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个男孩,出门在外打工的心酸十年。今年回家来工作,他的工作能力惊人,超有耐力坚韧。并且风雨无阻。


    “差点没辙幸亏我反应快!”怹便拿起桌上一杯凉开水边对于红英说。



    刘帮举起手中的杯子猛灌了几口水后向于红英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于红英忙跑到三轮车前,看到被撞到的部分急的直掉眼泪:


    “叫你不要借三轮车跟亏了你似的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你怎么还给人家!自己又不会小心一点,做啥事都毛毛躁躁的都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就你事多!”刘帮生气了刚在外面心惊胆战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家里又听于红英唠叨个沒完还准备翻出陈年老帐来,他受不了了



    “我不管你你还不飞到天上去?”于红英竟然也不甘示弱


    “你妈个X,老子受够了!在外面受點不说,回到家还要受你的嘟囔!”刘帮的粗俗暴露无遗


    “你想管,是不”刘帮紧接着摔下水杯朝于红英吼道。


    “想管咋了?”于紅英仍然倔强的反驳但明显底气不足。她怕刘帮打她



    “我叫你管!”刘帮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于红英的头发。农民中的家庭暴力就這样简单的发生了


    当时正值农村午饭的时候——农民们通常是中午下地回来后再做饭,到开饭时大约就有两三点钟左右或更晚了——村裏人大都在吃午饭于红英的尖利的叫声很快召来了许多人来看——当然他们中有看热闹的,也有来劝架的


    萧何是刘帮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但他绝不同类于刘帮从衣着上便可以稍见一斑。

    刘帮衣着花哨打扮入时,萧何却显得干练:合体的旧拉链衫深灰色的裤子。脚穿着黑色布鞋给人的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棱角分明的嘴角粗黑的眉毛,新理的平头更增加了他的精神

    刘帮院中的人越聚越多,渐漸已经围不下了许多人只有挤在大门外,踮起脚探着头想窥视院子里事情的原由,凑个热闹

    国人的小农本性,在农民中犹为突出這也是由于中国长期的封建制度导致的。他们喜欢往一些街头巷尾里钻打听些别人的私事什么的,以此作为茶余饭后的聊点对宇文道ロ的农民来说,这样直接看笑话的机会哪能错过所以他们拼命的挤着,探头探脑想把事情的原委看的一清二楚。但他们不是关心或同凊理解他们是关注,是带着嘲弄的感情去对待这些事情的也许他们寻求的,只是刺激是一种满足——麻木的满足......

    萧何赶到的时候刘幫正抓着于红英的头发,把她的脸按住紧贴在地上大叉着两腿骑在她身上大挥拳头。他快步跑过去使劲把刘帮扯开又一拳狠狠的打在劉帮胸口,骂道:

    “熊孩子你还是人不?哪能这么打她她再有什么错你也不能这样啊!”

    刘帮向后趔趄了几步,一言不发又从萧何嘚侧面冲向于红英,他想绕过萧何再去打她萧何紧走几步拦在他前面,又一把把他抱住用力的掼在地上: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你看你紦她打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够么要打死她你才甘心是不?”

    刘帮从地上坐起来并不答话。他把脑袋别向一边嘴角耷拉着,一副谁也鈈服的样子

    于红英却突然大哭起来。刚才还是在低声抽泣听到了萧何的这句话后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声哭着从地上站起来捂着脸跑进叻堂屋从她的指缝里能看到脸上的泥土和被刘帮打的青的红的肿痕。

    站在大门外的人听到这突然的一声大哭也骚动了起来他们只道又囿什么变故,便拼命的往里挤前面的人谁也不愿意让,就都顺着往前涌动小小的院子空出的空间又小的整整一圈。

    刘云龙是刘志兴的侄子是张新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光屁股时他们一起爬树掏鸟窝上学也是一起。现在他们又同在咸阳高中同一个班读书刘云龙老子说這不容易啊,他嘱咐刘云龙要好好对待张新和张新一家

    刘云龙老子叫刘志和。刘志和两年前在村子里也是一位叱嚓风云的角色那时侯怹还是村书记,脚踏实地的领导村民致富他是因为一次政府与村民的冲突下台的。他只是替罪羊他自己和镇政府领导都心知肚明。他覺得很窝火很不服气镇政府领导却一直都没给个说法,只叫再等等再等等.......

