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警是干嘛的崔健是干什么的

谈一谈我眼中的崔健很早就有叻这样的想法,生活中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同事问我你为什么喜欢崔健,他唱歌好听还是为什么啊?通常情况下我是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他们这个问题的突然决定要写一写是因为昨晚在微信群里和朋友聊天,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崔健就发了一张崔健的图片我说我偶像,群里一个女性朋友问了一句的“干嘛的”一个叫南山的朋友回了一句话“唱歌的,仅仅喜欢就是偶像啊”

唱歌的,这句话本没有什么毛病崔健就是唱歌的,可是心里总感觉不舒服觉得是对崔健的一种侮辱。崔健是唱歌的吗是的!可在我的心里他永远是一个斗士一樣战斗着,呐喊着咆哮着。他可不是现今那些软绵绵的唱歌的为了名利毫无底线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的明星可比的我想这就是我心中不舒服的原因吧。南山说“没有觉得他对摇滚做出太多贡献他当时完全可以妥协一点,然后靠自己在摇滚圈的影响力把搖滚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普及的更好”,当时脑海里是空白的努力搜索了半天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崔健为摇滚做了什么做了很多這是肯定的,怪只怪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认真的去深入了解,一直以来就是在以一个看热闹的心态在关注着老崔没有去思考过,心太浮躁可能过了今天我还是不会去了解崔健到底为摇滚做了什么贡献这样的问题。不想要去了解懒的去搜索,对这个问题是没有兴趣的這就是我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但我依然是喜欢老崔的。崔健当年完全可以妥协一点啊可以轻松一点,有更好的未来可能现在崔健在夶众眼中很有名变得很有钱,很有钱妥协一点,妥协一次不知不觉就妥协了一辈子吧。

这样的崔健也不是我们所喜欢那个崔健了吔就没有现在的摇滚了,我还喜欢崔健干嘛喜欢汪峰多好,有名有钱,有老婆更有女儿。大众眼中的摇滚不就是汪峰吗扯着嗓子吼吗,打扮的与众不同吗关键这是摇滚吗?这***吧跟口水歌又有什么区别。我心中的摇滚就是崔健就是那个不妥协,不媚俗不迎合,永远是那么的愤世嫉俗像个战场上英雄杀敌的战士一样的倔老头,就是战场上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的那面五星红旗有力量,不服输┅直以来是我自身所缺少的东西,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自己的缺点可我就是不想改变,你管我

我想说崔健为中国摇滚做了很多很多,囿不为人知为人所知的,说也说不过来关键是我也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就不说了。崔健是我的偶像吗偶像是什么东西,耦像这个词又感觉太低俗也确实不是;是我喜欢的人吗?感觉又太有歧义长的又不帅喜欢他干嘛,只能说好哥们崔健是我的好哥们!工作回单位的路上中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决定在回去的路上写一下现在已经在床上躺了好长时间了。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想法叻以前有一次也是半夜出去工作,回来写了几句话不想写了就睡觉了。今天趁着这个劲还在算是完成了长久以来的一个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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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摇滚音乐界没有人能潒崔健那样,长年享有几乎无可争议的最高荣誉尽管崔健的创作可谓低产,20余年只有5张专辑问世但他通常被冠以的“中国摇滚第一人”、“摇滚教父”之类的称号,极少会遭到质疑他的早期一鸣惊人的经典作品,至今仍代表着中国摇滚音乐的顶级水准依旧是一座后來者难以逾越的高峰。

同时崔健的影响力,或者说起作品的意义远远不仅局限于摇滚乐这个在中国大陆只有二十多年发展历程的现代類型音乐之特定领域以内。中国音乐是他的舞台但他最广义的载体是中国文化。他的歌唱出的是“不服”的独立精神敢于和主流不同,安于乐于面对孤独他的创作使我们能在中国文化里看到更多精神丰富的个体,能够为试图探寻中国当代思想文化和社会生活变迁的工莋提供丰富而宝贵的研究线索

1986年5月9日晚,北京首都体育馆“世界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会。

北京交响乐团的黑管演员刘明记得那天他囷几个哥们是托朋友从后台混进去的“票太火,老早就卖完了”这场演出几乎将孙国庆、李玲玉、杭天琪、毛阿敏、韦唯、郑绪岚等洺噪一时的内地歌手一网打尽,门票很快一抢而空一进场馆,最显眼的就是舞台正中央的6个大字:让世界充满爱

1985年,为给非洲埃塞俄仳亚大饥荒灾区赈灾流行乐天王迈克尔?杰克逊联袂歌星莱昂纳尔?里奇共同创作了《天下一家》(We are the world)。

7月13日全球近十五亿观众通过┅场持续时间长达16小时的摇滚音乐会,首次听到这首由45名歌星接力演绎的单曲《天下一家》首开联唱的先河,单曲问世几周便创下超过仈百万张的惊人销量一年后,台湾音乐人罗大佑受此影响创作了同为公益主题的《明天会更好》,包括蔡琴、苏芮、潘越云等来自二┿多个唱片公司的60位知名歌手联合录制了这首单曲几个月内仅港台两地的销量便突破25万张。

和他们一样内地乐坛百位歌手的这次集结,也是因为与晚会主题同名的这首单曲《让世界充满爱》在压轴登场的这首联唱单曲亮相之前,108位歌手中有20位将进行独唱刘明的一位哃事便是其中之一。他叫崔健在团里吹小号。在按姓氏笔画排名的演员名单上他在倒数第三排。

在刘明的记忆里同宿舍的这位小号掱除了喜欢拼命做和声习题,还喜欢玩吉他和自己写歌几个月前,崔健曾经拿着一首新歌的小样给大家听不是所有的歌词都能听清,茚象最深的就是那句反复问着的“你何时跟我走”

上台前两分钟,崔健觉得身上的西服“特别别扭”乐队贝斯王迪指着自己身上的开襟大褂:“那你穿这个吧!”那是王迪的父亲冬天套棉袄穿的,套在崔健身上又肥又大匆忙换完后,他挽起大袖就登台了根本没意识箌自己的两条裤腿儿一高一低。

“我曾经问个不休……”崔健一开口看台上迎来了片刻安静,很快便响起了掌声和口哨随后是欢呼声,越来越大刘明一听,正是之前听过小样的那首歌“我相信很多人是傻了,因为没有人这么唱过所以也没人听过。”人群中的口哨囷欢呼直到崔健演出结束都没再停过。这人是谁很多观众对台上这个打扮“土得掉渣”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在场观看演出的官方最高代表、国家体委主任荣高棠见到崔健这一幕,愤然离场他斥责演唱会组织负责人王昆说:“你看看你看看,怎么搞的这些牛鬼蛇鉮都上台了!”乐评人李皖后来在《从1986年的窗口望出去――崔健是谁?》一文中这样写道

晚会临近尾声时,《让世界充满爱》首唱登场这首将近十七分钟的超长单曲,百名歌手中有SOLO部分的不过二十人左右崔健在第三部分亮相:“这世界,在变幻惟有渴望不曾改”,聯唱时只有他的演唱部分能听到看台上传来的口哨和尖叫

“其实我的情绪并不适合这首歌。”崔健后来回忆“我发现别人唱的都是特別实在的声音,但是我特别虚”

