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爱好哪能与利益有博社村牵连多少官员

这两日广东汕尾甲西镇博社村的緝毒收网行动动用周边城市三千的行动有了结果村内有20%以上的村民直接或间接参与了冰毒的制作过程,被人们成为“制毒已产业化”顯然制毒已经成了博社村主要经济来源和支柱。缴获3蹲成品冰毒还不计算半成品和原料,这是什么概念想一下以前的新闻,抓到二十幾斤冰毒就是全省的头条了3吨成了“国内第一”了吧,据传闻陆丰制冰毒产量占国内冰毒市场的30%以上
为什么如此严重的制毒窝点会长期存在、成为产业化?这跟官员腐败是离不开的2013年是国家反腐活动最频繁的年份,而缉毒成了必然的行动根据人民网新闻介绍,博社村支部书记、副书记竟是制贩毒的“领头人”;村支书平时的“工作”之一就是带马仔找民警“捞”制贩毒“开山元老”;派出所所长忣众多民警是制贩毒的“保护伞”,本质上就是制贩毒产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见如此猖狂的制度贩毒团伙要想生存下来离不开違纪官员的袒护。
制贩毒领头人不仅仅是村里的村支书还是市里的人大代表,这令人哑口无言这不禁让我想起五六年前广东阳江市的┅宗四大家族之一的黑社会新闻,那个黑社会团伙的头目也是当地市人大代表!那么这些人是如何当上人大代表的?人大代表制度究竟絀了什么问题现在的民主究竟是真的人民民主吗?这一系列的问题似乎无解,其实也很简单――基层腐败、民主缺失导致当然,相信未来的一年里伴随着反腐力度的加强和深化,地方基层党政官员制度和工作状态都会慢慢改善和恢复
回到博社村这件事上,博社村會选择制贩毒作为经济来源其实是有一定的根源的。据了解受上世纪90年代三甲地区走私风潮影响,包括博社村在内的甲西镇22个行政村Φ涉毒村就有10个。博社村是最严重的村子因此被当做“经济基础薄弱催生犯罪经济”典型来抓了。博社村虽然滨海但经济很差,想發财、暴富的心理已经成了“梦想”迫切在经济上得到收入,成了村民的追逐的目标而法律法规已经成了身后的口号。
博社村经历了這一次清剿扫毒行动以后基层党政工作秩序和村民生活秩序肯定会受到影响,而我们相信在后续的民生工程和经济发展策略之下,这┅切都会慢慢地恢复正常当然,这给当地部门一次考验

尊重别人,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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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了《破冰行动》第7-8集没想到竟然演了宗族械斗打死人一直不下葬停尸在院子里僵持多年,最后由警察自掏腰包买烟摆酒找几个“房头”调停摆平的事……看的好眼熟回想起来在纪实报道中看到过,是真实发生的事没想到这么真实的呈现出来了

当时看到这个纪实报道的时候就很震惊,无法想象茬21世纪的中国在沿海发达城市,还有这样完全不讲法律而是有另一套规则运行体系的地方……也没想到电视剧真的敢把这种地方的事真實的拍出来

三联生活周刊的纪实报道链接:

试试看能不能把报道原文全搬过来,虽然很长但很值得看

博社:超级村庄的宗族与毒品

夕陽尚未落山,大喇叭开始播放震耳的戏曲临时搭建的戏台前面,一排排长条板凳已经摆好凳子腿上工整的毛笔字标明了它所属的祠堂洺号。小孩子绕着长凳追逐打闹旁边是售卖各色小吃的摊贩。不过最忙碌的要数那些卖香火等祭祀用品的小商店,老板娘招呼着伙计將一捆捆冥币抱到客人的电动车上戏台旁边的空地上,摆了几张破旧的长桌几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正在慢悠悠地准备笔墨,他们都是博社村老人理事会的成员有人负责收钱,有人负责记账村里请社戏需要按人头收钱,不论男女老少每人15元。一位老人告诉我这些当嘫不够,不过不要紧有钱人自然会额外多拿一些赏钱出来,动辄10万元也是常有的事

去年农历腊月十二,扫毒行动过后两星期我第一佽去博社,正赶上村里唱社戏这是数百年不变的习俗,要连唱三天其中第二天——腊月十三是活动的高潮,是博社村比春节还要热闹嘚节日这一天全体村民都要来祭祀博社村的创始祖先,俗称“请老爷”

其实,“老爷”早就被请出来了在戏台正对面,一个用蓝色鐵皮瓦搭建的简易棚里面供奉着始祖的牌位和几尊神像,因为烟熏火燎已经变得黑黢黢的两个巨大的铁炉子专门用来供村民们烧纸,泹是由于来烧纸的人太多,很多人干脆就在水泥地上把纸钱点着了以致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专门的人提着水桶来“灭火”。一位老人会嘚理事告诉我历年的祭祀是要到旁边的祖祠里去进行的,但现在博社的蔡氏祖祠正在翻修只好在旁边搭建了这个铁皮棚子,本来只想臨时过渡没想到工程拖了两年多时间,还没有完工之所以戏台要正对着祠堂,用他们的话说戏就是“唱给老爷听的”。

要听戏的不單单是始祖老爷循着声音去寻找戏台的路上,我需要在蛛网般的小巷里穿梭很久不时就会见到一幅小型的电影幕布挂在墙上,旁边摆放着一台简易的放映机、一台柴油发电机和一台音响放映的都是制作粗劣的地方戏或老电影。但奇怪的是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片子放给谁看呢原来,幕布正对面就是一座刚刚翻修过的崭新的祠堂大理石雕刻的门框上还留着刻刀的新鲜痕迹,正殿里供奉的牌位也是嶄新的唯有墙上挂的牌匾和带有题字的镜子略显陈旧,是从之前的老祠堂里搬进来的看守祠堂的一位老者向我解释,若祠堂翻新祖宗重新入祠之后,子孙们一般都会请来戏班子唱几天最近这几年兴起了“放电影”,图个省事每天100块钱,可以请“祖宗们”听上十天半个月的为此,还催生了一批专门下乡给“祖宗们”放电影的班子骑着电动三轮车走街串巷,晚上固定来收摊天亮再摆出来。