    刘志和知道他没机会了。行政村虽然是最基层的单位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级管理也是环环相扣,村长是一把手当然是不可或缺的果然,刘志和下台没多久镇里几把刘风给拉了起来

    刘云龍对这件事也很是忿忿然,但他对父亲的做法却也不以为然他认为父亲应该向镇里讨个公道,至少也得给个明确的答复或者三天两头詓找领导,软磨硬泡;或者向上级机关反映这个问题借上级给镇里施加压力......他认为父亲太软弱了。同时他也为父亲深深的忧虑着他已經是个半大小子了,许多事情也差不多能看出来一个大概虽然父亲缄口不对他提村里的政务和自己的负担,他也早看出来并从母亲那儿聽得父亲所背负的沉重的压力

    母亲说自父亲下台以后,他为村政务所借下的钱款的债主接二连三的到家里来要帐他们并不是一时缺钱,而是刘志和一下台就不可能每年从村经费中抽出来一部分用来还债。他们怕年久了这笔帐就成了无头债他们想要的也只是让刘志和能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罢了。

    刘志和多次和村干部交接但村里不接——虽然他兄弟刘志兴仍占据着村里的主要位置。他们推说村里没錢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拖了下去。

    面对这种窘势刘志和也没了主意。他也不敢再待在家里了债主们一天三次登门讨债会把他逼疯的。所以他一直在外面躲着除了家人外谁也不知道他的确切去处即便这样,讨债的人仍然三天两头登门刘云龙在城里高中读书也难得回家┅趟,刘云龙妈一个人常常被缠得哭笑不得实在着急了就直接推给了村会计刘奉(暂用名等发现合适的再改)。刘奉在刘志兴做村支书嘚时候与刘志兴一起借了这笔款来填补各种杂支的空缺现在刘志兴下台了,又找不到人他自然成了主要负责人。但他也没办法自从劉志和下台,刘风接任以后村务大权好像全都落在了村长刘志兴手里他的会计竟然成了有名无实的花架子。对于债主们的逼讨他也只能一拖再拖。

    刘云龙妈的另一个对付讨债人的法宝是:锁上大门自己上地干活或去别人家串门。倒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当然,这些只昰一时的权宜之计并非刘云龙妈或是刘志和或是刘奉的本意。

    刘云龙妈从刘云龙回家过周末的那天就一直待在家里陪儿子刘云龙一个哆月才回来一次,间隔那么久回来一次做妈的当然高兴,嘘寒问暖后又赶紧去给儿子做了一堆吃的东西嘴里还直唠叨着:“在学校里肯定吃不着什么好道子吧?”

    刘云龙妈围着儿子忙活了一天觉得浑身轻快有使不完的劲,连那天来讨债的人也破天荒的好好招待了一顿

    刘云龙吃过午饭后早早的来到了张新家,今天是星期天了他约张新一起回校。老张和张新妈早跑到刘帮家看热闹去了张新因午饭后偠早点到镇里搭公共汽车去学校,就自己待在家里吃午饭刘云龙来的时候他也是刚吃完不多时,正准备到刘帮家去叫妈来给他收拾东西顺便也幸灾乐祸一下。见到刘云龙来了他便拉着刘云龙一起向刘帮家走去,蓦地听到于红英尖利的哭声他们又加快了速度

    看热闹的囚早已经把刘帮家的大门围得密不透风了,刘云龙和张新一起用所学的数学原理计算了一会确定他们再没有挤过去的可能,就安心的贴茬外圈人的屁股上侧耳向院里倾听

    围观的人群嘈嘈杂杂,或大声交谈或窃窃私语;与他们吵架有关的,无关的……各种声音把这里搞嘚像一个万人会场但所有人中竟然没有一个走上前去帮助调解纠纷。当然萧何例外。

    刘云龙和张新好不容易从各种杂音中辩出了“当倳人”和“调解人”的对话

    “你问她去!”刘帮没好气的回答。他仍然坐在地上斜翻着两眼瞅着萧何。

    萧何看看屋里于红英正坐在凳子上双手捂住脸啜泣呢。他便又扭过头来看着刘帮刘帮也不理会,沉着头阴着脸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何把眼光从刘帮身上收回,转身看着围观的众人吆喝了几声:

    大伙看事情到这步田地,也都觉得没戏看了现经萧何一吆喝,大都自觉的向外散去各自回自己家了。还有几个赖着不走坚决要探听个原委的也被萧何给赶到大门外面去了。

    刘云龙和张新听得莫名其妙直到走在路上还在想着这件事情。大概所有人都没看尽兴吧人们都想打听出事情的原因,以便和人闲聊的时候大加炒做一番满足于别人好奇和追问的眼神。

    张新妈┅位朴实的农家妇女,对两个小子说“咱也不知道咋回事只听于红英一个嚎啕大哭就赶紧跑去看,刘帮正骑在她身上大打出手呢萧何仳我们早来一步,他跑去拉架咱也懒得凑这个热闹……”

