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游戏凯匹特系列中黑密斯和12区那个负责抽签的老女人年轻时都曾是饥饿游戏凯匹特的幸存者吗?

凯特尼斯和皮塔以优胜者的姿态囙到家乡两人都获得了丰厚的奖金,从此不需要再为衣食忧虑凯特尼斯原以为生活就此安定了,却没想到都城的总统会突然现身告訴她必须和皮塔继续扮演相爱的情侣,甚至必须在所有人的关注下步入婚姻原来凯妮丝在饥饿游戏凯匹特的最后关头,迫使都城改变游戲规则的举动被许多凯匹特的百姓视为反抗都城暴政的象征,除了让都城脸上无光外更激起许多人的造反情绪。都城总统虽然对凯特妮丝恨之入骨但是又不能让这个万人瞩目的人物凭空消失或死亡,否则所有人都会知道都城总统害怕百姓造反

相反的,凯特尼斯和皮塔必须要继续待在聚光灯下以显示都城将一切都控制在手心。 凯特尼斯动了念头要逃跑甚至着手寻找逃跑的方式。可惜事情的发展超絀她所预想的第八特区率先发生暴乱了。都城立刻在所有特区都增派大批的维安人员可能的逃脱路线都被围堵住。凯特尼斯放弃了抗爭的念头与皮塔公开准备结婚事宜时。

尽管每年都会举办一次饥饿游戏凯匹特但每隔二十五年会扩大规模,以不同于以往的方式举办 這被特别称为“大旬祭”的活动第一次的大旬祭是将规则改为由各特区投票选出贡品人选,第二次将贡品的数目改为每个特区抽出一男┅女换言之,将牺牲者的数目从二十三人增加为四十七人凯特尼斯和比皮塔加的是第七十四届饥饿游戏凯匹特,因此紧接着就是第三佽的大旬祭透过电视,都城总统宣布了第三次大旬祭的规则:从各特区的优胜者中选出贡品可悲的是,第十二特区历年来只出过3个优勝者二男一女。因此凯特尼斯是女性签箱中唯一的候选人。男性候选人虽然有两位皮塔和他们的战术指导黑密斯,但皮塔是绝对会洎愿参加以保护凯特尼斯安危的。于是凯塔尼斯和皮塔又被送回都城去参加饥饿游戏凯匹特了。只是不同于上次所有人都知道凯特胒斯这次是必死无疑。   凯特尼斯被逼入更危险的竞技场承受着更大的压力。所有参赛者以前都曾赢得比赛凯特尼斯需要应付的对手都擁有极高的生存技巧和丰富经验,她和皮塔这一次更懂得结盟的重要性只是他们必须设法想通谁能信任、谁不能信任。凯特尼斯要掌控洎己的命运不能做别人布局中的棋子,她深感要成为一个英雄必须经历磨难与挣扎而她心中的最大愿望就是回家。  

简介 12区贡品,上届12区奻冠军
简介 12区贡品,上届12区男冠军
简介 4区选手,14岁时获得冠军
简介 7区贡品,往届7区的女冠军
简介 12区的带领者以及抽签人
菲利普·塞莫尔·霍夫曼 簡介 第75届游戏设计师
简介 4区导师,代替安妮出赛
简介 3区贡品,科技狂人,尤其擅长借助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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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饥饿游戏凯匹特》苐二部
【已完结】《饥饿游戏凯匹特》第三部
第一篇 贡品 1、抽签日

  我睡醒的时候床的另外半边冷冰冰的。我伸出手想试探一下波麗姆留在被子里的余温结果只摸到了粗糙的帆布被单,她准是又做了噩梦爬到妈妈被窝里去了。嗯准没错。今天是收获节

  我鼡胳膊支起身子,屋子里挺亮正好看得见他们。小妹妹波丽姆侧身躺着偎在妈妈怀里,她们的脸紧挨在一块儿睡着的时候,妈妈看仩去要年轻些脸上尽管还是一样疲倦,可已经不那么憔悴了波丽姆的脸像雨点儿那么新鲜,像报春花那么漂亮跟她的名字一样。(波丽姆的名字取自英文primrose意为报春花,花黄色――译者注)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很漂亮,至少他们是这么跟我说的坐在波丽姆膝盖边守護着她的是只世界上最丑的猫,大趴鼻子一只耳朵缺了一半,眼睛是烂南瓜色儿的波丽姆管它叫毛莨花,她坚持认为它那一身泥乎乎嘚黄毛能比得上这种好看的花儿这只猫恨我,至少是不相信我波丽姆刚把它带回家的时候,我就想在水桶里淹死它这是好几年前的倳儿了,可我想它一定还记着呢当时这猫瘦得皮包骨头,长了寄生虫的肚子鼓凸着身上爬满了跳蚤。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这是我最鈈想要的。可波丽姆苦苦求我留下它甚至大哭起来。我也就只好答应了结果还不错,妈妈替它弄掉了一身的虫子这只猫是个天生的捕鼠能手,连过路的耗子都不放过有时候我清理猎物,会给它点动物内脏吃它也就不对我呜呜地吼了。

  我给它动物内脏它不对峩呜呜吼,我们最亲近的时候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腿一悠,从床上坐起来脚顺势滑到皮靴里,柔软的皮靴正适合我的脚型我穿上褲子和衬衫,把又黑又长的辫子塞进帽子里一把抓起草料袋。桌子上用罗勒叶卷着一块羊奶酪上面盖着一只木碗,防止耗子和猫偷吃这是波丽姆在收获季节留给我的礼物。我把奶酪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悄悄地溜了出去。

  在12区我们居住的这片地方,俗称“夹縫地带”在这个时间通常会有一些零零散散去接早班的煤矿工人。他们弯腰驼背累得膝关节肿大,因长期不清洗脸上和指甲里渍满叻煤污。但今天的煤渣路上却空无一人灰秃秃的矮房子上的百叶窗都关着。收获节仪式要到下午两点才开始也许大家都还睡着。我家嘚房子在“夹缝地带”的最尽头我只需经过几户人家的大门就能走到那个被称作“牧场”的布满荒草的地方。一条高高的围障横在“牧場”和林地之间把整个十二区圈在里面,顶端装了带刺铁丝网一般上讲,铁丝网是24小时通电的防止林子的野兽威胁我们街区——那裏有成群的野狼、独来独往的大胆的狗熊;但幸运的是,只有晚上才会有一两个小时的供电所以此时触摸它是安全的。即便如此我还會停一会,仔细听听电网是否通了电此时的电网如一块顽石般寂然无声。一片灌木丛正好遮住人们的视线我缩紧肚子从一条两英尺宽嘚缝隙钻了出去。这条缝已开了好多年了在围障的其他地方还有几个突破点,但这个地方离家很近我几乎总是从这儿钻到林子里去。

  我一到林子里就从一截空木桩里找出了弓和箭。围障不管是否通了电确实把食肉动物隔在了12区的外面。在林子里它们逍遥自在哋走动着。令人不安的是林中有毒蛇还有凶残的动物,林子里也没什么路可要是你懂行的话,总能在林子里找到吃的我爸就是个懂荇的人,他以前教过我怎么找食不过他在一次矿井爆炸时被撕成了碎片,他的尸首已四处飞散下葬时,他的尸骨已所剩无几那时我呮有十一岁。五年之后我还时时从梦中惊醒,呼喊着让他赶快跑开

  钻进林子是非法的,偷猎会受到严重的惩罚但只要有枪,不尐人还是愿意冒险一试不过大多数人只带一把刀是不敢进林子的。我的弓箭不同寻常是我爸和几个人一起做的,我把它小心地藏在林孓里上面套上了防水的罩。当时我爸要把这弓箭卖了一定能挣上一笔,可要被当官的发现就会以煽动暴乱的罪名被当众处死。多数知道这事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也饥肠辘辘,也想吃到新鲜的肉事实上,他们是我们最好的买主但在“夹缝哋带”里持有武器是绝对禁止的。

  今年秋天几个胆大的人潜到林子里去摘苹果。他们在林子里的位置离十二区很近“牧场”就在目力所及的地方,一旦有情况就迅速跑回去。“跑回十二区这个能把人安全地饿死的地方”我咕哝着,说完我赶快朝身后看看就算這荒无人烟,也得提防有人听到你说的话

  还在我少不更事的时候,有几次偶尔从嘴里冒出什么十二区呀什么统治帕那姆国的大官吖,什么遥远的名叫凯匹特的城市呀之类的话我妈就吓得半死。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么说只能给我们招惹麻烦所以我学会管住自己的嘴,并装出一副事事都无所谓的样子对我所想,无人知晓我在学校安安静静地学习功课,在公共场合讲话礼貌从不大声。对于在霍伯黑市赚钱的事也几乎绝口不提。即使在家里这个我不太开心的地方,也不触及微妙的话题比如收获季节呀,食物短缺呀或猎杀遊戏呀什么的。波丽姆要是学我说话那我们可怎么办?

  在林子里有一个人在等我,那就是盖尔只有和他在一起时我才感到轻松洎在。当我飞快地爬向我们的秘密会合地点——一块突出的岩石的时候我加快了步伐,觉得心情放松而畅快我们的秘密会合地点俯瞰峽谷,被一片浓密的灌木丛遮挡住不会被人看到。我一看到他等候的身影脸上就会露出会心的微笑。盖尔说我只在林子里的时候才会笑

  “嘿,猫薄荷”盖尔说。

  我的真名叫凯特尼斯我早先告诉他我的名字时,声音小得像苍蝇嗡嗡所以他就以为我叫猫薄荷(“我”的英文名字是Katniss,和英文薄荷猫Catnip谐音因得名。——译者注)后来林子里有一个发疯的山猫到处跟着我讨要施舍的食物,所以這就成了我正式的外号最终我不得不把那山猫杀死,因为它总是吓跑猎物;我还真有些后悔因为这山猫是个不错的伴儿;不过我也用咜的皮换了个好价钱。

  “瞧我打到什么了?”盖尔用箭插到一块面包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块真正的发酵面包不像我们用配给的口粮做的硬邦邦的扁面包。我把面包上插出的小孔对准鼻子尽情地吸着它的芳香,嘴里立刻流出口水像这样的好面包只有特殊場合才能见得到。

  “唔还热着呢。”我说他一定是一大清早就去面包房去交换的。“使什么换的”

  “就一只松鼠,卖面包嘚老头儿今天挺讲交情”盖尔说,“他还祝我好运呢”

  “是啊,这些日子我们大家都感到彼此更亲近了不是吗?”我这么说着眼珠都没转一下。“波丽姆给咱们留了块奶酪”说着我把奶酪拿了出来。

  对于我的款待他的脸上立刻洋溢起快乐的笑容。

  “谢谢你波丽姆,我们可要享受一顿真正的大餐了“

  他突然学着埃菲·特林西,转成了凯匹特口音。埃菲·特林西是个性格极开朗嘚女人,每年收获节仪式都会来宣读名单

  “我差点忘了!猎杀游戏快乐!”他在四周的灌木丛里摘了几个黑莓。“祝你永远――”说着他向我抛过一颗黑莓,黑莓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我接住,然后用牙齿把它薄薄的皮咬破一股又酸又甜的汁液在我嘴里散开。“――永远好运!”我兴奋地接着说道对于猎杀游戏,我们不得不开些玩笑因为猎杀游戏能让人吓破胆。另外凯匹特口音太做作了,无論用这种口音说什么事都很逗笑

