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注意一个男指挥说男主被敌人强上的小说从北方和南方来袭

魔戒3&&第五章(第一节-第五节)
天下精灵铸三戒,
地底矮人得七戒,
寿定凡人持九戒,
魔多妖境暗影伏,
闇王坐拥至尊戒。
至尊戒,驭众戒;
至尊戒,寻众戒,
魔戒至尊引众戒,
禁锢众戒黑暗中,
魔多妖境暗影伏。
第五章 第一节 米那斯提力斯
第一节 米那斯提力斯
皮聘从甘道夫的斗篷之下往外看,他搞不清楚自己是睡是醒,感觉好像依然身在这段急如
星火、半飘半飞翔的梦境中。黑暗的景物不停往后飞掠,风声在他耳边呼呼地吹著,除了在
天空中漫游的星辰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右边则是衬著黑色天空的巨大山脉阴影。他迷迷糊
糊的试著想要弄明白现在身处于何时何地,但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让他完全无法判断。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种高速下马不停蹄地奔驰,接著,在曙光之中,他看见了薄弱的金光,
发现来到了一座寂静的小镇,山丘上还有许多空荡荡的房屋。当那长著翅膀的魔影再度飞越
的时候,即使是最坚强的战士也觉得心胆俱裂。但甘道夫一直在他耳边呢喃著温柔的话语,
让他在角落沉睡著。皮聘虽然十分的疲倦,却觉得相当地不安,依稀感觉得到人们来来去去
,甘道夫则是正在发号施令。然后,又是一段夜间的狂奔,这是第二,不,是他使用过水晶
球之后的第三夜。一想起这段恐怖的经历,他完全清醒过来,耳边急促的风声立刻转化成步
步进逼的威胁声。
天空又再度泛白,黄色的火焰似乎被隔绝在黑暗的屏障之后。皮聘缩起身体,感到十分害怕
,不明白甘道夫究竟领著他来到了什么样恐怖的地方。他揉揉眼睛,这才发现原来是圆月正
从东方缓缓升起。看来时候尚早,应该还会赶上好一段路。他换了个姿势,开口问道:
「甘道夫,我们在哪里?」他问。
「在刚铎国境内,」巫师回答道:「还在安诺瑞安一带。」
两人沉默了片刻。接著,「那是什么鬼东西?」皮聘突然间抓住甘道夫的斗篷大喊道:「你
看!火!红色的火焰!这里有恶龙吗?你看,还有那边!」
甘道夫对著骏马大喊作为回应。「影疾,快!我们必须再快一点,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你
!刚铎的烽火已经燃起,这是通知盟友驰援的信号,战火已经点燃了。你看,阿蒙丁山上亮
著火焰,爱伦那奇的烽火也跟著点亮,讯号继续往西传:那多、伊瑞拉斯、明瑞蒙、加仑汉
,以及在洛汗边境的哈力费理安。」
影疾却突然慢了下来,接著抬起头嘶鸣了几声。从黑暗中传来了其他马匹的回应,零落的马
声也渐渐靠近。三名在月光下像是鬼魅一般的骑士来势汹汹,随即消失在西方的黑暗中。影
疾抖擞精神,立刻撒开四蹄狂奔,夜色如同潮水一般掠过它身边。
皮聘又再度觉得昏昏欲睡,没有多少精神理会甘道夫对他苦口婆心讲述刚铎的传统;甘
道夫解释城主在邻近的山丘上和边境建造烽火台,同时也在这些地方设置驿站,随时备好快
马将消息传递到北方的洛汗或是南方的贝尔法拉斯去。「北方的烽火已经沉寂了许久,」他
说:「而在古代,由于刚铎拥有七晶石,他们根本不需要这种简陋的通讯方法。」皮聘又
不安地动了动。
「快睡吧,不要害怕!」甘道夫说:「因为你不像佛罗多一样必须去魔多,你要去的是米
那斯提力斯。这是自由世界最后的堡垒。如果刚铎沦陷,或是魔戒失落,连夏尔都会跟著落
入魔掌。」
「听起来并不怎么让人心安啊!」皮聘说,不过,睡意还是老实不客气地征服了他。在他陷
入沉睡之前的最后一个印象是高耸的白色山峰,这些山峰沐浴在西沉圆月洒下的月光中,
是漂浮在云海间的岛屿。他开始担心佛罗多身在何方,如果他真的已经到了魔多,现在是生
是死?他并不知道,远方的佛罗多也正在看著同样的月亮自刚铎沉落,等待新的一天到来。
皮聘被人声给吵醒了,这又是另一个躲躲藏藏和连夜赶路的一天。现在正是黎明,冰冷的
意依旧步步进逼,灰色的迷雾包围著众人。影疾浑身冒著热气和汗水,但它依旧骄傲地昂挺
著头,没有露出任何疲倦的样子。许多高大的人类披著厚重斗篷站在他身边,在他们身后的
雾中矗立著一座石墙。看来这石墙已经饱经风霜,不过,在夜色完全消退之前,皮聘就可以
听见许多人忙碌工作的声响:铁锤击打、车轮滚动、铲子挖掘。火把在迷雾中照亮了部分的
景物,甘道夫正在和挡住他去路的男子说话,当皮聘凝神倾听的时候,这才发现他们在讨
论的话题和他有关。
「是的,我们的确认识您,米斯兰达,」那群人类的领袖说:「你也知道七门的通行密码,
因此可以自由来去。但我们不认识你的同伴。他到底是什么种族?是北方山脉中的矮人吗?
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希望让任何陌生人踏上我们的土地,除非他拥有强大的战力,而我们又
能够信任他。」
「我愿意在迪耐瑟王的宝座前替他担保,」甘道夫说:「至于一个人的勇气和战功,你们
能单纯用外表来评断。印哥,虽然你比他高一倍,但他经历过的战斗和危险远远超过你。他
和我都刚离开艾辛格攻防战的现场,我们正准备将消息传到刚铎去。如果不是因为他日
夜兼程的赶路,已经很疲倦了,我会叫他起来的。他叫作皮瑞格林,是个非常勇敢的人。」
「人?」印哥怀疑地重复道,旁人哈哈大笑。
「人类!」皮聘完全苏醒过来,大喊道:「人类!我才不是哪!我是哈比人,不是什
么勇敢的人类,如果没有必要,我才不愿意冒任何危险。不要被甘道夫给骗了!」
「许多伟大的英雄都是这么谦虚的,」印哥说:「但哈比人是什么种族?」
「也就是半身人,」甘道夫回答道:「不,不是预言中的那一位,」他看见那些人脸上的
惊讶之情后说:「不是他,是他的同类。」
「是的,而且还是曾经和他一起旅行的同伴,」皮聘说:「与你们同住一城的波罗莫,也
曾经和我们同行,他在北方的大雪中救了我一命,最后为了保护我而在寡不敌众的状况下牺
「不要多说!」甘道夫说:「这种噩耗应该先告诉他的父亲才对。」
「我们已经猜到了,」印哥说:「最近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件,你们还是继续赶路吧!米
那斯提力斯的国王一定会很想要知道儿子的下落,不管这位是人类还是──」
「哈比人!」皮聘说:「看在勇敢的波罗莫份上,我愿尽棉薄之力协助你的王上。」
「祝你们好运!」印哥说,他率领的人类也纷纷让路给影疾通过,影疾飞快地穿过一座小门
。「米斯兰达,希望你能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给予迪耐瑟和我们所有的国民睿智的指引!
」印哥大喊道:「不过,他们说,你每次都会带来噩耗。」
「这是因为我只有在众人需要援助的时候才出现,」甘道夫回答:「至于你嘛!我可以给
一些指引:你在修补帕兰诺平原围墙上的进度已经落后了。要对付即将来临的风暴,勇气
可能是你们最大的屏障,还有我所带来的希望,因为,我所带来的消息并非全都是噩耗。
放下你们的铲子,磨利你们的刀枪吧!」
「今天日落之前这里的工事就会完成,」印哥说:「这是我们最后一面需要加强的城墙,
是最不可能受到攻击的地方,因这面对的正是我们的盟友洛汗国。你知道他们吗?你认
为他们会回应我们的呼唤吗?」
「是的,他们会来的,但是,他们已经在你们的背后奋战了许多回合。不管是这条路或是
何其他的道路,都已经不再绝对安全了。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如果不是我甘道夫,这条路
可能只会成为半兽人进军的路线,根本不会有骠骑国的援军!即使到现在,这里还是危机四
伏。好好努力,不要松懈!」
甘道夫这才来到了拉马斯安澈之后的平原。刚铎的人们将在伊西立安沦落入魔王之手后,艰辛
建造的这道城廓,称为拉马斯安澈。这道城墙从山脚下延伸三十哩,然后又再度折返,将帕兰
诺平原完全包在里面,这是安都因流域中最丰饶富庶的土地。这道城墙在距离王城大门最远
的东北方角落,有一个十二哩宽的开口,俯瞰著大河边的一大块平地,人们在那边建造了极端
坚固的防御工事。在那个区域,人们建造了雄伟的大门,镇守著奥斯吉力亚斯渡口和跨河的
大桥。这道外墙在西南角距离王城不过三哩远,安都因河在该处绕过南伊西立安的艾明亚南
转往西方,城墙就建在河边,哈龙德的码头和港口也位于该处,专门停泊从南方封地前来
这区域的土地非常肥沃,阡陌纵横、果园遍布。每个私人农场中都有著围栏、谷仓、烧窑
,许多沟渠则是沿著山势流下,穿越这块翠绿的大地,进入大河安都因。不过,居住在那边
的牧人和农人并不多,大部分的居民还是住在刚铎七层城池的内部,还有一部分的人则是居
住在山中的罗萨那奇谷中,或是更南边拥有五条溪流的兰班宁。在高山和海洋之间还居住著
一支刻苦耐劳的民族,他们虽然也属于刚铎的子民,但他们的血统已经和其他的民族混杂在
一起;这一带还居住著矮壮的人类,他们的祖先是黑暗的年代中居住在丘陵附近的人类初民
。在贝尔法拉斯的繁华港口边,则是印拉希尔王居住的多尔安罗斯堡垒。他和他的子民都属
于拥有高贵血统、蓝灰色眼眸的自傲民族。
甘道夫策马奔驰了一段时间之后,天色渐渐变亮,皮聘这才醒过来开始打量四周。他的左边
是如同大海一般深邃的雾气,完全将东方遮掩在阴影中;右边则是高耸直达天际的山脉,似
乎在天地创生时,大河凭著蛮力硬是撞出一座雄伟的山谷来,未来这将会成为一块充斥著战
斗和争论的地方。正如同甘道夫承诺的一样,他也看见了白色山脉的尽头,亦即是明多陆安
山黑漆漆的身影,它的峡谷隐含著黑紫色的阴影,陡峭的山壁随著天色而渐渐变得明亮。在
它伸出的山脚下,座落著固若金汤的城池,七层坚固难攻的城墙将它团团围住;结实而古
老的城墙,恍惚间会让人以为这是巨人们从山脉中开凿出来的奇观。
当皮聘正惊讶地赞叹著眼前的奇景时,在曙光照耀下的城墙缓缓从灰色变成耀眼的白色。太
阳突然从东方的阴影中跃出,整座要塞沐浴在灿烂的金光中。当第一线阳光触及要塞最高层
的爱克西里昂塔时,万丈银光立刻洒向四方,彷佛整座高塔是用水晶铸造的一般,皮聘忍不
住感动地惊呼出声。晨风中白色的旗帜迎风飘扬,清澈的号角声随著微风飘送过来。
就这样,甘道夫和皮聘于日出时进入了刚铎城池的大门,正好看著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米斯兰达!米斯兰达!」人们大喊著:「你的出现,让我们明白风暴的确迫近了!」
「风暴的确迫在眉睫,」甘道夫说:「我是乘著这阵风暴的前翼赶来的。让我进城!在迪耐
瑟王还担任摄政王时,我必须立刻晋见他。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所熟知的刚
