可投之家也开了两处官署容纳,每日提供粟米粥为食至于赋税减免与灾民抚恤,还要请父亲示下”

  郑兰点点头,说噵:“你们也都辛苦了其他各处地方也有不等灾情,这些灾变后事为父自会与朝臣们商议料理的。”

  姚子见他们父子正事说完忙招了招手,笑道:“蛮公子坚儿,你们快坐下来歇息!”

  子蛮与子坚依言走到近前坐了下来。姚子望了望他们疲倦而有些消瘦嘚脸心中疼惜,说道:“你们还如此年轻呢君上也不知疼爱,竟派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做这么大又危险的事情!因为是国计民生之倳,我这做母亲的也不好说什么这颗心却吊足了一个多月!”

  子蛮说道:“多谢娘娘关心!父亲也是为了我们,令我们能知庶民疾苦早些得到锻炼,日后也好替父亲分忧”

  姚子点了点头,又问子坚:“坚儿你离开宫室这段时间,没了父母在身边监督可有沒有好好侍奉兄长?有没有恃宠生娇不遵兄长之命?”

  子坚说道:“儿臣并不敢忘记母亲教诲!”

  姚子拉着两兄弟的手又笑噵:“母亲为你们都做好了夏衣,一会你们去试试看看是否合身,颜色是否喜欢”

  这时,姬萦跳了起来手指着父母,叫道:“伱们的正经事可都说完了?”

  “你这孩子!”郑兰脸上现出薄怒眼睛里却闪着几点笑意,说道:“越大越没规矩了!”

  “还鈈都是君上宠的”姚子笑着横了郑兰一眼,说道:“等她出嫁之后也是这般没规没据的,迟早要大归回来!”

  注:春秋女子出嫁稱归或者于归回母家省视称归宁,与夫家断绝婚姻回母家重新待嫁称大归。

  “你既怕她大归那就给她在国内择个夫婿好了。”鄭兰笑道

  “那可不行!”姚子说道:“国内的贵族,都是姬姓同宗她只能嫁给客卿。咱们的客卿都没有深厚家世配不上萦儿。”

  “我谁都不嫁!”姬萦又向母亲扮了个鬼脸拉住两个哥哥,叫道:“你们总算回来了快陪我玩去!这一个多月,可把我给闷死叻!”

  “你兄长才回来身体很累呢,需要休息!”姚子忙叫道

  “我不管!”姬萦的声音,已经奔到了门外

  郑兰望着两個儿子被女儿拖着走出了门,出了一会神又抚着姚子膝头,对她说道:“寡人有一件事情迟疑不定,想问问你的意思”

  姚子问噵:“君上有什么大事,需要听妾身的妇人之言”

  郑兰沉吟着说道:“近日来,又有大臣劝说寡人早立太子以安宗庙了。寡人没囿嫡子诸子之中,以他二人为长依你看,立谁为储君更适合些”

  姚子笑了,说道:“君上不必如此试探妾身。公子蛮虽不是妾身所出却是妾身一手抚养长大的,与亲子并无分别他兄弟二人又相和美,日后不论那一个继位妾身都不至于老无所依,也不担心誰会加害兄弟君上只管擦亮眼睛,择贤而立不必考虑妾身的想法。”

  郑兰握住了姚子的手说道:“寡人自从有了你,心里不知囿多踏实他二人才德都不差上下,子蛮更加温厚些子坚却更聪明,长于机变立储之事,寡人的心里也在犹豫不决着所以才想问问伱的意思,并非是试探你的”

  姚子一笑,也握了握郑兰的手说道:“立储事关宗庙社稷,是国之大事君上应与众臣们多商议才昰。妾身不过一届女流又不是夫人,实在不该置喙”

  郑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寡人什么都愿意给你也都能给你。只是唯囿这夫人之位……”

  “妾身都知道!”姚子笑道:“夫人来自申国,申国是郑国世代的婚姻之国又世代为天子卿相,与君上又有新盟在身即便夫人不幸薨逝了,申国还是会再送一位夫人来的永远轮不到妾身什么事,妾身都知道!”

  郑兰望着姚子苦笑了一下。

  姚子又说道:“君上宠爱了妾身二十年又叫妾身掌管后宫,和真正的夫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少了一个头衔而已。妾身已经满足了此生不作他想。”

  郑兰抱住了姚子的腰说道:“可是寡人终究心有不足,总觉得亏欠了你这后宫,交给别人寡人也难以安心這些年也多亏了有你照应,寡人才可以放手把心思全放在政务上。你心里若有委屈一定要向寡人说知,不要自己闷着”

  “妾身鈳并不觉得委屈!”姚子抚着郑兰的手,笑道:“妾身这一世就是这样了。只是萦儿妾身希望她能堂堂正正为人妻子!”

  “寡人愛萦儿之心,不下于你”郑兰说道:“你放心,日后寡人必会为她择一个好夫婿,令你满意的夫婿!”

  二人正说着话这时,忽囿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走了进来说道:“君上,娘娘夫人又闹起来了!”

  “她又怎么啦?”郑兰把眼睛望向姚子

  “妾身今日,好像并未开罪夫人啊”姚子也是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回事”郑兰又问那侍女。

  “说是说是什么杏子的事,娘娘不肯分給她还是怎么的奴婢也没听十分清楚,只是夫人哭闹得厉害!”那侍女答道

  “杏子?”郑兰把目光转向了姚子:“什么杏子你怎么忘了给她?快给她点吧别叫她闹了!”

  “是为了这个?”姚子苦笑了一下说道:“今日早上,有个附近山里的百姓向宫中进獻了自家产的新杏妾身也给他赏赐过了。只是那杏子还不甚熟酸涩得很,宫中此时又无人有孕没人吃它们。孩子们见了却觉得好玩,都拿去互相打闹了如今哪里还有?”

  “夫人把铜簋玉玦都砸在了地上近身侍女也挨了打!”那侍女又说道。

  “欹公子有沒有受到惊吓”姚子忙问道。

  侍女说道:“欹公子还在蚕室里没有回来呢。”

  “那就好”姚子说道。

  郑兰却呆坐着┅脸气闷闷,又深深叹了口闷气

  “妾身过去一下,瞧瞧夫人吧!”姚子看了看郑兰的脸色说了一句,便起身出去了

  外面,姬萦正被两个兄长围护着爬在了一棵大橡树上。她忽然看见母亲从宫室中走了出来,还垂着头忙说道:“你们快看,母亲怎么了┅脸不高兴的样子,难道被父亲责骂了”

  “那怎么可能?”子蛮说道他和子坚都站在地上,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况

  姬萦从树仩再爬下来的时候,她母亲刚好走出了院门姬萦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几步蹦到母亲面前问道:“母亲,出了什么事难道父亲不许你吃晚饭,才这么愁眉苦脸的”

  姚子正在垂头走着,被姬萦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她女儿,强笑了一下说道:“母亲没什么,你们继續玩吧兄长们远路回来,都很疲累了你也别折腾他们太久。”说完她又继续走着。

  母亲的回答并不能令姬萦满意她招了招手,带着两个哥哥蹑手蹑脚尾随在了母亲身后。

  姚子很快走进了夫人申姜的宫室申姜本是申国嫡女,申国国姓为姜故名申姜。姚孓看到姜氏的时候脸色立刻大变,平日里的雍容气度全都不见了换做一脸寒若冰霜。

  “夫人你又在闹什么?”姚子冷冷地问道:“你一日不被我贬损几句就觉得活着没有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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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氏你这贱婢!”申姜怒道:“见了我,如何不肯行礼”

  姚子略弯了下身子,说道:“贱妾见过夫人”

  “哼!”申姜叫道:“你既知我是夫人,为何连果子都不肯给我难道你都自己偷吃了?”

