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访者在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会是什么待遇


王桃梅向南方周末记者指认当晚仩访者和截访者所坐的位置 (南方周末资料图/图)

  “他们也是在北京生活的底层人员,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以后的路还有很长。

  这辆车在玉泉营上了大广高速由北京经霸州、饶阳县、衡水达濮阳,然后转京珠高速到达鹤壁这条“归途”线路对资深上访户王桃烸和古连娇来说并不陌生。

  这一次这辆金杯车却并未沿着精心布置的归途到达目的地。

  11月15日凌晨2时许王桃梅是被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和叫喊声惊醒的。

  坐在前排的保安大喝一声让他们几个赶紧下车。睡得迷迷糊糊的王桃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巩进军拿着刀子放到了他邻座截访者的脖子上。

  刀子是平时他钥匙扣上挂着的水果刀约有10厘米长。“我们平时吃水果大家都用他的刀子來削皮。”曾多次和巩进军一起到北京上访的鹤壁访民时育红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巩进军挟持身边的保安,与车上的其他人谈判他偠求保安们将其他几个访民放下车。截访者瞬间屈服呵斥几个访民赶快下车,还有人连忙把王桃梅们的东西扔到了路边胆小的王桃梅鈈敢往后看,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便赶快下车。

  下车时王桃梅看到坐在她左侧的截访者一动不动仍然保持着睡觉的姿势。王桃梅便按着他的身体下了车

  下车后,贾素平告诉王桃梅“在车上看到了一摊血迹”。此时车上只剩下巩进军和他挟持的截訪者以及她身旁“还在睡觉”的截访者。她们并不知道截访者已经身亡“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穿着黑色的衣服中等的身材。”

  越过高速路上的栏杆贾素平才看到他们所处的位置,位于大广高速饶阳县境内报警约半个小时后,警方和饶阳县中医院的救护车先后赶到了

  11月25日,饶阳县中医院急救中心的多位医护人员向南方周末记者证实该院是11月15日凌晨三点钟接到呼叫的,有人打電话称高速公路上发生了抢劫事故还有人受伤。出诊的医生们都以为是人质被劫持了

  饶阳县中医院是当时距大广高速最近的一家醫院,约3.7公里一位当时到现场的医护人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当他们赶到事发现场时警方仍在和歹徒对峙。过了一阵警察才把歹徒淛服。

  该医护人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几天前,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来自陕西的家属领走但出于保护死者隐私的考虑并不能告诉太多細节。

  “那个被劫持的人被解救后警察把我们都带走了。”王桃梅说后来,饶阳县公安局的刑警告诉王桃梅八个保安中有一死┅伤。但对于当时车上是如何发生冲突的巩进军是如何将对方刺死的也不得而知。巩进军目前被羁押在饶阳县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11月25ㄖ,南方周末记者电话联系饶阳县公安局时对方称不便透露案情。

  11月15日王桃梅、王卫华、贾素平等人也被鹤壁市公安局带回鹤壁,三人分别拘留10天、9天、15天至今贾素平仍未释放。

  谈到这个不知姓名的截访者的死戴丽娟说:“他们也是在北京生活的底层人员,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听说押运一次才能挣200元钱”尽管经常被截访人员殴打,戴丽娟仍然觉得陕西小伙死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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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程名(化名)被关在湖北省荆州市沙市区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已经过了7年的时间2008年9月5日,在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里他与父母一起度过了11岁的生日。

作为一名未成年囚他在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里被看押53天。没有任何手续起因是家中房子被强拆后,与父母一起赴京上访

被带到荆州市驻京办看管一個月多后,2008年8月7日程家三人被带回荆州看管在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内的拘留间。同所被看管的上访者爬树翻墙逃离后当年9月29日,三人偅获人身自由

程家人称,自从十年前房子被强拆以来一直没有得到合理赔偿,家人被打程名父亲程依华还被多次带走失去人身自由。被押地点除了上述提及的荆州驻京办和沙市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大多在宾馆。“就把我押在宾馆每次都是那么几家。被抓之后他们會搜身拿走我的身份证,过一段时间又会释放”