铎可能从此消失在历史中。快让我进城!」
在他威严无比的嗓音下,人们敬畏地纷纷退让,不敢再继续质问;不过,当看到哈比人和他们胯下
的骏马时,人们依旧无法掩饰眼中的好奇之色。王城中的人们极少骑乘马匹,在街道上更少
见到马匹的踪影,唯一的例外只有替摄政王跑腿的信差。他们交头接耳说道:「这一定就是
洛汗国王所拥有的骏马吧?或许骠骑军团很快就会前来支援了。」影疾依旧头也不回,自信
地往目标走去。
米那斯提力斯的城池是以独特的方式兴建的,城中分成七层,每一层都有独立的城墙和入口
,但这些入口并非是一直线的:主城墙的正门位在整座城半圆的东方,下一座门则是建造在
城的东南方,第三座则是在城的东北方,所有的入口都是依这样的规律兴建的。因此,进入
要塞的道路蜿蜒曲折地绕著山丘铺设。每当这条道路经过垂直正门的位置时,它都会穿过拱
形的隧道,有一座极为庞大的巨岩正好将整座城池分割成两半,只有第一层例外。这特殊的
景观一部分是天然的山势,一部分是古代巧匠的鬼斧神工。这座锋利如同刀刃一般的巨岩就
位于正门广场后方,一路延伸到这座圆形城池的最高层。巨岩的最顶端还兴建了另一座堡垒
,让顶端要塞中的守军可以像是巨舰中的水手一般,俯瞰七百尺之下的正门。通往城中要塞的
入口也同样面对著西方,但却是凿穿坚硬的岩石所雕凿出来的,然后是一道通往第七门的斜
坡。人们最后才来到了执政厅,以及净白塔前的圣泉园。高耸简洁的净白塔直入云霄一百五
十尺,摄政王的旗号就在塔顶俯瞰著千尺以下的大平原。
这的确是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只要城内还有一兵一卒,就算千军万马也无法将其夺下。除非
有敌人从后方来袭,攀越明多陆安山,来到卫戍之丘和山脉会合的地方。不过,那个区域正
好在第五城的高度,迎面而来的就是与悬崖同高的陡峭壁垒;在那附近则是先王们的陵寝,
永恒沉寂地戍守著高塔和山脉。
皮聘看著这座巨大的石造城池,越来越来觉得敬畏不已。这比他所曾经幻想过的任何人造建
筑都要雄伟辉煌,比艾辛格还要高大、还要强悍,更为美丽。但事实上,它却是座逐渐衰微
的厄运之都,人口至少比全盛时期减少了一半,每条街道上都耸立著许多雕梁画栋的建筑
,门上刻著美丽陌生的古文字,皮聘猜测这些一定是曾经居住在此地的伟人的名号。但是,
现在这些建筑都变得空空荡荡,一片死寂;不再有脚步声在长廊中回响,不再有笑语声点缀
著美丽的花园。
最后,他们终于走入了第七门,温暖的阳光照在底下的河流上;此时的佛罗多则是正走在伊
西立安的平原上,看著那些逐渐颓圮的城墙和石柱,以及落在地面上的石雕头像。甘道夫下
马步行,因为要塞中不准任何马匹进入。在主人的温言软语之下,影疾听话的让仆人将它
此门的守卫都穿著黑衣黑甲,头盔的形状十分特殊,高耸的盔尖、与脸侧密合的护颊,太
阳穴的地方则是装饰著海鸟的白色羽毛。这些头盔都闪烁著银色的光芒,因为它们都是以古
代传承下来的秘银所打造的。在披风上则是刺绣著一株盛开如雪般的树木,上面有著一顶银
色皇冠以及星芒。这就是伊兰迪尔的家徽,全刚铎除了圣白树曾生长的圣泉宫中驻扎的禁卫
军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配戴这徽记。
看来,他们抵达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两人立刻被领进门内,对方没有任何多余的质问。甘道
夫快步横越铺著白色石板的宫殿,一座美丽的喷泉在晨光下舞动著,四周点缀著一片青绿色
园圃;但在正中央,靠近池水处矗立著一株枯死的树木,喷溅而出的泉水,又从这毫无生机
的树枝上忧伤地落回池中。
皮聘紧跟在甘道夫身后,同时打量著这树。他觉得这树看起来好忧伤,同时也不明白在这个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花园中,为什么会留下这么一株枯死的老树。
七星七晶石,一树圣白。
甘道夫曾呢喃过的那句话浮现在他心头。接著,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精光闪耀的高塔下
大门;皮聘跟在巫师身后,越过高大沉默的守门人,走进石塔凉爽空旷的大厅。
在两人穿越一条空旷的长廊同时,甘道夫还在皮聘耳边低声说:「皮瑞格林先生,小心你的
一言一行!这可不是哈比人轻松开玩笑的时机。希优顿是个慈祥的老好人,迪耐瑟与他全然
不同,他既骄傲城府又深沉,家世显赫、权柄盖世,唯一的差异就是他没有国王的称号。等
下他大部分的问题都会是针对你的,因为只有你可以告诉他儿子波罗莫的遭遇。他最宠爱波
罗莫,或许可以称之为溺爱。在这父子亲情的掩饰之下,他会直接问你还有另一个原因,他
希望能够从你身上能比较轻易地打探到许多情报。不要泄漏不该说的事情,对佛罗多的任务
更是要谨守秘密,时候到了我会处理的。除非别无选择,否则你也最好不要提到亚拉冈。」
「为什么不行?神行客有什么地方不好吗?」皮聘低声问道:「他准备来这边,不是吗?而
且他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或许,或许吧,」甘道夫说:「不过,即使他来到这里,出现的方式可能也会出乎所有人
的意料之外,连迪耐瑟也一样。而且,情状最好是这样,至少不应该由我们来宣告他即将
前来的消息。」
甘道夫在一座光可监人的金属大门前停了下来。「听著,皮瑞格林先生,我没有时间把刚铎的历
史都描述给你听;如果当你在夏尔逗鸟散步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些,就不需要我担心了。照著
我说的做!当你把继承人的死讯告诉掌握著伟大权柄的王侯时,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太多其余
的消息。特别是如果有另一个人一旦抵达,对方可以名正言顺的取得他王位时更是如此。这
样够清楚了吗?」
「王位?」皮聘惊讶地说。
「是的,」甘道夫说:「就算你这一路上都这样浑浑噩噩的,也该醒来了!」他开始敲门。
门打了开来,但却似乎没有任何人在其后操控。皮聘看见门后是一座宽广的大殿,大殿中的
光线来自两旁成列高大石柱边的窗户。大厅还陈列著许多黑色大理石的雕像,有著各种奇珍
异兽和植物的形象,隐约可见的大殿屋顶闪烁著黯沉的金光,其间夹杂著多彩的光芒。在这
座庄严肃穆的大殿中没有悬挂任何装饰或是织锦,也没有任何木造的物品;不过,在石柱之
间却有许多雕刻在冰冷石板上的浮雕。
突然间,皮聘想到了亚苟那斯的巨大岩雕,当他看著这些先王的雕塑时,禁不住觉得敬畏莫
名。在大殿的尽头,在许多阶梯之上是一个高大的王座,上面有著由大理石雕成,如同冠盔
一般的华盖,在其后的墙壁上,则是以宝石排列成一株盛开的大树,不过,王座却是空荡荡的。
在宝座之下,最低阶的宽大阶梯上安置著一张朴素的黑色石椅,一名老者坐在其上,他瞪著
自己的双膝,手中拿著一柄尖端是金色圆球的权杖。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向他,直到距离他
不过三步的距离为止,然后,甘道夫开口了。
「您好,米那斯提力斯的城主和摄政王,爱克西里昂之子迪耐瑟!在此危机迫近的时刻,我
前来提供我的忠告和情报。」
老人抬起头来,皮聘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透露著傲气的脸孔和白如象牙的肌肤,以及那双深邃
的黑眼和鹰勾鼻,他实在无法将波罗莫和眼前的这名老人联想在一起。「危机的确迫在眉睫
,」老人说:「米斯兰达,你总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虽然种种迹象显示刚铎的末日
即将到来,但这也不会比我所经历的危机来得黑暗。据说你带来了目击我儿死亡的人证,就
是这位吗?」
「是的,」甘道夫说:「是两个目击者的其中一名,另一位正在洛汗国的希优顿王身边,
不久之后应该就会赶来。您也看得出来,他就是半身人,但并非是预言所说的那一位。」
「不过,他依然还是个半身人,」迪耐瑟面色凝重地说:「我对这个称呼没有多少好感,是
这个该死的预言将我的儿子从宫中诱走,踏上那死亡的任务。我亲爱的波罗莫啊!我们现在
正需要你,当初应该派法拉墨去的。」
「本来也应该是他去的,」甘道夫说:「不能因为你难过就不讲理!波罗莫主动争取这个任
务,不愿意让其他人接替。他很强势,想要的东西就必定要得到。我和他一起相处了很长的
一段时间,对他的个性也相当的了解。不过,你刚刚提到他的死讯,难道在我们来此之前你
就听说了吗?」
「我收到的是这个,」迪耐瑟放下权杖,将之前他所凝视的东西从膝盖上拿起来。他两只手
各握著号角的一半:那是用银环固定在一起的野牛角。
「这就是波罗莫随身携带的号角!」皮聘惊呼道。
「是的,」迪耐瑟说:「当年我也曾经携带过,我们家族中的每个长子,都必须继承这个信
物,远从皇族血脉断绝的年代就开始了,在远古时是马迪尔之父维龙迪尔在卢恩所猎杀到的巨
大野牛之角所打造的。十三天之前,我在北方边境听见了它微弱的号声;大河将破裂的号角
带到我身边来:它再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他暂停片刻,气氛变得十分凝重。他的黑色
双眸猛然转向皮聘,「半身人,你有什么要说的?」
「十三,十三天,」皮聘结巴地回答:「是的,我想就是这样,没错,当他吹响号角的时
候,我就正在他身边。当时我们孤立无援,四周只有越来越多的半兽人。」
「那么,」迪耐瑟目光锐利的打量著皮聘。「你也在那边?说详细些!为什么没有援军?你
怎么逃出来的?像他这么骁勇善战的人,怎么可能只被几个半兽人阻拦就牺牲生命?」
皮聘胀红著脸,忘却了心中的恐惧。他说:「即使是最强的猛将,也可能被区区的一枚羽箭
射死,而波罗莫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箭矢。当我最后看见他的时候,他正靠著一株大树,试
图从腰际拔出一枚黑羽箭,然后我就被打昏、被俘虏了。我从此再也没有看见他,也没有他
之后的消息。但他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是那么的奋不顾身。我们被黑暗魔君
麾下的部队埋伏,他为了拯救我同胞梅里雅达克和我而浴血奋战;即使他最后还是寡不敌众,壮
烈牺牲,但我对他的感激并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接著,皮聘看著老人的眼睛,在之前那冰冷语气的刺激下,他体内的傲气开始沸腾翻滚,
「毫无疑问的,对于人类中如此尊贵的君王来说,像我这样一个来自北夏尔的半身人、哈比人