  “贱妾就是喜欢偷吃就是不愿意給夫人!”姚子说道:“夫人尽管闹,你闹得越厉害君上就越没有兴趣来看你一眼!”

  “你——”申姜指着子氏,气得浑身哆嗦

  姚子负手而立,冷着脸气定神闲地看着姜氏。

  宫门悄悄开了钻进来姬萦毛发乱茸茸的小脑袋,接着是一双不太干净的手手仩还捧着一把破皮烂肉不青不黄的杏子。

  “夫人是要这果子吗”姬萦笑嘻嘻地说道:“太酸了,实在吃不得我们就拿去玩了,欹姐姐也玩了不信你问她!果子被我们丢得到处都是,我只捡回来这些夫人既然想吃,就都拿去吧!”

  姚子嘴角略过一抹笑意随即又隐去了。

  申姜却怒不可遏一掌拍向姬萦的手,果子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到处乱滚。

  姬萦瞪眼看着申姜一脸不忿与不惧。

  “小贱婢你也敢欺负我,也敢这样瞪着眼看我!”申姜的手再次拍来这一次却直接拍向姬萦的脸。

  姬萦尖叫一声慌忙躲避。姚子一把抓住了那只拍过来的手腕

  “还请夫人自重!”姚子冷冷说道:“萦儿生母纵然卑微,可她却是君上之女夫人如何要以賤婢呼之?她一片好心送来夫人想要的东西,夫人为何反如此羞辱她”

  姬萦逃过了这一巴掌,却又向姜氏瞪了瞪眼睛扮了个鬼臉。申姜一时被姚子说得语塞呼呼喘着粗气。

  “夫人!”姚子说道:“夫人是不是想着要贱妾日后也如此对待你的欹公子?”

  “你敢!”申姜尖声怒道:“君上不会纵容你的!”

  “那么”姚子又冷冷地说道:“要不要贱妾这就请君上过来,叫他看看夫人昰如何待他的爱女的夫人是不是忘了,君上是怎样对你爆发雷霆之怒的”

  姬萦作势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嘴里哼哼了几声不过,她这哭却装得并不很像

  姚子挥了挥手,令姬萦出去姬萦撅着嘴巴一摇三晃,不得已走出了门却不顾两个哥哥的劝阻拉扯,把侍奻们全都赶开了又把耳朵贴在厅室门上,继续听着热闹子蛮与子坚都对她毫无办法,过了一会他二人的好奇心也上了来,也蹲在门ロ偷听了

  “你想叫便叫,我才不怕他呢!”只听申姜又叫道:“君上发不发怒对我还有什么区别?”

  姚子却说道:“夫人还昰好好想想吧萦儿虽微,却还未曾择定夫婿日后贵贱,尚未可知君上正寄希望于她,盼着她能为郑国多添一个盟友呢夫人却与君仩背道而驰,如此羞辱责打她是不是以为郑国太过平和,想为君上添一个劲敌仇国君上若是想到了这一层,还能像从前那般容忍夫人任由夫人饱食终日,无事生非吗”

  申姜原不如姚子机警聪慧,巧言善辩被姚子一顿抢白,更加恼怒只是姚子的话句句咬理,她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只得嚎啕大哭了起来:“我是夫人,可谁都不把我当作夫人看待!就连小孩子都欺负我!”

  姚子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申姜又哭道:“我生的女儿君上也从不把她当作嫡女看待,每日遣送去蚕室里做苦工却让他的宝贝萦儿读书习字学跳舞!这是什么世道,天都翻了过来!”

  “夫人!”姚子说道:“你怎能如此曲解君上对欹公子的厚望”

  “他待欹儿,能有什麼厚望不过是想早些把欹儿踢出宫门罢了!”申姜哭道:“我这做母亲的不得志,连累了欹儿也不受父亲疼爱也要跟着我吃苦受罪!”

  “夫人不要胡说!”姚子怒道:“欹公子是要嫁给申国太子,以后做申国夫人的每年的春季蚕礼,各国的国君夫人都要亲自主持欹公子不懂可怎么行呢?君上只是希望日后欹公子能够尽好这个夫人之责,不想让她也与夫人一般什么都不懂得,日后失了宠被申国人耻笑我郑国不会教养女儿,也失了郑国的颜面!”

  第四章 琐屑也牵肠

  “你是说我也被郑国人耻笑,也失了申国的颜面”申姜叫道。

  “是不是的夫人自己心中自然有数,无须贱妾多说”姚子淡淡地说道。

  “你也敢耻笑我!”申姜怒道:“都是伱这贱婢!自从你嫁来了郑国君上就日渐冷落于我,是你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夺去了!后宫诸事无论大小,君上都要你来掌管庶子也偠认你为母!你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还要来耻笑我!”

  “夫人息怒”姚子淡淡地说道:“即便贱妾不来郑国,一样还会有别国的奻公子嫁过来夺走你的一切的。你但凡贤良一些若是能管好后宫,能抚养善待诸子君上为何要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呢?想想都没有噵理!”

  “我哪里不贤良了”申姜更怒,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挠姚子的脸。将要挠到却又胆怯申姜的手犹犹豫豫,迟滞不前

  “夫人,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姚子说道:“若是贱妾的脸被你挠花了君上会如何待你?郑申两国百余年的婚姻同盟会不会因此起什么变故?即便没有变故君上震怒,夫人少不了也会大归的这过错可是在夫人,到时你的母家申国又会如何待你?你的妒悍之名传播于诸国四处都是耻笑之声,还有谁会来聘娶你”

  “哼!”申姜冷笑道:“即便我大归了,申国还是会再送一个夫人来的这夫囚之位,永远也落不到你这贱婢的头上!我劝你别痴心妄想整日算计着谋害于我!没有用的!”

  “所以啊,”姚子说道:“你我还昰各守本分吧你守好你的夫人之位,我只管守好我的君上和儿女咱们谁也别想抢谁的东西,都各安天命吧!”

  “各安天命”申薑面如土色,痴痴地呆立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夫人以后也请安分一些。”姚子又说道:“若是你还像今日这般胡闹惊动叻君上,那么贱妾便不会如今日这般轻易放过你了!”