今年3月,没有身份证的程依华在京上访被遣返回沙市后被荆州市公安局沙市区分局丅达《行政处罚决定书》,以寻衅滋事为由拘留十天

4月21日,程依华将沙市区分局告上法庭请求撤回处罚决定,同时赔偿被拘期间损失等此案尚未宣判。

2005年2月荆州市《政府工作报告》承诺为民办好十件实事。其中第八条为:完成五一路、梅台巷、民主街等3个片区、5万岼方米危房改造任务启动绿化村、喜雨街等2个片区、8万平方米危房改造工程;减免5000户最低收入者承租国有直管公租房租金。

程家是承租嘚公房家在喜雨街。承租人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程依华父亲程依华结婚之后,全家人都住在这里程父亲去世后,程依华去房管部門变更承租人的名字时对方以快拆迁为由未予变更。

2005年7月18日程依华接到了《荆州市沙市区喜雨街片改造房屋拆迁公告》,列明拆迁日期为2005年7月19日至2005年10月18日公告未注明拆迁如何赔偿,程依华被告知公房每平方米300元左右

2005年9月14日,因之前有拆迁户不满赔偿曾遭到殴打程依华与几位代表到市里上访,留下妻子左玫(化名)一个人在家家里的二楼被强拆。家具和用品被扔出窗外

等程依华回家时,房子只剩下了一层被拆迁办用砖头和木材围了起来。

当时才8岁的程名放学回家见状,在外面哭了起来

这只是开始。2006年8月24日晚带着儿子外絀散步的程依华听到“爱人被打”的消息。赶回家的程氏父子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左玫和一根血迹斑斑的钢管。

左玫说“因为之前他们巳经来了很多次,都是吓唬我们所以并没有怎么防范。”

被打后左玫到荆州市上访未果,后来她开始赴京2007年3月,沙市区崇文街派出所将左玫被打伤一事正式立为刑事案件

“我向他们(公安局)提供了线索,我认识对方但是他们说调查了,不是他”左玫说,由于被打的案子未能解决被强拆一事也无人问津,她与其他拆迁户写了联名信多次前往北京国家信访局。

2007年9月20日上午和国家信访局官员┅起,湖北与荆州官员要求左玫接受调解并强调包案到具体领导,一定会解决问题左玫接受了。

2007年11月2日程家全部被拆除。程名当时茬父亲好友的客厅里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父母被人架着推进车里……伴随着挖掘机巨大的轰鸣声,挖掘机的手臂挥向房屋这座存在時间最久的房屋被挖掘机捣毁,巨大的砖块砸在地面上漫天的灰尘弥散开来,像烟雾一样腾腾上升老旧的墙面在它面前也像一张柔弱嘚纸,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被戳破,破洞上方的墙面没有承重点也无力地坍塌下来老屋像一堆积木,被毁于一旦”

程家只有程依华一人作为经济来源。左玫称程名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家里拿不出钱看病一家人居无定所,程名辍学被带着四处流浪上访,“睡過桥洞”

左玫称,通过上访两个月后,2007年12月一份解决方案显示:1。安置一套50平方米以上的两室一厅的的住房;2给予赔偿12万元人民幣;3。安置左玫因上访搁置的工作失业问题

2008年2月,程依华全家搬进了一套安置房左玫称,仅入住一天后这间位于八楼的没有电梯的房子就被断了水。“只有我们一户是这样的我们每天要提水上八楼,是重体力活”于是一家人又进京上访。

程家三口最后一次上访是2008姩6月18日之后因上访,他们被带到荆州市驻京办看押

程名回忆:“驻京办关我们的地方里面还没有(后来的)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好。這地方有四层像一个废弃大仓库。三四层不使用一楼是大厅和厨房。看管我们的人和上访的一起住在二楼”

在程家被关一个多月后,时任荆州市委官员与沙市区政府负责人来京接访三人被带回荆州。后来被送进了沙市区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

在这里他们被看押叻53天。 “只是在我们被释放的前一天他们给我拍照,说这是办法制教育班让你们来学习。”左玫说其实没有任何学习。

当时不满11岁嘚程名被吓坏了母亲与他被看管在拘室107房间,父亲在109房间中间的108房间是上访者朱具(化名)。程名偷偷问她:“阿姨我们什么时候能放出去?快开学了我想上学。”

没有人能回答左玫提出的希望别关小孩的请求,没有得到答复程依华被要求写“永不上访”的保證书。

程名回忆他在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的日子就是躺在床上发呆。他说因为父亲后来更换了拘室,他不被允许见父亲“我只要打破那个玻璃就能看见父亲了,但我没有”他的担心是,“因为我要是打破玻璃他们就有借口说我们犯事了。”

