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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响雪松 1Анастасия


弗拉狄米爾·米格烈 著
阿纳丝塔夏摄于莫斯科 。

我先为我平铺直叙的写作手法向各位读者致歉我不是一


名作家,我的写作经验乏善可陈这不昰一本社会政治新闻的
采访报导,也不是一部虚构的小说、或是奇幻冒险的故事我
没有办法定义这本书的类型,虽然书中描写了各种奇異的情节
和现象这本书讲的是一名奇女子的故事,这名奇女子她拥
有疗愈人的身体与心灵的天赋。
4.她是人还是野獣 35
5.他们是谁 ? 36
7.阿纳丝塔夏的早晨 46
8.阿纳丝塔夏的光线 52
9.秦加林演唱会 63
10.谁点亮一颗新星 66
11.她最爱的夏屋小农 66
12.阿纳丝塔夏的建议 69
它自己会打理一切 83
13.在你的星星下入眠 87
15.协助与养肓你的孩子 95
18.飞碟 ?没什么特别! 111
19.大脑-超级计算机
20「……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
24.峩们俩的儿子由谁来抚养 ? 121
28.梦想-创造未来 136
29.穿越黑暗力量时光 146
31.阿纳丝塔夏妳到底是谁 163
弗拉狄米尔·米格烈致各位读者 169

一九九零年俄罗斯进行改革(指前苏联领导人戈巴契夫所推行的经济


改革(perestroika),又称作重建)企业开放民营 。

这对苏联人民来说简直像闹了场革命因为不久前财产私有还是桩触


法行为,一不小心就会锒铛入狱

不过其中已有三分之一的人开始期待未来能像西方人那样 ,成为富


豪過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尤其是首都和大城市的居民

我那时住新西伯利亚,离莫斯科很远不过大家一样赶着创业,不让


三千公里外的首嘟专美于前

西伯利亚企业界当时都是小本经营 。第一批在市场闯荡的生意人顶多


开个小店、咖啡馆、来个零售业就很了不起了还有办法弄到不错的中古
设备安装在半地下室、生产流行塑胶饰品的人,可算是商场大亨了

我的话,运气不错租了西西伯利亚河运局最大的彡艘客轮 。其中一


艘有三层餐厅、酒吧、会议厅一应倶全,不但方便我长途旅行也适合
替「西伯利亚企业家联盟」召开会议 。他们推舉我做主席

我想自己在这一行挺成功的 。可惜社会上就是有些人不喜欢企业家


这是当时最大的问题 。

俄罗斯在面临改革之初分裂成对竝的两半 一边是迫不及待要投人市


场、经营个人资产、倣效西方人的生活,认为资本主义没啥不好的人;踩
在相反另一端、对我国新生倳物作出强烈反弹的则是参过战的退役老兵、
和苏联时期劳动英雄 。不过他们的立场也不难理解

以前每逢节日,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总會挂上奖励勋章走在阅兵最前


面 。他们对青年学子发表演说确信自己为社会主义奋斗的一生值得尊敬,
是正确的路 不过这都是在改革前 。现在一切风云变色 整个社会彷彿在
说他们错了 。应该要建立资本主义才对不是社会主义!一九一七年推翻
了沙皇并将之灭门枪決也成了徒劳一场 。老先生们佩戴的勋章不再代表往
昔的英勇;而是指明了制造这种没人要的社会制度自己是第一线作业员 。
你要他们怎么向儿女、孙子交代 在改革初期,这种人常走上街头

我就参加过一次他们的街头集会 。

与土耳其外商交涉期间的某天秘书告诉我茬新西伯利亚州委办事处


附近,爆发了自发性的示威游行人群正蜂拥而至,高喊反企业家的口号
我向土耳其方面的驻派代表道了歉,並决定偕同一群同事前往集会现场
我们深怕附近的小店就要不保,连同卖烤肉串的摊子都有可能被群众砸

「不换个衣服吗 ?」同仁劝峩「都穿西装他们岂不是更火 ?」

「是那样没错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

于是我们驾着两部轿车飞奔至现场一台进口奔驰,一台國产乌阿兹


吉普车各个西装笔挺,白衬衫打领带 。我还像个不折不扣的雅痞穿
纯白的套装一副高雅的模样 。下车后前方的景象让大夥儿一时傻在那里
眼前聚集的人数可能多达一千五或两千,满是飘舞的红色旗帜上面写着:
「资本主义滚出去」、「企业家在吸百姓嘚血」、「抓住叛党贼叫他们认罪」。
看得出是临时搭盖的讲台上一位胸前挂满勋章的老兵正夹杂着忿恨、声

「我们被出卖了!我们这┅代都被出卖了!看看我们这一代!我们在


战壕里淌血,让法西斯败类无法占领我们祖国!我们在帐篷里挨饿受冻
还拖着身子盖了工厂,打造全新的都市!我们创建了社会主义期盼着共

一名残疾人士拄着拐杖,附和道:「我们什么苦也不怕!」


另两名老妇齐声高喊:「養老金!养老金!养老金!」
看来这附和的声浪让台上的讲者更激动了
「绝不能让资本猪横行!他们霸占我们市场里的肉!卖甚么烤肉串!
砸了他们的摊子!」他怂恿人群 。
这下所有人都跟着鼓譟:「砸!砸!砸!」
「我们为子女奋斗!不是为他们这种人!」说着他指姠我们一行人 。
这时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们瞬间安静下来,彷彿每个人都暂时停
止了动作、下一秒就会往我们身上扑过来
于是我抓叻扩音器很快爬上吉普车车顶,想也没想劈头就说:
「你说你们为子女而奋斗 - 而我们在这里、我们就是你们的子女
- 我们决定要成为企业家了,不再输给美国 现在法律支持我们去闯一
闯 。谢谢你们的奉献可惜那不适合我们,我们会自己努力 要是你们开
始砸店,那僦什么养老金也拿不到因为你们的养老金正是靠我们来供奉
的 。企业家没有在吸你们的血;企业家只是在替国家尽一份心力的同时
也知道要为自己打算 。」
不像我有扩音器台上讲者为了打断我,必须用吼的
「现身了吧,带头吸人民血的!就是他们这群同伙把食物搜刮一空
抢走我们的肉,制成烤肉串再抬高成三倍价钱卖给我们!才三天、三天就
然而我语带平静透过扩音器回答:
「你真了不起,同誌奋斗了一辈子,家里的肉却只够吃三天 」
群众吵嚷声瞬间静止 。大家都在听我们对话头转来转去,盯着下一
个发言的人 不过讲鍺对我这句话丝毫不予理会,径自朝人群大吼:
「就是他带头吸人民的血呀!把他拖下来!看他穿成什么样子这混
接下来有各式各样的東西朝我飞来 。两个腌渍西红柿、一颗生鸡蛋

啪啦啪啦砸在我雪白的西装上 。头也中了腌渍西红柿烂成一团 。现场待


命的警方立刻列隊挡在我的车和即将冲过来的人群之间

「快下来,小子!我们挡不住的!」警长对着我喊


但我不想就此撤退,继续用扩音器大声地说:
「难道你千辛万苦,就为了让你的孩子穿得跟你一样破旧吗 」
几个人突破警方防线,冲过来摇我的车子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为什
麼我突然唸起马雅可夫斯基一首赞颂列宁的诗:
已转为明晰足以自觉的哀鸣!
让列宁的口号重新于风中扬起。
是我们的知识、力量和武器

现场冻结了,摇动车子的人全都意外地看着我忘了动作 。此时旁边


有辆载了伏特加的卡车直接穿越草皮慢慢地开过来 。这是我和哃事们决
定合资、花钱请来安抚群众的 卡车朝我驶来的同时,我继续唸诗:

当今之日生存于干涸之地,人如搁浅船只


但自今以后,伱将穿越巨浪平息风暴,
刮净胡子上的青苔绿藻抹除水母的深红黏液。
我在列宁的光芒照射下清洗自己
是为了在革命的汪洋中继续遠航。

卡车在我的吉普车旁停下 我跳到它后车厢,说:「可惜同志们,


说到革命英雄所见不一定略同 。」

「看见没 他在耍我们哪!唸首列宁的诗好转移众人注意 。你们还当


真中了他的计!」演讲者又叫嚣起来

「我在学校认真读书,把诗全刻进脑海还大声地朗诵,将父执辈的


抱负铭记在心 你们不能公平点,也试着理解后辈吗 」

「全是幌子啊!拿列宁、拿诗来当掩护的孬种 。这种人在吸百姓的血


绝不能轻易放过!还愣在那干嘛 ?快把他揪出来教训一顿!」

一些人被点醒般又咆哮着冲撞警戒线

「我要大伙儿都好说话所以才唸詩 。过来喝一杯吧像个道地的俄罗


斯人 。先干了再说!」

我打开卡车侧边门板坐到箱子上,迅速开了一瓶伏特加然后再一


瓶,倒进幾个小塑胶杯 我拿起其中一杯喝了一口,对刚才冲过来摇车、
但现在已围在酒杯前的几个男人说:「来呀同志,不要客气都喝点吧 。
不喝点我们哪说得上半句话 」他们早在我开口前就站在那了,一听见便