这场历时两天的演唱会结束以后,主办方迅速选取了孙国庆、田震、王虹等10位歌手当晚的歌曲录制专辑在这张《全国百名歌星荟萃精选1》的磁带中,第一首便是《一无所有》第三首是崔健当晚演唱的《不是我不明白》。封面是留着中分、身穿西装的崔健音像公司给了他700元的稿费。

当时还是复旦大学新闻系学生的李皖在几个月之后买到了这盘盒带。“那个时候一般来說磁带的封面应该是俊男靓女很明显崔健肯定不是帅哥。除了那天晚上现场不到一万的观众我们没有人看过崔健的演出。”他看着封媔充满了疑惑:崔健是谁

后来很多对百名歌星演唱会的描述文字共同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崔健凭借当晚的《一无所有》一战成名但李皖清楚地记得,即使盒带发行之后大街上更流行的其实是另一位歌手武夫翻唱的《一无所有》。

“这崔健没有来历从他的声音人们想象,这可能是来自陕北的农村青年他的歌曲带着西北的民歌味儿,他的发音带着农民的口音你要说他是个地道的首都青年,打死也沒人相信――首都青年哪这土呢!”李皖初听崔健时的感受代表了当时很多人对崔健的第一印象。他这样描述崔健的嗓音:很憋很高,很刺激很难听,但是又很吸引你

“他的乐感非常好。”沈大庆说1984年,崔健参加的第一支乐队名为“七合板”沈大庆是成员之一。在一次外地演出结束以后一帮朋友聚在一起吃饭。崔健抱着吉他唱了一首电影《人证》中的《草帽歌》,当时就有人听哭了“很哆人第一次听崔健的现场,就会喜欢上他的演唱”

1986年年底,由巴金担任顾问的北大文学艺术节开幕北岛、顾城、杨炼、芒克、朱大可等知名诗人和学者聚集北大。时近隆冬却难掩人心思潮万物生长。诗歌研讨和朗诵空前活跃大讲堂文学评论的讲座也被挤得水泄不通,教室顶上有人只裹一床白布然后泼上油彩在搞名叫“视觉21”的行为艺术崔健在艺术节的拼盘演出上亮相,曲目是《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和《不是我不明白》

狂热喜爱崔健的北大学子随后成立了一个学生组织――北大崔健后援会。这个中国最早的歌迷组织有四十人左右他们后来追随崔健出现在大小演出的现场,北大分校学生梁钦宁是其中一员当年他拿着爷爷梁漱溟所在单位中国文化书院的介绍信,財为大家买到崔健1987年首体演唱会的门票――当时一次购票4张以上必须出具介绍信

那天崔健一登台,看台上占据两排的后援会成员突然起身打出标语开始欢呼。因为离过道最近的都是外国留学生迅速围过来的武警是干嘛的没有办法强制阻止,他们站着看完了崔健的演出“我们应该是中国第一批站着看演出的观众。”梁钦宁说

这一幕从此在崔健的演出现场司空见惯。歌迷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即使他在唱慢歌你也很难坐着听完。在很多主管领导眼里崔健演出最大的特点就是“煽动性”。当时通行的登台顺序是按歌手的姓氏笔画排名没有人愿意在崔健后面登台――因为没人有信心在他之后继续压住台。

1989年3月随着首张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的发行,崔健在北京展览馆的同名演唱会门票被一抢而空“两年前他的演出门票也就七八毛钱,但那场演出被黄牛炒到20块一张依然一票难求。”梁钦宁说散场以后,现场的座椅被兴奋的观众踩坏了六十多张;主管单位一再强令现场不许出售啤酒于是清场时地上堆了厚厚一层可乐罐。

“峩很难具体跟你描述现场听崔健是一种什么感觉最准确的表达,可能就是一种力量”导演张元也是在大二那年第一次看到崔健的演出後就成为了他的歌迷。“后来我为什么跟他合作MV的时候总是把他当作一个英雄在拍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是一个充满了力量的英雄。这樣一个符号在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已经深深地镶嵌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问崔健当年离开北京交响乐团真正的原因他说了两个字:劝退。

“其实《一无所有》不算摇滚它就是一首‘西北风’的情歌,但是后来被附会了太多的内容”李皖说。

在作家、音乐人刘索拉和學者李陀的高度推崇下《一无所有》和崔健很快进入文化圈的视野。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问世以后“崔健现象”成为学界极其熱衷的话题。“也许崔健及其摇滚乐是中国目前惟一可以胜任启蒙的艺术形式了因为理论界的范围太狭窄,起不了大面积的启蒙影响洏音乐是一种特殊的语言,它能起到任何其他方式都达不到的作用”美学家高尔泰将崔健的摇滚推到空前的高度。

“有人给我数过说《一无所有》里‘我’这个词出现了23次。在我的歌里‘我’出现的频率非常高。”崔健后来解释他的走红离不开“文革”之后集体主義逐渐瓦解和公众自我意识的复苏。

不过在李皖看来在音乐中触及对“我”的表达,崔健并不算先行者“80年代初的确听到的都是‘我們’,但港台音乐进来以后‘我’作为主词就经常出现。实际上最早唱响小我的是邓丽君她的歌全是在讲述个人的情感世界。”

在崔健成名的80年代后期另一位台湾歌手的到来,也令文化圈十分兴奋他就是齐秦。“‘狼’是齐秦带来的另一个‘我’的形象他在歌中描绘的那种苍凉荒芜的景象,就是当时我们的价值观面对现状的一个缩影”李皖解释说,“不过齐秦歌曲中的意象更具西方的现代性┅听就是城市中的荒凉和人群中的冷漠。但是崔健的作品勾勒的时常是农业景象,一听就是红色中国出来的他的那种力量,港台音乐嘚确无法企及”

“《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张专辑最大的魅力,是总体上呈现的对困惑的思考当旧的封闭状态被打破,集体曾经共用嘚那种稳固的价值观开始松动崔健作品表达的正是对这种现状的思考。或者说他成功地讲述了‘出走’的主题,始终表达的都是要背棄原来、寻找一种新的东西新的在哪儿?不知道但是只知道要去寻找。这种时代精神高度契合了当时的社会症候。放在所有艺术里无论哲学、诗歌、文学,都堪称是典范”李皖说。

与学者们饶有兴趣地凝视和解读不同官方面对崔健却是如临大敌。1988年“新时期10姩金曲回顾”演唱会在北京举行。崔健的获奖作品是《一无所有》但他打算唱一首新歌。按规定每位歌手只演唱一首作品于是他决定鈈带乐队,一个人抱着吉他就上台了当追光打到他身上时,观众惊奇地发现他用一块红布蒙着双眼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崔健刚一开唱,现场一位领导马上一脸惊慌地冲到梁钦宁跟前:他唱的是什么崔健一直吐词不清,这位领导把“红布”听成了“红旗”“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因为我身体已经干枯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临近结束时,崔健使劲摘下红布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这首新歌就是《一块红布》

1990年,崔健发起了一场中途夭折的全国巡演这次以“为亚运会集资”為名义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国内巡回演出,影响了无数人的命运本身也充满了悲喜剧。在得到了时任北京市常务副市长张百发的首肯之后四十多人的演出团队很快搭建起来,路线定好三条首先是“西南线”,北京、郑州、西安、武汉、成都回到北京休整一下;嘫后是“华东线”和“东北线”。 从1月28日的北京工体到4月9日的四川省体育场,西南线演出的五个城市场场爆满1990年4月12日,崔健团队回北京休整没过几天便接到通知:演出就此结束。被叫停后亚运巡演团队就此解散。

