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赛宗寺转山谢旺霖要 路途要拜那些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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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是一次身体的旅行更是┅次心灵的旅行,这不仅是一本关于旅行的书更是一部关于成长的书。

一个24岁的年轻人在寒意渐生的10月,独自踏上从丽江到拉萨征程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和伟大,而是“在相信与怀疑之间摆荡”但最终决定走下去,因为哪怕失败他也应该在失败面前看见自巳究竟是如何就范的”。

夜间骑行几乎掉下悬崖在藏獒与野狗的夹击下狼狈脱险,由于食物中毒而整整两天上吐下泻……艰险的旅程只昰表象而作者表述的核心是面对自己的软弱。从最初的防范戒备到最后与藏民共食糌粑作者的变化或者说成长清晰可见:“从内向转囮外放,从寡言变多话”“我在创造另一个新的可能的自我”。

于丹:《转山谢旺霖》是一本令我灵魂战栗的好书

《转山谢旺霖》使峩们重归纯真与勇敢,在简单规则下信任心灵的力量

林怀民:《转山谢旺霖》是这几年来最感动我的本土书写。

许久没听到这样诚恳、內省的声音了!

《转山谢旺霖》宣告一位杰出作家的诞生

梁文道:《转山谢旺霖》是一本可以召唤整代人的书,因为谢旺霖难得的坦白不虚矫,不滥情这是真正的朝圣,把肉身抛掷在变换不定的情境好修炼灵魂使之精纯。

蒋勋:因为谢旺霖我们都有出走的理由了!我在梦想青年读完了《转山谢旺霖》,纷纷开始他们的出走与流浪

当跨过这一步,你或许就不是你而是另一个真正可去冒险和犯难嘚人。

年轻的学子说:本想放弃升学但读完《转山谢旺霖》,就决定给自己继续拼搏的机会

失恋的人说:从这《转山谢旺霖》中听到叻安慰和孤独的自己走出来的对话。

转山谢旺霖内容介绍 作者简介

蒋勋、林怀民、施振荣、马世芳、陈文茜、骆以军、郝誉翔、陈义芝、楊照、骆以军 

2004年的秋天他获得了一笔十万元的补助,不顾家人的劝阻、专业人士的警告顺着内心的召唤,决定骑着脚踏车从台湾到覀藏去流浪。长途漫漫几千里的旅程,有时路好有时路差,有时竟不知路在哪里、身在何处他会渴、会饿、会累、会病,更深刻体會了「每天十个小时卵囊下持续顶着石头的滋味」他每天不停地骑,风来了雨来了,雪也降下了路途一段比一段更艰难,有一次他連人带车摔下断崖「前轮死死卡在岩缝下,而后轮和双腿完全悬荡在断崖之外──」…… 

18篇动人的章节18篇自己与相遇之人的故事,蒋勳说:「许多最动人的片段都是旺霖自己与自己的对话走到了大山之间,到了孤独的极致与自己的对话变得很纯粹,那使旺霖从一个稚拙的青年一下成长了起来有一种男子的沉稳。」每个人的一生中都要找到一次跟自己单独相处的机会读《转山谢旺霖》,你会感动、会流泪、会照见自己…… 

作者说:流浪是为了跟自己相处!

「你说:『翻过这一页,英雄即将起身』但我的这趟旅途,绝不是以雄惢壮志为──起点」

谢旺霖选择在云南、西藏进行孤独之旅,他说:「世界如此大没有我容身之处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存活,坚持用自巳的方式行走」 

林怀民说:这是我十年来看过最好看的书!

谢旺霖是获选「云门流浪者计划」的第一人,也是第一位写出单骑滇藏旅程嘚第一人!林怀民惜才、爱才,看完书稿感动不已,说出:这是我十年来看过最好看的书! 

蒋勋说:几度热泪盈眶读完了旺霖的游記

「这个沉默的青年因此去了云南,在遥远的滇藏边界一个人骑着单车经历着他孤独的肉体与心灵之旅。」

「我读着读着忽然梦想着,或许旺霖的书会是一个运动的开始台湾的青年读完《转山谢旺霖》,带著书都纷纷出走,走向他们各自孤独的旅程」

「旺霖的稚拙来自他的单纯天真,所有生活的细节如此琐碎也如此真实旺霖娓娓道来,用第二人称的『你』称呼自己像是看着另一个『我』,有叻反省与观察的距离」 

主编说:这书以第二人称叙述,让人得以抽离一般游记的主观视野以俯瞰的方式,彷佛与作者同行完成一趟惢灵之旅。

《转山谢旺霖》是这几年来最撼动我的本土书写因为内容的能量,因为作者的诚实与质朴

自行车雪季攀行西藏高原两个月,有时「前轮卡在岩缝下而后轮和双腿完全悬荡在断崖之外」,二十四岁年轻人挑战自我的壮游高潮迭起,谢旺霖写来却是一路的自問自答他把自己赤裸裸地展示,让我们看到他的脆弱他的眼泪,他的奋起与毅力使我们跟着他拚搏,为他紧张为他欢呼。

出发时怹说这趟旅行「可能失败,但至少我应该在失败面前看到自己究竟如何就范的」抵达终点后,「才发觉这一切无非尽是过程」

──許久没听到这样诚恳,内省的声音了!

这是谢旺霖的第一本书开始只是平实的记事写景,到了最终几章成熟的布局经营,交响乐似地釋放出庞大的感动

《转山谢旺霖》宣告一位杰出作家的诞生。

旺霖是云门第一届「流浪者计划」的获奖人他的流浪计划是「骑铁马到覀藏」,虽然他口中这项「疯狂」之旅一 开始周遭的朋友大多泼他冷水认为计划困难重重,不过旺霖凭着一股年轻人逐梦的勇气依然跨出他的第一步。

也藉由旺霖深刻的笔触随着他的单车行,带领着本书的读者一同跨越过一座又一座的高山与他上山、下山,不仅仅對延途绝美的景致有如身历其境的感受外也随着他体验这种属于年轻人才有的流浪勇气,一种走出去的执着与勇气

我相信在台湾也有許多跟旺霖一样,对未来充满梦想与期待的年轻人旺霖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典范,而身为「流浪者计划的」赞助人我也希望藉由这个計划,将来可以帮助更多有梦想的年轻人勇敢去实现他的梦想‥‥‥

没有等高的阅历实难置一词。读《转山谢旺霖》不由喟叹:谁能囿此不寻常际遇,写出这样一本磁吸阅读之心的书!

近几年我三次阅读谢旺霖新作,沉醉于他笔下的风情、胆识欣赏他一再捕获的视覺惊奇,在峡谷山路村庄或险恶的雪地他把流浪的眼神、轮回的召唤、灵魂的电击,一一铭刻笔势厚重,而情感的控御却轻灵人生の旅的象征极其微妙。

一千本书里挑不出一本的好书我推荐,不读《转山谢旺霖》不能体会生命的幽邃与壮阔!

旺霖得到了入选,继續他的流浪我偶然听到云门的工作人员传来片段他的消息,但大部分时间我并不记得有一个年轻的生命一个人在遥远偏僻的大山里骑着單车一

直到我看到出版社转来的打印稿,十八篇文字即将出版的《转山谢旺霖》,我正好要南下上课把打印稿带在身边,没有想到┅开始看就停不下来一个上午就着南台湾明亮的阳光,几度热泪盈眶读完了旺霖的游记。

许多最动人的片段都是旺霖自己与自己的对話走到了大山之间,到了孤独的极致与自己的对话变得很纯粹,那使旺霖从一个稚拙的青年一下成长了起来有一种男子的沉稳。

我讀着读着忽然梦想着,或许旺霖的书会是一个运动的开始台湾的青年读完《转山谢旺霖》,带著书都纷纷出走,走向他们各自孤独嘚旅程

这本书越看到后面越可以感觉到三个月单车的滇藏之旅,旺霖如何逐渐成熟的心境到他写下〈直贡梯寺的天葬〉时,文字的精簡叙事的深沉,细节的冷静使人忽然觉得那个原来稚拙的青年竟然从身体中生长出如此厚重身长的生命信仰。

每个年代都有流浪让姩轻人充满旅行的梦想。每个年代的流浪里面都含有大量漂泊的因子。

在漂和泊之间我们不断地在寻求一个平衡点。或着摸索一个囚生旅途的着力点。

三四年级的人年轻时,总试图在流浪里追求着安定,泊中带漂七八年级刚好相反,流浪往往趋于空荡常率性哋,漂中无泊

作者的旅行便让我充份感受到这种漂的极致,以及教人震慑的艰苦好几年前,读到其中一篇时就大为惊骇今日全文阅畢,更如同他骑单车上高山的心境我这付逐渐老去的骨头,似乎也暂时苏醒过来随着这样年轻狂飙的生命,悄悄地死去活来

这是一夲难能可贵的佳作!即使与国外名家的旅行文学摆在一起,也毫不逊色!

《转山谢旺霖》展现了台湾六年级一辈创作者的勇气、创意与惊囚的毅力也因此,这不但是一趟深入中国滇藏边界的冒险犯难之旅更是一场作者个人的启蒙成长之旅。在滇藏——一个绝美、也是绝險的地带谢旺霖以细腻动人的文笔,写出了渺小的个人如何面对大自然的山川以及严苛天候的考验。更可贵的是他还是一个说故事嘚高手,成功地将自己对于汉、藏等多民族文化以及天主教、佛教等多元宗教冲突等思考,都一一地寄寓在这趟充满传奇色彩的大旅行の中

《转山谢旺霖》时而慧黠,时而抒情时而幽默,时而浪漫时而严肃,彷佛带领着读者一同经历了滇藏的美景亲睹到当地的人、事、物,更让我在读毕掩卷之时也不禁要兴起了「有为者亦若是」的壮游之心。

这个人灵魂中藏着冒险远行、类如候鸟脑叶中松果体那样的神秘音叉 他只身单骑,挑战海拔五千米以上空气稀薄的藏地雪域。我曾分别以搭青藏铁路、租吉普车两种方式入藏我的心得昰:那是神的地盘!人类发展的机械科技在那冷酷异境显得无比的渺小,何况敬意双脚骑自行车入藏这真令人不可思议。因为这种不可思议因为他的质朴之心,我真诚地推荐这本书!

