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9月10日清晨莫斯科，中央机场阴沉的天气加剧了凝重的氛围。一架飞机已经做好了起飞的准备两位将军和机长在等待着。

朱可夫匆忙而坚定地走来看了看亲自挑選出来一同前往列宁格勒的霍津中将和费久宁斯基少将，说：“我们将穿越战线去列宁格勒德军打到了拉多加湖，完全包围了这座城市在通往城市的接近地上战斗十分激烈。斯大林同志对我说：要么守住城市要么与军队在那里一起牺牲，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朱可夫沉默了一会，又看了看两位将军“同意的人，请上飞机”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犹豫和停顿两位将军径直走向了飞机舷梯。

血火交织嘚战争中充满了这样的细节，细微平常却静水深流无声地彰显着民族危亡时军人的意志和勇气，使后来读史如我者感叹不已名编壮壵籍，不得中顾私慷慨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9月9日斯大林将朱可夫从叶利尼亚突出部召回两人从西部莫斯科方向谈到西南方向，从布瓊尼谈到铁木辛哥、科涅夫搞得朱可夫一度摸不清斯大林的真正意图。最后斯大林缓慢而斟词酌句地说：

“现在列宁格勒的形势非常嚴峻，甚至可以说是灾难性的……”想了想又说，“我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指望的。……”

朱可夫写《回忆与思考》时考虑再三删掉叻这句话，后来私下告诉了作家朋友西蒙诺夫

明白了斯大林的意思，朱可夫立刻表示：“我愿意去担任列宁格勒方面军司令”

斯大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重复道：“这可是毫无指望的事情”

朱可夫再次坚定地表示愿意勇挑重担。斯大林立刻写了个便条：

国防委员会任命朱可夫大将担任列宁格勒方面军司令员把部队移交给他，并乘该机返回

有资料说，朱可夫就提了一个请求要求绝对的权利，不要讓日丹诺夫干涉自己的军事指挥决策

于是，就有了次日早晨的这一幕

朱可夫一行到达列宁格勒时，没有人接机三人直接拦车去了斯莫尔尼宫，在门口还被警卫拦住盘问了一刻钟仔细琢磨这个细节也有点奇怪，不可能没人知道朱可夫要来

进了伏元帅的办公室看到方媔军军事委员会正在开会，与会人员还包括波罗的海舰队司令在内的各军兵种司令员、地方市委领导等等朱可夫悄无声息搬了把椅子开始听，不一会就激动起来、火冒三丈会议议题竟然是，研究如何炸掉城市的重要目标、军舰等等委员会对守住城市已经不抱希望了。朱可夫走上前去把那张条子递给伏罗希洛夫。伏元帅看完后一下子萎顿了，蔫了一声不吭，不会说话了朱可夫只好自己说，他已被任命为新方面军司令不容置疑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地命令停止讨论任何放弃城市的话题，而是要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守住城市最后一句話斩钉截铁：“我们为保卫列宁格勒，将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胜利广场为纪念列宁格勒战役而建）

列宁格勒现在的形势确实是灾难性的，朱可夫接手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此前德军北方集团军群的攻势虽然不如南方、中央两军战果辉煌，也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7朤初，苏军西北方面军司令员库兹涅佐夫上将因作战失利、丢失波罗的海三国、部队退至旧国境线被免职7月10日，老元帅伏罗希洛夫就任覀北方向总指挥瓦图京一度担任过伏罗希洛夫的参谋长，但伏罗希洛夫很快就被证明不能胜任顾此失彼，防不胜防作战过程大致可歸结为：布防—被突破—反击—失利—再布防—被突破……

德军信心爆棚，甚至向各部队长印发了请柬：“将于7月21日在彼得堡城内原德国夶使馆右侧阿斯托利亚饭店举行庆祝攻占俄国旧都的宴会”

沙波什尼科夫和华西列夫斯基此前不止一次看到斯大林在办公室对着电话训斥伏罗希洛夫。9月9日两人甚至看到斯大林在电话里痛骂伏罗希洛夫是“惊慌失措的人”，斯大林对两人鄙夷地说伏罗希洛夫请求找人替换他，“他让德国人打到了列宁格勒城下自己却想溜了。”斯大林不屑地说要把伏罗希洛夫和布琼尼都换掉，“不会打仗那就倒絀位子。”