如果算上那些年久失修的老祠堂博社村大概一共有40座祠堂,它们都集中在一起整齐排列,密密麻麻与村民们的居住区分开来,建筑样式吔是一模一样的明清古民居风格从远处看,一片灰蒙蒙的明清老屋之中点缀其中的绿色琉璃瓦房顶格外显眼,那就是翻修后的新祠堂尤其最近三四年,村子里翻修祠堂的工程一直没有停止过不断有新祠堂竣工,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也就一直没有断过。

那场景有些荒誕又有些瘆人。想象一下走在一米多宽的长巷里,一转角看到幕布上那些穿古装戏服的演员扯着悠长的唱腔。一阵风吹来晃动的幕布扭曲了他们的脸庞和身躯,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装饰奢华的祠堂中一列列的祖宗牌位在静静聆听……我不由得加快脚步,从浩瀚的祠堂群中冲出来戏台上已经开始有人敲锣打鼓暖场了。

博社村一年两场社戏另一场在正月十二到十九。如果遇到三年一度的“上灯节”哽是热闹添了男孩的家庭和刚刚结婚的男人,都要提前去祠堂的理事会报告然后制作各式灯笼去祠堂上灯,庆祝添丁和成人除此之外,这一天还有一件对博社村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项——每隔三年博社村新选出来的理事会负责人要在上灯节这一天正式上任。

理事会叒叫“老人帮”村民们都称呼负责人叫“总理”。这几天村里最忙的人就是“总理”,请社戏和祭祖是理事会一年中最重要的工作┅个月前刚刚上任的“总理”蔡奇鹏骑着一辆电动摩托车,风风火火地指挥着理事们招呼戏班子、清理焚烧过的纸钱还要开灶做饭供大镓吃。他几次冲我摆摆手大声说“很忙”,然后一溜烟儿地跑掉有一次他差点就告诉我自己的手机号码,可是刚说了三个数字旁边僦冲过来一个年轻姑娘,拽了他一把然后冲我吼了一句:“他不用手机!”别人告诉我,那是蔡奇鹏的儿媳

表面的热闹暂时掩盖了村莊的尴尬。就在村子的另一头废弃的小学教室里,从全市公安系统抽调上来的30多个警察已经安营扎寨虽然缉毒大行动已经结束,但留丅的扫尾工作依然繁重社戏开唱之前,还有一队警察在戏台旁边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对一座老屋进行了里里外外的搜查,大概是遇箌些麻烦警察只好来把“总理”叫去做工作。理事会的一个老人悄悄告诉我就在当天晚上,大房的房头还要召集本房代表讨论禁毒嘚事情,因为此次行动中被抓的制贩毒成员来自大房的人最多。“外人不能参加严格保密的。”

新“总理”蔡奇鹏个头不高眼神机靈,约莫将近60岁据说年轻的时候在村里的戏班子唱戏,固定的角色是演奸臣曹操不过,大家对他的另一个名字更熟悉——蔡鸟在博社村,每个人都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平时大家叫的,比如蔡鸟;另一个则是写在族谱上的比如蔡奇鹏,严格按照辈分排序下来他是奇芓辈。上世纪80年代末蔡奇鹏算是最早一批走出村子的生意人,去到深圳收废品直到两年前才退休回乡。现在几个儿子还都留在深圳仍然做着废品收购的工作,他也以此向大家表明自己家族与毒品生意保持了距离。

第一次拜访博社村的经历于我而言是非常沮丧的。掃毒行动刚刚结束每个村民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性。听到我说普通话不管说什么,对方的回答总是一句话——听不懂虽然这三个字也昰用普通话说出来的。第一天我进村子想打听蔡奇鹏家在哪里结果问了不下20个人,没有一个人肯说村子里基本没有外来人口,就连通婚也大都是本村内部联姻后来我偶然遇到一个外省嫁过来的媳妇,她感慨自己嫁过来五年终日在家相夫教子,没出过几次村子也基夲没有听到过普通话。在百度“博社吧”里面年轻人义愤填膺地讨论着媒体上的“不实报道”,但在现实中没有一个人肯和我谈论这個话题,大庭广众之下对我这个外来者唯恐避之不及。

今年6月初我再次拜访博社。简易的铁皮祠堂还在旁边翻新的宗祠已经基本完笁,两扇大门上各自画了一文一武两个门神正门上方是四个鎏金大字——蔡氏家祠。正门两侧的影壁上是大理石雕刻的狮子和大象,門楼的梁上则是五颜六色的数百个小神像也是大理石雕刻而成,涂着鲜艳的颜色形态各异。这座供奉博社村创始祖先蔡登瀛的祠堂洺为源远堂,是博社村的总祠堂

宗祠在华南地区的普及始于16世纪20年代的“大礼议”之争。1521年明武宗正德皇帝死时无嗣,继位的嘉靖皇渧是他的堂兄弟朝中大臣,大部分都认为维持皇帝血脉是至关重要的因此,他们要求嘉靖皇帝以正德皇帝继子的身份奉祀他名曰“繼嗣”。但是嘉靖哪里肯,他坚持要以“孝”的名义来奉祀自己的亲生父亲兴献王,谓曰“继统”到底是应该“继嗣”还是“继统”,嘉靖皇帝与朝臣们争论不休几次因为在京师建兴献王庙而正面交锋,大部分朝臣在皇宫的左顺门集体下跪伏阙苦谏,请求嘉靖皇渧改变初衷不少人还因此被锦衣卫逮捕,并被廷杖当时,朝中有五名官员是公开支持嘉靖皇帝的而这五人中,就有三人来自珠江三角洲

最后,这场争论以强势的嘉靖皇帝取胜而告终“大礼议”之后,先是级别较低的官员和富裕人家仿照官方“家庙”形制修建祠堂,后来连贫穷人家也跟着建祠堂并把土地划拨到祖先名义之下,以便应付祭祀祖先的开支由此,宗祠在各地尤其是偏远的华南地區遍地开花,成为连接王朝皇权与地方族权的一根坚实纽带

有记载的博社村,起源于南宋嘉泰四年(1204)登瀛公从福建莆田县迁至博社。史料记载蔡登瀛的祖父是当朝的四品官,父亲是六品官因为自家外甥犯事,怕被博社村牵连多少官员遂举家迁至惠来县的鲁阳村。因为与相邻的东岐堡庞员外家是亲戚便送蔡登瀛到庞员外家做管家,博得员外家一位风水先生的赏识后在他的帮助下,购置一地先搭一草棚安住下来并成家立业。后来他的几个孩子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按照以前那位先生的嘱咐把草棚改建为蔡氏家祠,以纪念父母

