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离开部队报复老兵二年到底改变了一个人什么,老兵是这样说的

查看: 66152|回复: 12
普通一兵从军实录(一些自己从军前后的亲身经历,供各位了解那个时代的军队。 )
01& & & & 板砖与铁锨
& && & 眼睛肿得睁不开,还没照过镜子,想来自己的脸应该和熊猫差不多吧。昨天挨的那顿揍,要不是一个死铁的哥们拼命护着,拿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下许多拳脚,恐怕是要残了。被飞来的板砖拍倒后,也是他拼命给我拖走的。
& && & 事情还得从半月前说起。80年代末我家乡那座城市,是全国出名的三个打群架成风的城市之一,我们这些军队大院的孩子,亦不能免俗。半月前,为一点屁大的事情,大院里一个小哥们被铁路系统的一帮孩子打破了脑袋,经过“谈判”索偿未果,约好在城南很偏僻的一座铁路桥边“会战”。
& && & 大院里我们这一帮孩子,有个“大哥”,听说他老爸是死在越南的,后来不好好上学,便成了孩子王,很有些“领袖风范”,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我们这些半大孩子都佩服得不行。约好了“会战”的事情,便把大院这些孩子分成了三部分:大一两岁的十几个,每人找了些镐把、铁锨把,这是“基本近战单位”;五六个带钢砂枪和“自卫还击”的,就是匕首,是一些经常打架的狠角色,每人在腰间用皮带固定了一圈书,防止肚子被扎,这些人是“突击单位”;最后就是我们这十来个稍小一两岁的孩子,每人三到四个大号军挎包,里面都是砍为半块的板砖,这就是“远程火力支援单位”了。之所以用半块砖,是出于提高“射程”和“弹药基数”的考虑。
& && & 比约好的时间提前近一小时,我们这帮孩子便来到“战场”,占据了一个大坡上的有利位置。镐把在前、钢砂枪居中、军挎包在后。等那五六十人的“铁路军”乱哄哄地从坡下上来时,我们已经是严阵以待。
& && & “战斗”过程蛮顺利的,首先是钢砂枪齐射,当然都不是直瞄着人,而是往上抬一点,谁也不想真的出人命。接着板砖乱飞,“铁路军”被钢砂枪的爆音和纷飞的砖头吓住,纷纷躲避,有些慌乱。发一声喊,“镐把部队”开始往前压,板砖则砸向他们后面的人堆,这就是“徐进弹幕射击”了吧?等到“突击单位”挥舞匕首超越“镐把部队”队形冲上前去,“铁路军”已经乱了营,四散奔逃。陷入混乱便失去斗志,“铁路军”好几个被开瓢,还有两个被扎破了屁股,当然并不深,剩下跑得不快的,也没少挨揍。而我们这边也不恋战,见好就收,各自从事先说好的小胡同悄悄回去了。等警察赶来时,只剩一地的砖头。
& && & 现在看来,这次小小的“战役”,战前计划周密、准备充分、兵力火力配系合理;战术指挥得当、地形利用充分;战后撤退迅速。可以称得上是“经典战例”。
& && & 可我却因为这次“胜利”倒了霉。
& && & 在那帮孩子里,我是唯一一个穿牛仔裤、理寸头的。那个年代很多“坏孩子”都是穿军用大裆裤、长发飘飘的,老爸则严禁我如此打扮。这样一来,我就很显眼了。加之我上的那所中学离家挺远,大院的孩子很少和我一起,这样便成了一个孤立且明显的目标。“铁路军”吃了大亏,自然不甘心,最佳报复对象便是我了。于是惨烈的偷袭加围攻便发生在我身上,当满脸血污、打红了眼的我,抓到一把铁锨狂叫着瞎抡的时候,脑后一块板砖杀到,眼前一片明亮的白茫茫,便人事不知。
& && & 胜之不武的“铁路军”头儿被警察部门拿获,乃至我们院的“大哥”与其双双进了少管所,这都是后话了。
02& &老战友与大头鞋
& && & 倒霉的事情总是不会孤单。学校鉴于我参与社会斗殴,准备开除。还是老爸的面子,学校勉强答应,到了同届学生毕业的时间,给我一个高中毕业证。但我是绝对不能再继续上学了,校领导也怕干系过大。那次“战役”,被警察部门定性为严重斗殴事件,大院里好几个孩子都被这样分别处理了。
& && & 老爸并没有多说什么,大概平时挺懂事的大儿子发生这样的事情,老人家伤心透了,在家养伤的两周,基本上不和我说话。只是总听见老爸老妈深夜了还在争吵着什么。伤好的一天,老爸阴沉着脸,叫我和他出去一趟,老妈还问要不要拿点礼物,被老爸极罕见地用一句很不文明的话喝止,带着我去找他老战友了。
& && & 原来爸妈决定我参军,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之所以并未征求我的意见,是因为都知道我打小就盼着这一天,早就准备高中毕业直接考军校的。当两年兵,一样可以考军校,如此安排,只是“曲线救国”而已。那时的军队子女,很多都走了这条路。但事情不太顺利,作为军区内部招兵的对象,政审材料还是需要市武装部出具,我的材料被卡在这里,当然这也是那次“战役”以及随后“续战”的功劳,这就需要老爸出面找找老哥们了。到了老战友家,略寒暄几句,老爸一拍桌子:“你个老东西!我儿子要当兵,政审过不去,你看着办!”结果也简单,袍泽之谊确实比小哥们义气实用。
& && & 接下来的体检也没有费什么周章,那个年代多数人根本没听说过的隐形眼镜、军区门诊部与老妈关系密切的护士长,这双管齐下,自然顺利。但还是会有问题:出乎老妈周密策划的是,我的体重差一斤不达标。急中生智,跑到军区服务社买五大瓶汽水咕咚咚灌下,问题自然解决。后来连着两天跑肚拉稀,则也是自然。与学校例行体检不同的是,所有准新兵都得一丝不挂地接受有无皮肤病、性病及文身的检查,医生还要个个掰开准新兵们的屁屁检查一番,可能是找痔疮吧?至于让大家光着屁股排队做操,则是对身体运动协调性的检查了,并无半点侮辱成分,这在以前都是闻所未闻。听说那次内招兵体检,查出一个准女兵竟然怀孕,也算一个小小花絮。
& && & 之后的武装部慰问谈话、部队接兵干部家访,都是例行公事了。那接兵干部包里被塞进一条中华烟,则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的事情。等到过几天后我百无聊赖地上街看录像回来,客厅里已经堆满了高原寒区春季新兵的被装了。年幼的弟弟提着沉重的大头皮鞋在家里跑来跑去地玩,直到高低柜的玻璃门被大头鞋坚硬的钢板打碎,才算罢手。
& && & 老爸已经从阴郁中慢慢恢复。按照爸妈的计划,两年后想办法让我考军校,与同届的学生相比,也不算耽误什么时间,况且儿子还能去锻炼锻炼,实现自己的梦想。作为老军人,好像当时只剩下何乐而不为的感觉了,当然这都多亏老妈的苦口婆心与巧舌如簧。爸妈早已不是石光荣那一代的军人,一心想的还是儿女的前途,当妈的还更主张让儿子少受点罪,这一点老爸不置可否。
老爸为我做着他认为更重要的准备。首先是打背包训练,提前掌握总没坏处。三横压两竖的背包再加一双解放鞋,老爸当着我40秒搞定,而我是累一头汗也得5分钟,还弄得歪歪扭扭,看来水平真是不一样啊,F15、阿帕奇、T72之类知道得再多,也只能以打背包从头开始。再就是常识教育了:比如见了老兵不论军衔都叫班长、见了尉官统统叫连长、校官则直接以首长相称,错不了;还有吃饭的时候第一碗不要盛太多,第二碗再多盛,防止第一碗吃得太慢;如此等等……老爸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不弄几个团嘉奖啦三等功啦什么的回来,你就看着办。
03& &积水与热水
& && & 没有家人送行,因为军队家庭不兴这个。穿着一身臃肿的军装,戴着大皮帽子,脚上踢踢塌塌地蹬着大头皮鞋,背上是明显比同仁们紧凑整齐许多的背包,我离开了家。忽然觉得这身行头很像东北抗联。89年春寒料峭的一天,火车站里各种劣质喇叭鼓噪着最流行的《跟着感觉走》,俺们跟着接兵干部走,从此那个有些娘娘腔的中尉有了外号:“感觉”。
& && & 接兵的火车是标准的硬座客车,这个出乎意外,大院里去年走的兵都是闷罐车的,这也算是小小的安慰吧。
& && & 接着忐忑不安的路途后到来的,就不是安慰了。疲惫、紧张的菜鸟们被从车厢里吆喝下来,在月台上列队,立刻高原寒区特有的呼呼风声和沙尘便赶来欢迎,很多人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上学时算是接受了一些军训的众菜鸟们,在“感觉”中尉的喝令下勉强列队,等待来接兵的卡车。不知何故,卡车迟迟不到,“感觉”中尉喝令:“放背包――坐下!”问题来了,我们列队的脚下有些浮着冰的积水,运气不好站在水里的同仁们怕弄湿了背包,纷纷开始寻找干一点的地面,勉强看得过去的队列乱了。“感觉”中尉则比较干脆,一串口令发出:“起立!”、“向左--转!”、“齐步--走!”、“立――定!”、“向右――转!”、“放背包――坐下!”口令不再响起,众新兵们也无一例外地坐在了一片大面积的冰冷积水里。
& && & 接下来的话令各位印象深刻:“你们命都不值钱了,个破背包值什么钱!”
& && & 下马威也罢,令行禁止的训教也罢,“感觉”中尉那轻蔑不屑的眼光逼视中,传达出的意思我们看懂了:你们是军队里最低贱、最不值钱的群体,从此老老实实吧!别说坐水里,让你们吃屎又如何?