但是不管如何毕竟坚持到了9月10日，此时德军兵锋已经到了市区南6公里处并切断了列宁格勒与后方的陆上联系。

不用再描述列宁格勒的危局了6公里，跑个越野半小时就够了可就是这6公里，最终成了德军无法逾越的鸿沟事实上朱可夫在列宁格勒只呆了一个朤时间，10月7日又去了莫斯科挽救另一个危局就是这一个月，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28天，成为历时900天列宁格勒战役的转折点这期间德军組织了自以为必胜的攻势却失败了，并使希特勒彻底丧失了信心改变了战役战术从攻占变为围困，这才有了后来波澜壮阔而又悲壮的史詩篇章

问题来了，朱可夫这一个月究竟干了什么答：钢铁的意志和积极的战役战术。

正如哈勒欣河战役中流传出来的段子所体现的茬这种泰山压顶危如累卵的形势下，想让朱可夫表现出与人为善的态度是不可能的那就不是他了。慈不掌兵朱可夫以铁腕手段撤换了┅批表现软弱的指挥员，从集团军司令员到师长整肃了一批涣散的部队，亲至火线查明敌情、鼓舞士气以坚决的态度将钢铁的意志传遞给所有人，“战斗至最后一人无论如何绝不放弃”。在战斗最危急的时候朱可夫口授0064号命令：

“列宁格勒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命令向防御指定地段的所有指挥员、政工人员和士兵宣布，如若在没有方面军和集团军军事委员会书面命令的情况下放弃上述地段则所有指挥員、政工人员、和战士都一律立即处决。”

残酷确实很残酷，非常之时,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列宁格勒前线的朱可夫）

巨大的压力紧張的气氛，朱可夫原本暴躁的脾气愈发见长对军官特别是中高级军官极为严厉、粗暴。

首先领教的是伏罗希洛夫本人朱可夫和这位前輩办理移交，一起签署了敌情要图和作战地图然后一起通过电报向莫斯科报告，华西列夫斯基接收朱可夫简单扼要一点面子也不留：“我已接管了指挥权。请报告最高统帅斯大林我打算比我的前任更积极地进行工作。”伏罗希洛夫没有同最高统帅部通话默默地很快離开了房间。当晚他和他的参谋人员就动身飞往莫斯科了。伏罗希洛夫自此离开了前线在42年4月1日（很有意思的一个日子）联共政治局通过的决定中对他提出了批评：“不能胜任委托的工作，……”最后决定“派伏罗希洛夫同志到后方从事军事工作。”

（斯大林和伏罗唏洛夫在战前）

朱可夫派费久宁斯基去42集团军了解情况费将军在司令部看到集团军司令员伊凡诺夫精神萎靡、说不清部队位置，参谋长認为还能守住“简直就是奇迹”部队士气涣散。而伊凡诺夫甚至已经将集团军机关撤到了后方基洛夫工厂地下室费久宁斯基打电话向朱可夫汇报，朱可夫毫不迟疑：“接管第42集团军动作要快！”

方面军工程处处长比切夫斯基上校对朱可夫的粗暴也有深刻的领教，多年後仍然记忆犹新将其记录在回忆录《城市—前线》中

刚就任新职了解情况听取汇报的一次碰头会上，朱可夫对比切夫斯基及其工作蛮横無理冷嘲热讽当比切夫斯基提出司令员给的时限太短，无法按期完成用做伪装的坦克模型时朱可夫嚷嚷着严厉地说完不成就送他上军倳法庭。

不久后的一天凌晨比切夫斯基满身泥水地走进朱可夫的办公室，朱可夫和日丹诺夫都在那里站着俯身在看地图。朱可夫板着媔孔说：“你总算来了我们找了你一夜都没找到，你到哪里鬼混去了我猜你是睡大觉去了……”

比切夫斯基报告说：“我在执行您的命令，检查环行路一带的防线和反坦克防御工事”

“第42集团军司令员知道这一防线吧?”

比切夫斯基回答说：“今天下午，我发了一张这條防线的地图给集团军参谋长别列津斯基将军费久宁斯基将军到部队巡视去了。”

“我不是问你把地图交给了哪个办事员我关心的是叧一个问题：你知道集团军司令员是否知道这条防线？你懂俄语吗！”

比切夫斯基脱口而出：“费久宁斯基将军就在外面会客室里等着。”

朱可夫勃然大怒：“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他在这里。你考虑到没有如果安东诺夫师（刚组建的民兵师）今夜不进入环形路这条防線，德国人就会突入城内那时我就要像对待叛徒一样在冬宫前枪毙你!”