所能够提供的协助一定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即使如此,为了回报这救命之恩,我还是愿意
献上我的忠诚。皮聘掀开斗篷,将短剑放在迪耐瑟的脚前。
老人的脸上掠过一抹苍白的微笑,如同微弱的阳光照在冬日的冰雪上。不过,他还是低下头
,将号角的碎片拿开,伸出手。「把那武器给我!」他说。
皮聘举起短剑,将剑柄递给摄政王。「这是哪里来的?」迪耐瑟问道:「它经历了许多许
多年的风霜,这应该是我族在遥远的过往于北方铸造的武器吧?」
「这是从我的故乡边境的陵墓中找到的,」皮聘说:「但现在只有邪恶的尸妖居住在当地,
因此,我也不愿意对您详述该处的情形。」
「我看得出来你有过不凡的经历,」迪耐瑟说:「再一次的,古谚又证明了它的睿智,不以
貌取人──连半身人也不例外。我接受你的效忠,因为,你并没有被我的言辞所震慑,虽然你
的腔调很奇怪,但你还是毫不退缩地描述一切。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会需要所有勇敢的人
,不管他们是大是小。向我宣誓吧!」
「拿住剑柄,」甘道夫说:「如果你下定决心,就跟著城主说。」
「我已经决定了!」皮聘道。
老人将短剑放在膝盖上,皮聘握住剑柄,跟著迪耐瑟缓缓说道:「本人在此宣誓效忠刚铎,
以及这国度的摄政王;自此之后,为它喉舌,义无反顾,置生死于度外,不惜踏遍天涯,穿越战
火及升平。直到我主解除我的束缚,或世界毁灭,至死方休。以上,夏尔的帕拉丁之子,皮
瑞格林谨誓。」
「爱克西力昂之子迪耐瑟,刚铎管理者,辅佐吾皇的摄政王,谨记阁下的誓言。我将不会遗
忘,必定回应你的效忠:以爱回应忠诚,以荣誉回应英勇,以复仇回应背叛。」皮聘取回宝
剑,将它收回鞘中。
「现在,」迪耐瑟说:「我的第一个命令是:不要顾忌,直言无讳!把完整的经过全都告诉
我,把你对于吾儿波罗莫的所有回忆都说出来。坐下,开始说!」他话一说完,就敲响了脚
凳边的一个小银锣,仆人们立刻走了过来。皮聘这才发现他们都站在门边的壁龛中,因此,
当甘道夫和他进来的时才会没有注意到。
「把椅子和酒菜送到客人面前,」迪耐瑟说:「一小时之内不准任何人打搅。」
「国事繁忙,我最多只抽得出这么多时间来,」他对甘道夫说:「看起来或许有许多更重要
的事情,但对我来说,都比不上这件事急,或许我们在天黑之后可以有机会再谈谈。」
「希望能够更早一些,」甘道夫说:「我从艾辛格星夜飞驰,跨越四百五十哩的土地,并
不只是为了送一名小战士到你面前──不管他有多勇敢都一样。希优顿赢了一场大胜仗,艾
已经被攻破,我打断了萨鲁曼的法杖,难道这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吗?」
「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但就对抗东方的威胁这点上,我已经知道够多的情报了。」他黑色的
双眸转向甘道夫,皮聘注意到这两人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并且可以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
较劲,似乎有隐而不明的火焰在两人的双眸之间奔驰,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迪耐瑟看起来的确比甘道夫还要像巫师,更有王者之气、更英俊、更强而有力,年纪看起来
也更大些;但是,皮聘却可以感受到甘道夫拥有更强的力量和智慧,他的尊贵是不轻易外显
的。而且,甘道夫的年岁更长,比众人想像的苍老多了。「到底有多老呢?」他思索著,这
才发现自己以前竟然从来没对此产生过疑问。树胡提到过有关巫师的事情,不过,即使是那
个时候,他也不认为甘道夫是他们的一份子。甘道夫究竟是什么?他到底是在远古的什么时
候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时候才会走?不久之后,他的沉思被打断了。甘道夫和迪耐瑟依
旧互不相让地瞪著彼此,彷佛想要读取对方的心思,不过,最后还是迪耐瑟先撤回了目光
「是啊,」他说:「虽然他们说晶石已经失落了许久,但是刚铎的王公贵族依旧拥有比凡
人锐利的目光,还有许多收集情报的管道。大家先坐吧!」
仆人拿著椅子和矮凳各一张进来了,一人还捧著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著银壶和银杯以
及白色的糕点。皮聘坐了下来,但他无法将目光从苍老的摄政王身上移开。不知道是真的还
是幻想,他似乎觉得对方在提到晶石时,双目突然精光暴现,扫向皮聘的脸孔。
「我的忠臣哪,」迪耐瑟半是关怀、半是嘲讽的说:「能和吾儿为友的人所说的话,我都很
皮聘永远无法忘记在刚铎统治者锐利目光下的那一个小时,他在对方尖锐的问题之下毫无招
架之力,同时甘道夫又总是在他身边注意和倾听著,皮聘隐隐然可以感觉到巫师正强自压抑
著内心逐渐膨胀的不耐和怒气。最后,那一小时终于过去了,迪耐瑟再度敲响银锣,皮聘觉
得浑身无力。「现在最多也不过九点而已,」他想:「我已经觉得可以吃下三顿早餐了。」
「将米斯兰达大人带到替他所准备的住所去,」迪耐瑟说:「如果他的同伴愿意,暂时可以
和他住在一起。不过,你们把话传下去,我已经接受了他的效忠,你们都应该称呼他为帕拉
丁之子皮瑞格林,并且把低阶的通行密语交给他。通知将军们在日出之后三小时,来我这边
「至于米斯兰达大人,你也应该过来一趟,除了我的就寝时间之外,没有人可以阻止你来
见我。就请尽情宣泄你对于一名老人愚行的忿怒,给予我忠告吧!」
「愚行?」甘道夫说:「不,大人,如果你做出愚行,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尽管把你的哀
伤当做掩饰吧!难道你以为我不明白让我在旁枯坐,看你质问我一无所知的同伴是什么用意
「既然你了解,那就不需要为此大惊小怪,」迪耐瑟回答道:「骄傲会玷污你的忠告和协助
,你给予这些珍贵的礼物也都必定是按照自己谋略。但是,不论对方地位多高,刚铎的统治
者都不会成为他人掌上的玩物。对他来说,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比不上刚铎的福祉;统治刚铎
是他的责任,和其他人都无关,除非人皇再度回到刚铎。」
「除非人皇回归?」甘道夫说:「摄政王啊,负责维系王国,随时做好对这件事的准备,这
不就是你的责任吗?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你应该接受所有可能的协助。我只能这么说:不管
是刚铎、其他或大或小的国度,都不归我管辖,但我所关切的是这世界上一切善良事物现在
所面临的危机。至于我的部分嘛,即使刚铎毁灭,但只要今夜所发生的事情能够流传下去,
能够在未来开花结果,那我的任务也就不会白费了。我也负有辅佐人君的义务,难道你不知
道吗?」话一说完,他就转过身,和皮聘并肩离开。
在走路的时候,甘道夫并没有多看皮聘一眼或是和他说话。他们的带路人领著他们从大殿的
正门离开,穿越圣泉宫,走进一条夹在两边高耸岩石建筑间的小径。转了几个弯之后,他们
来到了一个靠近要塞北边外墙的屋子,就在和突出的山丘距离不远的地方,他们被带到屋子内
的二楼,一个光亮、通风的房间,墙壁上还挂著许多闪著黯沉金光的挂毯。房间内的布置相
当简单,只有一张小桌子、两张椅子和一个长凳;不过,在两边墙壁都有挂著廉幕的凹室,
里面有著收拾整齐的床铺和盥洗的用具。房间里面还有三个高而狭窄的窗户,往北俯瞰安都
因笼罩在迷雾的河湾以及爱明莫尔与拉洛斯瀑布。皮聘得要踩著长凳才能够攀到窗台。
「甘道夫,你在生我的气吗?」在领路人关上门走出去之后,他问道:「我已经尽力了。」
「你真的尽力了!」甘道夫爽朗地笑了,他走到皮聘身边,搂著对方的肩膀,一起看向窗外
。皮聘有些惊讶地看著身边的老者,因为那笑声听来十分欢欣和轻松。但是,他在巫师的
脸上只能看见哀伤和忧心的皱纹;不过,当他凝神细看时,可以注意到在那面具之下藏著无
比的快乐:这情绪若一涌而出,可能足以感染全国的人民,让他们一起开怀大笑。
「你的确尽力了,」巫师说:「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样被困在两个恐怖的老人之间进退不
得。不过,皮聘哪,刚铎的统治者依旧从你身上,得知了比你所猜想还要多的消息,你无法隐
瞒带领众人离开摩瑞亚的并非波罗莫的这个事实,同时,他也清楚知道你们之中有一名地
位极高的人将要前来米那斯提力斯,而且他拥有一把名闻遐迩的宝剑。也别忘记,自从波罗
莫离开之后,迪耐瑟有很长的时间去推敲有关埃西铎克星的那首诗歌。」
「皮聘,他和这个时代的其他人类都不同,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但西方皇族的血统在他身
上十分鲜明,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他的另一名儿子法拉墨身上;不过,他最锺爱的波罗莫却
没有继承到这血统。他很有远见,如果他专心一意,甚至可以知道人们心中的思想,就算对
方在天涯海角也是一样。你很难欺骗他,光是有这个念头就非常的危险。」
「千万记住!因为你现在已经对他宣誓效忠,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做,但这是个相
当不错的作法,我并没有阻止你,因为我认为慷慨激昂的行为不该受到冰冷逻辑的拦阻。这
感动了他,同时也让他心情好了一点。至少,在你没有任务的时候,可以在米那斯提力斯自
由来去。你现在成了他的属下,他不会轻易忘记这事情的。随时提高警觉!」
甘道夫沉默了片刻,叹气道:「算了,没必要为了明天会发生的事情而忧愁。我可以确定
的说,从今天开始,状况会越来越糟糕,我也没有办法阻止情势的演变。棋盘已经摆好了,
棋子也开始移动。有一枚棋子是我十分想见到的,那是成为迪耐瑟继承人的法拉墨,我想他
应该不在城中,但我又没时间收集情报。皮聘,我得走了,我得去参加他的军事会议,尽可
能的打探消息。这盘棋魔王占了先机,他已经布好了阵势。皮瑞格林,刚铎的战士,像你这样
的卒子可能知道的和我们一样多,磨利你的宝剑吧!」
甘道夫走到门口,转身说道:「皮聘,我得赶时间!」他说:「你出门的时候帮我个忙,如
果你还不累,最好能够在休息前帮我办好──去找影疾,看看它状况怎么样。刚铎的人民
睿智而善良,但他们并不像其他的民族一样擅于照顾马匹。」
甘道夫话一说完就走了出去,就在同一瞬间,要塞的高塔中传来了清脆的
