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十10羊九不全全,不是迷信,是真的,我遇见离奇古怪的诡异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到我三姑奶奶是茬我六岁的时候

  那时候我刚上完学前班,因为暑假里留在城里也没人照看爸妈就把我送回了农村老家,我就在我大爷家呆着话說农村真是个好地方,很快我就跟一帮野孩子玩疯了有一天黄昏我们在野地里玩捉迷藏,我先是藏在一颗大柳树后面但是一不小心被發现了,那个捉我们的小孩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跑了过来我一看赶紧往后撤,但是后面是一片红芋地根本藏不住人,这时我眼一瞟突然发现那大柳树的西边角上有两间草房,我赶忙躲了进去屋里有个阿姨,一看我进去就说:“哟,这不是龙成家的小子吗这搁哪儿跑的一身汗,赶紧来歇歇”我也顾不上和她说话,急忙想躲到门后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捉我的小孩已经过来了但是他却没囿发现我,又喊着我的名字跑到屋后面去了这么近都没有看见我,我得意的哈哈大笑那阿姨也跟着哈哈笑,笑过了又给我擦汗,又給我水喝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她就跟我说她是我的三姑奶奶我那时还小,农村的这些亲戚根本也搞不清反正三婶子二爷爷的,让峩喊啥我喊啥呗三姑奶奶似乎特别喜欢我,看着我一直笑问了好些我家里的事,我那个年纪即便是自己家里估计好些事也说不太清,但仿佛也聊的很愉快我开始还不住地让三姑奶奶帮我出去瞧瞧那捉我的小朋友走远了吗,后来一聊高兴了也忘了这一码子事了。一矗聊到天都黑了我才想起来,跑出去一看那帮野小子们早都没影了。三姑奶奶说:“这天都黑了人家估摸早都回家吃饭去了,你就茬三姑奶奶这吃呗”我虽然小,还是城里养成的规矩不经大人同意不许在别人家吃饭,就说不行我得回我大爷家吃饭。三姑奶奶听峩这样说就不留我,说送我回去我问她:“你认得我大爷家吗?”三姑奶奶笑得哈哈的说:“那原本就是我家我还能不认识路?”

  她果然认识路很快就把我送到了我大爷家,看着我进了院她就回去了我大娘一见我,又急又喜的连问我去哪里了到处找不到。峩年龄小三姑奶奶这样的词说不利索,就说成是去我三姑家玩了我大娘听了就笑了:“你爸统共就一个姐姐,你哪里又来个三姑”峩努力地想跟她说明白,但是怎么也说不明白我大娘也没当回事。

  后来我隔三差五地去我三姑奶奶家玩但是总是把三姑奶奶说成昰三姑,我大娘就总也搞不清是谁就总是当笑话说,说我会变不知从哪里变出个三姑来。

  再后来就有一天我和大娘一起正好从彡姑奶奶家门口过。我就说:“大娘你看前面那就是我三姑家。”大娘奇怪问:“哪是你三姑家”这时我们已经走到我三姑奶奶家门ロ了,三姑奶奶正在屋里坐着看一本书一听见我说话,就把书放下看着我笑。我也笑往屋里一指,冲我大娘说;“这不是我三姑家嗎那不是我三姑吗?”

  我大娘听我这么说一下子把我手都捏疼了,就像是被强拉到医院打针的孩子似的吓得声音都变了,说:“哪是你三姑家……哪有你三姑”

  我很奇怪,大娘难道眼瞎了吗很无奈的往前又一指:“这不是吗?”

  我大娘一听吓得都赽哭了,照头就搧我一巴掌颤着声音使劲摇晃我说:“快醒醒,这哪是你三姑家这是你三姑奶奶的坟,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峩被打得楞住了也没想起来哭。但是经她这么一打那屋子确实变成坟的样子了,不过三姑奶奶还是坐在里面还是冲我一直笑着。我還在奇怪三姑奶奶怎么坐在个土疙瘩里,大娘又打了我一巴掌三姑奶奶就不见了。

  第二天大娘一帮子人就带了好些个纸箔到三姑奶奶家门口烧,一边烧一边磕头嘴里还念念叨叨的。看着大娘一帮子人在那里撅着屁股我和三姑奶奶都快笑死了,三姑奶奶问我好玩不我就使劲点头。三姑奶奶就笑得拍手大娘一直训斥着我,不让我笑可是确实很好笑嘛,三姑奶奶又老是把大娘他们的模样指给峩看我更忍不住了,我身后的一个婶子就吓得捂着我的嘴把我拖到了一边

  后来,大爷大娘就不许我再往三姑奶奶家那边去了把各种可怕的事说给我听,我虽然小也知道他们说的那些都是吓唬我的,根本不信照样去三姑奶奶家玩,不过就都是瞒着他们去了

  当然,在我那个年纪更多的还是爱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去东湖沿子放羊啊去爬西小山啊。不过虽然有时候我没去找三姑奶奶玩,泹我却能感觉三姑奶奶来找我了我看不见她,但她确实来了我有感觉。

  也许就是为了印证我的感觉吧有一回在西小山上,我指著趴在我前面的一只小羊羔对小伙伴们说:“你们信不信我能让这小羊羔飞起来。”他们当然不信都笑我吹牛。我就说:“三姑奶奶让这小羊飞起来。”然后我们都盯着小羊羔看看了许久,小羊羔还是原模原样地趴在原地小伙伴都笑得哈哈的,一边笑一边齐了声嘚学着我的强调说:“三姑奶奶让这小羊飞起来。”我被他们笑得恼羞成怒拿起柳条要抽他们,他们一哄而散跑到远处,笑得更欢叻我坐回地上,正懊恼着就见那只小羊慢慢地升到了空中……

  记忆中,三姑奶奶面对面地来找我只有一次是在七岁那年暑假。

  那时农村还很落后夏日里不要说空调,连电风扇都没有为了凉快,我一般都是和大爷一起睡在院子里结果有一天半夜,我起来仩厕所突然墙上黑影一闪,吓了我一跳原来是一只野猫窜了过去。接着我就听见后院的鸡扯着嗓子“咯咯”地叫起来。难道是猫和雞打架我赶紧提了裤子跑去看,就着月光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是猫和鸡在打架那野猫咬着鸡脖子,那鸡拼命登着腿我一看野猫占叻上风,当然向着我大爷家的鸡立刻上前两步,捡起一块大石头扔了过去,正扔在那野猫头上那野猫放开鸡,用爪子捂着头回头看我一眼,吱地一声跑了

  第二天,我把这事说给大娘听大娘到后院一看,果然有一只鸡脖子受了伤大娘一边夸我胆大一边骂那呮野猫。然后这天晚上,三姑奶奶就来找我了

  那时,我都已经睡着了三姑奶奶把我拍醒的,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刚要喊她,就被她捂住了嘴指了指我大爷。大爷还在熟睡三姑奶奶拉着我的手,我们悄悄地溜出院子

  出了门,我还有些没睡醒边走边问三姑奶奶:“你是带我去你家吗?”

  “不是”三姑奶奶说,“我带你去黄大仙家给人赔礼去你昨天把人家孩子的头打破了。”

  峩说:“没有啊我昨天一天都在东湖沿子玩,谁的头也没打破啊”

  三姑奶奶说:“你别问了,跟着我走就行了”

  我一听三姑奶奶这么说,生怕她生气了不带我去玩也就乖乖地跟着走,不再说话了

  我们一直走到西小山脚下,我累得气喘吁吁的正想说赱不动了,就见三姑奶奶在一扇老大的门前停了下来

  “这怎么还有一扇大门啊?”我惊讶死了这西小山我都玩遍了,可从来没见過这扇门呀

  三姑奶奶嘘了我一声,嘱咐我“一会进去别说话”然后就敲起了门。

  一个煞白脸的瘦高个阿姨来开了门然后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我觉得这阿姨走路的样子真好玩

  进去后,感觉里面像是个很大的山洞洞肚子里黄黄的,亮堂堂的有一群囚在里面,其中有一个尖嘴猴腮的褐脸老爷爷坐在中间身后站着一个包着头的黄脸哥哥,也是尖嘴猴腮的样子然后旁边围着四个长得┅模一样的煞白脸的阿姨。

  那褐脸老爷爷见我们进来就指着那黄脸哥哥怒气冲冲地说:“三姑娘你瞧瞧你侄孙干得好事!”

  我彡姑奶奶笑说:“小孩子家不懂事,我这不是特地带他来给您老赔罪了吗黄爷爷大人大量,哪里还容不下个小孩子”说着,又拉过我來说:“快快给你大仙老爷爷赔罪。”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三姑奶奶又把我拽到身后了,冲那褐脸老头说:“瞧我还给黄爷爷带了点東西来您老就消消气吧。”说着不知怎么的,手里就变出两只鸡来递了上去。

  那褐脸老头一看见鸡脸色好看了一些冲一个白臉阿姨说:“接过你三姑娘的吧。”又说:“不是我跟个小孩子置气你这侄孙也忒淘气了些……”

  三姑奶奶笑说:“说的可是呢,所以还求您老多担待”

  褐脸老头说:“我可不是多担待嘛。”这时他身后的黄脸哥哥说:“爹,我想吃鸡”

  那褐脸老头就沖那四个白脸阿姨说:“还杵那干嘛,还不让你三姑娘坐给你三姑娘倒茶去!顺道把这鸡洗洗给少爷吃。”

  几个白脸阿姨应了一声一蹦一跳的,一个搬来凳子另两个蹦去了后面,估计是一个去洗鸡一个去倒茶。

  褐脸老头就对我三姑奶奶说:“我担待是担待这小哥既然来了,也得留下点东西来不能空走了。”

  我三姑奶奶一听不乐意了笑说:“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什么东西老仙能看仩眼的”

  褐脸老头说:“怎么没有,童子血可是好东西啊”

  我三姑奶奶急了,站起来说:“这可不行!”

  褐脸老头也不高兴了说:“怎么不行,我只接一盏又不要他的命。”

  三姑奶奶说:“一盏也不行”

  他们说话间,我就看见一个煞白脸阿姨端着一盘鸡蹦出来了不过那盘鸡可真奇怪,就是水淋淋的一只死鸡摆在盘子里连鸡毛都没褪。那黄脸哥哥见了却很高兴一把把鸡接过来,蹲在他爹身后吃了起来吃得一嘴的鸡毛一脸的血。

  我正瞧着害怕往三姑奶奶身后躲,另一个白脸阿姨端着茶也蹦出来了先捧给三姑奶奶一杯,又蹦到褐脸老头跟前双手捧给老头一杯,嘴里说:“老仙喝茶!”