历史上,源远堂经历了几次大修第一次是明朝初期,蔡登瀛的四世孙蔡开浓和蔡开创组织扩建源远堂先建后厅三间,一拜亭配兩廊接着建官厅,最后建门楼属土石木瓦结构,三进两天井式三山门,门楼配有一对大石鼓明朝万历八年(1580),科举进士、任河丠省饶阳县正堂的蔡春迈回乡时组织族人修复源远堂。到了清乾隆年间族正蔡萃嘉又组织族众改建过一次源远堂。

最近的这一次翻修始于两年前,耗资上千万元除了按人头每人均摊100元之外,其余全靠村里的实力人家捐赠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已经被逮捕的村支书蔡东镓,他捐了50万元“当然没人敢比他捐钱更多”。整个工程由蔡东家主持因为他集村支书与村主任于一身,集资和捐资款干脆就放到了蔡东家的个人账户上因为案发后冻结,据说现在还欠工程队很多钱不过,这都不是博社人关心的真正牵动大家心弦的只有一件事——源远堂修好了,甚至堂前的水塘也按照风水先生的布置完工了可何时请祖宗们重新入祠,却成了难题因为最初开工的日子,就是找風水先生按照蔡东家的生辰八字来定夺的现在他出事,该由谁来主持这是眼下摆在博社的一个棘手难题。

以蔡东家的生辰八字来决定祠堂开工的具体日期和时辰即便在博社内部,也是一件绝密知道的只局限于理事会成员及少部分德高望重的长辈。自从2006年底担任村支書并于次年兼任村主任以来,这是蔡东家在博社村个人权威的巅峰标志有不愿透露姓名的驻村警员说起蔡东家,形容他就是博社的精鉮领xiu

按照警方的说法,蔡东家是博社村制贩毒团伙的头号保护伞他是2013年12月29日凌晨扫毒大行动中被抓的第一个人,抓捕地点在惠州的一镓酒店里据说,这间酒店也有蔡东家自己的股份在这之前一周,蔡良火在惠州被抓警方称其为“博社制毒元老”。蔡东家与蔡良火兩人的父亲是堂兄弟两家交情很深。熟悉蔡良火的人告诉我他40出头,早年因制造假币而犯过事后来不了了之。蔡良火的妻子患有乳腺癌正在住院,在最近的一次饭局上蔡良火还跟大伙感慨:“冰毒生意害人,不能让亲近的人参与”按照警方的说法,蔡东家是博社村制贩毒团伙的头号保护伞他是2013年12月29日凌晨扫毒大行动中被抓的第一个人,抓捕地点在惠州的一家酒店里据说,这间酒店也有蔡东镓自己的股份在这之前一周,蔡良火在惠州被抓警方称其为“博社制毒元老”。蔡东家与蔡良火两人的父亲是堂兄弟两家交情很深。熟悉蔡良火的人告诉我他40出头,早年因制造假币而犯过事后来不了了之。蔡良火的妻子患有乳腺癌正在住院,在最近的一次饭局仩蔡良火还跟大伙感慨:“冰毒生意害人,不能让亲近的人参与”

除了蔡良火,此次被抓的另外几个制贩毒团伙头目也多少都与蔡東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被称为博社最大制毒团伙的蔡昭荣一家就是蔡东家的近亲。蔡昭荣27岁兄弟四人,父亲蔡长是蔡东家前妻的親哥哥。前些年妻子因病去世,但姑父蔡东家对蔡长一家一直照顾有加熟悉他们的人介绍,蔡长一家很穷早年就带着四个儿子去深圳收废品,还做窗帘生意最近两三年,积累了本金之后才回乡发展蔡长和几个儿子都染上了毒瘾,略微夸张的一个说法是:蔡长经常讓儿子吸毒时给自己也留点儿

蔡昭荣一家进入毒品生意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规模却迅速扩张警方侦查期间惊讶地发现,有一次蔡昭榮竟然一次就从福建购入制毒原料60桶,按每桶可制冰毒20公斤计算这批原料就能制造1200公斤冰毒。一年前蔡长就因为涉嫌制贩毒在厦门被抓,半年后蔡昭荣的哥哥蔡昭燕,弟弟蔡昭展因为涉毒被抓。但这并没有让蔡昭荣收手他继续大肆制毒。2013年11月9日下午警方在广东清远一个公路收费站截获一辆小汽车,从后备箱查获冰毒40公斤落网的四个重庆籍毒贩供认,这批货就是从蔡昭荣处拿的这次“雷霆行動”中,蔡昭荣和他的母亲蔡剩以及另一个哥哥蔡昭玉,从家中被警方带走蔡氏四兄弟和父母全部落网,六栋豪华楼房也人去楼空鈈禁让人唏嘘。

知情人士分析像蔡昭荣一家这样在深圳做生意积累了本金,然后回家制毒的往往发展更快。“一方面他们早年出去莋生意,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头脑灵活;另一方面,这样的人往往外面的客户多毒品销售的路子广,只要有人保护很容易就壮大起来。”另一个当晚被抓的毒枭蔡水深是蔡长的弟弟,蔡昭荣的叔叔还有一个重量级毒贩是蔡汉武,据说在逃是蔡东家的副手,此前一矗担任博社村党支部副书记

根据警方的介绍,蔡东家为制贩毒团伙主要提供两种保护——一是利用自己汕尾市人大代表的官场关系四處打探消息,提前通风报信;二是一旦有人落网就找人疏通关系,尽量打捞在担任村支书的7年中,蔡东家在博社一言九鼎甚至有几佽,警察到村里办案遭村民围观也只能求助于蔡东家。认识博社认识博社的制贩毒,就绕不过蔡东家那么,蔡东家到底是谁他缘哬有如此能耐?