钟声。这宏亮的钟声在空气中回响了三次:日出之后三小时的钟声。
几分钟之后,皮聘离开房间,走下楼梯,观察著外面的街道。太阳投射著温暖的光明,高塔
和建筑都朝著西方落下深深的阴影。明都陆安山白色的顶峰衬著湛蓝的天空,显得格外耀眼
。全副武装的男子在城中的街道来来往往,似乎正准备进行换班和上哨的动作。
「我们在夏尔都称这个时间为九点,」皮聘大声的对自己说:「正好是在春日下坐在窗边
吃顿丰盛早餐的时候。天哪!我真希望能够有顿早餐吃!这些人到底吃不吃早餐哪,还是大家
都已经吃完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吃早餐?」
这时,他注意到一个穿著黑、白两色衣服的男子,沿著要塞中央的狭窄街道朝他走来。皮聘
觉得十分寂寞,下定决心要和对方攀谈,不过,其实他并不需要这样做,因为那人已经冲著
他开口了。
「你是半身人皮瑞格林吗?」他说:「有人告诉我你已经宣誓效忠这座城和城主了,欢迎
!」他伸出手,皮聘热情地和他握手。
「我是巴拉诺之子贝瑞贡,我今天早上不须要值勤,我奉命来告诉你通行密码,以及对你
说明一些你会想要知道的事情,另外,我也很想要知道有关你的事情。虽然我们曾经听过半
身人的传言,但我们的故事里极少提到你们,更别说亲眼目睹了。听说你还是米斯兰
达的朋友。你跟他很熟吗?」
「呃,」皮聘说:「我想你可以说我从小就认识他了,最近我还和他东奔西跑的。不过,
这家伙深不可测,我可不敢说自己对他有任何粗浅的了解,或许,我对他的认识还是没有多
少人可以相比的。在我们的远征队中,我想只有亚拉冈真正了解他。」
「亚拉冈?」贝瑞贡说:「他是谁啊?」
「啊,」皮聘结巴地回答:「他是和我们一起到处旅行的人,我想他现在还在洛汗国。」
「我听说你去过洛汗,我也很想要听听你对它的了解,我们把最后一丝希望都投注在那块土
地上了。啊,抱歉,我说的太多,都忘记此行的任务了,我应该要先回答你的问题才对。皮
瑞格林先生,你想要知道什么?」
「这个嘛,」皮聘说:「请恕我无礼,但我心理面一直挂念著一样东西,这个问题还有些急
迫,就是早餐的状况啦!我是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用餐,吃饭的地方又在哪里?还有旅店
呢?我之前有注意过,但是在我们骑马上来时连一家都没有发现。在我来到文明的国度之后
,我好想好好喝杯啤酒哪!」
贝瑞贡严肃地看著他。「阁下果然是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他说:「人们都说沙场老兵
会随时把握机会寻找下一个休息和饮食的地方;但我不是那种游历四方的人,所以我也
不太理解。你今天还没吃过东西吗?」
「这个──客气的说算是有啦,」皮聘说:「但那只是你的王上好意赐给我的一杯酒和几
片蛋糕;而且,他还咄咄逼人的审问我一个小时,这可很耗力气啊!」
贝瑞贡笑了:「我们有句俗语说,人小胃口大。但你所吃的东西,和城中的其他人并没有两样
,而且还有地位崇高的陪客和你一起。这里是座面临战火的要塞,我们每天都在日出前起床
,随意吃些东西,立刻开始值勤。别失望!」他注意到皮聘脸上的表情,立刻笑著说:「勤
务特别重的人们,可以在上什额外补充他们损失的精力。然后,我们还有什餐,大家会在勤
务允许的状况下集合起来吃饭;即使在这么紧张的状况下,我们在日落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晚餐
「来吧!我们先散散步,找些吃的东西,然后可以在城垛上用餐,欣赏这美丽的早晨。」
「等等!」皮聘胀红著脸说:「我饿到竟然忘记了一件工作──甘道夫,也就是你口中的米斯
兰达,他交代我去看看他的座骑影疾。那是洛汗国的骏马,也是他们国王最锺爱的珍宝,是
他特别赐给甘道夫的礼物。我认为影疾的新主人非常重视它,如果你们尊敬米斯兰达,最好
也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影疾;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要比你对待眼前的这名哈比人更有礼貌些。」
「哈比人?」贝瑞贡问道。
「这是我们对自己的称呼。」皮聘说。
「我很荣幸知道这三个字,」贝瑞贡说:「我这才明白特殊的腔调并无法掩盖华美的言辞,
哈比人真是舌灿莲花啊!来吧!你应该让我认识一下这匹骏马。我喜欢野兽,在这座岩城中
我们没有多少机会可以看见这类生物;因为我的同胞都是从山谷中来的,在那之前则是居住
在伊西立安。别担心!我们不需要在马厩里待很久,只需要礼貌性的拜访一下,然后就可以
去补充体力了。」
皮聘后来才发现影疾受到很好的照顾,在第六城中,也就是要塞之外的城区中有相当完善的
马厩,其中曾饲养著许多的快马。这些都是迪耐瑟旗下随时戒备的信差们所骑乘的马匹,他
们任何时候都待命传递城主或是将军们的紧急军令。这个时候,所有的马匹和骑士都已经出
影疾一看见皮聘走进马厩,立刻转过头开始嘶鸣。「早安!」皮聘说:「甘道夫会尽快赶来
的。他很忙碌,但他请我向你问安,我奉他的指示来看看你是否安好。还有,在你奔驰了那
么多天之后,是否有好好的休息呢?」
影疾昂昂首,前蹄刨著地面,但他还是让贝瑞贡温柔地抚摸它结实的背部。
「它看起来似乎正在养精蓄锐等待竞赛,而不是风尘仆仆千里而来,」贝瑞贡说:「真
是一匹强壮高贵的骏马!它的马鞍呢?那应该要十分的华丽才能配上它的尊贵。」
「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华丽的马鞍配得上它,」皮聘说:「它不愿受马鞍的束缚,如果它愿
意载你,那你就可以日夜间来去千里;如果它不愿意,天下间没有任何的马鞍、或鞭子可
以驯服它。再会了,影疾!耐心点,战争就快到来了。」
影疾昂首嘶鸣,整间马厩也跟著摇晃起来,两人忍不住捂住耳朵。然后,在确认它已经接受
到适当的照顾后,他们就离开了。
「该是照顾我们自己的时候了,」贝瑞贡领著皮聘回头走进要塞,来到高塔北边的一扇门前
。然后,他们走下一段很长的阶梯,进入一条点满了油灯的走廊。两边有许多的木门,其中
有一扇是开著的。
「这是我隶属的卫戍部队的粮仓,」贝瑞贡说:「塔刚,早安!」他对著门大喊著:「时候
还早,但是我身边有个刚向城主报到的新兵。他已经饿著肚子赶了很长的一段路,今天早上
又很认真的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饿得受不了了,给我们弄点吃的东西吧!」
他们弄到了面包、奶油乳酪和苹果。苹果是冬天存粮中最后仅剩的部分,虽然有些乾瘪,但
还是很脆很甜;除此之外,他们还拿到了一壶新酿好的麦酒,以及木制的碟子和杯子。两人
将这些全都收到篮子里面,再爬楼梯回到阳光底下。贝瑞贡带著皮聘来到那块突出于巨岩上
的堡垒东方,找了张石椅坐了下来,从这个角落,他们可以俯瞰刚才苏醒过来的大地。
他们又吃又喝,讨论著刚铎和它的传统习俗,以及夏尔和皮聘所见过的其他国度。他们越聊
,贝瑞贡就越觉得惊讶,也越来越敬佩眼前的哈比人;皮聘则是浑然不觉地坐在椅子
上晃著小脚,或是跕起脚尖看著灿烂的阳光。
「皮瑞格林先生,我就实话实说好了,」贝瑞贡说道:「在我们眼中,你看起来几乎和小孩
子一样,最多不过度过九个寒暑,但是,你所经历的险恶风浪远超过我们许多的灰发老人
。我从其他人的传言中,本来以为这只是我主一时兴起,遵照古代的礼法挑选贵族担任他的
随从。我现在才明白并非如此,请您原谅我的愚昧。」
「不要太在意,」皮聘说:「不过,你们说的也不完全错误,以我族的传统来看,我的确还
只是个少年,以夏尔的说法来看,我还有四年才会『成年』。别浪费时间替我烦心了!来这
边看看,告诉我你可以看见些什么。」
太阳正缓缓升起,河谷中的雾气渐渐消退,随著东方的微风带来丝丝的白云,最后的雾气也
都消失于无形。要塞和城垛上的旗帜迎著东风飘扬著,在底下的河谷中,极目所及之处,也
就是大约十五哩的地方,皮聘可以看见大河从西北方流来,闪动著灰光,转向西南方而去,
慢慢消失在地平线彼端距离此处大约一百五十哩的海洋中。
皮聘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帕兰诺平原,上面点缀著小小的农庄、田地、谷仓和兽栏,不过,
到处都看不见任何的牲畜。绿色的田野上穿插著许多道路,许多忙碌的旅人来来往往,排列
成行的四轮车朝著主城的正门前进,其他的则往外离开。有些时候会有骑士策马飞驰到城
门口,然后翻身下马狂奔入城。来往的车辆大多数还是沿著主要干道往城外去,那条干道
往南转向,沿著山丘前进,很快地消失在视线中。那是条十分宽广、平整的大道,沿著它的
东边则是一条绿色的马径,在那之后则是座高墙。骑士们在马径上来回奔驰,而大道上则是
挤满了许多往南走的篷车。不过很快的,皮聘就发现它们其实是秩序井然的:篷车分成三列
,第一列是由马拉的、比较快速的四轮车;第二列则是比较大型、篷布也较为华丽,由牛拉
著的篷车,在路的最西边则安排著由人拉著的小车。
「这是通往土姆拉顿和罗萨那奇山谷的道路,再过去是山中的村落,然后是兰班宁,」贝瑞
贡说:「这些最后出发的车辆载著无法作战的老弱妇孺,在中什以前他们必须都离开正门,
三哩以内的道路也必须完全净空。这是上级的命令。很遗憾,但是却不得不如此。」他叹气
道:「许多在此分离的人可能再也无法相聚,这座城里面的孩童本来就很少,现在则是全都
走光了。只有一些坚持不离开的少年例外,我们想办法替他们安排些工作,我自己的儿子就
是其中一名。」
两人沉默了片刻,皮聘紧张地往东看,彷佛随时都会看见成千上万的半兽人杀上战场。「我
在那边看见的是什么啊?」他指著安都因河拐弯的地方问道:「那是另一座城吗?还是什么
「那以前的确是一座城,」贝瑞贡说:「那曾是刚铎的王都,这只不过是座堡垒。你所看到
的就是奥斯吉力亚斯在安都因河两岸的废墟,很久以前它就遭敌人攻下,被彻底的烧毁。
不过,在迪耐瑟年轻的时候,我们将它夺了回来,不是当作人民的居所,而是当成一个前哨
站;我们也将大桥重新建好,用来运输部队。然后,米那斯魔窟的堕落骑士就出现了。」
「你说的是黑骑士?」皮聘双眼圆睁,黑暗的恐惧彷佛又在他的双眸中苏醒。
「是的,他们披著黑衣黑甲,」贝瑞贡说:「看来你对他们似乎有所了解,只是你在之前的
故事中并没有提到他们。」
「我见过他们,」皮聘柔声说,「但是,我不会在这么靠近的地方描述他们。」他把视线移
开,恍惚中觉得自己眼前笼罩著一片赶也赶不走的阴影,或许这是山脉轮廓透过雾气所造成
的影像,或许只是一朵乌云。不过,在他眼中,这层难以穿透的阴影似乎正不断地扩张集结
,缓缓将阳光遮蔽。
「你是说在这么靠近魔多的地方?」贝瑞贡低声说:「是的,魔多就在那边,我们很少提到
它,但多年来我们一直生活在那阴影之下。有时它看起来比较遥远、模糊,有时看起来则是
