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群星闪耀时逃向上帝 为什么茨威格把他逃向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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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得到了茨威格《人类群星闪耀时》的电子书,上来和书话分享中间我最喜欢的一篇。茨威格写斯科特上校的这一篇,曾经让我下意识排斥了第一个南极征服者阿蒙森船长很多年……

   直到去年夏天,在北极,我看到了阿蒙森殉难的地方。为了搜救朋友他在冒险结束后又驾机返回冰原,再也没有着陆。所有的英雄都是相似的,所有的历险都飞向壮丽的失败。


   茨威格这本书可以总结为描写失败者的故事。


  斯科特队长  南纬九十度

  一九一二年一月十六日


    今天,设立在南极南纬九十度的科学实验站取名为阿蒙森——斯科特站,这是为纪念最早到达南极的两名探险家:挪威人阿蒙森和英国人斯科特。当年,他们各自率领一支探险队,为使自己成为世界上第一批到达南极的人而进行激烈的竞争。结果是阿蒙森队捷足先登,于一九一一年十二月十四日到达南极,斯科特队则于一九一二年一月十八日才到达,比阿蒙森队晚了将近五个星期。最后,阿蒙森队凯旋班师,而斯科特等五名最后冲击南极的人却永眠在茫茫的冰雪之中。研究南极探险史的科学家们指出;阿蒙森的胜利和斯科特的惨剧,并不在于他们两人的计划周密与否,而是在于前者依据丰富的实践经验制订计划,后者凭推理的设想制订计划。阿蒙森断定,人的体力和西伯利亚矮种马都无法抗御南极的严寒,唯有北极的爱斯基摩狗才能在极圈拉着雪橇前进,于是他用二十条膘肥强壮的狗胜利完成了到南极去的住返路程。而斯科特则认为,狗的胃口大大,南极没有可猎的动物来补充狗的口粮(事实并非如此,狗可以和人吃同类的食物),于是决定用人力拉着雪橇长途跋涉,终于使自己和四名伙伴在从南极返程时因极圈寒季的突然提前到来,在饥寒交迫之中死于体力不支。