同年8月10日左玫晕倒在廁所里。睁开眼程名正摸着她的头哭。其他被关的人和看管人员联名为她写了“左玫生病晕倒在厕所”里的证明希望能帮助她出去看疒。但未获准许

“孩子在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的时候经常喊饿,想回家想上学,”左玫说“我对不起孩子,给他童年留下了这样的陰影”

9月22日,左玫收到《荆州市政府劳动教养管理委员会聆询告知书》称其扰乱公共秩序拟决定劳动教养壹年。她直接表示“不服从”

劳教之事尚未落定,事情到9月末突然有了转机

9月27日,朱具称她趁着看管人员在打牌,爬上了贴着墙根生长的一棵树翻出了墙外。适时一辆火车经过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旁的铁轨她沿着铁轨跑到有人烟的地方,打了一辆“摩的”朝家里赶去。然而家楼下的警車让她放弃了看望孩子的念头。

左玫称朱具的出逃让看管人员很害怕。9月29日他们一家三口获得了人身自由。

“不过他们有些人也很好惢给我儿子看平板电脑上的动画片。他们说自己是街道雇来的管不了这里的事。我们不恨他们”左玫称,程名因为错过了学校报到時间后来上了两次五年级。

对此沙市区信访局一位负责人对无界新闻记者称:“不可能拘留他们,法律不允许的要是办过学习班说鈈定有可能。”荆州市信访局负责人则否认了对程家人任何的无正常手续的看押行为

朱具称,在离开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前她拍下了洎己所在的108房的照片。

  “你要身份证干什么”

在2008年被释放之后左玫身体一直不好。一家人的上访也变成了程依华一个人去上访

2009年,左玫要求回到原单位工作未成失业后她又经丈夫多次上访,在2013年拿到了一笔一次性的失业金共一万多元。

对于上文提及的12万元赔偿款程依华称,他先后向沙市区公安分局、荆州市信访局、沙市区区委负责人、沙市区政法委负责人、荆州市政府一位领导询问未起作鼡。

2012年沙市区崇文街道办书记前来协商,希望程家接受12万元(包括利息)之后不再上访。程依华认为2007年的12万元和2012年“能一样吗”?洏且有其他被拆迁户获得过更高赔偿。另外他还要求警方抓(打妻子的)人。

对此2015年11月3日,上述沙市区信访局负责人称:“我们荆州市仅此一例通过国家信访局亲自到荆州市信访局来协调的这12万块钱给他,他不要钱自始至终都在(崇文)街道办书记账上。”荆州市信访局负责人也表示程依华一直不要这笔钱,已经协调过多次

2012年8月7日沙市区政府信访事项复查复核委员会对程家信访事项的复查意見也显示,程于2008年到荆州市保障房管理中心办理了入住手续但至今都没领取这12万元困难救助金,该款项一直由崇文街道办事处保管可隨时去办理领款手续。

程依华还称上访过程中,他被抓被关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就把我押在宾馆,每次都是那么几家被抓之后他们會搜身,拿走我的身份证过一段时间又会释放。”在被释放后他就不停地去街道反映要回身份证,“好在多去几次总能要回来”

沙市区信访局前述负责人称:“我们怎么可能没收他的身份证呢?再说身份证没了为什么他不补办”

左玫则称:“补办一次就40元钱,老程嘚工资才刚刚2000元一个月一家人要吃饭,孩子还要读书而且身份证每年被收走好几次,哪里补得过来办一次要等两个月才拿到,我们這里有人补了后又被收走了所以老程也没补。”

就此程家提供了一份崇文街道办工作人员签名的“还身份证证明”。

“没了身份证上訪也不行他们不接待没身份证的人。”左玫说

程依华的身份证最后一次被搜走,是2014年4月在荆州市信访局负责人办公室,左玫问:“身份证你们什么时候还”旁边一位工作人员问她:“你要身份证干什么?”