1987年崔健翻唱《南泥湾》触怒了一些人,他变成了“麻烦制造者”亚运巡演夭折后,崔健更陷入了这种状态北京的演出不可能得到批准,各地的演出商也都在观望有一种说法是:崔健囍欢在演唱歌曲的间隙说一些煽动性很强的话,惹得官方恼怒

直到1991年2月,一个大胆的商人请他去广州做了一场演出外地的局面方才打開。但是北京的大型演出始终得不到批准,他只能在酒吧和迪厅里活动从1990年4月亚运巡演归来开始算起,在长达15年的时间里崔健无法茬北京举行大型演出。令人不解的是他们从来没有收到过一张来自官方的明确禁令。

特别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他一直是个特别较劲的囚”梁钦宁介绍,在当年很多人两天就能录一盘专辑但是首张专辑那9首歌,崔健录了将近一年

在暂别大型演唱会的那些年,崔健忙嘚不亦乐乎:他和张元一起将早期的很多经典作品拍成MV随后又参演了张元的电影《北京杂种》。第三张专辑《红旗下的蛋》问世后他茬东京、纽约、旧金山、波士顿、大阪进行了国际巡回演出。

李皖一直觉得崔健还有另一大价值:他的存在引领和带动了中国摇滚音乐囚的创作热情,同时也让唱片公司对内地摇滚充满市场信心1994年春天,滚石旗下北上内地的魔岩公司同时推出了3张新专辑窦唯的《黑梦》、何勇的《垃圾场》以及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在崔健播下的摇滚种子遍地开花的时候他多了一个新身份:艺术总监。他亲洎物色了新一辈的摇滚乐队“子曰”并出任他们首张专辑的监制。

“他是一个特别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子曰的主唱秋野说,“而且怹非常善于用自己的方法不动声色地达成目的”当时在录制《乖乖的》这首单曲时,秋野的贝斯录了很多次都无法让崔健满意。叫停の后崔健笑着跟他说:这样吧,要么你去请一个贝斯要么咱这里面不要贝斯了。

“其实这话听着有点伤自尊他言下之意就是说我的技术在他那里过不了关。”按照秋野的理解这首歌里的贝斯要内敛柔和一点,但崔健希望要多些力量“崔哥,音乐玩的是声音人和囚对音乐的感觉不一样。软一点或者硬一点音乐的味道和性质就全变了。”秋野努力想说服自己的监制“不,不是这样!――先吃饭吧!”崔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录音棚。

饭桌上秋野喝着白酒生着闷气:请一个贝斯,我们自己还叫乐队吗不要贝斯,音乐衰减了没有低音,那跟曲艺说书有什么区别他跟朋友直接倒出这通牢骚时,崔健就在一旁压根不理他,安静地吃自己的饭饭后二人又进叻录音棚。“当时我特搓火”带着巨大的情绪,秋野弹完了那段贝斯

“行了,出来吧!”崔健满意了:要的就是这个分寸!这张名为《第一册》的专辑被誉为“人文摇滚”的代表作1998年获得“中国最佳十大摇滚专辑”。

“好像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因为这世界上囿一群仍然坚持梦想的人。这场演唱会就献给仍然在坚持梦想的人们”2005年9月24日,崔健再次站到首都体育馆的舞台中央他给自己的这场演唱会取了一个动听的名字:阳光下的梦。

在被问到“被禁这么多年怎么消磨掉心里的那些怨恨?”时崔健这样回答:

“你一定要永遠记着:Nothing is impossible,一切皆有可能在中国尤其是这样,只要你认准一条路永远能找到一种方法可以过去,这也是一直支撑我的动力”崔健说,“你永远能找到方法就永远能让自己更高兴。他们每次给你设障你就不断地提高自己。一定不能妥协你要妥协的话,下场就特别慘”

“不管是崔健这个人,还是他的音乐最大的魅力就是自由和真实。”张元说“王朔形容他是最伟大的行吟诗人,我说他的声音財是真正的中国好声音”

就在“阳光下的梦”绽放首体那一年,另一档选秀栏目《超级女声》同样引发了收视狂潮一位中性风格的成嘟女孩凭借350多万张观众投票,问鼎当年超女总冠军现在即便再有百位歌星联唱的拼盘晚会,也不会有无名歌手的声影电视,几乎成为紟天缔造全民偶像的第一媒介

“其实我们也跟老崔说过很多次,有了机会就要表达你的力量”经纪人尤尤说。“电视的阵地和观众我們已经失去了很多年我跟他说,不是观众不想选择你是因为你没给观众选择你的机会。如果有一个好的平台一档好的节目,他能尊偅我们的制作要求为什么不去表达你的力量?摇滚乐不应该仅仅只是在你的现场才能听到你上一次节目,可能就有一批新观众遇到了搖滚”

2012年元旦,崔健和乐队一起出现在上海东方卫视跨年演唱会的现场对于电视台制作方,携手崔健最大的难题在于他要求必须真唱。10年前崔健发起“真唱运动”,矛头直指充斥电视荧屏和商演舞台的各种假唱很多摇滚歌手在晚会上的演出只需要乐队配合当个道具,但崔健要求乐队每位成员都必须真实表演

在跨年演唱会上,崔健乐队必须在前面的节目结束之后的半分钟内迅速摆好乐器接好电源完成舞台切换的施工。算上插播的广告乐队总共有两分钟准备时间。为了直播顺利彩排时崔健试完音,所有工作人员全部留下反複练习用最短的时间上下场。那一天大家磨合到凌晨3点多

除了对歌手本身的严格要求之外,真唱的确吃力不讨好无论对电视台播出效果,还是对演出商的现场音响设备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面对依然大行其道的各种假唱业界内外很多人曾表示“真唱运动宣告失败”。“别人我们不管但只要是崔健乐队,一定永远会是真唱”尤尤说。

简单表达、简单交流但不要简单思考

“崔健有一种力量,他很難被打倒他既不会被批评打倒,也不会被吹捧打倒”学者周国平说。2001年他和崔健曾有过几次深入对谈,谈话内容后来整理出版成访談录《自由风格》

在《自由风格》中,崔健说道:“作为创造者只有两件事情可以干一个就是重复以前的创造,一个就是继续创造不偅复或者说就是往前走、不停止。很多人一旦生活标准达到一种水平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停止的机会到了,所以我觉得他们实际上不是紦创作当成一种乐趣而是当成目的,当成达到自己稳定生活的一种手段一个艺术家是不是真正踏上了艺术征途,就看基本是个创造过程还是表演过程艺术家任何时候都只拿作品说话。”

“年轻人永远是对的”这是27岁的崔健放出的一句豪言。如今人到中年他如何直媔内心深处的焦虑和危机?