& && & 此后近十个月的新兵历程里,每逢被呵斥,脑子里闪现的便是这一句:命都不值钱了……命都不值钱了……
& && & 到达教导队时,众人才从或惊惧、或愤怒、或失望的体验中慢慢恢复,但无人敢于清理背包和裤子上的泥水。一队全部剃着凸瓢的大兵列队迎接我们,看军衔,除了两个上士以外,都是下士。今后短暂又漫长的新兵训练时间里,他们就是我们诸位的“爷”了。在每人心中留下的,或是佩服之至、或是感激涕零、或是恐惧、或是怨毒、或是梦魇……
这些还要在稍后发生,当我们进入用教室改造的营房时,迎接我们的是每人一盆滚热的洗脸水。此后很长的时间我都觉得,那段岁月都像是那天一样,在一冷一热中度过。
04& &城市兵与农村兵
& && & 教导队的营房是借用一个废弃的学校改建的。办公楼、食堂、操场、靶挡这些所有营区必备的东西并不缺什么,自然最气派的还是令众菜鸟们敬畏的办公楼了,其他设施,则一律破旧,挡风遮雨而已。还有个神密的地方,和陕北的窑洞类似,只是小得多,没人告诉我们那里作何用途。营房里则是大通铺,与车马店类似,砖头垒起来的几个大墩子上架一根钢管,上面就是铺板了。一间营房住一个排,四排大通铺。
& && & 此时大批的新兵还在路上,人员没有到齐,自然还没有开训,大多时间都是所谓政治学习,空闲时间不少,可以简单交流一下,也有了与几位下士们多接触的机会。我们这很小的一批兵,都是内招过来的,但真正的军队子女则并不多,大多是通过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一路过关斩将而来,所以虽来自同一城市但互不相识,对彼此的背景也是讳莫如深。遵照老妈的反复交代,我只说自己是军队家庭,其他一概不提,其他人也恐怕受到过类似的嘱咐。这就是城市兵的特点之一了,按照豪猪原理,对敏感问题大家都给对方以空间。几位下士的底细,则通过我辈中几个精明分子都聊清楚了:都是来自本省同一个县的第二年兵,刚刚下了副班长命令,对于来自省会的我们这一批,印象还不错。
& && & 两天后,大批的菜鸟滚滚而来,一下子就使得各个营房膨胀起来。这两大批分别来自本省另外一个县,以及南方的一个县。所以整个的菜鸟群体,其实只来自三个地方。从他们风尘仆仆又诚惶诚恐的脸上,我推测其实南方那个县恐怕也是个穷地方,比本省那个县好不到哪里去。至于那一大盆滚热的洗脸水,自然由我们这些第一批菜鸟奉上了。由他们递上的烟和满口客气话判断,恐怕他们还未分清没有领花肩章的我辈与那几个下士的区别,也有根本无动于衷的木讷之辈,恐怕这些人就是今后菜鸟中的弱势群体了。
简单的感受,初步体会到一点城市兵与农村兵的差别。这些差别,以后会发现更多。
05& &44制与薄膜
& && & 好日子立即到头,我们这第一批兵被打散分到了各中队。现在看来,这是防止在新兵中很快形成老乡群体的一个措施,至于是否奏效,则值得商榷。好在我所在的排还剩下4个,以后不长的时间,一个小小群体便初步确立了。
& && & 顺便说一下,教导队是团级规模,编制比较怪异,除了直辖的教员队以外,既不是当时甲种部队的55制,亦非乙种部队的33制,而是分成了4个连级规模的中队,中队长、指导员、副队长各1人,这是每个中队里仅有的军官了;各中队下辖4个排、保障分队以及通信员、文书,各排长都是上士、中士级别的老兵,名曰代理排长;每排4个班,每班12人,由一个下士统率。看来好像是44制,这是以后均未在其他部队中见过的编制。现在想来,恐怕也是当时新训人手不够的权益之举吧。
& && & 作为菜鸟的我辈,当时哪里想到那许多?我最紧迫的事情,是要解决隐形眼镜的问题,不能总戴着,又不能被发现。好在我和下士班长前几天聊得不错,分兵的时候要下了我,于是试探着与班长协商隐形眼镜的隐形问题。班长惊叹于我竟敢在眼睛里面贴一个怪异的玩意儿,同意每天熄灯以后我可自行解决。其实我哪里知道,作为政治处干事的“感觉”中尉在家访的时候,老爸老妈早已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中队的官们,也是经过关照的,有那一条中华烟垫低,就是当着大家的面把那薄膜拿下来贴上去,也不会有何“政治风险”。
06& &三角架与一小片纸
& && & 动员大会开过,新训正式开始。各国军队千篇一律的队列训练首当其冲。站军姿、停止间转法、三种步伐行进及停止一一来过,也未及细说。
& && & 站军姿是很难受的事情,据班长教导,其动作要领就是你什么时候觉得哪里都难受了,那你就对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坚持了,从10分钟、20分钟、30分钟,直到1个小时。瘦高个微微有些驼背的我,要多受一茬罪,对付我这号的,有专门的刑具:一个三角形的木头架,直接贴肉穿在衣服里,想少受罪,就多站直一点。在连续站军姿突破1小时大关以后,排里好几个看起来挺壮实的兵会没什么征兆地倒下,这时候中士代理排长会过来歪着脑袋看看,有些被拉去坐下休息,有些则立即被拖起来重新站好,大多还会在胸脯上挨一记老拳。其区别在于,无意识地倒下,身体是硬的,人虽倒地,手还贴着裤缝;而偷懒地倒下,无论如何会本能地用手支撑一下,身体也是软的。眼光鹰一般犀利的中士,不允许第二种情况出现。
& && & 我曾自豪于从未倒地,可惜好景不长。几天后站军姿,在感觉一切正常时,忽然眼前一片白光,其景象酷似脑后杀来的板砖所造成的效果,恢复意识时,已是满嘴泥土和血沫,双手还按照要领贴于裤缝。这是我唯一一次受到赞许地摔倒。
值得同情的是多少有些罗圈腿的人士。中士排长测验双腿是否夹紧的办法很简单:拿一小片纸让你在双膝处夹紧,猛地一抽,如果纸片没有撕裂,今晚睡觉时你的双腿会被一根背包带从膝盖处绑个结实,很晚了还能听到该不幸人士在哼哼。科学地说,这个近乎虐待的办法好像没什么用,至少我们仁慈的班长会在夜深时默许该不幸人士偷偷放松背包带的。
07& &深绿的被子与油黑的脊背
& && & 除了训练以外,众菜鸟们第一头疼的就是自己的被子了。为了初步地把这个冤家搞出一个立方体的模样,好听的说法是充分发挥创造积极性,难听的说法是无所不用其极。产于山东的优质棉花喧腾腾地顽固坚持优美自然的曲线形状,任凭众新兵折腾。一般每天早晨6:50吹起床号,可热情高涨的新兵们6:00便相继爬起来,利用大通铺脚下有限的水泥地、甚至过道、楼梯间,铺开自己的被子,先是大头鞋的反复践踏,继之小板凳的来回擀压……每一种新的办法都会立即在菜鸟中间传播推广。为争夺折磨被子的有限空间,甚至酿成新兵之间的小小冲突。
& && & 随着不懈的虐待,被子们终于相继屈服,渐渐变薄、变硬,顺眼起来。剩下很少的不屈的被子们下场往往可悲,一般都会被检查内务的上士们扔出窗外。当然利用小木棍、三合板等不当手段伪屈服的被子们,下场同样可悲。
& && & 以后混成老兵才注意到,新兵的被子还真他娘比老兵的暖和许多。
& && & 从被子的颜色上,可以大概判断出一个大兵的兵龄,从菜鸟时的深绿,到老兵的浅绿,直到超期服役老油子的咔叽色。在以后频繁的调动中,深黯此道的本人不惜采取了一种卑劣的手段:用漂白粉洗白了自己的被子。这可能是一种虚荣心理吧?
& && & 除了饱受凌辱的被子以外,新兵们是不许有枕头的,配发被装里也没有提供这个玩意,而是被一个包袱皮代替,暂时不穿的厚一点的衣物裹在里面,便是枕头了。可惜菜鸟们也没有这个待遇,据说是防止驼背。对此深恶痛绝的我辈人等,一般都拿自己的军上衣叠吧叠吧作枕头了。久而久之,没机会洗的军上衣背后便油汪汪的发亮,这一取巧措施终于被中士镇压了。
& && & 正常的休息并不总能得到保证,令人头疼的另一个问题开始折磨兵们:上哨。被带着寒气的上一班哨从暖烘烘的被子里揪起来,无论如何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所以被排在头班夜哨,下哨后可以睡个囫囵觉的,往往是有些神通,吃得开的兵们。深夜下哨后也是有戏可看的,住着40多人的大房子里,臭烘烘的一股子味道,仔细听起来,放屁的、磨牙的、打呼噜的、说梦话的、还有偷偷哭的,无奇不有。
我较为有风格地把头班哨让给班里显得友善的几位同仁,这和不久我被指定为新兵副班长可能有些联系,当然和不久前把牙都摔松了的那一跤,也不无瓜葛。对这个小小进步,老爸在信中的评价是:“伪副班长”。
08& &卫生费与手榴弹
& && & 中队长是上尉,平时话不多,也从来不骂人。新训一个月了,也没见他正经地训斥过哪个兵,倒是挺和几个上士、中士过不去。我们的中士代理排长大人,早晨趁菜鸟们折磨被子的功夫多睡一会儿,也会屡屡被他用一根台球竿子给唤醒,搞得中士阁下很没有面子。其实这也是一种暗示,让兵们搞清楚谁是真正的老大,也是对平时暴戾的中士一点小小的提醒。这是当时的理解,现在看来,不管兵们的杂事也是对的,军官管的是军士,连长管到班排长就够了,这很科学。
& && & 参训一个月了,天气渐暖,中队长大人忽然理了一个凸瓢,这就预示着全中队每个上士军衔以下的成员要搞一次卫生了。果然,互相的推光头运动正式展开,一下午的功夫,感觉营房里亮堂了不少。因为上哨,我们几个推光头晚了些,等到折腾完,才发现早已没有热水,没辙,就着凉水管子来吧。在冰凉的自来水抚摸下,感觉头皮紧缩,拉扯得眉毛高挑,眼睛都合不上了。这不是没有好处的,直到如今,我依然可以每天早晨用凉水洗洗头,然后头脑清醒地出门。
& && & 第二天成队卡车载着众菜鸟去洗澡,沿路百姓人等不屑一顾,恐怕对这种大群土匪、囚犯、民工都不像的年轻人早已见怪不怪,倒是我们因许久未走出营区如此之远,对他们有所好奇,一时间不知谁是看客了。回来后很多人说浑身针扎样地疼,盖因全身早已被干结的汗液、分泌的油脂及代谢下来的角质层组成的“保护膜”所覆盖,一旦真正的皮肤暴露,不疼才怪。现在的兵们,应该不会享受如此的卫生条件了吧?
& && & 第一次发津贴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很多人都是这辈子头回挣钱。几个城市兵都在憧憬着买什么解馋,大部分农村兵则围住中队文书,请他寄钱回家。可能这又是一个差别吧,并非农村兵家里就缺那36块8毛,观念不同而已。兵们从家里带来的钱,基本上都被动员统一存入银行,一来确实没什么花大钱的地方,二来也防止手握大额现金的兵逃之夭夭,握住了他的钱,也就握住了他的人,当然这只是心照不宣的辅助手段。但很快出现疑问了:部分同仁对宝贝一样的那一个班女兵,津贴高出俺们好几大洋所谓卫生费有所不满,所谓不患贫患不均也。中士不无深意地眨眨眼:“扯淡!你们也就流点汗罢了,人家要流血,没得比。”众人随即或恍然大悟、或不得要领地悻悻离去。
& && & 与那几个女兵有关,中士阁下在手榴弹训练时干了件很缺德加流氓的事情。投掷距离40米为达标水平,可能动作掌握得不好,本排两位仁兄始终无法达标,同在一个场地训练的其他排则均无问题。感觉面子上挂不住,老羞成怒的中士喝令不幸的那二位面向女兵班方向立正,晦气的那两枚手榴弹训练弹给他们夹在裤裆里,手柄向前。同样身为中士的女兵班长,其实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此刻只得涨红脸收拢她麾下的那几个宝贝蛋,骂骂咧咧地开拔。风传随后中士被队长指导员二位合伙美美维修了一番,此事不知有无,但中士随后几天灰溜溜的,倒是大家都有感觉。
& && & 那一个班宝贝蛋女兵,是直属另外一个中队的。因为名额少,据说把女孩子弄进部队,比弄几个男兵进来难度大多了,自然她们身后的背景也就不可小觑。不知是因为这个,还是物以稀为贵,上上下下对那个班都是照顾有加,就算没人趋炎附势,有点绅士风度也无妨的。不过我还是弄不明白,不算难看的女孩子,穿上那身军装怎么那么别扭、难受?明白这个是当第二年兵的时候了,她们也不过是女菜鸟而已,没有兵的飒爽气质,娇生惯养的又一时适应不了环境,难免灰头土脸的。所以有句话:教导队的女兵没法看。其实军装还是蛮衬人的,等到第二年,那几位宝贝就都很可观了,闹个花边新闻什么的,也在所难免,年轻人嘛!女兵很少有来自纯农村的,这是事实,以后我呆过女兵较多的部队,也没怎么见过。为什么呢?