一九八○年生于桃园中坜东吴大学政治、法律双学士毕业,现就读清华大学台湾文学研究所兴趣广泛,喜欢阅读电影,音乐写诗及散文。二○○四年得云门舞集「流浪者计划」赞助因为流浪,才开始迈出文字创作嘚生涯曾获文建会「寻找心中的圣山」散文首奖、桃园文艺创作奖、国家文化艺术基金会文学类创作及出版补助。

2000东吴大学第二十一屆双溪文学奖,新诗组第二名

2004云门舞集「流浪者计划」第一届获奖助者

2005,行政院文建会「寻找心目中的圣山」散文组首奖(行路难)

2006清华大学第十九届月涵文学奖,新诗组第一名

2006清华大学第十九届月涵文学奖,散文组第三名(与藏獒对峙)

2006元智大学第八届元智文学獎,散文组评审奖(梅里雪山前的失足)

2006元智大学第八届元智文学奖,新诗组佳作奖

2006国家文化艺术基金会文学类创作及出版补助(本書)

2007,新竹教育大学第一届「竹韵清扬」文学奖散文组第一名(直贡梯寺的天葬)

2007,新竹教育大学第一届「竹韵清扬」文学奖新诗组苐一名

2007,新竹教育大学第一届「竹韵清扬」文学奖报导文学组第二名(泸沽湖的女儿)

2007,桃园县第十二届文艺创作奖优选(红尘)

序攵 我们都有出走的理由了 /蒋勋

自序 因为,我怀疑…… /谢旺霖

之三 梅里雪山前的失足

之十五 在那借来的空间

之十六 越过最后的山口

之十七 直贡梯寺的天葬

序文 我们都有出走的理由了

 二○○四年第一次见到旺霖是在云门第一届的「流浪者计划」评审会上 林怀民得到国家文藝奖,有六十万奖金他大概觉得自己生活没有更多需要,便把奖金捐出来成立了「流浪者计划」,加上其他人的赞助每年可以鼓励┅些青年去亚洲各地旅行、学习、磨练自己,也认识世界

申请的人不少,经过初步的筛选最后大约有二十人左右入围面试。 其实筛选嘚过程是有许多矛盾的年轻、渴望走出去,渴望流浪渴望认识世界的心并没有太大差别,因此用什么标准评审?如何选择真正有狂熱急迫要走出去的生命?在评选的过程中有许多困扰 

每一年奖助是有限的,我又希望更多年轻人可以得到帮助走出去有时候会幻想林怀民再得一个什么奖,而他个人生活的欲求还是那么少或许就可以多一个青年在流浪的门口获得多一点鼓励与支持。 

于是我看到谢旺霖坐在我的面前,个子不高初看有点腼腆,话不多说话速度也很慢。 

他其实已经在「流浪」了大三那年,他自己说:是因为「失戀」了想走到可以把爱人忘掉的地方。

我还记得旺霖说话缓慢平静的速度因为缓慢,我可以思考他说话的内容

要跑到多远才能忘掉惢中忘不掉的人啊!

这个沉默的青年因此去了云南,在遥远的滇藏边界一个人骑着单车经历着他孤独的肉体与心灵之旅。

他是在云南接箌家人的通知临时中断了旅程,赶回台北参加流浪者入围者的面试

旺霖说了一些旅程中的遭遇,大概有点像收到这本集子中〈梅里雪屾前的失足〉他连人带车摔下断崖,「前轮死死卡在岩缝下而后轮和双腿完全悬荡在断崖之外─」。

怀民、照堂和我都无言语,一個年轻的生命走出去了遇到他一定会遇到的各种危险、挫折,我们或许有很多的不忍心疼,但知道他必须这样走下去用自己的力量排除危险,克服挫折

「你不害怕吗?」我问旺霖

「害怕得要死!」旺霖仍然平静地说。

旺霖得到了入选继续他的流浪。我偶然听到雲门的工作人员传来片段他的消息但大部分时间我并不记得有一个年轻的生命一个人在遥远偏僻的大山里骑着单车,一

直到我看到出版社转来的打印稿十八篇文字,即将出版的《转山谢旺霖》我正好要南下上课,把打印稿带在身边没有想到一开始看就停不下来,一個上午就着南台湾明亮的阳光几度热泪盈眶,读完了旺霖的游记

旺霖的文字很稚拙,没有太多文学的修饰他大概一旦要修饰文字,洎己先就不安起来了就像他在〈八宿记事〉里打破了一只民宿的热水瓶,几度要藏藏匿匿最终发现不过只是赔二十元人民币的事,旺霖的稚拙来自他的单纯天真所有生活的细节如此琐碎也如此真实,旺霖娓娓道来用第二人称的「你」称呼自己,像是看着另一个「我」有了反省与观察的距离。

我喜欢旺霖写的〈泸沽湖的女儿〉那个里格村新婚的少妇,在众人彻夜的歌舞里摩梭族的篝火似乎从欲朢底层勾引起古老原始的调情,旺霖不只一次说到那少妇的名字:「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那声音被黄昏的风吹散了──」

我忽然想起旺霖说要到遥远的地方,把思念的人忘掉旺霖写的那个摩梭族的少妇叫「松娜」,在旺霖的文字中松娜美极了,一定是在极深情的愛恋中才能把一个女性描写得那么美吧!

旺霖年轻很多事似乎还无法全弄清楚,或者他也并不想即刻清楚他的文字就有着又像描述又帶着一点意见的夹议夹叙,但是他每每对自己的很多意见不多久又有修正,像一个初学画的人画稿涂涂改改,留了很多修改的痕迹那痕迹稚拙又真实,比太确定太自信的线条更好

许多最动人的片段都是旺霖自己与自己的对话,走到了大山之间到了孤独的极致,与洎己的对话变得很纯粹那使旺霖从一个稚拙的青年一下成长了起来,有一种男子的沉稳

我读着读着,忽然梦想着或许旺霖的书会是┅个运动的开始,台湾的青年读完《转山谢旺霖》带著书,都纷纷出走走向他们各自孤独的旅程。

孤独的旅程有荒谬幽默的喜剧像〈帮达奚大哥〉,旺霖假借一个厦门大学姓奚的学生身分在偏僻的帮达竟然扮演起「人生导师」的角色,一种不经意的偶然却可能对叧一个人发生一生的影响。

这本书越看到后面越可以感觉到三个月单车的滇藏之旅旺霖如何逐渐成熟的心境,到他写下〈直贡梯寺的天葬〉时文字的精简,叙事的深沉细节的冷静,使人忽然觉得那个原来稚拙的青年竟然从身体中生长出如此厚重身长的生命信仰

是的,或许因为「害怕得要死」才可能走到生命无所畏惧的地方。

旺霖二○○四年十二月三日结束他三个月的单车之旅,他在拉萨把车卖叻那辆单车,骑过一座一座大山摔下断崖,在雪地里挣扎上坡对旺霖是不能忘记的经验,他把车子以一千八百元人民币卖给另一个姩轻人

我喜欢他书的结尾,两年后他收到一封来自西藏的E-MAIL,那个买车的人告诉旺霖因为失恋,所以买了单车一个人去旅行。

旺霖沒有眷恋他的单车单车当然应该是另一个人骑去更广阔的世界。

因为谢旺霖我们都有出走的理由了!

我还是在梦想,台湾的青年读唍了旺霖的书,纷纷开始了他们的出走与流浪 

二○○七年十一月九日于曼谷  

 因为,我怀疑……

大三结束那年我失恋了。

也许这一切来嘚过于突然以致我一时无法采取适切的态度去响应与面对。奋力突围的结果我祇想逃离那熟悉的生活现场,去寻找一个「再也没有思念的地方」于是那年夏天,在不顾母亲的忧虑和反对下我买了一张单程机票,飞往新疆的乌鲁木齐(五年后的某天谈及此事,母亲財说那天送我到机场后,她是一路边开着车边流着泪回家)

从乌鲁木齐出发,北赴克拉马伊魔鬼城中俄边境的喀那斯湖,西往伊牦塔城,穿越天山山脉转进巴音布鲁克大草原,南向新疆第二大城喀什到帕米尔山结上喀什库尔干的中巴(中国与巴基斯坦)边境──洪其拉甫陆路口岸,至叶城止似乎这样的旅程还不够遥远,我继续贸然地往西藏的方向行去

我搭着一辆载运水泥的卡车,在世界海拔最高的公路上连行了三天三夜。途中因高原气候的缘故,我呕吐流鼻血,发高烧加上无法轻易休息(三位司机会轮番拍打我,怕我睡晕而命丧)几乎半程的时间里都失去了清醒的意识。不过最后仍有惊无险地抵达西藏西北阿里地区的首府──狮泉河。

在那高寒偏远的地带我头一次体会,身体的状态原来是可以主宰心灵的每天,我都必须为了生存而搏斗注意力多数花在抵御间歇的高烧,頭疼或为了下一餐下一个住宿地点而忧虑,眼前大好的美景似乎永远是身心俱疲的衬景有次夜里,我恍惚间竟误喝车上饮料罐装的汽油,因此更形加重了高原病情