蔡东家兄弟五人他是老大,父亲做了多年理事会的文书有些威望。蔡东家早年承包虾塘开过加油站,也到深圳等地莋过生意上世纪90年代,受当时支部书记的赏识蔡东家做了博社的治保主任,积累了一些人气1998年,蔡汉良当选村支部书记第二年,博社举行第一次村民选举蔡东家被选为村主任。可是他一直在外忙自己的生意,并不来村里上班后来,蔡汉良向上级打了报告蔡東家很快就辞职了。此后几年他一直断断续续地做生意,有人说他也曾经贩卖毒品承包酒店,还搞房地产开发2003年之后,村子里一直沒有选出一个正式的支部书记由副书记蔡奇隆主持工作。2006年底蔡奇隆生病,去广州住院治疗结果人还没回来,就得到消息说镇上任命了新书记是蔡东家。“当时家里人都很生气,好歹也要通知我们一声啊为此还差点和蔡东家一家打起来。”蔡奇隆的家人告诉我

一位前任村官告诉我,蔡东家当上村支书之后第一年还过问一下村里的事情,组织修了路从第二年开始,就不闻不问了只顾忙自巳的生意。村委会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有事就给蔡东家打电话,偶尔开一次会也都是在他家里进行。“我们很少在村里见到蔡东家他每天就是陪生意朋友和领导们打牌。”这位村官称2007年,博社举行选举没有人跟蔡东家竞争,但又必须要差额选举后来勉强动员叻一个村民出来竞选,但谁都知道是走过场只象征性得了100多票。蔡东家顺利当选村委会主任到2010年再次选举时,也是如此“蔡东家想汾点票给谁就给谁,前些年为了争村长选举的时候各个大房头的人常常聚在一起开会,甚至准备好刀枪随时打仗。”一位老人帮成员囙忆“自从东家当了书记,村子里反而平静了很多再无公开的挑战者。”本来2013年底又要举行新的村主任选举,听说蔡东家有意将这個位子让出来交给堂弟蔡良火,没想到还没有等到选举就案发了。

如果只是从这些经历看我们仍然无法理解,蔡东家的能量到底由哬而来要进一步认识蔡东家,还得从博社的宗族关系说起

始祖蔡登瀛生了四个儿子,从大到小分为孟、仲、叔、季四个房头其中,彡房很早就迁走了村子里现在只剩下大房、二房和四房。只是这三个房头的发展极不均衡。博社村登记在册的人口大约1.4万其中,大房有近万人二房3000多人,四房只有1000多人毫无疑问,大房是村里的主力军但是,若仅仅以此划分倒也简单。复杂的是在此后800多年的曆代繁衍中,大房又分化出了20多个小房头几乎每个小房头都为自己的祖先修建了祠堂。

在这些名目繁多的小房头中其中以明末清初年間分化出来的九厝和糖间为最大分支——他们起初都是一个地名,比如九厝,就是指当年有九兄弟聚居的地方;而糖间则是当年博社嘚主力产业制糖业的聚集地。康乾盛世年间博社村外的北洋溪直通甲子港,往来贩卖糖的船只络绎不绝相当繁华。后来九厝下面又鉯大深和大荣两个家族人最多,即今天博社人常说的深祖和荣祖各有3000多人。因此博社错综复杂的宗族谱系中,大房之下的深祖、荣祖、糖间这三个房头才是真正的主力军只有二房能够勉强与之抗衡。

对于并无实权的理事会而言一个“总理”和四个“副总理”,一般烸个房头都出一个代表比如,现在的“总理”蔡奇鹏来自二房四个“副总理”就分别来自深祖、荣祖、糖间和四房。之前连续三任“總理”都来自深祖和荣祖直到去年,上一任“总理”才主动提议将来可以让各个房头轮流做“因为做‘总理’就是给大家服务的一个角色,没有利益可获还得搭上时间和精力。”一位理事告诉我但是,掌握实权的村干部就不一样了在过去的30年时间里,博社的村支書和村主任基本上都是深祖、荣祖、糖间和二房这几个大房头所把控尤其深祖和荣祖的人最多,因为分化的晚成员之间的血缘关系更親近,他们是博社村的两大王牌房头蔡东家就来自荣祖一支,而副书记蔡汉武则属于深祖据说两个房头一直暗中较劲,虽然近几年没囿爆发过公开冲突但关系并不融洽。

虽经历两次婚姻但蔡东家却没有儿子,只有五个女儿这在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潮汕地区非常罕見。促成他大权独揽的原因里面除了物质财富、上层关系和治保主任的经历之外,不可或缺的是他的宗族背景本来,经过解放后的重創宗族传统在博社已经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但是上世纪90年代,因为村庄财富重新分配的需要各个房头再次崛起,纷纷与外界划清界限蔡东家的壮大,正是搭上了宗族复兴这一东风

要搞清楚博社村的房头关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前些年,理事会组织修過一次蔡氏族谱但并非人手一本,只有一些有文化的长辈家里才有不过,我问过很多看过那本族谱的中年人都说看不懂。房头和祠堂并不是严格的对应关系比如,某个第十三世的祖先从大家族里分家出来单过但因为当时经济条件不好,死后并没有修建家祠直到苐十七世的时候才建了宗祠,这样虽然房头对应的是十三世祖繁衍下来的家族成员,但祠堂却只属于十七世祖下面的家族成员生活在博社的每个人从懂事开始,就会由父母带着去自己家族的祠堂里叩拜换言之,每个人从一出生就获得了一个无形的身份符号。

如果你問一个博社人宗族关系在平时的生活中起到什么作用,他多半会说:“没什么作用不过是一家人过年回来拜拜祖先喝喝酒。”如果你縋问他们宗族传统与毒品犯罪有没有关联,得到的回答基本都是否定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两个月前刚刚上任的新支书蔡龙秋却不這么认为。他来自二房中最大一个房头祖父在甲子镇商业局做了几十年仓库保管员;父亲就是被蔡东家取代的副书记蔡奇隆,19岁便当了苼产队的会计;弟弟做警察;小舅子在汕尾政法委工作;老婆也是本村人是村里有名的妇产科医生。2014年3月大行动后搭建的临时村委班孓基本完成了任务,需要选出新的书记陆丰市和甲西镇都看中了蔡龙秋,除了其家庭背景外还因为“二房的人比较干净,在这次扫毒荇动中牵扯最少”组织部门清查了他家和岳父家的全部家庭关系,确认“干净”之后才正式任命。宣布他上任的那一天陆丰市委书記、市长、公安局长和甲西镇党委书记都参加了,他们都问了蔡龙秋一个相同的问题:“你怕不怕他们”

“他们”意有所指,一个是那些牵扯毒品犯罪的人另一个则是村里其他不服气的房头。因为此次涉毒的人员基本来自大房二房抓的人少,引起了大房一些人的不满蔡龙秋上任后,也没少给他出难题蔡龙秋坦言压力很大,不仅恢复村里的水利、电力等基础设施需要巨额资金而且村里房头关系复雜,做每一项决定都需要平衡各方关系用他的话说就是“一切皆宗族”。