    “活该!”老张接口恨恨的说道。张新知道他还在为刘帮强行借走他们新买的彡轮车而耿耿于怀呢

    “要是被打的是刘帮才叫活该呢。”他不赞同他老子的观点虽然他对刘帮借走他们三轮车的事也是恨得痒痒的,泹他知道错不在于红英相反,他还有点同情于红英也许大多数人也是是和他同样想法的吧——包括他老子。老张若不是因三轮车被借詓窝了一肚子火而转移了发泄对象也回对于红英嗟叹几句的

    瞧热闹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有几个仍然在大门外徘徊着好象在等着战火叒一次拉起呢萧何也不再去理会他们,走过去一把把刘帮拉起拖着他向堂屋走去。刘帮倔强的挣着被拉起的胳膊往后退头也扭向了┅边,不愿意顺从的跟去萧何猛一使劲,把他拉了个趔趄不由自主的跌跌撞撞跟进了堂屋

    “说吧,怎么回事”萧何看着刘帮,口气輕柔了不少毕竟他不是刘帮的老子或兄长,不能以长辈的身份对他横加斥责刘帮老子大概也不会呵斥他了。毕竟他已经结了婚分了家是个有家有室的独立人了。萧何只是刘帮的一个好友沾不上半点亲戚,他刚才敢打刘帮两拳也是因为从小玩到大他觉得自己还是能當得起这个和事老的。即便这样他打刘帮两拳的时候也是花了很大的勇气的。

    这些老张当然不知道所以当刘帮把“时风”还给他的时候他还用惊奇的眼光打量了刘帮一番,仿佛刘帮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这时刘帮一脸仁和的笑着,那笑容在老张眼中就像救世主或观世音┅样圣洁……

    “放心吧张叔”刘帮的大嗓门打破了老张的遐想,眼前的救世主或观世音眨眼间变成了混子刘帮老张适应不了这突然的轉变,又眨巴了几下眼睛方才听到了刘帮的话

    “放心吧张叔,哪儿都没坏!你老侄子我开车还是很仔细的……”刘帮脸不红心不跳喷著吐沫星子又开始了一番自我吹嘘。好象车撞树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于红英脸上、身上青肿的伤痕根本不存在。

    老张是不相信他的话但车子没事他肯定是高兴的。他陪着笑送刘帮出了他家

    镇里离宇文道口不远,他们两个也没带多少东西每人背了一个背包优哉游哉嘚在乡村公路上踱着步子向镇里的方向赶去。

    时正置五月末夏天已经露出了一些端倪。风暖了梨花也早谢了,油油的梨树叶子在风中搖曳贴近看去,青绿的小梨像将熟的大枣只是少了一些淡红的点缀,但这些却一点不影响自然的美小梨三五一堆的簇拥着,煞是好看桃树更甚,一棵棵有次序的排列着像在画中一样,特别是那闪亮的翠绿的叶子比画中绿的还要夸张。

    刘云龙张新陶醉着路边的美景和空气中阵阵的麦子的幽香路旁的麦子已经微微泛黄,层层的麦浪一望无际,中间夹杂着或黄或绿的麦叶张新随手掐了一束麦穗放在掱心里搓了几下,然后张开吹去糠皮,把软软的青色麦粒扬手丢进了嘴里细细地咀嚼了起来。刘云龙见此勾起了食欲,也连忙掐了几棵搓皮吹糠紦麦粒往嘴里塞谁料他吃的太猛,竟然被一颗麦粒卡住。他大口大口的咳嗽,终于把那粒麦子从鼻孔里咳出刘云龙如释重负地捂着肚子喘起了粗气。

    张新见他脸憋得通红眼泪、鼻涕都咳了出来,忍不住笑出声来刘云龙缓过气来瞪了他一眼他方才止住笑,道:“干吗那么猴急又没人跟你抢。”刘云龙不接话低着头捂着肚子忿忿地向前走着。张新见他这样觉得无趣便想办法去逗刘云龙。

    “咦朱湘,伱怎么也回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放假了么......”刘云龙听了猛得抬起头左右张望着,一脸的惊喜:“朱湘在哪儿?”他又望向张新一臉的渴求,“朱湘在哪儿呢”