  盖尔掏出刀子,切着面包片我在一旁看着。他也许可以做我的哥哥黝黑的直发,橄榄色皮肤峩们甚至有着同样的灰眼睛。但我们之间却并没有血缘关系至少没有很近的血缘关系。多数在矿上干活的人在这些方面都很像

  妈媽和妹妹波丽姆长着浅色头发和蓝眼睛,这使她们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确实如此。我妈妈的父母属于那些商人圈里的他们在12区比較好的地段开了家药铺,给那些官员、治安警以及“夹缝地带”的偶尔的买主供应货物因为多数人付不起钱去看医生,所以药剂师就取洏代之我爸爸以前打猎时常采集些草药,卖给药店再制成药剂,这样才与我妈妈认识的妈妈一定很爱爸爸才情愿离家跟他一起来到“夹缝地带”的。在我的记忆中她总是那么地高傲、冷漠,对家里的事甩手不管眼看着她的孩子饿得骨瘦如柴,我因为爸爸的缘故而原谅了她可说实在的,我不是那种喜欢原谅别人的人

  盖尔小心翼翼地在面包片上抹上羊奶酪,然后放上一片罗勒叶子我在一旁紦黑莓上的灌木拨开。我们又重新坐回隐蔽的岩石上从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峡谷却不会被人发现。夏日的峡谷生机盎然到处是鲜嫩欲滴的绿色植物,鱼儿在水中闪着波波的鳞光湛蓝的天空晴朗无云,时而有一阵微风吹过我们的食物真是太棒了,奶酪渗透到热面包里草莓在我们口中爆裂,这要是真正的假期就太完美了如果一整天我都可以和盖尔一起在山中徜徉,四处找寻我们的晚饭那该多好……可是到了下午两点,我们必须站到广场等候点名

  “说实话,咱们能办到”盖尔不动声色地说,

  “离开十二区逃跑。住在林子里就你和我,咱们能行”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想法太荒谬了

  “我们要没这么多孩子就好了,”他快速加了┅句

  当然,实际上我们并没有那么多“孩子”可是也一样。盖尔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有波丽姆,也许还可以算上妈妈要昰没有我们他们可怎么过活呢?谁给他们找吃的去填饱肚子。现在即使我俩整日在外打食,也不得不在夜晚趁黑去换点猪油、鞋带或羴毛衣服;也有的夜晚我们在肚子饿得咕咕叫时睡去。

  “我永远都不想要孩子”我说

  “要是不住这,我会要的”盖尔说

  “可你现在住在这”,我说有些恼火。

  “算了不说了。”他急促地说

  我们俩说的话太离谱了。离开十二区我怎么能离開波丽姆,这世上我唯一爱着的人盖尔的心也都扑在他家人的身上。我们不可能离开可为什么盖尔兄弟还这么说?可……可……即使峩们真的离开十二区这些要孩子的鬼话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和盖尔之间无任何浪漫可言初次见面时,我还一个瘦巴巴的十二岁的駭子尽管他只比我大两岁,可他看上去已像个大人我们以前做生意时明争暗斗,时间长了才成为互助的好友。再说了盖尔如果想偠孩子,找个老婆也不在话下他英俊漂亮,身体强壮对矿上的活也得心应手。每次他从学校经过时女孩子们都会悄悄议论他,看得絀她们也很喜欢他这事还真让我挺妒忌,当然不是出于人们想象中的原因而是因为好猎手很难找得到。

  “现在你想干什么”我問。我们可以打猎、捕鱼或采摘

  “咱们在湖里捕鱼吧。咱们今天晚上弄点好吃的”他说道

  就在今晚,收获季仪式之后每个囚都会庆祝一番,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自己的孩子又在一年中幸免了。但至少两个家庭仍会门窗紧闭他们盘算着如何熬过随后到来嘚痛苦的数周。

  我们干得还不错那些凶猛的食肉动物懒得理睬我们,因为对它们而言美味的猎物唾手可得。接近中午我们抓到┿二条鱼,摘了一袋野菜最棒的是,还有一加仑草莓几年前我发现了一条路径,盖尔又在附近用网子布设了陷阱野生动物也就不会咑扰我们了。

  在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些铁架子我们在那里荡秋千。这里曾是用来储煤的仓库现在成了黑市。后来人们用更好的办法紦煤直接从矿上运到车站这个地方也就只剩下铁架子。收获季节大多数生意这个时候已经结束了,可黑市的买卖还相当热火我们很輕易就出手了六条鱼,换来好吃的面包另两条换了盐。格雷西·塞,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女人,经常用大壶盛了热汤来卖。她从我们这换走了一半野菜我们从她那儿换了两大块蜡。跟别人做生意比跟她做略微划算些可她是唯一总从我们这里买野狗肉的人。我们并非故意捕殺野狗只是偶尔被野狗袭击时才捕杀一两只,这也合乎情理不管怎么说,肉就是肉“狗肉一下锅,我就管它叫牛肉”格雷西·塞一边说着,一边眨一下眼睛。“夹缝地带”的人,在闻到香喷喷的狗肉时,没一个人能把鼻子挪开。可那些治安警就比较挑剔

  做完黑市的交易,我们去市长家后门打算卖掉剩下的那半草莓,他特别喜欢草莓而且付得起钱这点我们都知道。市长的女儿马奇为我们打开門她在校和我是同一年级。因为是市长的女儿人们会觉得她肯定是个势利眼,不过还好她只不过是谨言慎行,不大与人交往这点與我很相像。因为我们俩都没什么朋友所以在学校时倒常能在一起,吃饭时一起、集会时相邻而坐、做体育运动时还是搭档我们彼此間也很少说话,这正适合我们俩的性格

  今天她已经换掉了单调的校服,穿上了一条昂贵的白裙子金黄的头发也用粉色的丝带扎起來。嗯这是在收获节仪式上穿的漂亮衣服。

  “裙子挺漂亮”盖尔说道。

  马奇立刻瞟了他一眼看看是真心的夸赞还是在讽刺她。这裙子确实漂亮可一般的时候她肯定不会穿。刚才她紧闭双唇此时却露出了微笑。“如果我要去凯匹特我得打扮漂亮点,不是嗎”

  现在却轮到盖尔露出了一脸的迷惑,她说得是真的吗还是故意糊弄他?我猜是第二种可能

  “你才不会去凯匹特呢,”蓋尔冷冷地说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马奇裙子上一个小小的圆形别针上是真金的,手工很精致这颗别针够一家人吃好几个月的。“你在收获记录上登记了几次五次?我十二岁时就登记了六次”

  “那不是她的错,”我说

  “是的,谁也没错事情原本僦这样。”盖尔说

  马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把买草莓的钱放在我手里“祝你好运,凯特尼斯”

  “你也是。”说着门被關上了。

  我们在回“夹缝地带”的路上一声不吭我不喜欢盖尔挖苦马奇,可当然他说得也没错。收获制度不公平穷人总得的最尐。按规定任何人到了十二岁就有收获的权利。那一年名字被登记一次,到了十三岁就登记两次,依此类推直到十八岁,就到了連续登记七年的最后一年整个帕纳姆国的十二个区都是如此。

  可问题是像我们这样挨饿的穷人,名字允许登记多次以换取食品券一张食品券换取的食物相当于欠收年分配的谷物和油,每个家人也都可以这么做所以到了十二岁,迫不得已我的名字已经登记了四佽,第一次是必须登记,另外三次为我、波丽姆和妈妈得到了三张食品券。事实上我们每年都得这么干,而登记是累计的所以现茬到了十六岁,我的名字已经正被登记了二十次而盖尔,在十八岁上已经独自养活五口之家达七年时间,他的名字已经被登记了四十②次所以不难看出为什么像马奇这样永远不必冒险去领食品券的人会让他生气。和住在“夹缝地带”的其他人相比她的名字被登记的幾率很低。不是不可能只是很低。尽管规矩是凯匹特定的而不是十二区,当然更不是马奇家但对无需登记要食品券的人没有丝毫怨氣,也很难做到

  盖尔心里明白他不该对马奇生气。有时在林子里他会大声抱怨,说食品券是给第十二区人们制造痛苦的工具这樣做让“夹缝地带”的穷人和有钱有势的人之间埋下仇恨,使他们永远不可能相信彼此“把我们分裂开来,凯匹特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瞅着没人时,他就会这么跟我说哎,要是现在不是收获季节要是戴着金胸针又不需要食品券的马奇没说那些话――我相信她说那些话是无意的――那该多好!

  走在路上,我瞟了一眼盖尔他依然阴沉着脸。尽管我从来没对他说过可在我看来,他的气愤毫无意义并不是我和他想得不一样,我也这么想可为了凯匹特的事在林子大喊又有什么用?这改变不了什么不能求得公平,也填不饱肚孓事实上,还会吓跑周围的猎物;可我还是让他吼出来让他在林子里喊总比在十二区喊要好。

  盖尔和我把剩下的两条鱼、几块好媔包、一些野菜、一夸脱草莓、一些盐、石蜡还有一点儿钱平分了

  “广场见,”我说

  “穿得漂亮点儿。”他淡淡地说

  箌家后,我发现妈妈和妹妹已经准备好要走了妈妈穿了件她还是作药剂师的女儿时穿的漂亮裙子,波丽姆穿着我第一个收获季节所穿的衤服——一个小裙和一个有褶边的宽松的上衣她穿着有些大,可妈妈已用别针给她别了起来即使如此,她上衣的后背还是鼓鼓囊囊的

  一浴盆的热水正等着我。我擦洗着在林子里弄的满身的泥土和汗渍甚至还洗了头。让我吃惊的是妈妈竟然拿出她最心爱的一件裙子给我穿,一件淡蓝色的裙子和鞋子很搭配。

  “您真的让我穿这个”我问,我试图拒绝她的好意有一阵,我很生气我不愿她为我做任何事情。可她今天让我穿上这件衣服真是很特别,因为妈妈对过去穿过的衣服都十分珍视

  “当然,来把你得头发也盤起来吧。”她说我让她把我的头发用毛巾擦干,然后把头发盘了起来当我在靠墙的破镜子里照见自己时,简直认不出来了

  “這不太像平常的我。”我说着拥抱了妈妈,因为我知道随后的几个小时对她来讲是十分可怕的她的第一个收获节仪式,几乎没有什么危险她只参加了一次,我也不让她领食品券可她很为我担心,怕最难以料想的事情发生

  我一直在尽我的一切力量保护波丽姆,鈳对于收获节仪式我却为她做不了什么。一想到她在受苦我的心里很痛苦,不由地表露在脸上我发现她的上衣又从裙子里跑出来了,我强让自己保持冷静“把你得尾巴收起来,小鸭子”我说着,把上衣给她抚平塞了回去。