09& &娘子牌泡面与锅炉牌麻花
& && & 每天的三顿饭,是菜鸟们期盼的事情。尽管是很粗糙的伙食,也挡不住体力消耗巨大的需求。
& && & 夭寿的损招又来了:每顿饭以前,饥肠辘辘的各排,均应在食堂前列队集合拉歌,就是比赛哪个排唱的好。唱得好的先进去吃,唱得不好的看着人家吃。可恶的是,吃饭时间是固定而有限的那点“窗口时间”,一旦落在后面,很可能你就来不及吃下你本来完全消灭得了的那个数量了。这个歌唱的好,并不需要有什么音乐天赋,更无须什么艺术细胞,会吼吗?OK了!吼得口干舌燥声嘶力竭、吼得额头上青筋暴露、吼得好好的歌听起来像是驴叫、吼得……好了,偶们口以饭饭去撩。注意一下拉歌时菜鸟们的脸,你只可以看到那种在非常使劲时才会有的表情:嘟着嘴、皱着眉、眼睛不时地翻一下、整个脖颈的肌肉都很紧张,那是真的在使劲,那表情与大多军旅歌曲中的所谓主旋律屁不沾边,倒是和与吃饭相反的一种行为有几分神似。所以说:若要吃饱,必先嘶吼。
& && & 饭前拉歌,是我在军队中为数不多的始终无法建立认同感的事情。没别的,总觉得不太人道。
& && & 夏秋季的伙食稍好一点,冬春季较差。主食一般是馒头,米饭较少见,面条则只在刚来的时候吃过两次,那是讲究:所谓“滚蛋饺子迎客面”。面条少的原因在于需要一锅一锅地煮,赶不上兵们必须短时间解决战斗的进食强度;米饭少的原因很简单:成本高,这可委屈了南方籍的兵们;剩下的,就是馒头了,这东西只要你速度快,一般不会供应不上,还可以偷偷顺一两个在裤兜里,也算好处之一。
& && & 众馒头被幽默的兵们命名为81式军用馒头,分A、B、C三个型号。A型是味道尚可口的,一般出现在第一次刚出笼屉时;B型是在打架时可以作板砖用的那种,是放的时间过长的;C型的馒头,你若用力对着墙扔过去,它很可能就不掉下来了,反复被蒸好几次的馒头,就是这个德性。
& && & 被众多军旅作品炒烂掉的,诸如兵们偷偷扔掉馒头被捡回来当众吃掉的事情,确实经常发生,不同的是一般都按照连座的原则,大家一起吃掉。说实话,没什么太不好接受的,心态问题而已。
& && & 至于菜嘛,用铁锹一样的铲子在能淹死一头猪的锅里炒出来的东西,那么回事儿,不提也罢。
& && & 困扰本排新兵的事情是,炊事班长与本排暴躁中士排长一向关系不睦。反映在我打饭时,瞪大眼看见班座手中大勺里一块罕见肥肉片子,颤颤巍巍、娇艳欲滴,忽然被问起是哪个排的,老实回话后,大勺轻轻一抖,那小可爱便无奈地掉落下去……掉落下去……“啯”地咽下口水,愤愤离去。
& && & 三顿饭往往满足不了饿狼般新兵们的需求,有了需求,便有了市场。营门边上有个小卖部,门开得巧妙,前门对着外边、后门对着营区,一个标准的骑线点,这样去小卖部便算不得擅自离营。如果你从前门出去了,那么行踪也立即败露,何也?小卖部老板娘乃是教导队中校后勤处长之娘子。该娘子深黯生意之道,提供免费泡面服务,以及许多颇有些油水的肉罐头之类食品,市场需求把握得很准,多年来深受欢迎,只是价格不太公道。既然是长官娘子的买卖,对菜鸟们频繁的光顾,各上士中士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甚至小小暗示一下,不然俺们怎能知道那小店的背景。下士们则更不过问,况且还不时有菜鸟们免费消夜的孝敬,只要确保在晚间自由活动至熄灯的这个时间窗口内来回既可。
还有一部分菜鸟独辟蹊径。锅炉工的夫人炸得一手好麻花,可谓物美价廉,我的裤兜里便经常多了些这玩意。时间一长,裤子油汪汪的,最后竟没法洗,只好扔掉。以后也去过几次天津,听说那里大麻花有些名气,但说实话再未品尝过如锅炉牌那样可口的麻花了。
& && & 短暂的训练阶段转换结束了。没有免费的午餐,让菜鸟们放松一下、洗洗干净,是为下一阶段更紧张艰苦的训练做准备。之前的各种科目均是各班自行组织,之后将过渡到排、中队之间的竞争合练。为了在对抗性的竞争中不落在别人后面,暴躁中士和下士们开始层层加码,逐渐地压榨出众菜鸟们更多的精力和体能。曾经仁慈的班长狠下心来,与12位菜鸟一起受苦受难,一天接一天。
& && & 正步端腿练习,从穿解放胶鞋、到穿大头鞋、到挽起裤脚绑沙袋,再到脚面上放一块砖,这些都要在脚尖死死对着一根规定高度的背包带时完成;
& && & 百米障碍跑的负重在增加,2米壕沟里被不知哪里弄来的垃圾垫底,一旦掉下去立即臭不可闻,不断有人摔下独木桥鼻青脸肿,或倒不过来步伐在高板墙上撞得眼冒金星;
& && & 每天早晨例行的出操由空身跑变为负重跑、又从匀速跑改为变速跑,距离也在增加;
& && & 紧急集合的频率在增加,而且越来越没有规律可循,往往是在风传今晚会有的时候,枕戈待旦整晚却风平浪静,让你觉得有些放心的时候一晚拉2次、3次。
& && & 最难熬的其实是被人瞄着,箭在弦上引而不发。等到那支箭射出来,心里反而踏实了,该怎样就怎样。
& && & 这是精神的折磨,逼着每一个菜鸟的精神承受这种摔打,让你被迫强悍。
& && & 每一个科目都必须完成,不打商量。完不成就必须付出更多力量再来一次,为了不因受罚付出更多力量,就必须付出更多力量完成。这是个混乱的逻辑,也是个驳论,算计力量付出的多少有意思吗?全泼出去就对了。这里面还有一个因子显性存在:自尊。还有一个呼之欲出的东西暂时隐藏:自信。
& && & 自己的潜能在不断被压榨出来,神经的紧张与肉体的疲惫越来越靠近那个崩溃的点。但那个点好像也在背对着你向前走,引诱着你榨取更多的自己来靠近它。头脑在机械地重复令行禁止的过程,逐渐麻木,又逐渐苏醒,理性一点点抬头。支撑着的不再是体能,而是精神。体能一次次看似到达极限,又被精神往前拉一点点,体能便可再坚持一点点。那就对了!
& && & 气喘如牛地往前爬,为的是一个资格,那就是能够“呸”地吐口老痰,骂声娘,然后愤愤地来一句:“原来老子也行的,老子扛过来了!”吼出这一句来,你便坚守了自尊、赢得了自信,这便是希望。骂不出这句娘,你就一贫如洗,你屁也不是。完成了这个乱七八糟的驳论,找到了出口,便安静了。不再怀疑自己能否坚持下去、不再想象如果没当兵现在会如何、不再任那个退缩的念头绕着自己嗡嗡地飞,“啪”地把它打翻在地,像拍死一支苍蝇。
& && & 罗里巴索一通废话,归了包堆一个字:扛!
& && & 有这通废话,你将完成一次精神跨越;没这通废话,你是一头被驱使的驴。
拿驴的麻木驱使肉体,以人的心态面对精神。
11& &关于表情
& && & 大家都在找一个极限点。
& && & 新兵们在晕头转向七荤八素地向那个点靠近;众下士班长们其实是陪绑,用自己一年前的新训经历提供参照物;上士、中士排长们则大吼大叫地带领麾下们,争取扩展更多的空间。什么空间呢?众菜鸟们体力、神经的承受到达极限前的空间,这个空间越大,就证明在自己的带领下这一票人走得更远,这就是排长们的成绩,其实质,也是在找那个极限点。那个点,其实也在慢慢往前溜达,所以不乏空间的。
& && & 班排长们的作用好比汽车的油门。
& && & 踩油门的那只脚、握方向盘的那双手,便是训练计划的制定者和掌控者,那些军官们。
& && & 教官们、什么通信员公务员卫生员炊事员文书们,是汽车的离合器变速器主传动器钢板弹簧减震器等等那堆机器。
& && & 汽车所走的路,便是《训练大纲》。
& && & 有一个限制条件:这里是一支普通陆军部队的新兵培训机构,不是特种兵训练大队。那就意味着绝大多数新兵们要通过这个训练,而不是被淘汰回家。所以训练的标准不可能很高,实际上并不是特别难以达到,你觉得很难了,那其实是你还没跨过去。达标只是基本要求,这是大多数菜鸟最终要做到的。超标才是握方向盘、踩油门的手和脚们所希望的。达标、超标都是可以量化的指标,还有更重要的不可量化的,便是逼迫众菜鸟们完成一次生理心理上的跨越,逼迫出一种强悍的大兵味道来。应该说,这比量化指标更有意义。
& && & 在这个链条里,最他娘受罪的是新兵。人家都是过来人了早就受完那茬罪了以此为资本了,人家就是要把你们这帮嫩葱儿的甜水水都给挤出来,让你干瘪下去让你的臭汗冲刷掉奶味儿,塞给你粗劣的伙食,然后或逼迫或鼓励或冷嘲热讽或大喊大叫地让你再硬邦邦地壮起来。
新兵们在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表情各不相同:显出些惧色的,那是累屁了,要鼓励鼓励了;呈现痛苦的,那是过劲儿了,麻木了,凭着本能机械地跟着;好像满脸怒气的,那是撑得住的:“来吧!还有什么新鲜的,老子扛着!”;没什么表情的,那是高人,没事儿,还早着呢。种种表情,其实心理成分更大些,生理都在其次。这种“愤怒”的人是标竿,代表士气。什么时候“愤怒”的人又“痛苦”起来了,那就该稍稍松一松,等你刚缓过来一点,就又码上去了,让你继续“愤怒”。政治课上有些什么词儿来着?对了:阶段式发展,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
& && & 军队是个小社会。以本排为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除了官方意义上四个班的结构外,很自然地按照籍贯逐渐形成了两个群体。前面说过,这批兵的籍贯就那三个地方。其中,南方那个县的人数最多也最松散。来自本省的这部分,人虽少但乡土观念较重,典型北方特色,他们的问题是普遍文化低,其中几位大爷签名都困难。至于本人及来自同一城市的3位,均已容升“伪班副”,人最少但地位不低。广义上来自同一个省自然也是老乡,这样就把本省诸位菜鸟甚至暴躁中士及4位下士都包括了。
& && & 隔阂的产生,首先和语言障碍有关。几位不会普通话的南方藉人士,与北方人交流起来有些难度,有时下士们会失去耐心,逐渐扩大到伪班副的耐心也有限了。其实这种障碍会随着时间推移淡化,不至于上纲上线到“南北之争”的高度。矛盾主要缘于“南方群体”私下的牢骚,认为自排长以下管事的没有一个南方人,不利于交流,新兵副班长应由民主评议产生云云。切!扯淡!跑部队讲民主来了。如此一来4位伪班副自然对本班南方藉人士不太照顾,暴躁中士及下士们对此装聋作哑。不久,便出了向指导员匿名告发我们抽烟的事。若非跑来训斥中士、下士们的指导员口沫飞溅的说走了嘴,我们还真不敢确认告发来自哪个阵营。
& && & 菜鸟们本是禁烟的,甚至中士下士们也被限制,违禁者会被请喝“烟茶”。所谓烟茶,就是好几盒烟的烟丝加进一大缸子水里小火慢炖的产物,其性状如中药。有幸享受烟茶的违禁者,两三天吃不下饭,至少两周闻到烟味便呕吐。当然,作为原料的那几盒烟,也是享受者埋单的。
& && & 遗憾的是我们这4位上学时均难说是好孩子,早早学会了抽烟。就此戒了不大可能,好在与几位下士班长一向沟通良好,也不吝啬那几个烟钱,中校后勤处长娘子的店里,如“云雾山”、“大重九”等当时的中高档烟,没少进下士们的裤兜,暴躁中士那里自然更有孝敬。熄灯后各位下士和伪班副的吞云吐雾已成定例。至于其他烟民,很偶尔的机会也能偷偷抽半根,不过那要看下士们的心情了,多数情况还是必须在气味芬芳的厕所里过瘾。
& && & 对烟民的告发,不仅使4位违禁的菜鸟受罚,也扫到了4位下士。8人份的烟茶进了4位菜鸟的肚子,蒸腾出来的怒气还是8人份。告发是匿名的,怒气不能精确命中在一个人身上,便炮火覆盖了一个群体。对南方藉人士的态度,由“不太照顾”渐变为“老实不客气”,并得到下士们的暗中支持,罚俯卧撑100个,或水泥地前倒5个,已经是轻的。至于理由,下士们总是信手拈来,况且从未针对某个个人,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慑于本排这小小社会的特权阶层之淫威,弱势群体作敢怒不敢言状,蛰伏下的便只有怨恨。
& && & 隔阂演变为矛盾,矛盾演变为怨恨。现在看来,真是十分地无聊,但凡心中能够闪过一点点包容与大度,又何至于此。中国人内斗的恶劣传统,不自觉地在一群大都不到20岁的年轻人身上呈发扬光大之势。
平心而论,对当时自己卷入那种无聊的地域之争,如今的评价只能是:无知、狭隘。
13& &梅花与肉罐头
& && & 失望的事情来了。射击训练开始,指导员喋喋不休地讲了半上午关于士兵与枪之间的关系,直让人怀疑晚上睡觉时他是搂着老婆还是搂着枪。搞得蛮庄严的授枪仪式,发到手里的却是已经报废的五六半自动。破枪就破枪吧,菜鸟们兴致还是蛮高的,拆装枪练习不用督促,我发现其实仿西蒙诺夫SKC7.62mm步枪与土制钢砂枪其实原理相似,挺好理解。一起配发的还有当时媒体上多见于民兵装备的帆布子弹带,挂好后绑在后腰上,和家里做饭系围裙动作要领一致。
& && & 卧姿瞄准比跑障碍舒服多了,静静趴着就是。很快体会出小窍门,在身体中间触地的位置稍微弄松些土,关乎传宗接代的器官便舒服许多,同理可推广于两肘触地部位。一个矮胖的少校射击教官拿个检查镜套菜鸟们枪上挨个看,每次都会拍拍本人脖子,含义不明。暴躁中士珍藏着一张胸环靶纸,8环圆周环绕靶心梅花状五个枪眼,是矮胖少校教官的杰作,好像本排下士们也是他的FANS,为何不讨个签名在靶纸上呢?操枪队列训练便不那么舒服了,尤其是托枪,为了盲目追求那“啪啪”两声,手肿得萝卜一样。跪姿瞄准就更受罪,特别是两块板砖吊在导气管上时。又他娘是板砖!