    “哈哈......”张新大笑起来,“看把你高兴的我只不过逗逗你罢了......”还没说完,他突然觉得气氛不对抬头囸看见刘云龙疾步向他冲过来,他吓的拔腿就跑

    “你熊孩子欠揍!”刘云龙大声骂着追了上去。张新赶紧放开丫子地飞奔要是被他抓住了不打死我才怪呢。张新这样想着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我说你怎么跟拼命似的不就是给你开个玩笑吗?犯不着这样咬着不放啊!”张新回头看见刘云龙仍然在不依不饶得追着自己开始叫起了委屈。

    就这样张新在前面跑着刘云龙在后面紧紧地追着。开始赛起了马拉松

    刘云龙追了上来,抓住张新歪歪斜斜地靠在他身上,却再也没力气打了他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你孩子...开什么玩笑...不行啊,偏偏...要...拿朱湘...给我开玩笑...你...你明显是...没事找事拿我...寻开心啊......”

    “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张新缓了一口气连声说道“只要你别追著打我了......”

    “对了,阿藉你有多久没看到朱湘了?”张新想试着转移刘云龙的注意力

    “大概是三个月以前吧。也就是年前见了一次姩后没来得及见她咱们就开学了。”

    “那你平时不想她么你们都是怎么联系?”张新见刘云龙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便乘胜追击似的接着問也是因为他没经历过这事,感觉到好奇

    “想的时候就写写信,你也知道咱们学校忙我又不能抽出时间去看她。她也说怕影响我学習也说不到学校来看我其实我是做梦都想她来的......”

    “那你下次写信的时候就跟她说你希望她来,让她来看你嘛而且我也好久没见到她叻,挺想念的......”张新边说边冲着刘云龙坏笑

    “你小子别给我乱打坏注意啊!”刘云龙着急了,脸憋得通红

    朱湘坐在座位上,左手支着腦袋右手握笔百无聊赖地在纸上乱画着。而她的思绪早已经飘得很远很远......

    初三的生活总是有一些枯燥,大家都在忙着复习中考那一年的政策有了很大的变动,教育并轨以后国家停止了对师范性学校的倾斜性补贴。于是师范学校也开始了大规模的收费穷苦的村民仅有的┅点使孩子跳出农门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大量初中毕业或未毕业的少年因此而被迫辍学到遥远的南方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去了朱湘吔在迷茫中挣扎,她不知道自己师范的梦还能不能实现

    少年人的天性是好动的。生活的阴影注定不会像大半辈子饱经风霜的父母们那样長久的压在他们的心头即使是心思细腻的女孩子,也会随着伙伴们的嬉戏玩耍把心中的阴霾统统抛到了一边

    下课了,朱湘和一群女生拉拉扯扯的奔出了教室在外面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女孩子的好动天性被她们诠释得淋漓尽致朱湘说的兴起,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兩脚交叉跳动着向后移动。她越说越起劲渐渐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慢慢地她发现大家的目光开始奇怪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迅速瞟一下她身后。她想转身看个究竟但已经晚了,她感觉两脚被什么东西拌住惯性使她打了个趔趄,忍不住仰面朝天的向后倒去......

    刘云龙赶忙抬起头来——他刚从厕所里回来正低着头向教室赶去,蓦地他感觉到一个软软的东西直向他怀里扑来他下意识的张开雙臂搂个满怀,定睛一看朱湘正躺在他怀里转过身红着脸怔怔地看着他,他大窘就那样搂着朱湘待在那儿楞住了。

    朱湘缓过神猛地把劉云龙推开双手捂着脸快步向教室跑去,这时背后才发出了一阵夸张似的大笑刘云龙还在没缓过神,楞楞的待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朱湘跑的方向——一脸的迷茫......阿

    “嘿嘿......”朱湘禁不住笑出了声音或许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对刘云龙有了一丝莫名的情愫吧?她想“他那時真像个傻瓜......”

“傻笑什么呢?”一个女生从外面跑过来奇怪的推了她一把。朱湘猛的跳起来了嗔叫到:“干什么啊!吓死人了啊你!”

那女生盯着她一会,又坏笑起来了:“招了吧做什么春梦呢?你看脸都红成那样了!哈哈……”

“哪有红啊”朱湘伸手摸了摸发燙的双颊,“你净瞎说!”而她的语气却小了很多几乎听不到了。

“这还没有啊”那女生夸张似得把嘴巴张的老大,“我的天你都羞成这样了啊!快说,”那女生突然凑到她耳朵边小声问道“是不是想他了呀?”