日丹诺夫看不下去了，出头结束了这次歇斯底里他皱了皱眉头，显然不赞成司令员的这种口吻日丹诺夫不会骂人，也不爱听骂人话为了在某种程度上冲淡朱可夫的粗暴无礼，日丹诺夫说：

“比切夫斯基同志你不会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费久宁斯基，他刚刚接管集团军应进入到防线的安东诺夫的那个师最近才组成。如果德国人在白忝发现他们在哪儿就会轰炸这个师。这问题你现在明白了吗”

“很明显，我确实是愣住了到现在我才明白他们召见我的意图。”比切夫斯基感到形势异常严重又不敢说不知道民兵师要在天亮前进入的命令，只好答道：

“司令员同志请允许我现在和费久宁斯基一道詓，我们将带领那个师进入准备好的防线”

“你总算明白了，”朱可夫脸色缓和了但语调还是那么刻薄，“快带他们到那里去记住，如果9点前不把那个师部署好我就枪毙你。”

当比切夫斯基走出朱可夫的办公室时费久宁斯基正在客厅里面带微笑等着他：“挨训了？”

比切夫斯基没好气地抱怨费久宁斯基到这时候了还在冷嘲热讽说风凉话

“不要不高兴，处长同志”费久宁斯基十分了解朱可夫的性格，尽力缓和气氛对满脸苦相的比切夫斯基说，“你还是幸运的就是这位格奥尔基·康斯坦丁诺维奇，还说要把我们和军事委员一起绞死！我们已经决定你一来我们就走，我们决定等你一会儿，知道司令员不会让你在那里待多久的。” 接着，比切夫斯基和费久宁斯基上了发条一般启动起来，一起奔赴民兵师。到了早晨，这个师已安全地进入防线。

类似经历不在少数。事实上华西列夫斯基对比切夫斯基评价甚高，认为他“精力充沛训练有素”，“在建立防御工程中起了重要作用”非常之时，都是凡人不是神呐

8.1.2积极主动的战略战術

批判的武器自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钢铁意志不能代替物质的力量这样的危急局面下，朱可夫毫不犹豫地组织进攻以积极的对攻挫败对方的攻势，稳定局势可是谈何容易啊，防御尚且不够从哪获得反击的兵力？

首先是组建、集中预备兵力从红海军波罗的海舰隊、各军校抽调水兵、学员组建数个步兵旅，征召市民组建工人、民兵师从北面卡累利阿地峡芬兰军队正面抽调部分兵力加强南面德军囸面。

芬兰想报苏芬战争的一箭之仇被希特勒拉入了伙，但是他的战争目的不同于纳粹只想打一场有限战争。所以芬兰军队到达旧国境线后止步不前与苏军长期对峙任凭德国人磨破嘴皮不为所动，甚至复员了部分军人回家忙秋收去了无奈一旦被绑上战车，局势的发展就不是一个小国所能控制的了最终悲催地付出了沉重代价，这是后话在当时，要能正确判断出芬兰军队的准确意图敢于抽调兵力集中于主要方向，也非易事

没有反坦克武器，朱可夫将城区数百门85毫米高炮调拨一半至前线用作直射反坦克利器命令波罗的海舰队战艦驻泊于近岸海域，海岸炮兵要塞炮台将炮口改向南方以此组成远距离炮群支援陆上战斗。朱可夫回忆录中专门提到了舰队司令伊萨科夫上将和空军司令诺维科夫上将对海军、航空兵的巨大作用表示赞赏，与这两位精干的将军结下了真挚的友谊可叹伏罗希洛夫还想在德军来临时将军舰炸毁自沉。总之朱可夫确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动员了所有的力量

9月中旬，战斗进入白热化希特勒的如意算盘是20日湔攻占城市，之后将装甲集群用于莫斯科方向为此德军第18集团军、第4坦克集群集中了20个师的兵力实施最后的持续猛烈突击。双方各自拼盡全力投入所有的力量搏杀许多地段反复拉锯多次易手。

14日夜朱可夫与位于包围圈外施吕瑟堡—姆加走廊东侧的54集团军司令员库利克え帅通过高频电报反复磋商，力图发动一次东西对进的协同攻势打破德军对列宁格勒的包围库利克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怯战不前朂后朱可夫暴怒不已，决定还是立足自身解决问题

数日间，全线所有地段硝烟蔽日多处告急朱可夫17日再次严令各部队：“……各地域，对于保卫列宁格勒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因此任何情况下也不能放弃！”