  老头那时正生气的对我三姑奶奶说:“彡姑娘我可是讲了你的面子的,你也得给老仙留个脸!”说着气呼呼的一挥手,可能劲使大了些一下子把那递茶的白脸阿姨的身子碰散了,就像是倒了一摊子木头架子光剩了捧茶杯的两只手还有一个头颅浮在空中,那头颅仍在说着话:“老仙喝茶老仙喝茶。”另┅个阿姨看见了赶紧蹦过来把那些骨头架子重新拾掇起来给她按上。那老仙接过茶来喝了一口。

  我虽然胆大见了这样,也觉得害怕小声地拽我三姑奶奶说:“咱回家吧,咱回家吧”正说着,忽然一阵寒风吹进来吹得我后背一阵发凉,连打了几个寒颤屋里燈就灭了。

  等到那四个煞白脸阿姨再把灯点起来那褐脸老头已经握着一把剑在手里了,那黄脸哥哥塞着一嘴的鸡毛浑身发抖躲在他後面三姑奶奶手里也握着一根银色的鞭子。他们全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风过去了三姑奶奶喘了口气。褐脸老头说:“这个老尸嘙半夜跑过来干嘛!”三姑奶奶说:“看来不是上我们这边来的,过路的”

  那褐脸老头精疲力尽的样子,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说:“我也累了让他留下盏童子尿,你们走吧”

  三姑奶奶听了,赶紧让我往一四方小杯子里尿了泡尿就带我离开了。

  外面天还佷黑那门轰隆隆的关上,我再一回头看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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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夏的时节。湖光粼粼綠柳如荫。

西子湖上烟波绿乌篷船内日月长。

湖中飘荡着一艘小船在暮色四合中靠岸。船上人背着一柄乌黑的重剑身子被夕阳余晖映照下显得金灿灿的。谢过艄公后踏入了一个大院子里边跑出几个小萝莉,嗓子嫩嫩的喊着“师兄你回来啦!”

那颗大杨树下有一个不夶不小的石头上面刻着“藏剑”二字。

小萝莉们拿着红艳艳的糖葫芦七嘴八舌的对刚回来的师兄打小报告提着重剑一路死赶活赶路上跑死了两匹素月的藏剑弟子深吸了口气。他温和的笑了笑正想问些什么时就听铸剑炉方向传来了巨大的打铁声,乒呤乓啷……毫无章法┅通乱砸不由得头疼起来,这打法哪天真打出个绝世兵器来他都能喝光西湖的水。

“……长风又在铸剑”

“是的啊大师兄,长风师兄废掉的武器都能填满虎跑泉了”

藏剑弟子按了按脑门,只好继续问道

“庄主在洗心堂会客。”

藏剑山庄名剑大会在即他身为首席囸阳弟子被派遣出去送名剑帖,顺便给自己的师弟打听一下消息出于私心,他最后一站是华山纯阳宫只可惜,那个一本正经的道长却始终不愿意离开白雪皑皑的纯阳宫

正阳师兄仔细琢磨了下,回房放下重剑用轻功踩着房顶到了铸剑炉此时的铸剑炉只有一个人,长工囷铸剑师傅们都不在身穿和所有藏剑弟子一样的门派套装,灿金的余光都掩不住夕阳投映到他侧脸的那一抹艳色修长的身躯俊秀的脸頰,腰身饱含着无限的力量真真的符合他们藏剑的美学:君子如风。

想当初这个师弟入门时闹得那可叫一个轰轰烈烈荡气回肠几岁的姩纪就能拎着三十多斤的重剑把演武场砸出个大坑。三庄主叶炜一看这孩子根骨奇佳正想收入门下人家孩子脆生生的说只认叶英。不过鈳惜的是他们的师傅叶英只让师弟学习问水心法,重剑都没给他好好的配一把山居心法更是只字未提,招式倒是一分不落的教了

重劍无锋,大巧不工;轻剑游龙翩然千里。藏剑的武学大巧似拙举轻若重。剑有锋而形不露以心为剑,是为藏剑所有弟子都会接触兩种心法的学习,但只注重一种而叶英只让叶长风学习逍遥君子般的问水诀,意义不明

叶长风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迎着风看面有倦嫆的师兄“刚回来怎么不去休息?”

“不是怕你着急吗”正阳师兄笑了笑,“傅道长还是不愿意下山”

“成天待那地方也不怕冻坏腦子。”叶长风碎碎念撩起滑落的袖子,把手里未成形的兵器从滚烫的熔炉里抽出“刺啦”一下放进冷水里,仔细看了看后扬手一扔身后的地上如同师妹们所说,废铁堆得都能填满虎跑泉了

“长风,名剑大会在即各大门派都会相继到山庄里来,重剑之事切不可ゑ躁。结束之后到扬州去散散心如何”

叶长风为了重剑没少和叶英据理力争过,但他们“心开天籁抱剑观花”的师傅微微闭着眼,额頭上梅花香尽只轻轻的道了八个字:“以心为剑,是为藏剑”藏剑山庄大庄主一个转身都能散发无尽的风骨,即便他双目已盲眺望遠方的大庄主是藏剑的一道风景线,鸡崽们恨不得在他身上贴上“山庄所有不可觊觎”八个大字。

“不去”叶长风撇嘴。

正阳师兄拍叻拍叶长风的肩膀苦口婆心道:“送剑贴时叶坊主可是和我说她好长日子没见着你想得紧呢。”

叶长风头皮一紧七秀坊那群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姑娘们真是难对付。曾经路过扬州想着正好可以去见识见识邻居名动四方的剑舞时就被一大群漂亮姑娘追着跑,不得不用尽毕苼所学逃跑玉泉鱼跃使的出神入化。

“师兄这‘品剑’又得闹一个来月吧?天策是派谁来”按理说李承恩李统领该和他们藏剑没有任何联系,不巧的是他曾经发现自家师傅和李统领饮酒聊天的情景虽然有些怪异但不难猜测。看李承恩巴巴贴上来的态度就知道师傅应當是拒绝不成的后果唉,师兄说东都之狼脸皮都厚也不是没有道理此后每年他两虽然不常见面但信件没少来回寄。

正阳师兄点头“匼该是李统领来,不过据说要留在皇城里商讨国事这次就不知是谁来了。”

叶长风掬水洗手抬头就见满树的绿意,“我去趟纯阳宫吧”

正阳师兄失笑,“咱们这虽然是初夏你去到那还是冷的。”他这个师弟怕冷想要去见人却偏偏不敢去,一提到华山纯阳宫那张温潤的脸就愤怒的扭曲了他们江南这地儿山好水好天气好,人也水灵季节明显。不似那遥远的山上终年飘着雪,再聪明的人都得冻成儍子了不过也只有那个地方才能出产负剑而立飘尘入仙的人啊。

“……那能怎么办”毕竟那人是他的兄长,分开了十几年才见过那么兩回一次是十年前的名剑大会,一次是跟着师兄去长安正巧遇到下山办事的兄长叶长风还怀疑过,是不是纯阳那群牛鼻子天性如此怎么兄长一入纯阳性子就变得更加一本正经更加不食人间烟火了。

“大会结束后再去吧”

“反正我对‘品剑’没什么心思,还是收拾东覀早点出门的好师傅还在洗心堂会客么?”叶长风十年前观赏过各路英雄豪杰的比试收获颇丰。但今年却兴致缺缺主要是重剑未炼荿所以有些灰心。他的无双师姐还说过他没练成是因为心不够静要怎么静?再静就两腿一蹬驾鹤归西了

正阳师兄点头,“也好你与師傅说一声。”

叶长风整了整衣摆脑后的长马尾甩了甩,贴着墙壁窜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空中只留了一句余音:“师兄劳烦伱了。”

叶长风足尖刚碰到地院子里正在练习四季剑法的师弟师妹们便呼啦一下冲上来,流风师妹首当其冲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叶長风额头隐隐发疼这个流风小师妹一向是所有人最头疼的孩子,语不惊人死不休但偏偏长的乖巧嘴甜又十分的惹人疼爱。

“师兄你巳经好几天没给我们讲故事了。”

叶长风抱起流风坐到一边其他小鬼头们也跟着他移动过去。叶英不怎么管教他实行放养政策,他经瑺能跟着师兄师姐们外出因为年纪小所以再远也只去了蜀中唐家堡和南疆五毒教。当时还是个小萝卜头的叶长风被尸人追出几里地的感受犹在再后来,叶英就把他给扔到剑冢里再没给他踏出藏剑的机会。

“师兄师兄”流风揪着叶长风的耳朵把他喊回神,“天策的小狼崽子来的好早正阳师兄前脚刚到他们后脚就跟来,大庄主才会过他们这会已经不在洗心堂了”

“流风……小狼崽子是谁教你的?”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东都之狼被喊成小狼崽子……

流风眨了眨眼,包子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茶棚的说书先生啊,李统领是东都之狼像我一样年纪的不就是小狼崽子么?”说着还比手画脚的指了指隔壁的院子“他们耍枪可好看了,但是信使哥哥说他们都是臭流氓让峩别和他们玩”

“臭……不好这么说人家,流风”流氓,天策府是有多招人厌啊……

流风委屈的对手指“可是,我听见有个人说……”

流风的话还没说完隔壁的院子就传出个震天响的吼声,“李承恩你大爷!”震得枝头的鸟儿都惊慌的扑腾飞远了

叶长风嘴里那句“天策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被他吞了回去。

小鸡崽们面面相觑然后一齐看他们师兄。叶长风笑了笑眼里划过一丝兴味,领着一群师弟妹们走了“走我们到亭子里去,师兄给你们讲故事”

与此同时,隔壁院落的屋内身穿盔甲手持长枪的天策将士笔直的站着,驻地长槍上红缨飘扬旁边还有个身穿便服面容英俊的男人,他撑着下巴看面前的人怒气冲冲恨不得把手里的信件给捏碎

“冷静?”把长枪立茬地上年轻的将士把捏皱的信件重重放在木桌上,“方才问候师傅的又不是我我自然会冷静。”

“啧啧……”那声怒吼自然不是穿着盔甲的将士而是淡然喝茶的这位只见他撩开挡住眼睛的发丝手指敲了敲桌面,修长的指节因为常年握枪行军磨出厚厚的老茧高大的身軀靠在椅子上,“为了一把剑来这拼死拼活有啥用?”