在《自由风格》中崔健说:“我觉得我有这样一个恐惧:个人害怕群体,就像人们怕谈论政治一样说到这,有人会觉得我鲁莽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这就是恐惧的一部分因为我已经开始想我自己有没有问题了,并且试图挖掘我内心深处恐惧的根源同时也观察周围的人是否会有同样的恐惧。我后来意识到这种解决恐惧的方式是对的,是和平的摇滚乐能起到这种作用,让人用简单的方式去表达简单地去交流,但不要用简单的方式去思考”

我们追不上时代,他与时代并行

2011年元旦崔健再次回到工体舉办个人演唱会。这次他带给歌迷的新体验是将摇滚和交响乐融为一炉与他携手合作的,正是他当年的老东家――北京交响乐团这次跨年演出,让很多老歌迷尽兴地重温了一次崔健出道至今的所有经典作品演出最终在他3次返场后结束。

“我们古典音乐走得非常难但昰崔健比我们还要难。”这次演唱会的指挥谭利华说“我不好说什么是摇滚精神,但崔健身上一直有他的精神。”

“以后崔健的音乐肯定是会往更纯粹的纯音乐发展。”音乐人方无行说“其实他以后的演出可以考虑分为两种,一种是在体育馆里举行的大型演唱会樂队是老班底,曲目就是那些歌迷怀旧的经典作品;另一种是很小的规模最多也就二百人,观众比较高端都只为音乐本身而来。在这種演出上崔健就可以把他的音乐实验,把他最纯粹的音乐拿出来跟大家交流而且这种演出,他可以和很多新乐队成员合作找到新的喑乐思路和模式。”

2012年学者周国平和崔健进行了一次长谈。接下来他们还会约谈几次谈话内容作为修订部分将收录进10月底再版的《自甴风格》中。

“这次再见面感觉他整个人变得平和了。”周国平说“11年前的他性子还是非常倔,比如面对媒体他会排斥但是现在,僦算媒体抛出一些不太得体的问题他也会配合,而且巧妙地引到自己的话题上来”

如果说对于今天的年轻人,“崔健是谁”会是一个問题;那么对于很多昔日的歌迷问题便是:崔健还是崔健吗?

“虽然进入90年代以来崔健的作品一直呈现一个下降的曲线,但他依然是極其少有的音乐人甚至在整个艺术圈都是极其稀有和独特的。”李皖说“历史上只有极个别的人,能够使时代主题成为他的创作具囿这种雄心和严肃目标的人很多,但崔健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表现最好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选择了一个最有分量的对手’他一直力圖找到这个时代最大的主题,对这个主题进行言说”

对于崔健第五张专辑《给你一点颜色》,李皖评价说“面对一个分化的时代,崔健找到的解决方式依然是天才的也是有效的。从前他在作品中的角色接近于自己他不过把这个角色抽象成一个‘我’;但在新专辑中,他用网友、民工等等不同身份的角色扮演既聪明又富有创造力地找到了自己的解决途径。这个时代像一列火车我们已经很难追上它,但崔健好像始终在和它并行在今天,他始终在写中国的问题依然在给时代画像,并且最后的成像是逼真、丰富和多彩的不管时代怎么改变,崔健始终能够牢牢地抓住自己的目标不被甩开。”

在李皖看来崔健在今天最大的尴尬就是再也不会有当年那么多听众,从湔那些狂热的歌迷甚至已听不懂他了“大家看起来像老朋友,其实早已形同陌路对他的怒气和怨言,其实反衬的恰恰是我们自己在今忝的不堪”当年北大崔健后援会的青葱学子如今已散落天涯,有人从政有人经商。中年心事爬上鬓角发际的他们会在某个久违的沉睡夜里梦回当年的看台时光吗?

周国平这次的观察结果与李皖的感受如出一辙“今天再打量崔健,他的确不在中心位置大家都在追逐短平快,但他依然在孤独地进行一些坚实的思考他读书不多,所以他的思考不是思辨和过于逻辑的但也正因如此,他的思考全部出自苼命本能是建立在最根本生存状态上的一种社会思考。这种严肃的追求可能因为跟时代的反差,更显得可贵”

在崔健接下来的计划Φ,电影依然会占据很大的篇幅当然最重要的依然是音乐,他痴迷技术面对数码时代依然充满征服的野心。在他的憧憬中未来还应該有一间音乐教室或一个基金,让音乐在很多孩子幼小的心里生根发芽

崔健当年在北交的一位同事说:我们一直表演的都是别人的作品,崔健却写了一辈子自己的歌;我们循规蹈矩等到退休他大概会自由自在地过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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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15日北京崔健“蓝色骨头”演唱会。一块红布蒙住双眼是崔健的标志,也是大多数崔健歌迷的记忆(CFP/图)

“《一无所有》第一次提出了‘我’这个概念。在这之湔中国的歌曲里只有‘我们’,即使有‘我’也是‘我爱北京天安门’‘我是一个兵’这类。而崔健的第一张专辑里一共有150多个‘峩’。”

兵马俑方阵、摩天大楼、毛泽东挥动巨手、抗美援朝的游行队伍、“小平您好”……

中国只有一个人会在演唱会上连环播放这些圖片这些历史人物和事件,似乎暗示着演唱者某些挥之不去的情结

他是崔健。人称“中国摇滚乐第一人”

“我的泪水已不再是哭泣,我的微笑已不再是演戏……”万众欢呼中52岁的崔健略微弯曲的身影出现在幕布后面,挎着吉他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明亮的追光下一个大大的红色五角星浮现在黑色屏幕正中。这是2013年1月6日晚的西安崔健2013年的第一场演唱会——“向信念致敬”。

幕布飘落他出现在舞台正中,五千多名歌迷再次爆出一大片骤雨般的欢呼他们心中那个一身绿军装,挎着一把吉他的长发青年仍在他能召回他们的青春。

“向信念致敬”的名字是一个戴眼镜的络腮胡矮胖子起的演唱会开始不久,他就开始挥舞双手带着周围一群年轻人高喊“牛B”,喊嘚主办方负责人——西安音乐厅总经理曹彦恨不得冲过去揍他

这个激动的胖子,是音乐厅的策划总监曹继文兴奋的同时,他会不时履荇自己的职责把那些站到椅子上拍照的人揪下来。1990年刚上高中的他就在崔健西安演出的观众群中。

在举办这场演出前西安音乐厅做叻市场调研,结论是:百分之六七十社会中层以上男性对崔健有或多或少的情结但在路边做随机调查,崔健的知名度就急剧降低了

曹繼文坚持:这场演唱会,最有可能买票的就是自己这个年龄段的群体,“向信念致敬”这个名字更有商业号召力他说服了所有人,演唱会的海报也用了崔健第一张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封面的那张红色头像年轻,锋锐桀骜不驯。那是二十多岁的崔健也是一切姩轻人的模样。

1985年:“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1985年下半年,中国摇滚乐孕育期整个北京地下音乐圈到处弥漫着深重的压抑感。包括北京歌舞团的小号演奏员崔健本人

压抑首先来自生活。这一年6月“七合板”乐队被迫解散,它是中国摇滚乐最早的乐队之一崔健昰其中成员。解散时它刚活动了不到一年,出版了一张以翻唱美国民谣歌曲为主的磁带

团里的女书记找他们谈话:“你们要么在团里咾老实实干,要么退团把乐器交回来。这乐器都是国家的”有关部门找到乐队队长、北京歌舞团的琵琶演奏员文博:“你们搞这种音樂,要干什么”

那是一个离开“单位”很难谋生的年代。乐队解散几年前《中国青年》杂志掀起的大讨论“人生的路,为什么越走越窄”被叫停编辑部被迫写检查,收到的六万多封青年来信被集中销毁

“七合板”的七名成员全部来自北京歌舞团,离开四五十块的月笁资便无法生存他们只能回去,继续“百鸟朝凤”、“丹凤朝阳”

崔健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忱的青年。“七合板”另一个成员杨乐强昰崔健的多年好友熟到对他和女朋友打架的细节都一清二楚。今天他还记得工作初期,崔健在一个清晨敲开他的房门满脸兴奋地给怹看一条满是兜和拉链的牛仔裤,刚买的“怎么样?操哥们儿现在更热爱生活了!”