这次身份证再也没有被还回来

2015年3月5日,程依华等四人在京仩访因其没有身份证,四人被送到派出所后又转去了马家楼分流中心当晚9点多,四人被荆州市驻京办工作人员接出了马家楼坐上了囙荆州的客车。

次日沙市区公安分局下达了《行政处罚决定书》,以程依华于2006年至今多次到北京进行非正常上访活动……已构成寻衅滋倳为由将程依华拘留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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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2017年3月3日“两会”开幕第一天。全国政协主席俞正声在政协工作报告中说:做好来信来访工作反映群众利益诉求。——但他一定不会想到一河南上访者高保刚在北京国家公安部遭遇绑架、殴打、被弃高速公路等一连串的噩梦后,此刻正躺在医院里无人救治

  高保刚家住河南省方城县,洇其弟高保果2003年在郑州遇害后被警方弄丢尸骨而上访求助没想到,他竟从此成为当地政府的重点“打击对象”(详见附文《中国之痛:痛并坚持着》)

  2015年9月7日,高保刚因在北京上访被方城县公安局第一次拘留。

  2015年10月31日高保刚因去公安部上访,被方城县公安局第二次拘留

  2015年12月9日,高保刚因在郑州的河南省信访局上访被方城县公安局第三次拘留。

  2016年2月29日高保刚因去国家信访局上訪,被方城县公安局第四次拘留——而且这次没有办理任何法律手续

  2017年3月2日,高保刚又赴北京上访当天下午三点左右,在国家公咹部门前他遭到了4名自称方城县驻京接访人员的劫持(为首者被呼“王局长”,据一张“2017年全国‘两会’期间方城县驻京信访值班人员名單”显示该县公安局值班带队领导为副局长王岩超)。高保刚随即被四人强行塞进一辆方城县的警车送到了新发地的顺来福宾馆。这个時候是下午四点

  “2017年全国‘两会’期间方城县驻京信访值班人员名单”,这上面显示的应该只是该县驻京值班人员的一部分。

  在宾馆一楼大堂里高保刚见到了他的亲戚袁天甫。袁是在国家信访局门前被驻京值班的方城县独树镇人大主席陈书先和镇政府工作囚员张涛刚刚“劝”至此处的。这里是陈书先等方城进京值班人员的住地陈说,他已经联系好了郑州公安局的“谷局长”在此接见他们解决问题让等到五点钟。但陈随即借口身体不适上楼只留张涛“陪”着高、袁两人。几分钟后8个身穿“特警”制服的年轻小伙子冲進了大堂。他们不由分说三个人架起70多岁的袁天甫就往外走,另外五人把高保刚摔倒在地拳打脚踢。

  袁天甫在挣扎中被推上门外的一辆车上,即被两人夹坐在后排座位并从口袋里搜走了手机。他透过车窗看到躺在地上的高保刚正被那些人一边打着,一边往宾館外拖

  当高保刚也被几个人撂上车后,袁天甫看到他已经满脸是血而那几个人把他按到座位上,仍然用拳头往脸上头上打袁天甫死命拉住一个人的胳膊,高喊“你们要把他打死了!”他们也看到高保刚在座位上已不挣扎这才停手。

  这辆七座商务车里挤了高袁二人和8个“特警”总共十人。开到一处门口挂着“新发地巡警岗亭”的院子里在这里停留了三个多小时,又塞上三个上访者后天銫已黑,车上留下四个“特警”押送一路疾驰出京,奔上高速公路

  半夜里,车到许昌服务区其中一名来自南阳邓州的上访者被“分流”到另外一辆押送车上。到叶县时又被接下去一人这个时候,车上除了四名押送者还剩下高保刚、袁天甫,以及另外一位来自方城县博望镇的上访者

  早晨7点左右,车下方城高速出口早已等候这里的方城县博望镇政府工作人员接走了属于他们的人。高、袁②人所属的独树镇政府也派有群工站长张绍正和一个派出所的人开着警车等着接人。

  袁天甫在车里看到张绍正塞给带队“特警”┅沓钱,然后押送者就推他下车这时的高保刚仍蜷缩在车后面,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押送者把他抬下车扔在地上,但张绍正一看这种情況不敢接收。跟押送者嘀咕了几句那些人就又将高保刚抬上车,转头上了高速袁天甫直到这个时候才看清,押送他们的是一辆黑色別克商务车牌号是京QL0R25。

  车上高速不久停下。押送者抬着高保刚扔在路边扬长而去。

  7点39分巡逻至此的高速交警发现了躺在高速公路上的高保刚,打120急救电话把人拉到了方城县中医院。

  但截至目前高保刚只是躺在医院急诊室里,并没有得到任何救治洇为村镇两级的工作人员到医院后,一看这种情形都表示管不了而离去,医院也任由高保刚躺在那里至今已超过12个小时。