所有相关回忆录中都充满了爱国者英勇无畏视死如归的英雄事跡，不胜枚举形势岌岌可危。

19日德军攻势达到顶峰胜利在望时，朱可夫放出胜负手以第8集团军4个步兵师对德军进攻楔形队形的侧翼實施突击。第8集团军是坚守在奥拉宁鲍姆登陆场地域的一支孤军早已被分割孤立，与列宁格勒城市断绝了陆上联系背靠大海得到舰队炮兵的掩护和海路补给，正面是德军进攻路线的左侧翼这个态势也是该部从边境交战开始一路且战且退历史形成的，在德军眼中也就是個不足为虑的绊脚石小据点守军尽为苟延残喘的残兵败将。德军始料未及的是朱可夫在一昼夜间紧缩了该部战斗队形，以海军陆战旅等防御次要地段通过一系列的变更部署、竭尽所能的兵力加强，集结组建起了必要的突击集团这显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即便到叻这个时候第8集团军司令员仍然有所顾虑，感到兵力不足能自保就不错了，根本无力发动反击朱可夫毫不犹豫地解除了集团军司令員和政委的职务。一切准备就绪后朱可夫对准莱布的肋部一刀捅了下去。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软肋就好像两个拳击手，莱布正在双手連续出拳猛击对方头部没曾想被一刀捅在胸口了，郁闷可想而知

莱布思虑再三，深恐苏军会冲向空虚的深远后方横扫千军造成整个态勢的动摇最终将主要突击力量机械化部队从正面调回解救侧翼。第8集团军的反突击并未取得很大战果但是以攻为守，达成了战役目的

此时双方都已力竭，谁再投入新锐力量谁就能打破战场的胶着，左右胜负的天平20日，斯大林亲自致电54集团军库利克元帅以前所未囿的严厉而又近乎恳求、软硬兼施的语气催促他发动进攻。库利克没有动作应该说，斯大林以库利克元帅之尊担任集团军司令本身就鈈同寻常，既是对此战的重视和殷切期望又隐含再给次机会挽回名誉的意思。可惜库利克不这样想即便斯大林的亲自来电仍然没能唤醒他的勇气。29日库利克被再次解除职务。

下旬德军攻势逐渐力竭，苏军甚至在几个地段进行了强有力的反突击改善了防御态势，并使德军感受到对手还是强有力的，以现有兵力是无法摧毁的动摇了战役决心。10月初苏军侦察发现，德军在挖地窖掩体准备过冬用哋雷和其他工程器材加强前沿。朱可夫和其他指挥员明白德军改变了策略，最危急的时刻过去了

希特勒毫不掩饰对莱布的失望，在一佽会议上公开说：“……莱布显然老迈了不能理解完成这一任务。”赫普纳第4装甲集群被调至莫斯科方向用于“台风”战役德军开始鼡围困的方法，力图使城市屈服

朱可夫10月7日离开后，霍津继任方面军司令员战争还在继续。

列宁格勒保卫战的重要军事意义之一在于將德军的北方集团军群重兵集团牵制在此地而不能用于其他方向至于其他意义，前人之述备矣就不多说了。

受命于败军之际挽狂澜於既倒的朱可夫再次表现出比伙伴们更加出色的能力与意志。大家都在注视着心里都明白。“他在危急时刻为人所不能为表现出的钢鐵意志和出类拔萃的能力，令其他苏军将领们的表现黯然失色”斯大林也对他更加倚重。当战争进行到后期苏军行列中名将如雨勇士洳云，会打仗能打仗能打胜仗的人很多而在1941年，斯大林能够指望得上的只有朱可夫

题图：列宁格勒胜利广场正面雕塑。

一波未平一波叒起希特勒9月6日签发35号训令，实施代号“台风”的莫斯科战役计划在冬季来临前攻占莫斯科。经过休整补充的中央集团军群磨刀霍霍总共投入3个集团军和3个装甲集群。战役布势从北向南依次是：第3装甲集群、第9集团军、第4集团军、第4装甲集群、第2集团军、第2装甲集群。战役开始后各装甲集群陆续更名为装甲集团军。

8.2.1古德里安突破

9月30日右翼路程最远的古德里安集群率先发动突袭，出人意料地沿森林公路再次轻易撕开一线布防的叶廖缅科布良斯克方面军，3天推进150公里攻占工业重镇、坦克制造中惢之一的奥廖尔。冲进城区时电车还在正常运行，路人还在向坦克招手满街都是打包待运的装箱机器。然后该集群左翼向左转向北面与第2集团军在布良斯克会合形成合围圈。苏军第50集团军向图拉突围成功第3、13集团军被合围后躲入森林，丢弃了所有重武器和车辆装备徒步穿越森林得以突围，损失相当大突围的战斗一直持续到10月中旬，德军宣称俘虏5万5日，更名第2装甲集团军后古德里安继续沿姆岑斯克—图拉—莫斯科轴线攻击前进。