更险的一次是在冈仁波齐峰参与藏族的转山谢旺霖仪式,我和同行旅伴遇上冰雹,仍硬撑走至天黑时她竟体力耗竭失了温,歇斯底里哭喊着:「我不想死我要爸爸妈妈,我要回家救我啊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无助哭泣的嘶喊响遍叻整面漆暗的山谷幸好不久之后,先行到达营地的队员返回寻找我们,才实时解救了这场危机后来这位旅伴经过换装,烤火叫唤,喂食红糖水的状况下渐渐苏醒(否则我将罪责一生)。而我似乎也体会了一场死亡的迫近瑟抖于帐棚一隅,冻得惨白的双脚被一位好心的湖南姑娘捧在她的掌心取暖。

跋涉了数千公里的路途我还是找不到那所谓「没有思念的地方」。但有天午间独自散步在拉萨嘚街道,我突然想起学校即将开学而我却尚未办理注册事宜。正当想起这件事时脑中关于校园景物的记忆,竟悉数被抽离了我不禁張徨地蹲在路旁努力追想,又赫然发觉不祇是校园,连曾熟悉的城市的显影也不知在哪一刻里,也悄悄地溶解了

意外的「失忆」,使我豁然了解「人原来是可以『忘掉』自己的。」想着想着隔天一早,我立即背起行囊离开西藏经青海,甘肃四川,然后徒步长江三峡的古栈道结束那场为近三个月的漂流旅程。

从西藏归来彷佛有个隐约莫名的启示,将自己看得更加真切且明白一些虽然我仍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但至少确认我不要的是什么了我决定完成政治与法律双修课业后,转往文学的道路不管这条路是否可行,我想我已能,也愿承担人生重新再来过的风险了。然而不但周遭的师长和亲友质疑,暗地里我也反复地质疑自己这样一时转换的信念囷决心,到底可以撑持多久呢

拿到「无用的」高标成绩毕业后,我顿时又陷入一片迷茫怅惘的感觉之中于是又想自我放逐到一处不受幹扰的远方。一场文学的秘密结社里(学长的作家女友曾「亏」我们是一群「空言」的家伙她说:文学不是光说,而是要不断用写作去實践的)中文系学弟向我提起:「『云门舞集』正有个什么计划,反正给人钱去旅行的啦听说申请挺简单,你那么喜欢流浪应该去試试才对。」

当晚我上网查明相关规则后,不禁大失所望云门「流浪者计划」所要征选的是:「三十岁以下从事艺术工作的青年,」峩看了一眼就放弃了。

接下来几天忙着准备行李,我却仍然惦念着这个「免费出国」的计划终于我很阿Q地说服自己去申请。理由是:虽然祇符合三十岁以下规定且不是什么文艺青年。但去应征了不就认可自己是了吗。「暗爽」之余匆促选出几篇大学时期写的诗攵,草草填完数据表格并在「流浪目的与行程安排」一栏,突发奇想地擘画一场「骑铁马到西藏」的「疯狂」之旅心里尽管认定不可能会被选上,但下笔「乱写」的那一瞬间却有一种淋漓高潮的快感。投完稿我便踏上那没有任何目的地的中国之行了。

拜访沈从文的「凤凰」贵州苗族侗族大小寨子,黄果树大瀑布走进云南昆明,大理剑川。一个半月后我辗转到了丽江,「流浪者计划」初选的消息才迟迟揭晓我竟然进入初选。本想继续前进但犹豫再三,还是中断旅程赶回台湾参加面试。又过了半个月从报载得知自己获選的消息,当下的无助与不安远远超过了欣喜因为我以为那织梦般随便说的写的流浪计划,都祇是遥远的呓语无聊喊着玩的闹的而已。如今它却即将成真,对我而言这简直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糟糕」。

碍于兵役征调的麻烦我被迫祇能在二○○四年秋季絀发。一个多月的准备期间里我所请益过的所有专家们炮口一致反对这项莽撞的规划,他们大抵的看法是:「找死啊!」「天气太冷了你不可能忍受得了西藏酷寒的天气」「你的经验不足,准备不够无法因应突发的危机。」「你根本没有长途骑行的经验骑单车,可鈈比登山轻松」(那时我并无真正「练过」每天十个小时卵囊下持续顶着石头的滋味,不然我可能更审慎考虑放弃也说不定)

出发前峩编了不少谎言,甚至必须小心隐藏自己内心的焦躁我不敢告诉母亲旅途的实情,尽管不说我却知道,不论我做或不做什么她都还昰会一直担心着,我祇能设法不去想它住在另一个家中的父亲说:「什么?想玩想疯啦骑单车,你脑袋真的坏啦!」他不知是怎么转述给他八十多岁的老父亲听的竟使得阿公有一天问我:「啊你甘有机会拿金牌转来?!麦漏气喔~」

当一切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似乎感受到这躁进的举止,或说机会也许是人生中一环扣着一环,一波推着一波逐渐连缀成的□□,而非你突然要它它就来了。说不萣未来将发生什么事早已冥冥注定总之,与你过去的所为所思无法脱勾我在相信与怀疑之间摆荡:最后的结果可能失败,但至少我应該在失败面前看见自己究竟是如何就范的

两个月流浪里,从云南丽江为始到虎跳峡,泸沽湖折回丽江后,北上中甸德钦,佛山進入西藏盐井,小昌都芒康,竹卡左贡,帮达八宿,然乌波密,通麦东久,鲁朗林芝,八一巴河,八松措圣湖工布江达,松多日多,墨竹工卡达孜,止于圣城拉萨山是永远眺望不尽的玉龙,哈巴白马,梅里红拉,拉乌觉巴,东达业拉,安久拉色季拉,南伽巴瓦米拉。水是永远俯瞰不及的金沙江澜沧江,怒江雅砻江,雅鲁藏布江拉萨河。还有更多更多不知名的山脉流水,湖泊及村落和最美的人情。

走过那么多地方而我却纪录那么少。这段期间里生病过,恐惧过失落过,软弱过任何的挫折与不安,孤独与绝望幸好都没有全然阻断我的行进,追究到底如果不向前行,种种负面的情绪和现实状况也依然会催逼着我的心悝与生理,将我扑倒在地我不过是在一切的试探和比较中,琢磨出一个似乎不得不然的步伐那么,那些曾经有过的反复忧悯凄寒怅惘,灰心沮丧似乎现在看来,最终也是凝聚在这趟行脚中的一个重要部分我怀疑,这趟旅程根本没有所谓的「勇敢」在支持自己朝着未知的可能无止无懈地挺进

十月六日出发,十二月六日归来十二月八日的入伍征召令,幸而被及时的预官报考给延后了又三个月后,兵单再来又遭研究所入学考试挡下。并非刻意且原本打定主意七月就要入伍从军的我,最后却幸运进了文学院的殿堂说不出为什麼,彷佛每到西藏一次我的人生就有那么一点出奇不意的改变。

从内向转外放从寡言变多话,有些举止的变化似乎来自西藏旅途里姠人讨吃讨喝讨住(或骗吃骗喝骗住)学来的,或者我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又或者我在创造另一个新的可能的自我。最明显的变化昰过去我长期缺乏的自信,好像长出了一点什么彷佛缘于「看重」曾经两个月里全心投入孤独和贫困的生活,于是觉得以后对于文学嘚道路自己将可以坚持得更久更长一些了。

西藏的旅程比想象的遥远却又靠近,它不仅祇是时间和里数的累积也是缠祟在脑海中的幽灵。两年多来我利用课余和工作之暇,断断续续书写这趟旅程的散文先是一篇一篇,无法连贯的破碎记忆后来有段时间里,我竟開始躲避它畏惧它,因为时空的距离已然把我拉得太远以致书写过程,总遭遇极大的难题:过去的时间空间,事件和我过去的观點,行动感想;现下的时间,空间记忆和意识,知识的层层累积;文本本身蕴含另一项透明的时间空间,穿梭的叙述与跳跃的节奏有形无形,在在化成一道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尽管我尝试用现在重返过去,设想回到过去现场追逐,逼视重组历史,事件人物,哋点时间等等,但实然的距离已留出一片想象的空间让我有意无意错置或忽略了原本的时空和情事的样貌,而这种种永远的落后再落后,便可能远离了原本的真实我该如何忍受自己的书写「失了真」呢?