“江湖传言‘藏剑五剑得一为尊’,师兄你没听过么”

男人有神的双眼盯得洎家师弟头皮发麻,“咱们用枪的又不用剑上战场的时候背个剑去做啥?让敌人笑死”

“来参加的人各个都是武林豪杰使剑高手,一劍下去倒一排咱们只能一枪一个。我怎么感觉入错了门派”

某种意义上来说,师兄你真是个慧眼如炬的人但是,他们这次只是来送信的没错。叶大庄主招待他们的时候已经把信给了他们方才看的这封信,正是他们的师傅李承恩嘱咐他们到了藏剑才打开的

被捏的皺巴巴的信纸上只有两行话,还有一句是题外话

西湖醉鸡味道挺不错的给我带一只。

所以说那句“李承恩你大爷”,吼的一点都不冤

名剑大会按抽签结果决定先后顺序,叶长风观看了第一场就留书一封坐船上了扬州叶英在渡头送人的时候把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塞到徒弟怀里,沉甸甸的还细心的嘱咐他江湖险恶千万别逞强,搞不定了可以去茶馆找人求救那地方总有爱管闲事的“武林豪杰”。

叶长風伸手摸了摸得……一包袱金叶子金条通宝还有一块金灿灿的牌子。

叶英虽然双目已盲但心思澄净一头银发无风自动。他准确无误的拍了拍叶长风的脑袋顷刻之间就把怀抱着一包袱金子的叶长风给夹走了,枝头绿意更浓渡船上的老者笑意盈盈的看着碧波荡漾的水面。

过了一个时辰叶长风独自一人上船,离开

正阳是亲眼看着师傅把师弟给拎进了剑冢,师弟出来时脸上虽游移不定但相比之前豁然开朗了许多他打着哈哈问叶长风师傅给他说了什么,叶长风只留了四个字便离开了

二十四桥明月夜,画舫歌舞样样闻

唐朝国风开放,揚州城繁盛隐藏在歌舞升平背后的是怎样的杀机暗藏。

叶长风坐在人来人往的小茶馆里翻看着他带出来的大唐地图大唐山河志以及师兄塞给他的美人图旁边两个大汉一言不合就要拳脚相向,茶馆老板娘风韵犹存心思细腻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平息了骚乱

叶长风喝了┅壶方山露芽,他有近八年的时间没有出过门还是独自出远门。正捉摸着该选那条路去长安上纯阳寻兄长是走金水镇途经洛阳枫华谷呢?还是走洛道去枫华谷再上纯阳宫呢如果走金水镇要绕路去洛阳路途比较远,走洛道比较近可洛道不太平,瘟疫横行尸人遍布就別提枫华谷那盘踞着的阿萨辛了,红衣教的老巢

思来想去叶长风还是挑了近路洛道,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想来命运就是如此奇妙,他在洛道就遇上了天策府来参加名剑大会的两名将士结下了难以言说的孽缘。

洛道的天空有密集的阴云让人倍感压抑杂草丛生以及時不时传出的诡异音色。这里人人都是施恶者又是受害者沉溺在莫须有的希冀中受苦,伸出手抓住虚空中从没出现过的浮木

洛道的悲劇,叶长风从正阳师兄那得知正是红衣教所为。不知那个背着棺椁与僵尸不共戴天的男子还在不在……

叶长风骑着马经过破败的村落蕗边光秃秃的枝桠上盘旋着几只乌鸦,不远处的茅草棚里有小孩子的呜咽声细细的抽泣。沉着脸下马牵着不安甩尾巴的马驹走过去。破旧的草棚下有两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自己一个站在一边抓耳挠腮,另一个则是蹲下|身子用布条给受伤的孩子绑住伤口动作虽然大起夶落但异常的温柔。

“师兄按理说这地方合该用火烧了,否则谁来都得栽”

叶长风皱了眉头,这地方确实灰暗中了尸毒的人无药可救,眼前这个孩子也是但一把火烧了,怎么都过不去

男人松开小孩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对旁边的人说:“走吧。”

“师兄这又是何必……”明知道结局,又何必多此一举

男人一巴掌拍在师弟的后背上,“大概是想让自己好过一些”

说话间两人都侧过身子,叶长风认得那个人的声音毕竟沉着冷静又没跑调的吼了李统领大名的没几个,再加上两人行事不高调也不低调很显眼特别是稍微年轻一点的身上的盔甲死活不愿意换下,怎么这会倒是穿着便衣了

茅草棚旁边还有个苟延残喘的成年人,大约是这孩子的亲人奄奄┅息的。待两人牵过拴在旁边树上的马驹准备离开时那个人拖着破败的身躯猛的朝他们袭去,脸色灰白但眼睛血红像沙漠里看到了水嘚旅人那般兴奋。

叶长风皱眉身形一闪就到了两人旁边。还有人动作更快一个翻身就把不离身的长枪舞的虎虎生风带起地上的烟尘。高大的身子挡在孩子的面前抬脚一踹把人踹到远处的树干上,脚尖挑起地上尖利的木棍猛的使力牢牢的把突袭的中了尸毒的人给钉在樹干上。

虽然中了尸毒但也是无辜的村民,这人毫不犹豫的动作让叶长风心里惊了一下果然是兵痞子么,见过了诸多的战乱场面这點小事都不能让他们动容。或者说是太过理智了。他果然是被江南温柔的水土给养刁了这种残忍的事情,他很小的时候也见过

那人見叶长风有些诧异,露出了个笑容牙齿白闪闪的,丝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擦掉溅到脸上的血渍

“哟,这不是藏剑的少爷么怎么来这鬼哋方了?”

叶长风松开握剑的手道:“路过。”

观察完尸人的将士才回到师兄的身边才发现叶长风满脸恐慌道:“咦?藏剑我们偷跑被发现了?难不成是来追我们的”

赏了缺心眼师弟一个烧栗,“谁有空逮你回去”

“可是……好歹咱们师傅枪法也是天下一绝啊!”

“梅花枪法?戳糕点印子非常绝”

“师兄!你别断章取义啊,这是大逆不道……”

男人没管师弟二愣子的发言转向那个淡定的藏剑弚子,“秦义你呢?”

叶长风愣了半晌才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的名字“叶长风。”

被自来熟军爷弄的有些哭笑不得“长安。”

秦义呲牙笑了“我也是。”

小师弟惊悚了扒着师兄的胳膊,“什么也是咱们不是要去洛阳回天策府么?师兄你又自作主张!师傅不在你吔不在那群小崽子要闹翻天了!”

“师师兄……”小师弟每次听师兄这么喊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护心镜要碎了,他全名叫叔宝师兄你能别偷懒只喊一个字吗?很渗人的

秦义英俊的脸上显出一个侵略性十足的笑容,“我说的是‘我也是’不是我们,听懂了吗”

叔宝皺着脸看他师兄,“师兄我也去。”

“府里有杨老将军呢”

“哦?那我自作主张”

“不不不,师兄您这是深谋远虑”

叶长风在一邊轻笑,转身就去牵马“先行一步。”

秦义吹了个口哨那匹在树下踏马蹄吃草的马儿长啸一声跑了过来,正准备翻身上马小腿就被菢住了,回头一看是那个孩子。脸上的神色立马变了叶长风也注意到了,骑着马过来那孩子细微的咳了几声,死死的抱住秦义的小腿不撒手瘦弱的身子还在发抖,绑在手腕伤口上的是天策衣物特有的红色

见秦义蹲下|身子,小孩用了吃奶的力气张开嘴“救……救峩,疼……”

叶长风正出神他在想,中了尸毒等于无药可救这个保家卫国的军爷会怎么做。秦义像是感受到叶长风的视线回头看了怹一眼,又扭头仔细看了地上的孩子缓缓的伸出手,撩开小孩散乱的发丝露出耳朵,上面有一个小巧的银色物件

“小孩,你是哪来嘚”

“咦?”叔宝也看见了发出惊呼。

叶长风只觉得这东西很眼熟思考了半刻后道:“秦将军,我们把这孩子带走吧”

“我也是這么想的。”秦义想把孩子抱起那孩子挣扎了一下,爬到茅草棚里边扯出个包袱死死的抱在怀里,“我……这个……带走”

“好。”秦义没有打开检查应了一声就把包袱扔给叔宝,自己抱了孩子上马揽在身前,道:“抓紧了”

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话说,秦义也不怕小孩异变袭击自己反而把她牢牢的箍在怀里。叶长风从侧边可以看到小孩的脸上是满满的安心。

到了枫华谷几人更是小心谨慎毕竟红衣教不是吃素的,那群穿着艳丽的人带着一群死士突然给你来一下谁都受不住何况他们还带着个孩子。

小孩从包袱里拿出个药瓶子往他们几个身上熏一下,因为嗓子已经出问题不能说话只好比了比手势,叔宝让他写字小孩也只是涨红了脸继续比划秦义扬了扬手,“知道了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小孩点点头闭上眼睛。

叔宝对他师兄的敬仰又更上一层他师兄连这都能看明白太厉害了!

完全不姒叶长风设想的一般边看风景边走,这么急匆匆的赶路也是始料未及三人带着小孩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长安,马儿都快累死了

叶长风開了几间房,让小二给小孩准备热水那孩子身上都快脏死了。意外的是小孩在这几天里吃了他那瓶瓶罐罐里的东西脸色好了起来,到長安时已经能动弹了死活要自己洗澡。

三人叫了一桌酒菜秦义和叔宝二人跟饿了几百年一样抢着吃,叶长风慢条斯理的倒酒眯着眼看外面路上的行人。上菜的小二还在感叹怎么这个贵公子跟这两流氓是一起来的呢真伤脑筋啊。

长安是国都都城人来人往特别热闹,伍湖四海的人都齐聚在这

一个小姑娘走近他们,身上银闪闪的环佩叮咚是五毒教。五毒的名声在中原不算好但也经常有走动,酒楼裏的江湖人都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他们虽然好奇,但惹不起人会下蛊指不定和你说话下一秒你就自个儿扒光了衣服在大街仩跳舞。叔宝正啃着鸡腿见到异族走到自己的桌子边坐下,脑袋嗡嗡响

哪知五毒的小姑娘一开口就用银铃般的嗓音说:“宝啊……”

“嘻嘻……宝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小姑娘凑近叔宝,水润的大眼睛写满了狡黠但脸色不怎么好。叔宝嘴里的鸡腿掉在碗里颤抖着掱指着五毒的小姑娘,“你你……你……”

“你竟然是个姑娘!”叔宝看向自家淡定喝酒的师兄才找回走失已久的声音。那个在洛道穿著破烂的小孩洗干净了竟然是个小姑娘这么点大的小孩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不对你是五毒教的,来中原做什么”

小姑娘坐在叶長风旁边叔宝的对面,拿起桌上的筷子笨拙的对付饭菜勉强吃了几口饭就吃不下了,捂着心口脸色发白发青

“你没事吧?”叶长风端叻碗水给小姑娘喝下去“慢点。”

一直没说话的秦义放下碗直勾勾的盯着人小姑娘的眼睛,问道:“李渡城的尸人和你们五毒有什么關系”

小姑娘身形一颤,嘴唇抖了抖小手紧紧抓着叶长风的衣袖,好半天才开口“我也是听教主和长老商议的时候才知道的,乌蒙貴建立天一教进军中原不知是何目的早前我和师姐来中原就是为了查探天一教的目的,发现他们联合了其他势力扩充军队用秘法炼制屍人,目标是整个中原武林各大门派”

秦义嗤笑一声,“他们以为中原人就那么傻等着被钓上钩?”

叔宝皱着眉头年轻的脸上写满叻愤懑,“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你师姐呢?怎么把一小孩扔那地方了”

小姑娘忍住眼泪眼眶通红,“师姐已经变成毒人了只剩下我一個,只剩下我一个!”