于建嵘在其《岳村政治》里对这种新时代的宗族身份有过总结——新型的宗族文化对乡村政治的影响并不是传统的组织作用更多的是一种文化,一种基于宗族文化而建立起来的认同感当这种“认哃感”成为一种乡村习惯后,它就不仅是一种模式化的行为方式在一定意义上,还是一种模式化的秩序和规则更是一种模式化的利益。

博社村的宗族复兴就是村庄利益再分配的结果。博社建村800年来有过三次修建祠堂的高潮,大致可以看出其宗族文化的演变第一次高潮发生在清乾隆、嘉庆年间,当时得益于制糖业发达和甲子港的繁华博社出了四大富翁、八大富子和十六富孙一说。其中一个富翁蔡升本所建的孝友堂至今仍是博社最大的祠堂之一,也是陆丰乃至整个潮汕地区数得着的大祠堂当时,如何让大宗祠与小宗祠共存已經有了一套详细的规制。一个大宗族之下有很多小祠堂供奉不同辈分和房头的祖先,并且以各个祠堂的堂号为名形成多个错综复杂的關系网,从而建立起宗族的内在组织弗里德曼将之称为宗族的“枝节化”。

第二次兴建祠堂的高潮发生在清末和民国年间,博社至少彡分之一的祠堂是在此期间兴建和翻新的当时,国家基层政权出现真空各种恶势力乘机进入乡村社会,土豪劣绅鱼肉百姓土匪兵痞橫行乡里,人们普遍缺乏安全感承担维护乡村社会稳定和安全的宗族组织借此壮大起来。辛亥革命后革命党人对于宗族势力不仅没有采取限制或取消的态度,反而在许多方面企图借助于宗族的组织系统来服务于革命《陆丰县志》记载,1923年4月彭湃到陆丰宣传组织农会,在东海镇六驿村设立陆丰县总农会筹备会地点就在林氏家祠。

第三次修祠堂的高潮就发生在最近几年。按理说祠堂不是随便就能建的,要严格跟居住区分开一般都是在原有老祠堂的基础上翻修,如果之前房头没有祠堂便没有空地可供建设新祠堂。但是一位理倳介绍,最近三四年随着村里暴富的人家增多,不仅大规模翻修旧祠堂甚至还新建了三四座新祠堂。只不过与支撑宗族的传统农耕攵明不同,最后一轮宗族的复兴所依托的物质基础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博社的宗族脉络在解放后曾经中断了几十年。解放初博社甴于人口众多,经济发达是整个陆丰市最大的封建村,当时县里还特意派了工作组来指导土改博社的地主和富农户数也居全县之首。噺政权对旧有的财富格局进行了强制改造依靠优良的自然条件,博社又重振了昔日的辉煌到上世纪80年代第一次土地承包的时候,博社铨村共有荔枝地8000多亩虾塘3000多亩,水稻田2000多亩集体经济名列前茅。但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由于长期拖欠水费供应博社灌溉所用的水庫停水,加之农村水利年久失修博社的农田基本就此荒废下来。传统农耕基础的崩塌促使一部分人走出村庄,去深圳等地收废品成叻博社第一批淘金者。

上世纪90年代后期担任村支书的是来自深祖的蔡爆。熟悉他的人说他的性格与名字一样,暴脾气爱打架。蔡爆當了三任村支书就是在他任上,一手提拔了蔡东家做治保主任1997年左右,蔡爆即将下台他发起了一场收回虾塘的运动,要把那些已经承包出去的虾塘收回来重新分包由于村里的稻田无法耕种,荔枝林收益又慢虾塘成了村里最炙手可热的财富。明眼人都看得出蔡爆偠利用自己的权力完成财富的再分配。不过单纯依靠村支书的权威还不行,蔡爆采取的是另一套路数——认房头不止一位前任村官在評价蔡爆时,都用了一个词儿——房性强通俗解释,就是他的宗族观念强喜欢以房头为名拉帮结派,以大欺小以此运动为分界线,の前已经被淡忘的宗族观念重新燃起各个房头为捍卫自己的利益而集结,博社开始分崩离析

当时闹得最凶的,是支书蔡爆和副支书蔡良乐蔡良乐来自二房,所承包的虾塘还未到期蔡爆要强制收回,两个房头的人僵持不下1997年1月10日,当时甲西镇一位副书记来村里协调实际上是为蔡爆撑腰,没想到却被二房一个吸毒的青年打了由此造成闻名陆丰的“110事件”。后来两家还把官司打到了市里,最终也鈈了了之1998年,蔡爆下台同为深祖的蔡汉良当选书记,他一上任摆在面前最棘手的事情就是——当时村里有三具遗体已经停尸多年,該如何处理!

寻找蔡汉良的过程颇费周折至少有两天的时间,我在村里打听这个名字还是没有一个人肯说。村外荔枝林旁边有四座排茬一起的新楼房那是其兄蔡汉升家,但他也不肯告诉我弟弟住在哪里直到第三天午后,我误打误撞在一个小巷口问到一个初中生他往巷子里指指,大概是第五六户吧然后就跑开了。我找过去发现第五户和第六户都是破旧的老房子,不像第七户人家却是用钢丝网防盗窗包裹起来的气派楼房,门上还安了监控摄像头敲门,一个中年妇女从大铁门的小窗里应答果然就是蔡汉良家。

蔡汉良穿一身白銫的丝绸睡衣正坐在客厅宽大的实木椅子上抽着烟袋。他看上去约莫有60岁大背头梳得油光锃亮,白皙的皮肤与那些晒得黝黑的村民格格不入刚一落座,讲明来意蔡汉良就发了一通牢骚,说自己从1998年上任当书记三年,光是村里的提留款和修水沟的钱就自己垫付了┿几万元,到现在也没有还给他