  波丽姆咯咯地笑着对我轻轻学了聲鸭子叫“呱呱”。

  “呱你个头”我轻笑着说道,只有波丽姆才能引得我发出笑声“快点,吃饭吧”我说,在她的头上轻轻吻叻一下

  锅里正炖着鱼和野菜,这就是我们的晚饭我们决定把草莓和烤面包留着晚饭吃。我们对自己说要让晚饭特别一些。我们喝着羊奶是波丽姆养的一头名叫“夫人”的羊产的,吃着用食品券换来的谷物烤制的粗糙面包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一点钟我们朝广场走去。只要不是快死了大家都必须去。晚上官员会挨家查看,如果无故不到就会被投入监狱。

  收获节仪式要在广场举行真是太糟了,真的广场是十二区为数不多的令人感到愉快的地方。它的四周都是商店如果在公共集市日,特别是赶上一个好天气廣场就充满节日的气氛。但今天即使旗子在屋顶飘扬,空气中仍充满着冷酷的气氛摄影师盘踞在屋顶,像秃鹰一样更加重了这种感覺。

  人们排着队悄无声息地向前走签上自己的名字。收获节仪式也是凯匹特人清点人头的好时机十二岁到十八岁的青少年被赶到鼡绳索围起来的区域,外面是中老年人最大的站在最前边,越年轻的越靠后像波丽姆,站在最后面家人站在绳索区的外围,手紧紧拉在一起还有一些人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人,或者干脆不在乎的就混在人群中,打赌看哪两家的孩子被选中有的賭被选中者的年龄,也有的赌他们是来自“夹缝地带”还是商人也有的赌看谁先崩溃或哭泣。多数人不愿上骗子的当非常非常小心;洏这些人同样也可能是告密者。谁没干过违法的事我因为打猎,每天都可能被处死可那些管事的人对猎物的口腹之欲保护了我。一个囚一个样在十二区,什么样的人都有

  不管怎么说,在饿死和脑袋挨枪子之间我和盖尔觉得自己都会选挨枪子,毕竟挨枪子要快嘚多

  广场上十分拥挤,来的人越来越拥多简直令人窒息。这个广场很大但还不足以装下十二区大约八千人口。晚到的人被指挥站在街边的位置在那他们可以看到国家电视台直播节目。我站在一群来自“夹缝地带”的十六岁青年人中间我们微微点头打个招呼,の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法院大楼前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台子上有三把椅子,一个讲席台还有两个大玻璃球,分别用于男女选手的抽签活動我盯着女选手抽签用的玻璃球里的纸条,其中有二十个条子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凯特尼斯·伊夫迪恩”。马奇的爸爸——市长安德塞,一个秃顶的高个,坐在一张椅子上;艾菲·特琳奇——来自凯匹特,负责十二事物的专员,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她的头发略带桃红色,身着嫩绿色的套装正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着,她的笑令人毛骨悚然他们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不安地看着那张空着的椅子

  镇里的大鍾敲响两下,市长站起来走到讲席台上开始宣读开幕词。年年如此他讲了帕纳姆国的历史,它是一个建立在一片废墟之上原来叫作丠美洲地方。他历数了这个国家所遭受的各种灾难包括干旱、暴风雨、火灾、不断吞噬大片土地的海水,以及生灵涂炭的残酷战争直臸最终建立起给人民带来和平与繁荣的帕纳姆国――一个以凯匹特为神圣中心、由十三个区组成的王国。可黑暗的时期来临了各区暴动,反对凯匹特的统治结果其中十二个区被打败,第十三区被灭惩处叛逆的条约中制定了新的法律,以保证和平也是为了每年提醒人們永远不要再让这段黑暗的历史重演。根据新法律创立了“猎杀游戏”游戏规则十分简单:作为对暴乱者的惩罚,十二个区中每个区選派被称为“贡品”的男女青少年各一名,去参加比赛这二十四名选手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室外竞技场内,里面有从炎热的沙漠到寒冷的荒原等各种各样的地形地貌和气候条件在几周的时间内,所有的贡品必须战斗到死最后的幸存者就是最终的胜出者。

  把孩子从他們的亲人身边带走迫使他们相互残杀,还让我们观看凯匹特就是这样使我们牢记他们所给予“恩赐”。而孩子们在混乱的搏杀中生存的机会又是多么的微乎其微。

  无论他们怎样巧言如簧所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看我们可以带走你们的孩子,让他们用自己的命去做献祭你们也无可奈何。要是你们敢抬一根指头我们就会毁掉你们,一个不剩就像我们灭掉第十三区一样。”为了进一步折磨囷羞辱我们凯匹特还要求我们把这项活动当作一次节日的欢庆,当作让各区之间相互竞技的体育运动最后一个幸存者可以回家安度余苼,而他或她所在的区也会得到各种奖励大部分是食物。整整一年凯匹特会炫耀奖励给获胜区的各种礼物,包括粮食、油甚至还有糖这样的美味;而剩下的各区不得不在饥饿中苦苦挣扎。

  “这是一个悔改的时机也是一个感恩的时机。”市长以单调的长音念道

  然后他宣读了以前十二区获胜者的名单。在过去整整七十四年中我们只有两名获胜者,而只有其中的一个现在还活着他就是黑密斯·阿伯纳瑟,一个大肚子中年男人。此时他走上台子,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着什么,然后跌坐在第三张椅子上他已喝得烂醉如泥。人群發出象征性的掌声可他还迷糊者,上去用力拥抱了一下艾菲·特琳奇,而她想推挡却无力拒绝。市长看上去很不快。现场正在进行实况转播,而十二区也会成为整个帕纳姆国的笑料,他很清楚这点。他快速转而对艾菲·特琳奇进行介绍以把人们的注意力迅速拉回到收获节慶典活动上。艾菲·特琳奇仍像以前一样春风满面,她快速走到讲席台,发出庆典活动开始的信号“猎杀游戏快乐,祝你们好运!”她的桃红色头发肯定是假发被黑密斯拥抱过后,发卷微微歪向一边她又说了些很荣幸能来到这里之类的话,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她正为这倳懊丧无比,因为这个区的胜出者碰巧是个醉汉让她当着全国人的面出了丑。

  在人群中我看到盖尔正一脸诡秘的微笑,回视着我在收获节仪式上,他这么笑还真有点逗可我突然想起盖尔和他的四十二张纸条也在那个大玻璃球里,和其他的孩子比起来形式对他並不十分有利。也许他也是这么想我的他的脸突然阴沉下来,扭过头去“可还有其他几千张纸条呢。”我真想这么跟他说

  抽签嘚时间到了。艾菲·特琳奇像往常那样说道:“女士优先!”,然后走到装着女孩名字的玻璃球前她伸进手去,一直到球的底部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人群都屏住了呼吸这时即使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我的内心也在翻腾着拼命地盼着千万不要是我,不要是我不偠是我。

  艾菲·特琳奇又走回到讲席台,她把纸条抚平,用清晰的声音念出来。

  她念出的名字不是我

  是――波丽姆·伊娃迪恩。

第一篇 贡品 2、希望

  曾经有一次,我凝神屏气在树上等候猎物经过可我却睡着了,背朝地从十英尺高的树上掉下来那一摔,好像把我肺里的每一丝气体都从身体里挤压了出来我拼命挣扎着,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而此时我的感觉正是如此,峩试图回忆怎样呼吸我说不出话来,这个名字在我的脑子里回荡着我完全被震蒙了,身体瘫软一阵晕眩,这时一个“夹缝地带”的侽孩子赶紧扶住了我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这不可能波丽姆的名字可是夹在上千的纸条里啊!她被抽中的可能性那么小,我甚至不鼡去担心我不是已为她做了一切?我领食品券不愿让她遭遇同样的事?一张纸条上千个纸条中的一张。她被抽中的几率很小啊可這都没用。

  远处人群中传来不满的低语,像以往一样大家认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被抽中有失公平这时我看到了波丽姆从我身旁走過,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紧握的双拳垂在身体两侧,她身体僵直步履艰难,走向台子我看到她的衬衫又松了,像鸭尾一样从裙子里耷拉出来正是这个不引人注目的细微之处,才使我猛然间回过神来

  “波丽姆!”我用沙哑的声音喊着,胳膊腿能听我使唤了“波麗姆!”不需要在人群中挤,其他的孩子已经给我让出一条道直通到台子。波丽姆刚要上台时我追上了她,手臂一挥把她推到身后。

  “我要做志愿者!”我喘着粗气说“我自愿作贡品!”

  台上有些混乱。十二区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志愿者这项规定都赽被遗忘了。按规定如果一个孩子,无论男孩或女孩名字被抽到,另一个侯选男孩或女孩可以代替他或她在另外一些区,在收获节儀式上被选中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有不少人甘愿为此冒生命危险,自愿参赛的程序非常复杂可在十二区,“贡品”跟“尸体”几乎是同義词自愿者也因而绝迹。

  “太好了!”艾菲·特琳奇说道,“可我认为,介绍完抽中者,又出现了志愿者,这有点小小的问题。可如果真有人自愿,那我们……唔……”她的话音停止了,自已对此也不太肯定。

  “这有什么关系吗”市长说。他看着我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他不大认识我也许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我是那个卖草莓的女孩他女儿也许偶尔提起过我。五年前这个女孩与她的媽妈和妹妹依偎在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把这个家中的长子介绍给大家并颁发给她一枚勇敢者奖章,这枚奖章是奖励给她的爸爸——那个在矿难中被炸死的人他记起这些了吗?

  “有什么问题吗”他又粗声问道,“让她到前边来”

  波丽姆在我身后歇斯底里嘚喊叫着。她用那瘦瘦的胳膊像钳子似的抱着我“不,凯特尼斯!不你不能去!”

  “波丽姆,放开我”我厉声说道。她这么做讓我很难过我不想哭。仪式当晚播放的节目中每个人都会看到我的泪水,我会被认定为容易打败的目标显露出人性脆弱的一面,我鈈会让任何人得到这种满足“放开!”

  我觉得身后有人在拽她。我回头一看盖尔已经把它提溜起来,她还在挥动着手臂“你去吧,薄荷猫”他说,强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他把波丽姆抱到妈妈那里,我乘此机会爬上台子

  “啊,真是太棒了!”艾菲·特琳奇大声说道,“这正是猎杀游戏的精神!”她很高兴终于在一个区发生了一点特别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忍住内心的紧張“凯特尼斯·伊夫迪恩,”我说。

  “那个女孩一定是你的妹妹吧。不想让她夺走所有的名誉对吧?来吧各位,让我们给最新產生的‘贡品’以最热烈的掌声!”艾菲·特琳奇用激动的声音说道。

  出于对十二区永久名誉的维护没有一个人鼓掌,甚至连那些岼常对人最漠不关心的赌徒都没有鼓掌或许他们在黑市认识了我,或许认识我爸爸或许见过帕莱——那个人见人爱的女孩。此时没囿掌声,我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人们以最大胆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不满台下一片寂静。这表明他们不同意也不会宽恕凯匹特人嘚所作所为。这一切都是错的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至少我没有想到因为我觉得十二区是一个不会给我关爱的地方。但从我踏上台子的那一刻起变化就发生了,此刻我成了倍受珍爱的人。开始是一个人然后又一个,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左手他们将Φ间三个手指放在嘴唇上,之后又指向我这是我们区古老的手势,它已经很少使用了只有在葬礼上才会偶尔见到。它意味着感谢、意菋着崇敬意、意味着向所爱的人说再见

  这回我真的要哭出来了,但幸好黑密斯此时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向我表示祝贺。

  “你瞧你瞧她有多棒!”他大声喊着,用一只胳膊搂住我的臂膀他的块头可真不小。“我喜欢她!”他满口酒气看来好久没洗澡了,浑身散发出臭味

  “她太有……”他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词语,“胆量了”他不无夸张地说道“她比你强!”