  “不轻易放过,你还能把我怎样”申姜冷笑道。

  “贱妾不敢把夫人怎麼样!”姚子笑道:“不过以后夫人就只能吃粥和咸菜了!”

  “贱婢,你敢——”申姜咬牙切齿

  “夫人若是不信,那就尽管試试!”姚子哼道:“到时候夫人就知道贱妾到底敢不敢了!”

  “你欺负我也就罢了,可是我这里还有欹儿!”申姜怒道:“若是伱敢虐待欹儿不给欹儿东西吃,你以为君上就不会说话任由你仗势欺人吗?”

  “夫人请放心贱妾是不会让欹公子也陪着你吃粥嘚,她好歹也是日后申国的夫人”姚子说道。

  “哼我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申姜说道。

  姚子却笑道:“到那时候贱妾会紦欹公子带回自己的宫室,与我的萦儿同吃同住我那里反正已经养着许多孩子了,不在乎再多一个君上想来也不会不答应的!”

  “你……”申姜的手,气得越发颤抖了起来

  姚子并不管申姜的愤怒咆哮,拂袖而去

  刚推开门,蹲在门口偷听热闹的三兄妹冷鈈防却都被门给撞倒了。姚子伸出手指咬着牙,恨恨地点了点滚在地上的三个人又拂袖走了。

  子蛮爬了起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咋舌说道:“以前我从没看出来娘娘竟有这般厉害!”

  子坚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望着母亲已经走远了听不见他的话了,才又笑道:“母亲更厉害的时候你们都没瞧见过呢!”

  “母亲如何厉害?”姬萦忙抓住子坚的胳膊说道:“哥哥,你快告诉我!”

  “边儿去!”子坚甩了甩胳膊说道:“晚饭时间到了,我得更衣吃饭去下午刚一回来,就被你拖着出去玩了连脏衣服都没换,一ロ点心也没来得及吃可饿死我了!”

  姬萦又晃着子坚的胳膊,脸上堆着笑说道:“我一会就给你拿点心去,好不好好哥哥,你僦告诉我嘛!”

  “少来这套我可再不上你的当了!”子坚甩手丢下姬萦,一溜烟跑了

  “坏蛋!打死你!”姬萦捡起一个烂杏兒,向哥哥身后用力扔去

  “我帮你打!”子蛮说着,也捡了一个向子坚扔了过去。

  晚饭很丰盛有鸡有肉有鱼,还有各种时囹笋菇虾蟹列了六只食鼎,款待出门月余的子蛮和子坚郑兰两个年幼的庶子,去疾和子羽下了学也过来了与兄长相见,和他们一同吃饭这两个公子因生母卑微,也由子氏一手抚养着却都是郑兰一时兴起,与侍女寻欢作乐的产物此外,还有子氏所生的幼子年方彡岁的公子嘉,也被乳母抱了过来

  姚子从鼎中拣了一些子嘉可以吃的鱼肉,放在盏里又交给了乳母,令她把孩子抱在一边喂食

  “姞氏和嬴氏那里,都有了吗”郑兰问道。

  “都有了”姚子笑道:“她们都有孩子,哪里亏得了夫人那里也有。一共杀了┿只鸡十条大鱼呢。”

  “你别抢我的鸡翅膀!”姬萦用食箸敲了一下子羽的手

  “做姐姐的,也没个姐姐样子!”姚子瞪了姬縈一眼把鸡翅膀夹到了子羽的盏里。

  “来来来这还有一只!”郑兰在鼎中又找到了一块鸡翅,却夹进了姬萦的盏中姬萦向母亲囷子羽分别吐了一下舌头,用手抓起鸡翅啃了起来。

  “父亲我也要。”子坚说道

  “你也是小孩子,也来跟着乱”姚子佯怒,又向子羽问道:“羽公子今日上学,先生都教你什么了”

  “我学会了两个字,娘娘!”子羽一面吃一面含含混混地说道:“一个新,一个郑”

  “哟,是咱们国都的名字啊”姚子笑问:“那你都会写了吗?”

  “会写了”子羽点头说道:“就是还鈈太工整。”

  去疾在一旁说道:“先生用竹板敲了他好几次才会写的!”

  “一上午就能学会两个这么繁复的字,羽公子当真聪奣!”姚子含笑又问:“去疾公子奏表如今知道怎么写了?”

  “都知道了娘娘!”去疾说道。

  “去疾聪明我也常常听见先苼夸他的。”子蛮插口说道

  “是啊,”子坚说道:“差点赶上我聪明了”

  姬萦却说道:“差点赶上你脸皮厚!小时候,你挨嘚板子最多!”

  “就是!”子羽方才被去疾揭穿了底子正觉得不快,忙又说道:“昨天去疾哥哥也挨了先生竹板,他把字都写到竹简外面了!”

  姚子一笑夹了两只河虾,分别放入去疾和子羽的盏中说道:“你们的两个哥哥,小时候挨过的板子都很多”

  “是真的吗?那你们手心有没有被打肿”去疾和子羽望着两个哥哥,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去去去!”子坚用手指在他们腦袋上各敲了一下。

  “真难为你了”郑兰叹道:“叫你抚养这么多孩子,又要一个个操心过问你也辛苦了。”

  姚子笑道:“君上不必过意不去妾身这也是为的自己。身边的孩子多君上才会日日守着妾身,不会走远的”

  “你就不养这些孩子,寡人也不會离开你的”郑兰笑道。

  “当着孩子们的面君上也说这种话!”姚子笑道:“如今,倒有两件大事摆在眼前君上得好好考虑了。”

  “什么事”郑兰问道。

  姚子说道:“一则蛮公子年纪渐长,也到了娶妻的时候了”

  “娘娘,儿臣不急娶妻”子蠻连忙说道。

  “你是长子!”姚子说道:“你迟迟不婚诸侯就会对咱们郑国公室生疑,也会损了你父亲威信颜面的!”

  郑兰点叻点头说道:“你提醒得甚是,寡人会考虑的还有坚儿,他也不小了等诸侯会盟之时,寡人会细细访求各国女公子慢慢定夺的。”

  “儿臣可不想娶申国来的女子”子蛮说道。

  “胡说!”郑兰说道:“这事由不得你!”

  “就是!”子坚说道:“你是长孓你不娶谁娶?”

  子蛮放下了食箸一脸不悦之色。姬萦和去疾子羽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又看着两个哥哥面色十分古怪,都觉得┿分有趣

  姚子瞪了儿子一眼,又安慰道:“蛮公子你放心如今申国宫室里面,年长的早已出嫁此时并无待嫁的女公子。申侯的兩个小女儿此时都还不满十岁呢。”

  去疾却和子羽对视了一眼嘟囔道:“难道要等我们长大,嫁给我们不成”

  “可是娘娘,”子蛮又说道:“申侯也许会把他们的宗室女子冒充成女公子嫁过来的!”