真打的时候还是发油亮的新枪。百米卧姿精度射5发打47环其实不难,关键在于三点:表尺定3瞄胸环靶下沿,不要受靶心的诱惑;食指仔细体会扳机二道火的感觉,不要用指关节扣扳机,用指头肚;控制呼吸,击发前自然停止,“哐当”一声子弹飞出时好像有点意外的话,那至少能打8环上。为什么不是“当”而是“哐当”?因为你的耳朵距离完成后座复进循环的枪机比枪口更近。暴躁中士的标准是每人每次不少于40环,少1环掏1块大洋请客,这样那段时间吃了不少肉罐头,也有菜鸟破产,算来中校后勤处长娘子收入不菲。
& && & 下来个命令,所有外出全部取消。以前周日还有几个上街的名额,如今教导队改劳改队了。
& && & 大头兵们被封闭在营区,消息是很闭塞的,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上看出可能有什么事儿。首先是连篇累叙的《坚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教育,这个比较受欢迎,坐着听既可,不用训练了;然后菜鸟们的上哨被取消,以老兵替代,继之由军官替代;再后来,营门口搁上了鹿砦,娘子小卖部停业整顿。
& && & 吃的好了些,训练任务渐少,紧急集合却多了。再后来,干脆就是整天待命,破枪改成新枪,整天抱在怀里。暴躁中士阴沉着脸逐渐沉默,菜鸟们更不敢吱声了。不知感觉到什么,一个平时很胆小的兵,一副想哭又不敢的表情。吃饭的时候看见,很多卡车整齐地停在院里。同来的一个菜鸟突然因病被送走,这哥们也是军人家庭,平时活蹦乱跳的,不知什么病?后来才知道,是一位神通广大爱子心切的马列主义老太太之杰作。
凄厉的一短一长哨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出门……
15& &又是板砖
& && & 恢复训练不久,听说要会餐了。兵们都在猜有什么好吃的,有人豪言说要一次消灭半扇子猪。是啊,诚如1000年前鲁提辖所言,口里早就淡出鸟来了!是哪位这么好心给俺们打牙祭呢?原来是要分配了,吃散伙饭。分配后可以离开的仅限于被分到各个兵种专业分队的,去目标部队进行专业训练;剩下分配到步兵分队的还是呆在原处,进行第三阶段步兵专业训练,天!到底有多少个阶段啊?
& && & 倒是填过一个《分配去向志愿表》,众菜鸟们还争执过到底哪个兵种最舒服,结论是通信兵。所谓“紧步兵、慢炮兵、吊儿郎当通信兵”。等到真正分配的时候,我看和挑牲口差不多。操场上各单位卡车一停,菜鸟们身背手提全副家当列队,念到名字的就被带走,与所谓“分配去向志愿”屁不相干。被卡车拉走的约占半数,留下的是纯步兵了,这个与我军陆军兵种比例还是一致的。
& && & 其实我错了,新兵分配比挑牲口文章大多了,教导队政治处那些天几乎充斥各个渠道递进来的条子,要求把某某某分到或者舒服一点、或者能学开车、或者能怎么样的单位去。政治处干事“感觉”中尉那丫的想必焦头烂额,平衡各种关系不得罪人还要表面上说得过去,也是一门学问。
& && & 至于本人,则深受传统军人观念影响,认为战斗部队标准步兵才是最正宗的陆军军人生涯开端,就像水兵之于海军、飞行学员之于空军一样,有这个出身是一种资本,其他兵种均不考虑,那时候的心高气傲早早压过了有关步兵分队如何艰苦的传言。过程较简单,给老爸老妈写信后便心如止水,这封信其实比假迷三道的《分配去向志愿表》管事儿多了,自己要求去受罪更不会给“感觉”中尉添麻烦,步兵分队在各种“条子”里人气不枉,属于熊市。
& && & 走了一半菜鸟,生活空间开展了,打饭也不必抢,挺好。4个中队缩编为3个,编制也改为正常的33制,不过还是在暴躁中士麾下,那老兄挺看得起俺。存在了两个多月的4人小圈子宣告解体,那3位均“享福”去了。新服装下发,一试穿就感觉不好,“的确良”面料配小翻领再配上没有领带的白衬衣,加上偏瘦的版型,活脱一个傻鸟。两年后发了咔叽色衬衣和领带才勉强看的过去。好处也就是不用再像老式胶木扣子两个兜的常服那样缝肩章了,套上去既可。领花肩章早就发了,还搞过一个蛮像回事儿的仪式,本人对那一道细杠加工粗糙的肩章不太满意,两年后改版的灯心绒底板肩章还好点。
有个大人物要来视察,除了令不久前的初期科目显得小巫见大巫的各种训练外,业余时间主要是搞卫生了。夸张到了要把所有墙面上的砖头缝用白灰勾勒一遍、地下垫的砖头要个个起出来磨出红颜色再整整齐齐镶进去,我党我军的形式主义可见一斑。靠!又他娘的和板砖干上了!
& && & 所谓的大人物其实是省级军区的副政委,大校军衔。在基层部队,这样的官儿就不得了了。上学时在军区大院里,这个军衔引不起孩子们的注意,遇到少将的机会也不少呢。列队欢迎时,认出了在一帮校官尉官簇拥下的大校,原来该大校的夫人便是在本人征兵体检时曾鼎力相助的军区门诊部护士长阿姨。
& && & 大校专门到本排营房视察,站得笔直的众列兵、下士、中士们受宠若惊,打叠出十二分的精神。发表了一番鼓励演说后,大校指着我开始介绍:这孩子的爸爸曾是军区某某长、妈妈是军区某某长,革命家庭子承父业如何如何等等。视察完毕,又点名找新兵代表谈话,自然又是找我。原来大校受老爸老妈之托,负有顺便看望之责,还带来些好吃的。边上有宣传干事拍照,以便在军区报纸上登载文章“军区副政委亲切看望新战士”云云,当然带东西那段不会拍。
& && & 大校的儿子当时也在部队,已是某野战军战斗班班长。他老人家的爱兵之情至今我十分感谢,但带来的除了好吃的,还有很多。自视察过后,便感觉自己成了被议论的对象,大多出身老百姓家庭的兵们分不清什么级别的干部才算高干,一起来的家境相似的同仁此时均已不在,这样本列兵便被扣上一顶子虚乌有的高干子弟帽子。私下的议论里,“训练肯玩命”的评价加上了后缀“应该的”、“团结关心战友”的后缀是“拉拢人心”,等等不一而足。同仁们的眼神多了些说不出的东西,暴躁中士客气多了,这些感觉传递出的是距离。这种距离,只会在今后更多的汗水冲刷下得以消弭,某某子弟的前缀也只能用更加的玩命来淡化。
& && & 伪班副的头衔没有变,日日夜夜的艰苦修行还在继续。训练玩命没有变,团结战友也没有变,变化的是不再为虎作伥,拿自己当本排特权阶层了。因为多了一个希望:消除障碍,淡化隔膜,真切地融入同仁们,这个软指标不太好达成。
& && & 单杠器械练习一直是本人比较头疼的,因为瘦高的体型,实在不太适合这种运动,到了4练习,就怎么也不成了。不成也得成!缕缕的失败令教官失去耐心,喝令仁慈下士:用背包带捆上他的手,在上面吊个把钟头他就行了!命令被犹犹豫豫地执行。吊在单杠上,手腕的剧痛可以咬牙坚持,边上部分同仁眼睛里流露的冷漠甚至幸灾乐祸却难以忍受。不久,主要的努力不再是忍受疼痛,而是控制屈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我知道有人喜欢看它。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终于在仁慈下士要解下手腕已经麻木的表情愤怒者时,情绪失控了。没有眼泪,只有暴怒,又踢又骂地拒绝任何人靠近,手腕的挫伤在猛烈的踢打中扩大。洒家今天要吊死在这里!怎样?