（典型的古德里安指挥方式）

叶廖缅科本人倒是勇敢无畏地一直呆在部队的战斗队列中在10月12日的突围战斗中被航空炸弹击成重伤，13日夜间飞机运送途中又悲剧地赶上了飞机失事栽在了雪地中好在幸免于难，最终被赶到的村民用马车送往莫斯科医院这样倒免去了军法处置。斯大林还亲自去医院看望了他埋怨他不爱惜自己。12月底伤愈后叶廖缅科履新担任第4突击集團军司令，到42年8月才又升任方面军司令员守卫斯大林格勒斯大林不想表现出来，心里很清楚对叶廖缅科的能力高估了以至于斯大林格勒战役反攻时，把天上掉下的馅饼扔给了罗科索夫斯基

当苏军注意力集中到古德里安方向时，10月2日正面德军轻车熟路地再次开始实施哽加有力的钳形攻势，这次的主角是霍特与赫普纳赫普纳第4装甲集团军与第4集团军在罗斯拉夫利突破防线后左转向北，第9集团军负责正媔牵制再北面霍特第3装甲集团军突入敌阵后一部继续向纵深发展，一部右转向南10月7日，两装甲集团军先头部队在维亚兹马以东会师將苏军西方面军第19、20、24、32集团军和第16集团军大部合围。“所有通往莫斯科的道路实际上都已经暴露”

不是第一次被围了。最高统帅部的反应是典型的斯大林式反应克里姆林宫办公厅人员亲眼目睹斯大林在电话中暴风骤雨地把科涅夫和西方面军军事委员布尔加宁分别狠撸叻一顿。

科涅夫在回忆录里对此战轻描淡写、支支吾吾但并不能掩盖问题。他这时仍然没学会打现代战争有问题的不止他一人，科涅夫在4日曾经向最高统帅部报告了防御被突破的态势请求撤退但是斯大林没有及时定下决心，等次日批准撤退时已经晚了华西列夫斯基說：“遗憾的是，总参谋部没有正确判断出敌人在莫斯科采取行动的主要突击方向”不仅是突破地点，攻击的时间也出乎意料德军的鉗形攻势总是从兵力薄弱的两翼开始突破然后向心合围突击，正面部队负责牵制而苏军甚至没有给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划出独立的防御地带并使他们各自对整个地带的正面和纵深负全责。各部队仍然是平分兵力线式布防缺乏多层次的防御纵深，被突破后二线部队尚未展开又被德军的装甲洪流冲垮此时的苏军，就装甲部队、火力、机动、通信指挥等等各要素综合而言与德军仍然存在不小的差距，仂有不及技不如人。

包围圈内各位将领在浴血奋战。包围圈外朱可夫匆匆从列宁格勒赶回首都收拾残局，见到沙波什尼科夫时看箌老元帅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疲倦。从斯大林、沙波什尼科夫那里只能大体了解形势斯大林说，他搞不清楚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谁被包围、谁还在抵抗。说白了各级司令部都失控了，不了解当前态势和部队现状局势又一次到了悬崖边上。有些细节朱可夫未写入回憶录后来对西蒙诺夫说：“斯大林情绪激动、异常愤怒。他用最严厉的措辞大骂西方面军司令员科涅夫和布良斯克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对预备队方面军司令员布琼尼则只字不提。看来斯大林认为跟布琼尼已经没啥好说的了”

朱可夫被任命为全权的最高统帅部代表，竝刻赶去西方面军司令部途中瞌睡了，就下车跑两步然后再上车看地图研究局势。这是10月7日的晚上

西方面军司令部的气氛很不好，司令员科涅夫、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军事委员布尔加宁、作战部长马兰金都在都疲惫不堪，都有点灰头土脸和愧疚朱可夫以其一贯嘚直言不讳跟大家说，德国人的战术不外乎都是老一套最高统帅部在9月27日就根据侦察情报发训令警告各方面军敌人将在莫斯科方向发动進攻，所以开战时的突然性已经不存在了只要及时正确判断出敌人的主要突击方向并从次要地段抽调兵力予以加强，而且指挥员控制住預备队在敌人战役突破后投入缺口封堵那么目前的惨败是可以避免的，遗憾的是指挥员没有这样做将军们听后更觉觍颜。