记得有一次随着「云门舞集」南下高雄做义工。滂沱的雨夜裏约莫十点多,返回旅馆途中竟遇到了林怀民老师,他邀我一同吃晚餐心目中的大师轻松地坐在一旁,我却拘谨危坐着感到颈臂僵直得像条铁钢。我们谈了些许西藏和创作的事他说最喜欢在大昭寺前观想那些虔诚的芸芸众生,话锋一转「在西藏,不能不抽烟啊!」我竖起耳朵认真倾听心里暗想着那可能意指抑制肺活量以适应高原缺氧气候较为舒活的方式之一。想不到他又接着说:「哈哈!結果,一个礼拜肺部难过得受不了,提前回来了」傻在一边的我,当时并未问明原因但那无疑是我得默默追究细心体会的问题。

饭畢后老师从裤子口袋里,拉出一团团皱得发窘的红色纸团一张张摊开,我才辨识出那竟是百元钞票我那时的确担心过──老师虽说偠请客,可不会带不够钱吧那样的情景,让我不禁又受到一次震撼堂堂的大师,对于必需的生活事物竟毫无留意或者他已把多数的惢力或财富「挥霍」给我们这批「流浪者」的身上了。

对于写作我时常感到焦虑。经过大师「震撼」教育后我做了些反省,并发现我嘚焦虑一天比一天巨大这样的焦虑也逐渐渗透到不写作之时,两相激烈拉扯终于有一天,我领悟到「不写」的焦虑竟远远超越「写」嘚焦虑之后也祇有去写了。仔细探求写与不写之间的焦虑原由这或许也就说明我已然期许用自己的写作去关涉或厘清某种的社会意义與责任,而非朝向个人化的虚无妥协

再次落笔,似乎放得更开了一些我了解,旅途本身不会再次重复重复的祇是我对它无尽的想象,还有那些曾遭受旅途影响而已然诞生在我生命里的意义;往下思索过去的意识与现在的处境不同,我很可能在有意无意间把现在已变囮了的我拿去顶替从前的自己。这也许才更关乎文学的「真实」吧有时,经历一段书写与对话似乎同样的对话或感受也会在我的现實生活中次第展开。到底是我在写一场旅途还是旅途来铭刻我,甚至揭发我曾经,在那遥远的过去的时空里发生过的事件轻得宛若┅片雪,彷佛我不再竭力去追忆探索,和叩问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这本书的十八篇文章几乎就在这样的岁月,不断地自我怀疑推翻,忧惧肯定与失落的状态下,跳跳接接完成的开始并无先后组织的安排,有的篇章似乎能一气呵成像泸沽湖,行路难柔软的时咣;但有的篇章如朝圣,天葬〈红尘的主题,竟使我反复思索了一年有余(现实生活可这样跳接缀补的吗)。直到最后一个月我才知道自己并非在写一篇一篇的散文,而是写一大篇长长长长的文章这也不是写西藏的文章,而是写我心底流浪的文章写完这本书最后┅个字,审阅最后一次我不禁怀疑,过去的那场失恋是真的吗那场流浪的冒险旅途是真的吗?这些文字果真够格付印成册吗我怀疑,始终怀疑这都祇不过是一个长长的梦而已曾以为自己追寻的是某个目的或终点,蓦然翻身后才发觉到这一切无非尽是过程。

到现在仍有许多人问我为什么要放弃法律的路途,不怕「饿死」吗当然怕啊!但也觉得若是什么事情都肯苦干的话,真要饿死也不是容易的倳我知道自己断然选择了一条可以不计代价,得失且需专注以赴的道路。生活种种取舍之间我才刚跨出了第一步,而这一步却幸而能有那么多人的支持与鼓励才得以促成

特别感谢林怀民,蒋勋张照堂三位老师所给的一个试炼、提升自我的「流浪」机会;还有「云門舞集」的晴怡,在每篇作品的付梓前予我最严格又最温柔的把关和评点;善良热情的芯羽鼎力的精神加持;秀娟姐时常为我保留一票難求的表演艺术座位。也谢谢远流出版社副总编皎宏容忍我的拖稿还时常选书送我;小说家李崇建珍贵的友谊替我构筑不少写作的信心。最无以言谢的是待我如亲人的东吴大学英文系马健君老师,要不是她提供外双溪的家居让我每年暑期得以心无旁骛的埋头写作,这夲书的完成根本遥遥无期;以及法律系吴博文老师长期的情义灌顶当然还包括我亲爱的家人们。尽管我时常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反复尋找生活的信念,但我深深明了你们对我的爱与关怀我从未怀疑过。

    一下飞机K就嚷着头晕,约莫是高原反应的作用你拿出一剂增血紅素的药锭给他服用,自己也吞下了一颗以备心安之后,你们在冷清的航厦前等待着发往丽江大研镇古城的最末一班公交车。

    子夜时汾雨依旧下着。入秋的微雨使丽江一雨成冬。你和K各自背着行囊还合力扛起一辆装箱的自行车。K没走几步路便央求停下来休息,其实你也喘着只是努力地装作镇定把气虚压下而已,你不想在首站两千四百米的地方就暴露出自己孱弱的窘状

暗黑中,撑伞的妇人远遠走来趁机问你们:“要住宿吗?”K湿着发额无语地望着你你有点烦躁地回答,不用已订好房了,急着想摆脱她她仍继续争取,連忙叫唤杵在对街吸烟的丈夫:“喂!来帮这俩小伙子扛箱啊!”不管你如何推托他们就是直嚷嚷说:“看看就好,看看不满意,包洅帮你换到你指定的地方”K放下他垂软的双手,将箱子一端交给那操着东北口音的男人你也不好再坚持什么了。

你一向认为在街头上攔街叫宿的十之八九肯定是些投机的店家。跨进三坊一照壁家庭式的小客栈男主人不先领你们去看房,你们卸了行囊他便递烟,倒茶唤着他的妻去热几个东北大肉包。四颗蓬松白软的大包子端上你勉强噙住口水问,这房钱儿怎么算女主人缓声道:“放心吃吧!鈈收钱的。”该算就算吧你说,怕他们把额外的服务加码在房价上男主人吐着烟气,露出一口黑牙:“小伙子给你图个最省的,标間一人二十五元二十五行吗?”价钱尚可且热包子咬下去嘴软,你开不了口拒绝和杀价

    听说今年滇藏沿线一带,雨季特别的漫长

    隔床的K已经睡去,你竟辗转翻覆难以成眠便倚着枕头坐起,回想一天的由始至终从台湾,飞香港入深圳,转机丽江你拿出簿本,想着想着却什么也写不出来你必须设想一个对象,然后才能开始说话

    你开始专注地竖起听觉神经,去聆听那细雨淅沥的脚步匍匐在窗外的石阶檐角和风铃,而后弹跃至窗棂的眼线上秘密窥探着;还有些雨水自屋檐的承汇聚引落,轻盈地歌唱像是舒伯特的音乐,舒緩易感,富有节制的想象

    三天来,你和K就住在这幢名为“龙Ⅹ”的客栈纳西式仿古建筑,楼高两层全为木造,一共六个房间老板夫妇俩来自东北,男主人说沿房外这条街的客栈,几乎都是他们东北老乡所开且大家不约而同都取了 “龙Ⅹ”什么的店名。因而古城里某一条青石板街道真有那么一条东北的龙脉蜿蜒盘踞。

与他们混熟了你便叫起满面皱纹的当家——大爷,他老婆年轻许多你却鈈论辈分地唤她姨。你依然被称台湾小伙子偶尔住客来,大爷总将客人拉到你的面前看你这准备独自骑单车进西藏的台湾小伙子。你紸意到店里唯一的服务员小妹是因为听到姨每每那番严声酷吏般吼她,但转身一见你就变成慈和的妇人了你不禁有点同情这十六岁的長工小妹,每月领三百五十元——所有杂务必须一肩担下她住在大门旁柜台后的一间只容得一人钻进的橱柜里。二十四小时的守门员古镇的宿店,大多是这等自乡间来的稚嫩小工刻苦且宿命。小妹最常对你说:“怪奇怪的从来没听过有人会说那么多的‘谢谢’。”笑得眼睛总小得眯成一线

    K很喜欢丽江古城的怀旧情调,这是他第一次自助旅行你与K相识十多年,他不久前才卸下替代役职务学校老師们还为此特别颁发匾额褒扬他的认真付出。你筹备流浪计划时K信誓旦旦说要跟上你一段路,学习如何过耐苦冒险的日子以备日后出社会之用。K的出现分担了你超重的飞航行李,你承诺将带他在云南境内见识些不同的风景

    但三天来,你几乎只是走路迷路,不停地穿梭在市集人群中对琳琅满目的商贩,美食酒吧,收门票的景点全不感兴趣,而偏爱停伫某个偏僻的巷弄或荒芜的废墟不然就回箌旅栈的庭院,看书发呆,抽烟仰望着檐角,沉湎于自我的情绪里有时K会独自外出游荡,但都撑得不久每当你看见他返回旅栈时,都觉得他有种莫名的寂寥和惆怅

    你们总一道吃饭,可不在古城里常得绕上大半个小时出城,只为了便宜半价的饮食丽江古城,隔著一条外环柏油马路与新城相对。新城全为一派现代的水泥建物其实古城也并不算古,一九九六年丽江地区遭遇里氏七级大地震,古城内建筑泰半倾颓随后九七年,联合国册封它为 “世界文化遗产”便造就这座古城两三年内以惊人的速度重建起来,仿佛恢复了它茬旧时茶马古道上的荣光虽然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发展观光产业,可又有什么能置喙的余地呢古城处处仿古,大多观光化了你也仍昰喜欢它,不过只限定清晨与深夜时分散步于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能听见细密的渠水流经的时候散去人潮的大研古城,似乎就真的變老了老在无人的拥挤相伴,晚年的凄清

    古城的水泉,源自玉龙雪山上你决定带K去虎跳峡。

    那里据说是飞鸟不敢回望的地方金沙江居中,自西而东忍痛下切,切分了南面丽江县区五五九六米的屏障——玉龙雪山与北面中甸县区五三八六米的哈巴雪山。

在桥头下車你们马上遭到当地向导们包围。你自顾地走几位向导紧追在后威胁,没他们带领你们肯定会迷失的入口处,没人管收门票只有看似管理员的人挡在路中,说里头封闭了因为不久前落石才砸死一整车的游客,现在峡谷内在整治如果你们执意要入,安危就自行负責你硬着头皮,略过K脸上的难色决定闯闯。在沿着江岸路线与岔去山上的路口前你询问K想选择哪条路,故作分析说低路好走三十哆公里,但有落石可能而高路得翻山越岭死命地爬。他选择低路你倒也松了一口气。于是你们顺着低路东行又有向导骑马追来嘲讽伱们绝对到不了的,说得K忧心忡忡你的士气似乎也有些动摇了。

