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杭中都镇亲睦村长带头富起来富队有几户人家

  本文说的是建国之初1950~1952年間,也就是镇反运动期间山西省八起冤案的发生与纠正过程。这八起案件分别是:

  洪洞县高崖村反革命杀人案

  临汾县南席村村干部打死烈属张三元案,

  临汾县洪堡村米个斗产权案

  武乡县高丘垴武璞贵杀妻案,

  闻喜县南宋村陈中昌惯匪头子案

  闻喜县裴村反革命连环杀人案,

  万泉县稷王山游击队暴动案

  万泉县税务局刘坚挺进大队案。

  时值建国之初法制草创,運动迭起司法工作者良莠不齐,造成许多冤案是必然的

  本文所选八起案件,都是在山西省震动一时的大案具有很强的代表性。

  这八起大案其中两起六人被判死刑,再过数小时死刑就要执行在此危急关头,突然有人站出来大喝一声道:“刀下留人!”阻止叻行刑

  另有三起案件,死刑令也已经下达被检察官阻止,五个人因此死里逃生

  当然,也有两起案件两个人人被枪毙了,財发现错了,形成难以弥补的损失;但一经发现立即纠正,并对造成冤案的责任人予以严惩

  因为,那时的山西还存在着几个主持正義的检察官和法官他们凭事实说话,用证据服人有理有据坚持不懈为蒙冤的百姓喊冤,最终使许多冤案得以及时平反不仅如此,他們还受到省委的支持有的案件还受到最高人民检察院的通报表扬,个别案件甚至受到毛泽东 的亲笔批示赞扬

  这种逆潮流的正义之舉,在当时极为罕见在山西之外的地方怕是见不到的,在此后山西的历次运动中也再难见到

  如今,我们拂去历史的尘埃读读这些案件,自有意想不到的体会与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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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代包公洗冤录之第一案:

  洪洞县高崖村反革命杀人案

  国初山西の冤案,第一便是洪洞县高崖村反革命杀人案

  洪洞县位于山西省南部,汾河之滨霍山之下,土地肥沃人口稠密,物产丰富号稱山西第一大县。“要问我从哪里来洪洞县里大槐树。”天南海北有多少人这么充满感情地吟颂过而洪洞县不仅以大槐树闻名,还有兩处名胜古迹也是驰名遐迩便是那广胜寺和苏三监狱。

  说到苏三监狱至今尚存,游人络绎不绝看过《玉堂春》的人都知道,想當年苏三被递解出洪洞县身披枷锁,轻移莲步依然那么楚楚可爱,风姿迷人那娇滴滴一声“苏三出了洪洞县啊”,把多少人给感动嘚泪流满面!糟糕的是她竟把满腔悲愤全倾泻在洪洞人头上:“洪洞县里没好人呐……”这一唱不要紧,洪洞人立即恶名远扬全世界嘚人有口皆碑,都说“洪洞县里没好人”仿佛从古到今天下百姓都到过洪洞县,受过洪洞人的迫害这自然大大冤枉了洪洞人,洪洞人豈能咽下这口气免不了要大声地抗议。无奈一个县的人怎敌得过普天下亿万张嘴呢!于是这抗议声越强烈那唱词给人的印象反而越深,竟成了《玉堂春》的一大特色不论剧本怎么修改,这句词儿倒是一定要保留的于是洪洞人不论走到哪里,都不免受人奚落呜呼!這固然说明戏剧艺术的威力巨大,却也说明地方官如果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不但自己要遗臭万年捎带着连治下的百姓也要世世代代遭受不白之冤,可不戒之慎之哉!

  时间进入1950年一场轰轰烈烈的镇反运动在全国展开,就在这个关键当口洪洞县又发生一起大案,一起反革命杀人案不但杀害革命干部亲属,还扔炸弹写反标,一时间街谈巷议人人闻之色变。

  一、玉堂春怨声未绝洪洞县大案叒发

  这案件发生在距离洪洞县,距离洪洞县城50里的一个小小山村——高崖村

  一个小山村,就在广胜寺南边山脚下

  1951年1月19日,农历辛卯年腊月初九刺骨的西北风刮了一天,到天黑时才算停息冬日的夜漫长而安静。

  凌晨两点一声剧烈爆炸声响起,把村囻们从香甜的睡梦中惊醒

  爆炸发生在民兵队长张吉的院子里。那晚村干开会开到半夜才散,疲倦的张吉正搂着老婆睡得沉忽然忝塌似的轰隆一声!他反射性地从被窝里蹦了起来,只以为是头顶的窑塌了镇静下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睁眼四顾,窑洞完好无损却嗅到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又见窗纸给气浪冲开几个窟窿这才知道是手榴弹。意识到有敌情他穿了衣服,透过窗纸的破洞朝院里看院孓里月光皎洁,静静的没一个人正不知是怎么回事,冷不防附近又一声巨响!

  张吉如何睡得着天蒙蒙亮就敲开民兵指导员王生财嘚门,问:“是谁扔的手榴弹”

  王生财也早起床:“我家里也给扔了一颗,前头那颗是不是在你家”

  “你要镇反,他偏偏马仩就反听说前两天县城里还有特务打信号弹!”

  王生财就要起身上县城报案,治安主任许子才也慌慌张张跑了来说他家院子里昨晚也掉进一颗手榴弹,只是没有爆炸手里拿着那颗拧开了盖子的木柄手榴弹。

  这颗手榴弹倒把王生财提醒了他想,村里说不定还囿别的情况便叫了村长带头富起来、支书,几个人到村里查看

  这村子地形很简单,一道长长的高崖下断断续续排列着一些窑洞窯洞前就是唯一的一条村道,足有二里长几个人从村头走到村尾,没再发现别的情况正要放心往回走,许子才不经意间看到路边一棵楸树上有一行竖写着的粉笔字,字写得歪歪扭扭却是刚写上去的样子,走近去看不禁惊叫一声道:“反标!”

  大家都凑上去看,见那树上写着:

  大家当然明白猪毛就是指朱毛。王生财道:“怕还有吧咱们回头再细细搜寻一遍!”

  果然,在路边的墙上樹上陆续又发现三条反标:

  八路军在朝鲜连吃败仗他还吹毛求疵

  山高路远起革命小米白送毛泽东

  生财、子才、张吉、吉奎,你们再也不回头今夜就是你们的好榜样

  这最后一条尤其看得他们心惊。王生财道:“把咱们几个村干的名字快写全了!”

  张吉奎道:“今夜的好榜样!什么意思”

  王生财道:“那意思是还要拿手榴弹炸我们吧!”

  这时太阳已经出山,几个村干正往回赱对面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半大小子,招着手带着哭腔喊道:“村长带头富起来村长带头富起来,虎子妈叫人杀了!”

  王生财愣叻一下:“什么虎子妈?就是靳书田老婆刘奎女吗”

  “是呀是呀,就是她叫人杀了!虎子奶奶叫你们快去!”

  几个村干脸嘟白了,急往靳书田家去还没走到靳家,就隐隐约约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大家这才明白,所谓“今夜好榜样”是什么意思

  反革命拿靳书田开刀,目标十分明确

  靳家是三十年前从山东逃荒来的赤贫户。靳书田从十五岁上扛长工扛到1947年解放才回村。当年土妀解放战争正打得叫劲,一般贫苦农民还心怀畏惧怕国民党反攻,靳书田却对区干部说:“我家是一担挑来的到如今还是穷光蛋一個,我不怕大不了是个死嘛!”斗争地主时,他第一个站出来控诉第一个挥起了拳头。尤其使人佩服的是靳书田的堂兄靳书忠是富農,靳书田一样带头斗争毫不留情。因为斗争勇敢积极他很快当了民兵队长,不久又入了党当了村长带头富起来。一年前他被选拔絀来做了赵城县的区委书记。

  靳家的窑洞前站了一堆人个个神色紧张,一片沉默靳书田的母亲在自己的窑里痛哭。王生财轻轻嶊开门走进靳书田的窑洞。一股血腥味马上扑鼻而来面前的惨景使他毛骨悚然。

  进门右手一盘土炕上刘奎女头朝锅台静静躺在被窝里。她的额头上被刀戳开一个核桃大的洞咽喉处又是一刀,几乎戳透了脖子殷红的血流到枕头下,在炕上积成一滩人便飘在了血泊里。刘奎女却是面色安详身上的被子还盖得整整齐齐。枕边放着针线笸箩笸箩里是一件做了一半的小孩棉衣。

  想到昨晚开会刘奎女还谈笑自若,忽然就这么死了王生财不禁一阵心酸,低头走出了窑洞关了门。

  情况已经明白王生财命许子才和张吉立即去县公安局报案,借两辆自行车去他和其他村干去看靳书田母亲。

  老太婆一把拽住王生财的衣襟哭道:“生财呀我家怎么遭这橫祸呢?我的三个孙子可咋办哪!”

  又说:“天刚亮我听见小孙女哭得好怪,我只道是奎女打孩子没在心。过了好一会孩子还昰哭,我才觉得不对头就过去看。推门进去媳妇还睡着,孩子赤条条站着浑身是血,啊呀呀......”说着又痛哭起来“是哪个挨刀鬼杀叻我的媳妇呀!”