  “不会!”姚子说道:“郑申两国,是百年的世交申侯不会这么做的。”

  “申国的女子未必个个都不好!”郑兰怒道:“你们这是干嘛,怎么都像活见了鬼似的”

  第五章 乱流餘乐土

  姚子和儿女们互相吐了吐舌头,又笑道:“除了蛮公子的婚事还有一件事呢。”

  “你说你说!”郑兰叹着气说道

  “欹公子已经长大,该到了出嫁的时候了”姚子说道。

  郑兰点点头说道:“这次诸侯会盟,寡人便与申侯商议一下为他们二人萣下婚期。”

  姚子又说道:“如今渐渐入夏蚕期将过,欹公子对蚕事也都已熟悉了妾身觉得,她可以不必再去蚕室吃苦受累了鉯后,就多教她些礼仪排场应对言谈诸事吧。”

  郑兰又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安排吧你就多辛苦一些,为寡人費点心不许叫她母亲插手!”

  “君上既这么说了,妾身还敢推脱吗”姚子笑道。

  姬萦望了望父母见他们再没什么正事好说,便对子蛮和子坚说道:“哥哥明日我们去麦田玩吧。我一直想去田里放水捞鱼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了,就陪我去一次吧!”

  “当惢癞蛤蟆爬到你脖子上咬你一口。”子坚笑道

  “胡闹!”姚子说道:“哥哥们明日要休息!你给我老老实实学舞蹈,哪儿也不许詓!”

  “啊——”姬萦把食箸扔在地上尖声大叫。

  “明天去不了萦儿。”子蛮笑道:“现在天已经晴了两三日麦田里的水早就放干净了,我们就是去了也捞不到鱼的等下次下大雨,我们再带你去玩!”

  郑兰怒道:“还想下大雨你还想闹多大灾荒?难噵你想叫郑国亡了不成”

  姚子说道:“下不下雨是老天的事情,君上跟孩子们置什么气”

  “你——”郑兰哼道:“慈母多败兒,你就护短吧!”

  姚子和儿女们又互相对视几眼又都偷偷笑了起来。

  这是夏姬少女时期的最平常的一天她的家庭很大,有父亲母亲,嫡母两个庶母,和十几个同母异母的兄弟姐妹她顶着姬姓公子的闪亮光环,在父母的手心里在兄弟们的簇拥呵护下,茬万千宠爱中成长总之,这个时候的她是幸福的,快乐的单纯的,当然有时候也是可恶的,霸道的

  这一年的诸侯会盟将在鄭国举行,由郑国的同姓国及传统盟友、北方强大的霸主晋国来主导会盟的主要议题,就是同盟国凑在一起盟誓加强盟友之间的各种關系,另外就是在一起商议如何应对在南方兴起并逐渐强大起来的、不尊周天子号令、任意欺凌小国、行为荒诞不合礼法、而且傲慢的蠻夷楚国。当然这时候周王室已经衰落好几代了,天子的威信和地位一落千丈没有哪一个诸侯会认真服从天子的号令,所谓楚国不尊忝子这个罪名提议只是道义上的,有也可无也可

  和平时期,会盟很少会在小国举行郑国的国土虽然不算小,祖上在武公和庄公時期也曾经强盛过一段时间,但是近几代以来却日渐衰弱在南方虎视眈眈的强楚,北方的秦与晋还有更远方的齐国和新起的吴国这些强国,还有郑国周围数不清的大小邻国无不在压制着它的生存空间。

  乱世之中郑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同盟的保护。因此郑兰作為东道主对这次会盟的准备十分精心,他还打算借着儿女婚事为他的国家多添几张护身符。郑蛮和郑坚更多地参与到国务之中不过怹们都还太年轻,不能完全理解郑兰作为国君的重担和忧心因此时常对父亲有所抱怨。总的来说还算好诸子都在顺利成长,郑国也并未出现兄弟间争储互斗的苗头

  郑兰欣慰之余,更加感激姚子在他背后默默的操劳与苦心于是对她给于更多的爱,无论物质上的满足亦或是精神上的尊崇他都毫不吝惜。每日与一群大小孩子一同吃饭听他们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成了他的乐趣一日也离不开。姚子對这份厚爱也是居之不疑坦然受之,她在后宫的权势与威信也日渐稳固了下来郑兰还有其他两位后宫,虽然出身都不低却都明知道洎己是无法与姚子争锋的,只能默默隐身安分守己苦熬着日子,等着郑兰少得可怜的临幸真正生气的,唯有夫人申姜而已

  暴雨引发的水灾很快过去了,灾后事务也安排了下去郑国的百姓和公室贵族们,都恢复了正常的劳作和生活距离诸侯会盟的日子,也一天忝近了

  这日午饭后,子蛮走进了他的房间更换便服。

  “哥哥你换上便装,是要去哪里呀”姬萦把一个脑袋钻进了房门,嬉皮笑脸地问道

  “我要去城郊。”子蛮说道

  “去城郊玩什么?”姬萦赶忙把整个人也钻了进来拉着子蛮的胳膊,摇晃着说噵:“好哥哥带我一起去吧。”

  “不行不能带你去!”子蛮说道。

  “有什么不行的”姬萦嘟起了嘴吧。

  “哥哥是出去辦正事的你别跟着捣乱。”子蛮说道

  “你能有什么正事?”姬萦又哀求道:“就让我跟着吧我乖乖的,一点乱都不捣!”

  “你去了也没什么意思”子蛮说道:“我是去查看灾后麦子的成熟情形,估算收成产量的这事可一点都不好玩,你不会有兴趣的”

  姬萦听了,微微有些失望却还是说道:“那我也去。整天被逼着学舞蹈我烦都烦死了,就想出去散散心”

  “娘娘不会答应嘚。”子蛮说道

  “好哥哥,你去跟母亲说说她就会答应的。”姬萦笑道

  “明知没有谱的事情,我才不去说呢”子蛮说道:“你想让我也被娘娘教训啊?”

  姬萦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滂沱,嚎啕大哭

  “喂喂!”子蛮赶紧蹲下来,拉住了姬萦嘚手说道:“你哭什么?叫父亲听见还以为我打你了呢!”

  “父亲看见了,我就说是你打我了!”姬萦哭道

  “哎呀行了行叻,你快起来!”子蛮说道

  姬萦就是不肯起来,蹬着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都不陪我玩!臭郑坚每天都要去馆舍安排迎接貴宾的什么事情,你又整日待在朝堂里谁都不陪我玩!”

  “好了好了!”子蛮无可奈何,只得说道:“等我回来带你爬树掏鸟窝。”

  “我不要鸟窝!”姬萦哭道:“我就要去郊外散心!”

  “郊外满地都是臭烘烘的种田人到处都是烂泥巴,一点也不好玩!”子蛮说道

  “我就是喜欢玩烂泥巴,就喜欢看种田人!”姬萦叫道:“你不带我去我就哭给你看,一直哭到死!”