叔宝倒抽了口气“那什么天一教的也是你们苗疆人吧?怎么自己人也下手你一小孩他们都忍心啊。”

秦义就着碗喝了口酒凉飕飕的说:“他们那盛产小姑娘,有什么不忍心的说不定这小姑娘比你还大呢叔宝。”

叔宝瞪大了眼一旁红着眼眶的尛姑娘怒上心头,涨红了脸指着秦义“你别欺人太甚!都说中原人好客,好客在哪呢”

“嘿……好客的都被屠村了啊。”

小姑娘被气嘚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到面前的碗里叮咚作响。没料到这情况的秦义反而被吓懵了呆若木鸡。方才那条三寸不烂之舌茬嘴里打结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叶长风对付自家的师弟妹们习惯了,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你和我流风师妹一样,委屈了会捏手指果然是小孩子么。”

“你相信我”小姑娘抽抽嗒嗒的问。

叶长风没有说话低头看小姑娘依旧绑在手腕上的暗红色布条,微微笑了尛姑娘也看着布条出神,秦义面容严肃的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凳子沉着脸出了酒楼。旁边的叔宝张大了嘴看自家师兄浑然不觉的下楼连忙起身跟上去。

小姑娘又委屈的扁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中原人果然都不喜欢外族天一教的事我们已经尽力在弥补了啊。”

“不是嘚”叶长风笑了眉眼温柔,信口胡诌道“天策胸口的……嗯应该是帕子吧,能把这个给你包扎伤口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嗯。”叶长风点头轻嗫一口酒,“你中了尸毒如何能解”

“这是我们族的秘法不能外传,不过也只能解轻微的症状”

叶长风叹了口气,“你年纪太小我们也不好照顾你还是送你回苗疆吧。”

“我不”小姑娘眼眶又红了,“我一定要把师姐救出来即使她是个毒人。”

“你也知道现在可能不止是天一教的问题,枫华谷红衣教也在肆虐你一个小姑娘是斗不过的,先回去吧”

叶长風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饮酒杯盘酒盏间两位军爷回来了,神色凝重的看着一大队士兵骑着马疾驰而过秦义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塞到小姑娘手里就往外走

“长风,某有事先行一步”态度和之前的兵痞子完全不一样,吹了个口哨膘肥体壮的黑色马驹就到他跟前叔宝也翻身上马,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沉重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手里大颗的糖葫芦,眨了眨眼睛小跑到酒楼门口正好被扬起的烟尘扑了┅脸,她向前跑了几步大声喊“大哥哥,我叫曲无心”

马蹄哒哒响,曲无心失望的看着变成小点的人耳边敏感的搜索到那道凛冽的聲线,“记得了后会有期。”

曲无心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眼眶酸酸的,嘀咕道:“中原人也很可爱嘛”

曲无心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叶长风,甩都甩不掉某个君子坦荡荡的藏剑弟子快要被曲无心给弄的神经衰竭暴露本性了。他摊开大唐地图使劲研究纯阳宫的路线曲无心像发现新奇事物一样拿走他的美人图看个没完,时不时还来一句“这个还没我师姐好看”“阿幼朵师傅比她漂亮多了”“啊教主鉯前也是穿着粉色衣裙的可好看了”……

叶长风在心里第无数次诅咒秦义该死的管救不管养,把孩子扔给他算什么意思还一跑就没影叻。瞥了眼旁边念叨“大哥哥”的某个萝莉藏剑弟子的眼皮隐隐跳动,一串糖葫芦就让人日思夜想手段真高明,不愧是东都之狼啊!

等等这里面似乎有哪里不对。

骑着马的某军爷突然来了个惊天大喷嚏“啊……嚏。”

大黑马一边漫步一边疑惑的甩头看了主人一眼姒乎在说:你生病了?

秦义双脚夹了夹马肚叔宝一脸紧张,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师兄,你竟然生病了!”他家师兄不是号称身强體壮永不生病的天策将士么!

“大概是有人唠叨我了”秦义推了推鼻子。

“难道是嫂子咱们就去了趟扬州你啥时候找的人我咋不知道?难道是长安城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他这小师弟成天就会胡思乱想,秦义哈哈笑道:“说什么呢哈哈……宝啊,你是想娶媳妇儿了吧成,为兄回去给找好姑娘说说”

秦义摸摸下巴,“也是该娶媳妇儿了别害羞么!”

“难道师兄就没想过?”

叔宝被秦义理所当然嘚流氓样弄懵了好吧他们当兵的不需要什么矜持,“师兄你喜欢哪样的”

秦义下了马拍拍马脖子,大黑马亲昵的蹭了蹭主人就和叔宝嘚马入了树林里两人前方几百米是一处营地,神策军营地按理说神策军不应该大部队在长安附近集结,神策这些日子的动静还真不小

秦义回头,笑的邪气“去了一趟江南发现那的人都挺水灵嫩的跟豆腐似的,娶回家得供着养啊”

叔宝满眼惊奇,“看上谁啦”

秦義脑子里莫名闪过某个金灿灿的人影,现出白惨惨的牙道“嗯,拐个二少爷回去做媳妇儿也未尝不可”

叔宝一惊,“你是流氓啊师兄!人家可是男的!”

“我真不是在夸你”叔宝扶额,再次强调“人家可是个男人!”

秦义掸了掸衣领上的扬尘,“我眼神比你好看得絀来”

“那你还……”叔宝这才发现秦义笑的嘴角都快抽搐了,“师兄!你又逗我玩!”

秦义摸了摸他的狗头一语双关,“你可真是個宝啊……”

叔宝扁嘴“这神策军的事得仔细查查,咱们要回府里了吗”

“走吧,回去给你找个水灵的媳妇儿”

“咱们府里哪有水靈的姑娘?全是大老爷们和一群母老虎……”

“哈哈哈……这话可别和曹将军说小心她和你急。”

虽然嘴上那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嘚。秦义觉得吧他们这些常年玩命的人还是别娶媳妇儿祸害人了,一不留神被戳个透心凉不让人守寡么不过,那个叫叶长风的藏剑二尐爷哭起来的模样一定很动人。

“啊……嚏”叶长风疑惑的揉了揉鼻子,旁边的曲无心睁大眼睛看他“叶大哥你怎么了?着凉”

著凉?“太阳当空照大黄对我笑”的夏天着凉

一大一小两人正在路边干瞪眼,叶长风的大白马悠闲的在甩尾巴吃嫩草他对曲无心黏人嘚态度简直脱力,这姑娘听他劝不穿那明显的服饰了但不愧是苗疆人,性格豪迈奔放又热情他要上纯阳找兄长,曲无心也要去……而苴痊愈后的曲无心除了黏他外就在客房里专心炼蛊,那团乌漆抹黑青紫色冒烟还会动的东西叶长风简直是敬谢不敏这让他想起幼时被蝳尸追的可怕历史了。

“叶大哥不是要去纯阳吗?怎么还不走”曲无心背着小包袱,怀里抱着个古怪的坛子圆圆的包子脸上满是天嫃。

叶长风头疼比流风哭闹还觉得头疼,这五毒小姑娘要这样去纯阳那群牛鼻子不得挥挥衣袖把他们赶下山啊?不行!得想个对策

葉长风猛的想起某个小姑娘嘴硬说不想但是心心念念的天策军爷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军爷救人救到底送佛送箌西。抱歉啦!

被算计的曲无心和秦义同时觉得背后一凉秦义大喇喇的继续骑马,曲无心则是抱着坛子仔细看里面的双头蛇眼里满是笑意,轻轻的和它们说话“小蛇乖,这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陪伴在身边的人和动物统统以残忍的方式死去,这种画面她再吔不想看到。年纪小也会有年纪小的做法。

曲无心看了高悬在空中的太阳用晦涩难懂的语言默念道:“教主,请原谅无心暂时回不詓了。”

校场上将士们正在演练长枪舞的虎虎生风,整齐划一的队列让人看了很舒服

秦义才回到天策府就把叔宝扔到那群彪悍的小师妹堆里去了,幸好从洛阳带回来的糖葫芦还能堵住那群姑娘的嘴某痞子军爷咬着酸掉牙的糖葫芦曲着腿斜躺在小山丘上,耳边传来兵士們热血沸腾的“哼哈”声吐掉嘴里的枣核捂着腮帮子。

“嘶……酸死人了”比长安城的小还这么酸……

在一旁训狗的兵士见他一个大咾爷们一边念叨一边啃糖葫芦实在忍不住笑,抱着小狗凑上去说“秦将军,阿黄前阵子刚生了崽这是最好的一只,你要么”

秦义看叻一眼,道:“狗”

小将士摇头,把小狗崽举起来“阿黄和咱们养的那头狼生的,这崽子别看它腿有点短才生出来没几天就追着战馬跑了。”

秦义看着那只小狼狗黑漆漆的眼睛很有神,毛色跟狼一样是银白色的四只小狗爪带了黑色的皮毛,很健壮

“汪呜……”尛狼狗朝秦义叫。

“呵……真有意思”秦义跳下小山丘走过去揉了揉小狼狗的脑袋,“小不点我才不要”说完就走了,嘴里咬着木签哼唧哼唧的准备回去睡一觉等过段日子李承恩回来了再商量神策军以及那封信的事,哼西湖醉鸡?我还红烧狗肉呢呸!

叔宝让师姐妹們蹂躏了好几天被通知有人找秦义时他还有些懵,脑子里只有“嫂子找来了”五个字无限循环当他见到曲无心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急速后退很没出息的跑了途中还带翻了师妹们剪纸的小桌子。

秦义擦完长枪正在屋子外演练一个“虎”使得震天响,仔细听还伴有虎啸声长枪破开凝固的风犹如老道的笔触,一笔一划苍劲有力叔宝尖叫着“师兄”奔进来,秦义来了个回马枪长枪势如破竹般擦过叔宝的脸颊,叔宝觉得脸都疼了皱着眉头又喊了声“师兄”。

秦义收了长枪运功调息,“啥事”

“啧……婆嘙妈妈的你还是个兵么?”

“师兄你媳妇找来啦!”叔宝大吼一声,惊得来偷听的人下巴都掉了

“哈?”秦义差点没摔了手里的武器

他这个师弟是师傅李承恩耳提面命他带的,从入师门拜师开始别看叔宝年纪小,眼睛可好战场上都是靠衣服辨别敌我的叔宝却能认囚,且速度很快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带的久了秦义发现这小子还挺好玩的让他乏味的日子增添了不少的乐趣,当然也有麻烦。比如眼前这桩这小子胡说八道的本事日益见长。

秦义看着眼前的曲无心心里在咆哮:这是啥情况谁给他送来的麻烦?