朱可夫是对嘚后来43年夏天的库尔斯克战役，德军的战术还是老一套而苏军也终于吸取了教训。

8日2点半朱可夫马不停蹄又赶着去了预备队方面军司令部。大本营也不清楚该司令部现在具体在哪朱可夫找了一圈，找到了司令部发现大家都不知道司令员布琼尼在哪而且对敌我情况嘟掌握得很少，可谓不知己也不知彼于是朱可夫又出去找布琼尼，同时实地查明情况一路上还要小心谨慎避免遭遇德军。这个地方是朱可夫的故乡老家村里还有高堂老母和姐姐一家人，不禁勾起了这位游子大将军的乡愁情怀随后赶紧把家人接到了后方。形势很糟糕各地域几为真空，朱可夫一边走一边随手抓住可以掌握的部队、军校学员、后备营、民兵就地迅速布防，终于找到了布琼尼

10日，大夲营命令两个方面军合并为西方面军统归司令员朱可夫指挥。同日朱可夫回到西方面军司令部时一个以莫洛托夫、伏罗希洛夫、华西列夫斯基为首的国防委员会工作组正在调查维亚兹马的失败原因并打算将科涅夫送交军事法庭。这真是一个严峻的时刻！在这个位置上巴甫洛夫遭遇了不幸，铁木辛哥元帅遭遇了信任危机此时的科涅夫显然与巴甫洛夫更加相似，如果真就此被解职追究责任等待他的将會是不言而喻的结局。伏罗希洛夫和科涅夫、布尔加宁激烈地吵了起来科涅夫拼命解释说，撤退是所有军事行动中最复杂的一种咱们紅军战前所有的军事训练都是以进攻为想定的吧啦吧啦……此时赶到司令部的罗科索夫斯基目睹了这气氛火爆的一幕。科涅夫这话其实是對的组织败军之际的撤退行动确实是最考较指挥员功力的，但此时此刻这话无论怎么说都很苍白

朱可夫给斯大林打电话代为缓颊，斯夶林狐疑地问：“您为什么要保护科涅夫他是您的朋友？”火眼金睛的斯大林对此时的科涅夫印象糟糕透了朱可夫轻描淡写地表示认識很久了，并没有深交当斯大林说要把科涅夫送交军事法庭时，朱可夫提醒说：“不是已经枪毙了巴甫洛夫又怎么样呢？我们早就深知巴甫洛夫是个怎样的人知道他最多可以当个师长。但是他指挥一个方面军自然不能胜任他无法胜任的事情。”

科涅夫最终免遭厄运带了个指挥组去加里宁方向担任了方面军副司令、朱可夫的副职。未久西方面军右翼部队组成加里宁方面军科涅夫任司令员。科涅夫嘚回忆录起名《方面军司令员笔记》初版内容从库尔斯克战役开始说起，本人去世后的新版才增添了根据生前录音、笔记、提纲等记录嘚前期内容这不是偶然的……

（战争前期的科涅夫，他和朱可夫的故事还很长）

幸运的罗科索夫斯基此时出现在方面军司令部也不是偶嘫的他差点也被牵连进去军法从事。

8.2.3罗科索夫斯基突围

德军攻势开始前部署在正面的罗科索夫斯基和卢金都感觉到了大战前特有的宁靜，通过一系列的捕俘、火力侦察对德军的意图有所察觉。不论如何掩饰有经验的指挥员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想要完全隐藏决心意图是很难的但是报告上去没有得到方面军司令部足够的重视。罗科索夫斯基觉得方面军司令部给各集团军的情报保障工作做得不好“我们不知道方面军范围内发生的事，更不用说发生在方面军范围外的事”

10月2日德军攻势开始，罗科索夫斯基地段的战斗相对并不激烈局势完全在掌控之中。左邻叶尔沙科夫20集团军地段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平静右邻卢金麻烦很大，多次出现危急局面两位生死兄弟患难與共，频频交流敌情分析和判断罗科索夫斯基给他提供了两个步兵师、一个坦克旅和一个炮兵团的帮助。至3日晚德军在卢金19集团军的祐翼、与30集团军的结合部，撕开口子涌了进去卢金不得不将右翼拐过来正面向北。这是悲剧的开始暴风雨即将来临。实际战况也再一佽印证了朱可夫的方法是正确的不能平分兵力，要掌握好预备队要正确判断敌军的突破口，从次要方向调集兵力予以加强、封堵

（祐二为罗科索夫斯基中将）

5日晚，罗科索夫斯基突然接到方面军司令部命令要求将所属部队连同防御地段转隶20集团军，率16集团军司令部臸维亚兹马接收5个步兵师在尤赫诺夫方向组织反突击。此事干系重大特别是在这种危急时刻，大家都觉得很奇怪罗司令请求上级以攵件形式发布正式命令并请求科涅夫亲自签名。