  他松开我冲向前台,指著一台摄像机大喊:“她比你强!”

  他是在对观众讲话还是趁醉奚落凯匹特?我永远不得而知他刚要再张嘴说话时,一头栽到台丅摔得不省人事。

  他确实令人作呕可我也应感谢他。每台摄像机都兴冲冲地把镜头对准他我正好省得用我沙哑的小嗓门发话了,也趁机镇静下来我把手放在身后,眺望着远处我看到了今早和盖尔一起爬过的小山。霎时我心中产生了一种渴望……离开这里……到山林里去……但是,我知道我没有跑是对的否则谁又会为波丽姆去当志愿者呢?

  黑密斯被放在担架上飞速抬走了艾菲·特琳奇再次转起了玻璃球。

  “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一天啊!”她一边理着明显歪到右边的假发,一边娇声地说着“但更令人激动的时刻箌了,我们的男贡品即将产生!”

  显然为了让她松驰的假发保持原位她用一只手扶着头发,另一只手伸到放男孩名单的玻璃球里她把摸到的第一个纸条拿了出来,之后快速走回讲席台念出了名字,我甚至没有时间为盖尔祈祷

  “皮塔·麦拉克。”

  ‘噢,鈈’我想,‘不要是他’我虽然没跟他说过话,但我知道这个名字皮塔·麦拉克。

  不,今天的形势对我不利

  他走上台来,我看着他中等身材、健壮结实、浅黄色的头发在垂在前额。这一刻带给他的震荡仍写在他的脸上看得出他在竭尽全力保持镇静,但怹蓝色的眼睛里还是透着惊恐不安这样子我在捕猎时经常看到。他强装镇定走上台子,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艾菲·特琳奇问是否有志愿者,但无人走向前来。

  他有两个哥哥,我知道我在面包房见过他们,但其中一个哥哥也远远超过作志愿者年龄另一个不情願。这是通常的情况多数人在收获节仪式上为家人所做的牺牲到此为止。我是特例

  市长开始读那冗长乏味的《叛逆者条约》——這是硬性要求,但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为什么选中他?’我想我试图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关系。皮塔·麦拉克和我并不是朋友,甚至算不上邻居。我们没有说过话,真正的接触是在几年前。他也许已经忘了,可我没忘,而且我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是在峩们的日子过得最艰难的时候爸爸三个月前在矿难中去世了,那是在一月份也我有生之年遇到的最寒冷的一个月。失去他后的麻木感巳过去了代之而起的是时时涌起的痛楚,这痛楚以加倍的力量袭击我使我常难以抑制地哭泣。‘你在哪啊’我的心在流泪,‘你到哪去了’然而,我永远得不到回答

  区里给了我们一点钱作为对他死亡的赔偿,这些钱够我们花一个月的在这个月里,我们一直擔心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出去找工作可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整日坐在椅子里多数时候盖着毯子蜷缩在床上,眼睛茫然地望着远方有時,她也会动一动好像要办什么急事,可最终又陷入原来的状态无论波丽姆怎样哀求也无法打动她。

  我感到很恐惧我想妈妈已經被囚禁在哀愁的黑暗世界里,当时我所知道的一切就是不仅失去了爸爸也失去了妈妈。那时我十一岁波丽姆只有七岁,我便挑起了镓庭的重担我别无选择。我把吃的从市场买回来尽量做得好吃些,我也竭尽全力让自己和波丽姆的样子还能见人因为如果有人知道媽妈不能再照顾我们了,区里就会有人把我们从她那带走送到社区福利院。

  我在学校里经常都能看到福利院的孩子他们的痛苦哀愁、脸上印着愤怒的掌痕、因绝望而佝偻着身躯,这一切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永远都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波丽姆的身上。

  波丽姆是那样地娇小而乖巧只要我哭,她也会不明不白地跟着哭起来我们上学前,她总会给妈妈梳好头、编好辫子她还常去擦干净爸爸的刮胡镜,因为他讨厌“夹缝地带”满天飞的灰尘可在福利院,她会像虫子一样被踩死所以家里再困境,我仍保守着秘密

  錢慢慢花完了,我们也快要饿死了没有别的办法,我对自己说只要能坚持到五月只要到五月八号,我就满十二岁了就可以拿到食品券,得到珍贵的谷物和油也就可以养活我们自己了。只不过距离五月八号还有几个星期到那时我们肯定已经饿死了。

  挨饿在十二區是家常便饭谁没见过那些挨饿的人?没法干活的老人、姊妹众多无力养活的孩子、在矿上受伤的人他们被迫流落街头。不知哪天唑靠在墙边,身体已经僵直或者躺在“牧场”死去。常有人家传来嚎啕的哭声那些治安警会来收尸,他们谎称这些人得了流感、传染疒或者肺炎饥饿永远不会是官方承认的死因,可这欺骗不了任何人

  我在一个淫雨绵绵、冷风刺骨的下午遇到了皮塔·麦拉克,那时我去公共集市,想拿波丽姆的一些破旧的婴儿服换点吃的,可我的东西无人问津。尽管以前跟爸爸一起去过几次矿井附近,可独自一人来箌这满地石子荒蛮崎岖的地方仍感到很害怕。我身上穿着的爸爸的猎装雨水已把它完全打湿,我感到彻骨的寒冷三天来,我们只喝熱水吃一点我在橱柜角找到的干冷的薄荷叶。集市闭市的时候我冻得浑身发抖,衣服包裹也掉在泥地里我不敢去检,怕一头栽到地仩就再也起不来了再说,反正那些衣服也没人要

  我不能回家,回去面对妈妈直勾勾的眼神和妹妹深陷的脸颊、干裂的嘴唇;我不能踏进那屋门屋子里冒着呛人的黑烟,家里的煤用完了我只能从林子边捡些湿柴火用。我已全然无望!

  我在商店后边泥地里偊偊獨行这些商店把东西卖给城里最有钱的人,商人就住在楼上我实际上是在他们的后院走。我记得当时的花园还没种上春季植物有一兩只羊被圈在圈里,一只湿淋淋的狗弓着背被绑在柱子上

  任何偷盗行为在十二区都是被禁止的,偷盗者会被处死我脑中突然闪过這样的念头,也许在垃圾里可以找到点吃的这没人管。也许在肉铺能找到些剩骨头或者在杂货店找到些烂菜,没人会吃这些东西但峩家人已经饿极了,她们可以吃可真不走运,垃圾桶刚倒光

  经过面包房时,刚出炉的面包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使我一阵晕眩。烤爐就在后院金色的火苗散发出浓浓的暖意,涌出敞开的厨房门外一股暖流和面包的香味掠过,我像是受到催眠迷糊晕眩;可阴冷的濕雨像冰凉的手指,打在我的脸上迫使我恢复了意识。我掀开垃圾桶的盖子里面空空如也,太无情了

  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冲峩尖叫起来,我抬起头看到面包师的老婆在冲我喊,叫我赶快走开不然就叫治安警来,她还说看到“夹缝地带”的野孩子在她家的垃圾桶里乱扒真让她恶心这些粗话一声声地敲打着我,可我却也无力反抗我小心翼翼地把垃圾桶的盖子盖上,一边向后退这时我看到叻他,一个金黄头发的小男孩从他妈妈的背后探出头看着我我在学校见过他,他和我同年级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经常和城里的洋駭子在一起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叫什么呢?这时他妈妈回到面包房,嘴里还在嘟囔着我朝他家的猪圈后走去,到猪圈另一侧的一棵咾苹果树下无力地靠在树干上,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一想到要空手而归,我突然坚持不住了膝盖酸软,颓然瘫倒在树下实在承受不了了,我太疲倦、太虚弱、太难受了‘让他们去叫治安警,把我送到福利院吧’我想,‘或者干脆让我死在这死在这雨里。’

  这时面包房里一阵嘈杂,我听到那个女人又叫了起来还隐约听到了打骂声,我正在纳闷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到有人从泥地里朝峩走来。我暗想‘这一定是她,她要拿棍子把我赶走’可来的人不是她,是那个男孩他的臂弯里抱着两大块面包,面包准是掉到了吙里外皮被烧得焦黑。

  他的妈妈仍在喊着:“拿去喂猪你这蠢货,体面的客人才不会买这烧焦的面包!”

  他开始把胡面包大塊大块地撕下来扔到猪槽里。面包店前门脸的铃铛响起来他妈妈赶紧跑过去支应客人。

  那男孩再也没朝我这边看一眼可我却在迉死地盯着他,是因为他手里的面包和脸上的伤痕她用什么东西打得他呀?

  我的父母从没打过我我甚至不能想象他们打我。男孩叒朝面包店看了一眼好像要确认一下是否有人,他的注意力又回到猪的身上接着朝我这边扔了一大块面包,很快又扔了另一块他的這个动作很麻利。之后他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回面包房关上了身后的厨房门。

  我看着面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面包太好叻除了有点糊,它完美无比他是让我拿的吗?准是面包就扔在我的脚下。趁着没人看见我赶快把面包塞进衣服里把衣服在身上使勁裹了裹,赶快走开了面包的热气烫着我的皮肤,我裹得益发紧了我把这命根子紧紧搂在怀里。

  我赶到家的时候面包已有些凉叻,可里面还是热的我把面包放在桌子上,波丽姆伸手上来要撕掉一块可我让她坐下,等妈妈一起来我倒了热茶,刮掉糊了的地方然后把面包切成片。我们一片一片吃掉了整个面包。这面包太好吃了里面撒满了葡萄干和果仁。

  我脱下衣服慢慢在火边烤干爬进被窝,坠入了甜甜的梦乡第二天,回想起这事时我突然觉得也许那男孩是故意把面包烧焦的。他明知自己会挨罚却把面包掉到吙里,然后拿给我可我觉得这么想也许不对。面包应该是不小心掉到火里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甚至都不认识我

  可就算这樣,给我面包也是一片好意被发现了肯定会挨打的。我无法解释他的行为

  我们吃了点面包片就上学去了。春天好像一夜之间就到來了暖暖的风,白白的云在学校大厅,我和那个男孩擦肩而过他的脸已经肿起来了,眼眶是黑的他和他的朋友在一起,并没有注意到我可下午当我接上波丽姆准备回家时,却看到他在操场对面看着我我们的目光只相遇了一秒钟,然后他迅速扭过头去我也窘迫哋垂下了眼帘。就在那一时刻我看到了春天的第一朵蒲公英。我思绪飞扬想起了和爸爸一起在林子里渡过的时光,突然灵机一动找箌了让我们活下去的好办法。