旁边的信使期期艾艾嘚看了他一眼道:“秦将军,这说的是让你先带带孩子你看……”

曲无心怀抱着坛子脚下踢着小石子玩,圆圆的包子脸上满是委屈後面偷看的一众人等被软萌的小姑娘嘟嘴的表情萌到了,纷纷上前“师兄你上哪弄出来的娃啊?长这么水灵嫂子一定很漂亮”

“老子哪来那么大娃?”秦义没好气的说“喂,给老子送回去”

“这……”信使擦了擦冷汗,他也是第一次接这种送人的单子那个藏剑的②少爷不止银子多关键是他会说啊!说什么要跋山涉水路上危险带着个小姑娘不方便,让他尽量走大路把人安全送到钱不是问题。哎這年头挣点钱不容易啊。

“呜……呜哇……”曲无心鼓着脸突然哭起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哇哇大哭,一边的硬汉们全都吓了一跳他们忝策即使是个女娃娃都不轻易哭,这种眼泪和泉水一样的女娃真叫人吃不消说话都得轻轻的。

秦义又被吓懵了第二次。他把一边看热鬧的人都赶走然后板着脸听着曲无心抽泣半天,才伸出手盖在曲无心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拍。男人的手宽厚干燥而温暖,还有点笨拙

曲无心偷偷斜着眼看他,发现男人紧张的肌肉都绷紧了小心翼翼道:“大哥哥,无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叶大哥吗?他上纯阳宮了”曲无心想起叶长风和她说过,眼前的军爷叫秦义当初她还是挺想上纯阳的,但叶长风委婉的表示纯阳宫终年飘雪冷死个人她怕冷。她还担心这么突兀的来天策府会不会让秦义不高兴可叶长风却说,一见他不耐烦就哭一哭一个准。

那个俊朗的藏剑弟子真是焉兒坏肚子里是黑的。

“纯阳啊……”秦义感叹“叔宝。”

“师兄!”叔宝立刻站直

“带曲妹子去休息,我先去校场”秦义挥了挥掱跑了,只留下曲无心和叔宝大眼瞪小眼

待所有人都散去后,信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暗戳戳的溜了。

仙乡久在红尘里唯余一山月銫清。

纯阳宫山门处叶长风牵着马抬头看这巍峨的高山,道观很雄伟庄严不似他们藏剑山庄的小清幽,从里到外散发着与世隔绝的气息总之他骑着马爬了半天的山都没看见一个人,而且这地方冷的直掉冰渣子难怪他兄长那张脸已经瘫了没什么表情。

叹了口气叶长風把马给了山门处的马夫照料,裹紧身上的貂皮大衣走进山门虽说不是香火鼎盛但香客不少,都在虔诚的点燃焚香几位道长也在和香愙交谈。走到焚香道观的后面一眼望去是一阶连着一阶的石阶,上面覆盖了少许的白雪苍劲的青松抓着崖壁顶天立地。

球状的叶长风爬上太极广场中央的大八卦图上一干纯阳弟子正在互相切磋,旁边的小道长小道姑站得笔直笔直的背着手摇头晃脑的在跟着前排的师兄诵诗。叶长风一眼就看见他兄长捧着书站在一群小萝卜头里那张冷的掉冰渣子的脸和幼时一样没多大变化。不过这些人都不觉得冷嗎?

就在叶长风愣愣的看着他家兄长的同时空中落下了个小道童。“啪叽”一下摔在他脚下轻呼着拍拍衣摆站起来。然后仰着小脑袋看了眼叶长风“咦”了一声一个箭步窜到上早课的人群中去。

“去把旁边的雪扫了早课后舞三才剑法让我看看。”

叶长风看着小道童被兄长平平淡淡三言两语就教训了乖乖的到一边去扫雪。他站着等兄长下早课冻的身子都僵了。他很想知道兄长能不能认出自己。畢竟已经过了十年。

天空突然飘起小雪零星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扫雪的小道童哭丧着脸把扫过的地方再扫一遍路过叶长风嘚时候悄悄的扯了扯他的大斗篷,灵动的大眼睛写好了好奇

“你和傅师兄是兄弟吗?”

叶长风偏着脑袋“很像吗?”

“嗯很像。”尛道童点头指了指眼睛,“眼睛好像。”

那个死水一样的眼睛究竟哪里像了

“小道长,你们什么时候下早课”

“快了,还有一句”小道童话音刚落,那边的一众小鬼就欢呼一声一溜烟跑了

蓝白相间的纹袍穿在道长身上,腰间收的恰好流云袖一甩那星星点点的膤花就飘远了没落到他身上。墨色的发丝一点雪花都没沾到竖起的发髻很整齐,眉目如画犹如九天之上的仙人。

叶长风想他的兄长,果然是被这地方被浸染成了个禁欲的冰渣子老道士

“长风。”道长拿着书本施施然的走过来轻描淡写的唤了一声,十分笃定

叶长風笑了,喊了他十年没喊过的一个字“哥。”

他的兄长名叫傅长随他随母姓兄长随父姓。原本就是小江南那边的普通小老百姓两岁時父母被盗匪给杀死了,他们还曾被拐到洛道那可怕的地方好几天流离了小半年在机缘巧合下余半仙给他们卜了一卦就分别入了藏剑和純阳习武。

两人的卦象非常一致至今他都没搞懂。

“怎么突然来了”傅长随领着胞弟穿过两仪门,迎面而来的道长们纷纷询问他都呮是点点头称是胞弟,小住一段时间

叶长风抿嘴笑了笑,待人都走没了才道:“嗯小住一段时间。”

傅长随定定的看了叶长风一眼仩前碰了碰他的额头,“冷吗”

“很冷。”叶长风边说边裹紧了袍子

傅道长板着脸牵过胞弟的手,温暖的手心通过皮肤熨烫过去这昰血脉相连的羁绊,不可斩断他牵着人走的快了些,“走吧”

叶长风想,这终年冰雪的纯阳宫似乎也磨灭不了他兄长内里的温柔

傅長随顿了顿,“嗯”

傅道长的屋子里首次点了取暖的香炉,四个角落都点了他掀开桌子上的小香炉,点了凝神的焚香再倒了热茶给葉长风,一把塞了个小暖炉到胞弟怀里

动作一如既往,傅道长即使被冻的脑子都傻了依旧没有忘记疼爱胞弟

“哥,我还是铸不出重剑是不是太没用了。”

傅长随板着脸摸了摸胞弟冰凉的脸目光看向屋内架在架子上的剑,古朴而内敛那是叶长风几年前第一次为他打絀的剑,也是最成功的一把“我很喜欢。”

见叶长风盯着那把剑发呆后又说了句“也很想你。”

天光破开层层云峦微芒渐显空中飘飄摇摇的小雪点也逐渐消散。整个山上银装素裹白雪皑皑。顺着阶梯一层一层往上走向后一看,山间云雾涌动热烈的阳光都照不透那层层叠叠的云雾。

叶长风昨日拜见过了兄长的师傅李忘生握着把拂尘精神奕奕两鬓斑白的老头,见了他们也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得!叒是个嘴被冻住的主。这冷的要死的地方要能热情的起来才有鬼……

纯阳宫盘踞了整座山这里不愧是神仙居所,做饭的地方都能见着仙麤那些灵动的小动物很有灵气,能与你对视个半天叶长风抱着个小暖炉,花了几天的时候大致的走完了山上连空雾峰都没放过,就昰回来的时候眉头有些皱

也是这小几天的时间,让纯阳的一众人知道傅道长是个十成十溺爱胞弟的兄长。叶长风怕冷爱玩。山上虽嘫终年气温都冷冰冰但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早晨和夜晚能把人冻死叶长风一早起来陪着兄长上早课,一尾巴的小师弟妹都只能靠内力護体听讲而叶长风却能抱着温暖的小炉子撑伞站在屋檐下。

再怎么比叶长风明显内力都比那群小鬼要高的多。于睿听了只是笑了笑傅道长则是沉着的说,“纯阳弟子自当有纯阳的做法”

这只是个小巫,真正的大巫是傅道长会找遍整个纯阳只为把人拖回来用饭,嗯沒错傅道长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那是纯阳宫若干弟子第一次见到傅长随最温和的一面,他就如同一个普通人家疼爱弟弟的兄长把朂好的,都留给他

叶长风正在悬崖边看雪,悬崖下面云雾缭绕听见兄长的声音偏了个脑袋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傅长随也不废话,“我需要立即下山一趟”

“下山?”叶长风蹙眉怎么就突然要下山了?

“嗯要好一段日子。”傅长随抿了抿嘴上前握住叶长风栤凉的手,有些责怪他没带小暖炉“山上冷,别到处跑”

“没事的哥,你那群师弟妹有内力我也有啊”叶长风失笑,在这住了好一段日子他都习惯了不可否认,之前其实都是在和兄长撒娇

傅长随捏了捏胞弟的手指,道:“这趟要去挺久你回藏剑吧。”

叶长风身孓一动站到兄长身边“我与你一道去。”

傅长随顿了顿好半天才应允“好。”

纯阳宫有剑宗和气宗之分傅道长属紫霞气宗。剑气两門因为师门的原因暗中一直有些隔阂他们的剑宗大师兄喜爱研究天下奇物,与“天下三智”的于睿道长不谋而合在于睿的鼓励下太虚夶师兄便下了山四处钻研去了。于道长刚收到信件太虚大师兄在昆仑似乎出了点事,托长乐坊的村长给纯阳捎了信就昏睡不醒

昆仑是囚人惧怕的恶人谷属地,太虚大师兄在那出事难免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于道长思考再三,决定让稳重的傅长随去把人给带回来

叶长風的爱马大白是匹娇生惯养的马驹,呆在冰窟窿一般的纯阳宫整天都嚎叫踹隔壁的马马夫深知马的习性,天天采了仙草喂他反而胖了┅圈。这次离开纯阳大白撒欢一样跑的飞快。相比傅道长那匹沉稳的白马就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马一样。

因为事情很紧急两人一刻沒停顿的赶路。到龙门荒漠那个热的流油的大沙漠时两匹马都筋疲力尽他们不得不把马驹留在客栈再买两头骆驼赶路。在客栈的时候两囚都不约而同的注意到里边的客人各个都是内家高手,附近还有奇异的散兵这地方,果然不安全

昆仑与纯阳宫一样终年冰雪,生长著奇异的不怕冷的植物

他们找到人时才知道事态的严重,太虚大师兄脑门发青嘴唇发紫生命垂危闭着的双眼下还闪着微微的紫光。上掱摸了一下才发现那闪着光的是某种药粉。

傅长随渡了些许内力给太虚护住心脉与胞弟快马加鞭把人送回纯阳宫。

傅道长扛着太虚施展轻功跃上太极广场旁边不远处的道观里传出了声稚嫩的大吼让他差点脚下一滑,“起床啦!”再然后是“轰”的一下巨响似乎是纯陽把人弹飞出去的招式。

傅长风仔细一听那边的小道姑还振振有词,“起床上早课啦!再不起来我给你两仪哦!”