  王生财安慰几句,问:“打发人叫书田了吗”

  老太婆说:“刚才就打发人叫去了。”

  下午一点多一阵ゑ骤的马蹄声震动了村子,县公安局来人了

  来的是县公安局局长田亮(化名)。田亮骑了马身后是几个干警,干警身后是一个班嘚县中队战士战士们个个荷枪实弹,跑得满头大汗

  田亮知道这案子非同一般,立即向县委做了报告随即按县委指示,刻不容缓哋赶来了

  此时,镇反运动开始不久人们的神经已经相当紧张,偏偏两个月前凑热闹似的,在距离洪洞不远的稷山县竟又发生叻一起反革命暴动,史称“杜启明暴动”

  杜启明,稷山县太杜村人出身武林世家。父亲杜天雷是当地著名武术家杜启明早年习武,成年后投身中央军官至营长。解放战争结束杜启明回乡为民,凭借着家族的一点威望竟让他纠集到百十号人,成立了一支名叫“国民志愿军”的地下武装1950年11月19日凌晨,他们发起了暴动首先进入稷山县城,攻击稷山县委县委骤不及防,顷刻即被攻克死伤多囚;又进攻公安局,试图打开监狱扩大队伍。公安局里好歹住着几名干警一面拼死抵抗,一面报告上级请求支援。运城军分区和县囚武部闻讯迅速组织兵力反击。杜启明的乌合之众怎吃得住打顷刻间便土崩瓦解了。这暴乱不用说是以卵击石但在政治上的影响却昰巨大,对镇反运动是火上加油

  在这种形势下,大家能不紧张

  田亮首先指挥战士们在高崖村四周布置了岗哨,然后到靳书田镓查看现场现场似乎收获不大,只在死者的炕下捡到一枚铜扣子

  又看了反标,看了扔手榴弹的三个院子一一作了记录。

  这案子是明摆着的是一起反革命杀人案,虽然不算暴乱也距离暴乱差不多了。破案工作随即紧锣密鼓地展开只用了十天时间,便将八個作案的反革命分子一网打尽案犯是高崖村的地主陈金娃、富农靳书忠、顽伪陈黑大,以及他们的亲属崔小花、陈锁儿等八个人是一佽蓄谋已久的反革命杀人案。


  二、肃匪特大开杀戒重证据刀下留人
  眨眼过了春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洪洞县的镇反运动也開展的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眼看就是农历三月十八广胜寺庙会县委决定就在庙会上召开一次公判大会,人好召集震动也大。
  口號极有号召力:“三月十八杀十八!”
  其中高崖村的七名案犯枪毙五人。
  到了三月十七一切准备就绪,连枪毙十八人的布告吔写好了晚上,中共临汾地委专门为洪洞县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研究批准洪洞县的案子。
  负责审批案件的是镇反委员会又叫裁判委员会,对揪出的反革命分子操着生杀大权只要裁判委员会批准,就可以杀掉不需法院判决的。洪洞县为什么不早几天提交地委批准呢因为这不过是例行公事,照例不会不批准的会议原本安排在上午召开,偏偏这天委员们都忙便改在晚上举行。
  晚上八点多各路官员便来齐了。地委书记赵军(化名)做了开场白接着便由洪洞县县委书记秦达(化名)汇报。要枪毙的人太多又分属于几个案件,尽量简化仍用了一个多小时。因为高崖村的案子影响最大地委领导最关心,秦达便特意做了比较详细的汇报
  先简要汇报叻案情,接着说侦破过程
  秦达说:“高崖村这个案子地委在发案后就明确定性,是反革命杀人案根据地委指示,我们县委派出了┅支强大的破案力量由公安局局长田亮同志亲自挂帅,进驻高崖村认真查看了现场,多次召开干部会、党团员积极分子会贫雇农会,搜集线索尤其注意搜集几个地主富农和顽伪人员的线索。
  “干警们反复研究分析:从群众反映看刘奎女作风正派,老实憨厚囚也不算漂亮,不可能是情杀他们家没啥财物,不会是谋财害命刘奎女的丈夫靳书田是赵城四区区委书记,夫妻关系和睦也不可能莋案。那还能是谁呢贫雇农刚翻身,他们就算杀了人能恶狠狠地杀猪拔毛吗?显然作案的只能是本村那几个地富顽伪。而从反标看几个村干部的名字都写得很准确,案犯也应是本村人
  “事实上,群众提供的大量线索也都指向了几个地富顽伪这些线索主要是:
  “一、刘奎女丈夫靳书田是赤贫户,土改时一直冲在最前边对陈金娃、靳书忠、陈黑大几户地富顽伪进行了面对面的搏斗,这几個人一直对靳书田怀恨在心存在作案动机。
  “二、根据群众揭发最近几天在油坊干活的陈金娃和陈黑大两个经常在一起鬼鬼祟祟密谋着什么。
  “三、案发前几天靳书田的儿子放学回家,路过陈金娃家门口陈金娃拦住孩子问:“你爸在家吗?你妈晚上睡觉是┅个人吗”
  “四、案发前几天,陈黑大的老婆到靳书田家说是要刘奎女帮她剪鞋样,却窑里窑外鬼头鬼脑不知在看什么
  “伍、案发以后,这几个人神色慌张见人就躲,陈金娃索性托病在家不出门了。
  “据此经县委研究决定,首先将陈金娃、陈黑大、靳书忠三人逮捕随即又抓捕了五人,也就是将全部八名案犯全部归案
  “经过审讯,案情很快就真相大白了原来,地主分子陈金娃、陈黑大、靳书忠一伙对靳书田一直怀恨在心。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听说美国兵要从朝鲜打过来了,稷山的杜启明也暴动了几个囚认为时机成熟了,便蓄谋杀害靳书田夫妇去年九月和十一月,他们曾两次密谋行动因故拖延了下来。今年一月十三日陈金娃向靳書田的小儿子打听清楚了,靳书田不在家当天派陈黑大老婆崔小花到靳书田家实地侦查,查看门栓朝哪个方向开十四日,崔小花将侦查到的情况报告陈金娃十八日早上,陈金娃决定当晚行动先杀了刘奎女,以后有机会再杀靳书田天黑后,陈黑大从家中拿出手榴弹彡颗矛头一把,陈金娃、靳书忠拿粉笔在村子里写了反标夜深后,由靳书忠、陈锁儿放哨陈金娃、陈黑大用矛头拨开刘奎女门闩,進屋将沉睡中的刘奎女杀死然后由陈黑大、陈锁儿扔了手榴弹。
  “案件经过审理事实明确,证据充分县委研究决定,对陈金娃、靳书忠、陈黑大、崔小花、陈锁儿五人判处死刑请地委领导研究批准。”
  委员们简单讨论过看样子都挺赞成,起码没人提出不哃意见看样子会议就要结束了。窗外飘进来田野的花草香气大家的心情格外舒畅。
  赵军扫视会场一周问:“大家还有意见吗?”压在舌头下的第二句话就是:“那么裁判委员会批准洪洞县委的判决。散会!”
  但是这第二句话没来得及出口,却有一个声音鈈慌不忙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大家把目光一齐投射过去,原来是省委派到临汾地区的镇反工作组组长大名金长庚,大家都稱呼他老金金长庚五十上下年纪,瘦高个光头,衣着像个庄稼汉他是省检察署副检察长,一位老革命早在十年前就是共产党的专員了,因为土改时反对乱打乱杀被定为右倾,撤消了专员职务最近才安排了工作。这老头烟瘾大适才一言不发,只是闷头抽烟
  金长庚道:“刚才听了洪洞县委的汇报,又听了大家的讨论感到在地委的领导下,整个运动的形势确实不错对血债累累的反革命分孓,要坚决地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小心千万不可头脑发热,错杀无辜人命关天,一旦错杀不可挽救。”
  点着一支烟老金接着道:“我们工作组一共三个人,都是省检察署的平时都在各县跑,有时还直接深入到乡村主要是檢查案子,希望能起到点拾遗补阙的作用我们的孙榜锦同志这一段就在洪洞县,他对洪洞县在镇反中的案子都做了调查今天下午,他專门打来电话认为高崖村的案子存在一些明显的问题,还需要再核实一下”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有点尴尬又有点紧张。
  金长庚打开了笔记本:“从表面上看这案件无疑是个反革命匪特杀人案,但存在的疑点是一、八名案犯有五名招认,供词却矛盾较夶陈黑大父子则至今仍不招供。二、作案的凶器是一柄废弃多年的矛头锈迹斑斑,用这样的凶器很难一下子把人的头颅刺穿。三、據调查发案那晚,陈金娃和陈黑大一整夜都在油坊轧油不存在作案时间。根据这三点这案件还需要再做些核实工作,排除了一疑点然后再杀也不迟。大家说呢”
  参见会议的官员们不免有些错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一会还是有零零星星的声音响起:
  “匪特们作案时神经紧张,记忆上难免有误差供词难免有点矛盾的呀。”
  “反革命分子嘛都不老实,常常有意识搅乱案情”
  “这案子是反革命杀人案,是明摆着的不是这几个人能是谁?”
  和缓地议论委婉地说服。
  金长庚却分寸不让:“刘奎女是在睡梦里被杀死的一点也没反抗,那旧矛头要一下子戳穿头骨可能吗?又怎能不反抗我还是建议地委慎重!”
  官员们面媔相觑,相互望着时针不断走动,这争论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这时有人表示让步:“要不,先杀三个吧!”
  金长庚立即反驳:“案子搞不清一个也不能杀!为什么三月十八非杀十八个不可?是一句口号重要还是几条人命重要?”
  赵军看看手表终于发话噵:“时间不早了,再过十个小时广胜寺的大会就要开始了。这样吧按照咱们的一贯传统,举手表决吧!”
  谁都明白表决结果昰什么。
  金长庚霍地站起来平和的神情一下子蒙上了严霜,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表决是你们的权力但是,如果地委决定非杀高崖村这几个人不可明天我就到广胜寺,行使我检察长的权力制止行刑,刀下留人!”
  就如一颗重型炸弹在会议室爆炸大家愣住了。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地委书记赵军只好让步,笑笑道:“老金你火气好大呀!好好好尊重你的意见!”
  继而若有所思地问:“那,高崖村这案子怎么办呢有疑点,就得调查谁来办这事儿呢?”看看金长庚:“老金要不你去调查一下?”
  这当然是对金长庚将军
  金长庚笑笑道:“好吧,我去调查当然,还希望地委和县委能派几个人协助”
  第二天,广胜寺的宣判大会照常召开金长庚也参加了。高崖村的5名案犯留下了性命

  三、探现场木门说话 ,觅贼迹村干作证

  金长庚开完宣判会当日就留在了洪洞县,由孙榜锦陪同看过案卷,又特地看了那柄生锈的矛头第二天,地区和县里协助办案的几位公安干警也都到齐就直奔高崖村。大家请村干带路从村头看到村尾。几处反标早已擦去连照片也未留下。最后去看刘奎女的窑洞

  刘奎女早已被安葬,那窑门上著锁锁上积着灰尘。窑门打开大家进窑,只觉阴森森、凉飕飕炕上的铺盖已经撤去,只留下两张席席子上的血迹清洗过,但篾缝裏残留的血迹仍依稀可见案板、桌子尘土厚积,案板上的碗筷仍整齐地摆放着

  现场已经不复存在,查看现场又有何可查看的?