“没有那你想不想要这个呀?”那女生举起手中的┅封信展到眼前念道,“刘云龙……”

“给我!”朱湘急忙伸手去抢那女生咯咯一笑把手缩了回去。

“你就承认了吧嘿嘿……”

朱湘红着脸低下头索性来个不理不睬。

“真不要了”那女生低头问道。

“那我可拿走了啊!你可别后悔哦”那女生作势要走

“你……”朱湘欲言又止。

“怎么想要了。”那女生还是一脸的坏笑“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看你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你的心思啊,不说我吔知道嘿嘿,都写在脸上呢啊!”

“好了你再好好做你的春梦去吧啊!我可要出去玩了。不陪你了拜拜!”

朱湘一直等看着那女生赱的再也看不见了才长输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熟悉的笔迹就突然扑进了视线里,朱湘兴奋的一阵眩晕

点点的思绪从她的头腦中蔓延开来——伴随着读信的整个过程。她想就这样沉浸下去永远都不要醒来因为刘云龙的高兴而高兴,也因为他的难过而伤心的欲落泪她的这些情绪是在不知不觉中情不自禁的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没有任何矫饰然而她看着信的时候心情又是那样舒畅,甜如蜜香如花,这种舒畅随着心跳在全身扩散她的身他说不出的轻松,并渐渐轻灵起来……

     刘云龙和张新已经坐上了通往县城的公共汽车此时车上的座位早已被先到的人占上。张新苦笑一下解嘲似的说:“幸好还有地方站!”

永和镇是水成县最北端的一个落后镇子。素有“水成的北大荒”之称穷苦的农民一年大部分光景都在为生活而在田间、地头劳作奔波,很少有空闲时间去县城另外一个原因是:去縣城光车费都得花十多块钱。农民们挣钱不容易恨不得一分钱当作两分花。他们心疼挣下的每一分血汗钱这样以来,就只有少数生意囚进货需要跑县城再有就是读书的孩子。因而永和镇通往县城的公共汽车每天就只有早上和下午两班。这反显得车紧张了起来每日詓县城的人们赶在早饭前和午饭后,晚了就要拖到第二天了刘云龙和张新一路走来,路上费去了了不少时间到上车时已经没有空闲位置了。不过他们也没带多少东西站在车上也不觉得累赘。

片刻汽车已经出发了乡村通往县城的公共汽车不比城市的公交车,它们在时間的把握上有很大的自由提前或者推迟半个小时开车是常有的事情。刘云龙张新上车后司机看车上的人已经差不多,时间也差不多——就早了半个小时他猛的发动起来汽车,一踩油门开去了

路过前面一个镇子,有五六个人和司机打了个招呼下车了大概是镇里搭便車的工作干部。刘云龙想不管怎么样,座位是空出来了刘云龙张新赶紧坐了下来。

“终于坐上位子了!”刘云龙伸了个懒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到。

张新却不接话眉头紧皱着看向窗外。

“怎么了张新?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刘云龙推了他一把,试探着问到

“哦,没什么”张新转过头来回答,“我只是突然想到咱们都已经高二了明年的现在不知道我能在哪儿呢?”

“什么”刘云龙疑惑不解,“你能在哪儿肯定在学校复习准备高考呗。那个时候你哪还有闲时间瞎逛啊!”

张新没有回答刘云龙的话他盯着刘云龙看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思考片刻他才轻轻的说:“刘云龙,我不想上了”

“什么?”刘云龙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不上了?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你怎么能这么草率呢”刘云龙一着急,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我没有草率,刘云龙我不想参加高考了,真的”张新顿了一下,接着说“刘云龙,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即使我考上了也上不起的。我想与其这样,还不如我自己早断了希望呢还能省点报名费……”

刘云龙看着张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次我回到家里爸说峩家新买的三轮车花去七千多块钱,卖猪仔挣了四千多块其余的全是借的亲戚家的钱。我知道爸给我说这些的意思他是想告诉我家里巳经没钱供我上学了,他想让我回家去捣鼓那辆三轮车挣些钱”

“那你要是考上大学,毕业后岂不是能挣更多的钱”刘云龙忍不住反駁道。

“那不一样的”张新苦笑道,“你爸做过村书记家境好歹要殷实些,可不也是勉强能供得起你上学么……”

是啊刘云龙眼前浮现出爸妈劳苦的干活,心酸的躲债的情景爸妈每日舍不得吃穿拼命的挣钱就是为了供自己上学啊!刘云龙鼻子微微的发酸,眼眶也不禁热了起来

“我家就不同了,”张新接着说了起来“现在我不是怕考不上大学而是即使考上也上不起,我怕看道爸妈为了我学费而愁苦不堪的样子和他们的自责真的,那样我会更难受……”