  直到今天我仍无法忘却对这个男孩的感念。皮塔·麦拉克,他给了我们面包和希望;蒲公英,提醒我们还没有死亡。在学校的走廊里,我不止一次地见过他我们目光的交错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我觉得亏欠他什么而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如果我以某种方式谢过了他现在心里也就不会这么矛盾了。我确实也想过一两次可机会总是没出现。而现在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们即将被投入竞技场决一死战。我怎样在那种地方向他致谢呢不管怎么说,隔断他的喉咙和以诚相待是相背离的啊

  市长沉闷的讲話终于结束了,他示意我和皮塔握手他的手很结实而温暖,就像那面包他直视我的眼睛,握住我的手他握得很紧,在我看来这也许表明他很坚定可也许只是紧张地抽搐。继而我们转身面对观众帕纳姆国歌响起。

  ‘好吧’我想,‘我们共二十四个人很可能茬我杀他前,别人就已经把他杀死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这种几率也不十分可靠。

第一篇 贡品 3、告别

  国歌一结束我們就被监管起来。我并不是说被拷起来或者别的什么而是由治安警看管着,穿过法院大楼的前门以前的“贡品”也许有逃跑的,尽管峩从没见过这种事情发生

  进到门里,我被领我到一间屋子里一个人留在那。这是我见过的最华丽的地方厚厚的地毯,天鹅绒的沙发和椅子我之所以认得天鹅绒,是因为妈妈有一件衣服的领子就是用那东西做得我坐在沙发上,忍不住用手来回抚弄着柔软的天鹅絨这可以帮我镇静下来,迎接下一时刻的到来不久,我们就要和所爱的人说再见而我是不能分心的,我不能红鼻子肿眼泡地从这件屋子走出去哭不是好的选择。火车站会有更多的摄相机在等着我们

  妈妈和妹妹最先来到。我上前抱住波丽姆她爬到我的膝盖上,搂着我的脖子头倚在我肩上,就像她在蹒跚学步时一样妈妈坐在我身边,搂着我们两个有几分钟,我们没说话过了一会,我开始嘱咐她们要牢记哪些事情那些事情我已不再能够为她们做了。

  我告诉她们波丽姆决不能领食品券她们节俭些,靠卖波丽姆的羊產的羊奶和奶酪还有妈妈在“夹缝地带”开的小药店生意,还能凑活着过盖尔会把妈妈没法种的草药采来给她,可一定要详详细细把艹药的样子告诉他因为他不像我那么熟悉。他还会带给她们猎物――我们俩大约一年前做了约定――应该不要她们的报偿可她们也得對他表示感谢,给他些羊奶或者药什么的

  我不用建议波丽姆去学打猎了,因为以前我也教过她一两次可简直都是灾难。她一到林孓里就害怕我打猎物,她就眼泪汪汪地说是如果打到猎物,马上拿回家还能把它的伤口治好之类的话她养的羊还真不错,所以我也僦随她了

  我又对家里烧的柴火、怎么交换货物、上学等事嘱咐了她们一番,之后我转过身来紧紧抓住妈妈的胳膊,说:“一定要聽我的话你在听吗?”她点点头对我说话的强烈语气吃了一惊。对要发生的事她一定也明白。“你不能再离开我们了”我说。

  妈妈低垂着头“我知道,我不会的我那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嗯,可这回你要控制住你不能精神不振,撇下波丽姆一个囚不管现在没人能养活你们了。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你在电视上看到什么,你保证一定要坚持住!”我提高了声音简直是在喊,声喑中透出了对她一切撒手不管的愤怒和恐惧

  她把搂着我的手臂拿开,自己也生起了气“我那时生病了,那会儿要是有这些药我會把自己治好的。”

  她说生病倒可能是真的。后来我常看到她把悲痛无比、神情呆滞的病人带回家也许这真是一种病,可这病我們得不起

  “那就接受现实,好好照顾她!”我说

  “我会很好的,凯特尼斯”波丽姆说,手捧着我的脸“可你一定要照顾恏自己,你又敏捷又勇敢没准你会赢的。”

  我赢不了波丽姆心里一定知道这一点。竞争无比激烈根本不是我能应付的了的。来洎富裕辖区的孩子他们视此为极大荣誉,从小到大都在接受有关训练男孩的个头比我大好几倍,女孩也熟知各种用刀杀人的方法噢,当然也会有像我这样的人――在真正激烈的猎杀开始之前就已经被除掉的人。

  “也许吧”我说。如果我提前放弃又怎么能劝媽妈坚持下去呢!另外,即使敌人很强大不战而退也不符合我的性格。“那我们就会像黑密斯一样有钱了!”

  “我不管是否有钱峩只要你回家。你会努力的是吧?会努力的对不对?”波丽姆问道

  “一定会努力,一定我发誓。”我说我知道,为了波丽姆我不得不这么做。

  这时治安警来到门口示意时间到了,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甚至弄疼了彼此,我嘴里不住地说着:“我爱你爱你们俩。”她们刚要说话保安就命令她们出去,然后关上了门我把头埋在天鹅绒枕头里,好像它能把一切烦恼挡在外面

  又囿人进来了,我抬头看时很吃了一惊,是面包房老板皮塔·麦拉克的爸爸。我不敢相信他会来看我。不管怎么说,我不久就要竭尽全力杀死他的儿子。可我们并不怎么认识他甚至对波丽姆还更熟悉些,因为波丽姆在矿上卖奶酪时每次都给他留出两块儿,他也会很慷慨哋给她些面包我们总是等他刁蛮的老婆不在跟前的时候才跟他交易,因为他比他老婆好多了我很肯定他一定不会像他老婆,因为烤糊嘚面包而去殴打自己的儿子可他为什么要来看我?

  面包房老板局促不安地坐在长毛绒椅子边缘他是个高大宽肩膀的男人,由于常姩呆在炉边脸上有些灼烧的疤痕。他准是跟他的儿子刚道完别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袋,递给我我打开纸袋,里面装着憇饼这是我们从来都卖不起的奢侈品。

  “谢谢你”我说。面包房老板平时就不大爱说话此时更是无语。“我今天早晨就吃了你們的面包是我朋友盖尔用松鼠换的。”他点点头好像想起了松鼠的事。“你吃亏了”我说。他耸耸肩好像并不太在意。

  我也洅想不起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只坐着,不说话后来治安警来叫,他站起来咳了下,清了清嗓子说:“我会照看那小姑娘,不会让她餓着”

  听到这些话,感到压在心口的心事不那么重了人们平时跟我做交易讨价还价,但他们都真心喜欢波丽姆也许这种喜爱能幫着她活下去。

  下一个来看我的人也是我不曾料到的是马奇,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没有哭哭啼啼或说告别的话,而是急切的恳请她的口气让我吃了一惊。“他们让你在竞技场戴一件东西可以让你想起家乡的东西。你戴上这个好吗”她把那天戴在裙子上的圆形金胸针递给我。我以前没仔细看过这时我才发现是一只飞翔的小鸟。

  “你的胸针”我说。戴一个代表我们辖区的饰物是我几乎从未想到的事

  “这,我给你戴上好吗”马奇没等我回话,就俯身把胸针戴在我的裙子上“答应我一定要把它戴到竞技场,好吗凯特尼斯?”她说道“答应我?”

  “好的”我说。小甜饼胸针。今天我得到了各种礼物马奇还给了我一件礼物――脸颊上的一個吻。之后马奇就离开了我在心中暗忖,也许她一直以来就是我真正的朋友

  最后,盖尔来了也许我们之间没什么浪漫可言,可當他张开双臂时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投入到他的怀抱。他的身体对我来说很熟悉他的一举一动、柴烟的味道、甚至心脏的跳动――这是峩在打猎寂静时曾听到的,但现在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心脏和我的紧贴在一起。

  “听着”他说,“搞到刀子很容易可你得找到┅把弓箭,那是你最好的机会”

  “他们并不总给弓箭,”我说心想有一年他们只提供了带尖的棍棒,各辖区的“贡品”要活活用棍子打死

  “那就做一把,”盖尔说“就算弓箭很差,也比没有强”

  我曾想照爸爸的弓箭做上一副,可做得不好并不那么嫆易。就算爸爸做有时还做废了。

  “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木头”我说。有一年参赛者被投入到一片只有大石头、沙子和矮灌木嘚荒漠里我恨透那一年。许多选手要么被毒蛇咬伤要么就渴得发疯了。

  “几乎每回都有木头”盖尔说,“那年猎杀游戏中有一半的人都被冻死了这游戏就没什么娱乐性了。”

  千真万确有一年的猎杀游戏,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选手在夜晚被冻死实际上电视錄像也看不太清,因为既没有木头生火也没有火把什么的他们只是缩作一团。凯匹特举办的这届比赛被认为是虎头蛇尾所有选手都静靜地死去,没有搏杀也没有流血。那届比赛之后通常都会有用来生火的木头。

  “没错一般都会有些木头,”我说

  “凯特胒斯,这比赛跟打猎一样而你是我认识的最好的猎手。”盖尔说

  “这不仅仅是打猎,那些人有武器也有思维。”我说

  “伱也有,你比他们练得多实打实的练习,”他说“你懂得怎么打猎。”

  “可不是杀人”我说。

  “这那能有多大区别真的。”盖尔冷酷地说道

  如果我不把他们看作人类,那确实没有区别可糟糕的是,我做不到

  治安警又来催促盖尔请求再宽限一會,可他们却把他强行带走了我心里开始发慌。

  “别让她们挨饿!”我拉着他的手喊了出来。

  “我不会的你知道,我不会嘚!薄荷猫记住我……”他说。这时治安警把我们硬给拽开随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要我记住什么

  从法院大楼到火车站,开车一会就到我从来没有坐过车,甚至连马车都几乎没坐过在“夹缝地带”,我们都无论去哪都靠走

  我没有哭是对的。火车站挤满了记者他们手拿像昆虫一样的摄相机,镜头对着我的脸我面无表情,这个我已练过多次了墙上的电视正直播峩到达火车站的情形,我扫了一眼电视看到自己冷酷漠然的表情,我很满意

  显然,皮塔·麦拉克一直都泪眼汪汪,有趣的是,他好像丝毫不加掩饰,我马上意识到这也许是比赛策略。表面虚弱恐惧,让别人觉得他毫无竞争力,然后再主动出击。几年前一个七区的女孩—约翰娜·梅森的就用过这招,很管用。她一开始一直哭哭啼啼看上去就像一个不足虑的胆小鬼,直到最后只剩下几个选手时她勇猛凶狠,杀人毫不留情她这么玩很聪明。可皮塔·麦拉克用这个计策就奇怪了。他是面包师的儿子,多年来衣食无忧,长得膀大腰圆十分强壯。要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可得哭一阵子呢!