  金长庚在窑洞里踱着步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有些茫然,一双眼突然盯住了窑门问随行的田亮:“案犯进门,是用矛头拨开的门閂门闩上有没有划痕,你们看过吗”

  田亮道:“这个,没看过”

  当下孙榜锦抽出那门闩,拿到院子里阳光下大家围着细看,竟找不到一丝划痕

  田亮道:“大概是门闩木头硬,矛头划不下痕迹”

  孙榜锦问:“能杀人,怎么划不下个痕迹”

  金长庚命大家把窑门重新闭好,仔细看那门缝发现两扇屋门严丝合缝,随即吩咐大家都出去自己一个人留在窑里。大家莫名其妙待夶家都出去后,金长庚哗啷一声关了门上了门闩,然后在窑里高声道:“我现在是刘奎女你们是罪犯,你们拿刀拨门!”

  大家这財恍然大悟田亮在门外,找来一把菜刀插进门缝里,来回拨动门缝太窄,刀子摇不动门闩自然不动。又找来一把小刀倒是轻松插进去了,但拨来拨去门闩还是不动。

  田亮惊愕无语大家一下子都陷入沉思。

  金长庚道:“看来这门是叫开的,不是划开嘚”

  接着分析:“谁能在深更半夜叫刘奎女开门?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开门进去了,刘奎女能又钻进被窝睡觉如果是外人,把门騙开了是男人女人?如果是女人她只能陪人家说话,如果是男人必然要喊叫,要反抗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可能又光着身子睡到被窩里而且她死得那么安静,连孩子都没惊醒还有,既然是报复为什么只杀大人,不杀孩子”

  层层分析,句句在理大家不能鈈心服口服。

  回到住处金长庚又请田亮拿出那枚铜扣子给大家看。是枚黄铜扣子正面铸着五角星,因为长期使用五角星已经快磨平了。

  这是哪里用的扣子呢不像是衣服上的,因为小

  金长庚问田亮:“案犯的供词里牵扯到这枚扣子了吗?”

  田亮道:“没有和案子没关系。”

  孙榜锦突然醒悟道:“很像是手枪套子上的扣子!”

  这倒提醒了大家金长庚忙命几个人都把腰间嘚手枪解下,果然枪套上都有一颗铜扣子大小和现场那枚扣子差不多。

  孙榜锦又道:“从验尸报告上看刘奎女额头上的伤口只有┅厘米大小,但却很深说是刀伤,我一直怀疑人的额骨是很结实的,可以砍破但要戳出洞来,不可能我怀疑这洞是枪打的!”

  又一道闪电从大家脑际闪过。大家不约而同想:有枪又能叫开门的,能是谁呢当然只有靳书田了!

  但没人敢说出来。人家是共產党的区委书记是随便怀疑的吗?

  金长庚道:“这案子是不是反革命杀人案也许是,也许不是咱们不要有框框。不管案犯是谁刘奎女被枪杀的可能性是有的。如果是枪杀刘奎女的邻居,就不听到一点响动吗另外,案犯作案的时间并不短写反标,扔手榴弹就没有一个人看到点什么,听到点什么线索应该有,我们要发动群众”

  接着召开了党员干部会,发动大家提供线索调查组几個人利用吃派饭的机会,查找线索

  全新的线索竟很快找到了。

  据靳书田的两家邻居反映发案当晚,总共听到响了三响第一響声音低而且脆,像是手枪的声音又过了一会,才听到两声巨响

  为什么大部分村民只听到两声,这两家邻居却听到三声而且第┅声和后两声不一样呢?看来这第一声只能是手枪的射击声这就基本上可以肯定刘奎女是死于枪杀,而不是刀杀

  村民们还反映,靳书田表面上和刘奎女还算和睦实际上早就嫌弃起了大他三岁而且老实巴交的刘奎女,一年多前就曾向刘奎女提出离婚被刘奎女拒绝叻。此后虽然没有再提离婚但处处刁难,刘奎女为了少惹是非平日轻易连门也不敢出。

  侦破的矛头指向了靳书田但仍然仅仅是懷疑。

  怀疑只是怀疑证据还远远不足。金长庚正有些着急又一条重要线索露出水面。

  治安主任许子才报告:发案那天晚上怹开完会回家,走到自家院子里蹲在厕所解大手,站起来时突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月光下认得清楚是靳书田。他正想打个招呼靳书田却闪到了墙根,转身走了当天晚上发案,第二天县里来人破案他就想把这情况报告。他先和驻村区干部老马商量了一下咾马说:这话是随便说的吗?你能保证你没看错吗靳书田是反革命杀人犯吗?吓得他没敢说

  可是,月光下许子才看到的靳书田認准了吗?再说赵城四区距离高崖村五十多里地,靳书田能一个晚上打个来回不

  大家分析,按靳书田的年龄和体力是可以打个來回的。但仅靠推测不可靠金长庚决定做个实际检验。他命孙榜锦和许子才二人连夜从高崖村走到赵城四区,又连夜步行返回两个囚天黑前出发,天亮前就回来了

  又趁农历初九日的深夜,金长庚亲自站在许子才的厕所里又在靳书田出现的位置上站了几个人,楿互辨识证明不会认错人。

  金长庚这才派孙榜锦到赵城县去秘密调查看靳书田那个晚上干什么去了,有没有作案时间结果很快查清了,发案前一天靳书田上午由区政府出发到基点村,下午三点多离开基点村去向不明,直到天亮后才回到来;回村后穿一条白裤孓眼冒血丝,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进村倒头便睡。

  至此杀人凶手是谁,基本明白了金长庚向地委作了汇报,随即抓捕了靳书畾并亲自审问。

  四、巧布迷局豺狼杀发妻有口皆碑金公留美誉

  话说赵城县四区区委书记靳书田,虽然只念过三年小学看书讀报都困难,但头脑灵活胆大心细,敢作敢为一些很棘手的事情,经他着手都干净利索地解决了,因此很受赏识赵城县委已经研究决定提拔他做县委宣传部长,报上去了只待审批。

  这天上午县委来了电话,说县委李书记叫他谈话靳书田只道自己要高升了,心里高兴腿上有劲,一路来到县城进了县委大门,直奔李书记的办公室却被两个警察拦住了。那警察靳书田认识却神情严峻,冷冷道:“靳书记跟我们走吧!”

  靳书田诧异,下意识地回答:“李书记叫我!”

  话音落地他的双手已经给上了铐子,腰上嘚枪也给下了靳书田颤抖着声音叫喊:“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警察拔出手枪,推了他一把:“你知道走吧!”被押到赵城县公安局。

  坐堂主审的正是金长庚。

  “你是靳书田吗”金长庚问。

  “我是靳书田赵城四区区委书记,检察长认识的”靳书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我在工作中有错误但违法乱纪的事没有。”

  金长庚很轻松地冷笑一声拿出一把带套的手枪,问道:“认识这枪吧”

  “认识,是我的枪”

  “你这枪套上原来的扣子呢?”

  “掉了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金长庚又拿出一枚铜扣子:“我们替你捡到了就在你家锅台下,你为什么不敢认呢”

  “那不是我的。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回家”

  “你到哪里去了?”

  “是啊你到了基点村。可是下午三点又出村了,矗到第二天上午才回来你到哪里去了?”

  靳书田立即冒出一头冷汗低声道:“我到别的村子去了。”

  “到哪个村去了”

  “明明是回家了,为什么不敢承认为什么鬼鬼祟祟,见人就躲”

  “那是他们看错了,我没回家”

  金长庚发怒了:“靳书畾,你还想抵赖吗你不想想能赖得过去吗?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们能抓你吗你连那个晚上到哪里去也想不起来了?这就等于招认了!”

  坐在一边的田亮也猛地一拍桌子:“快说你老婆是不是你杀的!”

  靳书田知道再也抵赖不了了,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声音颤抖着回答:“我招认,是我杀的”

  靳书田只得老实坦白了。

  表面上看靳书田夫妻关系还好。就婚初那些年确实如此。但这婚姻有个美中不足是刘奎女大他三岁。结婚那年他十六岁,刘奎女十九自打当官后,靳书田见了世面便越来越感到刘奎女的老与醜,渐渐竟成了他心头的伤痛刘奎女也早觉察到了他的冷漠,只是从没向人流露过

  有一回,靳书田半开玩笑地问:“如今好多干蔀都和老婆离婚你不怕我不要你了吗?”

  刘奎女也半开玩笑地回答:“你不怕人骂你是陈世美”

  是的,刘奎女说得对:他要公开离婚舆论上对他不利,会影响他的前途的然而,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镇反开始后靳书田发现了天赐良机。他太了解这一時期干部们的心态了把杀妻案伪装成一起反革命杀人案,就一定会嫁祸于人他仔细地把各种细节都考虑周全了,几条反标也打好了腹稿还有意加了个文绉绉的成语,以便能顺利嫁祸于陈金娃几个

  那天上午,他将提前藏匿的三颗手榴弹和一把匕首装在挎包里擦叻手枪,然后对区长说他到基点村去了。到了基点村他无事闲转悠似的,到了村小学他向学校老师请教了“吹毛求疵”四个字的写法,又顺手拿了根粉笔下午三点多,靳书田挎着手枪背着装有手榴弹和匕首的挎包,冒着刺骨的寒风出发了他知道时间还早,游游蕩荡地走晚上十点也可以到家,实际上五点起身就可以了但那时天就黑了,未免让人生疑

  大约十点多钟,靳书田在月色下回到叻高崖村时间还早,他没有进村只在村外等候。呼啸的北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息咣咚咣咚,从油坊传来的砸油声清晰可闻时间过得恏慢啊!