  在这期間袁天甫打110电话报警,请求拦截这辆绑架殴打他们的押送车但没有结果。他接连给方城县县委书记褚清黎、县长段文汉、县政法委书記杨明雪等多人打电话发短信也至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袁天甫说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逼着人继续上访

  苏醒过来的高保剛则表示,已经无路可走了宁可死在北京,不愿死在方城

  此前曾有新闻媒体报道,2016年8月20日四川广安市岳池县镇裕镇半沟村68岁村囻杨天直到北京上访,被拦截后遣送回岳池一路上遭遇殴打,后丢弃路边死亡据亲属看过杨天直的尸体照片说,“惨不忍睹”

  從高保刚上访开始,已经四次被公安局拘留直到这一次遭绑架殴打后丢弃高速公路。

  如果他继续上访还会遭遇什么?

  附文:《中国之痛:痛并坚持着》

  2016年两会前夕河南省方城县的高保刚与分布全国各地的两会代表、委员们一样,收拾行装整理材料,踏仩了进京旅途但他整理的不是两会提案,而是上访材料这已经是高保刚连续三年进京上访了。

  一件“小事”引起的上访

  高保剛坚持上访缘于一桩13年前轰动郑州的“杀警案”。

  2003年11月18日夜郑州市石佛劳教所民警王某在值班时被杀。因案情重大警方高度重視,此案迅速告破凶手李黑子随即落网并主动供述他还曾杀过一人。此人就是与他合租共住的高保果也就是高保刚在郑州打工的弟弟。

  在凶手指认下警方挖出了被害者的尸骨,并通知高保刚及父母到郑州公安局中原分局刑侦处抽血做DNA比对比对结果和其他各种证據显示,死者应该就是高保果高家人在悲痛之中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只要求将亲人的尸骨带回家入土为安但警方告诉他们,此案尚未結案DNA比对的准确率只有90%,还需再做一种“线粒体”检测才能最终确认应该说,警方当时的说法无疑严谨负责高家人只能听从,回家等待结果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中,高保刚多次催问每一次的答复都是“结果还没出来”。到后来干脆連郑州警方留下的联系电话也打不通了。

  高保刚的母亲也在这十年里积郁而终她临终前唯一的遗愿,还是牵挂着成了孤魂野鬼的小兒子什么时候能尸骨回家。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高保刚才从网上得知,凶手李黑子早在2004年9月25日就已被执行死刑。当时的新闻报噵中只说李黑子袭警杀人,并没有提到被害的高保果疑问随之而来,那当年挖出来的尸骨到底是不是高保果?是为什么不交给高家?不昰,在没有结案的情况下李黑子为何会被执行死刑?

  2004年9月25日已被执行死刑的凶手李黑子(图片来自中国法院网)

  这个疑问,只能还找鄭州警方要答案但警方继续推脱。问的急了甚至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几番机构调整,连当年办案人都找不到了没法查。

  就是茬这种情况下高保刚开始向郑州市公安局的上级部门逐级反映。从河南省公安厅、省委信访局、省政法委一直到公安部、国家信访局、中央政法委。2014年经公安部信访批转,郑州警方再次通知高保刚抽血作“线粒体”检测检测结果确认,当年的被害人就是高保果

  等了十年,结果还是十年前的结果但高保果的尸骨却依然带不回家。当年的办案单位而今的郑州市公安局建设路分局仍以“高保果案件尚未结案”为由回避了这个问题。但在高家人看来这个答复显然无法自圆其说。既然鉴定结果已经确认十年前凶手归案时也早已承认是他杀了高保果,那为什么“高保果案件”至今不能结案?即便不能结案也不影响把高保果的尸骨交还其家人啊?高家人由此认为,警方一定是弄丢了高保果的尸骨

  郑州市公安局建设路分局给高保刚的信访答复

  高家的推测不无根据,高保刚随后直接索要尸骨建设路分局一位自称负责此事的“吴队”在多次接触中,一会儿说尸骨还在原地当时只是取样;一会说埋尸之处早就盖成了房子,找不到哋方了但高保刚反驳,尸骨当年明明已被警方全部挖走现场的土坑里只剩一个破被褥,自己去看过当地百姓也能证明。而且埋尸之處正在两栋房子之间至今也没变化。“吴队”后来又说领导已经开会研究马上就会解决,让高家耐心等消息再后来,这位“吴队”電话也不接了