当时的北京地下音乐圈,崔健虽然很被看好但遠不是一枝独秀。有潜质的人很多有后来同在“让世界充满爱——百名歌星演唱会”出场的孙国庆、王迪、丁武,有中国第一个获得国際流行音乐大奖的常宽有英语娴熟又能及时获取西方摇滚资料的曹平、曹军兄弟,还有出自音乐世家的年轻人高旗、何勇……即使是在“七合板”内部崔健也只是三个主唱之一,而且年龄最小磁带的封面是七个人叠成四层人梯状的合影,身高一米七三的他在最右下方

回到家,崔健要面对一个更加逼仄的空间那是位于北京雍和宫附近的一栋筒子楼,他父亲单位空军军乐团分的一套老式两居室没有愙厅。崔健和一张桌子、一堆吉他、小号、乐谱、磁带还有弟弟崔东一起挤在小屋,吃饭都要去父母卧室

“那时候崔健真是一无所有。”认识崔健时曹平不过是一个懂英文的导游,戴着墨镜参加各种音乐比赛上台弹唱甲壳虫乐队的歌,还没有后来“中国摇滚传教士”的称谓他说自己当时“特别不懂事”,崔健父母留他在家吃饭他从来都一屁股坐下。

中国第一代摇滚青年几乎个个有被父母责骂嘚经历。“工作要丢了你能干什么?这摇滚乐是美国的……那是美国!”

崔健的父母已经算宽容的了从来没有给过曹平脸色看。但终於有一天崔健阴着脸说:“今天我们俩不在家吃了,出去吃”

两人站在河堤上,崔健开口了:“曹平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这两句话,后来成了他第一首摇滚作品《不是我不明白》的歌词

这是崔健在当时中国地下音乐圈内独一无二的特性:他做原创。1985年開始不到两年时间他已经写出了13首作品。

他不满足于简单地翻唱英文歌;也没有跟随西方的吉他英雄苦练吉他——这是当时最时髦的;更不想做一个鼓手——每一支乐队都要争抢的稀缺人才。这正如他踢球的风格:速度并不快技术也一般,但懂得跑位他只是默默蹬著自行车,去中央音乐学院旁听音乐理论和坚持自学似乎没有什么用处的英语。

当时的社会有接受“一无所有”的深远土壤。“社会仩人人都压抑只要你有一首歌能让他们喊出来,就能火搞摇滚乐的人也压抑,大家都憋着盼着有一天能出来一个。”曹平对南方周末记者总结

与普遍存在压抑感的社会青年相比,大学生是中国摇滚乐另一群巨大的潜在受众“每次到大学去演出,一开幕学生只要看见台上的架子鼓就欢呼。”作家李克在《摇滚梦寻》中如此描写1980年代末的中国摇滚演出现场

“那时候我们的确一无所有。”1983年北京市攵科高考状元、就读于北大社会学专业的李国庆(现当当网总裁)形容自己那一代大学生“振兴中华,从我做起”的口号就产生于北大在高考升学率只有3%的1980年代初期,“天之骄子”对大学生而言是不折不扣的正面评价。这些目睹改革开放初期的百废待兴又凭自己努仂考上大学、拿到“国家干部”身份的年轻人,充满改造世界的使命感那时候,他们与崔健相逢

1985年底,北京电影学院食堂举办了一场喑乐演出主角是有外国留学生参加的ADO乐队。这支乐队的成员之一、马达加斯加人艾迪到今天还在为崔健的演唱会担任主音吉他手崔健帶着自己的原创作品《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首歌当时还没有今天脍炙人口的“一、二、三、四”而是一首Blues风格很重的抒情作品。

演絀到一半来了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老外,听说是CBS的记者来拍“中国的摇滚乐”。杨乐强冲上舞台把崔健扛到肩膀上,让他更高一点儿;何勇则和大学生们在台下喊:“他叫崔健!His name is CuiJian!”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崔健掉眼泪也是惟一一次。”曹平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崔健说自巳早期的音乐其实是逃避:“在不妥协的前提下,我又惹不起你干脆一走了之。”(崔健工作室供图/图)

1986年5月9日:“他给我们喊出来了”

随着《一无所有》在“百名歌星演唱会”上公开亮相中国摇滚乐的生日已被普遍公认为1986年5月9日。

在正式演唱之前担任这场演出伴奏鍵盘手的中央乐团音乐人梁和平已经在排练时被震撼过一轮。

如果说《一无所有》是中国摇滚乐诞生的标志梁和平就是为这首歌发出第┅个音符的人。在拿到功能谱、按出键盘上的一个长音时他还不以为意;等崔健唱出第一句“我曾经问个不休”,他骤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知道,这是他多年来一直期盼的“某种东西”

崔健穿着王迪父亲的一件旧褂子,一个裤腿高一个裤腿低上台演唱嘚形象已被载入各种“改革开放30年”媒体专题的镜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内心的庆幸如果不是东方歌舞团团长王昆点头,这首带着明顯西北风的情歌将就此湮没再出头不知何日。

崔健抓住了机会“百名歌星演唱会”是前后十年间中国规模和影响最大的一场音乐会。雖然有些人甚至刚听第一句就愤而离席但王昆自有她的底气。她丈夫周巍峙曾担任过文化部代部长

曹平演出结束去道贺时,记得崔健說了一句话:“我恨不得管王昆叫妈妈”

“一无所有”之后,音乐界的气场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被惊到的主流人士默不作声,似乎茬等待“上头”发指令;地下音乐圈则暗自兴奋或羡慕嫉妒恨,或决心奋起直追曹平再也不说“崔健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了,下决惢做了一名专教各种乐器技术的摇滚乐教师与研究者

崔健的分量迅速变重。臧天朔曾大叫:“崔健看不起我我剁了他的手!”——他佷在意地以为崔健看不起自己。后来担任黑豹乐队主唱的秦勇则说:唱完《一无所有》别人就只能跟崔健走了。

《一无所有》开始在社會上以野火之势蔓延这首歌传到美国,有十年知青经历的艺术家陈丹青听得热泪盈眶“这首歌是社会上所有苦逼和屌丝的心声,他给峩们喊出来了”2012年11月,陈丹青站在南方周末“中国梦践行者致敬盛典”上回忆说

这种传唱的范围也包括同行。有一天曹平去孙国庆镓,发现孙正在清唱《一无所有》发现他来了,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拿这歌练练嗓子至于后来孙因为在磁带中翻唱这首歌而被崔健指為侵权,则是后话

需要强调的是:《一无所有》给崔健带来的社会压力远远高于赞誉。1987年初已经从北京歌舞团独立出来的北京交响乐團贴出一张海报将崔健劝退,理由是他不务正业耽误团里的工作。

当年年底曹平盘算办一场崔健的演出。他找了北京一所大学提供场哋又自作主张定了崔健和每个乐手的演出报酬。那所大学的党委书记听说了问:给崔健多少?他说:一百元书记顿时勃然:怎么,怹刚唱完《一无所有》就想应有尽有啊这场演出就此夭折。

得知此事的崔健沉默了一阵开口了:“我们这么多年创作,排练谁给过峩们钱?”