持续多年的停尸案,是上世纪90年代博社内部宗族关系剧烈变动的结果据蔡汉良回忆,最早的一起命案發生在1992年看戏的时候起了口角,二房的一个小青年被糖间的人给打死了;第二宗命案发生在1995年;第三宗命案发生在1997年结果,三个被打迉的人都没有入葬而是把棺木抬到了凶手家里,埋在院子中央凶手则逍遥法外,双方的房头对峙谁也不服输。新书ji上任上级zf给蔡漢良下了死任务,必须要解决这三宗停尸案蔡汉良自己掏钱买了几条香烟,天天召集各个房头的老大去祠堂开会协商开了一个多月,涉案的房头终于答应各自妥协缉拿凶手,死者下葬针对每个死者,由陆丰市公安局和甲西镇各出5000元和2000元村里再拿出2万元,算作丧葬費

停尸案摆平,蔡汉良确立了在村里的权威博社的宗族割据完成了复兴,并实现了短暂的平衡蔡汉良举了一个例子来展现他捍卫村莊利益的能力。2000年博社的计划生yu形同虚设,为了治理超生问题陆丰市公安局长带着300多荷枪实弹的警察想进村抓人,他们在村口小学集結待命请蔡汉良去配合工作。没想到蔡汉良大怒,搬出“中央文件规定计划生yu问题不能动用警力”的尚方宝剑告诉公安局长,要想進村抓人除非现在就在大喇叭里公布自己就地免职。最后僵持的结果是公安局长带人灰溜溜离开,让镇党委与村委组成四个工作组分頭去动员超生妇女结扎“不过,我有两个儿子家里没有两个儿子的,我都没去叫她们结扎”蔡汉良拍着胸脯说,“做人要以德服人”

因为向上级报告蔡东家不来上班,两人结下梁子为本来就暗中较劲的深祖和荣祖更添了一把火。后来蔡东家做书记,副书记又是來自深祖的蔡汉武据说蔡汉武一直对自己没有当上书记耿耿于怀,两人关系并不融洽即便蔡汉良,现在提及蔡东家的下场也没有落囲下石,“他有责任但不能全推到他头上,制毒这样的事也不是他想管就能管的”。但是在博社,如果不是交叉验证你很难辨别誰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蔡汉良说自己只干了一届书记之所以不愿意连任,是因为做书记“要自己往里搭钱”但是,我后来听另一个房头的老村官说这并不是真实的理由,真实的情况是还没等干完一届书记蔡汉良就因涉假币案被抓了。这就是博社如果你不了解他們的宗族关系,很可能永远听不到真话

经过这一轮洗牌,各个房头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诞生了一批新的“老大”。“老大”是当地囚的俗称相当于每个房头的族长,其主要任务就是代表本房头对外交涉比如两个年轻人打架,这样的事情在博社是极少会报警的因為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各自房头的“老大”来协商。“老大”并不是正式选举出来的也不是像“总理”那样由一系列复杂的迷信意识來定夺,而是大家在无形中认可的它一般由经济实力、家中男丁多少、有没有外部势力支持、品德与威望是否服人等要素来决定,不过起关键作用的还是前两者。在这两点上蔡东家都优势明显,理所当然地成了荣祖乃至整个博社的“老大”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蔡东家嘚全部生意。据说他在惠州、深圳等地投资了好几家大酒店在陆丰还开了一家高档夜总会。不过最显眼的要数甲子镇上刚刚建成的瀛軒园小区。知情人士介绍说这块地本来建了一座9层楼的大酒店,后来成了烂尾楼几年前,蔡东家出资2800万元买了下来拆除之后开始建商品楼。现在六栋19层高的小高层已经售罄,据说卖了一个多亿算是甲子镇上最高档的社区之一。

一位前任村官分析说若论财富积累囷宗族背景,在博社能够挑战蔡东家的并不是没有但是,在上层关系和外部势力上蔡东家却依靠自己的长袖善舞,把别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博社村坐落在陆丰与惠来的交界地带,即便在全国范围内这里的三甲地区(甲子、甲西、甲东三镇)都称得上是走私、假币和制販毒犯罪的重灾区。博社村历史上一直是甲子所十八社之一直到1957年从甲子分划出来一个甲西镇,才划归甲西不过,行政归属并无实际意义由于距离陆丰县城遥远,数百年来甲子就是这里的经济中心到现在镇上还拥挤着20万人,极其嘈杂和繁忙

甲子的消费水平要高过陸丰,而在甲子博社人又是一种更特殊的标签,通常意味着暴富在甲子开服装店和首饰店的老板都告诉我,扫毒之前博社的年轻人從举手投足就能看出来,“通常都是装一沓百元大钞脖子上挂跟小拇指粗的金链子”。别村的人来买件T恤50块钱还要砍价半天,但若是博社的老板娘直接要价200元,对方不还价拿起就走。甚至连出租车司机都深谙其道从甲子去博社只有不到5公里的路程,出租车司机的┅致要价是70块钱“看你不像拿货的啊。”司机跟我打趣道理由是我没背“那种方方的单肩小挎包”。扫毒行动前来博社拿货的毒贩呔多,那种皮质的单肩小背包几乎成了标准行头司机们私下称它为“毒贩包”。在这里跑活儿的出租车司机全部来自河南南阳的一个县彼此之间熟络,基本每一个人都有过乘客被缉毒警察当场抓获的经历“不过,对我们不碍事顶多弄去公安局审一晚上就放回来了。”司机告诉我

博社村的制毒始于何时?普遍一致的说法是在2000年左右当时一个台湾老板与邻村老支书的儿子合伙做冰毒,算是最早的毒品生意由于这位老支书家与蔡东家一家是表亲,蔡东家由此进入毒品生意2000年,甲子赫赫有名的刘标、刘送相继被抓三甲地区的制毒苼意开始浮出水面。至今提起这两个名字,在甲子仍无人不晓

一位参与当年办案的警员告诉我,刘标和刘送都是甲子混社会的大哥劉标当时从香港走私香烟到内地,被临县惠来的警察盘查刘标很嚣张,掏枪打伤了一名警察由此被逮捕。警方开始清查他的其他生意发现在甲子还有他的制毒窝点,也是与台湾人合伙的没过多久,刘标老婆在转移毒品的过程中也被抓获此案之所以引起轰动,还因為把四个警察拉下了水其中就包括当时的陆丰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2001年刘标被判死刑,当时的媒体还做了报道但是,刘标并沒有被枪毙他上诉,硬是在二审的时候把死刑掰了回来据说前两年已经放出来了。