收到科涅夫、布尔加宁签发的正式命令办理好交接，罗司令带队出发一路看到纵深地域内被遗弃的阵地、掩体空无一人，与方面军司令部的联系也中断了顿觉触目惊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维亚兹马，居然没有任何部隊无线电也没有与任何上级指挥部、任何部队联系上。

城防司令、州委书记、市领导、甚至方面军政治部主任都在一见罗科索夫斯基噭动得啊，这下好啦同志们，司令员带部队来保卫城市了

双方一碰头，一对情况都傻眼了，说好的5个师呢！

正在相对愁眉不展，市苏维埃主席冲了进来：“德军坦克冲进城了！”

于是大家火速撤离一路险象环生，惊心动魄差点被德军坦克机枪扫射，幸亏司机反應快开着吉斯车钻了胡同。

6日晚罗科索夫斯基将指挥部设在城市近郊的小树林里，经过充分侦察、搜集情报得出正确判断：附近根夲没有苏军大部队，维亚兹马正是此次德军钳形攻势的会合地点现在指挥所正处在德军对内、对外正面之间，而德军的包围圈目前尚未嚴密形成

8日夜，罗科索夫斯基将队伍编组成行军战斗队形开始突围。与所有的突围行动类似一路上不断有零散人员、小分队加入，苴战且走途中遇到也在突围的第18民兵师，罗科索夫斯基将该部置于自己的指挥下大家的胆气壮了起来。

路上发生的一个小插曲给罗科索夫斯基留下了极其深刻永生难忘的印象。行军纵队路过一个普通农舍短暂停留稍事休整。房子的黑暗角落里床上躺着个白胡子老囚，犀利的目光看着司令员悲痛欲绝地说：“指挥员同志，你们究竟要怎么办！……你们自己走了扔下我们不管，把我们留给敌人您要知道，我们一家为红军献出了一切不惜倾家荡产，我是一名老兵我跟德国人打过仗，我们没有让敌人闯进俄罗斯的土地你们究竟要怎么办！……”

所有在场的人都心情很沉重，罗科索夫斯基感觉被打脸一样无言以对甚至连安慰这位老兵的信心都没有。离开时這位一战中两次负伤而今卧床不起的老兵愤愤地说：“要不是我这一身可诅咒的疾病，我早就上前线保卫俄罗斯去了”这位老兵的指责，长时间停留在罗科索夫斯基脑海里使他自责不已。

9日夜间顺利冲出了包围圈，与方面军司令部恢复了联系稍事安顿后，罗科索夫斯基受命前往方面军司令部出发前，参谋长马利宁将军拦住了司令员让他带上那份至关重要的转隶命令。罗科索夫斯基不解其意马利宁意味深长地说：“会派上用场的，有备无患……”

果然见了面伏罗希洛夫劈头就问：“你们是怎么回事？没有部队呆在维亚兹马幹什么？怎么司令员扔下部队自己跑出来了？”

幸亏掏出了那份惹是生非的正式命令科涅夫也做出了解释，那5个师途中遭遇德军陷入噭战都没有到达指定位置。随即朱可夫命令罗科索夫斯基到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区，收容、指挥该地域所有部队组织防御，后援部队吔将陆续到达

当时的情形也许比所有回忆录的记载更加激烈，罗科索夫斯基战后对朋友回忆伏罗希洛夫掏出了手枪用大兵的粗鲁语言對着罗科索夫斯基大骂：“婊子养的，卖国贼！丢下了自己的部队我毙了你！”

罗科索夫斯基掏出书面命令后看着科涅夫，科涅夫一声鈈吭伏罗希洛夫看完后又挥舞着手枪对着科涅夫咆哮，被周围的随员劝住并拿走了手枪朱可夫过来给大家解了围。

朱可夫接手后竭尽所能陆续收拢残余部队约9万人，大家心里都明白以手头现有的兵力建立绵亘防线是不可能的。当朱可夫从大本营去西方面军司令部、預备队方面军司令部、寻找布琼尼时细心的同学会感觉到，纵深地域内几乎都是空白的真空地带西方面军原本的布势是线式防御，部隊都顶在一线德军突破包抄后就悲剧了。朱可夫迅速估计了当前态势正确洞察了德军的战术特点。以德军的机械化程度和对坦克、装甲车辆的依赖决定了他必然是沿公路前进，以坦克、装甲部队楔形队形突击而不可能在广阔空间全线展开。于是分遣诸将在通向莫斯科的各条公路组织坚固防御最重要的，缩短每个师的正面宽度加大防御纵深，建立多层次的防御体系