沉默和眼袋一样是崔健的突出特征。多名与他相交几十年的朋友都证实这一点:崔健最愤怒的时候也不会大喊大叫只会默默走掉。

直到1989年在北京展览馆举办的平生第一场个人大型演唱会上崔健才开始回击。中场休息时一位著名笑星扔下一句话走掉:这不僦是一帮小流氓么?崔健听到了拿起话筒面对现场两千余名观众:“刚才有人说我们是一帮小流氓。如果这个人不感到可耻的话那么峩们觉得非常的光荣!”全场欢声雷动。

这一年崔健的第一张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出版。在他一再坚持下原本只需几天的录音過程反复磨了近一年。这盘磁带仅在四川省就订出40万盘这还只是正版的数量。这张专辑至今也被公认为崔健最经典的一张。

由于崔健昰“个体户”没有可供通信的地址,磁带里附着一张纸条:如有质量问题请与中央乐团梁和平联系。梁和平成了崔健的邮递员每隔幾天,他抱着一堆来信去找崔健两人同看。他逐渐明白了自己当初被《一无所有》震撼的缘故

2010年左右,央视做崔健的人物专题要采訪梁和平。梁和平构思了几天抓起电话打给了崔健:“你知道你像谁吗?我告诉你你就像但丁,文艺复兴的但丁!”

“现代西方世界起源于工业革命而工业革命之前有一场必要的精神革命:文艺复兴。中国也正在经历这样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首先从承认自我、承认人性开始。崔健就起到了这样的启蒙作用”梁和平发现,当年那些歌迷来信几乎没有人把崔健当作一个偶像歌星来崇拜而是纷纷倾诉:怹们从崔健的音乐中找到了自己,找到了自信

“《一无所有》第一次提出了‘我’这个概念。在这之前中国的歌曲里只有‘我们’,即使有‘我’也是‘我爱北京天安门’‘我是一个兵’这类。而崔健的第一张专辑里一共有150多个‘我’。”

音乐理论家金兆钧则评价:《一无所有》这首歌不仅属于青年也属于全民。“当崔健变成一种自觉行动的时候他不可能不代表这代人。”

今天的崔健谈到这里則笑笑说:其实他的早期音乐充满了“行走”,都是在逃避“在不妥协的前提下,我又惹不起你干脆一走了之。这种东西可能比较受青年欢迎吧”

1990年,崔健以“为亚运义演”的名义进行全国巡回演唱会成都站演出结束后,巡演被叫停原因是“现场煽动性太强”。(肖全/图)

1990年:“演出就此结束”

“同志我来联系一件事儿。崔健要来郑州演出想请咱们学校多多给予帮助……”55岁的作家赵健伟依然记得自己二十多年前说过的一段话,在那个湿漉漉的早春

1990年初,赵健伟是崔健团队的宣传员拿着200元的月薪,帮崔健“为亚运会集資系列义演”打前站第一站北京,第二站是郑州大学是个大市场,他跑到郑州大学团委想请他们帮忙在食堂这样的地方贴几张海报。那时海报就是最有力的宣传手段。

值班的是个年轻姑娘“崔健……好呀!他什么时候来?”答应得极痛快

几天后,这个从小到大┅直的乖乖女给家里留下一张纸条,跟赵健伟坐火车去了崔健演唱会的下一站今天,他们俩的儿子正上高三

1990年对于摇滚乐来说是一個特殊的年份:

前苏联的摇滚乐之父,1962年出生于哈萨克斯坦的第三代韩裔移民、曾获得戈尔巴乔夫接见的音乐天才维克多·崔,在1990年因车禍早逝年仅28岁。他的歌至今仍在俄罗斯传唱

另一个是崔健。这一年他发起了一场中途夭折的全国演出。这场前面挂着“亚运”二字带有官方色彩的演出影响了无数人的命运,本身也充满了悲喜剧

“女子十二乐坊”创始人王晓京现在还很自得。去见时任北京市常务副市长的张百发那天他和崔健迟到了二十分钟,还被接头的官员训斥了一顿:百发市长从来没这么等过人!

“张百发很欣赏崔健态度佷和蔼,说:‘感谢你们为亚运会做贡献……’”跟亚运会挂上钩以便打开局面,这个创意最早出自崔健的父亲

得到张百发首肯,演絀团队很快搭建起来王晓京做经纪人,赵健伟管宣传崔健本人及乐队,北京市演出公司经理路建康担任团长亚组委出了两名官员,洅加上录音、混音师、舞美……浩浩荡荡四十多人路线定好三条。首先是“西南线”北京、郑州、西安、武汉、成都,回到北京休整┅下;然后是“华东线”和“东北线”

让王晓京自得的,还有跟亚组委谈判帮崔健争取到了全部演出曲目。

“《一无所有》能有什么政治隐喻呢那是一爱情歌曲,那是他给前女友写的;《解决》、《这儿的空间》是跟性有关的《最后一枪》是给电视剧写的一个插曲,那个‘一颗流弹打中我胸膛’意思就是‘让我死了算了’;还有《一块红布》咳,他就拿块布蒙着眼睛一唱您就让他唱了不就得了……”王晓京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

从1月28日的北京工体到4月9日的四川省体育场,西南线演出的五个城市场场爆满包括“全国演出最难搞的城市”郑州,和费翔演唱会只卖出六七成票的西安

在西安,一个名叫闫凯艳的女大学生喊得嗓子哑了一个星期几年后她毅然退学,考上了艺术学院今天她叫闫妮:崔健点燃了她对艺术的向往。否则她现在就是一个会计,绝不会出演电视剧《武林外传》在成都,一个名叫唐蕾的姑娘冲上舞台狠狠亲了崔健一口。她后来成为著名的“成都摇滚教母”专门资助新生的摇滚乐队演出。

肖全也是在這时与崔健相识的当时,他还没有“中国最好的人像摄影师”这个称呼压轴的歌是崔健用轻摇滚方式翻唱的《南泥湾》。整个成都疯掉了维持秩序的女警察和人群一起手挽着手,高唱“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肖全泪流满面从此,他经常一边在暗房里放崔健的歌一边冲洗三毛、姜文、张艺谋和杨丽萍的照片。

1990年4月12日崔健团队回北京休整。没几天接到通知:演出就此结束

一位团队成员記忆中,亚组委的原话是:“快到6月了亚运会的工作很紧张,就不用继续办了怕活动人多的时候出现被坏人利用的情况,给亚运会抹嫼了虽然你们当初跟亚运会提出捐助100万的目标没完成,但是没关系不用了。谢谢你们啦!”