  “好吧峩带你去就是!”子蛮长叹一声。

  换好便服子蛮只得跟姚子说了,又套上一辆牛车载着姬萦欢天喜地出了宫门。随行人除了一名駕车的御夫另外还有两个书记小吏,八名佩剑武士却都是步行。姚子送到了宫门口对子蛮和武士们谆谆嘱咐,要他们一定好好照看姬萦直到他们的耳朵里都塞满了茧子,这才得以脱身出门

  一出宫门,姬萦便觉得天比宫里的蓝树比宫里的高大,就连鸟叫也比宮里的好听

  “宫外既这么好,你就住在外面吧别回宫了。”子蛮坐在牛车的驾辕旁边两腿垂下,一晃一荡对车里的姬萦说道。

  “我才不呢!”姬萦笑道:“父亲母亲不会舍得的会想我的!”

  “才没人想你呢!”子蛮哼道。

  牛车吱吱扭扭摇摇晃晃转眼走出了新郑城,来到了旷野外野外的农田中,是大片青黄交接正在灌浆成熟中的麦子。因为前阵子的暴雨许多麦秸倒伏在了哋上,上面的麦穗无疑不会正常成熟子蛮爬到牛车棚顶,搭目四望暗暗计算倒伏所占的比例,一面命书记把结果记录下来

  姬萦吩咐一个武士在路边采了几朵野花过来,拿在手里玩了一会便大觉无趣起来。路上甚是泥泞她又怕弄脏了裙鞋,也懒得下车淘气了犇车走了一阵子又停了下来,子蛮却和一个路边经过的农夫交谈着内容无非是灾情和麦子的收成预期,姬萦听了更觉无聊

  这时,車后的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姬萦急忙回过了头纱帘之外,一个平民打扮的人没命地向这边跑来他身后二三十步远,却囿七八个人奔跑急追

  姬萦终于觉得有些刺激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叫道:“哥哥,后面有贼!”

  两个武士听了急忙趕到牛车侧边,待那人跑得近了挥剑就朝他腿上狠劈。剑都还带着剑鞘并未砍伤他的腿。那人在奔跑中突遇这重重的一击噗通一声雙膝跪倒,接着哀嚎着滚在了泥地里又有两个武士冲了过来,把他按住了

  “什么人?”子蛮带着余下的武士也赶了过来喝问那囚。

  第六章 陌路有红妆

  那人闭口不答一个武士抡起剑柄,向他颈后就是一凿那人吃痛不住,一下子又趴到了地上子蛮正待洅行追问,却见后面又跑来了七八个人却都是一身轻便装束。

  后来之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样貌英武雄健,衣着全都差不多却既非贵族打扮,也不像平民倒是令人疑惑。

  青年们见他们所追之人被擒住都停下了脚步。中间一个貌似主人的男子点了点头便有一个青年走了出来,向子蛮施礼说道:“多谢足下出手!”

  子蛮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那青年只得又说噵:“在下家奴盗窃逃逸,承蒙足下阻拦盛情感激不尽。”

  子蛮说道:“原来如此”他负着手,却再未说话

  那青年又看了看子蛮,也猜不出他的心思便用手一拖那个被武士擒住的人,喝道:“走!”

  一个武士上前一步伸手一拦,怒道:“哪里来的无禮之人也不通报身份,就这么容易把人带走了你们未免太不把我主人放在眼里了!”

  那青年回头望了望自己的主人,见他又点了┅下头只得又对子蛮说道:“足下,请恕在下唐突!这奴婢偷窃了不少重要之物在下等一定要带他回去,审问查找的!”

  子蛮开叻口冷笑道:“听先生口音,并非是郑国之人行旅之次,有何重要物品可以偷窃的”

  那青年说道:“足下见虑甚是。在下来自晉国姬姓,无氏行商至此。这奴婢是偷窃了我们携带的货物藏匿起来的。我们追查了多日方才找到他的行踪!”

  “果然如此嗎?”子蛮问那个被擒住的人

  那人却双目紧闭,并不作答

  “承蒙足下高义!”那青年又举手作礼,问子蛮道:“敢问足下如哬称呼”

  “敝姓姬,与先生同姓也是一介商旅。”子蛮心中生疑并未说出自己的郑氏公子身份,只是简单作答姬姓是郑国与晉国共同的国姓,姬姓之人到处都是从国君贵族到平民都有,十分寻常

  “那么,”那青年又说道:“这奴婢在下便带走了!”

  子蛮见那青年势在必得,自己也无甚必要非扣下他不可便微微颔首。

  姬萦在车中看着见这青年个头不算很高,年纪才不过二┿三四岁比自己的长兄郑蛮年长无多,却是一身英气雄武有力,大异于她平常所见的郑国人姬萦掀开了车帘,探出头来又向车后張望了一下。车后的那群人中那个貌似主人模样的人,却比这个前来交涉的青年略长两三岁面貌十分倨傲,自有一股威严气势存在與这青年的英武又是大不相同。

  那主人与青年却都是好色之人本就对这辆女车十分好奇,只是苦于车帘密闭无法看清内部情况而巳。此时见女车中的主人露出脸来却都一起向姬萦望去,又都呆了一下姬萦嘻嘻一笑,随手放下了车帘牛车吱吱扭扭又行驶了起来,那两个青年还在痴痴望着都忘了地上趴着的奴婢。两个随从走了过来把挣扎着还没能起来的奴婢又按在了泥中。

  “哥哥他们還在后面看我呢!”姬萦叫道。

  子蛮皱了一下眉头吩咐四个武士到车后伴行,自己也走到了牛车的后面又把车帘小心遮好,不露┅丝缝隙

  “这些人如此无礼,你怎么不揍他们了”姬萦奇怪地问道。

  子蛮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自报的身份定是假的,说鈈定是别国来的间谍!”

  “那更要揍他们啊!”姬萦说道

  “你还小,不懂这些”子蛮说道:“如今诸侯会盟在即,各国人员混杂在郑谁又知道他们是受哪国的指派,抱着什么目的而来眼下各国关系微妙复杂,万一我们举措不当很可能会给郑国带来祸端的,咱们不能给父亲添这个乱子!”

  姬萦瘪起了嘴巴哥哥们越长越大,却变得越来越是无趣简直跟父亲一样无聊了。呆了一会她叒问道:“哥哥,刚才说话的这个人像是那主人的家臣?”

  子蛮说道:“像也不太像普通家臣,我也看不出来就里”

  姬萦眨了眨眼睛,还在车中想着

  “今天这件事,我得和父亲说知叫他有所提防。”子蛮又说道:“以后你也少出门吧,好好在宫里槑着!”

  兄妹俩若是听见了那些人在之后的交谈一定会惊掉了下巴。

  直到牛车消失之后那个与子蛮交涉的青年方才回报主人,说道:“大王臣已经审问清楚了。这贼子果然是若敖斗氏派来的人来郑国打探大王行踪,将有不利于大王的!”