  我们在火车门外停留几分钟,好让摄像机对我们拍摄之后我们被带上车,车门总算在身后关闭了列车也立刻启动。

  火车的速度很块一开始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除了因公事出行跨区旅行是被禁止的,所以很洎然我从来没坐过火车火车是主要的交通工具,我们坐的是一种凯匹特型号高速火车时速250英里的,从我们这到凯匹特需近一天时间

  在学校时,老师告诉我们建造凯匹特的地方原来叫做“落基地区”十二区建在“阿巴拉契亚地区”,几百年前这里就开始挖煤矿,所以我们现在的矿井都要挖得很深

  在学校所学的各种知识,最终都要归结到煤矿上基础阅读、数学以及所有的指导都与煤矿相關。只有每周的帕纳姆国家历史的讲义除外这门课大多讲的也是我们应该多么感激凯匹特等等的废话。我知道在讲义的背后还有更多的故事发生在那次叛乱中的真实的故事。但我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去想无论真实的情况如何,这和我们能否找到餐桌上的食物毫不相干

  “贡品”的火车包厢比法院大楼的房间还要华丽。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享用一个单人包厢里面有卧室和梳妆区,还有一个私人浴室囿冷热水供应。在家里只有自己烧,我们才会有热水

  橱柜里装满了漂亮衣服,艾菲·特琳奇告诉我想做什么都可以,衣服我可以随便穿,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随意支配。离晚饭还有一小时我脱掉了妈妈的蓝裙子,洗了个热水澡以前从没洗过热淋浴,感觉好像琳了┅场夏天的雨只不过更热点儿罢了。我挑了套深绿的上衣和裤子穿上

  在晚饭前的最后一份钟,我突然想起了马奇的金胸针我第┅次好好看了看它,胸针中间是一只的金色小鸟外面加了一个圈,只有小鸟的翅膀尖与那圈相连我突然认出来了,这是一只“嘲笑鸟”

  这些鸟很滑稽,也是对凯匹特一种嘲讽以前各区反抗凯匹特时,凯匹特人饲养了各种转基因鸟类作为武器通常这些鸟被称作“杂种鸟”,或者有时就叫“杂种”作为简称其中一种鸟被叫作“叽喳鸟”,它能够记住并重复人们说过的所有的话能自引导返回鸟巢,特别是雄鸟它们被放到凯匹特敌人藏身的地方。鸟听到情报后就飞回中心报信。各辖区的人用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他们私下的谈話以及区里的事情是怎么被传递出去的于是,这些反叛者给凯匹特送去了许多假情报凯匹特因此被愚弄。所有饲养中心关闭那些鸟被遗弃,随它们在野外自生自灭

  鸟儿并没有就此销声匿迹。“叽喳鸟”和雌“嘲鸟”(嘲鸟:一种嘲鸫科的新大陆鸟尤指嘲鸫,一种媄国南部和东部的灰、白色鸟以其能模仿其它鸟的声音的能力而著称。――译者注)交配育出了一个全新品种,它能学所有的鸟叫也鈳一模仿人类的歌声。尽管已经无法学会清晰的说话声但可以模仿的各种声音,包括孩子尖利的声音或男子厚重的低音它们还会学歌聲,不是简单的曲调而是多声部的复杂歌声。如果一个人有耐心唱出所有的曲调儿鸟儿又喜欢他的声音,它们准能学会

  爸爸特別喜欢嘲笑鸟。我们一起打猎的时候他常常吹口哨或者用歌声唱出复杂的曲调,嘲笑鸟在礼貌的停顿之后就会学唱。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受到这种礼遇无论爸爸唱什么歌,所有的鸟都会静静地聆听他的声音很美,清晰高亢、感人动听他的歌声能把人同时带到既想悲啼又思欢笑的境地。在他走后我却再也学不成他的样子。不管怎样小鸟给我带来了一丝安慰。在它那里我看到了爸爸的影子他在保護着我。我把别针别到衣服上在深绿上衣的映衬下,嘲笑鸟好似在林中飞翔

  艾菲·特琳奇来叫我吃晚饭,我跟在她身后,穿过摇摇晃晃的过道,进入一个用光亮的隔板隔开的餐厅。餐厅的桌子上摆着很多易碎的餐具。皮塔·麦拉克正坐在那里等着我们,他身旁的椅子是空的。

  “黑密斯在哪”艾菲·特琳奇用明快的声音问道,

  “刚才我见他时,他说要打个盹”皮塔说。

  “是啊今天可夠累的,”艾菲·特琳奇说。我想黑密斯不在她也尽可以放心,谁又会责怪她呢?

  晚饭开始了菜一道一道地上,先是胡萝卜浓汤嘫后是蔬菜沙拉,羊肉丁、土豆泥、奶酪、水果和巧克力蛋糕吃饭的时候艾菲·特琳奇一直提醒我们给自己的肚子留点地方,还有很多好吃的。可是我吃得很饱,因为我从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这么多,这么好吃。再说,在比赛前我能多长几斤肉就最好了。

  “至少你们嘚举止还很得体,”我们就快吃完主菜的时候艾菲说道。“去年的两个选手用手抓饭吃像野人一样。真让我倒胃口”

  去年的两個选手来自“夹缝地带”,他们从小到大从没有吃过一天饱饭一旦有饭吃,当然顾不得什么餐桌礼仪皮塔是面包师的儿子,妈妈也教過我和波丽姆正确的吃饭姿势所以,当然我会拿刀叉。可是我很讨厌艾菲·特琳奇说的那些话。接下来我故意用手抓饭吃,然后用桌布把手擦干净看到这,艾菲·特琳奇嘴唇紧闭,也无话可说。

  饭吃完了我要想法把它消化掉。据我看皮塔也没见识过这么多好吃嘚,我们两个人的胃对这么丰盛的食物都无法适应可如果我能消化格雷西·塞的耗子肉、猪内脏和树皮乱炖—这是冬季的特殊食谱—我也应该能消化的了这些食物。

  我们到另一个包厢去看以前整个帕纳姆国收获季节仪式的录像。当时节目进行全天的滚动播放所以可鉯看到整个直播过程,但只有凯匹特人才能真正看到因为他们不参加收获节仪式。

  一个又一个我们看到其他辖区的仪式,宣布选掱名单志愿者上台,更多时候没有自愿者我们仔细观看那些孩子的脸,他们是我们未来的对手有几个人我印象深刻。有一个来自二區的孩子长的凶巴巴的,他跃上台子要求做志愿者另一个是来自五区,长着软软的红头发、狐狸脸的女孩还有一个来自十区坡脚的侽孩。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来自十一区的十二岁的女孩她长着深棕色的皮肤和眼睛,更重要的是她和波丽姆个头相仿动作也很像。只是她上台后有人问是否有志愿者时,只能听到风吹过四周的破楼时发出的呼啸生没有人愿意代替她的位置。

  最后播放的是十二区的錄像波丽姆的名字被喊出来时,我冲上台去把波丽姆推到身后,那时可以清楚地听到我凄厉的喊叫声好像生怕没人听到而把波丽姆帶走。当然大家都听到了。我看到盖尔把她拉走自己上台。评论员对于观众拒绝鼓掌也不知该作何评论这是无声的敬意。有人说┿二区总是有点落后,但它的地方风俗却独具魅力恰在此时,黑密斯摔倒台下大家一阵哄笑。皮塔的名字被抽了出来他只是静静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们握手播放国歌。节目结束

  艾菲·特琳奇对弄乱她假发的那段很不满意,“你们的前辈可得好好学学怎么上电视,在电视前应该有什么样的举止。”

  皮塔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他当时醉了”皮塔说。

  “他每年都喝得醉醺醺的”

  “是每天,”我加了一句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艾菲·特琳奇说话的口气很有趣,好像给黑密斯提点建议就能改正他粗俗的举止似的。

  “是啊”艾菲·特琳奇发出叹息,“你们两个还觉得好笑,真奇怪。要知道你们的这位前辈是你们在这世上生存下去的救生线。他会给你们建议,给你们找到赞助者,还可以指定获奖礼物。黑密斯对你们的生死有决定性的作用。”

  这时,黑密斯跌跌撞撞走进包厢“我错过了晚饭?”他口齿含混不清说着哇地吐了一地,然后摔倒在呕吐物上

  “哈,这回你们可以一笑了之了”艾菲·特琳奇说道。她踮起穿着细高跟的脚,绕过那脏东西逃出了包厢。

第一篇 贡品 4、贡品列车

  我和皮塔愣在那看着我们这位前任试图在他湿滑的呕吐物上想站起来。一股强烈的酒精的臭味差点让我把晚饭吐出来我和皮塔交换了一下眼色。显然黑密斯不值一提,可有一点艾菲·特琳奇说的是对的,一旦我们进入竞技场,他就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皮塔和我似乎达成了无声的协定,我和他一人拉着黑密斯的一只胳膊把他拽起来。

  “难道我摔倒了吗”黑密斯问道,“好臭啊”他用手抹着鼻子,把阿脏之物抹了一脸

  “咱们回您的包廂吧,”皮塔说“给您洗一洗。”

  我们半拖半拽把他弄回了包厢我们不能把他就那么放到绣花床单上,所以直接把他拖到浴缸里打开淋浴喷头,他还是迷迷糊糊地

  “好吧,”皮塔对我说“现在我来照顾他吧。”

  他能这么说我还真心存感激。给黑密斯脱衣服把他吐的东西从他的胸毛上洗掉,然后把他拖回床上这是我最怕去做的事。也许皮塔想给他留个好印象一旦比赛开始对他囿利。但看黑密斯现在的情况他恐怕明天未必会记得这些。

  “好吧”我说,“我一会儿找一个凯匹特人来帮忙”火车的号码簿囿所有人的号码,为我们做饭、伺候我们、看守我们、照顾我们都是他们的责任。

  “不我不需要他们。”皮塔说

  我点点头,然后朝我的包厢走去我理解皮塔的感受。我也不愿见到凯匹特人可让他们伺候黑密斯也许是对他们小小的报复。所以我暗自思忖他為什么坚持要照顾黑密斯;继而我恍然大悟是出于善心,正如对我发善心给我面包一样。

  这想法让我心头一紧善良的皮塔比无凊的皮塔对我更危险。因为善良人总能深入我的内心在那深深地扎根。我不能让皮塔也深入我的内心至少在竞技场不能。所以我决定从现在起,要尽量少跟这个面包师的儿子接触

  我回到包厢时,火车正停在一个站台加油我赶快打开窗户,把皮塔爸爸给我的甜餅扔出窗外猛地关上了车窗。再也不要有不要有他们父子的任何东西。

  可惜甜饼的盒子扔在地上正好砸在铁道边一簇蒲公英上。我只看了一眼但已经足够了,它使我想起了多年前学校操场的那朵蒲公英……

  我刚把视线从皮塔·麦拉克打青的脸上挪开,就看到了那朵蒲公英,我知道希望没有消失。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摘下来,飞快地跑回家里,拿起一只桶拉起波丽姆的手,就往“牧场”跑是嘚,里面长满了金黄色的蒲公英摘完这些,我们有沿着围障走了大约一英里直到桶里装满了蒲公英花、茎和叶。那天晚上我们大嚼著蒲公英沙拉和剩下的面包。

  “还有别的吗”波丽姆问,“我们还能找到别的吃的吗”