比较靠近、深沉。现在它看起来正在逐渐增长,我们的恐惧和不安也是一样。那些堕落骑
士在不到一年之前抢回了渡口,我们许多最精锐的战士都死在他们手中。波罗莫好不容易才
将敌人困在对岸,我们至今依旧死守著西边的废墟,至少暂时是如此;不过,我们预料会有
一波更强的攻势,或许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攻势。」
「什么时候呢?」皮聘问道:「你们有没有推测出可能发生的时间?我昨晚看到了烽火的
讯号和传令的快马,甘道夫说这是战火即将蔓延的预兆。他似乎十分的著急,但现在一切
好像又慢了下来。」
「这是因为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贝瑞贡说:「这是在潜水前的深呼吸。」
「那昨晚为什么又要点燃烽火呢?」
「如果兵临城下才请求援助,就未免太晚了些,」贝瑞贡回答道:「不过,事实上我并不清
楚城主和将军们的策略,他们有许多收集情报的方法,我主迪耐瑟和凡人不同,他可以看到十分远
的地方。有些人说,当他在夜间孤身坐在高塔中时,他只要集中注意力,就可以预测部分的
未来;有时,他甚至会试著入侵魔王的思想,和他展开搏斗,因此他才会未老先衰、体力透
支。除此之外,法拉墨大人也在前线执行机密的任务,或许是他把情报传了回来。」
「不过,我个人对于烽火点燃的原因还有其他的看法,那多半是因为昨天晚上从兰班宁传来
的消息。安都因河口有一支庞大的舰队集结,那是南方昂巴的海盗船。他们从许久以前就不
再畏惧刚铎的实力,和魔王结盟,这次看来是准备发动致命的攻击。因为,这场攻击将会牵
制住兰班宁和贝尔法拉斯一带的援军,该处的战士人数众多,又身经百战。因此,我们才会
更倚重洛汗国那边的消息,听到你们所带来的情报时才会那么兴奋。」
「但是,」他站了起来,看著北方、东方和南方,「艾辛格的叛变,让我们明白自己正身处在
一张尔虞我诈的巨大罗网中。这次将不会是以往的小规模冲突,不会是沿著边境劫掠、烧杀
放火的挑釁。这是场经过长时间细心擘划的战争,不管我们多么自傲,都只不过是其中的一
枚棋子罢了。根据情报,从远东的内陆海开始都有敌军不寻常调动的状况;北方的幽暗密林
、南方的哈拉德也全都处在异常的骚动中。这一回,全世界都将接受魔影最后的考验──
无法生存,就只有毁灭。」
「不过,皮瑞格林先生,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地方:我们一直都是黑暗魔君最痛恨的敌
人,他的恨意自远古开始累积,如同大海一样的深邃。这将是承受最严重打击的地方。也因
此,米斯兰达才马不停蹄地赶到这边来。如果我们陷落了,还有谁能反抗?皮瑞格林先生,
你觉得我们有希望能反抗黑暗魔君的大军吗?」
皮聘没有回答,他看著这固若金汤的城池和高塔,以及随风飘扬的旗帜,目光接著扫向蓝天
中的艳阳,以及东方逐渐聚拢的阴影,心中想起了魔影的爪牙:森林和山脉中的那些半兽人
、艾辛格的叛徒、替魔眼观察四周的飞禽走兽,以及出现在夏尔的黑骑士,和骑著有翼妖兽
的戒灵,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一切都绝望了。就在那一瞬间,阳光彷佛突然被遮断了,
似乎有双黑暗的翅膀正穿越阳光。皮聘依稀听见高空传来呼喊声:极为微弱,但是却让人血
液冻结、心跳加速。他突然觉得一阵晖眩,靠著墙壁蹲了下来。
「怎么搞的?」贝瑞贡问道:「你也感应到有什么不对劲了吗?」
「是的,」皮聘低声说:「这是我们失败的徵兆,也是末日的号角,堕落骑士已经飞上了天
「是的,这是末日的号角,」贝瑞贡说:「我担心米那斯提力斯将会陷落,永夜将会来临,
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
两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那边,沉默而不互相交谈。皮聘猛然抬起头,发现阳光依旧灿烂,旗帜
依旧飞扬。他摇摇头,「已经过去了!」他说:「不,我绝不会就这样灰心丧志。甘道夫曾
经倒下,却又再度出现在我们身边。即使只剩一只脚,或是用跪的,我们也不会屈服。」
「你说的没错!」贝瑞贡站了起来,来回走动著。「不,就算世界到了尽头,刚铎也不会毁
灭;就算积尸成山,国破家亡,我们也绝不低头。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堡垒,还有其他的道路
,希望和回忆,依旧可以保留在某个草木翠绿的隐密山谷中。」
「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结局会真的到来,」皮聘说:「我根本不算是战士,也不喜欢战斗
,但束手无策的等待一场躲不开的战争感觉最糟糕了。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如果我们可以
不要袖手旁观、能够先发制人,我的心情至少会好一点。如果不是甘道夫,洛汗国可能还是
处在同样的偏安之下。」
「啊,你真是一语道破了许多人心中的痛处!」贝瑞贡说:「不过,当法拉墨回来之后,局
势可能会改变,他非常勇敢,远远超越许多人的想像。在这种日子里,许多人不相信一个
饱学多闻的人能够成为驰骋沙场的猛将,但法拉墨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战场上冷静理智、判
断精准。他不像波罗莫一样仓促躁进,但决心毅力却丝毫不逊色。可是,他能够做些什么呢
?我们不能突击那座山后的国度。我们的势力范围已经大幅缩小,除非敌人自己闯进来
,否则我们无法主动攻击。到时我们下手绝不会留情的!」他拍打著腰间的宝剑。
皮聘看著他高大、自信的身影,就如同这个国度所有他未曾得见的人一般勇武,他的眼中因
渴望战斗而闪烁著光芒。「真可惜!我不能体会这种跃跃欲试的感觉。」皮聘不动声色地想
。「甘道夫说我是个卒子?或许是吧,但我大概走错棋盘了。」
两人就这样一直聊到日正当中,直到正什的钟声响起,要塞内起了一阵骚动为止。除了值班
的人之外,其他人全都集合用餐。
「你要和我一起来吗?」贝瑞贡说:「你今天可以和我的部队一起用餐。我不知道你会被分
派到那个单位去,或许王上会让你直接在他麾下工作。不过我们都欢迎你一起来,如果还有
时间,能够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
「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皮聘说:「说实话,我觉得满孤单的,我最好的朋友留在洛汗,
一路上都没有人可以聊天作乐。或许我可以直接编到你的单位去?你是将军吗?如果是的话
,你应该可以替我说情,或直接收容我?」
「不,不,」贝瑞贡笑著说:「我不是什么将军,我没有官阶也没有爵位,只是要塞卫戍第
三连的一名小兵而已。不过,皮瑞格林先生,即使只是刚铎之塔中的卫兵,在城内都十分受
人敬重,在整个国度中更是莫大的荣誉。」
「我真的无法理解,」皮聘说:「先带我回房间吧,如果甘道夫还没回来,就请你领著我继
续逛逛吧!」
甘道夫不在房内,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消息;因此,皮聘就跟著贝瑞贡一起用餐,同时结识了
许多第三连的战士,皮聘十分受欢迎,看来贝瑞贡和皮聘一样觉得受宠若惊。有关米斯兰
达的同伴和他与城主的密谈,已经在要塞中传得沸沸扬扬,谣言还说他是半身人的王子,特
地从北方赶来与刚铎结盟,准备提供五千精兵协助对抗魔王;有些人说当洛汗国的骑士赶到
时,每个人都会载著一名半身人战士,他们体型虽小,却身经百战。
虽然皮聘必须满怀遗憾地摧毁这些谣言,但他就是甩不掉这个新头衔。人们认为能够和波罗
莫平起平坐、受到迪耐瑟大人的尊敬,这样的称号才是合理的。他们感谢他能够来到城内,
纷纷专注地聆听外地的消息,并且给他许多的饮料和食物让他开怀大吃。事实上,他唯一要
担心的就是甘道夫建议他必须「提高警觉」,不能像是哈比人平常和朋友闲聊时一样的口无
最后,贝瑞贡站了起来。「先向您道别了!」他说:「我必须值一班到天黑的勤务,在场的
每位应该也都是一样,如果你真的感到有些孤单,或许你会希望找个比较快乐的向导,我儿
子应该会很荣幸能够带你到处逛逛,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小家伙。如果您愿意,可以到最下城
去找制灯街上的旧客房,城中所有留下来的孩子都在那边,在正门关起来之前,还有很多东
西值得看看呢。」
他走了出去,很快的其他人也跟著一起离开。天色尚早,天空有些雾茫茫的,即使在这么南
方,以三月天来说,这时的天气也相当燠热。皮聘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但这屋子显得太过冷
清,他决定出门去逛逛整座城。他带了一些东西去喂影疾,虽然它那边不缺什么吃的,但它
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然后,皮聘就开始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中四处穿梭。
人们经常会对他行注目礼,当著他的面,人们会对他十分尊敬地行礼,也就是刚铎礼俗中的
低头抚胸的动作;不过,他也可以听见身后也许多人好奇地大呼小叫,通知屋内的朋友赶快
来看半身人的王子、米斯兰达的伙伴。许多人所说的并非是通用语,不过,不需要多久,皮
聘也可以猜得出来Ernil I Pheriannath是什么意思。看来,他的头衔已经早已传到其他的
他最后好不容易才来到了最底下一个城区中美丽的巷弄,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制灯街,这
是条通往正门的大路。不久之后他就找到了老客房,那是一座看来饱经风霜的石制建筑,两
翼的厢房沿著街边往回聚拢。在厢房之间则有一小块绿地,主屋则是一座有许多窗户的屋子
,它有一个十分雄伟的拱型门廊,几阶楼梯跟著通往屋前的绿地。男孩们在柱子间嬉戏,这
是在米那斯提力斯里面唯一可以看到孩童的地方,他不禁停下脚步打量著他们。同时,有一
名少年发现了他,一声呼啸之后就带著几名同伴冲到街道旁,在皮聘面前停了下来,开始仔
细地打量著他。
「你好!」少年说:「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们之前没见过你。」
「的确,」皮聘说:「不过他们说我已经成为刚铎的战士了。」
「喔,帮帮忙!」少年说:「那我们这些人全都可以打仗了。你到底几岁,叫作什么名字?