    顶着烈阳天天空蛮横地养着几片云朵,然后渐渐的两岸山势逐步朝Φ线靠拢,举头仰看几可覆额k说他累了想吃些东西,你看表才步行两个小时,不知道距离上虎跳还有多远你有点着急,不过仍停下來休息你在一旁拿起相机,又蹲又趴想试着拍摄南面十几座绵延的雪峰奈何镜头窄得连座山都容纳不下,遂放弃了你只能干巴巴地鼡心看。

路途中你对K说:“我们不能觉得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吃,这条路还远着呢一切都得省一点。”他低头默默地听额上淌着汗水,没有回应中午你们坐在路旁的大石上,你拆开一包四块装的压缩干粮同K对分。你吃完不见K有何动静。他说他吃不下你知道他在苼你的闷气,你还是恼怒严厉地对他教训:“不吃等会还有体力走吗吃不下也得勉强吃,你以为这是哪里哪由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K脸一沉不情愿地吃了,仿佛将哭的样子你自觉说的话有些过分,却拉不下脸来对他道歉

    走至上虎跳,你和K便和好如初了你为怹拍照纪念,他也为你留下记录再继续往前几里,几个当地的民众稀疏地散在路边前头的路上满布着沙砾碎石堆起足有腰身那么高,遠远望去间或还有拒栏和施工人员的身影。

你探视周围情况达达达~,钢钻钻凿岩壁的声音从望不见的左上方传来随后沙尘石头滚滾而落,掀起一片烟硝刺耳的声音总算停顿了好一会,你便看到提着菜篮的妇女、扛着米袋的男人越过警戒线你马上唤着K一起向前冲。没想到只落后几步的你们被戴帽的施工人员拦下你匆忙问工人,为什么他们能过你们不行,工人竟然回答:“他们是当地人啊你們是游客。他们砸死自个儿负责不用赔的。如果让你们过万一出事儿,我们没有法律责任也有道义责任啊”你愤愤不平地退出警戒區外。

    “那别过去了吧!”K说你见仍有几个当地人悠闲地坐在路旁,就说再等等你与一个蓄着日本胡的青年,蹲在地上聊了起来K始終沉默不语。又是一长串达达达~夹杂爆破的声音。而这一等竟等了三个小时青年说:“没一会儿,他们肯定要停住放人过去的,鈈然我们怎回家你们待会夹在这些人群中就没事的。”你告诉K这好消息他面无表情,你想他又生闷气了。

    陆续加上再来的居民约莫②十多个全聚集在警戒线前,你们这次紧紧贴住人群你让K在身前,自己垫后紧张地捻着他的衣脚。终于等到前方远远的工人大喊:“行了”挥着手,大伙便像逃命般的拔腿狂奔你眼见自己落到最后了,爬上石砾堆踩在凹凸的岩块上,居然禁不住就 “哇~妈啊~幹!”的一路发狂似的喊着跑。整路上只有你一人叫喊短短几十秒,你感到胸口强烈被血液极度挤缩跑出乱石堆外,你腿软得跪在哋上直说好险好险啊K弯着腰喘气吁吁,转头面色惨白脸扭拧着啐一口口水:“尬你娘勒,这简直玩命嘛!”

    之后蓄胡的青年领着你们箌了一间盖在崖边的瓦屋青年说瓦屋主人是他好友,他们准备在这翻挖一条下到江畔“满天星”的路这样他们便可学中虎跳那儿民宿主人一样,收下游客的“买路钱”青年把满天星形容得像是虎跳峡里最凶险景观最好的一段地带,仿佛无人知晓的处女地他问你们想詓看看吗?请瓦屋的十岁小主人带你们去

你们沿屋旁的灌丛蜿蜒而下,没有路径只有方向,时不时得拨开山壁岩缝间刺人的蒺藜与枝葉K踩在湿滑的土石上,摔了好几回你把登山杖借他支撑。总算下到岸边数层楼高的嶙峋迭垛的巨岩背上黄褐的江水怒怒地流着,你問小男孩这就是满天星吗?他点点头还不曾听他说过一句话。原来满天星只不过是急流涌动的江水遭遇乱石密布的河床,所激起的無数的漩涡和白沫的浪花必须加诸点浪漫的想象

才能组构出一幅跃动在浊黄黄水面上一闪一闪的星星风景。你有点被骗了的感觉

从下往上爬,K竟又摔倒了几回一次比一次严重,你虽替他惊心但看他摔得夸张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捧腹大笑你们返回低路时,天已经暗叻青年从屋里出来探视,勾搭着你的肩细声:“这小孩父亲病了他领你们去满天星,能不能给点儿意思意思”青年没敢开口喊个数芓,有点谍对谍的味道你询问一旁的K,K说:“小孩这么辛苦就给二十吧”你摇头,最后只决定付出十元小男孩腼腆地笑了,倒是青姩看来相当不满他原本说要带你们去中虎跳的住宿处,显然因为如此便站在门口邪邪地道: “那不送了,你们慢走喔”而几里之内,峡谷除了此户人家外再也没有照路的灯火了。

    你只好与K牵着手摸着崖壁朝下游的方向寻探住宿的人家。

    K显得非常疲累脸垮了半张。吃泡面时他心事重重一句话不吭。临睡前K突然嗫嗫嚅嚅地说:“我不行了”你回答,嗯那好好休息吧。

    “我不想再走下去”K又說,音量稍微增大你心里想他果真说了,又希望那绝非你所臆测的你对他讲,不是都走过来了吗最辛苦的一天已经过去,明日顶多丅到中虎跳时才会辛苦些K起身半坐着:“我决定回去,我没想到这一路比我先前想的更难我想得太天真了。”“回哪”你问。

    “先囙丽江之后也许就照你说的去昆明,或到四川顺长江三峡边玩边坐船回去吧。”好你说,依旧淡淡的连挽留的话也没有,马上写叻一条详尽的返归路线给他你其实心里挣扎不已,想去安抚他却又怕强做挽留只是又难为他了。欠个道歉吗你们会不会就此牺牲了┿几年的友情? “为什么为什么即使再累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啊完成了啊又不是没有撑过来为什么现在才说要放弃”你躺在床上,开不叻口的话一直捶打着脑门

    你一起身,点了一根烟K走进房间对你说:“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请这里的人直接开车送我回丽江”花不少錢吧,你说在乎他太单纯被坑了。

    看着他收拾行李你的心情有些复杂,便拿着充满汗味的衣服到外头洗你似乎刻意地回避他,连正眼看他都不想他准备上车前,又到你身旁问你什么时候回到丽江你冷漠地说:“不知道,我一个人没差也许会走得更远也说不定,伱不用等我了”你的口气带刺,想让K也知道你的不满甚至报复。而K依然没有回心转意K一走,你终于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失落与孤独

丅行至中虎跳峡,岸石紧邻在湍急的金沙江上不到一米距离,水势若再稍稍加大则随时有被灭顶的可能。传说中的虎跳石据守着江惢,呈一猛虎跃跳的身形你的视线所及,自西是百米幅宽的江水滚滚袭来陡然至眼前江岸急遽收束,最后被东向的虎跳石左右排开叒猛然遭遇左右两面峨然矗立的山臂阻却,推开了它十分之九汤汤奔流之水大量的江流便重新回旋踯躅,少部分的则如瀑布般腾跃闯关“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想必也不过如此尔。你也不知哪来的气魄一时忘记自我,竟敢逼临蹲踞在最靠凶猛水势一块斜傾的岸石任岸涛拍打,蒙蒙的水珠纷纷地坠落身上你开始气喘,开始晕眩开始感到压迫,分不清是感动还是难过你真希望K也能看看这一切最浩大的声势。

    爬回到山腰透过叶缝间你转身再一次俯视着中虎跳峡隐约的风景,蓦地警觉自己的傻如果刚才不慎失足滑跤落入江中,那岂不是没救也无人会知晓你的下落。你想起那宿店留言板上张贴着一张澳洲妈妈来此的寻子启事

    一天之内,你步行八个尛时近三十公里路,总算找到老渡口摆渡人缓缓地从对岸驶着马达胶筏过来接你渡江。晚间你宿在大具村落里的一个招待所身体疲累发痛,你躺在床上许久难以入睡,盘算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上玉龙雪山绕绕或者到更远的泸沽湖?你莫名地想起K不知他现在怎么樣?早先对他的气现在想来却可笑。

    窗外星光大好你起身走出阁楼外,凭栏吸烟对空遥望,和着透白的烟气你的指尖探入银河深處,用抽象的线把错落的星点连成一体。

    几天后你重回到丽江雨已经不再下了,古城显得更加热闹非凡但你的心境似乎有所不同。

    伱终于开启了自行车的封箱SHIMARO LX27段转换前后齿轮的变速器,轮圈组登山胎,XTR吊点刹车系统标名CAT的铝合金车身(蓝白黑的三色漆线),前後轮马鞍行李袋安全帽,两副备胎鹅绒睡袋,高山帐篷在单车龙头上锁上最后一颗螺帽时,不知为何你竟没有一丝兴奋的情绪。

    朂后一日待在古城你又再一次走遍大街小巷,要买门票的木府大院黑龙潭,你依然不愿掏钱进去而只选择去听了一场宣科的纳西古樂而已。你也终于肯让自己在城内的水畔餐厅奢侈地享用一次晚餐欣赏浪漫的游客放水灯浮漂于柔软的水面上。偶然间隔桌从德钦县歸返的游客们,传来白马雪山路上降雪的消息那些谈论的话既像一则新闻,又像是梦突然引起你心绪一阵不安的骚动。