    发人深省的是,斯蒂芬?茨威格没有为胜利者阿蒙森作传,却用他生动的语言,记述了斯科特的悲壮一幕。这是因为正如茨威格在本篇结束时所说:“只有雄心壮志才会点燃起火热的心,去做那些获得成就和轻易成功是极为偶然的事。一个人虽然在同不可战胜的占绝对优势的恶运的搏斗中毁灭了自己,但他的心灵却因此变得无比高尚。”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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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眼帘底下的世界似乎已无秘密可言。所有的陆地都已勘察过了,最遥远的海洋上都己有船只在乘风破浪。那些在一代人以前还不为世人所知、犹如仙境般的迷迷濛濛的地区,如今都已服服贴贴地在为欧洲的需要服务;轮船正径直向长期寻找的尼罗河的不同源头驶去。半个世纪以前才被第一个欧洲人看见的维多利亚瀑布【1】如今已顺从地推动着转盘发出电力;亚马孙河两岸的最后原始森林已被人砍伐得日益稀疏;唯一的处女地——西藏也已经被人揭开羞涩的面纱,旧的地图和地球仪上那个“人迹未到的地区”(terra incognita)【2】是被专家们夸大了的,如今二十世纪的人已认识自己生存的星球。探索的意志已在寻找新的道路,向下要去探素深海中奇妙的动物界,向上要去探索无尽的天穹,因为自从地球对人类的好奇心暂时变得无秘密可言以来,足迹未至的路线只有在天空中还能找到,所以飞机的钢铁翅膀己竞相冲上天空,要去达到新的高度和新的远方。
    但是,直到我们这个世纪,赤裸的地球还隐藏着她的最后一个秘,不让人看见。这就是她那被分割得支离破碎的躯体上两块极小的地方,是她从自己造物的贪欲中拯救出来的两块地方:南极和北极——她躯体的脊梁。千万年来,地球正是以这两个几乎没有生命、抽象的极点为轴线旋转着,并守护着这两块纯洁的地方不致被亵渎。她用层层叠叠的冰障隐藏着这最后的秘密,面临贪婪的人们,她派去永恒的冬天作守护神,用严寒和暴风雪筑起最雄伟的壁垒,挡住进去的通道。死的恐俱和危险使勇士们望而却步。只有太阳自己可以匆匆地看一眼这闭锁着的区域,而人的目光却还从未见过它的真貌。
    近几十年来探险队一个接着一个前往,但没有一个达到目的。勇士中的佼佼者——安德拉【3】的尸体在巨冰的玻璃棺材里静卧了三十三年,现在才被发现。他曾驾着飞艇想飞越北极圈,但却永远没有回来。每一次冲击都碰到由严寒铸成的晶亮的堡垒而粉碎。自亘古至今日,地球的这一部分还始终蒙住自己的容貌,成为她对自己造物的欲望的最后一次胜利。她象处女似的对世界的好奇心保持着自己的纯洁。
    但是,年轻的二十世纪急不可待地伸出了他的双手。他在实验室里锻造了新的武器,为防御危险找到了新的甲胄,而一切艰难险阻只能增加他的热望。他要知道一切真相。他想要在他的第一个十年里就能占有以往千万年里未能达到的一切。个人的勇气中又结合着国家间的竞争。他们不再是仅仅为了夺取极地而斗争,而且也是为了争夺那面第一次飘扬在这块新地上的国旗。于是,为了争夺这块由于热望而变得神圣的地方,由各民族、各国家组成的十字军开始出征了。从世界各大洲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人类等待得已经不耐烦了,因为它知道这是我们生存空间的最后秘密。从美国向北极进发的有皮尔里【4】和库克【5】,驶向南极的有两艘船:一艘由挪威人阿蒙森【6】指挥,另一艘由一名英国人——斯科特海军上校【7】率领。
                      斯科特
    斯科特,一名英国皇家海军的上校,一名普普通通的海军上校。他的履历表简直就同军衔表一样。他在海军的服役深得上级的满意,以后又同沙克尔顿【8】一起组织过探险队。没有任何特殊的迹象能暗示出他是一位英雄。从照片上看,他的脸同成千上万的英国人一样,冷峻、刚毅,脸部没有表情,仿佛肌肉被内在的力量凝住了似的。青灰色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巴。面容上没有任何浪漫主义的线条和一丝轻松愉诀的色彩,只看到他的意志和考虑世界实际的思想。他书写的字是英文的某一种字体,清楚而没有曲线的花饰,写得快而又工整。他的文风是清晰和准确,象一份报告似的以真实性动人而不掺杂任何的臆想。斯科特写的英文就象塔西佗【9】写的拉丁文一样质朴而刚劲。人们会觉得他是一个讲究实际而完全没有梦想的人。在英国,即便是具有特殊才能的天才也都象水晶石般的刻板,把一切都提升到尽责的高度。斯科特就是这样一个地地道道的英国人。他和英国的历史已经发生过上百次的联系。他出征到过印度,征服过许多星罗棋布的岛屿,他随同殖民者到过非洲,参加过无数次世界性的战役。但不论到哪里,他都是一副同样冷冰冰的、矜持的面孔,带着同样刚强的毅力和集体意识。
    不过,他的那种钢铁般的意志,人们早已在事实面前感觉到了。斯科特要去完成沙克尔顿已经开始的事业。他要组织一支探险队,然而资金缺乏。但这也难不倒他。他献出了自已的财产,还借了债,因为他自信有成功的把握。他年轻的妻子替他生了一个儿子,可是他毫不犹豫,象又一个赫克托耳【10】似的离开了自己的安德洛玛刻【11】。不久,朋友和伙伴们也找到了,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意志。一艘名叫《新地》号的奇特的船把他们送到冰海的边缘。之所以说这艘船奇特,是因为它有着双重的装备:一半象挪亚方舟那样载满活的动物,『活的动物,是指带到南极用来牵引雪橇的西伯利亚矮种马和爱斯基摩狗。』,一半是一个具备成千件仪器和大量图书的现代化实验室。因为人为了维持生命所必需的一切和精神食粮也都必须随身带到那空寂无人的世界去,令人奇怪的是,在新时代最精良的技术复杂的装备中却结合着原始人的最简陋的防御工具——兽皮、皮毛、活的动物。而整个探险行动也象这艘船一样,具有双重的面貌、奇异的色彩:这是一次冒险的行动,但它又是一次象一桩买卖似的盘算得非常仔细的行动;这是一次大胆的行动,但又是一次最小心谨慎的行动——每一个细节都要算得十分准确,但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仍然防不胜防。
    他们于一九一零年六月一日离开英国。那正是这个盎格鲁撤克逊的岛屿王国阳光灿烂的日子。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和煦的太阳高悬在没有云雾的上空,光芒四射。当海岸线渐渐消失时,他们无比激动,因为人人都知道,这一别温暖和太阳就是好几年,有些人也许是永别了。但船首飘扬着英国国旗,当他们想到,这面象征着世界的旗帜将随同他们去占领地球上迄今还没有主人的唯一地方时,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向南极点进发
     离木板屋一里远的观察高地上不停地轮换着守望人。架在斜坡上的一台孤零零的仪器,恰似一门对准着看不见的敌人的大炮。这是一合测试正在临近的太阳最初光线的仪器。他们从早到晚等候着太阳的出现。在象黎明时的濛濛天空中已变幻着彩色缤纷的反光,但圆面似的太阳还始终没有浮出地平线。不过,这四周辉耀着奇妙彩光的天空,这大阳反射的先兆,已经使这些急不可耐的人欢欣鼓舞。电话铃终于响了,从观察高地的顶端向这些高高兴兴的人传来这样的消息:太阳出来过了,几个月来太阳第一次在这寒季的黑夜里露了一小时脸。太阳的光线非常微弱、非常惨淡,几乎不能使冰冷的空气复活,太阳摇曳的光波几乎没有在仪器上产生摆动的信号,不过,仅仅看到了太阳这一点,就足以使人发出欢笑。为了充分利用这一段有光线的短替时间——尽管这段时间按照我们通常的生活概念它还是冷得可怕的冬天,可在那里却意味着春天、夏天、秋天的一齐到来——探险队紧张地进行准备工作。机动雪橇在前面嘎嘎地开动,后面跟着西伯利亚矮种马和爱斯基摩狗拉的雪橇。整个路程被预先周密地区分为几段.每隔两天路程设置一个贮藏点,为以后返程的人储备好新的服装、食物以及最最重要的煤油——无限的寒冷中液化了的热量。因为出发的时候将是全部人马,然后逐渐分批回来,所以要给最后一个小组——挑选出来去征服极点的人——留下最充分的装备、最强壮的牵引牲畜和最好的雪橇。
    尽管计划制订得非常周密,甚至连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不幸的细节都考虑到了,但还是没有奏效。经过两天的行程,机动雪橇全都出了毛病,坍在地上,变成一堆无用的累赘;西伯利亚矮种马的状况也不象预期的那么好。不过,这种有机物工具在这里要比机械工具略胜一筹,因为即使这些病马不得不在中途被杀死,它们也还可以给狗留下几顿热的美餐,增加狗的体力。
    一九一一年十一月一日,他们分成几组出发。从电影的画面上看,这支奇特的探险队开始有三十人,然后是二十人、十人,最后只剩下五个多人在那没有生命的史前世界的白色荒原上孤独地行走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人始终用毛皮和布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胡须和一双眼睛,看上去象个野人。一只包着毛皮的手牵着一匹西伯利亚矮种马的笼头,马拖着他的载得满满的雪橇。在他后面是一个同样装束、同样姿态的人,在这个人后面又是这样一个人,……二十个黑点在一望无际的耀眼的白色冰雪上形成一条线。他们夜里钻进帐篷,为保护西伯利亚矮种马,朝着迎风的方向筑起了雪墙。第二天一早他们又重新登程,怀着单调、荒凉的心情穿过这千万年来第一次被人呼吸的冰冷的空气。
    但是令人忧虑的事愈来愈多。天气始终十分恶劣,他们有时候只能走三十公里而不是四十公里,而每一天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愈来愈宝贵,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一片寂寞之中还有另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从另一侧面向同一目标挺进。在这里,每一件小事都可以酿成危险。一条爱斯基摩狗跑掉了;一匹西伯利亚矮种马不愿进食——所有这些都能使人惴惴不安,因为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原上一切有用的东西都变得极其珍贵,尤其是活的东西更成了无价之宝,因为它们是无法补偿的。说不定那永垂史册的功名就系在一匹矮种马的四只蹄上;而风雪弥漫的天空则很可能妨碍一项不朽事业的完成。与此同时全队的健康状况也出了问题。一些人得了雪盲症,另一些人四肢冻伤。西伯利亚矮种马愈来愈精疲力竭,因为它们的饲料愈来愈少。最后,这些矮种马刚刚走到比尔兹其尔冰川脚下就全部死去。这些马在这里的孤独寂寞之中和探险队员共同生活了两年,已成为他们的朋友。每个人都叫得出马的名字。他们曾温柔地抚摸过它们无数次,可现在却不得不去做一件伤心的事——在这里把这些忠实的牲口杀掉。他们把这伤心的地方叫傲“屠宰场营地”。就在这鲜血淋漓的地方一部分探险队员离开队伍,向回走去,而另一部分队员现在就要去作最后的努力,越过那段比尔兹莫尔冰川的险恶路程。这是南极用以保护自己而筑起的险峻的冰的堡垒,只有人的热烈意志的火焰能冲破它。
     他们每天走的路愈来愈少,因为这里的雪都结成了坚硬的冰碴。他们不能再滑着雪撬前进,而必须拖着雪橇走。坚硬的冰凌划破了雪橇板,走在象沙粒般硬的雪地上,脚都磨破了,但他们没有屈服。十二月三十日,他们到达了南纬八十七度,即沙克尔顿到达的最远点。最后一部分支援人员也必须在这里返回了;只有五个选拔出来的人可以一直走到极点。斯科特将他认为不合适的人挑出来。这些人不敢违拗,但心情是沉重的。目标近在咫尺,他们却不得不回去,而把作为第一批看到极点的人的荣誉让给其他的伙伴。然而,挑选人员的事已经决定下来。他们互相又握了一次手,用男性的坚强隐蔽起自己感情的激动。这一小队人终于又分成了更小的两组,一组朝南,走向一切未知的南极点,一组向北,返回自己的营地。他们不时从两个方向转过身来,为了最后看一眼自己活着的朋友。不久,最后一个人影消失了。他们——五名挑选出来的人:斯科恃,鲍尔斯、奥茨,威尔逊和埃文斯【14】寂寞地继续向一切未知的南极点走去。