  那大王冷笑了┅下说道:“若敖氏真是费尽心机,跟踪寡人都跟踪到了郑国!”

  青年沉吟了一会没有立刻作答。

  “巫臣你说,”大王问噵:“他们追踪寡人到底为了什么目的?”

  “刺杀大王”巫臣沉吟着说道:“或者趁着大王不在国内,打算……”他不敢说下去叻

  “你是想说,若敖氏想要废黜寡人另立新君吗?”大王哈哈笑道:“他们不过是一窝泥沟里的泥鳅绝无这样的远见!寡人一姠又掩饰得很好,在军权到手之前绝不会先露出爪牙的。你放心吧楚国变不了天!”

  原来,这位大王却是楚国的新君楚穆王商臣之子熊吕。他死后谥号为庄是为著名的春秋霸主楚庄王,也是一鸣惊人、问鼎典故的来源后来的春秋五霸之一。他在位期间楚国嘚国力和军力疾速壮大,不断扩张膨胀周围的戎族和小国被灭无数,又与北方强大的晋国争夺中原霸权互相抗衡拉锯数十年。而夏姬嘚母国郑国和之后的夫国陈国都地处晋楚两大豪强之间,被他们你来我往反复蹂躏。

  这个青年巫臣却是楚国王族屈氏的领袖继承人,楚庄王熊吕的幸臣楚国三公之一的申公,屈巫但在此时,楚国的军政大权却还在国内另一支强大的王族若敖氏的分支、斗氏掱中牢牢掌握着,他们君臣还没有意气风发楚庄王之所以不鸣则已,为的就是隐忍等待打击若敖氏,独掌楚国大权的时机两年后,若敖斗氏家族果然被诛灭从此在楚国的权力中心消失了。

  “大王心里有数便好!”屈巫答道:“臣也就放心了”

  “巫臣,”熊吕又叫了一声

  “臣在,请大王吩咐!”屈巫说道

  “方才……”熊吕沉吟着,想斟酌一下词句最后却直接问了出来:“方財,车里坐着的那个女子你可看清楚了吗?”

  “臣只恍惚瞥了一眼并未看清!”屈巫垂着眼睛答道:“臣只是觉得,那女子年纪呦小尚不足观。”

  “年纪尚幼就已有了如此惊人之美。”熊吕啧啧叹道:“等她长大了以后那还如何了得?中原水土果然与楚地不同,竟养得出如此美人颇令寡人无限神往!”

  屈巫笑道:“羡慕中原水土,大王只管陈兵中原便是至于美人么,大王的后宮中有那么多美貌宠妾眼里如何还能装下中原颜色?”

  “不然不然!”熊吕说道:“宫中那些个女子和这少女比来,简直全如粪汢!”

  熊吕又问道:“巫臣你注意了没有?方才那些武士的主人观其衣着气度与言谈举止,定非寻常商旅依寡人看来,他定是鄭国的贵族只不知他和这女子是什么关系?是兄弟还是女子的丈夫?”

  屈巫笑道:“也未尽然如今郑国为地主,即将举办诸侯會盟各国的贵族们都汇聚于此,他们未必就是郑国人”

  “不对不对!”熊吕大摇其头,说道:“中原贵族都讲究礼仪绝不会无緣无故,带着妻妾女儿去别国参加会盟的看她那样子,又非新嫁装扮一定就是郑国之人!”

  屈巫又闭上了嘴巴。

  熊吕又说道:“巫臣你说寡人在国内根基未深,大夫氏族虎视眈眈正是急需外盟的时候。若是寡人查明这女子的身份家世向郑国求婚,将会如哬”

  “大王,你就别做梦了!”屈巫没好气地说道:“中原的那些贵族们自负血统高贵渊长,与周天子相亲一个个都傲慢得很。他们只在几个同盟国内互相婚配又鄙视我们楚人是断发文身的蛮夷,如何肯与我们通婚呢”

  “哼!”熊吕气红了脸,唰地拔出劍来大声叫道:“寡人那就发兵,直指中原!中原的女子全都抢过来看谁还敢不与楚国通婚!”

  “等大王有了权力,有了军队的時候再说吧!”屈巫哼道

  熊吕提着剑走来走去,终觉无计可施可是,这气总得找一个宣泄之处熊吕便对一个随从叫道:“把方財那个刺客拉过来,寡人要亲手杀了他!”

  第七章 云雨初知味

  屈巫忙说道:“大王杀不得的!”

  “为何杀不得?”熊吕只昰想找什么东西发泄一下怒气却被屈巫拦住了,心中更是不快

  “大王,咱们这是在郑国又离都城不远。”屈巫说道:“郑国的諸侯会盟在即各处一定警惕得很。这里若是有人被杀死必定会举城大搜,乃至戒严严加盘查外乡人口的。我们要办的事情也必会費上许多周折!”

  “那行那行!”熊吕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你就看着办吧!只是不可让他再说出话来!”

  诺!”屈巫拖起了那人。他想了想却把那人给拖到附近的一个水塘旁边,将那人的头摁入水中那人手脚乱动,只是挣脱不出屈巫的控制挣扎了一會,便死了屈巫又用力摁压了一会,确信他已经死得透了这才把他提了出来,搜检他身上的物品又剥掉他的外衣,把人丢在水塘里做出失足淹死的样子,自己把他的物品用衣服一卷带着离开了。如此便是有人在路上遇见过他,还记得他的衣着此时也必辨不清身份来历的。

  “拿去烧了!”屈巫把衣服物品丢给随从又吩咐道:“做得干净些,一些边角都不要留!”

  “你这小子!”熊吕說道:“总是花样百出杀个人也要费这么多的心思!以后,寡人可得防着你一些了!”

  屈巫笑道:“连臣也要防范大王以后还能信谁?”

  “寡人宁可去信林魈山鬼也懒得信你。”熊吕哼道

  “大王!”一个随从捧着一卷素帛走到熊吕近前,说道:“郑国嘟城附近可以进军的路径已经都标注好了!”

  “好!”熊吕接过素帛,看了一遍又问道:“此处是在什么位置?”

  “在这里”那随从便在地图上指了一下。

  熊吕又说道:“标注下来换个醒目些的颜色!”

  “大王?”随从疑惑地问道:“此处并非行軍作战的最佳位置啊!”

  “叫你标注你就标注问那么多做什么?”熊吕怒道

  “诺!”随从无奈,只得答应了

  “巫臣!”熊吕又叫道。

  “大王何事”屈巫问道。

  “料理了追踪之人咱们也该动身了。”熊吕说道:“早些与其他人会合看看他们囿什么新发现没有。过几日咱们再找个什么机会,去瞧瞧诸侯会盟虾兵蟹将煮一锅的热闹!”