我十岁了,很快就要五尺高啦,我现在就比你高了。我爸爸是卫戍部队的士兵,他是最高的
。你的爸爸呢?」
「我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皮聘说:「我的父亲在夏尔的塔克镇小井附近有一块地。我二
十九岁了,这点我赢你;不过,我只有四尺高,除了长胖之外,我可能不会再长高了。」
「二十九岁!」少年惊讶地忍不出吹了声口哨。「天哪,你年纪还真大!几乎和我舅舅伊欧
拉斯一样大了。不过,」他满怀希望地说:「我打赌我可以把你扳倒在地上,或是把你抱起
「如果我让你,或许可以吧,」皮聘笑著说:「或许我也可以用同样的招数对付你,我们老
家也知道一些摔角的技巧,我在家乡可算是又高又壮的家伙呢,我可不会让任何人把我扳倒
在地上。所以,如果别无选择,我搞不好得要宰了你才行。等你年纪再大一些,你会知道人
的外表并不代表一切,虽然你可能把我当成一个软弱的陌生少年,看起来很好欺负。我必须
警告你:我不是,我可是个老练、勇敢、邪恶的半身人!」皮聘扳出一副恐怖的表情,让那
孩子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但他随即握紧双拳,两眼闪动著光芒走向前。
「等等!」皮聘哈哈大笑著说:「也别轻易相信陌生人所说的话!我可不是什么战士,如
果你想当挑战者,至少应该先自我介绍才对。」
少年自傲地挺起胸膛:「我是卫戍部队成员贝瑞贡的儿子伯几尔!」他说。
「我果然猜的不错,」皮聘说:「你看起来就和你老爸一样。我认识他,是他叫我来找你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伯几尔说,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不情愿。「别告诉我他改变了主
意,要叫我和女人们一起离开!最后一班车子都走了。」
「即使不算好,他的口信也不会差到这个地步,」皮聘说:「他说,除了扳倒我之外,你还
可以带我在城里面逛逛,排遣一下我的寂寞,我可以告诉你一些远方国度的消息作为回报。
伯几尔拍著手,松了一口气,兴奋地大笑。「太棒了!」他大喊著:「快来吧!我们赶快
赶到正门口去吧。现在就出发!」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边境的将军们在日落前应该要进城,跟我们来就可以看到了。」
伯几尔的确是个相当不错的伙伴,事实上,这是皮聘离开梅里以来,所遇过最容易亲近的同
伴,很快的,他们就打成一片,笑嘻嘻地在街道间穿梭,丝毫不在意人们投以奇怪眼光。过
不了多久,他们就发现自己混入了朝向正门走去的人潮中。皮聘在那边展现了让伯几尔更为
尊敬的特殊地位:当他报出名号,说出通行密码之后,守卫向他敬礼,让他通过;更好的
是,守卫让他带著同伴一起过去。
「太好了!」伯几尔说:「我们小孩子没有大人带是不能走出正门的,这下子我们可以看得
更清楚了。」
正门外的人们挤在路旁,连所有道路汇合的广场上也挤满了人,所有人都专注地看著南方,
很快地人们开始低声交谈:「那边有了尘烟!他们来了!」
皮聘和伯几尔奋力挤到群众最前面,准备看个清楚。不远处传来了号角声,人们的欢呼声如
同波浪一般朝他们的方向涌来。然后是一声震耳的号角,四周所有的群众全都开始欢呼起来
「佛龙!佛龙!」皮聘听见人们喊著。「他们在喊些什么?」他问道。
「佛龙来了!」伯几尔回答道:「胖子佛龙,罗萨那奇的统治者。我的祖父住在那边!万岁
!他来了。佛龙万岁!」
在队伍的正前头是一匹四肢粗大的马,上面坐著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一脸灰色的胡子,看
起来年纪不小。他披著锁子甲,戴著黑色的头盔,肩膀上扛著一支沉重的长枪。在他身后是
一长列的部队,他们都全副武装,手持巨大的战斧;这些人脸色都十分的凝重,看起来比刚
铎的人要粗犷、矮壮一些。
「佛龙!」人们大喊著:「患难见真情!佛龙万岁!」但是,当罗萨那奇的援军通过之后,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这么少!只有两百名,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还以为会有两千名的支
援。这一定是和那黑色舰队入侵的消息有关。他们只能派出一小部分的部队来支援,虽然
是杯水车薪,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这支部队就在众人的欢呼之下进入了刚铎的正门,边境的战士前来援助处在黑暗时刻的刚铎
,但是,这股力量总是太小、永远比众人需要或是希望的要少。林罗谷的援军跟在德佛林王
子身后步行前来,总共三百人;来自摩颂河上游的黑根谷,高大的敦赫带著儿子敦林和迪鲁
芬,以及五百名弓箭手来支援刚铎;从安法拉斯,遥远的朗斯特兰来的则是各式各样的帮手
,有猎人、牧人和小村中的农人,除了他们的领主哥拉斯吉尔的卫兵之外,这一大群人几乎
没有携带任何装备。从拉密顿来的是几十名衣衫褴褛、没有军官带队的战士;伊瑟的渔民,
是从船上抽调出几百名的援手;皮那斯杰林的绿丘来的贺路恩,则带来了三百名老练的绿衣
士。最后,军容最壮盛的是多尔安罗斯的印拉希尔王,他是摄政王的血亲,家徽则是巨舰
和银色的天鹅。一队铁衣重甲的骑士骑著灰马,身后则是七百名和印拉希尔一样高大的战士
,他们都拥有灰色的眼眸、黑色的头发,一边自信地唱著军歌。
援军只有这样,不到三千人,不会再有其他的支援了。他们的歌声和脚步声走进城内,缓缓
消失。围观的群众沉默不语,烟尘悬浮在空中,微风止息,傍晚的气氛变得无比沉重。
太阳已经躲到了明都陆安山之后,阴影袭向主城。
皮聘抬起头,他觉得天空似乎变成毫无生气的死灰色,彷佛头上挂著一片浓密的烟雾,连阳
光都变得十分迷蒙。西方的落日将这烟尘染上了鲜红的色彩,明都陆安山看起来似乎是冒著
火焰的巨岩。「这美丽的一天,就这样在熊熊的怒火中结束了!」他完全忘记了身边的那名
「如果我不在日落钟响前回去,我就真的要面对熊熊的怒火了!」伯几尔说:「来吧!关门
的号角声已经响起了。」
他们手牵著手走回城中,刚好是最后两个进城的幸运者。当他们抵达制灯街时,全城的钟塔
都响起了肃穆的钟声,许多的窗户中亮起了灯火,士兵所驻守的地方也传来了歌声。
「我得先说再见了,」伯几尔说:「替我向我父亲问好,谢谢他派你来陪我,请你有空再来
找我。我真希望现在不是战时,不然我们一定可以大玩一场的。我们可以去罗萨那奇的祖
父家玩,那边春天的风景好漂亮,森林和草地上都长满了花朵。或许我们将来还是可以去那
边的。他们绝对打不垮我们的主上,我的父亲又是那么的勇敢!希望有机会可以再见!」
皮聘立刻匆忙地赶回要塞,这段路程实在很长,他开始觉得又热又饿;天黑得很快,四周马
上就变得漆黑一片,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大家集合用餐的时
间,但贝瑞贡还是很高兴地和他打招呼,打听儿子的消息。吃完饭之后,皮聘聊了一会儿,
然后才向大家告退,他觉得心头有种郁闷的感觉,很想要再见见甘道夫。
「你知道路吗?」贝瑞贡站在他们之前观赏风景的地方问他:「今晚天色很黑,我们又会
开始灯火管制,不能让任何一个区域在敌人眼中变得明显。还有另一个消息我必须转达给你
:明天一大早你会被召唤到迪耐瑟王身边去,我想你可能不会被编到第三连来了,希望我们
日后有机会见面。再会,愿你有个好梦!」
房内除了桌上的一盏小灯之外,显得相当的幽暗,甘道夫还是不在。皮聘觉得心情更沉重了
他爬到板凳上,试著往窗外窥探,但外面黑得好像一池墨水一样。他爬下板凳,关上窗户,
躺回床上。他躺在床上等著甘道夫回来的声响,最后才不安地睡著了。
到了深夜,他被一道光芒弄醒了,发现甘道夫正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桌面上有一支蜡烛和许
多文件。他听见巫师叹著气,嘀咕著:「法拉墨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你好!」皮聘把头伸出床边的廉幕外。「我想你可能都忘记有我了。很高兴看见你回来,
今天好漫长啊!」
「但今晚可能会短得让人担心,」甘道夫说:「我回来这边是想要好好独处、想想事情,你
应该把握还有床的机会好好休息,天一亮,我就会带你去晋见迪耐瑟王──不对,是一接到
通知就去,而不是等到天亮。黑暗已经来袭了,明天将不会有日出。」
第五章 第二节 灰衣人出现[=]
第二节 灰衣人出现
甘道夫走了,影疾的马蹄声消失在夜空中。梅里走回到亚拉冈身边,他的行李很轻,因为背
包早就在帕斯加兰弄丢了,他身上只带著在艾辛格废墟中捡到的几样东西而已。哈苏风
已经安上了马鞍。勒苟拉斯、金雳和他们的座骑也在旁边待命。
「远征队还剩下四名成员,」亚拉冈说:「我们一起出发吧!我本来以为只会有我们四人,
但看来不会是这样了,骠骑王已经决定立刻离开此地。在那飞行的黑影出现之后,他希望藉
著夜色的掩护赶回山中。」
「然后又怎么样呢?」勒苟拉斯问道。
「我现在还不确定,」亚拉冈回答:「至于骠骑王的部分,他准备在四天之后在伊多拉斯集
结所有的部队。在那里,我想他会先研判有关这场战争的情报,然后带著骠骑军团前往米那
斯提力斯,除了我和愿意与我同行的人例外。」
「我跟你一起走!」勒苟拉斯说。
「金雳也是!」矮人跟著说。
「这对我来说已经够了,」亚拉冈回答:「我眼前还有非常黑暗的道路,我也必须赶去米那
斯提力斯,但我还不确定该怎么做。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出发了。」
「别把我丢下来!」梅里说:「我一直没派上什么用场,但我也不想被抛在一边,像是行
李一样到结束的时候才被想起来。我不认为骠骑们还会花时间照顾我,但国王的确说过,当
我们到达他的皇宫时,我要在他身边告诉他夏尔的状况。」
「是的,」亚拉冈说,「梅里,我认为你该待在他身边,但是,不要预期会有快乐的结局,
我担心希优顿王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够安心重回他的王宫。在这萧瑟的春天里,恐怕会有
很多希望跟著消逝。」
很快的,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金雳坐在勒苟拉斯之后,梅里则坐在亚拉冈之
前,他们把握夜色飞快赶路。不久之后,一行人就越过了艾辛河渡口的山丘,一名骑士从
后面赶了上来。
「大人,」他对骠骑王说:「我们身后还有其他骑士,当我们渡过河口时,我想我听
见他们的马蹄声了,我等到完全确定才敢来向您报告。他们正马不停蹄地赶上来。」
希优顿立刻下令全军停止,骠骑们调转马头,擎起长枪。亚拉冈跳下马,把梅里抱下来,同
时间拔出宝剑,在骠骑王身边站定,伊欧墨和他的贴身护卫也从队伍前头赶回来。梅里这时
更觉得自己是丝毫派不上用场的行李,如果真的开打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万一
骠骑王单薄的兵力被包围、击败,就算他孤身一人逃入黑暗中,在一望无际的洛汗原野中,
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样不行!」他想。他决定拔出宝剑,把腰带勒紧。
西沉的月亮渐渐被云雾遮掩,但突然间又穿透遮蔽,射出万丈银光。然后,他们都听见
了马蹄的声音,同时也可以看见黑暗的身影从渡口的方向急驰而来。月光反射在枪尖上,流
露出一股肃杀气氛;追兵的人数难以判定,但他们看起来并不比骠骑王的卫队少。
当他们来到五十步的距离时,伊欧墨大喊道:「停步!停步!是谁在洛汗国土上策马奔驰?