    那最后几天的日志显示出他们愈来愈感到不安。他们开始颤抖,就象南极附近罗盘的蓝色指针。“身影从我们右边向前移动,然后又从左边绕过去,围着我们的身子慢慢地转一圈,而这段时间却是无休止的长!”不过,希冀的火花也在日志的字里行间越闪越明亮。斯科特愈来愈起劲地记录着走过的路程:“只要再走一百五十公里就到极点了,可是如果这样走下去,我们真坚持不了。”——日志中又这样记载着他们疲惫不堪的情况。两天以后的日志是:“还有一百三十七公里就到极点了,但是这段路程对我们来说将变得非常非常困难。”可是在这以后又突然出现了一种新的、充满胜利信心的声音:“只要再走九十四公里就到极点了!即便我们不能到达那里,我们也己走得非常非常近了。”一月十四日,希望变成了确有把握的事:“只要再走七十公里,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而从第二天的日志里已经可以看出他们那种喜悦和几乎是轻松愉快的心情:“离极点只剩下五十公里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就要达到目的了!”从这欢欣鼓舞的几行宇里使人深切地感觉到他们心中的希望之弦是绷得多么紧,好象他们的全部神经都在期待和焦急面前颤抖。胜利就在眼前;他们已把双手伸到地球的这个最后秘密之处,只要再使一把劲,目的就达到了。
                    一月十六日
    “情绪振奋”——日志上这样记载着。一月十六日这一天,他们清晨启程,出发得比平时更早,为的是能早一点看到无比美丽的秘密。焦急的心情把他们早早地从自己的睡袋中拽了出来。到中午,这五个坚持不懈的人已走了十四公里。他们热情高涨地行走在荒无人迹的白色雪原上,因为现在再也不可能达不到目的了,为人类所作的决定性的业绩几乎已经完成。可是突然之间,伙伴之一的鲍尔斯变得不安起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无垠雪地上的一个小小的黑点。他不敢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可能已经有人在这里树立了一个路标。但现在其他的人也都可怕地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的心在战栗,只不过还想尽量安慰自己罢了——就象鲁宾逊在荒岛上刚发现陌生人的脚印时竭力想把它看作是自己的脚印一样,当然这是徒劳的——他们对自己说,这一定是冰的一条裂缝,或者说不定是某件东西投下的影子。他们神经紧张地越走越近,一边还不断自欺欺人,其实他们心中早已明白:以阿蒙森为首的挪威人已在他们之先到过这里了。
     没有多久,他们发现雪地上插着一根滑雪柱,上面绑着一面黑旗,周围是他人扎过营地的残迹——滑雪屐的痕迹和许多狗的足迹。在这严酷的事实面前也就不必再怀疑:阿蒙森在这里扎过营地了。千万年来人迹未至、或者说自太古以来从未被世人瞧见过的地球的南极点竟在一个分子量的时间之内——即十五天内两次被人发现,这在人类历史上是闻所未闻、不可思议的事。而他们恰恰是第二批到达的人,他们仅仅迟到了一个月。虽然昔日逝去的光阴数以几百万个月计,但现在迟到的这一个月,却显得太晚太晚了——对人类来说,第一个到达者拥有一切,第二个到达者什么也不是。而他们正是人类到达极点的第二批人。一切努力成了白费劲,历尽千辛万苦显得十分可笑,几星期、几个月、几年的希望简直可以说是癫狂。“历尽千辛万苦、风餐露宿、无穷的痛苦须恼——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些梦想,可现在这些梦想全完了。”——斯科特在他的日记中这样写道。泪水从他们的眼睛里夺眶而出。尽管精疲力竭,这天晚上他们还是夜不成眠。他们象被宣判了似的失去希望,闷闷不乐地继续走着那一段到极点去的最后路程,而他们原先想的是欢呼着冲向那里。他们谁也不想安慰别人,只是默默地拖着自己的脚步往前走。一月十八日,斯科特海军上校和他的四名伙伴到达极点。由于他已不再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所以这里的一切并没有使他觉得十分耀眼。他只用冷漠的眼睛看了看这块伤心的地方。“这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和前几天令人毛骨悚然的单调没有任何区别”——这就是罗伯特•福尔肯•斯科特关于极点的全部描写。他们在那里发现的唯一不寻常的东西,不是由自然界造成的,而是由角逐的对手造成的,那就是飘扬着挪威国旗的阿蒙森的帐篷。挪威国旗耀武扬威地、洋洋得意地在这被人类冲破的堡垒上猎猎作响。它的占领者还在这里留下一封信等待这个不相识的第二名的到来,他相信这第二名一定会随他之后到达这里,所以他请他把那封信带给挪威的哈康国王。斯科特接受了这项任务,他要忠实地去完成这一最冷酷无情的职贵:在世界面前为另一个人完成的业绩作证,而这一事业却正是他自己所热烈追求的。
    他们怏怏不乐地在阿蒙森的胜利旗帜旁边插上英国国旗——这面姗姗来迟的“联合王国的国旗”,然后就离开了这块“辜负了他们雄心壮志”的地方。在他们身后刮来凛冽的寒风。斯科特怀着不祥的预感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回去的路使我感到非常可怕。”