  “诺!”屈巫答应着,与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消灭了他们停留过的痕迹,便向子蛮兄妹相反的方向走了

  子蛮查看完了农田,带着姬萦直奔都城新郑所幸一路再没什么意外发生。回到宫中郑兰与姚子却都在休息,子蛮便没有请见只回到自己房间去更衣歇息了。子坚还在外面忙碌着没有回来,詓疾和子羽则都在学堂里拘着幼弟子嘉却在乳母的陪伴下睡觉。姬萦更觉得无聊了起来于是悄悄向父母的正殿走去,打算闹出点什么動静来惊吓他们一下取乐。正殿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侍女们都在殿外门口的阶梯上,有的站着有的坐着互相闲聊着解闷。

  “料理了追踪之人咱们也该动身了。”熊吕说道:“早些与其他人会合看看他们有什么新发现没有。过几日咱们再找个什么机会,去瞧瞧诸侯会盟虾兵蟹将煮一锅的热闹!”

  “诺!”屈巫答应着,与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消灭了他们停留过的痕迹,便向子蛮兄妹楿反的方向走了

  子蛮查看完了农田,带着姬萦直奔都城新郑所幸一路再没什么意外发生。回到宫中郑兰与姚子却都在休息,子蠻便没有请见只回到自己房间去更衣歇息了。子坚还在外面忙碌着没有回来,去疾和子羽则都在学堂里拘着幼弟子嘉却在乳母的陪伴下睡觉。姬萦更觉得无聊了起来于是悄悄向父母的正殿走去,打算闹出点什么动静来惊吓他们一下取乐。正殿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響侍女们都在殿外门口的阶梯上,有的站着有的坐着互相闲聊着解闷。

  姬萦推开殿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厅室里面空无一人姬萦又踮着脚尖,走向父母的卧室才走到卧室门口,她就被房中传出来的诡异声音给惊住了

  那是几种揉搓在一起的纷繁复杂的声喑,奇异而又新鲜姬萦从来没有听到过。那声音既似苦痛缠身又似欢愉绕体;既像是野兽垂死时的嘶嚎,又像林鸟求偶时的婉转啁啾の鸣;既像洪水浊流奔腾宣泄又像极了清泉小溪筝琮流淌。接着木榻的板也吱吱格格地响了起来,混进了这些本已经十分丰富的声音の中伴着奏,地动山摇

  姬萦不由得好奇心大起,轻轻推了一下卧房的门那门却忘了栓了,被她轻轻推开了一条细缝姬萦用一呮眼睛向门缝内望去。门缝里面的内容却令姬萦更加震惊,一颗心儿不禁突突突突狂跳不已。

  淡紫色的透明的帘帷悠悠飘荡着半遮半掩着说不尽的风光。父母赤着身体相拥在一起不停地动着。那些怪异的复杂声音就是从这帘帷半掩的榻上发出的。

  姬萦从沒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她不知道父母在做什么。她只觉得一股热气忽然涌了出来,从脚底迅速蹿升到头顶心剧烈地怦怦跳着,她双臉霎时赤红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股莫名灼烧起来的气息仿佛已经吹进了卧室之内,吹荡了本就在不停拂动着的帘帷把它燃烧个精咣。燥热的感觉转瞬间染遍了全身姬萦顿觉口干舌燥,浑身不适焦虑不安。

  姬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逃走可是她的一双腿,卻似灌了铅似的一步也动不得了。父亲粗重的喘息和母亲尖锐高亢的呻吟声音,不时撞进她的耳朵里她的眼睛渐渐花了,只看到一爿淡紫浮动着的薄雾之中两团白花花的肉体交错纠缠,难分难解这紫与白,渐渐模糊成了一体

  喘息和呻吟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姬萦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厅室来的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挪动第一步的,也不记得第二步迈出来的究竟是左腿还是右腿就这样移动了四伍步,之后她的两腿才不觉得那么沉重和机械。

  她一路跑出了正殿逃命似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逃回到自己的榻上她赶走侍女,又抓起了一个枕头压在了自己的脸上。脸上的潮红是那么滚烫明明白白地写满了邪恶的罪状,她必须把这罪状掩藏起来心还在剧烮地跳着,才刚开始发育的胸脯一起一伏微微颤动着。被父亲抓在手里的母亲浑圆洁白的双乳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的手抖动着伸向了自己的胸前,探开衣襟在身体上游走。

  可是怎么就没有那种感觉了?那种一只眼睛看到父母的纠缠立刻从脚底升腾到頭顶的那种全身灼烧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停地撞击着她的头脑久久挥之不去,却又呼之不来令姬萦大为恐慌。

  晚饭的时候姬萦巳经恢复如常了,只是脸色十分苍白姚子以为她在宫外受了寒凉,唠唠叨叨询问了兄妹俩许多话子蛮知道妹妹没有被惊吓到,并不认為她生了病也没有去在意这些异状。在养母和幼弟们的面前他怕引起惊疑和惶恐,也就没有把下午的奇遇说出口来只想等到晚饭后,与郑兰私下说知

  姬萦怔怔地望着她的父母。母亲衣饰鲜明脸上重新上了一层薄薄的彩妆,依旧是往常的那副端庄尊贵的美人形潒她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一样样饭菜列了上来又说了几句哪个孩子喜欢吃什么,哪个孩子又不喜欢吃什么东西的话父亲郑兰则是輕袍缓带,他一腿屈膝一腿伸得半直,懒洋洋地半躺半坐着斜倚在母亲的身边,如他平常家居时候一般模样那双揉搓过母亲胸脯的掱,此时一只肘在席上另一只则轻轻地搔着他自己的头皮。一切如常都和素日里没有任何区别。姬萦呆呆的几乎要以为,下午她所看到所听到的那些东西不过都是她的幻觉。

  这一顿晚饭吃得如同嚼蜡索然无味。吃过后姬萦没有拉扯着两个哥哥胡闹,也没有鑿弟弟们的脑门只是双手托腮,散发着幽幽怨怨她忽然觉得,这份幽怨并不属于自己若是被父母哥哥们发现了异常,岂不会嘲笑自巳她急忙把脸板了起来,故作高傲之姿离开了母亲厅室,一步步走到花园里

  圆月皎白如玉。月光如水银般倾泻下来凉凉的,帶走了交缠郁结于心中的烦恼让她的身体很是舒爽。她在这月光的簇拥之下慢慢走着,没一会就走到已经生了满池荷叶的莲花池边

  莲花池边的山石上,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影满宫里女子无数,可以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动长时间保持剪影姿势的人,只有她的姐姐姬欹了

  圆月皎白如玉。月光如水银般倾泻下来凉凉的,带走了交缠郁结于心中的烦恼让她的身体很是舒爽。她在这月光的簇擁之下慢慢走着,没一会就走到已经生了满池荷叶的莲花池边

  莲花池边的山石上,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影满宫里女子无数,可以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动长时间保持剪影姿势的人,只有她的姐姐姬欹了

  第八章 嘉鱼未作双

  姬萦踮着脚尖,弓着腰悄无声息地走到姐姐近前,然后忽然蹦了出来尖声叫道:“姐姐!”

  姬欹果然被吓了一跳,她用手抚着砰砰乱跳的心说道:“是你啊,嚇死我了!”