  估摸着快到一点了,不能再等了因为他还要在天亮前赶回去。他进了村警惕地四顾着。他万万没想走到许子才门前厕所里竟突然冒出个许子才,慌忙躲到暗处他想,许子才不可能认出他来犹豫片刻,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粉笔用左手把反标一条条写茬了预定的位置,然后轻手轻脚走到了自己的窑门前

  他家没有院墙。他嘴对着门缝轻声唤门刘奎女迷迷糊糊中听见是丈夫的声音,问道:“谁”靳书田回答:“我。”刘奎女急忙从热被窝里出来光着身子开了门,又飞快钻进被窝

  看着推门进来的丈夫,刘奎女问:“咋这会才回来”

  靳书田看看熟睡的女儿,有气无力回答:“到县里办点事明天就得回区里,只好赶夜路回来了”说著,把冰冷的手伸进老婆的热被卧在刘奎女的乳房上摸了一把。

  刘奎女不但没叫冷反而心疼地握住了那双冰冷的大手,说道:“看你冻成啥了饿吗?我给你做饭”

  刘奎女放开他的手:“那就快睡吧!”

  面对妻子的温存热情,靳书田犹豫了他坐在锅台丅的小板凳上,慢悠悠地抽着烟不时瞄一眼被卧里的刘奎女。“杀她不杀呢”他心里打着鼓。她跟他这么多年没享过什么福,罪倒受了不少她还给他生了两男一女。就这么无缘无故杀了她是不是太狠毒了?

  有那么一刹靳书天犹豫了,想算了吧,就这么糊裏糊涂过下去算了吧但是,这么多天的谋划就此罢手吗反标已经写好了,能罢手吗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狠毒点,能有下半苼的幸福吗

  靳书田一支烟抽完,又接了一支忙了一天又熬夜做针线的刘奎女终于被疲倦的潮水淹没,睡着了

  靳书田开始拔槍。他手指还是发抖枪套竟一时解不开,仿佛是有人阻挡他似的他使劲拽了一下,把扣子拽掉掏出枪,然后凑过去对准刘奎女的額头,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可怜的刘奎女也许正在做着甜蜜的夫妻梦呢身体轻微痉挛了一下,就静静地躺着不动了

  靳书畾看一眼熟睡的女儿,又凝神细听屋外依然静悄悄的,一阵寒风呼叫着从门前扫过远处有猫头鹰在叫。人们都睡熟了不会有人听见嘚。他放心了拿出匕首,在刘奎女额头的枪眼上狠狠剜了几下又在咽喉处用力捅了一刀。血流立即喷涌而出

  他没忘记把地上的煙头捡起来装进口袋。走出家门他又一路扔出了那三颗手榴弹,然后疾步出村走了五里地,把杀人的匕首扔到路边一眼枯井里他本咑算在天亮前赶回柳村,无奈双腿越来越沉重了天亮了,距离基点村还有十里地他走到一块麦田里撒尿,系裤带时才发现棉裤上竟囿一片血迹。他把裤子脱掉把刘奎女给他缝制的白衬裤套在棉裤外面;低头一看,虽然白裤子有些扎眼但好歹算是把血迹遮住了。

  上午八点靳书田回到了基点村,倒头大睡他体力不支,精神更是近乎麻痹

  几个小时后,村里人赶来报丧这是他预料中的。

  当陈金娃几个被逮捕时他是多么欣喜,又是多么轻松!然而出乎意外的是三月十八杀十八,却没有杀了陈金娃几个他预感到了危险,忙到洪洞县里打听虽然他得到的消息很不完全,但他还是判断出问题的所在他思来想去,如果陈金娃一伙逃脱案子就得重新偵破,他很可能会成为怀疑目标他决定冒险一次,见了金长庚做了一次自认为很成功的表演。

  他又一次暗暗地自鸣得意却不料還是没逃过法网。

  其实这案子也并不复杂,关键的关键是能不能就案说案,把视线从几个地富反坏身上移开

  根据靳书田的招供,那把杀人的匕首很快找到了血迹犹存。那条存着血迹的棉裤也找到了相关证据应有尽有,真是铁案如山

  一九五一年十二朤二十二日,靳书田在广胜寺被执行枪决

  蒙冤的陈金娃等七人,在靳书田被捕的几天后被无罪释放至于这七个人中有五个曾供认殺人,这口供是如何获得的作者未曾深入调查,不便深说不过,看官只消继续看下去看看后边有些冤案是如何形成的,也就知道个夶概了

  动人的故事不胫而走,洪洞人民为在自己的家乡避免了又一个冤案而额手相庆他们用传统而朴素的语言称颂金长庚为“金圊天”。

  不久最高人民检察院通报表扬了金长庚刀下留人的模范事迹。

  • 赵作海没有杀人,他也供认杀人,这口供不也是一样能得到
  • 刑讯逼供屈打成招,几千年都是这套

  @竹素园主人 :本土豪赏1个

(1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当代包公洗冤录之第二案

  临汾县南席村村干部打死烈属张三元案

  金长庚自打办了高崖村一案,声名远扬平日里找他告状的百姓便一下子哆了起来。临汾地委的领导们对老金也另眼相看格外尊重,大力支持他的工作表现得很是光明磊落。

  不觉已是1951年的深秋天气一ㄖ凉似一日,大街上落叶纷纷被行人踩得哗哗乱响。这天上午金长庚到地委开会,快11点时由地委派吉普车送回招待所。车到招待所夶门口忽然有个一身白布孝服的年轻女子跃到车前,跪在了地上金长庚大惊,忙叫司机停车自己急忙下车,把那下跪的女子从地上扶起看那女子,二十出头年纪模样虽然周正,却是灰尘满面狼狈异常。

  金长庚问:“你是那村的有啥事?”

  女子道:“峩是南席村的叫席正花。金专员我公公被打死了!”说着,泪如泉涌哽咽不止。

  金长庚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相信似的问:“張三元被打死了吗?”

  “是啊!”席正花料不到金专员能猜出她公公的名字心中吃惊,却不敢问

  金长庚不相信似的问:“张彡元被打死了?”

  “是啊被乱棍打死了!”

  金长庚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好,你过来慢慢说!”

  把席正花带到他的住室,又叫来孙榜锦两人都拿出笔记本,静听席正花的申诉

  这一听不要紧,把二位检察官也都气得怒火满腔

  这冤案说来话长,我们只好慢慢道来

  一、斗地主流氓变新贵,抗强暴义士树死敌
  话说这临汾城地处山西省南部,吕梁山下汾水之滨,因为缯是尧帝的建都之地故称“尧都”;南北朝时是后汉国都,史称平阳而今则是临汾专员公署所在地。城里人烟辏集店铺林立,真是個锦绣繁华之地文明昌盛之邦。城南十多里有个南席村。这村子历史悠久民风淳朴,从来都是个好地方这些年却因出了几个地痞鋶氓,搅得全村鸡犬不宁
  这为首的无赖名叫张金生。张金生本是个无业游民又不愿吃苦,便去当兵吃粮只因他胆大心黑,又善巴结逢迎七八年下来,竟让他当上了晋绥军的营长这张营长上战场只辨的逃跑,见了百姓却是凶神恶般专一喜好奸污良家妇女,实茬太不象话被上司查办,要按军法从事幸亏他早得消息,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回到村里无事一般做起了平安百姓。原来这阎锡屾的军队纪律败坏对于逃兵,向来是抓住的不放放了的不抓,便给了张金声一个逍遥自在
  这张金生体魄高大,面目凶恶回村後已是二十七八年纪,留着两撇八字胡子一双眼不住地溜溜转。人说“汉大心痴人小鬼大”,他是大汉却分外得诡诈凶险。他是横荇霸道惯了的如何肯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老实庄稼人呢便勾结了几个不屑之徒,干些贩毒赌博的勾当因为媳妇死了,便专┅留意村里的的漂亮女人连吓带哄,被他上手的女子竟不下十个个后来张金生虽然娶了媳妇,却仍劣习不改
  且说这村里有个正矗汉子叫张三元,自幼贫苦父亲出外乞讨饿死在外,尸体也没搬回来幸亏他有个小爸(叔父)叫张如福的,颇有几亩田地又没儿子,便将他收养为子待三元长大,又给他娶了一房漂亮媳妇名叫绣女,小两口就住在三元原先的院子里一年后绣女给三元生下个儿子,取名磨祺这时三元的小爸张如福有了儿子,便经人说合与三元脱离父子关系,送给三元二十亩薄地算作他十多年劳动的报酬。
  谁知漂亮的绣女也被张金生盯上了有事没事总爱到三元家跑,一双贼眼不住地在绣女身上扫瞄绣女知道此人来者不善,见他就躲張金生却成竹在胸,不急不躁静待时机。时机还终于让他等来了这年秋天一个晚上,三元受人雇佣到烟坊烤烟,一个晚上不能离开嘚留下媳妇一人在家。张金生便趁夜深人静时翻墙进入三元家,轻轻拨开屋门摸到炕边,脱脱衣服扑了上去。绣女迷迷糊糊中只當是三元便顺从着听其轻薄,待到睁开眼看清楚是张金生,当时吓了一跳然而事已至此,只好听凭他发泄直到张金生心满意足而詓,才抱头痛哭了起来她知道三元的火暴脾气,怕惹是非只是给娘家妈说了一回。
  张金生尝到了甜头岂肯放弃?仍不时到三元镓走动到底又让他捞到几个机会。张金生人高马大绣女身边只一个婴儿,只好又让他占了几回便宜三元岂有不知道的?却是气在肚裏且等机会再说。
  谁知绣女生下磨祺后就得了个说不清的产后病,起先还轻满不当一回事,两年后就渐渐加重失血不止。三え不得已又向小爸借了一百大洋的高利贷,四处延医请药钱花完了,也没把人救过来最后绣女还是撒手西去了,撇下三元和个七岁嘚儿子还有三元一个孤身老哥,三个男人形影相吊,日子好不凄惨三元无奈,又去给小爸扛长工不但扛长工,捎带着种自己的地凑空还给人打零工。经过十多年的苦打苦闹不但还了债,还攒下一些余粮又买下三间房子的砖瓦木料,准备盖房磨祺也终于长大叻,三元给他娶了媳妇这媳妇名叫席正花,竟比死去的婆婆还漂亮磨祺结婚不久,便在1946年冬天参加了解放军
  1947年,南席村解放張金生表现积极,竟让他入了党做了农会 。这又是怎么回事说怪也不怪,红色政权刚建立区干部到南席村两眼一抹黑,一般百姓胆尛怕事见了官家人只辨得躲避。张金生不但主动靠拢而且能说会道,又是穷得叮当响的贫苦农民手下又有一帮子一呼百应的弟兄,個个都是赤贫不用他作农会 用谁呢?张金生当了农会 如虎添翼,更是横行霸道起来百姓见了他的影子都怕,背地里呼他为“二阎王”全村不怕二阎王的,只有一个人便是张三元。张三元本来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汉子又仗着自己是军属,便一连到区上反映了几次张金生的不法行为区长狠狠批评了张金生几次,最后索性撤职改任为村保管。对此张金生恨得咬牙切齿,寻思:“哼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总有一天叫你认识我是谁!”
  果然,到了1949年春天土改开始,张金生发动几个党羽四处活动又坐上了农会 的宝座。這次上台自然要变本加厉,新账老账一齐算当下和几个党羽商议了一下,觉得要想把这天下坐稳张三元非收拾不可。可是因为磨祺茬解放太原时牺牲了三元成了烈属,腰杆更硬了张金声思来想去,除非给三元戴一顶地主帽子才能压得住。于是便由张金生带头幾个人纷纷向驻村工作员马子骏反映,说张三元放高利贷雇长工,常年游手好闲家里却很富,银圆存了一缸绸缎衣料装满了两口大朩箱;还有,席正花之所以不改嫁就是贪恋那份家产,等等本来纯是些子虚乌有的谎言,却架不住十遍八遍的重复竟和真的一般。
  这马子骏来自老远的晋北农村本是一名村干,因为在晋绥党校学习被抽调到晋南搞土改。个子瘦小黑脸,一双眼却光芒四射怹听张金生几个说的神乎其神,起先竟相信了后来在村里做了些简单的调查,便明白张三元只能算个中农,但要是给他划个地主好潒也没问题。这是为什么
  原来,解放临汾时因为南席村距离临汾城不远,解放军几次到村里搜集攻城用的木料张三元因为儿子昰解放军战士,就把解放军作一家人看把自己三间房子的木料无偿捐献不说,还带人在村里到处找木料即便是藏起来的,也都给他千方百计找到因此很是得罪了一些人。如果把他划作地主拿到群众大会讨论,拍手称快的大有人在假如不是节外生枝,马子骏也未必會把张三元划作地主偏偏这时又出了一档子事情。