  斯科特最后一篇日记:To my widow

    回来的路程危险增加了十倍。在前住极点的途中有罗盘指引他们,而现在除了罗盘外,他们还必须顺着自己原来的足迹走去,在几个星期的行程中必须小心翼翼地绝不离开自己原来的脚印,以免错过事先设置的贮藏点,在那里储存着他们的食物、衣服和凝聚着热量的几加仑煤油。但是漫天大雪封住了他们的眼睛,使他们每走一步都忧心仲仲,因为一且偏离方向,错过了贮藏点,无异于直接走向死亡。况且他们体内已缺乏那种初来时的充沛精力,因为那时侯丰富的营养所含有的化学能和南极之家的温暖营房都给他们带来了热力。
    不仅如此,他们心中钢铁般的意志现在也已松懈。来的时候他们满怀无限的希望,这希望体现了全人类的好奇和渴求,这希望给他们增添了无穷的力量。当他们一想到自己所进行的是人类的不朽事业时,也就有了超人的力量。而现在他们仅仅是为了使自己的皮肤不受损伤、为了自己终将死去的肉体的生存、为了没有任何光彩的回家而斗争。说不定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与其说盼望着回家,毋宁说更害怕回家哩。
    阅读那几天的日志是可怕的。夭气变得愈来愈恶劣,寒季比平常来得更早。他们鞋底下的白雪由软变硬了,结成厚厚的冰凌,踩上去就象睬在三角钉上一样,每走一步都要粘住鞋。刺骨的寒冷吞噬着他们已经疲惫不堪的躯体。所以每当他们经过几天的畏缩不前和走错路以后重新到达一个贮藏点时,他们就稍稍高兴一阵,从日志的字里行间重新闪现出信心的火焰。在阴森森的一片寂寞之中始终只有这么几个人在行走,他们的英雄气概不能不令人钦佩,最能证明这一点的莫过于负责科学研究的威尔逊博士,他在离死只有寸步之远的时侯,还在继续进行着自己的科学观察,在自己的雪橇上除了一切必需的载重外还拖着十六公斤的珍贵岩石样品。
    然而,人的勇气终于渐渐地被自然的巨大威力所消蚀。这里的自然界是冷酷无情的,千万年来积聚的力量能使它象精灵似的召唤来寒冷、冰冻、飞雪、风暴——用这一切毁灭人的法术来对付这五个鲁莽大胆的勇敢者。他们的脚早已冻烂,食物的定量愈来愈少,一天只能吃一顿热餐,由于热量不够,他们的身体已变得非常虚弱。一天,伙伴们可怕地发觉,他们中间最体强力壮的埃文斯突然精神失常。他站在一边不走了,嘴上念念有词,不停地抱怨着他们所受的种种苦难——有的是真的,有的是他的幻觉。从他语无伦次的话里,他们终于明白,这个苦命的人由子摔了一跤或者由于巨大的痛苦已经疯了。对他怎么办?把他抛弃在这没有生命的冰原上?不。可是另一方面,他们又必须毫不迟疑地迅速赶到下一个贮藏点,要不然……从日志里看不出斯科特究竟打算怎么办。二月十七日夜里一点钟,这位不幸的英国海军军士死去了。那一天他们刚刚走到“屠宰场营地”,重新找到了上个月屠宰的矮种马,第一次吃了较丰盛的一餐。
    现在只有四个人继续走路了,但灾难又临到头上。下一个贮藏点带来的是新的痛苦的失望。储存在这里的煤油太少了,也就是说,他们必须精打细算地使用这最必需的用品——燃料,他们必须节省热能,而热能恰恰是他们对付严寒的唯一防御武器。冰冷的黑夜,周围是呼啸不停的暴风雪。他们胆怯地睁着眼晴不能入睡,他们几乎再也没有力气把毡鞋的底翻过来。但他们继续拖着自己往前走,他们中间的奥茨已经在用冻掉了脚趾的脚行走。风刮得比任何时候都厉害,三月二日,他们到了下一个贮藏点,但再次使他们感到可怕的绝望:那里储存的燃料又是非常之少。
    现在他们真是惊慌到了极点。从日志中人们可以觉察到斯科特如何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恐惧,但从他那强制的镇静中还是一再进发出绝望的厉叫。“再这样下去,是不行了,”或者“上帝保佑呀!我们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劳累了。”或者“我们的戏将要悲惨地结束。”最后终于出现了可怕的自白:“唯愿上帝保佑我们吧!我们现在已很难期望人的帮助了。”不过,他们述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咬紧着牙关,绝望地继续向前走呀,走呀。奥茨越来越走不动了,越来越成为朋友们的负担,而不再是什么帮手。一天中午,气温达到零下四十度,他们不得不放慢走路的速度。不幸的奥茨不仅感觉到,而且心里也明白,这样下去,他会给朋友们带来厄运,于是作好最后的准备。他向负责科学研究的威尔逊要了十片吸啡,以便在必要时加快结束自己。他们陪着这个病人又艰难地走了一天路程。然后这个不幸的人自己要求他们将他留在睡袋里,把自己的命运和他们的命运分开来。但他们坚决拒绝了这个主意,尽管他们都清楚,这样做无疑会减轻大家的负担。于是病人只好用冻伤了的双脚踉踉跄跄地又走了若干公里,一直走到宿夜的营地。他和他们一起睡到第二天早晨。清早起来,他们朝外一看,外面是狂吼怒号的暴风雪。
    奥茨突然站起身来,对朋友们说:“我要到外边去走走,可能要多呆一些时候。”其余的人不禁战栗起来。谁都知道,在这种天气下到外面去走一圈意味着什么。但是谁也不敢说一句阻拦他的话,也没有一个人敢伸出手去向他握别。他们大家只是怀着敬畏的心情感觉到:劳伦斯•奥茨——这个英国皇家禁卫军的骑兵上尉正象一个英雄似的向死神走去。
    现在只有三个疲惫、羸弱的人吃力地拖着自己的脚步,穿过那茫茫无际、象铁一般坚硬的冰雪荒原。他们疲倦已极,已不再抱任何希望,只是靠着迷迷糊糊的直觉支撑着身体,迈着蹒跚的步履。天气变得愈来愈可怕,每到一个贮藏点,迎接他们的是新的绝望,好象故意捉弄他们似的,只留下极少的煤油,即热能。三月二十一日,他们离下一个贮藏点只有二十公里了,但暴风雪刮得异常凶猛,好象要人的性命似的,使得他们无法离开帐篷。每天晚上他们都希望第二天能到达目的地,可是到了第二天,除了吃掉一天的口粮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第二个明天。他们的燃料已经告罄,而温度计却指在零下四十度。任何希望都破灭了。他们现在只能在两种死法中间进行选择:是饿死还是冻死。四周是白茫茫的原始世界,三个人在小小的帐篷里同注定的死亡进行了八夭的斗争。三月二十九日,他们知道再也不会有任何奇迹能拯救他们了,于是决定不再迈步向恶运走去,而是骄傲地在帐篷里等待死神的来临,不管还要忍受怎样的痛苦。他们爬进各自的睡袋,却始终没有向世界哀叹过一声自己最后遭遇到的种种苦难。