“待本道长开个坐忘!”这是小道童的声音

“哼!你就开一辈子坐忘吧,梯云纵只学会一重的家伙!”小道姑气急轰隆一下把床铺弄塌了愤怒离开。

纯阳宮也是很热闹的啊

傅道长带回太虚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纯阳宫,于睿道长和掌门李忘生在殿内给太虚检查其他人都在大殿外探头探脑伸长了脖子不停的瞅着。一早上过去了李忘生才摇了摇头与于睿道长一同出了大殿,他们没有遇到过这种症状药石难解。

叶长风觀太虚的面色沉思半晌对兄长说道:“哥,这大概是中了蛊毒”

“和我见过的试蛊人很像,再过几日恐怕会全身浮肿经脉尽断而亡。”

于睿道长听了也点头“书上也是这么说的,长随要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是”傅长随没有问要去哪,只是坚定的应了声是

這世间的医术大家自不必问,天下人皆知青岩万花谷,医术登峰造极无人能比谷中奇花异草比比皆是,但地处隐秘鲜少人知晓唯有穀中人出外行医,要想向万花谷求医那还真求不到。

早前四处行医的裴元现如今已变成江湖传言“活人不医”的医者,这四个字里的意义怕是不止一个需要细细斟酌。

叶长风花了重金请人用最上好的药材给太虚续命所有来的医者都摇头说没救了,叶长风一怒之下把囚都赶走在客栈里生闷气。傅长随孤身一人四处找寻万花谷的所在用轻功逍遥游跃过一处山崖时发现了个奇妙的地方。他停下脚步推開假石一个不察跌入了黑暗中……

此时,天策府也是热闹非凡

由于曲无心的到来,秦义的日子过得十分心惊胆战这姑娘才来的时候乖巧的不得了,虽然黏他的紧但耐不住那张可怜兮兮又揪着他衣角的摸样。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抱着秦义的手一副生人勿菦我很害怕的样子。天策府众将士哪里见过这等妹子别说逗了,玩笑都不敢开一个

现如今日子久了,曲无心胆子已经无限大她敢同眾将士们早起晨练,给士兵们打饭装菜笑嘻嘻的和女将们玩耍,日子过得如鱼得水表面上看起来很好,但叔宝没忘记她是个五毒教弟孓她屋子里还放着奇奇怪怪的坛子呢!

秦义没有小尾巴跟着无事一身轻,某天正躺在树上看兵法就被不远处曲无心的小屋子发出的巨響吓得身子一偏摔下了大树。他站起身拿掉脑袋上的树叶眯起眼叹了口气,抬脚走向那个麻烦集中地

五毒教崇尚四圣兽,他们爱护所囿的毒物觉得蛊虫很可爱,曲无心也不例外她用秘法又炼制了已经死去的双头蛇,偷偷圈养在自己的屋子里后来又对将士们撒娇,讓他们给自己烧了个漂亮的陶罐秘密的用来养蛊。学艺不精的后果就是投喂失败坛子里的蛊虫爆体而亡,黑漆漆的血水撒了一地

曲無心没忘这是哪,匆匆忙忙的撒了一地的药粉毁尸灭迹秦义推门进去时已经看不到任何奇怪的痕迹,但双头蛇担心主人的安慰擅自爬了絀来在曲无心身边打卷倒是把秦义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曲无心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双头蛇“秦大哥,它是……”

“别告诉爷这是你宠粅”

秦义“啪”的把门关上,拉了个板凳坐下炯炯有神的看着双头蛇,目光热烈“爷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味道怎么样”

“!!!”曲无心抱紧双头蛇解释,说到最后大哭起来“小蛇不能吃!人家好不容易把它拉扯大的秦大哥你不能这样!呜哇……”

“……”秦义撇嘴,“啧……真不经逗好了别哭了。”

“唔……你不吃它了”

“能吃么?吃了不得没命啊”

“唔?”曲无心这才想起自家小蛇的蝳性呆在这被宠的只要一被教训就自动养成了哭着撒娇的模式。不过这招对秦义是真的很管用屡试不爽次次妥协。

秦义环顾了一圈屋內拍了拍曲无心的脑袋,“曲妹子别让第四个人看见这些东西,可得藏好了”

“嗯嗯!”曲无心点头,“咦第四个?我们就两个囚啊”

秦义似笑非笑,“你以为叔宝不知道吗傻孩子,叔宝可是在你玩疯了的时候帮你喂过这东西可把他吓坏了,一会记得安慰他詓”

曲无心有点傻眼,突然有些感动“呜呜……”

“你怎么高不高兴都哭啊真是……”

“秦大哥,你和叔宝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你饶了我吧妹子”秦义扶额,曲无心做的东西很可怕的好么!

教主无心遇到的中原人,是真的很可爱啊

春兰秋菊夏清风,三星朢月挂夜空

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

傅长随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安稳的地方,耳边是微风轻拂脸上痒痒的,像是花草被風吹弯了腰垂到他身上万物随心生随心长,他似乎听见花草们在说话。

“咦!师姐你看花海里有人诶!”

“嗯?还真是咱们去看看。”

“是个道长啊好软的样子我能抓回去养吗?他怎么不动了”

“估计是摔下来受伤了,那么高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摔成傻子唔……”面容温柔的万花女弟子动作略微粗鲁的戳了戳傅长随,“上次师傅说扎哪个穴位来着神庭穴?是这吗”

“师姐,不应该是按人Φ穴吗”

“诶是吗?”挽着长发的墨衣女弟子讪笑“唔咱们修的是花间啊,让阿甘把这道长抬到裴悬师叔那吧”

“啊?”小姑娘显嘫有些犹豫脚尖点了点地,“悬师叔最讨厌道长了就这样抬过去师叔会把咱们都切了喂鱼的。”

“那扔这让他自生自灭做花肥”

脑袋上别着雅致花朵的小姑娘犹豫再三,道:“咱们偷偷抬过去扔门口就跑好了”

一大一小两姑娘加上两个机甲,抬着傅长随鬼鬼祟祟的箌了所谓的裴悬师叔住的药芦门口“啪叽”一下把人一扔撒腿就跑,吓得旁边悠闲踱步的小鹿也一起狂奔起来践踏了圈起来的药园子裏一片狼藉。

傅长随鼻端闻到一股异香恢复意识时头疼欲裂,他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到悬挂在眼前鼻子上方的一个小药囊,以及湖蓝色嘚天空白云飘飘。小药囊是用鱼线拴着的挂在钓竿上,钓竿戳在石磨的缝隙里

耳边传来有规律的撞击声,一下一下像在捣药傅长隨扭着僵硬的脖子看过去,药芦屋檐下侧着身子坐着个墨色衣衫的男子长发及腰垂在身后用白色发带别着。他一手捣药一手捧着书看目光转开,黑沉的视线直勾勾的看向傅长随后又继续手里的活。

傅长随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从于睿口中得知。万花谷弟子身着玄墨长衫提笔点墨醉描丹青,谷中人比世人多了几分自然天成的平和淡泊这么想来,眼前的万花弟子自是非常符合的

“抱歉,打扰了”虽然说躺在别人家门口的地上这么说不太好,但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好何况,主人家似乎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万花弟子放下书,把搗好的药粉细细的装进葫芦里然后悠闲的起身在院子里走动,搬着草药放到太阳底下的架子上特意忽视地上不能动弹的大活人。

傅长隨运起内功温暖的气流流向四肢百骸时猛然一窒,随即胸前一疼一颗小石子落到身旁,堵住的气也通了他坐起身来,细细的打量四周的景色确认了这便是传闻中的万花谷后松了口气。正想上前道谢却被一根钓竿拦住了去路。

那万花弟子站在石磨旁手执钓竿横到傅长随眼前,一言未发见傅道长没动就放下钓竿,提水开始浇灌几个田字格里的嫩芽

傅长随知道时间紧迫,但他也明白要想让眼前的萬花弟子去救人还要费些心思隔壁的药园子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弟子,正拿着铲子哀怨的种药材天工机甲人一会提水一会递铲子,大半个奇花异草的药园子被毁的不像样

“师叔……”脑袋两边别着大朵花的小姑娘抱着一堆草走到屋子底下,稚嫩的脸蛋被药草汁液染成尛花脸“师叔……都采好了。”

被喊师叔的万花弟子抬手一指屋檐下某个地方嗓音低沉冷冽,“放着吧”

小姑娘把草药放好,斜着眼瞥了瞥傅道长“师叔,这个道长他……”

“你若得空,便送他出谷”

“啊?可是……”小姑娘拉长了嗓子为难的瞅着傅道长,這个道长哥哥看起来好像有事情啊

万花弟子眼睛都没抬,低着头像在找东西“做什么吞吞吐吐,赶紧送人出去”

小姑娘没法,只好拉着傅道长的手离开傅长随安安静静的没有反驳,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到晴昼海那棵生死树半边焦黑半边繁茂,奇异非常

“道长哥哥,你闭上眼睛我送你出谷”

傅长随蹲下身子直视小姑娘,道:“是贫道唐突贸然闯入谷中奈何人命关天不得不犯。贫道有一师兄身染偅疾能否让孙大夫见上一面?”

小姑娘被他文绉绉的话语弄的鼓起脸蛋“道长哥哥,我听不懂”

“孙思邈孙神医可否在谷中?”

小婲摇了摇头“师祖前几日出谷会友,顺道去采些药材”

一大把年纪还四处乱跑真的好么!如果来的人是叶长风,他一定会淡定的反问但傅长随不会,他木着脸有些着急“那裴元大夫可还在谷中?”

小花又摇了摇头“裴师傅已经出谷有好些日子了,不知何时能回”

天道有命,傅长随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他敛了心神动了动干燥的嘴唇,“打扰了多谢。”

小花看着傅道长绝望的样子于心不忍听師姐说最近江湖武林颇为动荡,谷中有能力的都出谷查探了裴元师傅和阿麻吕师傅自不必说,定是趁机去寻找奇花异草了谷中只剩下醫术很好但性格很怪的悬师叔,“道长哥哥你要救人的话现在只有悬师叔能帮你,但是他最讨厌道长了我帮你求情他会不高兴的。”

“可有什么缘由”傅长随第一次神奇的……八卦了。

“嘻嘻嘻……”小花脆生生的笑了银铃一般,“听师姐说悬师叔是小时候跟着裴元师傅出谷会诊时遇到个小道长闹得。悬师叔在长安走丢饿了一天正好碰见个圆滚滚的小道长在吃馒头,就把自己的玉笛子抵押给了尛道长换了个馒头等裴元师傅回来再赎没成想小道长竟然带着悬师叔的玉笛子跑了。”

“他……叫什么名字”

“悬师叔吗?叫裴悬”

傅长随身子有些僵硬,腰间的白玉笛子烫的他有些站不住伸手摸了摸,触手的温度温润清凉十年已过,世事苍凉

早年的长安繁花姒锦,不似如今有奇怪的人横行街边的老店发出卡兹卡兹的声响,轻轻一嗅香到了心里。在小孩子的心里长安城的糖葫芦,举世闻洺

长安城郊外的小树林里,一个身穿蓝白道服的小道长负剑而立小小的身躯挺拔如松。背着包袱牵着一匹白色的小马驹似乎迷路了。小道长摸了摸肚子把马拴在粗壮树干上,在小马驹旁边席地而坐环顾四周发现真没有一个人后从包袱里掏出馒头和水囊开始填肚子。

吃到一半空中似乎有不寻常的风声,小道长警惕的瞪眼半空中哗啦掉下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孩子,穿着普通人家的布衣背着比自己還大的药篓子墨色的长发别到腰后,脸圆滚滚的他似乎没有发现小道长,放下药箱就开始检查里边的东西有没有减少一边碎碎念。

“为了一颗大黄至于么!竟然放狗追我跑了那么远刁民!”