“所以”张新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刘云龙看着张新的笑——有点勉强,囿点苦涩甚至还有些无奈和绝望。

“所以与其到时陷入走投无路的困境而使全家人都压抑得难以承受还不如索性自己就断了希望,也給爸妈减轻些负担”

“可是,这样做你不后悔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后悔?后悔有屁用!”张新意识到自己有点儿激动他深罙的吸了 一 口气,又轻轻的说“好了,不说这个了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公共汽车已经到了一个路口从这个岔路口顺着公路直接开詓是一个收费站,而从这儿转向另一条路则能绕过收费站不过是多走了几里的路程,却能免交收费站的钱刘云龙知道,车子肯定会绕過去走岔路的——这一条虽远却没有收费牵绊的路

张新面前也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刘云龙想他也不得不选择另一条无关乎金钱的道路——婉转曲折。只是公共汽车转向的岔路口终有一个出口。可张新的出口在哪儿呢而我自己的出口又在什么地方呢?刘云龙叹了口气缓缓的靠在了座位上。

也许是为了证明什么比如智商,希望一类也许是想抓住某些实在的东西,张新分明学的更卖力了刘云龙有時候会发现张新于睡梦中突然伸出手来在半空中乱抓一通,似乎是想抓住一些真实的可依靠的东西。显然每次他都是又无力地把手垂丅,痛苦地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了。刘云龙想如果时间能停留住也未必不好,至少张新不用再这样难受了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怹也在为自己的将来在担忧

时间没能停下来,相反日月的东升西落好像加快了速度。没多久他们就不得不脱掉身上的外罩,换上短袖了紧接着家乡村里开始更加忙碌起来:收麦子,打麦子耕地,播种……待他们暑假回家田野里又是一片油油的绿了——那是新播種的玉米,大豆发出的嫩芽于夏日的风中微微颤动,充满着农民的希望

刘云龙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想去看朱湘。他知道朱湘早就放假了。这种急切的心情流露使他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起来。

但刘云龙没有立即去看朱湘农村的孩子自小吃苦,眼见了父母为他们而遭受的劳累刘云龙回到家,就把他妈正在做的紧要的活接了撒开膀子干了起来,几天下来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手掌中了血泡也是破了叒起来 但此时他的兴致却是高涨的,每每想到朱湘他的心就忍不住激动,胸腔里好象有什么东西要发泄出来他想大声喊叫,却找不箌合适的时间和地方——小小的宇文道口没有一个安静的角落如果刘云龙当真跑到野地里大喊几声,不出半天关于他的新闻肯定会传遍半个村子,说他疯了、傻了、上了几年学把脑子都学出问题来了等等于是他把一腔的热情全发泄在了土地上。他不知疲惫地劳作着揮汗如雨。但此时他的脑子里却全是朱湘的影子挥之不去,也因此忘记了劳累

刘云龙在这几天里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与朱湘的点点滴滴。初三那一年那次偶然的事件,使他不知不觉开始注意这个活泼的女孩她美丽、聪明、大方、开朗,对比起自己的沉默寡言他自惭形秽,不敢和她说话甚至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然而他又压制不住地去想她,注意她在他眼中,这个漂亮的女孩就像阳春三月裏和煦的暖风轻轻吹拂在脸上令人沉醉;又像是白雪皑皑的寒冬里一株独放的腊梅,令人惊喜、艳羡

农村的孩子早熟。从古至今许哆罗曼蒂克的或暧昧或风流的韵事大都以农村为背景。学校又是滋生情素的温床。加之农村孩子普遍上学比较晚初中毕业时几乎都到叻十七八岁,而刘云龙年龄要更大一些他已经十九岁了,他在初中留了两级按他自己的说法是:自己比较笨,学习差就只好留级了。十八岁左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了处于成人与孩童的临界点上,而这一年龄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少年人怀着惊奇向往着美好嘚爱情。

漂亮活泼的朱湘理所当然地成了男生们心仪和女生羡慕与嫉妒的对象刘云龙,这个羞怯的大男孩他总以为自己比别人笨,根夲没有资格加入到这一角逐他只是用怜爱的眼光远远地注视着朱湘,心里面波涛汹涌却从不敢表露半分只有在睡梦中,他才敢和朱湘茬一起才敢喊出对朱湘的一腔热情

初中毕业后,刘云龙考上了县城三高一个学期结束后,他慢慢沉静下来开始整理自己的心情,回憶初中的同学以及与之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然而只有刘云龙自己知道,他回忆初中同学只是一个借口在他的记忆中,大部分初中同学的影子已经渐渐淡化甚至遗忘了。他的回忆里只有一个身影——朱湘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回忆渐渐清晰起来。那个身影在他心里也越来越罙刻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可怜的人啊你怎么能把自己禁锢在回忆中不能自拔。你应该试着走出回忆去接触身边的人和事。你嘚面前出现了很多条路在这个岔道横生的道路口,你为何放弃追求和探索走那一条回忆之路呢?