   斯科特临死时的书信
    凶猛的暴风雪象狂人似的袭击着薄薄的帐篷,死神正在悄悄地走来,就在这样的时刻,斯科特海军上校回想起了与自己有关的一切。因为只有在这种从未被人声冲破过的极度寂静之中他才会悲壮地意识到自己对祖国、对全人类的亲密情谊。但是在这白雪皑皑的荒漠上只有内心中的海市蜃楼,它召来那些由于爱情、忠诚和友谊曾经同他有过联系的各种人的形象,他给所有这些人留下了话。斯科特海军上校在他行将死去的时刻用冻僵的手指给他所爱的一切活着的人写了书信。
    那些书信写得非常感人。死在眉睫,信中却丝毫没有缠绵绯恻的情意,仿佛信中也渗透着那没有生命的天空下清澈的空气。那些信是写给他认识的人的,然而是说给全人类听的,那些信是写给那个时代的,但说的话却是千古永垂的。
    他给自己的妻子写信。他提醒她要服看好他的最宝贵的遗产——儿子,他关照她最主要的是不要让儿子懒散。他在完成世界历史上最崇高的业绩之一的最后竟作了这样的自白:“你是知道的,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有所追求——因为我总是喜欢懒散。”在他行将死去的时刻,他仍然为自己的这次决定感到光荣而不是感到遗憾。“关于这次远征的一切,我能告诉你什么呢。它比舒舒服服地坐在家里不知要好多少!”
    他怀着最诚挚的友情给那几个同他自己一起罹难的伙件们的妻子和母亲写信,为他们的英勇精神作证。尽管他自己即将死去,他却以坚强的、超人的感情——因为他觉得这样死去是值得纪念的,这样的时刻是伟大的——去安慰那几个伙伴的遗属。
    他给他的朋友们写信。他谈到自己时非常谦逊,但谈到整个民族时却充满无比的自豪,他说,在这样的时刻,他为自己是这个民族的儿子——一个称得上儿子的人而感到欢欣鼓舞。他写道。“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一个伟大的发现者。但是我们的结局将证明,我们民族还没有丧失那种勇敢精神和忍耐力量。”他在临死时还对朋友作了友好的表白,这是他在一生中由于男性的倔犟、灵魂的贞操而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在写给他的最好的朋友的信中写道:“在我一生中,我还从未遇到过一个象你这样令我钦佩和爱戴的人,可是我却从未向您表示过,您的友谊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因为您有许多可以给我,而我却没有什么可以给您。”
    他的最后一封信,也是最精采的一封信是写给他的祖国的。他认为有必要说明,在这场争取英国荣誉的搏斗中他虽然失败了,但却无个人的过错。他一一列举了使他遭到失败的种种意外事件,同时用那种死者特有的无比悲怆的声音恳切地呼吁所有的英国人不要抛弃他的遗属。他最后想到的仍然不是自己的命运。他写的最后一句话讲的不是关于自己的死,而是关于活着的他人:“看在上帝面上,务请照顾我们的家人!”以下便是几页空白信纸。
    斯科特海军上校的日记一直记到他生命的最后一息,记到他的手指完全冻住,笔从僵硬的手中滑下来为止。他希望以后会有人在他的尸体旁发现这些能证明他和英国民族勇气的日记,正是这种希望使他能用超人的毅力把日记写到最后一刻。最后一篇日记是他用已经冻伤的手指哆哆嗦嗦写下的愿望:“请把这本日记送到我的妻子手中!”但他随后又悲伤地、坚决地划去了“我的妻子”这几个宇,在它们上面补写了可怕的:“我的遗寡”。
                      回 答
    住在基地木板屋里的伙伴们等待了好几个星期,起初充满信心,接着有点忧虑,最后终于愈来愈不安。他们曾两次派出营救队去接应,但是恶劣的天气又把他们挡了回来。这些失去了队长的人在木板屋里白白地呆了整个漫长的寒季,他们的心中都已蒙上灾难的黑影。在这几个月里,有关罗伯特•斯科特海军上校的命运和事迹一直被封锁在白雪和静默之中,想必白冰已把他们封在晶亮的玻璃棺材里。一直到南极的春天到来之际,十月二十九日,一支探险队才出发,至少要去找到那几位英雄的尸体和他们的消息。十一月十二日他们到达那个帐篷,发现英雄们的尸体已冻僵在睡袋里,死去的斯科特还象亲兄弟似的搂着威尔逊。他们找到了那些书信和文件,并且为那几个悲惨死去的英雄们垒了一个石墓。在堆满白雪的墓顶上竖着一个简陋的黑色十宇架。它至今还孤独地矗立在银白色的世界上,好象这银白色的世界将要永远藏匿起这件人类历史上那次英雄业绩的物证。
    可是没有!他们的事迹出乎意料地、奇妙地复活了。这是我们新时代的科技世界创造的精采奇迹。朋友们把那些底片和电影胶卷带回家来,在化学溶液里显出了图象,人们再次看到了行军途中的斯科特和他的伙伴们,并且发现:看到南极风光的除了他以外,只有另一个人——阿蒙森。斯科特的遗言和书信通过电线迅速传到赞叹而又惊异的世界。在英国国家主教堂里,国王跪下来悼念这几位英雄。所以说,看来徒劳的事情会再次结出果实,一件耽误了的事情会变成对人类的大声疾呼,要求人类把自己的力量集中到尚未达到的目标;壮丽的毁灭,虽死犹生,失败中会产生攀登无限高峰的意志。因为只有雄心壮志才会点燃起火热的心,去做那些获得成就和轻易成功是极为偶然的事。一个人虽然在同不可战胜的占绝对优势的恶运的搏斗中毁灭了自己,但他的心灵却因此变得无比高尚。所有这些在一切时代都是最最伟大的悲剧,一个作家只是有时候去创作它们,而生活创作的悲剧却要多至一千倍。

  阿蒙森——斯科特站

    【1】维多利亚瀑布,世界上最宽大的瀑布,地处非洲赞比西河上中游交界处。它从石床上直泻而下,飞雾和声响可远及十五公里,一八五五年十一月英国传教士、殖民者戴维•利文斯通来此发现后,以英国女王命名为维乡利亚瀑布,赞比正独立后,恢复原名,称莫西奥图尼亚瀑布(Musi 0a Toenja Falls),在洛兹语或通加语中意为声若雷鸣的雨雾。
    【2】具有逻辑头脑的古希腊人设想世界是个球体,因而认为必然要有一个陆块由极南方来平衡欧洲及亚洲——不然的话,世界就会翻转而成南、北对调的状态。公元二世纪的地理学家托勒密在他的地图上就画出了这样一个地区,在已知世界的下面圈出一个跨越底部的大陆,取名为terra incognita(人迹未到的地区或未知的地区)。文艺复兴期间,地图绘制者坚特在地图上画出这个传统性的大陆,但画出的位置比托勒密所画的还更向南,重新取名为terra australis(南方的陆地),又由于它仍是个未如的大陆,通常还附上incognita(人迹未到的)一词。
    【3】安德拉(Salomon August Andree,), 瑞典飞艇驾驶员,一八九七年驾飞艇横越北极时通难,距茨威格著《夺取南极的斗争》时有三十三年;拒斯科特遇难二十五年。
    【4】罗伯特•皮尔里(Robert Ebwin Peary,)美国探险家,据以往的探险史记载,他于一九零九年四月六日到达北纬九十度并胜利归来,从而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到达北极的人。
Cook,),美国医生和极地探脸家,声称自己曾于一九零八年到达北板,比皮尔里还早一年,但很快受到非难,皮尔里说库克“欺骗群众”,调查结果几乎没有支特库克的证据,从而使他名誉扫地,死时仍悲愤莫名。然而自二十世纪七十牛代以来,极地研究专家们对库充踏上极地一事日趁表示肯定,因为库克在一九零八年提出的极地探险报告中首次描述的许多现象,业已被现代冰地研究的成果以及飞机,人造卫星拍摄的照片所证实,相反,一九七三年物理学家兼天文学家在详细研宪了岁伯特•皮尔里公布的全部资科后,得出结论:皮尔里上将根本没有到达北极。参阅[苏]《在国外》一九八三年第十期文章:《谁第一个踏上北极》,中译文请见《读者文摘》一九八四年第三期。
    【6】罗阿勒德•阿蒙森(Roald Amundsen,),挪威探险家,于一九一一年十二月十四日到达南极,是世界上第一支到达南纬九十度并胜利归来的探险队的领队,以后又声称到过北极,从而成为世界上唯一到过南、北两极的薯名探险家。
    【7】罗伯特•福尔肯•斯科特(Robert Falcon Scott,),英国皇家海军上校,著名南极探险家。一九一二年一月十八日与四伙伴到达南极,返程时罹难。
    【8】欧内斯特•亨利•沙克尔顿(Sir Ernest Henry Shackleton,),英国人,南极探险家,一九零九年一月到达南炜88°23′,因严重冻伤未能到达90°而返回基地,但他在南极顺利通过的2,740公里路程被誉为当时南极探险中最伟大的业绩,从而在欧洲各国被封为爵士,以后又带领探险队横跨整个南极洲。
    【9】塔西佗(Cornelius Tacitus,约55-约120),古罗马著名历史学家,其文体胜具风格。
    【10】赫克托耳,希腊神话特洛亚故事中的英雄。
    【11】安德洛玛刻,希腊神话中赫克托耳的妻子,以钟爱丈夫著称。
    【12】南级圈内全年分寒暖两季,十一月至三月为暖季,四月至十月为寒季,暖季有连续的白昼,寒季则有连续的极夜,井有绚丽的孤形极光出现,称南极光带。
    【13】斯科特为在南极准备了三辆机动雪橇,但实践证明它们在南极的严寒之中完全无效,这三辆机动雪橇至今还废弃在麦克默多海湾埃文斯角的主基地上,成为纪奇馆的遗物。
    【14】随同斯科特一起到达南极的其他四名探险队员是:亨利•鲍尔斯(/review/3146097/)
  那里便是海港,船儿已扬起风帆
    夜幕,迷寂了这片广袤的海洋。我的水手们,
     曾经一同劳累,一同历练,一同思想的我的水手们,
     曾经同风雷嬉戏,与阳光共舞的我的水手们,
     自由的灵魂与头颅,曾并肩抗争的
    你们同我都已年老,然而
    年老自有其辛劳与荣光。
    是啊,死亡最终会埋葬一切,
    可在这一切终结之前,
    依然有着高尚的事业,等着我们去发现。
    到那时,我们必以与神斗争而名!
    礁石上,灯塔在闪烁,
    白昼褪去,皓月缓升
    仿如无数深邃的
    来自世界尽头的声音在呼唤:
    来吧!我的朋友啊!
    去找寻远方的净土,切莫说现在已经太迟。
    起航!各就各位,我们撕开咆哮的海浪
    坚定目标,驶向日头落下的地方
    沐浴西天星斗的光芒,
    直到,直到死亡拉我离场。
    也许,会有深渊将我吞噬
    也许,我们终将到达
    极乐之岛,与老友阿基里斯相遇。
    来路依然很长,但更多的未知
    仍在远方守候。
    即使我们不复当初移天换地的力量
    但是,那依旧英雄的心呵,
    哪怕时间和命运毫不留情
    那依旧坚定的心呵,
    也要去奋斗、去探求、去发现