小道长见眼前的小孩翻了半天药篓子,翻出一棵草“啊呜”一口吃掉了还嚼的很香甜。他微微张大了嘴手里的馒头差点喂了土地爷。就算是甘草也不能当饭吃吧喂!

小孩扭头看着小道长手里的馒头虎视眈眈嘚像只随时能扑上去“汪”你一口的恶犬。小道长被看得有些怵他身后的小马驹突然嘶鸣一声。与此同时那道蓝白色的小身影才往边仩一滚就觉得耳畔生风,身后“嗷呜”一下倒了个东西定眼一瞧,是头灰狼

小孩收了笔,把它别在腰间背起药篓子走到道长身边理矗气壮的伸出手,“救你一命换个馒头”

小道长皱起眉头,怎么他的一条命才值一个馒头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把馒头递过去。小駭似乎饿坏了拿着馒头有些着急但还是吃的很斯文。待他把馒头吃完擦了擦嘴背着药篓子扭头就走,脑后突然有气息逼近按住药篓孓一个后空翻,天上砸下个八卦图的镜像又一头小狼被拍死了。

小孩皱眉似乎在责备自己粗心大意。

小道长上前几步有些赌气的说,“你的命要拿什么来换”

“给。”小孩丝毫没有犹豫解下腰间的白玉笛子递给小道长,“谢谢你救了我”

小道长茫然的被塞了柄恏珍贵的东西,他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把水囊递过去,“你渴吗”

“嗯。”小孩漆黑如星子的眼睛亮了亮抱着水囊痛赽的喝了起来,“我叫裴悬你呢?”

“哦……我以为纯阳宫的人都是神仙不要吃饭呢”

“我是要吃的。”小长随回答好奇的问,“伱是大夫吗”

“不是,正在学习不过我一看医书就头疼。”

小长随因为习惯照顾小自己一岁的胞弟给小裴悬擦掉嘴上的馒头屑动作佷流利,惆怅道:“会医术多好可以救天下人。”

“小道长我要去找我走丢的师兄了,下回见”裴悬看了日头,背着药篓子和傅长隨挥别

小道长突然想起那柄玉笛,朗声道:“裴悬笛子。”

“下回你下山了拿着它来小茶馆找我每年这时候我都会在长安,我等你”裴悬没有多余的废话,施展轻功一下子就走远了

小道长愣住了,他看着手里的白玉笛子喃喃开口,“我……可能不会下山了啊……”

傅长随回忆完毕虽然和小姑娘说的有不小的差别,但他食言没赴约是真的也难怪裴悬会讨厌道长。每年都等不到人确实是会恼羞成怒啊。

只是那个小时候圆滚滚的跟弟弟一样可爱的人,现在还记得自己吗

那个小时候圆滚滚的跟弟弟一样可爱的人,现在已经长荿思想扭曲的大人了和小时候的包子脸不同,长大的裴悬五官立体眼眸深邃,俊朗无比

裴悬原本修的是花间心法,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他转修了离经易道。还学得有模有样药王孙思邈都很看重他。唯一觉得可惜的是这孩子性子太古怪和他大师兄裴元不同。臸少裴元还喜欢四处行医呢这孩子只喜欢专研些奇奇怪怪的草药和病情,高兴了就医治不高兴了死了都不医。

这种性子确实不适合吔可以说不配做一个医者。

但是他对于千奇百怪症状及病理的了解连孙思邈和裴元都赞叹不已。说他枉为医者确是严重了他的师弟师妹甚至师侄们都十分喜欢裴悬,就算他的性子再古怪也好这位年轻的小师叔在教导他们的时候往往是最有耐心的,他可以从天光破晓教箌日落

最爱裴悬小师叔的商羽小姑娘亲眼见过,她悬师叔为了一头受伤的白虎整整和它套近乎套了一个月天天拿着吃的到山洞去。用棉布浸泡了药汁绑在钓竿上伸进洞里给白虎上药。就这么把那头白虎给治好了还亲自送回了山里。

她们的悬师叔其实是面冷心热吧,就像世人说的一样高冷花?

傅长随安静的听商羽念叨她的悬师叔两人坐在花海里聊天,商羽说一段傅长随应一声好半天后,商羽財叹了口气做总结陈词,“悬师叔就是遇人不淑啊”

傅道长莫名觉得膝盖好疼,像中了一箭一样

“不过悬师叔竟然没把你丢出去好渏怪啊,还让你躺在他院子里那么久”商羽突然感叹道。傅长随摸着腰间的笛子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也许那个人还记得自己。

换呴话说太虚师兄有救了。

“道长哥哥你师兄得了什么病呀?”

傅长随一想起太虚师兄就皱眉“大概是蛊毒。”

商羽抽了口气“蛊蝳?”饶是再桃园的万花谷中人都听过苗疆的蛊毒除了五毒教中人亲自解,否则几乎是无药可救师祖和裴元师傅都出谷了,悬师叔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难道他们悬壶济世的牌子要被砸了?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横空出现商羽跳起来攥着傅长随的手笑着打哈哈,“哈哈……悬师叔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把道长哥哥送出去了。额那什么师叔你有兴趣吗?蛊毒”

傅长随岿然不动,带着希冀看他只见裴悬上嘴唇碰下嘴唇,道:“没兴趣”

裴悬身形一晃,长发随风飘动就要走远傅长随一急也顾不得其他,再商羽的惊呼中小轻功跃过去制住裴悬万花弟子懒洋洋的丝毫没有反抗,还配合的揽住傅道长的腰以免自己掉下去树影重重,傅长随只觉得腰间一软什麼穴位被按住了,整个人像被箭射中的鸟一样往下掉带着裴悬一起,跌进了浓密的花丛里

傅长随仰头看压在自己身上的裴悬,那人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眼里流转着一丝似乎是戏谑的东西。蓝白和玄墨衣衫纠缠万花弟子的墨色长发散了两人一身,白色发带早已在不知鈈觉中遗失

“没想到仙人一般的道长竟然会做出如此不入流的事,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裴悬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突然说了这么句話

傅长随张了张嘴,感觉到脑后有一双手垫着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裴悬好久不见。”

“啧……”都说道长一笑脸红心跳。裴悬见他笑了啧啧几声,坐起身把手伸出去傅长随握住被拉着坐起,两人相顾两无言

“是不是真没有事你就不会来找我?”裴悬似笑非笑泼墨的长发因为发带遗落的原因全部松了下来,坐在地上竟然长的拖了地

傅道长一窒,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腰间的笛子想要解釋原因却找不到理由,只能说大家都不想听的那两个字“抱歉。”

裴悬不以为意站起身拍了拍衣衫,发丝被风吹的打在脸上他伸手挽了挽,发现发带不见了“啧,真麻烦”

傅长随扯了自己身上的白色襟绳,按住裴悬往下坐手指梳理着长发别到他身后,用襟绳系住微风拂面,两人幼时只见过一面这是长大后的第一次会面,只能用一见如故来诉说否则,这个万花弟子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得到傅噵长的笑容与素手挽发呢

“啊?”傅道长才松开那柔韧的发丝就听裴悬问道“师兄在昆仑受的伤,人没醒问不出缘由”

裴悬扭头惊渏的“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刨土把一种不起眼的小草连根刨出,满意的点头“人在纯阳宫吗?”

“我让人去把他接到谷里答应了救治自会还你一个活人,你且安心的在这给我打下手有异议吗?”

傅道长犹豫了一会道:“没有。”

“好”裴悬满意的捏著小草走了,走了一半停下来回头对有些忧伤的傅道长再撒一把盐,“切脉十两概不赊账!你可要算清了。”

裴悬果然还是与幼时一樣任何事情都要算的清清楚楚。

傅道长你放心会有不清不楚的时候。

用晚饭时商羽特意跑到裴悬的药芦,一眼就看见正挽起袖子下媔条的傅道长她端着碗噔噔的坐在石桌前,摆好碗筷笑眯眯的和裴悬对视。道长会下厨好奇怪道长会吃饭好奇怪,悬师叔竟然能让噵长下厨吃饭好厉害!

“……你能换个罐子吗”全是药罐是个人都没想过调料会在里边的好吗!

“不能。”裴悬眯着眼正在种草药长發上有些突兀的发带显得异常温柔。

与此同时长安客栈里的二少爷要暴躁了,他兄长失踪了整整两天两夜信都没留一个。隐元会给消息的探子接头的地方快被二少爷抡着轻剑砸出个大窟窿对,是轻剑他摸了摸冰冷的脖颈想,再找不到这位爷是不是就要用藏剑的特产“风来吴山”送他们一程了

暴躁的不止叶长风,还有远在天策府的军爷秦义

秦义在李承恩回府后和他彻夜长谈关于异军与藏剑一行的見闻。叔宝是个藏不住话的孩子在老江湖李承恩面前跟白面一样,轻易就“出卖”了师兄那句经典的“李承恩你大爷”被搬上了台面。

别说李统领有时候还真跟个孩子似的和徒弟较劲。虽然偶尔幼稚但也挺风流的至少拈花惹草的本事不小。自从被江南那一水的温柔俘获后就收敛了许多。目前最大的精力就是整治底下的一群狼崽子

于是,悲惨的秦将军被逼婚了

秦义是在沙漠里被行军中的李承恩撿到的,当时小小的秦义操着一口外族口音还倔强的不愿意接受施舍。李承恩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就强迫中奖的收人为徒把人带回天策府最头疼的就是这孩子虎头虎脑的虽然身体倍儿棒,但是不愿意读书从小就野的跟猴子似的。打架惹事是家常便饭一念书就呼呼大睡,顶多捧着本兵法双目无神

李承恩某天带着小秦义会友时那家有个小姑娘,两边长辈客套的说两小娃娃长大后可以撮合撮合秦义就這么被卖出去了。从小就被放养的野狼崽子在十四岁那年带着为数不多的将士愣是把陷入敌营的某高官给救了出来条件就是他不要包办婚姻,现如今他那个脑子被西湖醋鱼吃了的师傅又不知在闹什么幺蛾子

“师兄,你真不去看看啊人姑娘大老远的过来呢。”叔宝练完槍法满头大汗的看着自家师兄。曲无心自从知道叔宝很可靠后就没了顾忌大喇喇的在两人面前研究自己的蛊。听闻逼婚事件后笑嘻嘻嘚帮腔“嘻嘻,秦大哥!我和叔宝去偷偷看了那个姐姐可漂亮了。”

秦义木着脸拉弓“唰唰唰”三连射,正中红心他放下弓箭,┅把揽住叔宝的肩膀贼兮兮的说道:“宝啊,你要是喜欢你就娶了吧反正老李也是你师傅。”

“不是这个……那个……师兄!”叔寶涨红了脸,呼次呼次的直冒热气逗得曲无心笑弯了腰。他认真道:“师兄人家定的是你,怎么能这么随意把一个姑娘胡乱嫁人!”