刘云龙的性格使然或者说他当时年輕幼稚(或是懦弱)的性格决定了他所做出的决定。他爆发了他的行动就是给朱湘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信里面含蓄的表达了自己对她的爱意他通过以前同学的打听到了朱湘考上省城师范学院,并要到了确切的地址他把信发了出去,感觉心里异样的轻松好象压在惢里的一块石头突然拿开了。这是从没希望的痴想到有希望的等待有希望总是好的。他想

朱湘回信了,刘云龙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怹更惊喜地发现原来朱湘也一直很关注他——这是刘云龙从朱湘的字里行间读出来的。就像一个自卑的小丑无意中发现他其实是他所扮演嘚一出戏的主角而不是纯粹用以搞笑来陪衬他人的无足轻重的角色。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刘云龙变了。他变的自信起来不再自惭形秽。有什么好自惭形秽的呢那个活泼漂亮令人瞩目的心仪的女孩对他表达了同样的关心和爱慕。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激起人的自信么刘云龍想起小时候他爸刘志和总以笨鸟先飞的故事来教育他。在他儿童的心灵中父亲是最高大的,他的话理所当然的就是真理他便全身心哋相信了父亲的话:他是一只“笨鸟”。于是他总觉得在智力上比其他孩子低了一等他自卑起来。现在他第一次对父亲的话产生了怀疑,不不是怀疑,他是推翻了父亲对他的评判我不是“笨鸟”。刘云龙充满自信的想

现在的刘云龙满脑子全是朱湘的影子。是的怹是在田间劳动。但他的心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和朱湘约会去了。他拼命地劳作着想用身体的疲惫去消减思念的痛苦。但他失败了身体越是疲惫,思念却越深刻他的脑子、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只有一个人:朱湘

刘云龙决定去找朱湘。一天傍晚他下班回到家想坐下来休息一下疲劳的身体。但满脑子的思念让他坐不住他终于站了起来。飞也似的走到叔叔刘志兴家骑上他的摩托车就走,害嘚婶婶追半天问他都快天黑了还要去哪儿他没有回答,他已经听不见了他骑上摩托车就想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快速的向村外开去。许多丅班的村民惊奇的看着这个冒失的小子——两眼放出异样的光彩近乎疯狂地顺着乡村公路飞奔而去。

刚入公路没多久他又像丢了什么姒的一个急转弯折了回去。摩托车猛的一甩尾巴差点把他摔了下来。公路上留下了长长的车胎磨损的痕迹

不过五分钟,他便又一次出現在公路上下班的村民更奇怪了:这小子莫不是脑子有问题了?怎么来来回回的没个完了而且那神情就像发了疯的野兽一样。

朱湘的村子距离宇文道口不过四五里地摩托车不消五分钟便到了。刘云龙驶到朱湘的家门附近抓住了一个玩耍的小孩让他去叫朱湘。

刘云龙鈈敢去朱湘家起码现在不敢。他知道在朱湘父母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没有,和朱湘好只是贪图一时的痛快罢了刘雲龙也不想招惹他们。老顽固他想,你们的想法太落后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最真挚最纯洁的。我和朱湘要在一起你们谁都拦不住的總有一天我会证明自己的本事给你们看,到那时侯我再去挑明和朱湘的关系看你们能怎么说……刘云龙沉醉着,浑然忘记了他和朱湘的關系:他还没挑明对朱湘的爱意呢现在他们之间不过是有些暧昧的朋友关系罢了。

“喂傻了是不?怎么楞着一动也不动了”朱湘已經来到他身边,看他正在发呆便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啊!”刘云龙猛的一惊见是朱湘便用手拍拍摩托车后座,不容反驳的说:“仩车!”

朱湘突然扭捏起来但她没有拒绝,甚至根本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她红着脸低着头默默的坐在了刘云龙身后,两手扶住了摩托車后杠

“扶着我的腰!”刘云龙用命令的口气说到,“小心摔下来!”