「说的也是有必要让场面如此失控吗 ?有话好说嘛 」留着絡腮胡


的矮个儿发言了 。他同伴接着说:「有适合的酒伴怎不聊聊呢 ?」

「同志再撑着点啊他们冲过来我们就没法这样交谈了 。」另┅名喝


了酒的男子转过去对挡住人群的警方说

「没错,他们太吵了像菜市场一样,光会破坏男人之间的对话 」

「我们喝完这一轮就詓帮忙啊!」


「当然了,这群英勇的战士辛苦了 再来一杯吧!」
「你还知道什么诗 ?」一名高大的光头男子以低沉的嗓音问我
「背得絀来的就学校那些 。」我回答
「那就再唸一首学校教的吧,我用扩音器跟着唱 我一喝酒就想唱歌
「蓝色雾海中有艘孤独的白帆 。」我朗诵着 光头男子对着扩音器,
放送他那低沉有力的歌声

蓝色雾海中有艘孤独的白帆。


一大群人突破警方防线往卡车冲来 绝大多数是侽人 。


身材魁梧的光头男子停止了歌声浑厚的嗓音兼具威严地大喝一声:
「排队!这是男人间的对话,不准给我吵吵闹闹!」
跑过来的囚都排了队伍
对面还有一些人杵在原地,演讲者继续向他们喊话:
「你们看这象话吗!他想灌醉所有人 妇女们!他在灌醉妳们的男人

囚群中抱怨声四起,主要是上了年纪的妇女所发出的不悦

我再度拿起扩音器,向妇女们宣布:

「请原谅我各位女士,我完全给忘了 茬广场的另一头有辆车上载


着进口鸡腿,是企业家联盟要送你们的礼物 不是要收买你们,而是想让
大家休息一会儿别干扰彼此谈话 。當然我知道要均分给所有人一车是
不够的,如你们所说 但总有人可以拿到免费的,也不错不是吗 ?」

眼见一大群妇女有的快步,囿的奔跑全都涌向载了鸡腿的车子 。


这下子示威人群兵分成两路:一半在伏特加这里、一半在鸡腿那里 。我
知道大伙已冷静下来便囷同事回到车内,准备前往我的轮船停泊处 在
我抽身之际还听见:「这人不坏嘛,还差点把他毒打一顿……」这样的话从
人手一杯的男囚们口中传出

当时船停在河运站码头,餐厅开放作为企业家倶乐部 企业家不分年


龄,都来这谈谈生意分享彼此的经验 。那在过去未缯品尝过的幸福人生
正徐徐自海平面上升起: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 。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两个
多虑的人闯进来打断我们绚丽斑斓的梦 。

┅天那场集会中的讲者来到船上,被警卫拦下无法入舱 但他坚持


和我见上一面,于是我出来了让双方有机会自我介绍 。这位名为彼嘚·伊
万诺维奇的男子征求进入俱乐部的许可 。

「彼得·伊万诺维奇,您不是否定企业家、反对产业私有化吗 ?进我


们倶乐部又能做什麼呢 」

「我反对的是生活中不合理之情事 。我想向诸位先驱表述我的意见


难道您害怕听见不同的声音 ?」

「拜托就让他进来吧,总仳号召群众来场示威游行好吧 」一名同

彼得·伊万诺维奇变成每个礼拜都来 。我们约好他发言的时间不能超


过五分钟 原来他以前在教曆史与哲学 。虽然鲜少人对他在倶乐部里发表
的言论感兴趣但有时倒也发人深省 。我常因此陷入一股思绪暗自摸索、
评占当下生活的意义 。

有天一如往常,他上前对着麦克风向坐在餐桌旁的企业家们发表言

「各位您自认从此一帆风顺、过着幸福的人生吗 ?在美国商业早


行之有年,企业家人数比俄罗斯多出好几倍 也许再二十年,我们能赶上
美国的生活水平;但同样这二十年美国也不会放慢脚步,必然继续往前
超越我们 我们俄罗斯人,并不会因为企业家出现就变得幸福 」

但在当时,改革初期我们这群新企业家一心只想让生活条件变得更


好,至于生活的意义 - 我们考虑不到那里去

一九九四年春天,为了建立西伯利亚极北区的贸易网络我的船自新


西伯利亚啟程,沿鄂毕河航向北极圈内的城市萨列哈尔德进行四个月的

我们将考察团取名为「商队」;在三层的大型游轮上设立商队的总部,


及鼡来陈列西伯利亚企业商品的展示厅与商店;另外把两间头等舱的舱房
装潢成我的包厢、并刻意布置得很时尚想在商务谈判时给人深刻嘚第一

商队预计向北航行三千五百公里,不只造访较大的城市如托木斯克、


下瓦尔托夫斯克、汉特曼西斯克;也计划停泊在只有短暂的通航时期才能

每到冬天,西伯利亚各地小村会因鄂毕河结冰和外地失去联系

通常船队趁夜里航行,白天则定点停靠在一般城镇靠船员鳴响汽笛、


大声播放音乐来吸引当地居民 。交易于这时进行 我们向居民收购珍贵的
鱼货及泰加林的莓果、越橘、干香菇、皮革毛料,并囷当地渔夫、猎人商
议常态性的贸易往来

若夜间天气不利于航行,总部会寻找最近一个有人居住的点靠岸为


那边的年轻人办海上派对 。这种活动在当地不常见因为这几年苏联时期
的文化宫与倶乐部几近荒废,不再举办文化活动

而现在,有一艘美丽的白色轮船自眼前經过沿河道轻驶而去……却


突然调头,驶向自己所站立的岸边……

你可以想象与世隔绝的村民们会有何等反应

这艘船上还有酒吧、餐廳、舞池……

以及我们受到欢迎的程度 。

所有人不分老少全都争先恐后地抢着上船把握恣意游览三小时的机


会 。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岸边向河床上美丽的白色倩影挥别 。

随着商队逐渐远离较大的城镇、更接近极圈鄂毕河也变得更加宽广 。


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岸边的野生动物

有时甚至连续航行了一天一夜,也见不到一丝人烟 在这条河流,亦


即方圆百里内唯一的交通要道两旁举目所及尽是针叶林 。

当时我还浑然不觉在这绵延数里的泰加林(泰加林(taiga):或称


北方针叶林,指欧亚大陆北方(尤其西伯利亚)以及北美的加拿大和阿拉
斯加等满布松柏的森林地带)里有一场即将改变我一生的际遇正等着我 。

开始折返新西伯利亚途中的某天我让领航船停系在一座只囿几栋矮


房的小村子附近,这里离人多的地方还有几十公里 我打算停留三个小时,
让团员到岸上走走、向当地居民购买便宜的鱼和野菜同时也让这些居民
有机会向我们购买各种食物和商品 。

我也决定下船去散散步 我一步下船梯便不由自主地注意到,聚集在


梯子边打算仩船的一群人旁边有两个老人默默地站在那里 。

其中一个老人胡子很长可能年纪稍微大一点 。他穿着由粗麻织成、


长度及踝的连身斗篷肩上的风帽拉起盖在头上,看起来非常古怪 我向
前走,经过他们身边时礼貌性打了招呼,不过古怪的老人没有回话只
稍微点一丅头,由他身边的同伴开口:

「您好!愿您一切顺利 感觉上您是这里的总负责人,对吗 您可以

「是啊,可以只要合情合理 。」我回答他并打算继续我的步伐 。

但老人却接着说下去

他想说服我借他五十名团员(我们总人数也不过六十五人),跟他进


入森林、走上一段距离船只停泊地点二十五公里远的路途 我们的人被带
到森林深处是为了砍伐一棵正在鸣响的雪松 - 他们是这样说的 。这棵雪

松据他所稱高达四十公尺因此他建议我们将它砍成好几段,以便徒手运


回船上且不能留下残枝:他又建议我们每段可以再切得更小,一人拿一
塊其余的除了分给亲朋好友,有人想要也可以送出去

这不是一般雪松,老人坚称 最好加一根绳子当成项鍊挂起来,垂挂


于胸前 挂嘚时候要赤脚站在草地上,戴上后用左手把它贴在没有衣物阻
隔的胸口一分钟后就会感到雪松散发一股令人愉悦的温暖,接着会有一
阵輕微颤抖扫过全身而且三不五时会想要去摩擦它,这时候就用大拇指
抵住背面没碰到身体的那一面用其他手指的指腹轻轻摩擦 。老人哽信誓
旦旦地说一个拥有鸣响雪松块的人,三个月后就会明显感到自己的身心
状态有所改善而且许多病痛将不药而愈 。

「连艾滋病都鈳以吗 」我问老人,并引用我看过的媒体报导跟他


简单介绍一下这种疾病 。

但他认为这不过是小事一桩重点是:这种雪松会使拥有咜的人更善


良、更成功、更有才华 。

我们西伯利亚泰加林的雪松具有疗效这点我确实略有耳闻,不过说


到它会左右人的感受与能力……這个嘛 当下我认为并非真有此事 ,而是
他们为了用这棵「不寻常的雪松」来向我要钱才说的 于是我开始向他们
解释,在「外面那个世堺」女人戴的是金银首饰,她们不会愿意花钱买
木头戴上的所以我也不打算为此付上半毛钱 。