& && & 解放军不会吊死自己的战士,一个被捆住的人也奈何不了七八双手。
& && & 暴躁中士亲自冷敷青紫撕裂的手腕,只说一句话:受委屈太少了,兄弟。
& && & 那天,是本列兵17岁生日。
自从9岁时老爸因政治原因被发配到一个小地方,我便被寄养在外地亲戚家,一家人成了三摊,自小在外习惯了,来当兵也就没有多少思乡之情。可是今夜,我很想家。
17: 回形针
& && & 步兵专业科目听起来好像很Professional,其实很多就是把菜鸟们所修行的许多3练习向4、5延伸。新鲜的只有初、中级步兵战术科目,这个和小时候玩打仗游戏最接近,在本列兵看来,这才是步兵专业之精髓。既是精髓,就不会让你舒舒服服地练就,膝关节和肘关节经常性挫伤和淤青是精髓科目的专业证书,经常看到完不成科目的列兵们成建制以高姿匍匐从营区行进到食堂。
& && & 军队的很多非官方惩罚措施,对肉体的折磨应该是次要问题,其实更关心对你的自尊进行小小挫伤,让你从心理上对各种清规戒律满怀敬畏。较为有代表性的,就有臭名昭著的各种连坐原则,一人犯错,大家受罪,比如不久前吞下的小块脏馒头。这种成建制地高姿匍匐行进,也是连坐原则的产物。《全金属外壳》中那个陆战队步枪兵高级军士长有句名言:“在我看来,本排士兵每人欠我一个甜面包圈!”看来不止是我军有此传统。在美军中,连坐原则造成了一名肥胖士兵的精神崩溃;在我军,则造成了一名瘦弱列兵吞下一枚回形针。
& && & 这老兄属于另一中队,默默无闻,只是在有此壮举后成为名人。急送医院、透视、洗胃、手术等一系列折腾后,该名人被退训除名。指导员在义愤填膺地通报此事后,将其吞回形针的壮举定性为自伤。这种行为,在军人荣誉的观念中,其可耻程度大于逃兵,与主动投降并列冠军。该位名人大可就此脱离苦海卷铺盖卷回家享福,但其胃部的疤痕上,缝进去两个字:可耻。此君未来如何对老婆大人或子女解释这伤疤的由来,不得而知。
随后不久结束的教导队修炼史中,本列兵的档案里装入一张32开纸片:团级嘉奖一次。
& && & 与如今两个多月即可完成的新训相比,本人认为那时的新训时间长达近5个月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补入连队后可以很快适应。自然这个训练时间与当时3年的义务兵服役期以及高原特点有关,但也反映我军一个特色:“先补后训”。也就是经初步训练,便将新兵补入各分队,由战斗部队逐步完成全部训练大纲。这样的安排比较节省培训资源,但专业水平的战斗力形成很慢,需要一个很长的周期。由此也有了“全训部队”的说法,即全部人员均完成所有大纲训练要求的部队。试问花费纳税人大量钱财的军队,哪一支是应该“半训”或“不训”的?这又引出常备军、预备役比例与规模的问题,离题过远,不说了。反观西方军队,建立若干个设施齐备、规模庞大的训练基地,对于专业水平要求不高的兵种一般均为“先训后补”,补入作战部队的力量很快便形成战斗力;专业要求较高的兵种,其基层骨干力量,则有若干士官学校提供,整体战备水平较高。作为职业化发展方向为主导的我军,不知其训练体制近年有何提高。
& && & 还是回到80年代末吧。我那心高气傲的选择还是被打了折扣,缘于暴躁中士、中队长及“感觉”中尉的合谋,本列兵跟随暴躁中士、仁慈下士及本排20余名菜鸟向军区直属的一个连队报道。
& && & 虽说也属于战备部队,但本连还有很多特殊“营业范围”:军容风纪纠察、军事交通监理、军法勤务保障、军区内部警备等等,说白了两个字:宪兵。其上级机关为军区警备司令部,也就是宪兵司令部。之所以不这么叫,可能因为解放前这个组织的臭名昭著吧,五十年代“军警宪特”曾与“地富反坏右”并列镇反运动打击对象。与直至21世纪才国际接轨的警察黑色服装类似,属于对老百姓传统看法的一种规避。至于多年后驻港部队中出现的宪兵称谓,估计缘于当地的习惯,香港人怕是闹不清“纠察”是个什么东东。
& && & 暴躁中士恢复了本连标兵班班长的身份,本列兵依然在其麾下。自单杠事件及冷敷后,中士已被本人看作老大,他老兄在隶属关系之外,也将本人视为小弟。
& && & 做宪兵也是有好处的,“见兵大一级”的虚荣心先不说,仅配发皮鞋一条就很令本人欣慰。至今不明白如我国这样的世界大国,如我军这样打败日寇美帝的光荣军队,怎么就摆脱不了一双臭胶鞋或其变种。说实话解放鞋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穿过的都知道。尤其是如今全副尖端科技装备武装起来的我军现代化战士,配上那么一双臭胶鞋的变种,无语了。
& && & 本列兵脚上的,不是美国大兵那种军靴,是老式的粗笨军官皮鞋,小时候老爸常穿那种。虽难比如今“三尖头”军官皮鞋的英俊,也足以令人欣慰。随之发生的事情,却不那么美妙,一个不小心,穿着蹭了些泥的皮鞋被连长撞见,惩罚措施是为全连擦皮鞋一次,鞋油自购。从此落下了毛病,至今见不得脚上脏了巴几的人。
还有个新鲜是除了军体拳3套以外,本连专攻捕俘拳、擒击拳训练,估计与业务性质有关。比起花拳绣腿不中用的军体拳来,后两者各种招数的简捷阴狠,实为居家旅行之必备善品。即使对抗训练被摔得鼻青脸肿仍热情不减,想揍别人先学挨揍。
19: 250中尉&&
& && & 本排排长乃一传奇人物,此人骑兵出身,未上过军校直接提干,中尉军衔,黑麻子刀削脸,锡铂族人。有关此人的传说有很多版本,大抵不外乎以下几个:此君曾骑马刀劈一个逃犯,左肩入、右胁出,几乎将该犯斩为两段;此君不慎落马小腿骨折,医院接骨时有些错位,遂飞起一脚踹翻病床令医生重接;此君二等功三等功及各种嘉奖一堆,但处分比立功还多,至少有一个处分是因一耳光抽得一个兵半聋而得;等等等等。总之兵们对中尉心怀敬畏,私下称其为250排长。本人注意到,250中尉大盖帽帽檐总是比别人压得低些,还稍稍有些歪,很有味道。
& && & 本排新兵较多,暂时只负担军区内部警备任务,其实就是在营区及家属区站哨执勤。很快本列兵便闯了祸。那日在家属区门口上哨,算时间应该是刚放暑假的几个半大孩子在门口猬集,可能是去开party吧?在门口晃来晃去的很不像样,于是本人劝其离开,一来二去争执起来,其中一与我差不多大的开口便骂:看门狗!狗!狗!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升,电光石火间闪过若干将其击毙的解决方案,随即当胸一枪托将其打翻在地,压下卡笋,翻出匕首型刺刀“咔”地锁止到位。这哥们爬起来不敢上前,大骂着搬救兵去也。
& && & 意识到闯下大祸,赶忙摇动65-1式单机电话向本连通报,值班排长250中尉当机立断,喝令全排紧急集合拿大铁锨跑步至家属区门口“打扫卫生”,并令暴躁中士立即替下本列兵站哨之责……
& && & 事情结果倒简单,本人禁闭1天,暴躁中士因麾下犯错写检查,250中尉暂不追究,不过自有军区干部部门若干“干事”们对中尉再记上一笔,他私下对此事的评价颇受兵们赞同:卫兵神圣,不可侵犯。250中尉从军多年悍性不改,郁郁不得志至今,兵龄已在本连连长之上,其同年兵也多已官拜上尉,少校也有了。中尉能从鸟不拉屎的塞外骑兵部队调职本连屈尊排长,还是多亏一现居要职的老上级提携,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在我心目中,250中尉比起那些坐在机关里靠一手肉麻文章拍马手段平步青云的“干事”们何止强过百倍!无奈,如中尉这类人如今鲜有得志,这是现实。
& && & 总算搞清楚当初教导队偏僻位置那几个类似小窑洞的地方作何用途了,类似建筑本连也有。被关禁闭的我待遇倒是不错,常有同年们扔进一盒“大重九”或“麻辣牛肉干”来,门口哨兵睁一眼闭一眼,郁闷的是没有火柴,结果守着几盒好烟戒了一天烟。枯坐于小窑洞,想起那被我施以枪托的半大小子,和我也差不多大,要是我还在上学,估计也在开party了吧?心里有些酸酸的。不过这关禁闭嘛,比起非官方的种种奇思妙想的整人手段来,我倒觉得这一惩罚措施不过尔尔。
& && & 我又错了,一月后本排负担军法勤务保障,在一偏僻去处看押军犯,这才体会军纪军法凛凛之威。此处人迹罕至,夜间常听到军犯们或号叫或呜咽,阴森恐怖。这里集中了全军区所有重犯,相当于看守所,人犯在这里只是暂时羁押,不久便会上军事法庭,然后或是去品味漫漫刑期、或是走上不归路……我却闹了笑话,差点将摸来查哨防止哨兵打瞌睡的副连长一枪放翻,也怪他自己,好好的摸什么哨?慢说打瞌睡,这么个恐怖之地,作为新兵蛋子的本列兵是眨眼都不敢。
& && & 传说本连曾执行过枪毙军犯的任务,问及班长和诸位老兵,均避而不答,大概出于忌讳吧。真干过的人,恐怕也不愿多提曾有一鲜活生命在自己手上终结。据说执行这样的任务,有笔丰厚补助可拿,还放假三天,不过估计没有哪个正常人乐于享受这么个补助。
250中尉干过没有?
20: 钢盔与少尉&&
& && & 军法勤务保障的任务不仅限于驻地,有时会去其他部队保障诸如“现场会”、“公判大会”之类活动。此时本连士兵应披挂全副行头:钢盔、挂式武装带、步谈机、子弹带、电警棍、白手套、皮鞋及56-1式自动步枪或54式手枪,军容整齐、军姿标准并面无表情,以形成森严肃杀的现场气氛。为此,军装上的褶皱颇令兵们头疼,想出了用装满滚烫开水的大搪瓷缸子当熨斗的土办法,效果有限,后来到底集资买了个电熨斗了事。本人执行此类任务的小小爱好是稍微压低一点钢盔,把钢盔带紧紧勒在靠近下巴的位置,引得副连长说过几次:那小子站得有点怪味道。其实俺是从杂志上美军宪兵照片那里学来的。回忆起来那时听得最多的,就是所谓对某某人犯“从重从快”如何如何了,现在想来这提法蛮滑稽,试问煌煌军法律条、明文刑典之下,哪个罪犯应“从轻从慢”处理?这也是我国千年来人治而非法治的小小体现吧,现在好像听不到这个说法了。
& && & 本人从不愿随大溜,管56-1式仿卡拉什尼科夫AK47自动步枪称作“56冲锋枪”,无论从口径、火力、射程上衡量,AK47与MP5、乌兹、瓦尔特之流均不在一个档次,这种入乡随俗以讹传讹的做法在我军着实不少。
& && & 本连配备的自动步枪均为折叠枪托的56-1式,也是本连“营业范围”使然。一项经常性的任务就是大队人马背着56-1、戴着钢盔,开着长江750摩托在驻地城市主要街道浩荡而行,队尾1辆大屁股北京2020吉普车押阵。愈是节假日这样的任务愈多,除了对街头军人的军容风纪进行纠察外,恐怕也有震慑地方恶势力保民众平安的意思在里头,在当时特殊的政治形势和民族地域环境下,这种“武装游行”越来越多,逐渐成为本连“主营项目”。其他项目的“营业”也不能耽误,由此兵们的休息根本无法保证,站哨、执勤、保障、“游行”几班倒,加上日常一点不放松的各种训练,折腾得兵们七荤八素。
& && & 被折腾的人们总会有些小小怨气,不幸落在宪兵手上的军容不整者,正好成了发泄小小怨气的对象。“宪兵”本就是企图蔑视着装条令的兵们最大的魔魇,当然对军官同样具备威慑力。大队人马“武装游行”进行一半时,本连士兵会被散开到城市各个街道,进行沿街巡视。对“风纪扣”未扣或挽衣袖等轻微违规者,训诫一顿扣下士兵证,登记番号姓名了事,随后通知其所在部队也就罢了。对于倘胸露怀或行为不端的严重违规者便不客气了,一般都是将其控制后,呼叫在附近游弋的大屁股北京2020吉普车赶来抓走。
& && & 仁慈下士平时少言寡语,那日却抓了一条大鱼。有位陆军少尉大人,不知搭错了哪一根筋,搂着位花枝招展女士,半倘着军装溜达出来了。撞见仁慈下士,还对下士的纠正出言不逊、推推搡搡,估计是面子上下不来,与怀中女士有关。下士撕掉仁慈面孔大打出手,警棍飞舞,并呼叫2020吉普车紧急支援。众宪兵如狼似虎,扔下花枝招展女士,将倒霉的少尉扔进2020绝尘而去。在警备司令部,该少尉历经众宪兵以“肢体语言”教育多时,军官们才适时出现,象征性地阻止一下兵们后,处以该少尉禁闭学习《内务条令》半个月的“刑罚”。禁闭学习期间,不但要对条令倒背如流,而且必须重新修炼军姿、正步等项。暴躁中士一般叫出口令“正步端腿练习,1!”便躲去抽烟了,半根烟抽完,才回来喊个“2!”,此时这少尉已是面无人色。“刑期”届满,以军区警备司令部的名义,通知少尉所在部队团级以上主官拿处分通知单领人,这一大套整人的节目才算收场。
可见落在“宪兵”手里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作为维持军纪的一种手段本无可厚非,倒是兵们那种以虐待为乐的行为,增强了军纪的严肃性。这种虐待,大概出自一种很复杂的心理,说不清楚。
21:75斤半与3块零8分&&
& && & 几个月过去,步兵操典规定的诸多训练科目大多已完成,比起标准战斗部队好像也不差什么。很快便有了检验机会,全连开拔到荒原深处,参加团级规模对抗性战术演习。别以为有卡车坐,100来公里都是拿脚丫子量过去的。身缠左肩右胁右肩左胁横担竖跨共13条各种带子、负荷枪支弹药子弹带手榴弹袋水壶防毒面具工兵铲挎包背包自救包防雨布毡垫大衣共75斤半,行进在莽莽荒原,总算有了个标准战斗步兵形象,来之不易啊!也真他娘的沉!