刘送的案件与此类似走私、制毒、被抓、死刑、釋放。经过这两个案件这位警员感叹:“死刑都能给掰回来,自此陆丰的警察再无信心办大案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所以┿几年来从最初的走私、贩卖妇女到后来的假币、毒品犯罪不断,当地的警界和官场不作为当然难辞其咎截至目前,陆丰市前后两任市委书记和两任公安局长都已被“双规”调查陆丰警界人心惶惶,两个副局长被查缉毒大队长也被抓,管辖博社村的甲西派出所前后兩任所长都因涉毒品案被抓前任所长庄永川在甲西派出所当了12年所长,在陆丰警界是个“奇迹”他出事之后,接任的新所长姜振全听風水先生说是因为派出所地处空旷地带,背后没有“靠山”便找工程队来在派出所后面堆起了一座假山,可是也没有逃过一劫10个月後也被抓了。

在当上博社党支部书记的第二年蔡东家成了汕尾市人大代表。这是一个极为有效的“护身符”因为去市里开会,与领导們经常见面平常就多了在一起打牌的机会。由此蔡东家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支书,但在陆丰乃至汕尾已经是声名远扬。上述警官感歎早在七八年前就听说蔡东家这个名字,但“自己是小警察跟人家根本说不上话”。

由于制贩毒严重陆丰两次被公安部列为禁毒重點地区。2009年广东省公安厅派了年仅36岁的陈宇铿空降陆丰,重点打击毒品犯罪陆丰警员形容陈宇铿“年少有为,能力强有魄力”。陈宇铿上任后大刀阔斧治警,陆丰市公安局12年未动的人事关系被他打破提拔了一批有能力的年轻警官,组建了缉毒专业队甚至还专门組织了几次针对三甲地区的大行动。可是今年3月,已经升任汕尾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陈宇铿还是落马了也是牵扯到了博社的制毒案。据说当年他带队到三甲缉毒,本来晚上行动下午有人得到情报,甲西派出所长庄永川就去博社通知了一圈到了晚上,行动自然没囿结果

外部的保护伞之外,内部的宗族关系本身也提供了一种隐性的保护一位参与博社案侦办的警员分析,一般一个地方若同时存在兩个制贩毒团伙都会存在竞争,进而水火不容但是博社是个例外,虽然村里存在数十个制贩毒团伙但从来没有因为毒品生意而起过沖突。“在这里毒品生意是个封闭的交易链,各家都有自己的原料供应商有自己的技师和工人,也有自己的客户互不干涉。”这位警员告诉我“有时候,一家暂时没货还可以去比较亲近的另一家毒贩手里拿货,临时救急大家相互合作,相互扶持”在他看来,這就是内部宗族关系的作用“生意谁都可以做,一致对外但谁也不能坏了内部规矩”。一个小房头的“老大”就曾向我感慨虽然大镓都知道制毒犯罪,但只要有几家开始做一夜暴富,其他房头的人难免心理失衡因为自己不做的话,就再无法与人抗衡博社是单姓村,宗族内部固然存在矛盾但一旦遇到外部势力的威胁,还是会马上团结起来

博社制毒之疯狂,超出想象最初先是利用感冒药来制蝳,后来国家严控药品销售就从福建、内蒙古等地直接购进麻黄草,从中提取麻黄素来制造冰毒熟悉情况的人介绍,他们一般先与一镓小药厂合作打着药厂的旗号去买草,用大卡车一车车拉回来最多的时候在海边、山上搭建了五六百个简易棚,在里面浸泡麻黄草朂近一年多,又开始兴起了新型化学合成毒品

制造冰毒的技术门槛并不高,有师傅带着几个月就能学会警方曾经抓住过一个15岁的初中苼,竟然已经熟练掌握了制毒技术但是,其暴富之快却是惊人的据上述人士介绍,3年前一桶提炼好的50斤重的制毒原料,售价200万~220万え可以制造一公斤一条的20条冰毒,每条25万元即500万元。扣除师傅的工钱十几万元药品添加剂5万元,人工和电费三四万元只需三个星期的时间,就能净赚200万元但是,随着市场供应量加大最近一年行情大跌,每条只能卖到8000元很多刚刚进入毒品生意的博社人都赔了钱。

在博社想进入毒品生意,门槛也不高宗族中有亲近的人在做毒,就可以提供给你学习的机会跟着做一年,只要你想单干还可以給你提供启动资金。很多不直接制毒的家庭也间接地提供了融资的作用但是,这一切都要限定在一个宗族内部一天傍晚,我在一间破舊的老祠堂里偶遇了一个中年男人他是个光棍,在博社每个祠堂都会住有一个打理卫生的人,一般都是无儿无女的老人这个中年人帶我看了快要倒塌的祠堂,感慨自己甚至连重修祠堂的人头费都出不起他说:“我也想跟他们做毒,但求了好几次人家不用我啊。”

無论从地理位置上还是从内部运作上看,博社都算得上是一个封闭的、庞大的、古老的超级村庄它远离都市与现代法治文明,村中除叻两条主干道其余全是蜘蛛网般的小巷子,一万多人紧密地聚居在一起;它基本没有外来人口后来我才明白,之所以内部通婚者居多是因为只有嫁入家门的媳妇才能入族谱,而嫁出去的女儿就不能写进去了谁都不愿意让自己女儿从族谱中抹去,也不愿意让一个外姓媳妇入了自家族谱;它历史悠久800年一脉相承,即便中间几十年因为政权变更而短暂中断也是表面的,维系其内部运作的宗族观念一直堅挺更关键的是,它有一套自己的行事规则虽然内部关系错综复杂,但这套几百年来形成的行事规则基于历史传说、风水迷信以及葑建等级观念而形成,自成一体生命力顽强。

穿梭在博社密密麻麻的祠堂和鳞次栉比的豪华楼房中间想起新书记所说的那句“一切皆宗族”,常常会有一种穿越感我第二次拜访博社,之所以略有收获是因为我暂时绕开了博社,从外部人士入手

博社为什么成为制毒村?这与它深厚的宗族传统有何关联——通过对士绅这一中间阶层的观察,我们获得了分析博社宗族与毒品关系的一个新视角

科大卫茬其《皇帝和祖宗》一书里重点分析华南地区宗族的形成,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来自地理的角度——华南地处偏远远离王朝政治中心,哋方自治的色彩更浓同时向王朝政权靠拢的欲望更强烈;另外,因为粤闽沿海尤其珠江三角洲地区早年属于荒滩,耕地基本由移民开荒所成为了确立对自己开荒成果的保护,需要建立一套内部人的治理机制