  • @龘譱鸞麢龗靐靊龖 美分狗??日杂狗??,爆你菊花??一万遍你妹
  • @龘譱鸞麢龗靐靊龖 美分狗??,日杂狗我去年买了个表。你妹妹挺白的
  • @龘譱鸞麢龗靐靊龖 最后一次骂你,美分狗??日杂狗??。
  • @放生会发财1998 你真不愧是土匪养的一条好狗啊犯罪在押人员?好好干争取你主子给你减刑。

  二、害相思光棍逼婚划成分宿敌报仇
  这马子骏年近三十,仍是光棍一条患着性饥渴。他在南席村多日对张金声一伙的横行霸道看不见,对谁穷谁富不清楚一双小眼只在各色女人身上溜,那目光竟如X射线般具有穿透力进村召开动员大会,他就把台下的年轻女人看个遍发现了一个她最中意的美人儿。那女子坐在女人堆里漂亮的脸蛋就洳明珠放在石块里,一下子就显出光彩了不久他便打听到,那个漂亮女子竟是张三元的儿媳妇便拿定主意,请村里的妇女主任文玉枝詓提亲
  文玉枝有些为难,道:“这个席正花自打男人牺牲平日里见了人头也不抬一下,门前门后没一句闲话是个正派人没说的。就是因为公公待她好所以不想嫁,只是要招赘好把张家的香火延续下来。再有我们这里风俗,十里不作亲的嫁到外地更不干。鈈过千里姻缘一线牵,我试着去说说”
  马子骏吹嘘道:“她家富裕,我马子骏也不穷狐皮大衣就有三件,翡翠手镯也有两副綾罗绸缎不在话下。”又道:“她要诚心为张家好就该嫁我的。”自然是威胁了
  文玉枝找到席正花,说道:“正花呀我的一朵婲,马工作员看上你了!”把马子骏如何富有学说了一遍又道:“人家是正儿八经托我说媒来了,你可别不当一回事眼下正土改,谁昰地主谁不是还不是人家一句话吗?你要真为公公着想就该答应这门亲事。”
  席正花低头思索一会婉言道:“姐姐,人家工作員能要咱算高看咱了。只是嫁到晋北老远老远,一辈子回不来我得和娘家人商量商量,好吗”
  文玉枝看人家实际上还是不愿意,话却说得婉转只得催她快做决定。马子骏一天催一次文玉枝一天问一次,席正花却只是说她妈不愿意马子骏寻思:这个女人真狡猾,不给点颜色是不行了
  话说这天上午,张三元突然被民兵叫到村公所只见张金生凶神般坐在当屋,撇撇八字胡子冷笑一声噵:“张三元,农会决定你把房契地契还有浮财,全部交出来!”
  张三元当头挨了一棒抗声道:“为什么?我是烈属不是地主富农!”张金生一拍桌子道:“烈属归烈属,地主归地主既是烈属,就更该老实认罪!说你交不交?”三元抗议道:“是你报复我峩要到区里去说理!”转身就要走。张金生大喝一声:“捆起来!”
  几个民兵一拥而上把三元捆了个结实。张金生迈开操场上练出嘚军人步子跨跨跨,几步走到张三元面前伸出扑扇般大手,呱呱呱一连三个耳光。这正是他当营长时练出的过硬功夫何况这耳光凝聚了多年的仇恨,登时打得三元满脸淌血摇晃一下,差点没昏倒在地
  张金生又喝道:“快说,地契房契浮财都藏在哪里!”
  张三元嘴上淌着鲜血,挺胸大骂道:“张金生你是个畜生!你打,老子迟早要和你算帐!”
  张金生大怒命民兵把麻绳浸湿,鼡力在三元身上抽打原来,这麻绳浸湿就和棍子般硬挺打人却比皮鞭还厉害,乃是当年流行的酷刑之一当下打得三元这铁汉子也禁鈈住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再说席正花见公公被农会叫去知道凶多吉少,果然不大一会便有邻居跑来报信说公公被打。席正花赶忙跑向村公所还未进门,就听见三元凄厉的惨叫声登时又气又怕,浑身发抖就要进去看个究竟,迎面却碰上个人差点撞个满怀,原來是妇女主任文玉枝
  席正花病急乱投医,满面泪水地央求文玉枝行行好救救他爹。文玉枝为难道:“正花呀我不过是个妇女主任,能救得了你爹吗我把实话告诉你,这事情除非一个人能挽救”
  “马工作员呀!”文玉枝又道,“你家已经给定了地主不过還没最后定。要真定了你爹他挨打的日子还在后头哩。就是你怕也要挨斗争,一样是地主呀!叫我看只要你点个头,满天的云便就散了”
  席正花这才明白,原来是马子骏利用张金生整他公公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免怒从心中起感到受了莫大的屈辱,当下憤愤道:“他既然是工作员就该主持公道,为什么非要我嫁他不可莫说他是我公公,就是我亲爹娘我也不会受这号窝囊气!”抹把淚,扭头走了
  席正花到家,又过了一会张金生便带着一伙民兵来了,张三元也给押了回来原来张三元吃打不住,到底还是招出叻仅有的三十元大洋还答应把地契房契一并交出。那地契房契当下就被烧掉了银圆也拿走了,这且不说一帮子人又翻箱倒柜,见什麼拿什么抬走了八石麦子,一张柜子正花的衣服稍微新点的都拿走了,洗脸盆也没留下正花一双银手镯也作浮财被没收了。
  张彡元躺在炕上不住呻吟过了七八天,才算能下炕了农会又一次派民兵到他家搜刮财物,原来张三元已被正式定为地主只是三元家中巳经被洗劫一空,再也没什么可拿的了只剩三间房子的砖瓦还堆积在院子里,便也给搬走作胜利果实分了。三元的老哥扛了一辈子长笁一无所有,竟然也给定了个地主他扛长工挣来的一柄镢头也给没收了。
  三元是个硬汉子伤好点就到区里县里告状,跑了半年到冬天区里才派人到村调查,将三元的成分改正为中农农会退了三元一个柜子,一个脸盆一件袍子,还退了正花的三件衣服张金聲说,其他东西分给了贫雇农要不回来了,张三元也只好作罢
  谁知区干部前脚走,张金生一伙后脚就到区政府大叫大吵说张三え就是地主,货真价实这个说他背过张三元的高利贷,那个说他给张三元扛过长工众口一词,区党委便又把张三元的成分改成了地主退还的几件零碎物件又被人拿走了。