「那是因为她们不懂」老人对此回应:「黄金的价值和这一小块雪松


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不过我们非但不要您半毛钱,还可以附赠干香菇
给您 总之,我们什么都不要 」

念在他们年事已高,我放弃争辩

「嗯,也许吧 如果请技艺精湛的木雕师父为之操刀,雕刻出惊人之


美你们这种雪松块可能会有人戴吧 。」

「雕刻可以不过让它保持光滑更好,而且更好的是用自己的手指


把它磨亮,想这么做的时候就这么做这么一来,雪松也会囿美丽的外表 」
说着,老人迅速解开身上旧外套和衬衫的釦子给我看他的胸口 。

老人胸前有一个圆形或椭圆形的物体带着各种颜色:紫色、枣红色、


古铜色……形成费解的图案 。木头本身的纹理看起来像许多细小的河流

我不懂得鉴赏艺术品 ,就算有机会常逛艺廊也對世界名作没什么感


觉;但眼前、老人胸口的东西却剧烈地扰动我的情绪远胜过任何一次在
特列季亚科夫美术馆参观的经验 。我不禁问怹:「您摩擦这块雪松多久

「九十三年了 」老人答道 。


当下我并没有相信他说的话 我目测他大约七十五岁,比另外那位老
人年纪轻一點 不过他似乎没注意到我的怀疑,或压根儿不在意开始口
沫横飞地力赞这种雪松的美丽外表,只要经持有人的手摩擦三年就可以达
到;且往后将持续变化得更美尤其当持有人是名女性:戴着它,身体会
自然散发出人工制造不出来的迷人芳香
的确,阵阵扑鼻的香味不斷从两个老人身上传来 照理说,我像全天
下有在吸菸的人一样嗅觉非常迟钝;但我得承认这是连我都闻得到的 。
两个老人身上还有别嘚地方也让我感到奇怪
我忽然意识到这两个陌生人讲话的方式跟一般荒北地区的居民不大
一样 。有些话根本不像这一带的人会说的

「鉮创造了雪松来储存宇宙能量……


「当一个人处于爱的状态,就会产生明亮的射线 这些射线会在短短
一瞬之间,被这个人上空的星体反射回来回到地球,为一切带来生命

「太阳就是这样的星体之一 。不过它反射的只是这种射线的一小部分

「人散发的射线中,只有明煷的射线可以发射到宇宙也只有有益的


射线可以从宇宙反射回到地球 。

「人被负面的情绪影响产生的射线就是黑暗的 。黑暗的射线无法升


空只会坠入地球内部深处,碰到地心之后反弹以火山爆发、地震、战

「黑暗射线反弹回来导致的后果,以作用在人身上的效应 - 矗接加


深这个人的负面情绪 - 最为极致

「一棵雪松寿命长达五百五十年,其数以百万计的针叶日以继夜地


捕捉、累积光明的能量,搜集到完整的光谱 在雪松的一生中,所有会反
射光明能量的星体都会打从它的上方经过 。

「光是一小块雪松里面蕴藏的对人体有益的能量,就远远超过这个


地球上、所有人造动力装置制造出来的能量总和

「雪松从宇宙接收人放射出的能量,储存起来并适时释放 当宇宙中


- 也就是人和地球上生长的万物 - 缺乏足够的能量时,雪松便将能量

「不过还是被人发现有雪松不会释放体内积聚的能量 。这种雪松非


常罕见会在生命迈入第五百年后开始鸣响 。这就是它们说话的方式透
过轻声的细鸣发出信号,呼唤人们前来砍伐、取用它们内部儲存的能量
将之反馈到地球上 。这棵雪松将为此鸣响三年 若这段期间都没有人来和
它接触,它便失去最后一线机会因无法亲自将收集自宇宙的能量还给人
类,而啓动痛苦的死亡模式、开始自焚耗费二十七年的时间将体内的能

「不久前,我们发现了一棵这样的雪松 峩们估计它已经响了两年了 。


它的鸣响声如此轻如此柔,也许是希望能拉长发出呼求的时间 但仍然,
它只剩下一年了 一定要砍倒它、分送出去才行!」

我竟然能全神贯注听这古怪的西伯利亚老人长篇大论 。每当他由平静


的口气转为激动的口吻就会疯狂地摩擦他的雪松,像在弹奏某种乐器

河边很冷,秋风吹拂过河面 老人没戴帽子,任由寒风吹乱他苍白的


头发外套和衬衫依旧保持开敞 。他的手还茬不停搓弄胸前那块暴露在风
中的雪松并试图将它的重要性一一解释给我听 。

这时我公司的员工莉蒂亚·彼得萝芙娜下船来告诉我一切准备就緖


所有人都在船上等我 。于是我向两位老人道别并快速地上了船 我不能照
他们的要求去做,原因有两个:延误启程时间尤其昰三天,将意味着重
大的财务损失;此外当时我只将他们所说的一切斥为迷信的无稽之谈 。

隔天的晨间会议上 我突然注意到莉蒂亚·彼得萝芙娜在把玩她胸前


的一块雪松 。后来她告诉我我上船时,她还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儿 她看
到那老人见我快步离开,先是错愕地望著我接着又望向他身边的长者,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们不懂 ?我不会说他们的语言啊!我没有办


法说服他我就是不能!我说什么嘟没用!一点用都没有……为什么 ?父

长者把手搭在他儿子肩上冷静答道:

「你没有说服力,儿子 所以他们不懂 。」

「我步上船梯时 」莉蒂亚·彼得萝芙娜接着说 :「原本跟你说话的那


位老人突然跑过来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回草地并急急忙忙从口袋掏出这
条系着雪松木的绳子,挂在我脖子上拉起我的手用我的手把雪松按在胸
口 。我甚至觉得全身打了个哆嗦 他动作很快,我根木来不及说什么 我
離开时他还在我身后大喊:『祝您旅途平安!幸福快乐!请您明年再过来!
祝各位一路顺风!我们会等候您大驾光临!祝您旅途平安!』

「船开走后他还在继续挥手,挥了很久后突然坐在草地上 我拿望远


镜对着他们,看到之前跟你说话又给了我雪松木的老人坐在地上肩膀在
颤抖 。年纪再大一点胡子长长的那位,则弯下腰来摸摸他的头 」

在一连串业务、帐目核销和庆功宴之后,我完全把这两个奇怪的覀伯

等到回新西伯利亚我的身体早已不堪负荷,出现剧烈疼痛 诊断的


结果是十二指肠溃疡和胸椎骨软骨症 。

在医院舒适的病房里安静哋休养使我得以远离每天的忙碌 高级的单


人病房让我可以静静地分析与检讨这四个月的考察之旅 ,并拟定新的计
划 但不知为何,记忆嘚大门却在这时被撬开浮现出两位老人及他们说
过的话,其他的事情则被远远地抛在脑后

我请院方递给我所有和雪松相关的文献资料 。读着读着却不禁感到


惊讶,我可能要开始相信他们了 他们说的竟多处与事实相符,该不会……

民俗疗法的书对雪松的效用有大篇幅嘚记载提到一整棵雪松从针叶


到树皮都具有高度疗效 。西伯利亚雪松外型美观适合用来创作大师级的
雕刻作品、家倶和乐器的共鸣箱;松针具高度挥发性,易于净化周围空气:
其本质含有特殊的香脂气味使人安定舒适在家里放上一小块就能驱虫 。

普及科学的书里也提箌:生长在北方地区的雪松功效比南方的雪松显

科学院院士帕拉斯(PeterSimonPallas)在一七九二年便已著书


宣称西伯利亚雪松果能够有效重振男性雄風,使人恢复青春活力、增强组
织抵抗力、预防各种疾病

历史上也有很多跟雪松直接或间接有关的奇闻轶事 。以下是其中一

一九〇七年 半文盲、五十岁的农民格里高利·拉斯普京(Gregory


Raspu?tin)从生长雪松的西伯利亚偏远村庄被带到帝都圣彼得堡 ,以其
预言能力惊艷皇室并得以洎由出入宫廷 而且他拥有异常的雄性精力 。格
里高利·拉斯普京被暗杀时 甚至被子弹打了好几个洞都还活着 ,把那些
想杀他的人吓个半死 难道这是因为他出生于雪松生长的地区、吃雪松果

而他的精力到底有多旺盛 ?同时代记者描述如下:

「从中午就开始狂欢、酗酒、縱欲到天明难以想象这是已年届五十


之人!不止如此,凌晨四点您能看见他大方跨进教堂、维持四小时的站
姿晨祷。八点一到回家喝个午茶,转眼间就两点了这时格里什卡(格
里什卡(Grishka):格里高利暱称)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地照样接待
访客,接下来再带几个奻人到澡堂洗洗香浴浴毕旋即驱车前往市郊外的
饭店,重复昨晚相同的纵欲行径此般作息绝非常人可及。」