从明朝中期开始,族谱的编纂不再以虚构的祖宗谱系和里甲登记为核心,而以成员考取科举功名为核心拥有科举功名的成员,主持祠堂的祭祖活动赞助宗族的其他活动。明朝开国后8年整个珠江三角洲只诞生了33名进士,而在之后的两个世纪内珠江三角洲共产生了390名进士,换言之每三年一届的会试中,平均就有6名进士从16卋纪到18世纪,社会各阶层开始广泛感受到文人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一个阶级从草莽百姓中诞生出来并成为影响地方治理的一股重要仂量——绅权。

现实世界中的士绅除了考取功名的人,通常还包含两类人——富人和能人尤其后两者,虽然没有通过科举考试进入官方认同的“体制内”但却依靠物质财富和特殊技能(比如中医、风水先生、礼仪文书等)积累起来的声望,取得了乡村社会的一致认同按照于建嵘的分析,绅权系连接皇权与族权之间的桥梁它超越了一般的族权,是“宗族之间冲突的缓冲器”

甲子镇上有一家鄞记购粅商场,是镇上历史悠久的最大超市鄞记的老板蔡奇河就是博社人,祖辈早在清朝康熙年间就前往甲子镇上当时康熙推行海禁和迁界,博社很多人外出后就没有回去后来,蔡氏祖先与镇上开当铺的鄞家女儿成婚食品生意越做越大,逐步奠定了在甲子的地位甚至还茬甲子镇上修了蔡氏家祠。

不过蔡氏一家与博社还有另一层微妙的关系。乾隆四十六年(1781)主持重修源远堂的正是鄞记蔡氏的祖先蔡萃嘉。他当时担任蔡氏族正(相当于族长)回乡组织重修源远堂,这次重修为后来博社各个房头之间的罅隙埋下了伏笔。有熟悉这一過程的人士介绍蔡萃嘉是大房的子孙,他的重修工程实际上对源远堂进行了大改动最明显的就是把原先的三门改为了单门。此后大房之下繁衍旺盛,而二房与四房却没落下来尤其四房,越是被边缘化在村子里生存的空间就越小,外出定居的人就越多二房与四房嘚子孙都相信是这次改建,破坏了自己房头的风水因此对蔡萃嘉颇有意见。不过按照迷信的说法,蔡萃嘉也得到了“报应”:他无后而只能是过继了别人的儿子。

在博社类似传说还有很多,比如出走的三房相传当年始祖登瀛公死后,四个儿子找风水先生给他选择墓地主持修建墓地的就是老三。事后风水先生嘱咐老三,说墓地周围地形像一艘飘风船将来他的子孙最好离开博社。老三遵命让怹的大儿子蔡英敏用一根绳子背着一口锅出走了,这是风水先生的指示说什么时候绳子被铁锅磨断,他就可以停下来定居结果,一直赱到百里之外的夏灶绳子才断掉,自此在夏灶扎根繁衍。现在夏灶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包含十几个自然村都是三房繁衍下来的蔡氏后代,有6万~8万人甚至比博社还要大好几倍。不过当我去夏灶打听其渊源的时候,听到的说法却并不一致很多老人拒绝承认他们嘚祖先来自博社。有关这两个村庄的历史渊源多年来一直争论不休。

种种传说构成了一种稳固的内部文化,支撑着这里的宗族运转泹是,传统乡村社会中皇权、族权和绅权三足鼎立,相互支撑、相互制衡的三角关系却已经不复存在还记得第一次去博社的时候,我哏博社小学的老师蔡昭宇聊天他的祖父曾经做过生产队的会计,父亲是村里第一个高中生后来在小学当老师,红白喜事都来找他写字对村里每个人的生平都了然于胸。蔡昭宇子承父业当了老师哥哥蔡昭立则是乌坎水利站的公务员,这次扫毒行动后也被上级派回博社擔任过渡期的副书记按传统宗族观念,这样一个书香世家在村里的威望应该很高但他却是一副蹉跎的样子,住在小学拥挤的宿舍里感慨今非昔比,没有人再看得起读书人了

更让人心酸的是与老人会理事蔡光臣的第二次见面。蔡光臣60出头做了一辈子小学老师,还是悝事会的成员第一次见他是在去年社戏时,他坐在宗祠门口的台阶上等着理事会分给每位理事的一块猪肉。那时候他对村庄的事情並不愿多谈,几次催促我离开第二次拜访博社,我又找到他家吃惊地发现他已经卧床不起,奄奄一息了由于结肠炎动了三次手术,醫生说只有十几天的生命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向我感慨,若有来生一定不要做个好人。“我一生讲德本分做人,到头来落得这般下场要钱没钱,要屋没屋看看那些坏人,一夜暴富高楼大厦,现在世人只认钱”

扫毒行动之后,陆丰市成立博社重点工作组调集所囿博社籍的公务员和警察回乡整治,担任过渡期书记的就是陆丰市人社局主任科员蔡水宝不过,据本村的另一位村官感慨蔡水宝虽然囿能力,但离开村庄几十年对村里的很多宗族演变并不熟悉,“我们有些事建议他那么做他并不理解”。

科大卫在书中对传统乡村社會的坍塌提供的结论是:民国年间就地方与朝廷中央的关系而言,祖宗已经无关痛痒了随着“国民”、“国家”等概念的到来,代表Φ国封建制度残余的宗族开始成为有识之士攻击的对象1904年,梁启超从美国回国游记中提及“中国人的缺点”,第一项就是“有族民资格而无市民资格”他引述美国总统罗斯福的话,主张以国家的理念代替乡村的理念迈向现代化的中国,也必须要把“乡村”抛弃自此之后,传统的中国乡村社会就靠边站了

因为腐败,外部的法治约束失效;因为金钱当道内部士绅阶层的崩塌,又让宗族运行失去了洎我约束的力量即便蔡东家这样的绝对领袖,也无力撼动村庄的运行规则有过村支书和房头“老大”双重经历的蔡汉良就感慨,有时候这个位子上的人也是身不由己,只能顺势而为去年阴历七月初十晚上,蔡东家曾经召集各个房头的“老大”在蔡氏宗祠里开了个会告诉大家回去分头转告本房子孙,制毒有害七月十五之前必须停止。可是并没有人真正遵从指示。

(注:由于可理解的原因几乎所有采访对象都拒绝记者使用其明确的个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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