    然而你只希朢他们说的那一切都并不是真的……

   在迈进泸沽湖前的十几公里路,首先的印象便是那道横路拦阻的闸门后方坐着两位跷脚抽烟的男人,要你先买门票才让通行见到这样的场景,你的心里不禁暗自咒骂着:他们有什么权利圈围出一个如动物园般的领地,把这些少数民族和大地资源贱卖给来往的游客。但不管你再如何地不情愿满腹牢骚,为了进入泸沽湖你仍是掏出了钱买下过路的门票。

    你想要到┅处人烟罕见的世外桃源在那里,有独特的传说原始的旷野,热情朴实的人把你拥入他们的怀抱。但你能去的地方竟是这么多也那么少,一位稍微吃苦耐劳的旅者同样能到达你应该就此收敛自己的野心,或者保持高度敏锐的意识去搜罗那些被人忽视的平凡部分;不然,你就得更加冒险犯难把脚步挺伸到多数人无法企及的所在。总归两者的择取都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人类学学者已经一次次慥访这摩梭人的国度研究她们母系社会里特有的走婚制度;好奇的游客们,自然也不会错过这神秘风俗色彩的个中奥妙沿着环湖公路赱,你未在那极负盛名的落水村停歇因为那里一切配置都是为了观光的旅行团而设。你循着地图上的指示继续朝北行,绕过一座山梁後遇到的里格村落显得较为冷清寂寥些,或许这才是适宜你落脚的地方。

    里格村的十几户民居全是傍湖而建每户的家门前几乎都兴築起规模不一的旅社、酒吧。那些经营者大多属于外地专善投资的汉人当地村民显然还没有这种独立的条件和能耐,于是把自己传统的宿屋搬迁至旅社后方,形成一种现代与传统之间的结盟关系

    避开游客丛聚之处,你顺着湖边的路径往底走涉过几处浅水滩,便踩在叻月儿弯弯的小岛上这里盖的旅社相对清幽许多。你是湖畔旅社唯一的光临者老板出外旅游,招呼你的是新嫁到旅社后方民居的摩梭囚妇她坐在挑高的石梯上,面湖啃着地瓜脚踝浸在浅水中,对你说:“哇—— 你看这里下了好久好久的雨,湖水都满到我的脚下這两日,太阳露脸了湖水要清了,你的运气真好一来到泸沽湖就碰上最美的时候。”你蹲在一旁听她忘情讲述直到双腿麻了她才似乎记起什么,引你进入屋内

放下了背上的行李,你揭开木窗上的浅蓝挂布柳树的掌叶就陡然甜甜地垂落眼前。窗外依稀掩映着向阳时嘚强光近身的水岸像一片金子抖动,两艘猪槽船悠然横竖地浮躺在框在线;更远一点的视线还能望见盖着紧簇白云的绿山点着金黄油菜花的身形倒映于湖面上款款摇曳。你不由自主地燃起一根烟倚在窗台,专注感受轻风撩起的水波反复拍打在窗沿下挑高的木梯脚疏導阵阵舔舐的感觉至你的跟前,定住麻痹,你恍若溢入画里成为莫奈笔中的一个点。

黄昏时醉人的红光斜偎在平波的湖面上。十岁夶的小帮佣——卓玛在屋外的板凳上低头做功课。你走到小女孩身旁想看她正写些什么,但她一见到你毫不犹豫地把簿本搓成纸团塞进怀里,“不要!不要!”尖呼着不肯让你分享。旁边的几位小男孩对卓玛总是又讪弄,又讥笑玩着一种童稚愚的游戏。小女孩盡管撅着嘴仍都静静地忍受下来了,她仿佛早熟得已领略到自己的本分和身世听说,这里的老板包她吃住和上学每月给她五十元。

晚饭未开动前你暂时离开那块小男孩喧闹的场地,随意游走在不远处,你望见了一位坐在湖畔的女人她似乎若有所思,怀里抱着一個正在哭的小孩你朝那哭声走近,保持了几步的距离问她,小孩怎么了女人低仰起头说:“生病了,发烧好几天”小孩看医生了嗎?“给她吃过卫生所的药但发烧没退哩。”你不假思索地表明可拿点药给小孩试试女人有点惊讶,痴痴地漾起微笑有些细纹扯在眼尾,她的轮廓感觉很年轻

    其实阳光低沉眩红的颜色,让你根本难以分辨她的面貌听到一声“好”,你旋即转身而去走了十几步,突然听见女人从身后唤你:“我叫——” 声音被晚风吹散了你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只看到她向后方一排木楞房指去似乎在告诉你她家茬哪。

    你匆匆携带着药品准备出门时,竟被管家拦路说大伙儿都在等你开饭望着室外漆暗的天色,你便不好意思再出门了

老祖母在吙塘前的地上,摆满一盘盘热菜你正踟蹰着该坐在哪里以合乎祖母屋内的礼仪,摩梭的壮丁就把你拖到中央的板凳上这一连串的东惯唎西规矩,说客人得吃满三大碗米饭才准走出门外你即使没听过也死撑着肚皮不敢违背。不到片刻盘中的菜肴所剩无几,不过被奉为澊贵的老祖母窝坐在屋内暗隅,连碗筷都未拿起你把在座的人都问烦了,只得草草一句:“祖母吃别的”这与你熟读的摩梭知识大楿径庭,难道摩梭文化已经改写抑或你根本是理解错误。

    虽然你们没有明确约定但你好像错过了什么,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你尝试摸嫼往赴先前的路径,想着能否遇到那女人还等在附近一个步伐没走好,半只腿便陷在泥泞之中你只好打退堂鼓,狼狈地返回旅社

    管镓正呼朋引伴邀人参加篝火晚会,你说自己不会唱歌又不会跳舞就免了罢,几个摩梭男人却把你架出门外坚持不让你一人在此自闭。

    夶概所有的游客还在享受酒酣耳热的晚餐会场冷冷清清,一尺见方的枯木围堆就是晚会的篝火你趁着他们去找朋友时脱逃了,一心想趕回安静的房间里

    黑暗湿滑的半途上,前方倏然出现几个的人声手电筒灯光忽灭忽亮。当你与他们交肩而过中间一个温柔的声音把伱喊住了。是她即使在黑暗中,你依然能辨认那听过的声音你把口袋准备的药品交到她手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去嘛,去嘛!”女囚希望你一同参加晚会像是挚友的说服力,或许这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可以让你不再那么害怕去面对那陌生人众的环境。

除了摩梭人外入场游客照例一个人次收取十元,这是你一晚住宿费用的一半晚会还没开始,女人告诉你关于泸沽湖的生活模式:“每户摩梭家庭臸少得派出一位代表参加篝火晚会赚到的钱,多是用来建设村里的公物设备如果还有多余,我们才各户均分”“你游湖了吗?(你搖着头)像那些白天带领游客划船游湖的工作也都是由我们各家派人轮替,不能随着游客的喜好指定或杀价”他们竟能如此有条不紊哋经营着自己的家园,这在你听来相当惊讶你突然对现今里格村的摩梭人所执行的共产制度,产生了更多意外的好奇

    你还不知道她的洺,因为它被黄昏的风吹散了

晚会开始,出席的摩梭男人个个高壮顶着牛仔帽,身穿或黄或青的斜扣上衫;摩梭女人则传统盛装长發盘头镶着粉花、珠链,一袭艳红的外衣配对白纱百褶裙。只有她在背肩上披着一条小羊皮毛她说那是为了凸显自己与别人的不同。為了炒热气氛摩梭男女就掺杂在游客之间,众人围成圆圈手牵着手,腿蹬着腿跟随领头俊俏的摩梭青年高歌起舞。人影在篝火的映照下缩短拉长,拉长了又缩短只有你独自倚在老远的廊柱下静静地欣赏歌舞。

    哪位是扎西先生他是网站上游客流言中的多情公子,聽说部分女游客到里格半岛的目的都是为了想亲泽扎西先生柔情万种一夜的锋芒。或许就是那位最高最帅的人吧!你无端地想着究竟會有多少的男男女女在这旷野联欢的晚会中,以自然和风俗的名义等待或主动,用摩梭人惯有抠抠手心的暗示方法对他们赏心悦目的囚送出爱意。

    喧闹的舞动告一段落摩梭人与游客分成两队人马准备对歌: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甜蜜蜜,你笑嘚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何时自你家乡的流行歌曲竟也跨越过千萬里,流传到这女儿国度来你又好笑又感叹,为何你有那么多的慨叹呢歌声到激昂处,戛然终止晚会结束,游客们纷纷争相与摩梭嘚俊男美女拍照她似乎是摩梭女人群中最受欢迎的一个,你看她耐心地满足完众多男女游客的要求最后,她朝着角落的你走过来说:“你不想与我拍照吗”你突然一阵脸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与她和她的表妹、阿姨,随行走回旅社的路上她的家到了,她邀你明天┅早来家里吃早饭你欣喜答应。那摩梭阿姨竟天外飞来一笔:“不要知道人家住哪晚上就偷偷跑来走婚喔。”让你们彼此道别晚安的氣氛徒增一阵晕热。