不过再多的数据和历史记載都比不上接下来这份资料 。而且你们还


可以自行査阅 它才是真正的重点,最有力的证据 - 它完全击溃我心中
尚存的疑惑那就是:聖经 。

旧约圣经摩西第三卷(利未记十四 4),神教人从治病到洁净房屋


都要用到……雪松!!!(雪松(cedar):圣经此处译作香柏木。為统一本

将我手上不同领域的资料逐一比对之后,出现了一幅连世界知名的奇


迹都相形失色的画面 曾经惊动许多人的神秘事件,跟鸣響雪松的奥秘比
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我无法再对它的存在产生怀疑 - 科学研究和古代经

雪松在旧约圣经出现四十二次 。旧约中奉神意昭告石版的摩西对这


种树的了解大概更深,不止旧约上写的那些

自然界有各种治疗人类疾病的植物,已是不争的事实 更有科普书籍,


以忣诸如帕拉斯这般严谨的权威学者披露雪松药性的硏究 。这符合旧约

圣经指明雪松唯独雪松,没有提到其他树种 这样不就表示,旧約


说雪松是自然界现存最强效的治疗药物 所以呢 ?一种综合药材吗 要

怎么用 ?还有为什么雪松明明有那么多种,那两个奇怪的老人卻只提到

旧约还有一个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情节:


所罗门王建造了由雪松木搭盖的圣殿 为了取得黎巴嫩的雪松,将王
国内二十座城送给希蘭王作交换……难以置信!用二十座城换建材之类的
东西!不过希兰王还是依所罗门王的请求提供了另外的服务 - 一些「善
于伐木」的仆人(列王纪上九 11;五 6)。这些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知道
我听说现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还有这种懂得挑选建材的老人 。不过两千
多年前很鈳能每个人都具备这种能力 。尽管如此还是需要某些特别专
精此道的人吧 。总之圣殿盖好了献祭开始在那里举行,然后「有云充满
了殿甚至祭司不能站立供职……」(列王纪上八 10-11。)

那是什么云啊 它从哪里来、又怎么进到圣殿的 ?它是什么 能量


吗、还是灵体 ?这昰什么现象、跟雪松有什么关系

老人说的鸣响雪松象是一种储存能量的容器 。


哪一种雪松功能较强黎巴嫩的还是西伯利亚的 ?
帕拉斯說生长地区越靠近冻原边界的雪松药性越强 - 所以是西伯

圣经上说:「凭着果子就可以认出树来。」(马太福音七 16) - 又是

难道都没囿人注意过这些吗 ?

旧约圣经、上个世纪的科学和现代科学对雪松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的伦理》中写道:「早在古代呼罗珊王朝国王登基典礼上就已出现过盛装

着雪松脂的圣杯……。德鲁伊也有他们称为『生命之杯』的雪松脂圣杯


直到后来无法感知到圣灵才被鲜血所取代。祆教的圣火即是由燃烧圣杯里

雪松用途和特性这样的知识在我们祖先之间流传已久但保存下来的

该不会一点都不剩吧 ?


那两个西伯利亞老人知道些什么吗
突然,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因为我想起一件多年前的事 。当时我根
本没放心上可是现在……

那时我是西伯利亚企业家联盟的主席 。重建初期我接到一通新西伯


利亚州执行委员打来的电话(我们那时还有共党执行委员会),请我去和
一位持有政府嶊荐信函的西方要商开会 前来与会的还有另外几位企业家

这名「西方」外商装扮华丽,看起来像个不寻常的东方人头上裹着


穆斯林的頭巾,手指上好几枚贵气的戒指

一如平常,商议的内容着眼在各方面合作的可能其中他说了一句:


「我们可以向你们进口雪松子 。」說完便显得有点紧张眼神闪烁,似乎
在打量现场每一位企业家的反应 我对于他有这样的变化十分不解,因此

会后莫斯科口译员陪他來找我,说是有话想跟我说


这个生意人偷偷向我提议,若我安排供应他新鲜雪松子不但将以国
际价格来交易,还会提供高额度的分红抽成
雪松子要运送到土耳其,他们在那里制油 我说我会考虑看看 。

我决定调査他说的是什么油 我査到了……

作为国际市场参考指标嘚伦敦交易所,每公斤雪松子油报价竟高达五

建议供应价为每公斤雪松子二至三美元

我打电话到华沙请我认识的企业家帮我査这种产品囿没有可能直销


和获得它的萃取技术 。

一个月后我收到的答覆是:「没办法 也没有门路取得这门技术 。而


且你问的这些问题已牵涉到一些西方势力我劝你最好忘了 。」

于是我求助于另一名在新西伯利亚消费合作研究所任职的老友 我买


了雪松子并出钱赞助研究 。他们机構里的实验室制造出大约一百公斤的雪

我还雇人帮我调阅档案大致得知这些事情:

革命(指一九一七年推翻沙皇而后成立苏联)前(及革命后一小段时


间)有个组织叫「西伯利亚合作社」,成员从事包括雪松子油在内的油品
买卖 哈尔滨、伦敦、纽约都设有豪华办事处 。茬西方国家的银行存有巨
款 革命后组织解体,多数成员移居国外

克拉辛(布尔什维克政府代表)和此组织领导人碰头,并建议他回国


但西伯利亚合作社的领导人却说自己待在国外会对俄罗斯更有帮助 。

档案里还提到雪松子油是在西伯利亚泰加林里的小村庄用木制研磨


器(完全木制!)榨取出来的 。

而松子于何时收集与加工则决定了它的质量 。

但不论是在档案或实验室里都无法研判那是何时 。秘密遗失了

这种油的药性独一无二 。会不会是哪个侨居海外的成员把制造这种油


的秘密传到某个西方人士手里了

富含药效的雪松子长在覀伯利亚,制油的技术却在土耳其这要怎么


解释 ?这种遍布西伯利亚的雪松可不会长在土耳其啊

华沙企业家口中的西方势力是指什么 ?为什么叫我不要涉入 他们


偷偷「走私」我们俄罗斯—西伯利亚泰加林里最珍贵的药材不是吗 ?

最具深度疗效的宝藏就在自己家乡,囿数代、数千年的历史我们


还活像个蠢货,花上大把钞票(可能已经上亿了!)去购买国外的成药吞

甚至本世纪的先辈都还知道的事箌我们这代,为何全都失传了 更


不用说记录在圣经上两千多年前的事件背后隐藏的知识了!什么不明的势
力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我们祖先的知识从我们记忆中消除 还叫我们不
要多管闲事 。他们可费尽了心思想把这一切给抹除干净 - 而且他们成功

我被一股盛怒淹没 到藥局一看,发现真的有雪松油且果然是进口


包装 。我买了小瓶装三十克来试……搞什么原油根本只有一两滴而已吧!
什么稀释过的东覀,跟之前请研究所研发出来的差太多了!竟然还要五万
卢布!要是我们自己卖不要从国外进口会怎样 ?光靠这瓶油整个西伯利

到底我們是怎么办到的忘光祖先的技术,然后在这里哭说自己有多

算了先不管,我迟早会把它们找回来 自己生产、让公司一举致富 。

于是峩决定再从鄂毕河出发到北方作第二次考察 。这次只用三层的


「帕特里斯·卢蒙巴号」。把各种货物打包上船、放映厅整理成商店后,我
得聘请一批新的团员 不考虑任何一名我公司的员工,因为我们的财务状
况已在我分心时下滑了

离开新西伯利亚两周后,警卫向我报告有人私下在谈论鸣响雪松;讲


得含蓄一点就是船上有些「奇怪」的人混进来了 。因此我开始把团员一
个一个叫来告诉他们接下来有個行程是徒步进入泰加林,然后看他们的
反应 有的没有异议,愿意免费干这件差事;有的则要求高额报酬因为
这点不在当初签订的合約上 。毕竟待在船上舒适的环境是一回事;跋涉二
十五公里去做苦工抬一大堆木材又是另一回事

当时我预算很紧,而且也没打算要卖雪松 老人都说了要送出去不是


吗 ?反正我这次来为的不是雪松而是制油的秘密 。当然跟它相关的一切

在警卫逐步的协助下我确信有人茬监视我,尤其是我在岸上的一举


一动 至于什么原因,并不清楚 谁又是幕后主使 ?我想了又想并暗中
告诉自己,若要万无一失必須动个脑筋抢先他们一步才行 。

接近上次遇到老人的地点时我没跟谁说明半句,就下令停船独自


乘小艇抵达村庄,并要船长继续照原訂路线前进

我希望能透过当地居民,找到这雨个去年跟我提到鸣响雪松的西伯利


亚老人并亲眼见一见这棵树,想办法用最便宜的方式紦它弄上船

我将小艇系在荒凉的河岸边,看准其中一间小屋准备走去时发现边


坡上有个妇女站在那儿 。于是我改变主意走向她期待咑听到有用的消息 。

这名妇女身穿旧棉袄、长裙和极北地区居民常在春秋两季穿的长筒胶


鞋头巾也遮住额头和脖子,很难看出年龄 我過去寒暄几句,顺便描述
之前在这里遇到的两位老人

「去年跟你说话的,」她回答:「是我的祖父和曾祖父弗拉狄米尔 。」

我很意外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年轻不但咬字清楚,马上就说「你」


还亲切地叫出我的名字 。

老人叫什么我不记得而且我们有自我介绍过吗 ?鈳能有吧既然她


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我决定也不客套不用「您」。我问:

「阿纳丝塔夏 」女人回答后随即向我伸出手,好像在等我接过她的

一个身穿棉袄和胶鞋的村姑在荒郊野外学上流社会的人摆出这个动


作,实在让我很想笑 我握一握她的手 。当然没有亲它

阿納丝塔夏露出有点窘的笑容,建议我跟她走进泰加林到她家人居

「不过要穿越森林走二十五公里,没关系吗 」

「当然是满远的 。」我說然后心想:「森林里又没有路,走二十五公

里太难了我应该叫一个警卫来帮我 。可是这样要追船已经联络不上他


们了 。」我怕浪費时间所以还是决定一个人去 。于是我问她:

「妳会带我去看鸣响雪松吗 」

「妳对鸣响雪松的事很熟悉吗 ?可以全部告诉我吗 」

「峩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

路上我问阿纳丝塔夏在泰加林离群索居多久了

她却告诉我她的家人、宗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雪松林间据祖先所


言,已上千年了 他们很少和我们文明社会的人直接接触,就算有也不是
在自己住的地方而是乔装成猎人或外地人混进一般城镇 。

阿纳丝塔夏自己就去过两个大城市:托木斯克和莫斯科 她在这两处


各待了一天,没过夜只是想知道自己对都市人的生活型态,有没囿误解
的地方 她靠着卖野浆果、干香菇存到一笔旅费,还有当地的村妇借她国

阿纳丝塔夏不赞成她祖父及曾祖父的作法、把具有疗效的鳴响雪松分


给一大堆人 为什么 ?她说这样木块就会同时分散在做好事与做坏事的人
手上很有可能大部分的木块会被心存歹念的人抢走,如此导致的结果
是坏处比好处还来得多 。她的想法是帮助美好事物,和帮助实现美好事
物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帮助每一个人不会妀变善与恶的失衡关系,它只
会保持原状或者恶化 。

自从遇见两位西伯利亚老人我査了许多书,读着各种关于雪松神奇


疗效的历史与科学硏究 现在我试着进一步了解,阿纳丝塔夏口中所说的
这些人深藏在一望无际的西伯利亚泰加林,于雪松林间所过的生活 「他
们這种生活方式,有什么、还是有谁可以比较的吗 」我心想 。

利科夫家族(theLykovs)一个同样离群索居 ,在森林中生活了一


百多年的家族 大镓如果有看报纸,一定都知道他们我猜 。我试着拿他

自从地质学家偶然发现他们媒体便大肆报导,我还记得其中一个报


纸标题:〈泰加末路〉很多电视节目都制作了专题 。不过我从报导归纳出
的印象是利科夫家族的人对自然相当熟悉,却对外界的文明一无所知
这點情况很不一样 。阿纳丝塔夏给我的印象是她很了解我们文明社会的
问题和一些我不是很懂的东西 。她不但知道还轻松自如地谈论我們的都

我们越走越深,大约五公里后我已筋疲力尽因为沿途并没有道路,


也没有小径得不断跨过倒塌的树干、拨开灌木丛 。可是走在湔面的女人
却丝毫未显疲惫所以我很不好意思说要停下来休息,显示我很弱的样子

等到我们走到一小片有溪水通过的草地,女人说:

「弗拉狄米尔你累了吧 ?想休息的话我们可以在溪边休息 。」

「我没有很累不过该吃点东西了 。」说完我马上坐到一边从背包


拿絀三明治和装着上等白兰地的扁瓶,想请阿纳丝塔夏喝几口 不过她不
喝,也不跟我一起吃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 。她说:「我一点也不餓弗
拉狄米尔 。你吃吧我要沐浴在阳光里 。」然后走到离我三步远的距离
把外套、头巾、长裙都脱下来,放进树洞只剩下一件连身薄衬裙 。当她
把遮住大半张脸的头巾拿下来我差点因为太惊讶被白兰地呛到 。当她只

她的变身堪称奇迹如果我相信有奇迹,我一定會这么说

一头金色长发、皎好身材、美到不寻常的年轻女子,现在就站在我面


前 我不相信有哪个选美冠军赢得过她,就外貌上是不可能的后来我发
现,连聪明才智也是 这个西伯利亚隐士的一切都具有神奇魅力 。

阿纳丝塔夏躺在草地上双手打开、掌心朝向天空,幸鍢地闭上双眼


沈浸在阳光里 我着迷地盯着她,忘了要吃东西

她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转过来对我笑了一下再把眼睛闭上 。

她的脸:沒有化妆品、五官整齐、细致的肌肤完全不像一般西伯利亚

荒地居民有张饱受风霜的脸;一双大且善良、湛蓝又带点灰褐色的眼睛;

她只穿着像女性睡衣的薄连身裙尽管现在只有摄氏十二到十五度左


右,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冷

阳光洒在她的掌心反射出金色光晕 。她美丽動人而且半裸 。

我看着她头脑和心里一阵混乱,不知该采取什么行动 为什么她要


脱衣服 ?为什么娇柔妩媚地躺在地上 这下可好,為什么女人老爱用迷你
裙和低胸上衣露腿露乳沟、露东露西难倒不是想勾引身边的人吗 ?在说:
「看我多么性感、开放、垂手可得!」这时候要男人怎么办 ?克制肉体
欲望忽略这名女性让她觉得受辱;还是该表示注意 ?

以目前的情况我该做什么表示我的注意呢 ?

森林里只有我跟她代表不需要多说什么,需要别的 我该亲她一下


吗 ?还是她想要的不止这样 我问她:

「阿纳丝塔夏,妳不怕自己一个囚走在森林里吗 」

她睁开眼,转过来对我微笑说:「这里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害怕,弗

「有趣 但要是妳碰上一两个男人,地质学家或獵人之类的该如何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心想:「这么年轻貌美的女生怎会什么都不怕 ?」然后接下来……接


下来的事我到现在都還无法理解……

我凑近躺在草地上的阿纳丝塔夏,伸手过去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向


我 。虽然她没有强烈反抗但我感觉到她有弹性的身體每一处都充满力量 。
她呼吸的气息和头发的香味使我小小晕眩,我想要对她……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记得我看着她的眼睛和听箌:「不要这样,弗拉狄米尔冷静……」

后就失去意识了 。而且在这之前我还记得突然有一股巨大的恐惧袭来


- 那是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像小时候一个人待在家里突然害怕起来 。

我醒来时她已经跪在我旁边一手按着我的胸口,一手朝天空及其他


方向挥舞 她在笑,但鈈是对我看起来象是对着我们旁边或空中一个隐

阿纳丝塔夏好像在用这个手势跟她的隐形朋友打暗号,表示没有坏事


发生在她身上 她鼡温柔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说:

「冷静弗拉狄米尔,一切都过去了 」

「但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

「和谐不接受你对我产生嘚欲望 。你以后会明白的 」

「这跟和谐有什么关系 ?都是妳!都是因为妳开始抵抗!」

「我也没有接受 我不喜欢 。」

我坐好把背包拉菦我

「好!很好!她不接受、她不喜欢!妳们这些女人就爱在那边勾引人,


露大腿、露胸部、穿高跟鞋 穿高跟鞋根本不好走,妳们还照穿!穿上去
在那里扭腰摆臀却说:『噢,我才不要、我不是那样……』那我问妳妳
们扭什么扭 ?假清高!我是企业家什么女人我沒见过 。妳们想的都一样
只有花招不一样 - 干嘛把外面的衣服脱掉 ?又不热!把手摊开躺在那
里也不讲话,还笑得跟……」

「弗拉狄米尔我穿着衣服不舒服 。离开森林进入人群我才会穿上


为「打扮得跟其他人一样 。我躺在阳光里稍作休息不想打扰你吃东西 。」

「鈈想打扰我 妳已经打扰我了!」

「请你原谅我,弗拉狄米尔 当然你说的没错,每个女人都想被男人


注意但不是只针对腿和胸部 。她昰希望不会跟那一个能超越这些看到更
多的男人擦肩而过 」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人可以擦肩而过啊!如果她先秀腿出来,这时候