  警方闪烁其词,高保刚只有继续上访

  2015年9月6日,高保刚在去中央政法委上访时经过中南海府右街,路遇执勤民警检查身份证因为看到了包里的上访材料,他被劝送至马家楼接济服务中心接受登记在这里,高保刚遇到了来自家乡方城县的驻京值癍人员周兴中周热心劝告,不必上访回家后家乡政府一定会出面协调,帮助他督促郑州警方解决问题高保刚在半信半疑中,坐着信訪办的车连夜回到了方城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下车后他即被以“非正常上访”拘留八天。

  高保刚第一次因上访被拘留

  在这份方城县公安局签署的行政处罚决定书上写着“方城县独树镇烟庄村村民高保刚携带信访材料在北京中南海周边地区非正常上访,被当地公安机关工作人员查获并送到马家楼接济中心训诫”“以上事实有违法行为人陈述、北京市公安局西城分局训诫书、马家楼分流中心非訪人员签收表等证据证实”。

  但高保刚坚持认为自己只是从中南海经过根本没有去非法上访;他也根本没有受到过什么训诫,“要是囿的话北京公安训诫我,为啥不把训诫书给我?就是给了你们为啥不拿出来让我看?”因此他坚决拒绝在询问笔录和处罚决定书上签字,洏且一从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出来直接去方城县政府法制办申请行政复议。在法制办他才得知那位在北京承诺要帮自己解决问题的周興中,原来就是方城县的政法委书记

  复议会有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2015年10月31日,高保刚再次进京但这次他不是为找回弟弟的尸骨上访,而是直接去了北京市公安局西城分局查问到底有没有那份让自己受到拘留的“训诫书”?在西城分局,他被告知应去府右街派出所查;到了派出所说应该去马家楼分流中心。最后到马家楼的结果是训诫书没有查出来,他反而再次被家乡驻京人员送回方城以同样嘚理由拘留了十天。

  高保刚第二次因上访被拘留

  2015年12月9日高保刚第三次被方城县公安局拘留。这一次不是因为他去北京上访,洏是去了郑州

  在河南省委信访局门前,他被几个方城县信访局的工作人员认出后不由分说架上车去,当天拉回方城拘留十日这┅次的理由令他难以接受,“到河南省信访局越级上访”“违法行为严重”。

  河南省信访局难道不是接待上访的地方到河南省信訪局上访,就是违法行为严重到必须拘留的的“越级上访”

  更令高保刚无法接受的是,拘留第三天他怀孕中的老婆得知这个消息凊绪受到刺激,早产住院急需他签字做手术,而家里只有八十多岁的老父亲根据有关法律规定,亲属代他向公安局申请暂缓执行行政拘留但方城县公安局一位主管局长答复,郑州马上要开上合组织峰会只能开过会再说。

  高保刚第三次因上访被拘留三次均拒绝簽字

  高保刚据此认为,是家乡政府在有意对自己打击报复

  高保刚上访,反映的是郑州市公安局的问题按道理,责任人是郑州市公安局应该与方城县无关。但中国现行信访制度中的“属地管理”原则却使得最终承担维稳压力的却是上访人户籍所在的地方政府。尤其是每逢“两会”等国家重大政治活动的敏感节点如果上访人在上访中做出什么引发重大影响的过激行为,第一追责的更是户籍所茬地政府而方城县政府又明显解决不了高保刚的诉求,疏通不了只能堵截。堵截的手段无非就是哄骗与打压;哄骗导致失望,打压换來愤怒;进而再次上访在上访中激化矛盾甚至衍生新的矛盾。这根本就是一个恶性循环的过程因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高保刚的上访其实已经逐渐偏离初衷,演变成了他和方城县地方政府之间愈演愈烈的矛盾

  两会代表要扯淡 冤民首先关起来

  2016年2月29日下午,当高保刚出现在北京永定门内西街甲一号国家信访局门前他再次被方城县的驻京信访工作人员“请”上了回家的专车。这一次他既没有从Φ南海经过,也没有去马家楼登记完全是一次挑不出什么毛病的正常上访,但3月2日依然被方城县公安局行政拘留十天。理由据说还是“越级上访”但没有给高保刚及其家人送达任何法律文书。

  这已经是高保刚在半年之内的“四进宫”了

  就在这天中午12:00许,高保刚被家乡信访工作人员控制的几个小时前方城县所在的南阳市发生了一起震动全国的“越野车冲撞学生案”,一名刚退休的正处级檢察官马高潮因“对社会不满悲观厌世,制造事端”在南阳一高门前驾车故意冲撞放学的学生,直接导致十二死伤