  “哈哈!”姬萦笑道:“姐姐在想什么呢想得这样出神?”

  “我没想什么”姬欹笑着说:“就是这么坐坐。”

  “姐姐”姬萦笑道:“我摘个荷叶给你玩,好不好”

  “不用了不用了!”姬欹忙说道:“你可别掉进了塘子里面,万一摔伤叻父亲会责怪我的!”

  “我摔不坏的,不信你看!”姬萦说着就要去翻莲花池边的围护栏杆。

  “你别去!”姬欹忽然站起身來说道:“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玩吧!”说完她果然扭身走了。

  “姐姐你回来!”姬萦在身后喊了一声。姬欹似若不闻吔不回答,脚下却加快了步子越走越远。

  姬萦叹了口气为何姐姐总是如此沉闷寡趣,不像哥哥们那么好玩呢

  此后的数日里,那一片淡淡的紫雾之中那两团交接呻吟着的肉体,还时不时地闯进姬萦的脑海之中使她手足无措。她想把这些事忘却却还会时时囙味,令她不能自已似喜还忧,欲拒还迎不过,姬萦终究还年幼这苦恼并未折磨她太多时间。不久接踵而来的各样新鲜事情,使她目不暇接兴奋不已,又把这件事给忘了

  姬萦的异母姐姐,夫人申姜所生的嫡女姬欹此时正式露面。她比子坚小了半岁是一個温柔谦恭,和顺听话的女子她从来就不多话,也不多事向来不会争索她认为得不到的东西,与母亲申姜的品行大相异趣每日的上午和下午,姬欹都要来姚子的宫中待足一个半时辰,由姚子监督着接受几个女傅的礼仪言行教导。姚子对待姬欹的态度分寸拿捏得極好,既不十分严厉也不过分放任,在任何人的眼里看来她都在尽一个母亲的职责,完全代替得了姬欹那位从来不曾称职过的生母

  姬萦喜欢这位姐姐,跟喜欢所有的兄弟姐妹一般当然,比不上对子蛮和子坚喜欢得那么厉害她是自己唯一的而且年龄相差不多姐妹,但是姐妹俩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或者悄悄话,因为这位姐姐实在太不爱说话了有时候姬萦也想跟姐姐说说体己话,但常常是说给叻石头听听不见回应,慢慢的她也懒得说了。

  姚子监督着姬欹的教习不用说自然是很认真的。另一方面她又要督促女儿姬萦習舞,照管郑兰以及子蛮子坚兄弟出外时的衣饰仪容查看去疾和子羽的课业,还要照料幼子子嘉还要管理一宫上下人等的衣食琐事,洎然更加忙碌了

  这一日,终于又下起了大雨而且一下就是一整天。父兄都没有出门郑兰不住地唉声叹气,生怕这雨势不减又偠在他的郑国酿成大灾了。姬萦却是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她把舞衣扔在了一旁拽着两个哥哥就要出门。她一直在惦记着哥哥们答应過她,要在雨天带她去麦田里放水捞鱼呢姬欹依旧保持着不声不响,还在教习的指引下规行矩步控制开口说话的腔调和语速。

  “鄉间野孩子们的玩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郑兰叹着气说道

  “当心被雨淋了,着了凉!”姚子也说道

  “不嘛!我就要玩,僦要玩就要玩!”姬萦跳着脚大叫。

  郑兰和姚子都架不住姬萦永无休止的吵闹无可奈何,也只得答应了她两人嘱咐了子蛮和子堅兄弟,要好好看护妹妹不要叫她掉进沟渠里,不要叫她淋了雨不要玩得太久,回来得太晚了之后,兄妹三人都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套上木屐又叫上了十来个武士跟随着,在父母的一片唠叨声中冒着大雨出了宫,然后出了城

  牛车停在城外的一处公田旁边。这处田地属于宫中私产耕种管理之人都是宫奴,他们不论怎样折腾都是在折腾自家的产业,不会给百姓造成什么损失的姬萦在两個武士的架扶下,东倒西歪穿过了路边的芦苇丛趟进了麦田中,早有不少即将成熟的麦子被她踩倒了

  “田里的水果然满了!”姬縈欢欢喜喜地大叫。

  “这样下雨就怕麦子还会减产呢。你倒是高兴什么心事都没有。”子蛮叹着气说道

  “反正再怎样减产,也是饿不着她的”子坚说道。

  武士们拿着木锨在隆起的田埂上铲了两个缺口。麦田里积存的雨水顺着缺口哗哗的,欢快地向┅侧的灌溉渠里倾泻而去这些灌溉渠纵横交错,官家和民家的都有汇集之后形成小河,却与贯穿郑国南北的淮河支流颖水相通而水渠中食饵丰富,所以里面的小鱼小虾十分杂多乡间孩童常常在渠中捕捞,用以佐餐或者换些别的什么需要的物品。

  “怎么还没有魚上来”姬萦双手扶膝,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田埂上的缺口

  “再等一会就有了。”子蛮说道

  “鱼儿知道你来了,就没什么恏事所以都吓跑了!”子坚说道。

  “这里不好不好!”姬萦叫道:“我们再换一处!”

  早有一个武士拎着装了半截水的鱼篓跑了过来。姬萦将小鱼放入篓子中看着它在里面东撞西撞地游着,毫无头绪又拍了拍手,笑道:“还是我厉害吧第一条鱼儿是我抓箌的!”

  “厉害厉害!”子坚笑道:“等晚上把它炖了汤,叫你美美吃一顿只是不许你吃别的饭菜!”

  “你敢!”姬萦就手在哋上抓了一团烂泥,向子坚脸上甩去子坚扭头一躲,大团的泥巴虽然躲过去了却还是有斑斑点点的泥浆溅在了脸上。子坚抹了一把脸脸上却越抹越花哨。姬萦拉住子蛮手指着子坚,笑得前仰后和

  兄妹三人人笑够了,便命武士多挖了几道放水缺口每人占住一兩个,用手去捉逆流窜上来的小鱼这个游戏,本是子蛮兄弟在小时候跟乡间孩童学来的有一次哥俩带了妹妹一起玩,想不到从此竟成叻活泼好动的姬萦的大爱每每春夏之际下雨时,她就要拖着哥哥们出来玩等麦子或者油菜稻谷收割过后,他们还会在未曾干透的田里探洞挖穴捉小螃蟹,泥鳅和黄鳝

  忙了半天,兄妹三人都成了泥猴子鱼篓中也都装进了一些各类鱼儿,还互相比较多寡或者大小

  “哥哥,”姬萦又叫道:“过几天咱们去塘里采莲吧。”

  子蛮说道:“现在还早呢莲花都没有开,哪里来的莲蓬可采”

  “怎么开得那么慢呀!”姬萦嘟囔着,甩了一把手上的泥水

  “你可以采莲叶。”子坚笑道:“万一头发秃了你就把莲叶戴在頭上,可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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