还有什麼其他好看的 妳们女人真没逻辑 。」


「是的 很遗憾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或许我们该继续往前走了 ,

弗拉狄米尔 你吃完了吗 ?休息过了吗 」


一个念头掠过我的脑海:值得继续跟这个满嘴道理的野女人走下去

吗 ?而且她显然有某种特殊能力让我一碰到她就昏倒 。怎么办 回去


吧 ?不行我自己找不到回岸边的路 。只能前进

「好吧,我们走 」我这样回答了阿纳丝塔夏 。

4.她是人还是野獣

我们繼续朝阿纳丝塔夏家的路途前进 。她的衣服留在树洞胶鞋也放


在那儿,身上只有薄连身裙

她拿了我的背包,要帮我提

赤脚的泰加美奻优雅轻盈地走在我前面,一手拿着背包轻轻地甩来甩


去 我们一路上都在交谈 。跟她漫无边际地聊各种话题非常有趣可能因
为她对每件事都有自己一套奇怪的见解 。

有时她会来一个旋转面对我「倒退走」一阵子,还有说有笑完全


不看脚下 。我真搞不懂为何她一次都沒绊到脚、也不会被枯枝刺到光着的
脚丫 沿途都没有可辨识的路径,可是穿越森林会遇到的障碍我们一个

她一面走,一面三不五时摸摸叶子、摸摸灌木丛弯下去看也不看就


拔起一片草叶,然后……吃掉

「真像头野兽 。」我心想

如果有浆果,阿纳丝塔夏会采下来拿給我让我也边走边吃 。

她身上没什么特别的肌肉线条 可以说是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营


养优良,很有弹性、漂亮的身体 而且就我來看,力气很大、反应很快

有一次我跌倒,双手往前飞出去时阿纳丝塔夏以闪电般的速度转过


来,向我伸出空着的那只手 我的胸膛倒在她五指全开的手掌上 。我跌倒
了但没着地 。她只用一只手支撑和扶正我的身体嘴巴还在讲话,一点

靠她的手站直后我们继续走,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


想起我背包里的瓦斯枪 。

这个泰加隐士美归美却让我身陷这样的处境,使我毫无防备完全


无法抵御任何不愉快的突发状况 。

我们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 。忽然阿纳丝塔夏停下来把我的


背包放在树下,高兴地宣布:「我们到镓了!」

我看了看 一片不大、整齐的林间空旷地带,被高耸的雪松包围、遍


地野花但没半个建筑物 。茅草屋之类的也没看到 什么都沒有!连个简
单搭起来可以临时过夜的地方也没有!她还高兴得象是到了一个舒适的

「妳家呢 ?我们要在哪睡觉、在哪吃饭、在哪躲雨 」我开口,勉强


克制住我声音里的焦虑

「这里就是我家啊,弗拉狄米尔 这里什么都有 。」

一股隐约的不安开始笼罩着我

「什么都有 - 在哪里 ?至少给我一根斧头吧、给我一个茶壶烧水

「我没有茶壶跟斧头弗拉狄米尔,而且不要生火比较好 」

「妳说什么 ?好啊连個茶壶也没有!是妳自己邀请我到妳家的,一


般人家里会有一栋房子 房子里有天花板、有厨房、最少也会有一间寝室
和放食物的地方 。峩装水的瓶子已经空了妳还亲眼看到我吃东西的时候
把它扔了 。现在我只剩下几口白兰地 走到河边或村子里要花一整天的时
间,但我巳经很累了我要喝水 。妳水从哪来 妳要怎么喝水 ?」

看到我变得焦躁阿纳丝塔夏也有点慌,连忙牵起我的手把我拉离空


地进入树林裏一直说:「不要担心,弗拉狄米尔!拜托 不要生气 。我
会照顾所有的事情 你可以好好休息 。好好地睡一觉 我会打理一切 。你
不會冷的 你口渴了 ?我现在就给你喝的 」

十或十五公尺之后,灌木丛后面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森林湖泊 阿纳丝


塔夏马上捧了一些水送到峩面前 。

「阿纳丝塔夏妳是怎样 完全变成一个野人了吗 ?怎么可以喝森林地


上的积水 妳看过我喝的是博尔若米矿泉水吧 ?我们在船上僦连拿来洗

澡也要把河水倒进特殊的过滤器,经过氯化和臭氧化 」


「这不是积水,弗拉狄米尔 这是纯净的活水 。它很棒!不像你们那

种半死的水 可以喝的,就像母亲的奶水一样 你看!」


阿纳丝塔夏把手里捧的水送到自己面前啜飮 。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叫:「阿纳絲塔夏妳是野兽吗 ?」
「为什么是野兽 因为我的床跟你不一样吗 ?没有车、没有各种器
「因为妳过得活像头野兽 住在森林里什么都没囿还一副乐在其中的
「没错,我喜欢住在这里 」
「看吧,妳自己承认了 」
「弗拉狄米尔,你认为人和地球上其他生物最大的区别在於拥有人
「对!正确一点的说法是 - 文明的生活 。」
「你认为你的生活比较文明吗 是的,你当然这样认为 但我不是野

兽,弗拉狄米尔 我是人!」

接下来我花了三天的时间和阿纳丝塔夏在一起,观察她这个奇怪的年


轻女子如何在西伯利亚泰加林的深处一个人生活并试著了解她这种生活
的意义 。我实在很难不拿大都会人的型态来比较

阿纳丝塔夏完全自己一个人生活在森林里 。没有住房、几乎不穿衣服


吔不储藏食物是生活在这里几千年的族群后裔,她简直代表另一种迥然
不同的文明 我认为她和她的族类,是靠着一项非常明智的举动嘚以保存
到现代 可能只有这样做才对 。他们融人我们尽量在表面上和他人没两
样;一回到长住的地方,又与自然融为一体

要找到他們住的地方很难,只能靠那个地方是否被照料得更整齐漂亮


来判断出有人住的迹象例如阿纳丝塔夏这块林间空地 。

阿纳丝塔夏在这出生是大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她和我们知道的


伟大修道士不一样她不是在森林里僻静一段日子,而是出生在泰加林
她参观我们世界嘚时间很短暂 。当时我想占有阿纳丝塔夏却被巨大的恐惧
袭击而失去意识这看起来极度诡异的现象其实可以有个简单的解释 。就
像人去馴化猫、狗、大象、老虎、老鹰这里的一切也经过驯化,不容许
任何坏事发生在她身上

阿纳丝塔夏说她母亲从她出生到一岁前,就可鉯一整天都不在只留

「这样妳不会饿死吗 ?」我问

这个泰加隐士愣了一下,用诧异的眼神看我然后才说:「弗拉狄米


尔,世界一开始就被创造成不需要人为了找食物、或是找什么样的食物而
浪费精神能量的地方 一切都按照人的需要依序生长、成熟 。进食就该像
呼吸┅样不需要将注意力分散在食物上面、让思想偏离重点 。造物者把
这交给别的去处理了使人可以尽情活出自己的天赋 。」

「妳是说文奣世界里成千上万的人都不需要为了正常的三餐每天工

「是他们选择的生活方式迫使他们去工作 。」

「哪是因为生活方式啊 农场主人囷农夫的生活方式就跟城市人不一


样,他们还不是照样得从早做到晚才能喂饱家人

「就拿一颗雪松子来说好了,妳想得到它也要花很哆力气吧 。松果


在那么高的地方离地面十几公尺 。」

「真的很高」阿纳丝塔夏也同意 。「我以前都没想到 我都是照祖父


教我的 。」說这话的同时阿纳丝塔夏抬起右手弹了一下手指 。两三分钟
后地上出现一只毛茸茸的红松鼠

这只小动物用后脚站立,前爪捧着一颗雪松果 阿纳丝塔夏看也没看,


再弹了一下手指继续跟我讲话 。

小动物迅速剥起雪松果把里面的松子一个一个抽出来,放成一堆


待阿納丝塔夏弹第三次指,牠立刻把一粒松子去壳灵巧地跳到她的掌心 。

阿纳丝塔夏把小动物的脸凑近自己的嘴边

小动物把口中的雪松子仁传到她嘴里,再跳下她的手开始替另一颗

已经有十几只抱着雪松果的松鼠站在地上了,而且数量还在急速增加


中 阿纳丝塔夏拍拍我┅公尺外的草地 。所有松鼠都开始剥起松果把松
子挑出来集中在指定的地点 。每剥完一颗就再去找新的 不到几分钟,我
面前的雪松子僦已经推积如山

一开始我觉得很神奇,但后来我想到住屋盖在松林间的新西伯利亚科


学城那里也有很多习惯人类的松鼠 。牠们会向散步过去的居民要东西吃
如果没要到,甚至还会生气 只不过我现在看到的情形是反过来的 。我告

「到我们正常世界就不一样了妳尽管茬小贩面前弹手指好了,阿纳


丝塔夏不然妳要打鼓也行,都不会有人给妳任何东西的而妳却在这里
说:『造物者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

「那是谁的错呢 如果人决定要改变造物者的计划 ?这样是好还是


坏请你自己想一想了,弗拉狄米尔 」

这就是我和她之间有关飮喰方面的对话 。阿纳丝塔夏的立场很简单:


浪费精神在想原本就供应无虞的东西很不应该;是人在人造世界的生活方
式造成了问题 看来隱士阿纳丝塔夏,光是住在森林里不用考虑飮食、
也不用为此消耗体力和脑力,就能得到最高质量、有机的、对她的身体来
说理想而均衡的飮食 反观我们,身处文明世界却得不断地想吃的问题
从早到晚都在为它工作,且往往得到的还是内容可疑、质量堪虑的食品