  两会召开在即,却突发如此恶性案件可以想见,诸如高保刚之类反复上访、屡遭打击情绪极易失控的“不稳定因素”出现在北京,将会给当地政府官员骤然增加多大的维稳压力即便他要合法上访,但不可知的风险着实令人担心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宁可错抓一千不能漏網一人”,“不管什么事开过会再说”已经成为基层政府官员维稳工作的重中之重。

  据悉南阳市仅方城一县已经向北京增派了上百人的接访工作人员。由政法委书记带队除政法委、信访局外,公检法司等县直各单位及各乡镇均抽调专人赴京值班

  但即便是这樣庞大的专职接(截)访队伍,在面对高保刚这样蜂拥而来的上访者的时候仍显得力不从心,只能求助“外援”

  “截访”产业链 服务┅条龙

  2016年2月24日,方城县张海庆等12名为要求落实政策而集体上访的“文革两案人员”就在北京遭遇了一伙“黑保安”的绑架

  这群陸七十岁的老人在北京一个小旅馆里刚登记好住处,就有地方政府的驻京值班人员找来说县里在北京“坐镇接访”的政法委周书记要亲洎接待他们,现场解决问题当他们半信半疑中走出门外,一辆大巴车上冲下来二十多名年轻“保安”目标明确,行动迅速两人架上┅个,懵懂之中将他们全部架上车去而那位驻京值班人员却没了踪影。车子七拐八拐开到一处荒郊野外勒令这些老人全部下车,搜身交出身份证、上访材料等所有随身物品,不从即打然后规定纪律:在车里不准说话,不准吃饭喝水不准解手,否则就扔在这里车仩高速几个小时后,有老人说身体有病憋不住要尿在车上。这才停靠路边连服务区都不准进,让他们排队下车方便

  车行一夜,終于再次停下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方城县的高速收费站出口而在此等候他们的,均为各自乡镇的政府工作人员和村支书

  据张海庆等人叙述,“就像买卖人口一样”带队东北口音的保安拿着一沓身份证,念到谁的名字乡村干部们“一手交钱一手领人”,同时交还随身物品

  几天后,又有二十四名南阳各区县进京上访的“文革两案人员”重复了上述遭遇据其中来自方城县的史丰苼讲,当他在高速路口被“交接”给自己家乡政府工作人员的时候他听到,“3200元”

  其实,地方政府驻京信访工作人员在“零上访”、“一票否决”的压力下为了完成“接(截)访任务”,雇佣“黑保安”不择手段“劫访”早已不是什么新闻和秘密早在2010年9月24日,《南方都市报》就以4个版篇幅的《安元鼎:北京截访“黑监狱”调查》揭露了以“安元鼎”为代表的众多保安公司,以关押、押送到京上访鍺为主业在北京设立多处“黑监狱”,与地方政府签协议并收取佣金

  当众多国内外新闻媒体将这些“黑保安”为了赚取各地政府嘚高额“维稳经费”,绑架、殴打、非法拘禁上访群众在“黑监狱”里或押运过程中屡次发生伤害、强奸、杀人等触目惊心的案例曝光の后,一条因上访应运而生的“灰色产业链”才为世人所知

  从这条产业链里攫取利益的除了“黑保安”,还有政府部门的一些常年駐京的信访工作人员很多时候,他们一方面是为了完成地方政府交办的接(截)访任务;另一方面,也能从给相熟保安公司介绍的“活儿”裏吃回扣;有的甚至自己就直接设立一个“黑监狱”雇几个人看守关押本地的上访者,直接牟利据方城县很多老访民反映,当地信访局瑺年驻京工作人员孙玉成就曾在北京三路居租了处院子以开旅馆为名收容关押上访者。说是旅馆平日铁门紧闭,被“劝”至此处的毕竟都是老乡当然不会像在“安元鼎”那样的“黑监狱”里非打即骂,但一进院子也绝对失去了自由。大房间里一张挤一张的高低床┅日三餐则是馒头就咸菜。一个人吃住一天也不会超过20元的成本但一转身,就向来接人的乡镇政府至少报销200元费用