  这太无谓——当一个闲散的君主
  安居家中,在这个嶙峋的岛国.
  我与年老的妻子相匹,颁布着
  不公的法律,治理野蛮的种族,——
  他们吃、睡、收藏,而不理解我。
  我不能停歇我的跋涉;我决心
  饮尽生命之杯。我一生都在
  体验巨大的痛苦、巨大的欢乐,
  有时与爱我的狄伴一起,有时却
  独自一个;不论在岸上或海上,
  当带来雨季的毕宿星团催动
  激流滚滚,扬起灰暗的海波。
  我已经变成这样一个名字,—一
  由于我如饥似渴地漂泊不止,
  我已见识了许多民族的城
  及其风气、习俗、枢密院、政府,
  而我在他们之中最负盛名;
  在遥远而多风的特洛亚战场,
  我曾陶醉于与敌手作战的欢欣。
  我自己是我全部经历的一部分;
  而全部经验,也只是一座拱门,
  尚未游历的世界在门外闪光,
  而随着我一步一步的前进,
  它的边界也不断向后退让。
  最单调最沉闷的是停留,是终止,
  是蒙尘生锈而不在使用中发亮!
  难道说呼吸就能算是生活?
  几次生命堆起来尚嫌太少,
  何况我唯一的生命已余年无多。
  唯有从永恒的沉寂之中抢救
  每个小时,让每个小时带来
  一点新的收获。最可厌的是
  把自己长期封存、贮藏起来,
  让我灰色的灵魂徒然渴望
  在人类思想最远的边界之外
  追求知识.像追求沉没的星星。
  这是我的儿子忒勒玛科斯,
  我给他留下我的岛国和王杖,
  他是我所爱的,他有胆有识,
  能胜任这一工作;谨慎耐心地
  教化粗野的民族,用温和的步骤
  驯化他们,使他们善良而有用。
  他是无可指责的,他虽年少,
  在我离去后他会担起重任,
  并对我家的佑护神表示崇敬。
  他和我,将各做各的工作。
  海港就在那边,船儿已经扬帆,
  大海黑暗一片。我的水手们——
  与我同辛劳、同工作、同思想的人,
  对雷电和阳光永远同等欢迎.
  并用自由的心与头颅来抗争,——
  你们和我都已老了,但老年
  仍有老年的荣誉、老年的辛劳;
  死亡终结一切,但在终点前
  我们还能做一番崇高的事业,
  使我们配称为与神斗争的人。
  礁石上的灯标开始闪光了,
  长昼将尽,月亮缓缓攀登,
  大海用无数音响在周围呻唤。
  来呀.朋友们,探寻更新的世界
  现在尚不是为时过晚。开船吧!
  坐成排,划破这喧哗的海浪,
  我决心驶向太阳沉没的彼方,
  超越西方星斗的浴场,至死
  方止。也许深渊会把我们吞噬,
  也许我们将到达琼岛乐土,
  与老朋友阿喀琉斯会晤。
  尽管已达到的多,未知的也多啊,
  虽然我们的力量已不如当初,
  已远非昔日移天动地的雄姿,
  但我们仍是我们,英雄的心
  尽管被时间消磨,被命运削弱,
  我们的意志坚强如故,坚持着
  奋斗、探索、寻求,而不屈服。

  准备再贴一下《尤利西斯》的黄杲炘译文。
  不过在此之前,想解释一下,为什么就算我在这儿贴满了这首诗的哪怕摩尔多瓦文,科普特文,蒙古文译本,也不能叫做歪楼。^_^
  丁尼生的这首诗取材于但丁的神曲。神曲讲了奥德修斯(我们都知道,尤利西斯就是奥德修斯,就像朱庇特就是宙斯)的结局。在《奥德赛》的结尾,他重归故里,快意恩仇,和忠实于他的妻儿过起了快乐无忧的生活。但在暮年的一天,他唤来了当年的同伴,请求他们和他一起,穿越大海,去探索尚不为人所知的南半球。他告诉他们,他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是人,而不是走兽”,生来就要从事勇敢的职业。(圣埃克絮佩里的《人的大地》里,一位从安第斯山上遇险归来的飞行员说道:“我所做的事,是任何畜牲不会完成的……”)。同伴们跟随了他,“船桨变成了鸟的双翼”。
  他们进入了大海,“夜晚,看见另一半星球上布满众星”,随后选择了向左方航行。这是个巨大的悲剧:向右通往炼狱,向左通往地狱。。。。
  正是路过地狱中骗子所在的火坑时,维吉尔告诉但丁,有两个幻影,一个是尤利西斯,一个是和他同谋设下木马计的同伴。随后尤利西斯讲了他的故事。
  博尔赫斯称赞这是“神曲中最好的片断”,也是“神曲中最难解的一章,也许是最具深度的一章”。《奥德赛》中轻轻点到过奥德修斯航海以终老。但下地狱的结局是中世纪传说。在但丁笔下,这个传说成了庄严壮阔的悲剧。
  丁尼生的诗歌正是选取了奥德修斯出发前的一刻,近乎勃朗宁的“英雄独白体”。

  “关于这次远征的一切,我能告诉你什么呢。它比舒舒服服地坐在家里不知要好多少!”
  “这太无谓——当一个闲散的君主
  安居家中,在这个嶙峋的岛国.。。。。”
  这还不够吗?斯科特上校,你已经有了一座多么了不起的纪念碑。至于你也犯了个尤利西斯式的错误:你没有选择爱斯基摩狗,我们还得好好谈谈。