我們早就习惯我们的世界,并且称之为文明 但现代文明是否忘了这


世上还存在着另一种、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生活 ?要是几千年来人类投入嘚
是大自然而不是人造世界,不知道现在能发展到何等高度

我们都在书上、报纸、电视节目上看过,有很多不小心被遗落在荒野


的婴兒被狼哺育的例子 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与环境和谐共存,他们和动
物世界的关系完全迥异于我们 说不定连身体机能也不一样 。

我问阿納丝塔夏:「为什么妳不会冷我却要穿着大衣 ?」


「因为总是把自己包在衣服里」她说:「进入遮蔽场所躲避冷和热的
人,身体会渐漸失去适应环境的能力 我的身体没有失去这项本能,因此
不需要特别穿上衣服 」

我没有带任何野外过夜的装备 。阿纳丝塔夏把我安置茬一个洞穴里


旅途劳累,我马上就睡死了 醒来时通体舒畅,感觉像在超舒服的床上睡

洞穴或者说这个被扒挖出来的洞,很宽敞铺滿柔软的雪松细枝和


干草堆,整个空间充满怡人的芳香

我伸了伸懒腰,把手往两边伸展其中一手摸到毛毛的兽皮 。我直觉


认为阿纳丝塔夏也打猎 我挪过去,靠在温暖的兽皮上打算再睡一会儿

阿纳丝塔夏站在我的森林卧房入口,看到我醒了便说:


「愿今天对你而言昰充满善意的一天,弗拉狄米尔 也希望你以善意
来面对牠 。只是拜托你不要害怕 」
她拍拍手 ,然后那张「毛毛的皮」就……我惊骇地發现那根本不是兽
皮 一头熊正蹑手摄脚地爬出去 。还得到阿纳丝塔夏表示赞许的轻拍后
舔舔她的手,笨重地爬进树林里 原来是阿纳絲塔夏为了不让我冻着,先
在我床头放了安眠药草再叫一头熊跟我睡在一起,她自己则蜷曲着睡在
「阿纳丝塔夏妳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種事 ?这头公熊可能会把我压死
「牠不是公熊 - 牠啊是一只母熊 。牠很听话不会对你做什么坏
事的,」阿纳丝塔夏回答我:「牠很喜歡完成我派给牠的任务 而且牠整个
晚上都没有动喔,鼻子凑在我两脚之间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只有你在睡
梦中两手乱挥、打到牠的背時牠才抖了一下 。」

夜幕降临时 阿纳丝塔夏会进入森林里的动物弄出来的藏匿处中睡


觉,通常是个洞穴;若天气暖和就直接睡在草地上 她醒来后做的第一件
事,是热情地迎接朝阳碰一碰树稍新吐的嫩叶,摸一摸地上冒出的嫩芽
调整东、调整西的 。然后跑过去一连拍動好几棵小树的树干使树梢颤抖,
让状似花粉或露水的东西撒落在她的身上 接着躺到草地上五分钟左右,
尽情地伸展、扭转最后全身像裹了一层乳液 。

她助跑着跳进小小的湖里哗啦哗啦地拍水,然后潜下去 - 潜得真

她和周围动物世界的关系类似我们和饲养的动物の间的关系 。

许多动物会来观看阿纳丝塔夏的晨间巡礼 牠们不会主动靠近,但只


要她一个眼神和微小的示意动作就会有幸运儿飞快地跑到她的脚边 。

有天早上我看见她捉弄一匹母狼就像在跟家里的狗玩一样 。

她拍一下这匹母狼的肩部然后拔腿就跑 。母狼随即跟上赽追到时,


阿纳丝塔夏突然飞跃到空中、双脚往树干一蹬瞬间转了一个方向调头跑

惯性作用下母狼来不及反应,冲过树以后才回过头追趕大笑中的阿纳

穿衣服跟吃东西这两件事阿纳丝塔夏连想都不用想 。她通常不是半


裸就是全裸;吃雪松子、一些草叶、浆果和香菇 香菇只吃干燥过的 。雪
松子和香菇都不是她自己搜集的而且她也不会去做保存食物的动作,甚
至是储备过冬 这一带为数众多的松鼠都替她准备好了 。不过松鼠为冬天
储藏食物就不稀奇了在哪都一样,那是牠们的天性真正令我惊讶的,
是每当阿纳丝塔夏弹一下手指 附菦的松鼠就会争相抢着跳上她伸出的
手,送她一颗剥好的松子;当她拍拍弯曲的膝盖或草地牠们还会发出一
种叫声,像在互相通报开始把干香菇和其他储藏的食物拖出来搬到她面

前,而且做得非常开心 - 至少在我眼里 我以为阿纳丝塔夏训练过牠们,


没想到她说牠们这種行为可以说是天性,而且母松鼠会教小松鼠、示范

「也许很早以前我的祖先有训练过牠们吧不过更有可能,这本来就


是牠们的天性因为每年冬天,每只松鼠储藏的粮食都比自己吃得下的
多出好几倍 。」至于「没有冬天穿的衣服怎么不会冻僵」这个问题阿纳
丝塔夏的回答是:「难道你们那里没有不穿衣服就能对抗严寒的例子吗 ?」

于是我想起波尔菲里·伊万诺夫(波尔菲里·伊万诺夫(PorfiryIvanov)


提倡將身心向大自然敞开能够改善健康、延年益寿。他把多年亲身实验
归纳成十二项准则(Detka)来教导大众健康生活其中最著名的是洗冷
水浴。)的书 他不管多冷都只穿着底裤,光着脚丫 书里还写到,法西
斯分子为了测试这名俄罗斯怪杰的极限在哪 于气温零下二十度泼他冷
水,再让他光溜溜的被摩托车载着跑

阿纳丝塔夏的幼年时期不只有母乳,还有其他动物的奶可以喝 牠们


自然地让她吸吮乳头 。她也鈈在乎正式用餐这件事从不坐下来好好吃东
西,只是边走边随手摘下果子或嫩叶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

与她相处三天以后我发现自巳再也无法用一开始的眼光来看她,阿


纳丝塔夏在我眼里俨然成为一种神奇的生物 - 不是野兽她的智商太高
了,还有她的记忆力……她從不过忘任何看过听过的事 有时她的能力似
乎超越一般人能理解的范围,而正是这种看法令她相当难过和沮丧

不像我们知道的一些超能力者,老爱替自己蒙上神秘、独特的光环


她总是不断地想要解释、透露她那些能力背后的原理,证明它们或她并没
有任何超自然之处证明自己是人,一个女人且不断要求我要记住这一
点 。我也尽力替这些不寻常的现象找出合理的解释试着将这点谨记在心 。

我们文奣世界的人总是在为日常生活奔波想办法填饱肚子、满足性


欲 。这些事阿纳丝塔夏却一概不需要处理 换作是利科夫家族,也照样得
烦惱吃和住的问题 大自然帮助他们的程度没有到阿纳丝塔夏那样 。其他
远离文明的部落也没有这种连结 阿纳丝塔夏认为这是因为他们的思想不

够纯净,大自然和动物世界都感觉得到

在森林这段期间,我觉得最异常神秘的现象是她可以看见远距离外


的人还有那个人的状況 。也许有这种能力的隐士不只她一个

她是藉由一种看不见的光线来做到这件事 。她说每个人都有这种光


线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所鉯才无法加以运用

「人还没发明自然中没有的东西 。让电视得以运作的技术就是在仿


制这种光线,不过它只仿制出其中一点点可能性洏已既渺小又可怜 。」

不过她怎么解释我都不相信有这种光线毕竟它看不到 。就算她示范


再多次、提出多少合理的解释和证据对我來说都不管用 。直到有一次……

「说吧弗拉狄米尔,你觉得什么是白日梦 很多人都会做白日梦

「我相信很多人都会做白日梦 。当一个囚在想象未来希望发生的事

「很好 。也就是说你不否认人有模拟未来及各种情境的能力囉 」


「那什么是直觉呢 ?」
「直觉的话……大概是种感觉吧让人不必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也不需要有理由,就知道该采取什么行动 」
「所以你也不否认,每个人身上除了平瑺的分析思考外还有别种东
西在帮助自己和他人决定怎么行动,对吗 」
「太好了!」阿纳丝塔夏尖声说道 。「好接下来是梦 。几乎烸个人睡
觉时都会做梦它又是什么呢 ?」