追兵们以高超的马术让马匹煞住冲势,接著是一阵让人喘不过气的沉寂;然后,在月光下
,众人看见一名骑士跳下马,缓缓走向前。他对著众人露出掌心,这是和平的手势,但骠骑
王的手下仍然禁不住抓紧了武器。到了十步之外,那人停了下来,他十分的高大,全身都
包围在阴影中。然后,他清澈的声音响起:
「洛汗?你们刚刚说的是洛汗国吗?这真是太好了,我们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就是要找寻这
个国度。」
「你们找到了,」伊欧墨说:「在你们越过渡口之后就进了我们的国境,这是骠骑王希优顿
的国度。未经他同意,无人可以在骠骑国中奔驰。你是谁?为什么这么仓促?」
「贺尔巴拉·登纳丹,北方游侠。」那人大喊道:「我们要找一个叫作亚拉冈的人,听说他
在洛汗国。」
「你们也找到他了!」亚拉冈大喊道。他把缰绳交给梅里,冲上前去热情地拥抱来客。「贺
尔巴拉!」他激动地说:「这真是个意外惊喜!」
梅里松了一口气,他本来以为这是萨鲁曼的最后伏兵,趁骠骑王身边兵力薄弱的时候偷袭他
。幸好,看来他这次不用为了保卫希优顿而牺牲了,至少暂时是如此,他将宝剑收回剑鞘中。
「太好了!」亚拉冈转回头说:「这是我从远方故乡来的同胞。他们为什么会来此,人数有
多少,我想,就交给贺尔巴拉说明了。」
「我带了三十个人,」贺尔巴拉说:「匆忙中我们只能集结这么多同胞,但我们的好兄弟伊
莱丹和伊罗何也和我们一起赶过来,他们等不及想要打仗哪!我们一接到你的召集令,立刻
就披星戴月的赶过来。」
「可是,我没有召集你们啊,」亚拉冈说:「或许我在心中想过,我经常想到你们的处境,
今夜更是如此。来吧!这些事情都先放到一边去。我们正冒著绝大的危险赶路,如果骠骑
王同意,你们可以加入我们一起走。」
希优顿听到这消息确实感到很高兴。「好极了!」他说:「亚拉冈大人,如果你的同胞都和
你一样,三十名的骑士就足以力抗千军了!」
骠骑们不再拖延,立刻上路,亚拉冈和登丹人一起骑了一阵子。当他们讨论到北方和南方的
消息时,伊罗何对他说:
「我从我父处带口信来给你:[HTPH]时机紧迫,若汝盼望争取时间,勿忘亡者之道。[HT]」
「这一阵子我的时间总是不够用,没有一刻能休息,」亚拉冈回答:「但是,局势必须真
的很紧迫,我才会走上那条路。」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伊罗何说,「先别在公开场合讨论吧!」
接著,亚拉冈对贺尔巴拉说:「兄弟,你带的那是什么东西?」他注意到对方没有携带长枪
,反而背著一根长棍,似乎是根旗杆,但长棍的尾端却又用黑布包裹,以绳子紧密缠起来。
「这是我替瑞文戴尔之星辰准备给你的礼物,」贺尔巴拉回答道:「她花了很多时间秘密
编织了这东西。她同时也请我带几句口信给你:[HTPH]末日将临。如果我们的希望之火熄灭
,一切都将陷入黑暗。我将这亲手为你做的东西送给你,再会了,精灵宝石![HT]」
亚拉冈说:「我知道你背著什么东西了。先暂时替我保管吧!」他转过头,看著北方众多星
辰下的大地,在剩下的旅程中都不再开口。
当他们终于来到号角堡时,东方已经泛白。他们在那边休息片刻,同时讨论目前的处境。
梅里呼呼大睡,直到被勒苟拉斯和金雳叫醒为止。「太阳晒屁股了!」勒苟拉斯说:「其他
人都起床了,睡虫先生,赶快起来啦!把握机会欣赏眼前的风景吧!」
「三天之前的晚上这里有过一场血战,」金雳说,「我和勒苟拉斯在这边打了个小赌,我的
斩获只是一颗半兽人脑袋。快过来看看吧!梅里,这里还有很多洞穴,绝美的洞穴!勒
苟拉斯,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行了!我们没时间啦,」精灵说:「不要在仓促间破坏了它的美丽!我已经答应你,如
果世界再度恢复和平与自由,我会和你一起回来。现在已经快中什了,听说到时我们会先
用餐,然后就立刻开拔。」
梅里打著哈欠,爬了起来。几个小时的睡眠实在不够,他觉得心情低落,浑身酸痛。他想念
皮聘,觉得自己只是个没用的负担,其他人都在忙著思考要如何加快速度,去处理一件他搞
不清楚的事情。「亚拉冈呢?」他问道。
「在堡顶的房间里,」勒苟拉斯说:「我想他可能没吃也没睡。他大概三小时之前离开,
说他必须好好思考一下,只有他的同胞贺尔巴拉和他一起去,看得出来他似乎心事重重。
「这些新来的家伙看起来实在奇怪,」金雳说,「他们看起来饱经风霜,却又有种王者之气
,洛汗国的骠骑在他们身边像是小孩子一样。他们全都脸色阴沉,看起来像是海边经历大风
大浪的岩石一样深不可测,连亚拉冈也是一样,而且他们全都一言不发。」
「不过,如果他们打破这沉默,应该也和亚拉冈一样英勇,」勒苟拉斯说:「你注意到伊莱
丹和伊罗何兄弟吗?他们的行李比较简单,像是精灵贵族一样散发著尊贵的气息。他们都是
瑞文戴尔的爱隆亲生的儿子,难怪有这种气派。」
「你打听到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吗?」梅里问道。他现在已经穿好衣服,披上灰色的斗篷,三
人一起走向号角堡破损的大门。
「就像你听到的一样,他们是来回应召集的,」金雳说。「他们说瑞文戴尔收到了消息:
亚拉冈需要同胞的支援,请所有登丹人立刻前往洛汗!但他们现在也不清楚这消息是怎
么来的。我猜多半是甘道夫通知的。」
「不,我猜是凯兰崔尔,」勒苟拉斯说,「她不是透过甘道夫告诉我们,北方会有一群灰衣
人出现吗?」
「对了,我想你说的没错,」金雳说。「是森林女皇!她能够理解许多人的内心。勒苟拉斯
,我们乾脆来设法请同胞前来支援吧?」
勒苟拉斯站在门前,明亮的双眼转向北方和东方,脸上露出忧虑的表情。「我想他们不会来
了,」他回答道:「他们不须要赶来参战,战火已经延烧到我们的家门前了!」
三人就这样走著,天南地北地聊,讨论战况的变化。他们穿越了破碎的大门,越过道路两旁
的千人冢,最后来到了俯瞰平原的圣盔渠,黑而阴沉的死亡丘矗立在该处,胡恩日前
践踏和破坏的痕迹依旧相当清晰。登兰德的俘虏和许多当地的守军有些在渠中、有些在墙后
工作;但是,每个人都一反常态地一声不出,这是座在血战之后正在休养生息的山谷。很快
的,他们转回头,去堡垒中的大厅准备吃什餐。
骠骑王已经到了,他们一走进去,他就下令替梅里在他身边安排一个位置。「这跟我原来
想的不一样,」希优顿说:「这里和我在伊多拉斯的美丽宫殿差远了,而你本来该在这边的
朋友也离开了,不过,距离你我能够一起安心坐在皇宫中的时刻恐怕还要很久,在我出征回
来前不可能有时间大宴宾客。你先来吧!边吃边说,让我们把握时间聊聊,然后你就跟我骑
同一匹马走。」
「我有这个荣幸吗?」梅里又惊又喜地说:「这实在太好了!」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感动
过。「我担心我只是每个人的负担,」他结巴地说:「但您知道的,我愿意尽我所能协助您
「我可不怀疑你的好意,」骠骑王说:「我已经替你特别准备好了一匹小马,在我们的旅途
上,它会用不逊于任何骏马的速度载著你前进。我们已经决定要从号角堡走山路前往伊多
拉斯,和在登哈洛等待我们的王女伊欧玟会合。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担任我的随扈。伊欧
墨,此地有任何的武装可以让我的贴身侍从使用的吗?」
「王上,这里的武器库并不完备,」伊欧墨回答道:「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一顶轻装头盔给他
,但恐怕没有适合他体型的刀剑和盔甲。」
「我自己有柄宝剑,」梅里从位子上跳下来,将锐利的短剑从黑色的剑鞘中抽出。他对眼前
的老人不禁升起了无比的敬爱之情,于是单膝跪下,虔诚的亲吻对方的手。「希优顿王,夏
尔的梅里雅达克愿将它置于您的膝上,您能够恩准吗?」他大喊道:「请接受我的效忠!」
「我很荣幸地接受,」骠骑王将苍老的双手放在哈比人的褐发上,对他施以王家的祝福。「
骠骑王室的侍从梅里雅达克,平身!」他说:「取回你的宝剑,愿你战无不胜!」
「我将视您如父,」梅里说。
「至少暂时如此,」希优顿回答。
他们边吃边聊天,伊欧墨不久之后才打断这温馨的场面。「王上,我们出发的时间快到了,
」他说:「我可以命令手下吹响号角了吗?可是,亚拉冈呢?他的座位一直是空的,他也没
有和我们一起用餐。」
「我们立刻准备出发,」希优顿说:「派人通知亚拉冈大人,让他知道开拔的时候快到了。
骠骑王带著梅里以及贴身护卫走到号角堡的门口,骠骑们正在翠绿的平原上集结,许多
战士已经上马了。这将会是个庞大的队伍,骠骑王只留下极少部分守军看守号角堡,其余
所有的兵力全都前往伊多拉斯。昨晚已经有一千名枪兵连夜策马赶去,但这时还有五百名
左右的骠骑准备和国王一起出发,他们大部分都是西谷一带的战士。
游侠们井然有序,沉默地坐在离其他人一段距离的空地上,每个人都佩戴宝剑、长枪和弓箭
,他们披著暗灰色斗篷,兜帽遮住了他们的面孔和头盔。他们的座骑全都精神抖擞、抬头
挺胸,但毛发却没有整理,十分杂乱。有一匹骏马暂时还没有骑士,那是他们从北方千里
迢迢带来的亚拉冈座骑,它的名字叫作洛赫林。游侠们的装备没有任何闪闪发光的宝石或是
黄金,甚至可说是平淡无奇,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徽章或是印记,唯一的例外,是每个人的斗
篷都用一枚星形的银色领针别在左胸。
骠骑王登上座骑雪鬃,梅里坐在小马史戴巴上,在一旁等候。伊欧墨从门内走出,亚拉冈
在他身边,贺尔巴拉距离两人一步之遥,依旧扛著那根绑著黑布的长杆,身后则是两名无法
分辨年纪的高大男子。他们正是爱隆的儿子,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分辨他们之间的不同。他
们都是黑发灰眸,拥有精灵般俊美的脸孔,银灰色的斗篷下穿著闪亮的练甲,金雳和勒苟拉
斯紧跟在身后。梅里的眼光无法从亚拉冈的身上移开,他彷佛一夜之间经历了十年的岁月
,他的神情凝重,面色灰败,彷佛十分的疲倦。
「王上,我觉得十分担忧,」他站在骠骑王的骏马旁说道:「我听说了一些诡异的消息,
发现在远方出现了新的危机。我苦思许久,恐怕此刻我必须要改变目标了。希优顿,告诉我
,你们现在赶往登哈洛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现在大约是正什之后一小时,」伊欧墨说:「我们在三天之后的傍晚就应该可以抵达,那
时大概是月圆之后一天,骠骑王下令全军集结的时间是在那之后一天。如果我们想要集结洛
汗的所有兵力,时间不能再提早了。」
亚拉冈沉默了片刻。「三天,」他喃喃道:「那时洛汗的兵力才开始集结。我了解这是急不
得的……」他抬起头,看来已经下定了决心,表情不再显得那么犹疑不定。「那么,王上,
请您见谅,我和同胞们必须采取不同的策略了,我们必须踏上自己的道路,不再隐藏行踪。对
我来说,低调隐匿的时刻已经结束了,我们会以最短的路往东疾行,而我准备前往亡者之道
「亡者之道!」希优顿打了个寒颤。「你为什么会提到这地方?」伊欧墨转过头瞪著亚拉冈
,梅里注意到,所有在一旁听见这几个字的骠骑,脸色似乎都变得十分苍白。「如果真的有
条路,」希优顿说:「它的入口应该是在登哈洛,但没有任何活人可以通过那个地方。」
「真可惜!吾友亚拉冈!」伊欧墨说,「我本来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在战场上驰骋;可是,如
果你所寻找的是亡者之道,那我们就必须分别了,而且,恐怕永无机会在阳间会面了。」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走那条路,」亚拉冈说:「不过,伊欧墨,请记住我的话:即使魔多
的千军万马阻挡我们,我们也必定会在战场上会面的。」
「亚拉冈大人,这是你的选择,」希优顿说:「或许,踏上他人不敢前往的地方,就是你自
选择的末日。这样的分离让我觉得非常遗憾,我的战力也会因为你们离去而大幅削减;但
是,我不能够再拖延,我们必须马上向山径出发!再会了!」
「王上,再会!」亚拉冈说:「骑向您的胜利!梅里,再会!这比我们追猎半兽人时希望的
下场好多了,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勒苟拉斯和金雳会和我同行,但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再会!」梅里说。他找不出其他的话好说,他觉得自己非常渺小,对方阴郁的话语更让他
一头雾水,觉得心情莫名的沉重。这时他比任何时刻都更怀念皮聘永远乐天、不知死活的
态度。骠骑们已经准备好了,马匹不安地跃动;他希望大家赶快开始,把一切做个结束
希优顿对伊欧墨说了几个字,元帅举起手大喊一声,骠骑们同时间一起进发,构成十分壮观
的景象。他们通过圣盔渠,越过山谷,往东一转踏上沿著山脚蜿蜒一哩左右的小径;然后往
南转进山中,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亚拉冈骑向圣盔渠,看著骠骑王的部属全都进入山谷,
然后转过身对贺尔巴拉说道:
「三名我关心的人离开了,身体最小的那个是我最关心的人,」他说:「他不明白自己正骑
向什么样的结局;但,即使他知道,他还是会坚持向前的。」
「夏尔的人们身材虽小,却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贺尔巴拉说:「他们不知道我们为了捍
卫他们的安全付出了多少代价,但我并不感到后悔。」
「我们的命运现在也跟著交织在一起,」亚拉冈说:「未来也是一样!唉!我们必须在这里
暂时分离。好啦,我必须先吃点东西,然后也和他们一样快马加鞭离开。来吧,勒苟拉斯
和金雳!我吃饭的时候有些话要和你们说。」
三人一起走回号角堡,亚拉冈在大厅中依然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其他人等著他开口。「说吧
!」勒苟拉斯说终于忍不住了:「说出来会好一点,可以让你摆脱心中的阴影!从我们清
晨来到这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比我们在号角堡所经历的恶战,还要艰苦的奋斗,」亚拉冈回答:「两位好友,我使用了
欧散克的真知晶石。」
「你竟然使用了那个被诅咒的巫术之石!」金雳惊讶地大呼小叫,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
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吗?甘道夫说过千万不能这么做的!」
「你忘记你面前的人是谁了,」亚拉冈声色俱厉地说,他的眼中闪动著光芒。「我在伊多拉
斯的子民之前,不是已经揭露了我的真实身份吗?不,金雳,」他用比较柔和的声音说,脸
的表情也变得轻松了些,他看起来像是许多天辛苦工作没睡的人,「不,朋友们,我是晶石
名正言顺的主人,我本来就拥有使用它的资格和实力,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没有人可以质
疑我的资格。至于实力,我也并不缺少,至少勉强足够。」
他深吸一口气。「那是场艰难的挣扎,疲倦的身心很难这么快就恢复。我和他没有交谈,最
后还将晶石的使用权夺了回来,光是这样就让他难以忍受了,而且,他也发现我了。是的,
金雳先生,他看见我了,但并非是我展现在你们面前的形貌,如果这对他有帮助,那么我算
是做错了。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光是知道我还活著,在这世间对抗他,我认为对他来说就是
很沉重的打击了,因为,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欧散克之眼看不穿希优顿的盔甲,但
索伦则无法忘怀埃西铎和圣剑安都瑞尔。就在他苦心擘画,准备发动最后攻势的这一刻,埃
西铎的后裔和圣剑出现在他眼前,我刻意让他看见了重铸的圣剑。他还没有强大到足以摆脱
恐惧的威胁,不,他现在会寝食难安!」
「但他还是拥有无比的势力,」金雳说,「现在他下手会更不留情,不会再有任何迟疑。」
「忙中必定会出错,」亚拉冈说:「我们必须对魔王施压,不再被动的等待他出击。两位,
当我掌控了晶石之后,我知道了很多情报。我发现敌人在刚铎南方发动了强大的攻势,这将
会拖住米那斯提力斯大部分的援军,如果不赶快对付这场攻势,我估计主城将会在十天以内
「那这就是它的命运了,」金雳说:「我们哪里还有多余的力量,又哪有可能即时抵达呢?