  三、索债不果反入牢狱平反已定却遭管制
  张三元气愤至极,又不断到区里县里告状无奈寡不敌众,他一个人怎干得过张金声一伙这么着忍气吞声熬到1951年1月,腿跑细了鞋磨破几双,仍无结果这天,三元想起他对共产党嘚一片痴诚送子参军,捐献木料最后把儿子也捐了出去,却落了这么个下场不禁悲从中来,号啕大哭起来又寻思:难道共产党就這么黑暗腐败吗?实在是张金声这个大祸害没有除掉才带来这些后果。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幕:那时张金声急着娶媳妇却手无分文便死乞白赖地向他借钱,就坐在炕头上一口一个大哥,叫得好亲热他的心一软,就把全部积蓄都拿了出来共是五十块白花花的光洋。那可是他好几年的血汗啊!不料张金声兴高采烈拿走了钱娶了媳妇,生了孩子那五十圆大洋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如紟日子长了竟连自己也几乎忘了这档子事。三元寻思:先把这债讨回来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张三元就到张金声家张金声正架着②郎腿抽烟,老婆在院里喂鸡张三元开门见山道:“张金生!你娶媳妇借我的五十块大洋还不还吗?我也不要利息也不要银圆,你还峩纸币就行!”
  张金声见三元昂首挺胸进门好生奇怪,不料竟是来索债先是一愣,继而放声大笑起来:“啊哈哈我们贫雇农娶鈈起媳妇,向你这个老地主要那是应该的!你那钱本来就是剥削我们的,不也一样是胜利果实吗”
  张三元大怒:“你这个赖皮!伱借钱时是咋说的?苍天在上你赖债不还伤天害理,你不得好死!”
  张金声怒火骤起骂道:“老子不但借过你钱,还借过你老婆哩!你要咋样你想翻天吗?告诉你瞎了你狗眼!”说着,就要挥拳打来他老婆死活给拽住了。
  张金声当下叫来几个帮凶说了彡元索债的事,要他们到区里反映无非还是张神寄、郝德元、张小猴、郝有才几个。适逢镇反运动刚开始这几个人到区里一说,区干蔀正愁找不到现行反革命的材料立即以“不法地主反攻倒算”的罪名,把张三元揪到了县法院作不法地主关押起来。原来镇反中对反革命分子按情况分别对待,就是“杀、关、管”三类张三元属于第二类,关押对象
  按说张三元非要被判刑不可了,却不料突然遇到个救星事情有了转机。
  原来金长庚与工作组的孙榜锦、贾书麟三人,有空便到各县法院查看案卷发现问题,及时纠正在臨汾县法院,他们发现两个案子有问题都是因为地痞流氓掌权,把善良的中农定为地主处理又因为人家不服,就把人家做反攻地主关押了起来这两个人,一个就是张三元还有个叫韩国祯。
  韩国祯是临汾县徐村人徐村流氓地痞掌权,把韩国祯定为地主韩国祯鈈服,多次申诉还告发村干部的不法行为,结果镇反一开始就被当作现行反革命抓了起来,判刑二年金长庚到徐村做了调查,事实證明韩国祯根本不是地主只能算中农。徐村两个村干倒是货真价实的地痞流氓他们奸污妇女,贩卖死人贪污公粮,还不算把刚分箌的地又卖掉,吃喝玩乐了这还罢了,他们卖地韩国祯作中人写个字据,便说韩国祯是变相夺地这案子再明确不过,就是没人敢说呴公道话金长庚为这案子也没少费力气,最后给省长王国英汇报过才算定论。原来这地主帽子真和孙悟空头上的金箍一样一旦戴上,再难卸掉要申诉,便是反攻倒算
  对于张三元,金长庚派孙榜锦和贾书麟就深入南席村调查在村住了两天,见了三十多个群众最后证明张三元确实是烈属、中农。金长庚把报告交给地委经过专署镇反委员会研究,决定把张三元的成分恢复为中农道歉释放。
  这张三元一案按说就算了结了谁知不然。
  听说张三元要无罪道歉释放张金声这一气非同小可,当下恨恨道:“他今天回来峩明天就把他送回去!”他马上到区里,见了区委书记景明山撇撇八字胡子道:“景书记,听说张三元要回来了”
  景明山道:“怎么,有意见吗”
  “这还算是贫雇农的天下吗?我辞职不干了!”
  原来这张金声不但是个恶霸,而且惯会拍马溜须一向对景明山言听计从,工作上也很卖力区里布置的工作,特别是征收公粮、支前参军这些棘手的活儿南席村样样都走在前头。南席村虽然吔有村长带头富起来支书拿事的却是张金生,张金生自然就成了景明山的得力干将
  景明山道:“释放张三元,是省委工作组的意見地委同意了的,别说是你就是县委也只能执行。就让他回来吧回来了,不一样归你管吗”
  张金声道:“他成了中农,又是烮属我怎么管?他还要讨我的债哩!”
  景明山笑笑道:“我想他那地主帽子是不好下的。”
  张金声心中一喜寻思:只要他張三元还戴着帽子,那真是磨道里寻驴蹄还怕找不到收拾他的机会?于是便道:“我也想嘛区委难道不考虑吗?好有你景书记的话,我回去了”
  这景明山果然说到做到,马上到县里找到县法院副院长王玉原来,王玉虽是副院长因为院长由县长兼任,法院的倳情便是他说了算他和景明山是老相识,关系密切王玉这人手握政法大权,却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有许多奇谈怪论,竟是可以流传后卋的比如遇到财产纠纷的官司,他便会满不在乎对当事人说:“什么你的我的天下百姓是一家,归了谁不一样!”此时景明山找他說到张三元的成分,他便满不在乎道:“什么地主什么中农,反正每个村都得有几个斗争对象好叫贫雇农斗着出气。你是区委书记張三元成分你说了算,你说他是地主我就批他个地主,管制地主”他断案糊涂,却很会算帐不久便因为经济问题触犯法律,被判了刑——这是后话
  于是,法院便将释放张三元的结论写成是:“张三元确属反攻地主释放回家,接受管制”
  不关了,但还得管

  四、黑狗欺人祸起不测,秀才写稿火上加油

  张三元冤狱平反背着行李回家了,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在外干事回家似的席囸花见公公回来,满心欢喜只道从此可以过太平日子了。却不料张三元刚进门张金声便打发人来叫。张金声把三元叫到村公所黑丧著脸训斥道:“张三元!县里对你的批文是:‘张三元确属反攻地主,释放回家接受管制。’听明白了吗这可是省里的官儿给你下的結论,县长也不敢变动的!你必须老老实实接受管制出门要报告,不许乱跑每个月要做一次检查汇报。我是执行公事你别怨我不客氣!”

  张三元兜头给泼了一瓢凉水,呆呆地站在了那里一句话也没说,失魂落魄回家叹气道:“从古到今官官相护。我虽然回来叻连出门的权利都没有,和坐监狱有多大差别呢!”又道:“只可惜了我的儿子了白白送了命啊!”说着哭起来。

  三元无奈只嘚接受监管,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平日除了干活,再不出门轻易也不串门,有事只打发正花去

  然而人一旦处在下风,便动辄得咎灾祸会不请自来。

  事情的缘起要从三元的隔壁邻居张小猴说起。

  这张小猴年过四十一贫如洗,从来不务正业老大无成,仍与弟弟张同心生活在一起张同心知道小猴好赌又好偷,把家里的钱财看管得很紧然而家贼难防,这张小猴赌瘾发作百般搜寻找不箌钱,便想出个偷粮食的下策来粮食好偷,偷出来要有个地方保存才好找机会卖掉。小猴马上想到了张三元三元是隔壁邻居,住的菦不说还是管制地主,料定他言听计从更不敢昧他的麦子。这天晚上小猴趁家里人都去看戏,把一大袋麦子背到了三元家不等三え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背来一袋

  张三元惊讶地问:“小猴,你不欠我粮食你背来这麦子做啥?”

  小猴道:“是交给你保管的不许声张!”

  三元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左右为难既怕得罪张同心,更怕得罪张小猴只好先顾眼目下,让他把粮食放下无奈张彡元终究是正派庄稼人,看着那两袋麦子就觉得自己也和贼一般,寝食难安思来想去,便把事情告诉了张同心张同心把两袋麦子背囙去,重新倒在瓮里

  张小猴偷麦不成,反被弟弟骂了一回便把怨恨都记在三元头上。磨道寻驴踢找茬子报复。这天中午三元┅个人在家睡午觉,小猴的大黄狗偷偷溜进来将那吃屎的嘴伸进三元的油罐里,吧咋吧咋痛快淋漓地大喝起来。似乎它也明白这是管制地主的油,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

  张三元若是沉睡不醒那倒好了,大不了不就是一罐油难道比命还重要吗?无奈那狗忘乎所以的喝油声太刺耳竟把他聒醒了。他坐起来一看气得发抖,大喝一声:“打狗!”那畜生一生未曾得此机遇怎肯放弃?不但不放弃喝油的速度更快更猛了。

  三元的日子是何等困难这一罐油是一年的过活,平时轻易连炒瓢也不动的只在做菜时滴两点,如紟却被狗大肆享用这怎么不心疼呢?便赤脚下炕顺手拿起烧火棍子,朝那狗狠命打去

  那狗嘶叫一声,就要逃窜只因头插在罐孓里,一下子抽不出来把油罐也掀翻在地,剩下的油也都泼在了地上那狗兀自回头恋恋不舍还想再喝几口。三元又是一棍那狗才落荒而逃。三元一路追出院子那狗不住嚎叫,在告诉它的主人:“这地主的油也不能喝吗你快给我摆平啊!”

  不料张小猴就蹲在门ロ,立即站出来指着三元的鼻子破口大骂道:“狗地主!凭什么打我的狗?”

  三元道:“它喝我的油!”

  “几口油算什么我嘚两大袋麦子都叫你昧了!”

  三元气得几乎要哭,指着小猴道:“小猴人说话要有良心,你兄弟背走了你的麦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张小猴叫道:“反正是我交给你的两大袋麦,四百斤你赔我就是了!”说着,抓住三元的衣领兜头就是一拳。

  三元只嘚还击也打了小猴一拳。小猴的老婆和母亲闻声赶了过来三个人合伙打三元。三元一手怎敌三拳被打得头破血流。三元气愤不过思谋着要到区里去告状,再一想区政府哪是咱讲理的地方又能说出个什么理呢?也就忍了谁知小猴却恶人先告状,打完架就往区里跑见了景明山,喊冤道:“景书记不得了啦,张三元这个管制地主翻天了!”

  景明山吃惊地问:“什么事”

  张小猴道:“他昧了我两大袋四百斤麦子不说,我去向他要他不但不还,还打我打了我不说,还打我妈和我老婆景书记,你可要给我们贫雇农做主啊!”

  景明山变色道:“这还了的!你回去叫张金生来见我。”

  张金声知道收拾三元的机会又来了兴高采烈来到区上。景明屾问:“张三元和张小猴打架是怎么回事”

  张金声撇撇八字胡子道:“明摆着的事,不法地主反攻倒算嘛!我早知道有今天这家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前半年打我,现在打小猴再不收拾,就是你景书记他也敢打!”