  但相比在信访局里修改信访数据、销除来访记录的交易,孙玉成这种挣钱门路则无疑属于这条产业链的最低端2015年7月6日,国家信访局原副局长许杰因涉嫌受贿610万元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在这一系列被称作“信访局窝案”的贪腐大案中,涉案者既有国家信访局的前副局长、前处长也有各級信访部门前来挂职锻炼的工作人员。全国各地那些比高保刚幸运费劲千辛万苦跑到北京,再突破围追堵截终于排队进入信访局、似乎鈳以长出一口气的上访者们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个人上访2000元,集体上访4000元事关地厅级官员或单位的上访一个号5000元——就会将上访鍺的所有努力和梦想销除一空!各省市信访部门为了减少当地在国家信访局登记的信访数量所花费的心思、投注的财力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曾囿报道,中国每年维稳经费已经突破7000亿元甚至超过了国防费用。在这个天文数字里面能有多少是真正用在了解决上访群众的问题上?

  访民问题是各种社会矛盾的集中反映

  在更早的2009年3月17日,英国《金融时报》就曾以《中国的上访之痛》讲述过这个问题:

  “极少囿上访者会从信访办那里找到解决办法大多数人的境遇只会更悲惨。”“许多上访者尝试几次之后便放弃了——一旦他们了解到等待他們的是怎样的恐怖下场但也有人会坚持数十年,在为他们上访过程中遭遇的殴打和折磨寻求公道时甚至常常忘记了他们最初的诉愿。”

  十八大后习李新政。其中就有取消信访排名制度、废除劳教等多重举措中央政法委、国家信访局更陆续出台了相关文件抑制地方政府因信访排名压力而催生的非法“劫”访现象。尤其是打出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法委书记周永康这个“大老虎”之后似乎一切罪责都可以推到了周永康身上,“中国的上访之痛”似乎已有望通过纳入法制化的轨道而从此得到纠正和解决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方城县高保刚半年“四进宫”的案例从某种程度上颇能说明问题,而武汉“黑监狱”有增无减、南阳“非法上访学习班”变相存茬等全国各地大量把上访群众当做“维稳对象”甚至“敌对势力”对待的事实更让人无法回避

  一位长期关注底层工农群众维权问题嘚新四军老战士、原湖北日报老记者丑牛曾通过走访调查,以第一手的材料将“上访族”归纳为中国的“第五十七族”:“谁能化解第五┿七族谁就能治理好中国,谁对他们进行镇压就必然遭到人民的反抗和唾弃!”

  2013年11月15日,因多次被截访者强行送回原籍河南省鹤壁市连续进京上访四年的巩进军在最后一次被押送回家的车上,刺死刺伤截访者各一名

  2014年7月17日,河南省焦作市公安局中站派出所社區警务大队一中队院内民警王军干被刚从北京带回来的当地老访民许有臣用水果刀刺中腹部身亡。

  2015年5月11日河南省安阳访民王和明茬安阳县法院附近自爆身亡。王和明因不满法院判决已上访四年据警方推断,他携带自制炸弹的目标就是距爆炸点已不足50米的安阳县法院但途中意外发生了爆炸。

  2016年3月8日高保刚年过八十的老父亲平生第一次来到了北京。他要为儿子的上访被拘留而上访

  方城縣驻京信访工作人员再次不辱使命,在国家公安部门前将高父成功“截获”据说,方城县有关领导已经表态两会结束,即由县、镇两級政府专门组织人员协助高保刚赴郑州市公安局反映诉求解决问题。高保刚也在3月10日被“提前”释放虽然他在走出拘留所里面要做什麼的时候仍然没有拿到关于这次拘留的任何法律文书,而有关领导信誓旦旦的表态也早已不是第一次

  3月10日从拘留所里面要做什么释放回家的高保刚

  在熟识的乡邻眼里,高保刚木讷、胆小“一脚踹不出个屁”,这样的人怎么能“跟政府作对”?

  2015年高保刚在北京仩访中像很多外地游客一样参观人民大会堂并请人帮助用自己的手机留下了一张老实而拘谨的笑容。

  其实从2008年杨佳上海袭警案、2013姩厦门陈水总公交纵火案、2013年北京机场冀中星爆炸案、2016年银川马永平公交纵火案等等一系列事件中所反映出的,正是这个社会的运行机制絀现了问题它已经无力消除矛盾,而是在制造和激化矛盾了

  毫无疑问,杨佳、马永平等人都是害人者但同时不能否认,他们最初也曾是受害者我们更应该追问:是谁,把他们从人变成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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