& && & 安营扎寨后,本连被配属给演习指挥部直属,本次演习号称两个团的对抗演练规模,实兵实弹动用的只有两个营的兵力,其他均是图上作业。按照“导演部”的最早计划,本连的任务是卫戍“我军”于理论上存在其实子虚乌有的“大型后勤物资保障基地”,并击退“敌”班排级规模袭扰性进攻。为什么是班排级呢?2000年前曹丞相都会集中大批精兵优先捣毁对手的粮仓,如今的“敌人”却只满足于“班排级袭扰”我军“大型后勤物资保障基地”便罢了么?但愿指挥部大帐篷里,军事记者闪光灯下作运筹帷幄状的“导演”们,哪天真的打起来不要被断了粮道才好。快到演习结束,不知哪位“导演”开恩,本连捞到个“夺占敌被孤立制高点并清扫残敌”的扫尾巴工程。俺们扮演的是红军,结果自然是旗开得胜。几天折腾下来,枪倒是没少放,但总觉得和小时候玩打仗游戏有些太像了,区别就是玩得累点儿。
& && & 回到驻地,天气已经渐冷,高原的夏天总是凉爽短促,秋季就根本没几天了,接下来就是漫漫寒冬。
同年们饭量依然不减,说话瓮声瓮气,已带出些老兵的牛皮哄哄劲头儿了。连队的伙食比教导队强得太多,只是按照暴躁中士的说法,陆勤三类灶每天3块零8分的伙食费,4两肉1两油其实没完全吃到嘴里云云,不管了,至少不用饿着。不间断地疯狂训练执勤加演习,感觉身体比从前壮实许多。照镜子看看,上学时那个戴着眼睛的小白脸不知去了哪里,代之一张被高原日光晒得黝黑的面孔,眼光里时常流露出些不屑,也不知是看不顺眼什么,总之就喜欢找那种看不起什么的感觉。
& && & 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禅。这话恐怕仅限于驻守荒原山沟的兵们,驻在城市的本连士兵经常武装游行兼街道巡视,倒是不缺女人看。看看而已。
& && & “昨天东大街看见那小丫头长得真白!”
& && & “你懂个鸟!人家沫增白露,我都闻到了!”
& && & “色狼!放你的驴屁吧!那是粉底霜!”
& && & “少扯淡!增白露!”
& && & “粉底霜!”
& && & “增白露!”
& && & “c a o 你妈!”
& && & “c a o 你大爷!”
& && & 乒乒乓乓稀里哗啦……
& && & 别以为又发生斗殴了,这是文化生活贫乏的兵们之间一次友好争论而已。笑骂着发泄完每天最后一点过剩精力的兵们,嗷嗷叫着观赏被制服者脸上被沫洗脚水,这才各自遐想着对他们来说还很神密的女性,呼呼睡去。打呼噜很严重那位的脸上,照例整晚被迷迷糊糊的兵们随手抓到的书、解放鞋、臭袜子等等杂物火力覆盖,效果不大明显。本人受不了的是旁边铺上一位半睁眼睡觉兼磨牙的老兄,后来到底请他换到墙角那张铺了事。精力还是过剩的无聊者,会在起床号之前爬起来,突然掀开熟睡的兵们被窝,以嘲笑一种年轻精壮男性早晨特有的生理现象为乐。
& && & 粗旷和粗鲁到底有何区别,大部分兵们闹不清,骂人倒是都会,而且越来越精于此道。其实不外乎围绕有关繁衍后代的那点子行为说事儿。在这种环境下,本人亦不能免俗,也是为融入集体起见,渐渐地每天没有十来个以上“扯淡”之类的单词出口,就十分地不爽。有位值班班长骂得比较经典。开饭前照例的吼歌时,一个兵反复地挠脖子,被制止两次依然不改。该值班班长终于崩溃,大吼一声:“某某某我ri你姐!!!给我站好!”边上250中尉咕哝着评价:“这个姐夫当得容易。”被骂那位够郁闷的,尤其要是他真有姐姐的话。
悍勇的兵们谁也不会拿这些不太文明的语言当回事儿。也对,一帮子只会扭扭捏捏客客气气的士兵,真的打起来怕也难以嗷嗷叫地冲锋陷阵。这个应该不会过于影响我军文明之师的形象吧?
23:留念&&
& && & 下来个任务:大学生军训。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美差。暴躁中士知道底细,二话不说便推荐本人上去,这样就要离开日夜操劳修炼但每周六有肥肉片子可吃的本连,回到令人发怵的教导队去了。好在这次是去训别人,不是被别人训。谁知这一去便是好几个月。
& && & 军训学生是很有政策性的,尤其是在当时特殊的政治条件下,因此上面挑人的标准除了各项军政素质拔尖外,还要相对有点文化的。本人虽高中都没毕业,鉴于平时经常代犯错的同仁写个检查赚几盒烟抽什么的,被公认还有二两墨水在肚里,加上暴躁中士笑而不答的所谓底细,俺只能义不容辞了。
& && & 训学生的难度在于打不得骂不得,还有很多学生对兵们莫名其妙地有些抵触情绪。不过身为列兵军衔却被学生们一口一个“教官”地叫着,心里还是蛮受用的。在我看来,大学生军训的标准,与炼狱般的“第三阶段步兵专业科目”相比,简直和过家家差不太多。如此一来身兼标竿、示范、陪绑多重身份的众“教官”们,日子倒也不太难过。队列军体射击战术蜻蜓点水般样样来过,仅仅为了给这大批公子千金们留下点感性认识罢了,讲解示范分班组织中队合练大队会操还都煞有介事,也就哄着这帮大孩子玩呗。还别说,少爷小姐们的理解能力与动作协调性真的比有些菜鸟强,走队列“顺拐”的事情较少见。站军姿就不怎么样,才倒掉几个就都不干了,竟然有“学生领袖”们站出来企图协商有关“强度问题”,还扬言要搞个“联名上书”以提醒军方照顾祖国花朵的疾苦,给兵们气得直乐。内务则更惨不忍睹,看着少爷小姐们肥壮圆润的厚厚棉被,各“教官”均头疼不已。说实话这帮花朵大多还比有些“教官”年长1到2岁,也难怪兵们对这些未来栋梁的某些行为嗤之以鼻。
& && & “过家家”持续了20多天,假招子似的故作威武雄壮之“阅兵”、慷慨激昂之“学生代表发言”后,闹剧基本收场。被塞了很多笔记本钢笔之类“留念”,拿回去充公吧。最后的欢送大餐却令“教官”们颇为不平,怎么俺们当初没享用过那么多好吃的?娘的!
问题来了,各中队文书报告,众56半自动步枪的大部分刺刀不翼而飞,用脚后跟也想得出来,是学生们拿去“留念”了。这可不能客气了,破枪也是武器装备,岂容“留念”?大队拉着少爷小姐们的卡车被截回,男学生点验搜身!什么劳什子“人权”“尊严”之类抗议充耳不闻。成果比较显著,大部分刺刀回到解放军怀抱,可是还差好多,女学生总不能搜身吧?经验丰富的一个少校下令:“全体女学生列队!成体操队形散开!原地纵跳100下!”这个斗智斗勇的过程逗笑了斗争各方,心知过关无望的小姐们主动交出了替少爷们藏匿在身上的赃物。
24: 绿头牌
& && & 施训者很快就要变回受训者了,暴躁中士故作神密的所谓底细也有了答案,原来还有个“预提正副班长集训队”在等着本人。这个集训的人选,大多就是训练那帮公子千金大学生的“教官”。中士用心良苦,担心此等好事被别人抢去,所以当初极力怂恿却又秘而不宣,谢谢了!
& && & 不要高兴得太早,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重要活动在等着本连:“军区直属单位武装越野大赛”。娘的!这必定又是军训部那帮王八羔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出来的损招儿!作为本连,在军区直属连队里一向对此类纯步兵科目的“大赛”称王称霸,荣誉室里挂着若干面诸如“队列标准示范连”、“军容风纪大评比优秀”、“战术对抗竞赛冠军”、“格斗技能优胜”等等的锦旗,对于这个纯粹卖弄体力的“武装越野大赛”,拿连长的话说是:“丢不起拿亚军的人。”不就是折腾兵们嘛!让兵们闲着干嘛?出成绩呗!和平年代,诸如此类的活动,是一支部队主官“政绩”的主要提供渠道了。
& && & 话说回来,一支部队的传统教育,是维系这只部队的一种精神力量,也就是集体荣誉观念。回想当年,在本军区部队里,走到哪里都敢拍拍胸脯来一句:“洒家是某某连的!”其神情不亚于一帮大学生凑一块儿来句:“俺是清华的!”无独有偶,诸如挂于美军常服右胸的“团体荣誉勋表”、纳粹德军的“荣誉部队袖带”,都是这个意思,军队就讲究这个。与其用军纪军法督战队防止士兵退缩不前,不如用荣誉观念促使士兵“老子丢不起那人”,这才高明。本人对这种集体荣誉教育深以为然,这种感觉身为本部队一员很“牛皮”的实实在在的自豪,很对年轻人的胃口。比起连篇累叙的政治说教可强多了,那不过起到些让兵们体力上得到点休息的作用而已。本人顽劣至今,对各种政治说教一向充耳不闻,很是对不起各位指导员、教导员和政委们。
& && & 胸脯可不是好拍的,必须历经体力、精神上的百般折磨,这胸脯才拍得值钱、硬气。那段时间,除了正常的执勤、武装游行、看押军犯以外,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训练便成了重头戏。每晚睡前关于女性的种种恶俗话题渐少,兵们拿热水泡泡酸痛的脚,倒头便睡,呼噜震天。第二天起床号一吹,跳起来噼里啪啦披挂停当便是个玩命地跑。连长手持一根拇指粗1米多长的竹竿,坐于长江750摩托的偏斗紧跟队尾大喊大叫,哪个偷懒,照屁股上就是一下,不是很疼,心理威慑而已。这种玩命的狂奔,讲究的还是一个整体,哪怕你大部队18分钟便到,只要剩下一个拉后腿,也是白搭。城边有个折返点,早早有指导员稳坐于此,手里一堆小牌子,谁跑到就发谁,防止兵们抄近道。娘的怎么想起满清狗皇帝睡女人的绿头牌来了!?手里的枪越来越沉,抱着背着扛着提着怎么拿都不顺,好像不是7斤半,是70斤半。为减轻重量,兵们把枪机、活塞、复进簧、附品筒甚至通条都偷偷卸下来,其实效果不明显,心理安慰而已。
& && & 之所以如此重视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训练,除了磨炼士兵意志以外,更重要的是尽量提高步兵的体能,并非真的打起来非要跑那么远。以当时的步兵攻击战术来看,冲击出发线一般距离敌阵地200-800米,炮火准备一停,冲锋的步兵跃起后能在尽量短的时间冲过这个距离,便可尽量减少敌拦阻火力下的暴露机会,缩短敌人的反应时间,减少伤亡,这要求步兵必须有充沛的体能,这是科学的。还有一个好处是培养士兵的整体观念,一个人跑在前面没用,想办法帮助后面的战友坚持住、和你一起跑下来才算胜利,很多的战友情谊就是这样出来的。跑个5公里,也是这么多的文章,军队处处皆学问哪!