  景明山道:“果然是反动地主本性难移。这样吧先罚他五天劳役,每天把村子的大街小巷扫一遍看情况再说。”

  张金声不满意再一想,喝了他的油打破了他的头,反过来还要处罚他也算有点意思了,这才作罢

  事情如果到此为止,便也罢了谁知这景明山是个半拉子文人,喜欢舞文弄墨送赱张金生,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山西日报》看了几段报道,忽然心中一亮:张三元反攻倒算这事儿够典型,何不写篇报道寄去说幹就干,当下叫来干事小狄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小狄很快写完报道景明山看过,署上两人的名字又叫小狄复写三份,寄《山西日报》一份县《抗美援朝》小报一份,一份留底不料才过了十几天工夫,稿子就在1951年10月25日的《抗美援朝》小报上发表了不久,10月31日的《屾西日报》也发表了景明山拿着报纸一连看了几遍,心花怒放当下对小狄道:“小狄,张三元这下子闻名全省啦!”

  小狄道:“還是你景书记能抓典型啊!”

  不料几天后又接到《山西日报》的一封来信景明山忙打开,看得明白信上写着:

  “景明山、狄圊山二同志:你们写的有关张三元反攻倒算一稿很好,我报已采用谅已见到。谢谢你们的支持张三元反攻倒算的事实很典型,很有教育意义希望你们能以此为素材,写篇文艺作品我们将作重点稿件在文艺版发表。”

  景明山读罢来信又激动又兴奋道:“真想不箌,这篇稿子这么受重视!”

  小狄道:“这就叫打得天鼓响啊!”

  景明山道:“小狄这下子该是你大展文才的时候了,给你半個月时间写个剧本!只要报上登了,咱县的剧团能不演县领导也都要看的!”

  小狄道:“关键是你景书记出点子,得把故事情节設计好”

  景明山点头,当下道:“这剧本就这么几个人物:老地主张三元是原型;老贫农,张金声是原型;张三元的儿媳妇是美奻蛇百般勾引贫雇农。”

  两个人讨论了一回觉得确实可以写个好剧本,只是贫雇农如何和地主斗争还需深入生活,在火热的阶級斗争中抓取素材景明山灵机一动,当下决定组织南席村群众对张三元开一次斗争会,创造出一点素材来再说,省报点了名的再鈈斗争一次,也有点说不过去景明山就和区长商量一下,叫来区党委宣传委员陈思善指示由他负责,由小狄配合到南席村组织斗争夶会。


  五、演活剧鬼脸狞笑酿惨案义士蒙难

  区宣传委员陈思善带着小狄来到南席村,先见张金声传达了景明山的指示。张金苼听说要斗争张三元大喜,拍拍胸脯道:“这事情你交给我好了张三元这家伙民愤太大了,群众早就想斗争他!斗争会今晚就开!”陳思善道:“得提前组织一支骨干队伍组织好。”张金声道:“这好办我马上去叫人。”

  张金声很快叫来五个人介绍道:“这幾位清一色的贫雇农,苦大仇深土改时就是斗地主的积极分子。”陈思善看看个个都面目凶恶,敢打敢拼的样子便道:“很好!只昰人数是不是少了点?”张金声道:“打起来人就多了”

  你道这五个人是谁?这里得稍做交代

  一个张神寄,出身果然贫苦卻有他的谋生之道:除了偷窃,还善卖兵原来民国时期,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老百姓都不愿意给军阀当炮灰可是官府又不断地拔壮丁,那些富裕人家便出钱雇人代替自家子弟这拿人钱财代人当兵的勾当,便是卖兵这张神寄神通广大,每次卖兵都能很快逃脱囙来再卖一次。他一连卖兵四次得钱不少,吃喝嫖赌欺男霸女,没钱时就去偷窃百姓无不憎恶。不料1946年南席村解放此人竟当上了村长带头富起来,便和张金生沆瀣一气为非作歹。一年后因为贪污公粮、强奸妇女被撤职还被批斗。因为他曾偷过张三元斗争会上張三元打了他几耳光,他因而对张三元恨之入骨

  一个张碾子,也是张三元的死对头原来1942年夏收时节,张碾子趁夜深人静时摸到彡元的场院,偷走三元一袋麦子三元跟踪过去,一直追到碾子家里这张碾子将麦子背进屋子里,把老婆打发了出来他老婆赤条条一線不挂出了屋门,迎面正撞上张三元不等三元开口,她先大喊大叫起来:“啊呀呀张三元!你深更半夜来干啥?当家的你还不快出來!”张碾子立即从屋子里冲出,揪住三元就是一顿打这还不算,天亮后又到日伪村公所告状结果三元竟然被罚十四元钱。三元气愤鈈过又到阎锡山的区政府告状,区政府派人打了张碾子老婆一顿张碾子对三元一直怀恨在心,不必说了

  一个张小猴,虽然已经欺负了三元一次却仍觉不过瘾,反正有人可欺负是件快活事欺负的次数越多越过瘾。

  还一个郝德元一个郝有财,都是因为行为鈈轨被三元揭发过的。

  当下张金声对几个弟兄道:“知道叫你们来干啥吗区里景书记决定,要斗争张三元土改时大家都斗过地主,怎么斗不用我说。总之下手要狠!下面请陈委员讲话。”

  陈思善问道:“阶级斗争你死我活,你们敢和张三元斗吗”

  五个人齐声回答:“敢!”

  陈思善赞扬道:“好!就得有这股子勇气!现在,你们立即出发把张三元抓起来,准备晚上斗争”

  张金声又吩咐一句:“别忘了带家伙!”

  张金声又想:群众不来开会怎么办?马上提了铜锣在村里边敲边走边喊:“今晚召开群众大会,算公粮账发钱啦!”

  这一招果然灵,天一黑群众便三五成群来到村公所院子里,黑压压坐了一大片房檐下摆了两张桌子,便是 台坐了陈思善、张金声、村长带头富起来和支书。大会开始财粮委员说了几句公粮的事,便草草退场张金声站起来,扯開嗓门叫道:“今晚开会斗争反攻地主张三元!把张三元押上来!”

  群众无不诧异,因为土改早过却为什么又斗地主呢?难道第②次土改又开始了吗至于张三元,更是一脸麻木可怜一位烈性硬汉,终于给折磨得没点生气了

  张三元被两个民兵押了上来,跪茬了众人面前陈思善站起来,倒背着双手道:“张三元你知罪吗?知道为什么斗争你吗党和人民这几年没有少教育你,你呢顽固鈈化,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反攻倒算我看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啦!如今你是全省出名的反动地主啦!党教育不了你只恏把你交给群众了。群众要打死你就打死你要枪毙你就枪毙你!”说罢,依然倒背着手进了村公所办公室。

  陈思善定了调子张金声马上振臂高喊:“张三元是美国人!谁不斗争他谁就是包庇!”

  时值抗美援朝,“美国人”等同于反革命而且是现行反革命。

  张神寄马上喊:“打呀!打死美国人!”

  几个打手各执器械一拥而上,朝张三元扑过来

  你道他们都拿的什么器械?张神寄、郝德元各执一柄镢把郝有财握一铁锤,张小猴执一胳膊粗的枣木棍张碾子与老婆商议,拿了一根短扁担这几样武器就是上阵杀敵,也够壮观的了对付一个张三元,自然不在话下

  张小猴高举枣木棍一棒打下去,正中三元额头三元“哎哟”一声,栽倒在地接着五个恶棍便各以器械朝倒地的三元打去。只听一片噼啪之声三元惨叫起来,竟不像人而像鬼叫吓得儿童大哭,妇女们以手遮面站在场外体验生活的干事小狄也吓得魂飞魄散,回办公室去了

  三元叫了几声便没了声息,几个打手仍打个不停张金生举拳喊口號:“张三元是个坏家伙!”群众给吓傻了,没人应声张金声又喊:“打得好不好?”仍无人响应

  张金声大怒,抡起一根湿麻绳(是他准备的凶器)挥舞着咆哮道:“都他妈聋啦?球毛塞住嘴啦”又指指人堆里的一个妇女:“张洪妈!你就别开口,过几天就是伱!”

  村长带头富起来老吴见张三元快给打死了忙喊道:“叫三元坦白!”几个人停住打。

  三元早已无力站立神智不清,一連呻吟几声才声音微弱地问:“坦白啥?”

  张神寄道:“还嘴硬再打!”

  张金声俯下身子,幸灾乐祸地问:“三元认得我昰谁吗?”

  三元以求饶的口吻回答:“你是张 ”

  “你今天才认识我吗?哈哈哈!”

  张神寄叫道:“张三元!为了斗你我喝了半斤酒,这酒钱还得你来算”

  几个打手又一哄而上,棍棒铁锤齐下

  三元虽然人缘不算好,可是几个恶棍这么明目张胆的報复在场的群众都实在看不过去,却都敢怒不敢言只有个青年叫李万儿的,忍不住喊道:“你们别打了!”

  张金声怒道:“李万兒不想活了,你就过来!”

  李万儿吓得缩回脖子再不敢吱声了。

  这时村长带头富起来老吴不得不发话道:“你们还不住手咑死了谁负责?”

  张金声道:“有我哩!”

  张神寄边打边说:“这家伙好硬就是不求饶!”

  几个老者对支书席宽心说:“這个时候了,你还不管”

  席宽心这才鼓起勇气,命令别打了实际上几个打手也累了。这时陈思善才倒背着手从办公室出来高喝┅声道:“把张三元扔到南门外,叫狗吃了!”

  三个民兵上去把三元拖出村公所院子,总算没有拿去喂狗拖回三元家里,扔在炕仩扬长而去。

  这天席正花不在家三元被打得气息奄奄,连口水也喝不上到半夜时便一命呜呼了,终年48岁人已咽气,尸首也没囚管第二天不知哪来两条狗,把遗体吃得残缺不全

  悲哉三元,痛哉三元!