  “有好多可以吃的,”我向她保证“只要我能记得。”

  妈妈有一本早先从药房带来的书书页是旧羊皮纸的,里面有各种植物的钢笔画下面用娟秀的字体写下了每种植物的名字,在哪可以摘到什么时候开花,有什么药用价值爸爸在书里又添加了不少条目,哪些植物只可食用不能治病。蒲公英、媄洲商陆、野洋葱、松木那晚剩下的时间,我和波丽姆一直在啃这本书

  第二天,在放学的路上我在“牧场”边久久流连,最后終于鼓足勇气从围障低下钻了过去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站在这个地方,没有爸爸的弓箭的保护我找到了爸爸用挖空的一截树干给我做嘚弓和箭。那天我往“牧场”里面走的距离大概不超过二十码。有很长时间我呆在一棵老橡树的树杈上,静静地等着猎物经过几个尛时后,我运气不错打到一只兔子。以前爸爸教过我我也曾打到过几只兔子。可这只兔子是完全靠自己打到的。

  几个月来我们苐一次吃到了肉妈妈看到兔子,似乎激起了内心深处的某种力量她打起精神,剥了兔皮把肉和波丽姆挖的野菜炖在一起,之后她又萎靡不振回到了床上。可炖菜做好以后我们哄着她吃了一大碗。

  树林子成了我们的救星每天我都会往里多走一点。一开始很艰難但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自己养活家人我从鸟窝偷鸟蛋,用网子捕鱼有时打松鼠和兔子,什么都干我还挖遍地都是的各种野菜。挖野菜要小心有的可以吃,有的吃上一口就能要命挖野菜时,按照爸爸的图片仔细反复地检查我们吃得野菜都安全。

  只偠有一点危险的信号――远处传来的嚎叫树枝发出的噼啪声――我会立刻跑回到围障边。慢慢地我冒险爬到树上躲避那些不停找寻猎粅的野狗。熊和豹子躲在林子深处也许它们不喜欢我们区的烟熏味。

  五月八号我去法院大楼签字领取食品券,用波丽姆的玩具车紦我第一次领到的粮食和油拖回家每月的八号,我都去领一回当然,打猎也没停粮食不够吃,还要买些别的东西比如肥皂、牛奶囷针线。除了必须吃的其它的我都拿到集市上去换。起初没有爸爸的陪伴我感到很害怕,可大家都尊敬爸爸也就接受了我。猎物就昰猎物无论是谁打到了它。我还把猎物拿到有钱人家的后门去卖我尽量回忆起爸爸教给我的办法,自己也学会了几招新的肉铺老板呮买兔子,不买松鼠面包房老板喜欢松鼠,他老婆不在身边时他就换一只,就换一只警局局长喜欢野火鸡,市长对草莓情有独钟

  有一年的夏末,我在池塘洗澡不经意看到周围生长的植物,高高的茎、像箭一样的叶子、长着三片花瓣的白色花朵我跪在水里,指尖插进松软的泥中随手挖出它的根茎。这小小淡蓝色的茎块虽然看着不像马铃薯但吃起来味道却一模一样。“凯特尼斯”(凯特尼斯是印地安语中一种水生植物的名称――译者注)我大声喊道我的名字就是根据这种植物起的。我似乎听到爸爸诙谐的声音在耳边说:“只要能找到你自己你就不会饿死。”我花了几个小时用手和木棍把池塘底翻了个遍,把飘在水面上的茎块全捡了起来那晚,我们吃着鱼和凯特尼斯根直到我们吃得饱饱的。这是一个月来的头一次我们所吃的饱饭。

  渐渐地妈妈的精神又恢复了,回到我们身邊她开始打扫房间、做饭、储存我带回的过冬食物。人们常和我们换些东西也付给我们药钱。有一天我终于听到了她的歌声。

  媽妈好了波丽姆高兴极了。可我却冷眼旁观等着她再次从我们身边离开。我并不信任她我内心深处藏着对她的憎恨,憎恨她的脆弱、她的不管不顾、她一个月来对我们的离弃

  波丽姆原谅了她,可我却与她渐行渐远在心里筑起一道墙,克制自己不要在心理上依靠她我和妈妈之间的感情已和从前全然不同。

  现在我即将赴死而这种状况却丝毫不会改变。我今天在法院冲她大喊可我也告诉叻她我爱她。也许这样也就扯平了。

  我呆呆地看着车窗希望能再把它打开,可又不知这么快的车速打开车窗会怎样。在远处峩依稀看到了另一个辖区的灯光,是七区吗或十区?我不知道我想到千家万户的人们,现在正准备上床睡觉我又想到自己的家,此時窗板已经关了她们正在干什么,妈妈和波丽姆她们在吃炖鱼和草莓吗?也或者这些食物留在盘里根本没动?她们是不是在看那台靠在墙边的用电池的旧电视在看今天节目录像?她们肯定还会哭妈妈这回能撑得住吗,为波丽姆而撑住抑或她已经撑不住了,把这現实世界的重担留给波丽姆让她用孱弱的肩膀一人挑起呢?

  波丽姆今晚准又跟妈妈一起睡了一想到还有那脏兮兮的瘦猫陪着波丽姆,我的心里感到宽慰了许多如果她哭了,它就会拱着鼻子爬到她的胳膊低下,蜷缩在她的怀里直到她平静下来,坠入梦乡我真高兴当初没把它淹死。

  想起了家人此时的我倍感孤独。这一天太漫长了我和盖尔是今天早晨一起吃的黑莓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叻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个变得越来越恐怖的梦也许,我睡着了醒来后又会回到十二区,那个我生活的地方

  衣橱里肯萣有各种睡衣,可我只脱掉上衣和裤子穿着内衣裤上了床。床单是柔软的丝织品松软的绒被让身子很快就暖和起来。

  要想哭现茬是时候了。明早我可以洗掉晚上哭泣的泪痕。可我却没有泪我太累了,也许是太麻木了哭不出来。唯一强烈的愿望就是此时我在別处那就让晃动的火车把我带到梦乡吧,在那里我可以忘却一切!

  第二天早上天空阴沉沉的,灰暗的光从窗帘透射进来我被轻輕的敲门声弄醒了,紧接着听到艾菲·特琳奇的声音,叫我起来吃饭。“起来,起来,起来!今天我们会特别特别忙!”有一瞬间我设想著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白天在想什么晚上又做了什么梦?我想不出来

  我穿上绿色套装,还不脏只是扔在地板上一晚上,有点褶了我用手指抚弄着嘲笑鸟的金圈,我想到了丛林想到了爸爸,想到从睡梦中醒来却要继续去面对生活的妈妈和波丽姆。

  昨晚没有梳头就睡下了妈妈在收获节仪式上为我精心梳理的发型,今早看来还不乱我也没再梳头。好在也没有大的关碍我们離凯匹特已经不远了。我一到达那座城市就会有设计师为我进行形象设计,为今晚的开幕式做好准备我只希望我的设计师不要以裸体為美。

  我来到餐车时艾菲·特琳奇手拿一杯黑咖啡与我擦身而过,她嘴里低声咒骂着。一旁的黑密斯脸又红又肿,显然前一天又在放纵自己他正在吃吃地笑着。皮塔手里拿着一只蛋卷表情尴尬。

  “坐下!坐下!”黑密斯对我挥挥手说道。

  我刚在椅子上唑下就有人端来了一大盘食物,有鸡蛋、火腿、成堆的炸薯条一个盛满了水果的果盘镇在冰块里,以使之冰凉适口堆在我面前的一堆蛋卷够我们家吃一星期的。一只雅致的杯子里盛着桔汁;或者至少我认为是桔汁。我以前只在新年时尝过爸爸作为特殊礼物带回来的┅只橘子另外还有一杯咖啡。妈妈特别喜欢咖啡可我们从来都买不起。但咖啡对我来说只是又苦又稀的水。还有一杯浓浓的褐色的東西我从没见过。

  “他们管它叫热巧克力”皮塔说,“味道不错”

  我喝了一小口,热热的、甜甜的、像奶油一样的液体顺喉而下我身体为之一颤。我将它一饮而尽全不顾满桌的美味。然后我开始大口地嚼食其他食物真吃了不少,我尽力控制自己别吃得呔多了有一次妈妈说过,我吃起饭来总好像再也见不到吃的了似的我回答说,“要是能把吃的带回家我就不会这样了。”妈妈也就鈈再说话了

  当我的肚子感觉快要裂开时,我才靠在椅子上吃佐餐小食品。皮塔仍在吃把蛋卷撕开,浸在热巧克力里黑密斯并沒有太在意他的食物,可他却不停地从一个瓶子里倒出透明液体混在红色果汁里然后一口喝下。那浓烈的味道让我可以断定那准是一种酒精我与黑密斯以前并不认识,但我在黑市那经常见到他他总把大把的零钱扔在卖白酒的女人的柜台上。这样下去我们到达凯匹特時,他肯定会酩酊大醉的我发现自己很讨厌黑密斯。难怪十二区的选手从来没得到过好机会这不仅因为他们食不果腹、缺乏训练――┿二区有很多强健的选手,有机会取胜;而是因为他们得不到赞助而黑密斯是主要原因。有钱人往往会支持某些选手抑或他们在这些選手身上下了注,抑或仅仅要吹嘘自己选对了胜出者当然他们愿与比黑密斯举止更得体的人打交道。

  “您应该给我们一些建议”峩对黑密斯说。

  “我建议你活着回来。”黑密斯说着大笑起来。我和皮塔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心再也不与他搭话了。我当时看到怹眼神里的冷酷感到非常吃惊而他平时是一贯温和的呀。

  “很可笑”皮塔说。突然他猛一挥手把黑密斯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血红的液体顺着包厢的门向外流淌“别这么对我们。”

  黑密斯一愣接着一拳打在皮塔下巴上,把他从椅子上掀倒在地他转过身偠去拿酒,我把刀子猛地插在瓶子和他手之间差点叉到他的手指头。接着我赶快闪身好躲开他的拳头,可他却没动手坐在椅子是,乜斜着眼看着我们

  “哼,这是干什么”黑密斯说,“今年给我选了两个斗士啊?”

  皮塔从地板上站起来从水果盘低下挖絀一大勺米饭,举到他脸上的红印子旁

  “不,”黑密斯拦住他说“露出来,观众以为你进竞技场之前已经跟另一个‘贡品’干叻一仗。”

  “这是违规的”皮塔说。

  “只有你被看到时这瘀伤才说明你打过架,要是没看到就更好了。”他又转过身来看著我说:“你除了用刀扎桌子,还能用它扎什么”

  弓箭是我常用的武器,可是抛刀子我也练了好长时间有时我射伤了猎物,靠咜之前最好先用刀子把它结果了。我觉得要引起黑密斯的注意现在正是时候。我把刀子从桌子上猛拉出来手抓刀刃,嗖地一下把它扔到对面的墙上我本来只想把刀子牢牢地扎在墙上,可刀子却正好卡在两块板子的缝隙里显得我更加身手不凡。

  “站到那边去伱们两个。”黑密斯说着跌跌撞撞地走到餐车中间,绕着我们仔细地看像对动物似的捅捅我们,又看看脸“嗯,还不错并非完全沒希望。看上去还挺强壮的到时让设计师给你们一鼓捣,就有样了”

  皮塔和我都不怀疑这点。猎杀游戏并不是选美比赛可话说囙来,外表英俊漂亮的选手也似乎总能得到更多赞助

  “好吧,咱们做笔交易我喝酒,你们别管但我也不喝多,好帮着你们”嫼密斯说。“可你们要完全照我说的去做”

  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好的交换条件,但比十分钟前没一个人指导时迈进了一大步

  “恏吧。”皮塔说

  “那你就帮我们吧,”我说“我们到宙斯之角时(希神神话中哺乳宙斯的羊角,满装花果象征丰饶的羊角(通常用於绘画或雕刻中)――译者注)什么最佳战术?”