  阿西莫夫的出版商抱怨,请他写本谈谈中微子的书,他总是悠闲的从几个古希腊人说起,“中微子”这个单词要到书稿的一百多页才出现。阿西莫夫对这种抱怨深以为荣。我们没有阿西莫夫那样的娓娓文笔,渊博学问,但也觉得,要想说明白斯科特和爱斯基摩狗的关系,先还得把目光转到这个星球上曾经距离阿蒙森和斯科特最遥远的地方,北极。
  从哥伦布时代起,欧洲人一直猜想能有条航线从大西洋穿越北极直达太平洋,这样就可以很方便的到中国了,瞧,这都拜马可波罗忽悠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所赐。学者们设想了两种可能性:一条航线靠近西伯利亚,另一条靠近阿拉斯加,这就是数百年来无数探险家津津乐道的“东北航线”和“西北航线”。
  当时欧洲各大王室都资助过航海家从美洲向北勘察,圣劳伦斯湾,蒙特利尔等地方便是在这过程中发现的。
  这些人当中,数亨利.哈德逊的命运最为奇特了。纽约附近的哈德逊河以他名字命名(黄仁宇那本《赫逊河畔谈中国历史》名源于此),他头脑敏锐,精力旺盛,在每本航海史或造船史的书上都是大书特书的人物。他最后一次勘探北极的航行发现了今天加拿大的哈德逊湾,但那次航行太远了,要在海上过冬,第二年春天,水手们叛乱,把他,他的幼子和七名仍忠于他的船员,还有一小袋肉,通通捆了起来,仍在一艘小艇上。随后水手们自己回英国去了(哈德逊是荷兰人,但这次航行是英国出的钱),由于叛首在路上死去,剩下的人回去后甚至没受到制裁。
  荷兰还出过一位航海家巴伦支,也是死于寻找穿越北极航线途中,他死后300年,一艘挪威海豹船发现了被冰层保存下来的他的遗物。他生前写的航海记述当时在全欧洲都非常畅销,近来很多学者认为正是他的书里精美准确的地图促进了捕鲸业的诞生。位于挪威和俄罗斯之间的巴伦支海就是为了纪念他。巴伦支海的南部是北冰洋仅有的终年不冻海域,这儿从不平静,最著名的莫如冷战时期神秘的“巴伦支海上空手术刀”事件,还有,库尔斯克号核潜艇也正是在这片海域沉没的。
  早期勘探北极的航海家什么角色都有,有一位自己就是海盗,他没找到北极,倒是头一回活捉了一位爱斯基摩人,带回欧洲。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用功
  我永远不会有什么损失 对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呵呵,孟来MM吉祥!
  茨威格的《一个女人一生中的24小时》,很多年前看的了。害得俺习惯双手插在口袋才敢说话:-)

  十九世纪初,出现了北极探索史上的一位神秘人物,约翰.富兰克林,他创下过三年多航行8800公里的记录。1845年,他组织了一支梦幻般的队伍:129名壮汉,足够吃上3年的食物储备,试图一举将北极拿下。但这支队伍居然真的成了梦幻:出发不久便整个失踪了。他的妻子珍妮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们,奔走吁告感动了欧美几乎所有政要,一支支队伍派出去寻找,以至于后人评价,19世纪的地理勘探大大受益于珍妮的忠贞。直到十年之后,一位爱尔兰海军上校在一个海岛旁捡到了一个金属筒,居然正是富兰克林探险队的文件,上面的内容证实了爱斯基摩人的传说:许多白人死在了大鱼河口。
  富兰克林的故事震撼了一位叫做查尔斯.霍尔的年轻美国人。他下决心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此人审慎淡定之极,想出了赤手空拳之下,唯一可行的避免富兰克林下场的妙计:和爱斯基摩人共同生活了好几年,穿毛皮,生吃海豹肉。正是此人,第一个认识到了用爱斯基摩狗拉雪橇的重要性。不过实际上,爱斯基摩狗常常凶狠得像狼,没几年时间学不会如何驯服它们。(提醒一下,终于话说到和主题沾边的事了)
  霍尔大功修炼告成后正赶上美国南北战争,他也真是无所不能,居然还是筹到了一笔钱,在富兰克林事件15年后奔赴北极。他的第一个发现是找到了两百多年前一位北极探险家的遗物,那人是谁呢?正是前面曾提到一句的海盗航海家。。。
  霍尔最后还是功德圆满,发现了富兰克林队伍的遗骸。到了1981年,一支加拿大研究队伍重临旧地,用现代科学手段为这个神秘事件最后定案。他们发现,尸骨被人为肢解过,也就是说,最后这里吃过人。而这一百多人全军覆没的根本原因是铅中毒,他们携带的罐头密封用的焊料是铅锡合金。一直到他们死去五十多年,这种焊料才正式被禁止使用。
  顺便说句,凡尔纳的一部小说《哈特拉斯船长历险记》正是以富兰克林事件为素材写的。

    “挪威国旗耀武扬威的在被冲破的壁垒前猎猎作响,他的占领者还给第二名留下了一封信。斯科特接受了这项任务,他要忠实的去完成这一最冷酷无情的职责:在世界面前为另一个人完成的业绩作证,而这一事业却正是他自己所热烈追求的。”
    “你知道,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有所追求,因为我总是喜欢懒散。关于这次远征的一切,我能告诉你什么呢,它比在家里舒服的呆着不知好多少!”

  确切的说,约翰富兰克林的队伍是死于去发现说过多次的“西北航线”路上。他生前当过塔斯曼尼亚总督,今天那里还有他的雕像,像旁铭文写道:
  (译文直接从网上粘贴来的)
  塔斯曼尼亚今天是澳大利亚最小的一个州。有意思的是,就在富兰克林上任那年的2月初,这儿来过一位特殊的客人:正乘“小犬号”环球旅行的达尔文。从达尔文的记载来看,两人没见过面,其实这也太无关紧要,就算见了,也无非是一顿彬彬有礼的晚餐而已。只是我们这些百多年后的读者会生些轻微的感叹。
  达尔文书信集(收了一万四千多封信)的索引编得很认真,通信者都附了简短介绍。其中大量海军界人士,有的是拐弯抹角的姻亲,有的是给达尔文寄过标本,介绍通常只有相同的一句:“参加过搜寻富兰克林探险队”。

  富兰克林的悲剧没吓倒后来者,一位德国学者起了很大作用。他提出了一种理论:由于墨西哥湾暖流的影响,北极附近有块海域终年不冻。这并非无稽之谈。格陵兰岛的西海岸一带,不但能找到桦树,虎耳草,据说还能种甘蓝和小萝卜,一些星星点点的野花之地,甚至颇像从华兹华斯笔下溜来观光的。这就是墨西哥湾暖流的力量,要知道,格陵兰岛有三公里多厚的冰冠,平均气温比冰岛,阿拉斯加都要低。这位学者自己设计制造了一艘船,雇了位水手去验证他的猜想,虽未成功,但一下子把希望搅了起来,很多探险队又出发了。
  非常可惜,最后大家的努力只是证实了那片不冻海域并不存在。可喜的副产品是终于搞清楚了格陵兰是个岛而不是半岛。
  这阵热潮中,一支美国探险队覆没,从他们留下的日志来看,他们的船卡在浮冰中,浮冰又被洋流带动,就那么漂了一年半,行程上千公里,最后被冰挤垮。一位挪威探险家南森看到这个悲剧的报道后,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疯狂透顶的探险计划。
  南森比阿蒙森大了十多岁,是第一个单身划雪橇穿越格陵兰的人,阿蒙森正是仰慕南森才立志探险的。