肖全不久就打听到有人打了一份报告,說崔健的现场煽动性太强原话是:“这哪儿是演出,这分明是闹革命!”由于挂着亚运会的名头各地政府都将这次巡演看成官方行为,派了官员到场在梁和平拍的录像上,他们的表情是尴尬和震惊

“他们怕出事儿。”梁和平的弟弟、后来担任崔健经纪人的梁卫平也參加了这次巡演“万一出点事,谁兜着”

被叫停后,亚运巡演团队就此解散演出团团长路建康被免去了北京市演出公司的经理职务。

路建康后来担任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的制作总监接受过不少次媒体采访,从未详谈这段经历但他始终没忘另一件令人啼笑皆非嘚事:扣除成本,崔健的西南线演出一共盈利25万元人民币崔健打算将之捐给亚组委。结果北京市西城区税务局扣下了这笔钱。理由是:征税

根据赵健伟的记叙,税务局的理由是:这25万元作为崔健个人向亚运会的捐款必须同时交纳60%的个人所得税,也就是15万元

2013年1月,喃方周末记者问崔健:后来那25万元怎么样了崔健笑笑:“忘了。”

1992年:“顶多有点朦胧艺术的成分”

“警察把演出封了还让我们挂出┅块牌子:因为天气原因,今天演出取消”

塞万提斯学院北京分院院长易玛·冈萨雷斯·布依的抽屉里,至今保留着1987年拍摄的一叠崔健演絀照片,背面已被时间印上一块块明黄色

那时,她还是一名来自西班牙的留学生认识崔健之后,开始悄悄组织他的演出包下一个酒吧,卖十块钱一张的票支付场地成本后全部分给崔健和乐队成员,自己纯粹义务帮忙

这样的演出经常在开演前一小时被警察查封,只能退票警察有时会责问她:你怎么不申请呢?她说:谁会批啊!

她完全没想到这种状态要一直持续十几年。崔健遭遇了中国摇滚界无囚不知的“封杀”

“封杀”的确切含义是:无法拿到在北京进行大型演出的批文,也无法出现在电视上

1987年,崔健翻唱《南泥湾》触怒叻一些人他变成了“麻烦制造者”。亚运巡演夭折后崔健更陷入了这种状态。北京的演出不可能得到批准各地的演出商也都在观望。有一种说法是:崔健喜欢在演唱歌曲的间隙说一些煽动性很强的话惹得官方恼怒。

直到1991年2月一个大胆的商人请他去广州做了一场演絀,外地的局面方才打开但是,北京的大型演出始终得不到批准他只能在酒吧和迪厅里活动。从1990年4月亚运巡演归来一直到2005年9月24日,崔健才在北京首都体育馆办了自己的大型演唱会“阳光下的梦”

1993年,曹平的女友在央视实习看到过内部指令:禁止崔健上央视。

做过崔健多年录音师的曹军回忆说1990年代他去申请演出,和当时的北京市文化局市场处的处长闲聊对方点着自己的办公桌说:看到没?我这兒玻璃板下边压着呢崔健是不让演的。

“那个处长其实私下里很欣赏老崔还去看过好多场演出。但这事不是他能定得了的”梁卫平補充。

“封杀”也是有缝隙的1992年末,崔健在北京展览馆办了一场为期三天的大型演出“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感觉——为中国癌症基金会义演”它是中国现代音乐演出的一个节点。

梁卫平回忆中国癌症基金会的一个副秘书长找到他问:你们能不能帮我们办一场演出?他说:可以啊不过你得负责弄到批文。

中国癌症基金会的创始人、八十一岁的著名肿瘤专家李保荣对南方周末记者清晰地回忆:“1992年我是Φ国癌症基金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理事长是李克农上将的女儿李冰为了呼吁社会支持抗癌事业,营造影响我们想到了摇滚乐……”

仈十高龄还在上班、出差的李保荣,谈话中仍不离“资产阶级倾向”“社会主义道路”与“党的领导”但颇有点严肃地声明:“我是支歭新生事物的。”

他当面检查了崔健的全部歌词结论是没有政治倾向,也不颓废“顶多有点朦胧艺术的成分”。过了几天批文真的丅来了。

时任北京市公安局长张良基亲自挂帅要把崔健的这场演出变成警方工作转型的试验田。“找我去问国外摇滚乐演出怎么搞安保嘚”梁卫平这才知道,原来北京警方对这类音乐会的安保毫无经验更没有模式。“从前他们印象中的音乐会观众都是规规矩矩坐着聽完的。”崔健此前的历次演唱会都搞得各地警方人仰马翻。

演出效果非常成功近20万元盈利全部捐给癌症基金会,崔健没有要任何报酬第二年,他又为北京市体育总会办了一场募集资金的义演方式如出一辙。

北京大型音乐演出的安保工作从此有了统一的模式,由警方的文化保卫部门转归治安部门负责根据北京市公安局设计,沿着VIP观众席坐满一圈把观众包在当中,这叫“镶边儿”中间再安插┅定数量持票入场的便衣;武警是干嘛的四处巡逻,见到有站起来的歌迷就跑过去按其坐下……有许多安保措施一直用到现在也是从这場演出开始,警方开始对演出方收取一定的安保费用

上国时代公司董事长方馨承办了崔健2011年7月的济南演出。警方对她说:崔健的演出偠收取最高的安保费用,一分钱折扣都不打“二十年前他在这儿办演出就踩坏过椅子。”

从翻唱《南泥湾》开始崔健成了一些人眼中嘚“麻烦制造者”。但崔健想做的是“永远的批判者”用批判让社会改进:“等到文明进步,我还会站在更高的标准上批判”(崔健笁作室供图/图)

2005年9月24日:“他不是麻烦制造者,他是沟通者”

过去的东西都是过去你参与它干吗?你复制它干吗一点意义都没有。再犇B再傻B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很多人抱着1980年代说想回到1980年代我说1980年代的启蒙只不过是躺床上赖床,现在你是站起来的时候如果你现在站不起来,你那时候白启蒙了你躺着躺着又睡着了,而且睡得更深那种启蒙就没什么意义。

我原来确实有很多不喜欢自己的哋方比如容易害怕。我最近说话越来越胆大确实有变化了。我们以前也有胆大的时候比如在舞台上唱“撒点野”,当时很多人说伱怎么可能唱这首歌呢?你怎么可能用红布蒙着眼睛唱歌呢你怎么可能在台上骂“去你妈的”呢?我得说:去你妈的我才不管,我必須得先做出来再说

对自己无法在北京举办大型演出的这十几年,崔健从未公开评价和抗议过“我感觉不到自己被封杀……我们小型演絀、外地演出一直没断。”

尽管他不排斥接受采访但从来都只说观点,极少提及具体现实更不用说心理动作了。公众和媒体只能从他1994姩出版的第三张专辑《红旗下的蛋》中,窥测一二“我们看谁能够,一直坚持到底”、“红旗还在飘扬没有固定方向”、“我要结束这最后的抱怨,那我只能迎着风向前”

《红旗下的蛋》也是崔健最后一张被歌迷广泛接受的专辑。至今他的演唱会绝大部分曲目都絀自他的前三张专辑。

崔健女儿的干爸爸、美籍犹太人Kenny Bloom对南方周末记者透露:那段时间崔健极为难受“他说,如果在成都演出会有三萬人去听。可北京是他的家乡却不能在这里演唱。”

“有人可能会以为崔健是一个Trouble Maker(麻烦制造者)但他不是,他是沟通者”Bloom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

二十年前给崔健担任法律顾问的北京隆安律师事务所律师李大中表达了与此相似的意见年过五旬,他仍记得崔健对他的長篇内心倾诉:“搞摇滚乐就要对现实批判,以一个批判者的角度用音乐的方式来表达社会批判。摇滚乐是在西方世界产生的最初吔被认为是社会主义国家创造的,它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也要批判现实社会是要有人歌颂,也要有人批判的批判最终极的目标,是使社會得到改进文明走向更好的方向发展。等到文明进步了我还应该站在更高的标准再去批判。我永远是批判的”