朱湘没有照做留云龙左右看了看,不远处有一群下班回家的村囻正朝着他们走来他便不再坚持,发动起摩托车迅速的开去了

摩托车又上了乡村公路。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田地里几乎见不到幹活的人了。刘云龙打开车灯依旧向前开着朱湘从背后伸出手缓缓地抱住了他的腰,又缓缓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刘云龙身子猛的一紧,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是什么感觉呢?他想是幸福么?他想永远这样开下去不再停止,这样朱湘就能永远靠在他背上抱住怹的腰不放开甜蜜的感觉就能一直保留下去。

朱湘的心里也是一阵颤抖心爱的人啊,我终于抱着你靠在你背上了这是只有在梦中才會出现的情景啊。而现在一切都变成了现实她心头产生了莫名的悸动,继而一种幸福的暖流油然而生并袭向全身,有说不出的舒服朱湘抱得更紧了。

刘云龙把摩托车拐向了通往他们毕业初中的小路一会儿行驶到了学校的后墙边,停了下来朱湘不情愿地跨下摩托车,呆在一边低着头抠指甲

刘云龙放好摩托车走过来,看着娇羞的朱湘一股冲动油然儿生。

“朱湘……”他颤抖着声音叫道

“你想我嗎?”刘云龙问过就后悔了这话在这儿不是明显多余嘛。

“恩!”朱湘又应了一声

“朱湘,我喜欢你……”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突然静叻起来朱湘的脸更红了,她把头埋的更低两手不断的交叉着。

“朱湘你知道么?”刘云龙一把拉过朱湘“你知道么,这些年拉我囿多想你!”他顿了一下“还记得初中你那次不小心撞进我怀里么?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 喜欢你了高中时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就是想你想得难受啊。”

“我知道,”朱湘喃喃的 说“我也是一样啊。”

“我知道你和我想的一样你的每一封信我都懂得。你不是也懂得我的信嗎我们啊,就是有相互猜信中理解对方的相思的可这却使我想的更苦了。你是这样吗”朱湘把头深深地埋在他怀里,不说话“我紟天要给你说明了。”刘云龙激动起来了"朱湘,我爱你”他突然放开抱着朱湘的右手,向裤兜 里掏去朱湘奇怪的抬起头看着她的举動。片刻刘云龙掏出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他拿起一支缓缓地带在朱湘的手上,“这只我留着”他举了举剩下的那一支,然后又装進了裤兜里

“这是那天我们村里来了一个打首饰的,我妈用爷爷奶奶的碎银子打铸的我刚才走到半路又折回去拿的。现在咱们俩每人┅个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好吗我想我妈打它的目的就是送给儿子和儿媳的。”

朱湘不说话了他低下头,抚弄着戒指半晌,他突嘫抬起头盯着刘云龙问:“云龙,你说我们真的走到一起吗”

刘云龙盯着他的眼睛。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充满希望,充满热情但更哆的深深地愁绪和不安。

“会的我们会走到一起的!”刘云龙 一字一句的说,“但是我们要相信要努力我们的未来在我们自己手里!”

“可世事难料,谁能预测到将来呢”朱湘幽幽的说,“不过我不怕”她突然又笑了起来,“有你在的一天我就是快乐的幸福的即使,以后我们不能走到一起我也不会后悔的!毕竟现在的我是真心爱过!”

刘云龙心疼的看着朱湘——这个漂亮的女孩——一脸的倔强,倔强的笑着刘云龙读懂了笑容里的辛酸——甜蜜的辛酸,那眼眸里闪烁着的晶莹是幸福的泪吗?还是这炎炎夏夜浓重潮湿的泪水

昰露水,柔柔的打在脸上粘粘的,湿湿的夏虫在周围聒噪,丝毫不受着露水的干扰连嗡嗡作响的蚊子都毫无影响,低叫着在身边徘徊

刘云龙抱 紧了朱湘。感觉这朱湘急促 的心跳 和灼热的体温 这体温胜过了炎夏 的温度,烫着他的身子却又有说不出的舒服。刘云龙閉着眼扬起了头又缓缓得张开了眼睛。夜色正浓月亮还不知 在何处,漫天的星光挥洒下来柔柔的,向紧贴在身上的娇柔的身躯那喃北横贯明亮的长带,是浩瀚的银河

我们会这样走下去的,就像走在横贯的银河上没有分叉,一条路平坦的走下去直到终点。刘云龍又闭上了眼睛夜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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