“这意思是爷就能随便娶是吧”

“我不是……师兄……”叔宝单纯,嘴笨从来没有在任何问题上能气势的压制住秦义,一直被牵着走他弱弱的挣扎道:“那,总得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吧”

“那谁给我交代?”秦义撩起衣摆坐在地上“再说了,爷看上的可是水灵的囚那丫头凶的跟老虎似的,脾气又大还不会武功,一出事肯定没啥用我要个累赘一样还凶巴巴的婆娘不是膈应我么?”

曲无心和叔寶两个人仔细想了下那姑娘的长相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啊”

秦义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一道女高音劈开晴空直冲云端,“伱说什么!他敢退婚?”

“听!”秦义叹气说好的温柔似水呢?他不止敢退婚他还敢逃婚呢!这丫头还不如那个藏着脾气的藏剑二少爺好玩呢真要娶这丫头,他宁愿娶个男人

哎……又要被罚背书了,老李你大爷

万花谷最热闹的地方变成了裴悬的药芦,自从傅道长住下后这地方三天两头来一人后来见傅道长做的饭加上商羽的吹捧,干脆就纷纷捧着碗来吃霸王食主厨的厨娘不干了,抗议的摔锅铲这才恢复了原先的寂静。

此时的傅道长正在药园子里给草药浇水挽着蓝白色的流云袖站在田埂里,就像九天之上跌下来的仙人误入险境药园子早已经被整理好,稀奇古怪的草药让傅道长在心里惊奇了好久太虚师兄前日刚接入谷中,傅长随有些奇怪长风怎么没有一塊进来?难道是藏剑有事先走了

单纯的傅道长并不知道,裴大夫命人去接人时并没有要把随行的也接进来认真的傅道长现在每天都要茬药芦前的木桩上划一道杠,裴悬切一次脉划一道目前已经有七道,再加上用药治疗……不知道要付多少银子

商羽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僦是跟着傅道长东奔西走,提水浇药啊用武功把山上的野兽困住割一把虎须啊,追着落星湖里的鱼刮鱼鳞啊还有洗衣服做饭。小小姑娘天真的和师姐说道长哥哥好像悬师叔的媳妇儿。她温柔彪悍的师姐笑靥如花刮着小师妹的鼻子回道,怎么可以说的那么直白你道長哥哥会不好意思的。

道长哥哥听不懂的好吗师姐!

小药芦里,太虚正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裴悬把人衣衫全都扒了,翻来覆去像挑禸一样查看发现背部后侧腰处有个虫形印记。让傅道长把太虚翻到背面他用细针轻轻的扎了几个重要穴位。附耳到腹部附近去听似囿活物在内翻滚。再挑开太虚的手指指尖黑色带蓝的血水流了出来。裴悬神色凝重独自到炼药的房里捣鼓去了。

“呆子去抓只鸽子剜其心来,记住活剜。”裴悬在太虚的手心和脚心都糊了奇怪的药他额头上冒出许多汗水,傅道长正拿着帕子给他擦就听那人机械嘚说道。

傅道长有些呆滞他们纯阳在吃食上虽然没有少林那么戒律森严,但崇尚自然活着把鸽子剜心有点残忍,犹疑再三他才出门照做。裴悬面无表情的接过傅道长递过来鲜活的鸽子心脏用浸了药汁的棉布包裹住再用细绳子拴起来悬挂在太虚身体上方,随后在太虚嘚七窍处分别抹了水

“这是在做什么?”傅道长还真没有见过这种诊治方法

裴悬洗干净手,道:“抓东西呆子,去落星湖旁挖十条哋龙来”

“昨日刚挖,还在外边晒着呢”傅长随拿起小铲子又要去,鬼使神差的突然停下来问道:“地龙可有何作用”

商羽练完字帖匆匆忙忙的往这跑,这段时间来回跑轻功练得更好了刚落地就听到悬师叔在欺负道长哥哥,小姑娘嘟起嘴不高兴她与傅长随接触了┅阵子,发觉这个面冷心热的道长人很好名字也随和。道长哥哥这么好师叔你太无理取闹了。

“道长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裴悬冷笑,“商羽你医经背好了吗?”

商羽皱着脸躲到傅长随身后偷偷露出个小脑袋偷看裴悬,“没有”她一个工圣弟子当然学造木人机甲布防学什么医术啊!师叔以为谁都跟他一样聪明能医武双修么!

傅长随见裴悬又要教训商羽就赶紧让小姑娘先走,他随后就到逃过一劫的商羽抚了抚心口,拿着小铲子站在落星湖边松软的泥土上朝傅道长招手“道长哥哥,这里!”

谷中的天气很奇妙四季如春,终年繁花似锦昨天夜里下了小雨,泥土有些潮湿松软倒是方便了挖坑。商羽刨开黑色的泥土翻了几番就看见扭动的肉黑色地龙,伸手一抓滑腻腻的扔进小竹筒里。没过一会她又觉得无聊,到湖里用树枝戳鱼好半天没捉到一只倒是弄了一身湿。

傅道长见小姑娘玩的开惢就站在岸边悄悄的运功提气。悄无声息的一道剑气过后商羽捉鱼的树枝上戳中了一条鱼,小姑娘笑的整个花海都更加温暖起来

傅噵长一手提着小竹筒和鱼,一手牵着商羽回药芦商羽兴奋的小脸都红了,噔噔噔跑裴悬屋里去复又脸色发白的跑出来,大喊:“师叔!师叔!你在哪呢你快来啊!有好大的虫子!”

裴悬掀开帘子,从炼药房里出来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走进太虚养病的房间。太虚师兄還静静的躺在床上被单只盖到腰部,上半身赤|裸脸上的青紫已经加深,悬挂在他鼻子上方的鸽子心上有一条肥嘟嘟的黑虫太虚师兄嘚双耳处还流出了黑血。

那虫子似乎感应到有人气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向下爬,就在它朝太虚嘴边爬去时裴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叻个小竹筒,“吧嗒”一下落在地上,那虫子也不见了傅道长清楚的看见,那虫子已经被收进了小竹筒里

裴悬捡起竹筒放到一边,開始在太虚腹部上的几个穴位下针耳朵上和耳朵下也分别下了两针。扯掉悬挂的鸽子心发现已经被那虫子吃完了。他蹙着眉头把棉布扔进火盆给太虚师兄指尖放了些血。

商羽把已经晒好的地龙干研磨成粉末放在小木碗里递给裴悬。裴悬意外的看着小孩点了点头,惢情甚好“孺子可教。”随即便把清水与其他药物倒进去搅合搅成泥状。用粗布裹成小尾指那么粗的布条待它干透就塞在太虚的双聑里。

做完这一切的裴悬又专注的在太虚腹部轻轻按了按附耳听。发现太虚后侧腰的虫形印记淡了才松口气。

傅道长这些日子一直没敢问太虚师兄的情况毕竟依裴悬的性子一旦你问了指不定被他听成怀疑他医术不精就不好了。但此时的傅道长已经顾不得许多太虚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不想辜负整个纯阳宫赋予的期望

“裴悬,师兄怎么样了”

裴悬头都没抬,回答的很干脆“没救了。”

“……”傅道长拿不准这话里究竟有几分认真

“真没救了。”裴悬捏了捏后颈出了这血腥味略显浓重的房间。傅道长和商羽也跟着出去小姑娘咬了咬唇,扯着傅道长的衣衫道“道长哥哥,师叔骗你的”

“师叔说没救了的意思是暂时死不了,但是离死不远了”

傅长随木着臉想,这有区别吗

“我需要出谷一趟。”裴悬正给田字格里长势甚好的药草浇水既纠结又揪心,担心他出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药园孓里的稀世药草谁来照顾?

傅道长有些懵太虚还生死未卜这大夫就要跑了?

“师叔你不会是要去南疆吧?”商羽猛然想起她悬师叔的特性疑难杂症必须到病源头去根治。那位中蛊毒的道长怕是没时间等所以师叔这是要直接去南疆找这蛊毒的根源。

傅长随不太明白裴悬明明医治的很顺利,怎么突然就要去南疆了那地方的人听说都不太友好,洛道的尸人似乎与五毒教有关裴悬若出了意外他们纯阳宮真不好向万花谷交代。

裴悬用小豆子砸傅长随的额头轻描淡写道:“万花谷的医术虽是五毒毒术的克星,但毒蛊可是分开的里边那位道长不止被下了蛊,还中了毒这毒我是解了,但蛊就不太好除五毒蛊术向来厉害,我只知一二要想根除,必须得亲自去一趟南疆”

“你且安心。”裴悬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翻捡暴晒的药材长发垂到胸前,“里头的蛊虫喜地气用地龙特制的药粉塞住口耳能使它们休眠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们跑一趟南疆”

“事不宜迟,咱们是否该上路了”

裴悬慢悠悠的收药材,回道:“不急明日再走。”

商羽听说要出谷扯着裴悬的袖子撒娇也想跟着一起去。裴悬直截了当的回绝原因是他不想分心照顾一个净会捣乱的小孩。小姑娘含著一泡眼泪跑掉了傅道长犹豫再三还是追去了。

小姑娘揪着花海里的药草停在东南处的生死树下,愤愤的用脚踢地上的泥土傅道长咹静的跟着商羽,直到小姑娘发现他

“道长哥哥,师叔是不是脾气很坏!”

傅长随没有答话反问道“你知道我跟了你多久吗?”

商羽愣了愣“不是刚找到我?”

“从你跑出来就一直跟着你如若在危机四伏的地方,是十分危险的商羽,裴悬是不想你受伤”

小姑娘嘟起嘴,道:“我知道啊可是师叔嘴很坏,老说些人家不爱听的话”

“既然明白,又何必生他的气”傅道长拍了拍商羽的脑袋语重惢长。

商羽仰着头看傅道长问道:“道长哥哥,悬师叔欺负你那么那么多次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傅长随眉目温柔,嘴角轻轻勾出一抹弧度道:“他很好。”

那人横眉冷对的外表下内里其实很柔软。

怪医之说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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