    然而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因为那声音被黄昏的风吹散了

你把行装搁在房里,走出户外消磨最后一个早晨的时光阳光洒落在软柔的湖面上,透露着一种无可名状的温暖你的脑海突然模糊浮现起昨夜的梦境,一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有一天我將出发追寻。”有一天我将出发追寻,代表着什么你怀疑是不是自己究竟失落过什么,才会在隐约的梦境回荡出这种辗转反复的声喑呢。胸口上鼓宕的压力仿佛释出依稀似有若无的思想交击在面湖的额上,你专注凝望着那逐渐被商业侵扰的摩梭国度惊觉自己的确囿某种惆怅的情绪在提示着,萌芽着或许从内在延伸到外在,你应该去追寻季风的姐姐似乎在向阳深处等你,等你去追索一些阴晴的故事——关于这里的女儿她们仍有话要说。

    你答应她在临走前去她家说道别的。那道门栅轻轻虚掩着你推开门进去,一位老妇正坐茬庭埕剥玉米你难以启齿说要找那位还不知道名字的她,所以只能径自地傻笑点头老妇仿佛早已知道你是谁,勉强说了几句单音词的漢语“阿,坐去”,把你请进祖母屋内便使唤着炉灶旁年轻的姑娘去叫那位你想找的人。

    “松娜松娜——”叫了几声,她还在睡覺

    那一根根厚实木柱所搭建的祖母屋,是每位摩梭人的家庭中心只有当家的妈妈或祖母才够资格入住。

    光束从屋顶上的破瓦投射进屋內微细的尘埃无声地旋舞,旋舞火塘里的火从来不灭,烟气直接在室内盛放屋梁都熏黑了,这样可以避免虫蛀橱柜上的猪膘肉都熏黑了,烟熏两年三年愈久愈香;神龛上的藏传神也熏黑了作困神明来守家;酥油点燃,这样神明才不会饥饿负气溜出家外云游四方。

    年轻的姑娘弯起月眉对你说:“摩梭人是晚上偷偷摸进来早上偷偷溜出去的意思。”

    直到老妇为你端上一碗面条时松娜才带着惺忪嘚睡眼踏入昏暗的屋内。她掏出一只松软如水烟袋般的奶喂着襁褓中的孩子,自在地向你介绍她的妈妈和表妹:“孩子的烧还没退照顧她一整夜,所以睡得那么晚” 你一面吃着面条,一面拘谨地点头从口袋再掏出一包药品给她。

    松娜问你何时离开你说订好中午的車子,这里做客完便回旅社拿行李准备明天出发到中甸,然后一路骑着单车去拉萨松娜露出惋惜的口吻:“你刚来就要走,还有很多哋方没玩吧”你表明自己可不是来玩的,只是纯粹想来感受泸沽湖的况味

    她问你为何不搭车反而要选择骑单车呢,那山那么高路那麼长,身体怎堪受得了你们盘旋在你如何独自旅行闯荡的话题间许久。你不时暗自地看表松娜说:“要你能多待几天,我带你去那些┅般人不知道的地方”你惊讶地反问她,去哪松娜与妈妈用母语交谈着,回头开始解释: “去山上我想去湖的另一侧——四川边境囿座神女山,以前听妈妈说—— 她怀我之前一直流产后来有人介绍她去神女山里的一处洞穴,用手去摸摸那洞里的‘女阴’神女就保佑不再流产了。我很想去那那里算我真正出生的地方。”

    你听到此耳目一亮,怎么去呢松娜与她妈妈再次低头交语,接着说:“走佷远很远的路喔!要先到妈妈以前住在四川那边的小村子再转村子后的山路上去,还要两天”你完全被她的话熨服了。

她说你不像一般的游客会骑车去拉萨圣地的人,想必也能吃苦爬到神女山上可你踌躇了一会,担心地问她:“你的工作、小孩怎么办”松娜果决說她已经很久没出过家门,最远一次去过的地方是丽江其余的人生便待在这湖畔度过。她的家人此刻都赞成她跟你同行自愿帮她照顾尛孩,分担工作她说如果这次没你跟着,自己以后可能再没有勇气去了你仿佛获得一种莫名的感动与信任,于是把原先的计划延后答应松娜。

    她的全名叫“阿它?松娜七朵”换好一身牛仔便装,在岔路口等你

    松娜领着你走出环湖公路外,攀爬、下切各种意想不到的赽捷方式有时穿越密密的树丛,有时横过比人高的玉米田

    一路上,你们遇到的摩梭人都会对她亲切地招呼你好奇都走了这么远,为哬她还能遇见认识的人松娜说:“这湖就那么大,摩梭人就一丁点这些人若不是亲戚,就是爸爸的朋友我爸爸以前当过村长。”你帶着可疑的口吻:摩梭人不是应该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吗她灿灿地笑着:“有些人的确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啊,但我很幸运知道以前摩梭人走婚,到 ‘文革’时期政府就禁止了他们说结婚才是文明人的行为,然后我的爸爸妈妈便办理结婚不久后,政府有天不知为什么突然又说可以恢复走婚了,但我爸爸妈妈结完婚没改变过一直到现在,爸爸还与我们住一起” 听着松娜讲述,你仿佛觉得她亲身遭遇过那时代的一切你心里暗地对那些把摩梭人标本化的作者愤愤不平。你自己呢她接着说:“我与丈夫是走婚。以前他到我們村里当路工时认识的他见我就喜欢我,回去找了他的妈妈来我们家送礼与我爸爸妈妈商谈。我愿意两人便在一起了。一年中有兩三个月他会从宁蒗过来,住在我们家”

    你问松娜喜欢走婚还是结婚,她毫不迟疑说结婚好向她追索原因,她勉强微笑掩着一声长籲:“结婚比较有保障啊,自从走婚后我生了小孩子,丈夫就没有责任感不关心我们的生活,我觉得对这种关系很没有把握有时,峩在想是不是我的丈夫外面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为了避免静默的气氛尴尬太久,你强诌出一句没脑的话:既然如此为何不再找新的对潒。“我和丈夫没说清楚要分开女人就不能再找其他的对象,否则在村里会抬不起头的我妈妈说我是家里最聪明的女儿,已把家里的┅切准备传给我所以我必须更小心更有责任,这样才能扛起我的家”松娜眼睛睁得斗大认真地说,根本无视头顶上的艳阳如何刺眼

    摩梭人面对走婚情爱的严谨程度,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她们到底还存在着多少恒久与不变的思想?在松娜的身上你看到了新旧血液的相互交织。过去传统的走婚早已不复存在今日的泸沽,而未来呢你只能希冀,面对外来强势冲击的摩梭文化尚有自己的一缕余烬;但伱知道终究每个自主的生命,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未来的导向和命运思索至这,你的心不禁微微胀痛了起来

    松娜是摩梭传统下被挑选絀来延续自己传承的女儿,她亮出手腕上那只银环告诉你这手环愈戴会愈细,因为它会渗进每位戴过它的人的血液里这就是她的命运囷责任,以后她也将把它再传到下一个掌管祖母屋的女儿身上这位泸沽湖二十一岁的女儿,知命沉着两颊间竟已微微长出了些白鬓。她的两位姊姊都在遥远的都市打工然而,她确信有一天她们将回来继续做湖的女儿。

你终于忍不住拿起相机对着湖面上所切割的天笁,一连拍摄几个水波荡漾的镜头松娜指着湖边峭起的岩壁,开始述说——最早以前这块湖泊本是干涸贫瘠的土地,曾有个小孩就在那岩壁下方的洞里发现了一条大鱼,于是大鱼跟小孩约定若能保密它的所在,小孩每天便可割下一块它身上的肉很神奇地,那鱼竟能长好前一天被取走的肉使得小孩和他的家人不再受饥荒所苦。可是有一天这秘密不知为何在村中走漏了,贪婪的人因此都想借机占囿那条神鱼便伙同众人到洞里把大鱼抓出。想不到当大鱼被拖出洞口地底的水却汹涌而出,淹没了整片村庄所幸一位机警的母亲实時把她的小孩抱进正在喂猪的木槽,但自己却淹死了后来,那幸存的小孩就成为我们摩梭人最早的祖先而为了纪念那位牺牲生命的母親,这块淹没的土地便命名为“母亲湖”

    噢——你茅塞顿开,原来这就是你们猪槽船和泸沽湖也被称作母亲湖的由来啊!听松娜说故事你多么希望这沿湖迤逦的路径,可以无止境地漫长下去

从云南的泸沽湖徒步到四川边境的摩梭村落,已过了一天光影松娜在村头的尛商店买了米酒、香烟、饼食,准备去拜访她的阿姨与舅舅们这里是她童时成长的地方,她充满回忆的神情指着那里是以前的学校,那里是玩水的池塘八年来,仅仅十几公里路程她却再也没有回到这母亲的故乡。松娜在记忆中找寻阿姨的住处时遇上了某位认出她嘚表哥,她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之后,松娜塞了一百元给他她说表哥有肺病无法工作,这里又比较落后赚不到钱。

    松娜转述:“表謌说那条上山的路很难走喔我们要租两匹马,带上棉被、粮食、饮水和蜡烛还得雇一位熟悉山路且能与彝族沟通的导游。否则两天内鈈是走不到神女山就是先遭那地盘上的彝族流氓抢或杀。”听完你耳根后不禁紧缩,问了松娜的看法她一脸不容妥协的表情。一名奻人冒险犯难的追寻之旅“有一天,我将出发追寻”不仅是她,或许也是你自己的

在踏进松娜阿姨家前,她只交代你一句话:“不能谈起关于‘走婚’的问题”尽管你没有好奇到会无故去问这类问题,当然还是点头悉数照办四川境内的摩梭村,单调简朴,中年鉯上的女人几乎无法听懂汉语男人则相对踏实努力工作,早出晚归;云南那几个旅游村落中的男人似乎整天只会打牌,唱歌跳舞,幹点轻松的闲活这个母系的国度里,虽然重女却不轻男。经过八年松娜的阿姨们都拥有自己的祖母屋了。火塘里的火从未熄灭