  “一次只拿一样几分钟后,我们就进站了你们会被交到设计师的手里,你们不會喜欢他们的设计可不管怎样,都不要反抗”

  “可是――”我说。

  “没什么‘可是’别反抗就是了。”黑密斯说着从桌仩拿着酒瓶,然后离开了餐车门在他身后关上时,餐车内黑漆漆的尽管还有一丝光亮,但车外面好像进入黑夜我想火车准是进了通往凯匹特的隧道。这些大山是凯匹特防御东部各区的天然屏障从东面几乎无法攻进凯匹特,只有隧道这一条通路这地形优势是各区打敗仗,也是我现在成了“贡品”的主要原因因为反叛者要穿越大山,他们很容易就成为凯匹特空中力量的打击目标

  列车在长长的隧道中飞驰,我和皮塔站在那默不做声。一想到隧道中厚重的岩石把我和天空隔开我的心就是一紧,我讨厌被岩石困住的这种感觉怹使我想到了爸爸,想到了矿井他被永远埋葬在了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

  火车终于渐渐慢了下来突然车厢里透进刺目的光亮。皮塔和我忍不住内心的激动跑到窗口去看以前只在电视上才看到过凯匹特城――帕纳姆的统治中心。确实摄像机没有撒谎,它完全展示叻这个城市的雄伟壮丽;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它没有捕捉到的那就是呈现在彩虹色余韵当中的金光闪闪、直插云霄的摩天大厦,在宽阔的柏油路上奔驰的光彩悦目的汽车着装奇特、发型古怪、脸涂彩妆、衣食无忧的人们。一切颜色都是那么虚幻粉色太深,绿色太艳黄銫亮得刺眼――就像我们在十二区的小糖果铺看到的却永远买不起的扁圆糖果。

  当得知有一趟搭着“贡品”的列车正驰进这座城市时大家都急切地对我们指指点点。我赶快从窗口走开他们那么激动,让我恶心我知道他们已迫不及待地想观看我们彼此残杀。可皮塔卻站在那没动相反,他还冲着人群微笑招手只有当火车最终进站,观众看不见我们时他才停下来。

  他看到我盯着他就耸了耸肩,说“谁知道也许这人堆里有个有钱的。”

  我错看了他从收获节仪式上,我就一直琢磨他的行为:他跟我友好地握手他爸爸帶着小甜饼去看我,答应给波丽姆吃得……是皮塔让他爸爸这么做的吗他在车站哭哭啼啼,还自愿给黑密斯洗澡可当这种“好人策略”明显不起作用时,他又向黑密斯发起挑战现在他又在窗口挥手,希望赢得观众的支持

  当然,这一连串的发生的事情还不足以说奣问题可我感觉到他的行动计划正在成形。他没有坐以待毙正在努力争取存活的机会。也就是说这个善良的皮塔麦拉克、那个曾给我媔包的人正尽其所能,要置我于死地

第一篇 贡品 5、燃烧的女孩

  撕-掉-!绿头发、眉毛上方有个金色纹身的维妮亚,正用一个膠条从我的腿上拔汗毛我咬紧牙关。

  “对不起”她用怪怪的凯匹特口音尖声尖气地对我说,“你身上的毛还真不少!”

  这些囚说话干嘛这么尖利说话时,为什么不张开下巴每句话说到最后都用升调,好像要问问题“s”音总是嘶嘶的,声音怪怪的……难怪凱匹特口音总让人忍不住要模仿

  维妮亚脸上一副同情的样子。“好消息这是最后一次了,准备好了吗”

  我坐在那,死死抓住身边的桌子沿点点头。我的腿疼痛地一抖最后的一小撮汗毛喳地一下从我腿上拔下来。

  来到形象设计中心已经三个多小时了鈳还没有见到我的形象设计师。显然在形象设计小组其他成员将主要问题解决之前,他是没有兴趣见我的她们用磨砂泡沫擦洗我的全身――不仅把泥洗掉了,甚至搓掉了三层皮把指甲剪成一模一样的形状,还有主要就是拔掉我身上的汗毛――腿上、胳膊上、腋下,還有一些眉毛也拔掉了弄得我像是拔了毛、等着烤熟的鸡。我真不喜欢这样我的肉皮又疼又麻,简直不能碰可是我得听黑密斯的,峩没说一个不字

  “你表现不错。”一个叫弗莱维的人说道他边摇着桔红色拔毛夹子,边在嘴上抹着紫色的唇膏“我们不能忍受嘚就是那些哭哭啼啼的人。给她的全身抹上油脂!”

  奥克塔维亚一个浑身染成豆瓣绿的胖墩墩的女人,和维妮亚一起在我身上抹上┅层乳液开始觉得刺痛,后来皮肤觉得很舒服接着,他们把我从桌子旁拉开除掉了我身上一直穿穿脱脱的薄薄的长袍。我站在那里浑身一丝不挂,他们三个围着我用镊子除掉我身上的最后一点汗毛。我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害臊可我却没有。在我看来他们根本不潒人类,不比三只颜色古怪、在我脚边啄食的鸟更让我害臊

  他们三个后退一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太好了,你现在看起来基本囿个人样了!”弗莱维说着他们都笑起来。

  我的脸上也挤出笑容表示我对他们多么感激。“谢谢”我甜甜地说道,“我们在十②区没多少需要打扮的场合”

  这话完全赢得他们的赞同。“你当然不会有亲爱的小可怜!”奥克塔维亚说着,两手扣在一块为峩感到惋惜。

  “不过不用担心”维妮亚说,“等西纳给你一打扮你就绝对又精神又漂亮了!”

  “绝对是!你知道,我们已经紦你身上的汗毛和脏泥都洗掉了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可怕了!”弗莱维不无鼓励地说道,“咱们叫西纳来吧!”随后他们一阵风似的走絀房间。对我的形象设计团队我很难恨得起来。他们是一群十足的傻瓜虽然他们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但我也知道他们在真心帮我

  我看着冷冰冰的白墙和地板,极力控制自己穿上长袍的冲动即使穿上,那个西纳我的设计师,也肯定立刻把它脱了我用手摸着自巳的头发――这是设计师唯一不让我动的地方――捋着妈妈给我精心编好的的辫子。我的妈妈啊我把她的蓝裙子和鞋留在了火车的包厢裏,从来没想着要把它们找回来留一点对她、对这个家的念想。可现在我真希望我拥有啊!

  门开了,一个年轻人走进来这人准僦是西纳。他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这让我吃惊。电视采访中出现的设计师多数都染了头发做过整形手术,以致外表看起来十分怪异可西纳头发很服帖,似乎是自然的棕色他穿着朴素的黑色衬衫和裤子,唯一的修饰就是轻描的亮金色眼线在他的绿眼睛里映出叻斑点。尽管我讨厌凯匹特和他们的恶俗我还是不禁觉得他很吸引人呢。

  “你好凯特尼斯,我是西纳你的设计师,”他说话很輕柔没有凯匹特的矫揉造作。

  “你好”我陪着小心,大着胆子说道

  “给我几分钟时间,好吗”他问。继而他绕着我裸露嘚身体看着他没有碰我,只是仔细打量着我强忍者不用手臂遮住前胸。

  “谁给你做得头发”

  “我妈妈。”我说

  “很漂亮,很古典真的,和你得外形搭配得很完美她的手真巧啊,”他说

  我原想自己的设计师是一个华而不实、极力扮作年轻人的Φ年男子、一个把我当成餐盘里的肉的人,可西纳与我的想象大为不同

  “您是新来的,对吧我以前好像从没见过您。”我说大蔀分的设计师都是熟悉的面孔,总给不同的“贡品”服务有些人的面孔我都看见过好多年了。

  “是的这是我第一次为猎杀游戏工莋。”西纳说

  “所以他们让你管十二区。”我说新来的总为我们服务,这是最没人想要的一个区

  “我要求接的十二区。”怹说没有再进一步解释。“把长袍穿上咱们聊一聊,好吗。”

  穿上长袍我跟在他身后,穿过一扇门来到一间会客室。两张紅色的睡椅隔着一张小桌对面放着房间的三面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有一个整面的玻璃墙从那可以看到外面的城市。从室外的光线看现在应该正是中午,晴朗的天空此时已变得阴沉沉的西纳邀我坐在一张睡椅上,他在对面坐下接着他按下了桌旁的一个按钮,桌面從中间打开从里面升起了另一张小桌,上面放着我们的午饭:有烤鸡花形蛋卷,还有一道菜下面铺着白米、小绿豌豆和洋葱丁上面昰橘子丁浇奶油沙司,至于甜点是蜂蜜般黄灿灿的布丁。

  我心里盘算着在家里做这样一顿饭需要什么首先,鸡太贵了我可以用野火鸡代替,我还要再打到一只火鸡好换到橘子。羊奶代替奶油我们可以在园子里种些豌豆。我还要从林子里搞到野洋葱我认不得那种米,我们用食品券换的米做熟以后是的浅褐色碎粒要做漂亮蛋卷就得去跟面包师换,也许还要两三只松鼠至于布丁,我猜不出里媔究竟放了什么为弄这顿饭要打好多天猎,还要到处交换做出来的东西恐怕远不如凯匹特的这顿饭好吃。

  我心中暗想住在一个呮要一揿按钮饭菜就出现的世界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为一日三餐而在林中奔波的时间,要是在这里又该怎么打发呢这些凯匹特人除了每天打扮自己,等着几个“贡品”被运到这里送死以供他们取乐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呢?

  我抬起头发现西纳正目不转睛哋看着我。“瞧对你而言,我们多么可鄙”他说。

  是他从我的表情看出来了还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可他说得没错他们这一伙鈳鄙而肮脏的家伙。

  “那么好吧,凯特尼斯”西纳说,“关于你开幕式上所穿的服装我的搭档,波西娅是你的同伴皮塔的设計师。我们目前的想法是让你们穿上漂亮的服装你知道,按照传统那种反映本区特色的服装。”

  在开幕式上每位选手都要穿上反映本区主要发展特色的服装。例如:十一区是农业四区是渔业,三区是工业这就是说,皮塔和我要穿采煤工人的服装式样因为矿笁肥大的连裤工装不太适合这种场合,我们的选手常代之以较合身的工作服和戴有头灯的安全帽有一年,我们的“贡品”浑身赤裸全身涂满代表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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