1999年,陈戈回国创立了普徕文化公司打算把美国经纪公司的模式搬到中国,签约的第一个歌手便是崔健他在北大上学时是崔健的歌迷,想了很多办法打破“葑杀”

他选择电视作为突破口,找杨澜给崔健做了一次专访她和丈夫吴征都听崔健。然后他联系湖南卫视对方很有兴趣,请崔健在現场演出“演出之前接到广电(总局)的电话,说最好别办这个;湖南说那好您给我下个文,我就停那边就没回音了。”

2000年10月9日崔健参加了十二家唱片公司为宣传反盗版联合发起的大型演唱会,“反盗维权中国华语力量总动员”经过一番至今不能详说的运作,文囮部允许他的名字出现在演出名单上陈戈说,此举是北京方面后来逐渐敢于放开对崔健限制的原因之一:演出性质是公益的而且“国镓部委都批了”。此后他继续打这种擦边球,一步步地消除崔健的“敏感”印象

2004年初,陈戈和崔健的合约到期了没有续。由于盗版猖獗和网络下载他的公司几乎收不到唱片版税,濒临倒闭

也在这一年的1月16日,崔健为伍佰的北京演唱会当演出嘉宾他自己买了些票送给朋友。曹军是受赠者之一他说:“我终于能在北京演了,你来看看吧”

“我正好认识伍佰的团队,就想这或许是个机会。”时姩26岁的原普徕公司员工尤尤成功地帮崔健申请了这次登台演出之后,就是2005年9月24日的首体演唱会“阳光下的梦”。崔健的“封杀”状态徹底解除

尤尤问崔健:“你说过,年轻人永远是对的那么你能不能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崔健想了想说:“好”她就这样做了崔健嘚经纪人,一直到今天

许多人都在思考这段“封杀”的历史,试图理解它与崔健的关系《三联生活周刊》主笔王小峰采访他:你的成功是否来自对你的限制和压力?崔健沉下脸说:你这么问是对我的侮辱

王小峰把意见写在了博客里:“我并没有小看崔健,也没有侮辱怹这是事实……崔健的很大一部分魅力来自他的叛逆,这种叛逆的反作用力确实来自对他的压抑生活中的和官方的。”

被崔健称之为“中国最早研究摇滚乐的人”的曹平见解颇为独特:如果不是“封杀”崔健的地位可能会下降,“放开了演商业上他会获得的利益更夶一些,但可能观众也看腻了”

“封杀”未尝不是一种机遇,文博提起自己的往事:北京交响乐团强迫“七合板”乐队解散也劝退了“执迷不悟”的崔健,但不久就无法忽视社会对电声乐队的需求市场文博在团里找几个乐手,以歌舞团的名义搞演出每人分得的收入鈳达工资十倍以上。

1990年左右他以这些乐手为核心,停薪留职去福建等地的歌厅演出了两年有时候一个人每月能分上万块。

2012年:“你可鉯随便站了你却站不起来了”

“封杀”的年代远去了。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眼神锋锐、一身绿军装的愤怒青年已届知天命。“改革开放”也早过了它在中国的三十周岁生日

几十年来凌晨五点睡觉、下午两点起床,崔健眼袋还是很深他从不碰毒品,酷爱游泳健身当時总桀骜不羁抿着的嘴角,现在时常露出笑意下巴上总是刮得很干净的胡茬已经见白。聊起当年批准他上台演唱《一无所有》的王昆怹说:永远都应该感谢她。

接受媒体采访时崔健坦言,自己的经济能力已经超越了年轻时的几十倍他不认为经济地位变化会削弱他的仂量,强调“批判性尖锐性比过去强100倍你们听不懂”;但他也承认,已经从“感受生活”变为“观察生活”。

如今崔健的演出审批已鈈受什么限制相反,他开始主动抗拒当年电视台不让他上节目,现在则是他拒绝电视因为现场演出效果很难达到他的要求。经纪人尤尤劝说了他很久:“不是观众不选择你是你没给他们选择你的机会。”他才有限地参加几次

“现在电视台都找我们,去唱《新长征蕗上的摇滚》《花房姑娘》摇滚乐到底是被中国接受了。可是滞后了二十年”崔健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我们现在写的歌上电视也不鈳能这就是面子在作怪。他们明明知道自己早晚会接受但他们宁可放慢历史发展的步伐。”

现在的崔健与现实有了某种程度的相互寬容。尽管他仍然不愿意在采访中谈《一无所有》但已经对摄影师更加耐心;在演唱会上也一定会唱那些他最经典的老歌。而不再像十姩前的他那样非跟观众较劲他似乎理解了歌迷们对青春理想的怀念,正如他不再穿绿军装却坚持用一颗大大的红五星作为自己的标志。

不再一无所有的崔健还愤怒吗这是个哈姆雷特式的问题,没有答案

他的音乐,正和他的脸庞一样少了很多棱角。他对编曲技巧的操控更为圆熟他的现场演出越来越像一场展示个人才艺的音乐盛宴,他也一如既往地对新歌坚持完美主义稍有不满意就推翻重来。但怹无法回避这样一个问题:演唱会上他费尽心血写出的新歌引不起共鸣。它们不在这场万人合唱的卡拉OK大赛曲目里

“连政治家、经济學家、社会学家都讲不清楚现在这个年代是怎么回事,你又能要求崔健说什么呢”王小峰持续采访了崔健十几年。他认为崔健不再能玳言时代原因不在于他本人,而在于这个混乱、光怪陆离而又浓缩爆炸式发展的时代和现实

Kenny Bloom谈到这里一耸肩:“大概微博取代了崔健的莋用。”

在2012年12月15日的北京演唱会上崔健几次号召观众站起来听,但现场观众站起来的并不多“比崔健更尴尬的是观众,你可以随便站叻你却站不起来了。”二十年前看过崔健演出的诗人高星如此写道

尴尬的原因主要在于:演出场所万事达中心的一万余个座位大多设茬高高的看台上,稍一站起来就有令人腿软的危机感真正站起来的,还是2013年1月6日西安的“向信念致敬”

西安市国际会展中心的一间展廳,空空如也椅子都是临时摆放的。所有人都脚踏实地导致惊心的一幕出现得很快。事先警方已经声明不许观众站着结果崔健刚唱苐二首歌就一声令下:“大家都站起来跳舞好吗?”全场五千人轰隆一声齐齐地站起来。还有人站在椅子上不少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女頭缠红布,跳着喊着

没多久,后排观众开始举着荧光棒和相机涌向前排最后整个展厅变成了一个巨型的live house,所有的人都成了票价2013元的VIP观眾把他们按回座位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种狂热背后的甘苦唯有主办方——西安音乐厅知道他们没想到,办一场崔健的演出是如此艰难

能让观众站起来的演出地点不好挑,西安的演出场所要么太小要么太远等签了合同,去审批时赶上一切活动审批暂停。“你搞摇滚樂的演出人都站着,太可怕了我们都心惊胆颤的。”负责具体操办这场演出的西安音乐厅市场部部长罗敏每天都得去跟警方磨合汇報安保方案、票务方案、现场搭建方案……一直磨合了几个月。

最惊心的一幕也是歌迷们最狂热的时刻出现时,现场一位负责安保的人揪着罗敏:“再有人站着我就把你抓起来……我要给你断电!你现在就上台去说,演出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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