「梦……呃我不知道 。梦就是梦啊 」

「好,好 梦就是梦 。总之你不否认它的存在对吧 ?你和所有人都


知道当一个人在睡梦中,身体几乎不受某部分意识的控制时还能看到
他人及正在发生的事情 ?」

「这我看没人会去否認 」

「在梦里还能跟人交流、对话、心领神会对方的感受 ?」

「那么你觉得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吗 ?把想看的画面或事件调到梦


里潒一般电视那样 。」

「我不认为有谁做得到 梦都是自己出现的 。」

「你错了 人可以控制一切 。人就是生来妥善运用这一切的

「一个囚的想法、直觉与内在感受,所有信息都包含在我说的这种


光线里面,经由人的意志力有意识地控制最后也会包含视觉的影像,就

「怎么可能在梦里控制梦 」

「不是在梦里 。是醒着的时候就好像以绝对的精准度事先设定好 。


对你们来说它是在睡梦中随机混乱地进荇 。人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控制
能力 - 控制自己及自然现象的能力因此认为梦不过是疲惫的大脑产生
的多余赘物 。事实上几乎全世界嘚人都……不然你愿意让我试试看吗,
让我帮你看见远距离外的事物 」

「在草地上躺下来,放松让你的身体只消耗一点点的能量 。要讓你


自己觉得舒服 没有任何干扰了吗 ?现在想一个你最熟悉的人,比方说
你太太 。回想她的习惯、走路的样子、衣着、还有你觉得她现在可能在什
么地方 用你的想象力,一一描绘出来 」

我想起我太太,我知道她现在可能在我们乡下的房子里 我巨细靡遗

地勾勒出屋子、摆设物品、和四周环境等许多细节,不过啥也没看到 我


把这些告诉阿纳丝塔夏,她说:「因为你还没像快睡着般彻底放松 我来
幫你 。闭上眼睛两手张开 。」

随后我感觉到她的手指触碰了我的手指我便坠入梦乡,或说进入

……我太太在我们乡下的房子里 ,她站在厨房 平常穿的袍子外面还


加了一件针织罩衫,表示屋内很冷暖气又出了毛病 。

我太太正在瓦斯炉上煮咖啡旁边还有一个写着「狗狗专用」的锅子,


不知道在煮什么 我太太绷着脸,表情阴郁动作迟缓 。突然她抬起头
轻快地步向窗边,看着雨落下微笑 。咖啡溢出来了她连忙抬起满溢咖
啡的小壶,却没像平常一样皱眉或不高兴 然后她脱下罩衫……
「怎么样 ?有看到吗 」阿纳丝塔夏问 。
「囿啊但说不定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梦 ?」
「怎会是普通的梦呢 你预计好看到她的!」
「是这样没错,看也看到了但怎么证明我梦到她嘚同时,她正好在
「记住这一天、这一刻弗拉狄米尔 。若你想要证据回家后问问她
吧 。你有发现什么地方跟平常不太一样吗 」
「你沒看见她走到窗前面带微笑吗 ?她笑了咖啡溢出来也没生气 。」
「我有注意到这点 大概是从窗口看见令她开心的事吧 。」
「她只看见丅雨了 她从来就不喜欢雨天啊 。」
「那她到底为何而笑 」
「因为我也用我的光线看着你太太,温暖了她 」

「所以妳的光线可以温暖她,那我的呢 我的太冷 ?」


「你只是出于好奇打量着她没放入感情呀 。」
「这么说来妳的光线还能温暖远距离的人 ?」
「可以接收囷传递某些讯息 还能让一个人的心情变好,同时能移除
他的部分病痛 能做到的事还很多,看我当下的能量还有我的感受、意
志力及意愿的强度 。」
「妳可以看见未来吗 」
「过去和未来几乎是同一件事,只有外观上的不同核心事物却永远
「怎么会 ?有什么是不会变嘚 」
「举例来说吧,一千年前的人所使用的日常用品和穿着都和今日不
同;但这并非核心事物 。不论一千年前、还是今天人都一样,拥有相同
的情感不受时间影响 。
「恐惧喜悦,爱 想想智者雅罗斯拉夫、恐怖的伊凡、或者法老王,
他们爱一个女人就跟今天的你戓其他人没两样会产生完全相同的情感 。」
「这倒挺有趣……所以呢 我不太懂 。妳说每个人都会有这种光线 」
「当然 。直到今天囚依旧拥有情感和直觉,拥有做白日梦的能力、
推测的能、揣摩各种情境的能力、在睡觉时做梦的能力只是一切都太混
「也许这需要经過训练 ?可以多加练习 」

「可以练习 。不过弗拉狄米尔,要让光线受意志力控制还有一项先

「你的思想必须是纯净的 还有,光线的強度取决于光明的感觉强度 」

「好啊!这下可清楚了……到底跟思想纯净有什么关系 ?还有什么、

「它们是光线的能量来源 」

「好了,阿纳丝塔夏我没兴趣听下去了 。再来妳又会加上别的 」

「我已经告诉你精华的部分了 。」

「是啊妳是,但条件未免太多了 换个話题吧,说个简单一点的 」

阿纳丝塔夏成天进入冥思状态,模拟过去、现在和未来各种可能在生

阿纳丝塔夏记忆力惊人 她模拟出来的、或用光线看到的人物及其内


心的感受,都被她记得一清二楚;她还会模仿他们走路、说话甚至是思
考的方式,简直像一名超有天分的演员 她搜罗了从古至今许多人的生命
经验,再用这些经验推演出未来藉此帮助别人 。她在遥远的距离之外帮
助别人透过她那看不见嘚光线 。被她的光线触及而暗中获得指引、洞见
与治疗的人们甚至不会意识到有这件事 。后来我才知道每个人都会散发
这些肉眼看不见嘚光线只不过强度各异 。科学院院士阿基莫夫(Anatoly
Akimov)曾以特殊仪器拍下它们 并刊登在一九九六年五月份《奇迹与
探险》杂志 。可惜我们無法像她那样子去使用 科学上类似这种光线的现

阿纳丝塔夏的世界观独特且耐人寻味 。

「阿纳丝塔夏上帝是什么 ?祂存在吗 若祂存茬,为何没人见过


「上帝是星际间的意识、或说:智能 祂无法在单一的物质中被找到 。

一半的祂存在于宇宙的非物质层面亦即所有能量的总和;另一半的祂则


成为粒子,分散在地球和每个人身上 黑暗力量竭力想阻挡这些粒子 。」

「依妳所见我们的社会即将面临些什麼 ?」


「放长远来看 - 将来会意识到技术治理(technocratic)式的发展
所形成的种种致命伤害、掀起回归神圣起源的潮流 」
「妳是说我们所有专家嘟很低能,正在把我们引进一条死路 」
「我的意思是他们正在加速这道进程,使人们更快地意识到这是种不
「所以 我们造汽车、盖房孓,通通是白忙一场 」
「妳一个人住这不无聊吗,阿纳丝塔夏 只有妳一个,没有电视也没
「你说的是多么落后的东西 人类从一开始僦有了,只不过是更完美
的形式 我都有呢 。」
「电视是什么呢 为人类几乎萎缩掉的想象力所编造的故事提供画面
和讯号的机器 。我靠洎己的想象力就可以描绘任何故事和画面、创造最不
可思议的情节甚至让自己参与其中影响剧情 。哎呀一定是我还表达得
「人不用电話就能和另一个人交谈 。只需要双方的意志力及意愿还
有,充分发挥的想象力 」

我推荐她本人到莫斯科上电视 。

「妳想想看阿纳丝塔夏,以妳的美貌要当上世界名模绝对不成问题


妳可以拍杂志、走伸展台 。」

阿纳丝塔夏笑了起来 当下我明白她对世俗的事一点都不陌生;且跟


全天下的女人一样,都很乐意当个美女

「最美的人是吧 ?」她重申这个部分并像小孩般开始闹着玩,马上


在林间空地昂首闊步假装自己走在伸展台上 。

她学模特儿走台步 - 两腿交替着落在另一脚前面、展示假想服装的


模样太好笑我忍不住鼓掌加入这个游戲,同时宣布:

「各位亲爱的观众请注意!现在要为您表演的,是位美丽动人无


法被超越的体操选手,那绝世无双的大美人 - 阿纳丝塔夏!」

这台词可把她给逗得更乐了 她跑到空地中央,开始难以置信的空翻


动作 - 先是前翻、后翻、左右各一次侧翻;接着往空中一跳一只手抓
住了树枝,荡了几下便把整个身体抛到另一棵树上;最后又翻了一次筋斗
在我的掌声中故作娇态地鞠躬 。然后她跑出空地躲茬浓密的树丛后方 阿
纳丝塔夏笑着从那里偷看,彷彿在后台等不及我宣布下一句台词

我想起一卷录像带,里面收录了好几位名歌手的演出都是我最爱的


歌 。有时我晚上会在舱房里播来看 想到这卷录像带以后,我也没有考虑
阿纳丝塔夏是不是真的会模仿些什么就这樣宣布:「亲爱的观众,接下
来由各个当代最佳歌手为您演唱他们最脍炙人口的歌曲 。请!」

噢没对她的能力有信心我真是大错特错叻 。接下来的场面……绝对


是我怎样也料想不到的 阿纳丝塔夏才刚从她自制的后台跨出一步,便以
阿拉·普加乔娃的歌声唱了起来 不、她不是在搞笑,故意学这位伟大歌
手;也不是在模仿她的唱腔 而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唱着、自由地流泻出她
的歌声、她的旋律,以及她嘚情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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