玩命的结果倒简单,荣誉室里再多一面锦旗呗,兵们的好处是顿顿肥肉片子和政治学习三天。
25:花椒泡酒与KTV
& && & 军队是很讲究老乡观念的地方,不知这种观念有何渊源,可能是在来自五湖四海的大集体里,方言、价值观念、生活习惯相近的人群沟通便利,凑在一起可以更好地互相照顾吧。
& && & 由于暴躁中士曾任菜鸟排长的便利,本班士兵组成结构基本上是北方人,其他几个班则南方人较多。扩大到本连,众上等兵、下士们也是北方诸省籍贯的较多。估计是团结一致对抗处于“强势”的“北方群体”的需要,除了官方组织的集体活动之外,自由时间一般都是南方藉人士凑在一块儿。渐渐地一个“小头目”逐渐崭露头角,在小圈子里颇有些说一不二的劲头。此君上学时曾是校运动明星,擅长田径项目,平时总喜欢剃个凸瓢,目光凶狠,脸上骨骼明显一点肉都没有,怎么看怎么像个杀人犯。据我观察,此人曾是残酷的“第三阶段步兵专业科目”中极少的几个“面无表情”者,据说在屁事不顶的《分配去向志愿表》里,他填的是特种兵,可惜那时整个军区也没这个编制,被补进了本连。尽管我对此人不无看法,不过从来没说过什么,自“冷敷”后,本人一般不表现什么地域倾向,平时还经常5公里越野时帮着扛个枪、帮生病的南方藉人士打个病号饭替个执勤哨什么的。
& && & 列兵凸瓢作为所在班各项步兵科目的佼佼者,没有捞到去训练大学生的差使,多少有些不满。其原因大半是在平时政治教育课上,说不清人民军队的无产阶级属性,其实就是背诵不下来那些套话教条。此次“预提正副班长集训”,不知什么原因,却受到连长大人提携,和几个平时表现较好的列兵上等兵一起,与本人同行。感觉此人对我这个250中尉、暴躁中士及其他同仁多方照顾推崇的小弟,多少有些拧着点劲,只是没机会较量一番罢了。
& && & 吃惯了本连的肥肉片子,再次来到苦行僧般的教导队,这次又扮演受训者的角色,比训练那帮少爷小姐就累得多了。
& && & 集训队队长由一矮胖少校担纲,此人枪法奇准,记得中士等人是他的粉丝。这老哥训练间隙吹牛时,经常对56半自动步枪的远射精度及枪口动能等等赞不绝口,并大加嘲笑AK47严重的枪口上跳现象和短得离谱的瞄准基线。执掌起队长大权来,矮胖少校却完全是个黑脸的雷公,经常有兵们被骂得狗血喷头,而对兵们的夸赞,也就仅限于拍拍脖子了。
& && & 所谓集训,其实大部分内容就是把近一年前所受的罪再来一遍。不尽取、不尽予,把你的体力和精神承受能力再拉高一个台阶,就是为了将要扛在你肩膀上的下士肩章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是你把这些苦难向下一批菜鸟传递的通行证。没什么好说的,头一低、眼一闭,接着扛吧。除此而外,能够从矮胖少校那里学到一些极初级阶段的驭兵之道,也算不虚此行。印象比较深的一句话是:“无事生非”。所以尽情折腾你的麾下吧,别让他们闲着,闲着就要反过来折腾你了。
& && & 矮胖少校的口令水平估计是全军一流,高亢嘹亮、中气十足。小半公顷的操场上,只要少校口令一出,唧唧喳喳的麻雀们都被迫噤声,想不通矮胖的身躯里如何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声音。连串的口令下达,有种山呼海啸的感觉,震得内脏也微微共振,不用尽全身力气百分之二百地执行这种口令,总觉得有些暴殄天物,心中有愧。慢说百步穿杨的枪法,仅凭这排山倒海般的口令水平,俺们也快成了少校的FANS,一心想学几招。
& && & 优秀的技能被掌握,必然伴随痛苦的参吾过程。为了不久后也能如少校般地暴喝出口,令未来的菜鸟们震颤,准下士们每天晚饭后列队于靶壕,顶着寒风黄沙,对着坚固的水泥墙壁怒喝不止,其劲头远胜于饭前吼歌。后者仅限于吃饱肚子的无奈,前者则是为满足小小虚荣心的巨大努力,发自内心。嗓子破了好、好了破,还是好心的少校给声音嘶哑的准下士们传授了一剂良药:花椒泡酒。酒是烧刀子老白干,花椒是炊事班偷来的,强烈刺激的一口良药灌下,不憋得翻白眼的,本人从未见过,所谓以毒攻毒是也。这也是大兵味道浓厚的一种药方吧,酒量狭小者慎用。
& && & 如此粗暴的发声练习方式,逐渐造就了一帮只会用丹田气说话,哼哼两声都满屋子嗡嗡响的兵。相继的顿吾,令兵们参透了少校式发声的要诀:声音是从下腹至腰部,一道中气贯通头顶才冲出口,其实和美声唱法相似,只是一点不美罢了。掌握得好,多大的声音也不费嗓子。
直至如今,三两哥们相约KTV抒发感情,本人还是这副腔调,所以从来与婉约缠绵的情歌无缘。
& && & 矮胖少校的歪道道真不少,每天早晨例行的出操时,又学了一招:爬起来直接披挂整齐出门,别去上厕所,有一泡尿憋在小腹,底气就足得多。也是,在那些寒风凛冽的黎明,几百毫升蒸腾着热气的液体,不知要带走多少大卡的热量。
& && & 自恃不凡的列兵凸瓢,在格斗课后提出要和少校切磋一番,少校哈哈一笑,成啊!没等反应,少校一掌对着凸瓢当胸而来,凸瓢侧身刚要来个“反扣腕”,推来的掌变成了拳,未及格挡,又发现双腿已被少校伸过来的右腿勾住,少校随即拳背轻轻一格,凸瓢一个“屁墩”坐地,跳起来还准备硬上,少校却已退出好远,吹哨整队吃饭了。看不出什么套路,简单的两下,制服对手便收宫,少校恪守点到为止的原则。从此兵们悄悄称少校为“矮脚虎”,看来军队真是藏龙卧“虎”啊。
& && & 等集训完毕合影留念时才听教导员说起,少校的转业报告已经批了,过完年便脱军装,原因不明。想来可能与“扈三娘”有关,因为少校家乡遥远,夫人一直不肯随军。
& && & 回到宪兵连,已经是90年代了。暴躁中士心绪不佳,连长不批准中士复员,动员其超期服役。作为小弟,内心也不愿老大离去,却不好说什么,能做的只是每晚熄灯后陪中士聊聊家乡和准嫂子,每晚一起抽掉十几根烟。军官们在位率明显提高,对兵们态度也渐好,这都是因为有一批老兵将要离开。每年这个时候都最容易出事,个中缘由,我当时还品味不来,只是稀里糊涂地陪着偷偷灌了不少烈酒。与媒体例行的报道有所不同,老兵们的离去并没有哭天喊地的情况,大多轻轻点点头,互相道声珍重,此时兵们的含蓄,与平时的粗鲁判若两人。
& && & 暴躁中士到底没有走成,作为标兵班的班长,和众小弟们一起领到了崭新的87式冬常服。比起胶木扣子两个兜的老式服装来,这种依然是中山装款式,但换上了发亮的仿铜纽扣和四个明兜的新军装,显得庄重大方,有点国军味道,受到兵们的普遍欢迎,比傻鸟式的翻领夏常服强多了。
随后配发给本人的,还有来之不易的下士肩章,和薄薄的一纸《班长命令》。自然对俺老大,以后也要以暴躁上士称之了。衣着光鲜的我兴冲冲地照相回来,忙不迭地将照片寄回家。很快收到的回信中,在老妈“安心在部队过年、衣食住行均好好照顾自己”等等嘱咐后,老爸大笔一挥批复四个字:继续努力。
27: 坟墓&&
& && & 在基层部队过年不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 && & 军官们其实都想回家,特别是有老婆娃娃的,但是能够赶这么好的时间休探亲假的军官,毕竟是少数,留下来的自然心情不是很好,识趣的兵们就应该谨遵“距离产生美”的原则。其实照兵们看,过年最好什么活动也不要有,好好让俺们睡几天踏踏实实的懒觉,就很满意了。自然,能够打打牙祭也是很受欢迎的。
& && & 但是不行,没完没了的所谓“团拜”、“慰问”很是占用时间。可能是身为军区直属连队标杆的原因,各级头头们频繁地来本连强行施予关怀,兵们也就只能一次次地全副披挂列队欢迎、一次次作深受鼓舞与感动状地聆听头头们的慰问讲话、一次次为上头的官们和地方领导们表演军体拳、刺杀操等等拿手好戏……总之“外事活动”太多,也是对兵们的一种折腾。
& && & 再说越是过节,越是要“战备”,这是军队特色,没办法的事。假期军人外出多,加上让老百姓过放心年的政治任务,“武装游行”频率也很高,天寒地冻的,坐在摩托车上招摇过市并不是一件很爽的事情,街边的大爷大妈也说“娃娃们不容易呀”,听着心里蛮暖和的。
& && & 只是如此一来二去,有限的几天假期也就折腾得差不多了。
& && & 另外一个郁闷的事情是,一直到春节晚会结束,每年例行的对南边前线以及对整个军队的慰问节目没有等到,兵们多少都有些牢骚。
& && & 那时持续了十年之久的边境小规模战争已经基本平息,在完成了用战争基本拖垮那个穷兵黩武国家的经济,和用实战锻炼部队的任务后,南边那几个山头,已经不是社会关注的焦点。想来,作为一个儒家思想重新回归的和平主义国家,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涨价的经济风波以及不愿多提的政治风波后,大部分人都即将开始憧憬下海。不再关注军队,也很正常。
& && & 南边那几千座年轻人的坟墓,如今更是荒草萋萋了吧。只有少数的人们还记得,他们曾在履行了军人职责后,把自己的性命留在了那里。中国没有阿灵顿国家公墓。位高权重的领导人故去,自然在八宝山供后人凭吊;默默无闻的普通军人,殉职后则一般都埋在了他们倒下的地方。中国的士兵也没有可抗1600℃高温和永不腐蚀的身份牌,有些战士便永远消失在某处,化为尘埃,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仅仅是亲人无尽的哀伤了。卢森堡哈姆军人公墓中,陆军上将小乔治.史密斯.巴顿的坟墓旁边,埋葬着上等兵约翰.赫齐瓦恩。这样的事情,中国不会有。
中国有这样的事:一位士兵献身于南边,他的老母亲因为付不起路费,不能去唯一儿子的坟前看看,直到20年后的不久前,收到民间捐助才得以成行。老妈妈如今靠民政部门每月28元人民币生活,家徒四壁。看着老妈妈手抚儿子墓碑的照片,我泪如雨下,看一次哭一次。
28:还没到时候&&
& && & 手下有一班小弟的感觉还是满不错的,随着新的一批菜鸟到来,本新兵班长走马上任。
& && & 除少数独立团队以外,教导队负责整个军区所属部队的新兵训练,因此人手不够的问题再次显露,44制和一个连级中队3个军官的事情又出现了。暴躁上士重操旧业,干起了代理排长的差使。同在本排的还有下士凸瓢和另一同仁。仁慈下士已经晋升中士,留在宪兵连看家。