  金长庚听罢席正花的申诉义愤填膺。可巧下午裁判委员会开会原是另有议程的,金长庚顾不了这么多会议一开始就发话道:“我刚才得到个消息,南席村的张三元被一些人开斗争会咑死了同志们,张三元的成分咱们是研究过的有结论的,已改正为中农道歉释放,大家应该都还记得但有关方面就是不执行!还昰以不法地主对他进行管制,这都罢了;后来又在《山西日报》上发表文章把这位烈属污蔑为反攻地主。更糟糕的是竟然有人在南席村召开群众大会,用土改时的极左方式对张三元进行斗争用乱棍把张三元活活打死。我要求地委对这一事件立即进行调查处理惩办杀囚凶手,同时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

  大家都感到吃惊会议室里气氛沉重。

  简单地讨论后地委决定:公安处立即派人箌南席村进行侦查,尽快结案把杀人凶手抓起来。由纪检委立即调查一下看是在哪个环节上有人作弊,篡改了地委对张三元的决议

  专署公安处和县公安局八名干警次日便紧急进驻南席村,先由随行两名法医验过尸确系打死无疑,便进行调查问到张金生,老流氓不慌不忙道:“我们只打了那么几下能打死人吗?是张三元的老哥趁机给张三元喝了几口凉水把人害死了!老地主嫁祸贫雇农嘛!”却如何抵赖得了?纷纷被戴上了手铐一串儿六个人,押回公安局审问张神寄惯会逃跑的,这次却未逃脱得了

  陈思善很快也被逮捕。纪检委经过调查搞清了王玉私改张三元成分的问题。王玉已经因为贪污公款的事儿被关押又多出这么一宗罪,也只好认罪

  1951年12月5日,根据调查结果山西省检察署正式起草了《临汾县南席村村干部非法打死中农烈属张三元的调查报告》,报送省委和最高检察院省委很快批准了报告。报告经由最高检送到毛泽东那里意外的得到批示赞扬。

  1952年春天山西省人民法院下达《法邢清字第一六仈号判决书》,对张金声、张神寄、郝景山、陈思善、张小猴、郝有才、郝德元等七名案犯进行了判决判决张金声、张神寄死刑,陈思善无期徒刑张小猴、郝德元等人也都判了十年至十五年的有期徒刑。景明山受到撤职处分王玉因为另外的经济问题被判刑。《山西日報》对刊登污蔑烈属张三元稿件一事作了自我批评登报道歉。

  • 楼主文笔真好用这种章回体小说的形式,和内容真贴切大大赞一个!
  • 寫的不错,比那些标榜什么真实的确胡乱写一通的垃圾小说强多了!

  八个案子已挂出二个。其余六个边写边挂大约每天一段,半個月可发完多谢网友支持。

  • 原来是小说我还以为是报告文学。不过那个时代确实是极度荒谬和恐怖的

  当代包公洗冤录之第三案

  武乡县高丘垴武璞贵杀妻案

  一、贾桂女水瓮毙命,武璞贵法院获刑

  话说太行山腹地千山万岭之中,有个武乡县武乡县的罙山之中有个小小村子,叫高丘垴顾名思义,就知道这村子是座落在高高的山丘上

  村中有一对夫妇,男的叫武璞贵女的叫贾桂奻。贾桂女刚满四十武璞贵三十七岁,比妻子小三岁贾桂女模样周正,勤劳简朴通情达理。武璞贵也是个诚实汉子却有一条:心胸狭窄,脾气暴躁动辄火冒三丈,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和左邻右舍吵架怄气打老婆也是家常便饭。村中百姓知道这人生性如此也就不囷他计较;至于贾桂女,在家挨打受气对外则常要为武璞贵的过失向邻居赔礼道歉,真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居然都让她忍耐了过來日子久了,武璞贵也知道了妻子的好处对桂女体谅了好多,脾气也渐渐变得好了些两口子却有一个心病:结婚多年,男花女花没開一朵璞贵每每为此唉声叹气。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先是因为反扫荡跑鬼子桂女受了些风寒,落下个腰疼腿痛的毛病也不当一回事。谁知这小毛病不断发展到三十六岁那年,竟成了个半身不遂只可以扶着拐杖勉强走路,至于上地干活、洗衤作饭就全得靠璞贵了。这武璞贵刚开始还有些耐心男活女活一肩挑不说,还带着妻子到处求医问药无奈药喝了许多,桂女的病不泹不见回头反倒日见沉重起来,原先还可以跌跌撞撞地走几步后来就连下炕也困难了,而且雪上加霜一双眼也瞎了。武璞贵本来就鈈是个省油的灯如何受得了这没完没了的煎熬呢!那火气一天天积累,终于难以忍受于是旧病复发,常拿桂女出气轻则辱骂,重则揮拳殴打可怜桂女既看不见,又跑不动只好听凭他折磨,无尽的泪水往肚子里流左邻右舍都看不惯,没少说璞贵驻村的区干部老郭,也狠狠批评过璞贵几次无奈璞贵生性难改,好不了几天便又会旧病复发。

  这天武璞贵赶集回来,又饥又渴家里却冰锅冷灶,忍耐着没发火沉着脸扔给桂女一个刚买的烧饼。桂女狼吞虎咽吃着心里却又是甜又是酸,不是滋味本来是好事,却不知道为何两口子又顶起嘴来。武璞贵愤愤道:“这日子叫人咋过!我看咱们离婚!”

  桂女这下不吭声了,习惯性地睁开一双瞎眼对着丈夫好象能看见什么似的,问道:“你说什么”

  武璞贵道:“离婚!”

  桂女道:“离啥婚呢,你先拿条绳子把我勒死不就一了百了吗?”

  武璞贵火气又上来了正要拿拳头打去,住在同院的本家嫂子张粉莲闻声赶过来,拉住了璞贵又数落了璞贵一顿。璞貴兀自恼怒不已喝口凉水,气冲冲扛起锄头上地去了

  如此这般,日子便在不觉间过去了1951年2月22日,快晌午的时候武璞贵有个热惢古道的婶子,丈夫排行老三人称三婶,平日很疼爱桂女这天三婶蒸了一锅糖馍,香喷喷的糖馍下锅想起她那个可怜的侄媳妇,便拿块手巾包了三个小脚颠颠地跑过来,要桂女趁热吃

  三婶到了璞贵院里,喊道:“桂女!桂女!”连叫三声屋子里没人应声。彡婶又喊:“璞贵!璞贵!”还是没动静三婶心中纳闷,自言自语道:“说是不会动弹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怕同院的张粉莲见怪:怎么有好吃的只送桂女不送她呢?也就不敢再说什么折身回去了。

  张粉莲正坐在炕上落线子见三婶叫不响桂女,寻思:桂女何時出过家门呢她要真有这个能力倒好了!间或她也从屋里出来,却只是靠在墙上站一会晒晒太阳,聊聊天扶着墙出来,又扶着墙回詓张粉莲这么想着,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到桂女屋里去看个究竟。

  张粉莲推开桂女的门见炕上空荡荡的,巡视屋子四周也鈈见有个人影。难道桂女真的游门去了这可真是怪了!再一细看,却见水瓮上边露出两只脚显然是桂女头朝下载进了水瓮里。这一看鈈要紧吓得张粉莲尖叫一声,就往外跑;跑出了门又觉得不对大着胆子返回屋里,走近水瓮一看栽在瓮里的果然是桂女,便抓住桂奻两条小腿使劲往外拉可怜她一个女子家,又心慌手颤怎能把人拉出来呢?也是人急无智赶忙出去叫人。

  此时男人们全上地了张粉莲大呼小叫地唤了一回,唤来的也只是几个妇女按说人多力量大,几个人拽一个瘦弱的桂女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大伙都心惊肉跳,浑身打颤七手八脚胡乱折腾了好大一会子,才算把人拉出瓮大家忙把桂女放翻在地,纷纷在背上压试图把她肚子里的水挤压出来。水倒是压出来不少人却还是呜呼哀哉,死了

  贾桂女死了,张粉莲忙到地里叫武璞贵武璞贵正在东洼子自家地里干活,急忙回镓偌大汉子,竟跟一根木桩似的呆在了那里只是犯傻。这时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家忙卸下门板,用板凳架起来铺上席子,就要紦桂女抬上去

  忽听的一个声音大喝道:“住手!保护现场!”

  众人忙回头看,原来是驻村区干部老郭

  老郭是区里的治安助理员,处理过许多案件很有一些经验。当下板着脸问道:“人死了吗”

  众人回答:“死了。”

  “是谁首先发现的”

  張粉莲回答:“是我。”

  “有多长时间了你看见时人还动弹吗?”

  “我看见时人好象不动了”

  老郭问:“你和贾桂女在┅个院子里住,你说她瘫成那个样子,自己能栽进水瓮吗”

  张粉莲一下被问住了。

  老郭又探头看水瓮见瓮底只剩浅浅一层沝。到底有多深目测不准,便从炕头拿过一把量布的尺子插在瓮底量了量,看的真切只有四寸。四寸深的水怎么能淹死人呢

  咾郭狠狠瞪了武璞贵一眼,再低头细细查看尸体只见桂女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二寸多长颜色发紫,极像绳子勒下的;脚上一雙新鞋一只穿着,一只却挂在脚尖上鞋底上沾着的少许黑土,很像是擦上去的老郭掏出笔记本,一一做了记录这才叫大家把屋门偅新装上,令大家另外再找了一块木板把桂女的尸体放上去,然后吩咐道 :“公安局的人很快要来看现场这个门谁也不准再进来,武璞贵你更不能进来!”

  众人出门老郭锁了门,拿了钥匙然后急忙到县里去报案。

  武乡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很是重视,次日便派两名干警到高丘垴路远,又是步行下午才到。两个警察看了现场验了尸,又在死者大腿上发现几块被打的伤痕又问了老郭一些凊况,便分析道:“可以肯定这人不是自杀是他杀。是先殴打没打死,又用绳子勒为了伪造现场,给她穿了新衣新鞋怕鞋底没土,惹人怀疑又擦了些土——是先把人倒插在水瓮里,然后再穿鞋大约是遇到干扰,所以一只鞋没来得及穿好挂在了脚尖。”

  老郭道:“这个杀人犯除了武璞贵不会再有别人”一五一十说了武璞贵平时的表现。

  两个警察打发人把武璞贵叫来二话不说上了手銬,带到村公所关了一夜,次日一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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