「我派不出任何援军,因此我必须亲自前往,」亚拉冈说:「但是,只有一条路可以穿越
这些山脉,让我在一切无法挽回前即时抵达海岸,那就是亡者之道。」
「亡者之道!」金雳说,「这是个被诅咒的名字,我看得出来洛汗的人民也不喜欢这名字。
活人能够踏上这条道路,安全离开吗?即使你通过了这条路,仅仅数十人又要如何击退魔
多的大军?」
「自从骠骑们来到这块土地之后,就再也没有活人用过这条道路了,」亚拉冈说:「因为对
他们来说,这是条封印的道路。但是,在这黑暗的时刻,埃西铎的子嗣只要有勇气,就可以
使用它。听我说!这是爱隆之子带给我的口信,它出自于天下最博学的爱隆之口:「请亚拉
冈记得先知的预言,以及亡者之道。」
「先知是怎么说的?」勒苟拉斯说。
「在佛诺斯特的最后一任国王,亚帆都任内,先知马尔贝斯是这么说的──」亚拉冈说:
大地被暗影笼罩,
黑暗之翼展向西方。
高塔颤动,王之陵寝
末日迫近。亡者苏醒;
毁诺者的时刻将临。
在伊瑞奇之石,众将再起
聆听山中的号角回汤
是谁吹响号角?谁将召唤他们
离开灰朦,被遗忘之民啊!
是他们立誓效忠者的子嗣。
他将自北方而来,危机迫切:
他将进入亡者之道的大门。
「毫无疑问的,这是条黑暗的道路,」金雳说:「但在我眼中,这预言更为黑暗。」
「如果你想要更了解这个预言,请你和我一起来,」亚拉冈说:「因为这就是我准备踏上的
道路。但我并非是心甘情愿的,这只因危机迫切,别无选择。因此,你们也必须是自愿的才
行;在这条道路上将会遭遇到恐惧和挑战,甚至是更糟糕的事情。」
「我愿意和你一起踏上亡者之道,前往任何它通往的地方,」金雳说。
「我也愿意!」勒苟拉斯说:「我并不害怕亡者。」
「我希望被遗忘之民没有忘记如何战斗,」金雳说:「否则我就很难明白为什么要去打搅
「如果我们能赶到伊瑞奇,应该就可以明白了,」亚拉冈说:「他们所立下的誓言是对抗索伦
,如果他们不背弃誓言,他们就必须要作战才行。因为,在伊瑞奇置放著一座黑色巨岩,据
说那是埃西铎从努曼诺尔带来中土大陆的,它被安放在一座山丘上。山中之王在刚铎创建时
于该处向他宣誓效忠,可是,当索伦再起,邪恶蔓延时,埃西铎依照承诺召唤山中的子民,
但他们却拒绝了,因为在那黑暗的年代中,他们反而开始敬拜索伦。」
「埃西铎对他们的国王说:『汝将为最后一王,若西方胜过闇王,吾将此诅咒赐与汝等:若
不履诺,汝等将永无安息之日。战火将蔓延无数岁月,在终曲之前,汝等将再度接受召唤。
』他们在埃西铎的怒火前逃窜,不敢为索伦作战;他们躲在山中,自此与世隔绝,在荒凉的
山中人数也渐渐变少。不过,在伊瑞奇以及其他这些人们居住的地方,无法安息的亡者依旧
四处游荡。由于没有任何的活物可以伸出援手,我只能朝这个方向前进。」
他站了起来。「来吧!」亚拉冈拔出宝剑大喊,剑刃在号角堡的晨光中闪动著冷冽的剑芒。
「前往伊瑞奇之石!我准备踏上亡者之道,愿意的跟我来!」
勒苟拉斯和金雳没有回答,只是跟著亚拉冈一起离开大厅,沉默的游侠们依旧戴著兜帽等待
著。勒苟拉斯和金雳一起上马,亚拉冈跳上洛赫林,哈尔巴拉拿出巨大的号角,雄浑的号角
声在圣盔谷中回汤著;众人立刻如同奔雷一般越过谷地,留守的部队则是敬畏地看著他们的
在希优顿从山脉间的小道缓慢前进时,灰衣部队则是在平原上日夜不休地急驰。第二天中
什他们就抵达了伊多拉斯,在进入山谷前于该处暂停了片刻,天黑的时候正好抵达登哈洛。
王女伊欧玟亲自迎接,很高兴见到他们,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像是登丹人和爱隆之子这么威
猛的战士,但在众人之中,她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亚拉冈的身上。当众人和她一起用餐的时候
,她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了希优顿御驾亲征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在此之前,她所知道的仅有极
少数的片段。当她听见圣盔谷的大胜、敌人的惨败和希优顿与骑士的冲锋时,她的眼中闪起
最后,她说:「诸位大人们,你们都已经累了,请先到我仓促中为诸位准备的地方休息。明
天我们将会替你们安排更豪华的地方。」
但是,亚拉冈回答:「不,王女,不用替我们操心!我们只要能够在这边躺一晚,明天早上
用餐就够了。我们的任务不能有丝毫拖延,明天天一亮就必须立刻出发。」
她对他露出迷人的微笑,说道:「大人,您真好心,愿意不远千里赶来此地,将消息告诉
伊欧玟,让她知道外界所发生的事情。」
「的确,没有人会认为我们的努力是徒劳无功的,」亚拉冈说:「不过,王女,如果不是因
为我们未来的道路,我们也无法抽空前来登哈洛。」
从她的回答中听来,她似乎被触怒了。「那么,大人,您走错路了;哈洛谷没有任何往东或
是往南的路,看来您必须回头了。」
「不,王女,」他回答说:「我并没有走错路,在你美丽的容颜照耀此地之前,我就已经来
过这里。有一条路可以离开这座山谷,我要走的就是那条路,明天我准备进入亡者之道。」
她回看他的眼光似乎受到极大的打击,双颊泛著红晖,有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可是
,亚拉冈,」她最后终于说:「难道你的任务是去送死吗?你在那条路上只会遇到死亡。它
们不会愿意让生人通过的!」
「或许它们愿意让我通过,」亚拉冈说:「至少我得冒这个险,其他的路都不行。」
「这太疯狂了,」她说:「跟在你身边的都是骁勇善战、以一当百的勇士,你不该带他们沦
入黑暗之中,应该指挥他们踏上战场,支援我们人力最薄弱的防线。我请求你留下来,和我
的兄长一起策马;如此一来,我们的希望才会更加光明,斗志才会更加昂扬。」
「王女,这并非是疯狂的行为,」他回答道:「我踏上的是预言中的道路,跟随我的人们都
是自愿的,如果他们希望留下来和骠骑一起进军,我不会阻止他们。但就算单枪匹马,我也
必须要踏上亡者之道。」
他们的讨论就这样结束了,一群人沉默地用餐;但她的双眼一直在亚拉冈的身上游移,其他
人注意到她内心似乎陷入无比的挣扎。最后,众人站了起来,向王女告退,感谢她的照顾,
准备把握机会好好休息。
当亚拉冈和勒苟拉斯及金雳来到房门口,在两名同伴先走进去之后,王女伊欧玟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去,看见她像是夜色中的一道闪光;她穿著白衣,眼中彷佛有著火焰。
「亚拉冈,」她说:「你为什么选择这死亡的道路?」
「因为我别无选择,」他说:「只有这样做,我才能够在对抗索伦的战斗中,扮演好自己的
角色。伊欧玟,我并非刻意选择危险的道路,如果我能够随心所欲,那么我早就回到北方美
丽的瑞文戴尔。」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著这句话的意义。然后,她突然将手放到他的肩头。「你是个
意志坚定、不苟言笑的君王,」她说:「这样的人才会争取到荣誉。」她暂停片刻,「大人
」她说:「如果你坚持要走,请让我跟随你;我已经厌倦了在山中躲躲藏藏,一心想要光明
正大的和敌人决战。」
「你的责任是照顾你的子民。」他回答道。
「不要再说什么责任了!」她大喊道:「难道我不是伊欧的子嗣?我是个女战士,不是奶妈
或佣人!我受够了只能置身事外,苦苦等待。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什么不能照著自己希望
的生活?」
「很少人能够因此获得荣耀,」他回答。「至于你,王女,你不是同意在国王回来之前管理
这些人民吗?如果不是你挺身而出,那么就会是其他的元帅或将军替代你的职务。不管他愿
不愿意,他都不能够驰骋在沙场上。」
「为什么总是我必须挺身而出?」她不情愿地说:「当骠骑出征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我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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