  手上有一本书,黑照片系列一本,记叙斯科特探险队全军覆没。
  很多年来,总想写篇,记叙这一神奇悲壮的故事。
  它的意义,对中国来说,似乎远不止疆土开拓与冒险精神那么简单。
  再说一句:副标题不好,不能说争取南极,改为抢先探险南极似乎与史实更为恰当。

  雁也过: 副标题是茨威格书中原有的。:)
  南森的计划乍一听象是白痴:找准向正北方向的洋流,把船开进浮冰里,让自己被卡上,然后什么也不做,等着洋流带你去北极。他真是这么干的,当然他很注意船要造得结实,以免那支美国探险队的下场。这艘船就这么漂了整整一年,南森在船上还不忘治学,绘制了第一幅详尽的北极海冰深度图,想想当年哈德逊的下场,文明真是进步了啊。
  一年后南森自己象欲速则不达的齐景公,等不及了,带了位最忠实的助手下船,坐着狗拉雪橇直奔北极而去了。南森同样也跟爱斯基摩人学过很多东西。他们一度离北极只有200多公里,问题出在他俩回返时,那艘船居然已从浮冰中脱开,被洋流带到别处了。这二人只好靠抓北极熊和海象为生,又是熬了一年,才碰到救援人员。救援者回忆,这位长发飘飘,颀长精干的斯堪地纳维亚人象个野人,头发被油弄成了黑色,由于吃多了熊肉大腹便便。

  作者:坚白鸣 回复日期: 22:13:03
    雁也过: 副标题是茨威格书中原有的。:)
  翻译问题,不妨将原文贴上来:)

  惭愧,不懂德语,就不贴了。茨威格可能是追求修辞效果吧,难免不严谨不科学。:)
  我这是瞎回答,也请尊敬的楼主原谅。^_^
  大多数阿蒙森的生平介绍里,都必提一句:由于听到美国人皮尔里已经成功抵达北极的消息,阿蒙森放弃了准备已久的北极探险计划,改赴南极。实话实说,阿蒙森放弃的计划完全是复制他的偶像南森的,唯一的改进是船修的更结实了(甚至连这船也是他买的南森那搜)。。。。
  当然,那时阿蒙森也是成名人物,他由于发现了折磨人们数百年的“西北航线”而声名卓著。“东北航线”在19世纪末已经被一位瑞典航海家发现了。两人的发现经历相似:绕着北冰洋的浮冰,岛屿窜来窜去,碰上爱斯基摩人部落就去套近乎,混吃混喝,走上个大半年,最后走到个自己也不知道的海口,碰上渔民一聊,是加拿大人!航线就这么发现了。
  这真是历史的玩笑,送了多少人性命的这两条航线其实被发现时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
  还有种说法:当年欧美一起出动搜寻富兰克林探险队时,一艘北欧出发的船和一艘美国出发的船曾在梅尔维尔海峡相遇过,所以其实,-----就像那个两个人两把铲子分头挖英吉利海底隧道的老笑话说的-----“西北航线”那时就早已建立起来了。

  上贴说“走上个大半年”不对。瑞典人航行了整整一年(在路上编了本第一本楚克奇语词典),阿蒙森花了两年,途中发现了北磁极。关于阿蒙森之死,后面还想专门说说。

  《人类群星闪耀时》的中译者就皮尔里和库克的北极之争加了个详细的注解,本帖前面已经有了,这儿再COPY一下:
Cook,),美国医生和极地探脸家,声称自己曾于一九零八年到达北板,比皮尔里还早一年,但很快受到非难,皮尔里说库克“欺骗群众”,调查结果几乎没有支特库克的证据,从而使他名誉扫地,死时仍悲愤莫名。然而自二十世纪七十牛代以来,极地研究专家们对库充踏上极地一事日趁表示肯定,因为库克在一九零八年提出的极地探险报告中首次描述的许多现象,业已被现代冰地研究的成果以及飞机,人造卫星拍摄的照片所证实,相反,一九七三年物理学家兼天文学家在详细研宪了岁伯特•皮尔里公布的全部资科后,得出结论:皮尔里上将根本没有到达北极。参阅[苏]《在国外》一九八三年第十期文章:《谁第一个踏上北极》,中译文请见《读者文摘》一九八四年第三期。
  皮尔里也是个悲情人物,他在北极探险上耗了二十多年,冻掉了八个脚趾头。而那位库克医生只是在他有次探险归来给他看过病,库克医生唯一拿得出手的战绩是曾攀登过阿拉斯加第一高峰。他和皮尔里争吵时,当年唯一陪伴他登峰的助手出来说就连他登到山顶都是说谎(近来也有学者认为助手拿了皮尔里的钱)。就是这样的人居然在他一年之前实现了他一辈子的梦想,而且从没拿出过考察日志,宣称找不到了。当然皮尔里自己也不干净,他的考察日志里,到达北极那天几乎是空白,他还在最后阶段支走了所有白人同伴,在北极点陪他的只有他最忠实的非洲男仆和四位爱斯基摩人。吵归吵,两人探险的策略惊人的相似:队伍里不但有上百头爱斯基摩狗,都还有十来位爱斯基摩人。
  这场争吵当时弄得天昏地暗,《纽约时报》力挺皮尔里,《先锋论坛报》支持库克。美国国会曾以135对34票裁决皮尔里胜,赠了他个海军少将衔。^_^
  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阿蒙森和斯科特之争如此非同小可。这是探险家能得到的最后一顶王冠了。要知道,前面说到瑞典探险家发现了“东北航线”,不但全球轰动(他们的船进入太平洋后停在了横滨,日本天皇给他们颁了勋章),瑞典国王还下令把他们回到斯德哥尔摩的那天定为国庆日(不过今天瑞典的国庆节还是古斯塔夫瓦萨的登基日,80年代由瑞典议会最后裁定)
  拿今天的影响力来类比,当年第一个到达南极,大概相当于同时实现了登月和举起大力神杯。

  刚刚读完此书。茨威格渲染有些多,以致读到后面感觉一般。阿蒙森看起来也是可以匹配上校的嘛。

  我不该天天想着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 从明天起我就去找个平常的工作 过我平平凡凡的下半生

  书话我也不会再来了 再也不会上网来随随便便地发言了

  今后我就安安心心地过着我平常小老百姓的日子了

  『闲闲书话』 [书余文字]伏尔加河上的灯火——漫话苏联小说 [连载中]阅读

  苏联小说之魂魄,扎根在了中国读者的心灵,苏联小说的阅读史就是几代中国读者精神的成长史,如孟来托娃女士所言,苏联小说的影响,已经内化在中国读者的审美、气质和观念当中。从苏联小说中,我们领略了理想主义的信仰和激情,热爱祖国的崇高精神,不向敌人低头的英雄气概,克服一切困难的坚强意志。

  苏联小说教给我们做人的教养:“精神上纯粹、高贵,做普普通通的工作,热爱生活,热爱读书……”诚然,苏联小说并未全是美玉,其中良莠并存,不乏虚假、伪善、乏味的作品,但是它的主体、它的精髓、它的超越了意识形态的共同审美趣味,都有着永恒的意义。即使有人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诋毁苏联小说,但也不能诋毁这些基本的价值吧?没有这些,我们还剩下什么?

  回首西望,伏尔加河上的点点灯火已渐渐远去,不过,“火把向下垂的时候,火舌还是一个劲儿向上烧”,作为深受苏联文学影响的一代人,我和我的同龄人们不会忘记苏联小说《船长与大尉》中那句激励过无数前辈读者们的格言:

  “永远做一个出类拔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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