& && & 这批兵的籍贯组成也不复杂:西部一个出小米和美女的地区、中部一个出将军的省、加上说话好比鸟叫的一个沿海省份,大部分的菜鸟都来自这三个地方。那一年没有内招兵,据说以后也不会有了,不过还是发现本排一个来自家乡城市的兵,得到暴躁上士的认可后,将其收入麾下。这一年的菜鸟来得相当集中,作为保留节目的大盆洗脸水累坏了班长们。
& && & 换了一个新角度来观察新兵蛋子们,收获还是有的。来自西部省份的兵们好像已经受过些训练,从背包的整齐程度,及统一的凸瓢发型上既可得知,估计是拜当地武装部门的认真准备所赐。可能是亚人种的关系,这些兵们大多个头不矮,细眉细眼,从手掌也可以看出,在家均不是娇生惯养之辈。浓眉大眼的兵们很多来自那个出将军的中部省份,脸上的皮肤也细嫩一些,水土关系吧。他们说话基本能听懂,不过经常出现在疑问句后长长的上挑尾音,令下士们不禁莞尔。来自沿海省份的新兵们大多肤色偏黑,高颧骨厚嘴唇的居多,普遍个头稍矮一些。他们磕磕巴巴的普通话令下士们有些头疼,看来今后的沟通还是有些难度的。
& && & 这批兵来自城镇的比例稍高一些,斗大字识不了一箩筐的只有少数几个,这是好事。
& && & 至于被我收入麾下的那个兵,还留着潇洒的三七开发型,手指细细的,一个老茧都没有。他拿出来的烟档次不低,交中队司务长保存的现金竟然上千,看来家境殷实。
& && & 开训前有短暂的几天政治教育,占用时间也不多,空闲时间允许他们端个小板凳坐在自己铺下聊聊天,躺着是不行的,铺上也只能放放大皮帽子和武装带,其他一概不准。如此安排的用意其实是让众菜鸟熟悉一下环境,尤其是让沿海省份的兵们适应适应这塞外苦寒之地的海拔与气候。
& && & 闲座归闲坐,出去上厕所还是要打报告,时间限制5分钟,超时者会被罚在厕所蹲1小时,不准出来。精明些的兵会有节制地和下士们找找话题,但不会显得过分亲密。大多的兵们还是与佩戴领花肩章之辈保持比较尊重的心理距离,视线偶尔相遇,瞬间便或礼貌或谦卑地让开。我观察自己这12名麾下的主要目的,是想尽快了解他们,以便在随后的陪绑生活中少一点磕绊,可惜不得要领。
炊事班长开始发牢骚,说剩饭太多。暴躁上士嘴一撇:还没到时候。
29:馒头兄与小白脸&&
& && &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菜鸟们来说渐渐变得难熬,所有上士下士们受过的洋罪,一样不差地在向这些后来者们传递。强度自然是渐进的,以防这些菜鸟们太受不了。
& && & 渐渐的本班一位名人开始崭露头角。这老兄身高1米8,体壮如牛,憨憨的,是那种典型的农家子弟。令其在本中队扬名的并非其他,是惊人的饭量。基本队列训练还没完,他一顿就能把7个馒头塞进肚里,外加1大碗刷锅水般的汤。一向对本排不太友好的炊事班班座,也不时在打饭时笑着多给他来一勺子。本下士受指导员提醒,每天中午饭后都不让他歇着,而是令其各处转转,或找点什么小事情给他做。并非虐待,是怕他得盲肠炎,因为下午的训练强度依然很大。
& && & 馒头兄对训练强度不太敏感,按他的说法是“除了排长啥都不怕”,对一些零碎的力气活儿,更是没怎么放在眼里,嘿嘿乐着就干了。令我头疼的是这老兄的动作协调能力,走队列时“顺拐”的毛病简直让人恼火不已。怪了,平时走路好好的,一听到口令就和鸭子一样。暴躁上士的训斥和当胸的老拳起了反作用,这老兄一看到上士过来,“顺拐”便立即加剧。慢慢我发现,他壮硕的身躯里好像缺点什么。什么呢?当时研究的结果是胆子小,现在回头看才搞清楚,是自信。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吧,从此本下士多了个任务:每晚陪着馒头兄“一二一”地遛弯,效果比揍他好。自然这种陪绑搞得我态度很不友好,不过这老兄浑不为意,一口一个班长很是听话,渐渐成了我的跟班了。
& && & 麻烦还没完,一晚中队政治教育,馒头兄举个当地武装部发的保温杯,像个老干部一样到会了,中队指导员及暴躁上士都看着这老兄的杯子哭笑不得。后果很悲惨,馒头大哥举着保温杯在桌子上站了一整夜。
& && & 相对馒头兄的令人头疼,来自我老家的那个城市兵则省心多了。这哥们潇洒的三七开虽已被剃成凸瓢,白净的脸还没有被高原毒辣的紫外线晒黑,站在队列里还是能一眼看出是个小白脸。不过该三七开还能吃点苦,队列动作很标准。理解能力也强,背诵那些政治教条更是没什么问题,还有些音乐天赋,会吹口琴。中队指导员正在与晋升上尉的政治处“感觉”干事合谋,考虑弄个教导队广播站,让三七开去当广播员。说实话,本人对他这个“前程”很不感冒,当兵的不好好训练,跑去搞什么宣传,不是正道。
& && & 可能是老乡的关系吧,这哥们我怎么看怎么顺眼,熄灯后经常抽着他档次不低的烟,和他聊聊家乡那座城市和上学时的一些趣事。三七开的一个亲戚在大军区当着一个不小的官,正宗高中毕业生,算起来比我还高两届。想来他当兵的目的和我差不多吧,也是曲线救国。不过这个敏感问题一般我比较回避,以免有交浅言深之嫌。
已经和暴躁上士商量过,考虑提拔提拔这小子,一来他是本班最佳人选,二来也防止他被弄去搞什么狗屁宣传。暴躁上士一笑:“他是和你太像了吧?”
& && & 有个恶心加龌龊的任务:清理厕所。
& && & 教导队营房的厕所自“预提班长集训”那阵子就坏了,天寒地冻的没法修。没辙,在营房后面用砖头磊了个简易的。所谓简易,就是每个“蹲位”用砖头磊起俩跺来,作为搁脚的地方,砖跺之间就是那些好东西落下的位置了。好东西们出了消化道末端马上被冻住,久而久之,堆得越来越高,砖跺也越加越高,逐渐形成一座座“尖塔”,兵们称这个气味芬芳的所在为“塔林”。
& && & 之所以在班长集训那阵没有清理,是因为没有好使唤的新兵,教导队后勤处长虽贵为共军中校,也不愿去触那让兵们频繁问候其娘亲的霉头。现在有了大量听话的劳动力,天气也渐暖,再不行动等塔林融化就“不堪设想”,必须得收拾了。不出意料,馒头兄等人对此项任务保持了一如既往的积极态度,扬言在家堆肥的时候常干这个,三七开这哥们就咧着嘴开始唧唧歪歪了。唧歪也白搭,非干不可,那段时间食堂又出现剩饭现象。
& && & 清理任务完成后,剩饭现象得以维持,有赖于去帮厨的菜鸟在大锅里发现的一件跨栏背心。说实话炊事班那帮人也挺不容易,干的都是又脏又累的活儿,我挺同情他们的,但要是让俺当兵三年都充伙头军,我非自杀不可,那与本人观念完全不符。不过拿做饭的大锅当洗衣盆也过分了点,为此炊事班班座大人警告处分一次,暴躁上士对此的评价是:“该!”
& && & 三七开还是被拉去劳什子广播站了。在我军强大的“政治工作需要”面前,一个小小下士的努力屁事不顶。再说三七开那小子对“伪班副”的诱惑置若罔闻,对能够大大减轻训练负荷的广播站倒是心向往之。失望的我有一种热脸贴在凉屁屁上的感觉,从此对三七开只剩下些老乡的面子。我没有弄出些理由好好整整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觉得俺素质已经满高的了,耳边整日鼓噪这小子喋喋不休的政治宣传稿,比他娘的脑白金广告都烦人。
& && & 在此期间,我发现本班另一个菜鸟可能更适合伪班副的位置。这老哥21岁了才来当兵,颇有些大哥哥风范,有好几次我看见他拿盒大头针挨个儿给班上菜鸟们挑脚上的燎泡,暴躁上士对这个兵也很欣赏。有了他,班上的菜鸟们好像有了个依靠似的,在度日如年的教导队,日子能好过些。
回想起来,其实暴躁上士说得对,我那时确实有些在三七开身上看到自己、希望复制一个自己的心理。被三七开打击后,也是颇有些老羞成怒,挺没意思的。各人有各人的命,价值观也不同,何必强求呢?其实在他看,不一定谁比谁傻。这哥们后来并未完成训练,而是拿着一纸调令回去当家门口的舒服兵去了,从此再无音信。
& && & 训练一阶段一阶段地进行,和去年自己经历的差不多,标准在逐渐提高,班排长们在逐渐加码,逼着菜鸟们向自己忍受的极限艰难前进。菜鸟们的情绪,在从恍惑到紧张到平静再到紧绷,在有些适应了军队生活的菜鸟们脸上曾经看到过的镇定,现在又纷纷变成了紧张与疲惫。
& && & 每天中午饭后,菜鸟们有一小段休息的时间,但是规定不准躺着睡觉,顶多坐着小板凳在铺上趴一会儿。等你恍恍惚惚快梦见自己已经脱离苦海的时候,杀千刀的大喇叭准时响起,下午的煎熬开始了。
& && & 稀里哗啦地武装披挂时,喇叭里开始播放慷慨激昂的乐曲,使你精神不觉一振;等到带着兵们跑向操场集合时,播放内容换成了较柔美的歌曲,通常都是那时一个很有名气的军旅歌唱家那悠扬婉转,满含着幽怨的女声,和着大头鞋整齐地敲击地面和枪械装备的金属碰撞声,会让人产生一种奇异的强烈反差感觉,让这些精壮男性没来由地产生一种豪壮情绪,好像马上就有个柔弱女性等着你去保护似的。等大队人马集合完毕,音乐便嘎然而止。这种安排的效果是,本来蔫嗒嗒的疲惫队伍莫名地亢奋,训练效果明显好转。播放这种音乐的一定是个高人。
& && & 能够让菜鸟们喘口气的是星期天,除了少数能够拿到出门条的可以上街转转以外,大部分人就留在营区,睡懒觉是不可能的,不训练已经是恩赐了。
& && & 看似平静的一个星期天,出事了。
& && & 中队里家在沿海省区的一个菜鸟,在收假后很长时间不见归队,据一个班的菜鸟讲,这小子身上有大量现金没有交司务长代存,前几天总打听火车车次什么的。这小子准是跑了!中队紧急集合点验,控制住所有人。中队指导员带人杀奔火车站,暴躁上士带着我冲向汽车站,并通知宪兵连支援。等到我们气喘吁吁地感到汽车站,宪兵连的摩托车也到了。没怎么费劲找,上士一眼看见那小子傻乎乎地在售票窗口排队,对旁边的军人优先标志视而不见。这个愚蠢的逃兵身上装着那么多钱,竟然连改换一身穿戴都没想到,还戴着大皮帽子,穿着一身显眼的没有领花帽徽的军装。上士骂声娘,“没见过这么蠢的猪!}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78086部队老兵退伍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