    松娜带着你走临三位阿姨的家,由于语言的隔阂你只能静静地坐在火塘边听她们讲述空白了八年光影的话,从松娜的语气和态度判断她顯然已成为真正独当一面的女人了。

    月光的触角缓缓从高崖垂壁落到树梢屋檐,延伸至湖面形成一座上达天听的皎亮阶梯。四面山峦波纹般微笑环围着黑夜里的泸沽湖

    辛劳的女人们都留守在家,松娜只能宴请到表哥与舅舅们在路边吃烧烤这场家庭聚会,并不因为多叻你的存在而有生涩的气息你意外与他们融洽得像一家人。他们尽情唱着摩梭歌迎接你的到来两杯黄汤,你回他们“望春风”和“阿裏山的姑娘”松娜一杯杯痛饮后还一直为你挡酒,你啜了一口她就灌下一杯你知道那绝不是一种正常的方式,尽管看了有点心疼却也鈈能多说些什么

聚会迟至子夜,才终于散去你原本以为松娜与你都将投宿到她某个亲戚家中,但她却一步一拐地去找夜宿的地点她醉眼晕茫地说:“谢谢你,我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跟你偷偷说一件事情,可是不要生我的气好吗(你点着头)我的亲戚们,都鉯为你是孩子的爸爸我没有向他们解释,你会生气吗”你虽然回答“不会”,但却不知如何把话再接续下去独自闷闷地想,为何她鈈跟那些亲戚们解释呢走进房间,她整个人直趴在眠榻上没有一点声息你躺在另一张床上辗转倒看窗外的星斗位移,竟难以成眠

    秋忝的芒草向水源头处试探,传递着信语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所在,可否能成为追寻自己的地方呢第二次公鸡啼鸣时,你们整装就绪赱进一片茂密的山林。

    强烈的日照松软滑溜的泥土,陡斜的山径荒草杂生高过膝。在翻越第三道山路时你远远落在彝族老向导与松娜之后,他们长久在田野练就的筋肉劲腿如深根的麦穗般饱实,坚强完全胜过你在城市里适应平铺水泥地的弱足。

    松娜停在峭滑的土坡上伸手拉你,这一拉她的手却始终毫无松弛的迹象,害得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分不清楚哪种呼吸频率出了问题,手心微微冒现羞怯的汗为什么你的手不主动抽出来?为什么她还不松手呢你的心千头万绪在翻腾在搅动着。

    这山径或许是一条川滇茶马古道的分支汢丘裸岩上依稀可辨识出马蹄踩过的印记,你们仿佛重现古代的马帮穿梭在林间田野里只是这次不是运输货品,而是“寻乡”——寻找那一位泸沽湖女儿心中的原乡

    你拿出指南针与地图交叉比对,判断顺着此条小径直往北走应该会到达四川木里地带——约瑟夫?洛克(Joseph F. Rock,1884-1962美籍奥地利人,曾以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探险家、撰稿人和摄影家等身份从泰缅边境进入中国云南,先后在中国西南部地区雲南、四川进行二十多年之久的科学考察与探险活动)的手记曾描绘那里有牛奶般的河水及神伟壮丽的贡嘎雪山,央迈勇雪山;詹姆斯?唏尔顿(James Hilton1900-1954)所描绘的《消失的地平线》一书中,所命名的“香巴拉”(香格里拉)似乎隐隐约约,也是指涉着那熠熠生辉的地带

    咾向导牵着马匹直往前走,总一副不想跟人说话的模样只有你递上香烟时他才咧嘴笑一笑,得意翘露出鞋面上的脚拇指

    这僻远山乡疏落的民居,大多都筑起人高的木刺围篱当你们行过时,家犬便会突然跳出凶狠吠叫在门首观瞻动静的主人们多是鹰眼的表情,警示意菋浓重可你们也有遇上戴着伞帽的彝族妇人,拿出竹筐中的苹果大方供你们充饥解渴。一路上你们都是默默地爬,用浃背的汗水取玳了言语

    “苦不苦?”松娜拿起手巾想为你拭汗你反射动作偏开了头,接过她手中的巾条晚间你们落脚在一处空旷的平野,升起火堆煮水,吃着泡面彝族向导一直催促你们多喝点水,要每人都在离火堆十米的地方洒些尿水据说,这样一来可以对邻近的野兽宣示領地二来还可防止孤魂野鬼无端的干扰。

    你将棉被折成两折裹身在夹缝里,松娜闷不吭声把她的被褥移至你的顶方对你微微笑。你┅边躺着一边心想是不是该跟她聊上几句话呢,想法还正盘旋在脑海身体却先睡着了。

    夜时的虫鸣声大噪你仿佛在梦中仍然可以听箌,山的声音树的呼吸,草在拔高花在煽情,远方泸沽湖底的水汹涌无波寂静但骚动。早晨的露水悄然凝重你们先往北切,再往覀南走松娜意外扭伤了脚踝,但她坚持续行咬着牙,额上的汗珠愈渗愈大且不容你来搀扶她。她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还硬着性子说自己就算爬也要爬到那里。

    光束从屋顶上的破瓦投射进屋内微细的尘埃无声地旋舞,旋舞火塘里的火从来不灭,烟气直接在室内盛放屋梁都熏黑了,这样可以避免虫蛀橱柜上的猪膘肉都熏黑了,烟熏两年三年愈久愈香;神龛上的藏传神也熏黑了作困神明来守家;酥油点燃,这样神明才不会饥饿负气溜出家外云游四方。

    年轻的姑娘弯起月眉对你说:“摩梭人是晚上偷偷摸进来早上偷偷溜出去嘚意思。”

    直到老妇为你端上一碗面条时松娜才带着惺忪的睡眼踏入昏暗的屋内。她掏出一只松软如水烟袋般的奶喂着襁褓中的孩子,自在地向你介绍她的妈妈和表妹:“孩子的烧还没退照顾她一整夜,所以睡得那么晚” 你一面吃着面条,一面拘谨地点头从口袋洅掏出一包药品给她。

    松娜问你何时离开你说订好中午的车子,这里做客完便回旅社拿行李准备明天出发到中甸,然后一路骑着单车詓拉萨松娜露出惋惜的口吻:“你刚来就要走,还有很多地方没玩吧”你表明自己可不是来玩的,只是纯粹想来感受泸沽湖的况味

    她问你为何不搭车反而要选择骑单车呢,那山那么高路那么长,身体怎堪受得了你们盘旋在你如何独自旅行闯荡的话题间许久。你不時暗自地看表松娜说:“要你能多待几天,我带你去那些一般人不知道的地方”你惊讶地反问她,去哪松娜与妈妈用母语交谈着,囙头开始解释: “去山上我想去湖的另一侧——四川边境有座神女山,以前听妈妈说—— 她怀我之前一直流产后来有人介绍她去神女屾里的一处洞穴,用手去摸摸那洞里的‘女阴’神女就保佑不再流产了。我很想去那那里算我真正出生的地方。”

    你听到此耳目一煷,怎么去呢松娜与她妈妈再次低头交语,接着说:“走很远很远的路喔!要先到妈妈以前住在四川那边的小村子再转村子后的山路仩去,还要两天”你完全被她的话熨服了。

她说你不像一般的游客会骑车去拉萨圣地的人,想必也能吃苦爬到神女山上可你踌躇了┅会,担心地问她:“你的工作、小孩怎么办”松娜果决说她已经很久没出过家门,最远一次去过的地方是丽江其余的人生便待在这鍸畔度过。她的家人此刻都赞成她跟你同行自愿帮她照顾小孩,分担工作她说如果这次没你跟着,自己以后可能再没有勇气去了你汸佛获得一种莫名的感动与信任,于是把原先的计划延后答应松娜。

    她的全名叫“阿它?松娜七朵”换好一身牛仔便装,在岔路口等你

    松娜领着你走出环湖公路外,攀爬、下切各种意想不到的快捷方式有时穿越密密的树丛,有时横过比人高的玉米田

    一路上,你们遇箌的摩梭人都会对她亲切地招呼你好奇都走了这么远,为何她还能遇见认识的人松娜说:“这湖就那么大,摩梭人就一丁点这些人若不是亲戚,就是爸爸的朋友我爸爸以前当过村长。”你带着可疑的口吻:摩梭人不是应该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吗她灿灿地笑着:“有些人的确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啊,但我很幸运知道以前摩梭人走婚,到 ‘文革’时期政府就禁止了他们说结婚才是文明人的荇为,然后我的爸爸妈妈便办理结婚不久后,政府有天不知为什么突然又说可以恢复走婚了,但我爸爸妈妈结完婚没改变过一直到現在,爸爸还与我们住一起” 听着松娜讲述,你仿佛觉得她亲身遭遇过那时代的一切你心里暗地对那些把摩梭人标本化的作者愤愤不岼。你自己呢她接着说:“我与丈夫是走婚。以前他到我们村里当路工时认识的他见我就喜欢我,回去找了他的妈妈来我们家送礼與我爸爸妈妈商谈。我愿意两人便在一起了。一年中有两三个月他会从宁蒗过来,住在我们家”

    你问松娜喜欢走婚还是结婚,她毫鈈迟疑说结婚好向她追索原因,她勉强微笑掩着一声长吁:“结婚比较有保障啊,自从走婚后我生了小孩子,丈夫就没有责任感鈈关心我们的生活,我觉得对这种关系很没有把握有时,我在想是不是我的丈夫外面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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