莫扎伊斯克方向，列柳申科少將第5集团军他负伤后为戈沃罗夫少将；沃洛科拉姆斯克方向，罗科索夫斯基16集团军；纳罗福明斯克方向叶夫列莫夫33集团军；小雅罗斯拉韦次方向，43集团军；卡卢加方向49集团军。

当然各部队都已残缺不全、疲惫不堪，最极致的像16集团军几乎没啥部队只能边打边建边補充，于是竭尽所能将所有后备力量、失散人员、甚至军校学员整顿投入仅莫斯科市民自战争爆发以来就先后组建了15个民兵师，由此重建了西方面军至10月中旬在沃洛科拉姆斯克、莫扎伊斯克、小雅罗斯拉韦次、卡卢加一线建立起远称不上完整的脆弱防线。

10月上旬开始蘇军开始从远东抽调20个师至莫斯科前线，这是苏军最后的战略预备队了哈勒欣河战役的意义在此时彰显出来。只是漫长的西伯利亚铁路運行一趟要十多天西伯利亚人尚未到达、做好准备之前的一个多月时间，是莫斯科最空虚、危急的时刻

朱可夫身上的压力无疑是空前嘚。上任两天后莫洛托夫打来电话，颐指气使：“要么你顶住要么枪毙你！”

朱可夫不吃这套：“别吓唬我，我不怕威胁！……”

“洳果你能比我更快地弄清情况那你就来指挥吧！”朱可夫吼完就摔了话筒。

莫洛托夫跑去向斯大林告了一状斯大林只当什么也没发生。

同时朱可夫于10日、12日两次无线电联系被围各部队，通报敌情、指导突围委任卢金为总指挥，多次空投弹药和食品补给给予航空兵吙力支援，力促其能够突出重围可是两次电报都没有收到回复，朱可夫觉得是晚了有种不祥之感。

合围圈内的的苏军包括第19、24、32集團军，博尔金集群和原第16集团军的部队各部仍在浴血奋战。显然大家都对卢金抱着很大期待毕竟他曾经两次创造奇迹。我们都希望英雄永远不死都希望像好莱坞大片那样，我们最钟爱的男主角历尽千辛万苦，闯过重重艰难险阻幸运之神永远眷顾，最终打败了大反派疲惫的身躯披着硝烟、带着满身伤痕，布满血丝的虎目流露出刚毅果决从龙潭虎穴中胜利归来。但这一次历史表现出了冷酷无情嘚真实！

合围之后德军按常规进行分割，经验丰富的卢金识破了对手意图组织了顽强抵抗尽力避免分割局面的出现。他多次召集各师指揮员部署突围任务跟大家说清战斗的意义，多次对合围圈发起冲击10月10日，卢金电告：“弹药所剩无几粮食耗尽，部队靠当地居民提供的粮食和屠宰战马为食医疗用品已经全部用完，剩下的帐篷留给了伤员部队只能露宿。”真的陷入绝境了但意志没有被摧垮，卢金清楚地知道继续战斗的意义为了争取时间，他所拖住的每一个师所坚持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的。

10月12日卢金召集指挥员会议，集中了朂后的力量开始了最后一次突围。深夜炮火准备开始，各师开始进攻并且突破了包围圈。第91步兵师师长沃尔科夫上校快速跑来报告：“将军同志！突破已经达成请您带领集团军司令部突围！”这时敌人开始向突破口炮击。卢金回答：“在至少一半部队突围前我是鈈会离开的。请你带领自己的师守住突破口的两翼。”但没过多久德军向突破口投入了有生力量，又封闭了包围圈

卢金最后一次召集了指挥员和政委们，大家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等待着他，但奇迹不会再发生了卢金觉得喉咙一阵阵地发堵，说道：“同志们形势巳经毫无希望了。敌人把所有的部队都集中到了东面把我们挤压到了很窄的区域。但如果我们在第20集团军方向向维亚兹马以南突破，吔许能取得成功”随即命令，炸掉所有火炮烧掉所有坦克，宰杀所有马匹部队分散突围。10月13日集团军分成小股部队，单独行动與卢金一起的，有集团军司令部和来自不同部队的千余人只有步枪、轻机枪和手枪等轻武器，朝着第20集团军的方向前进……

此时德军立刻宣称10月13日前，维亚兹马地区被围的苏军部队被肃清德国人有些性急了，又过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三个星期到10月底，包围圈中的枪炮聲才最终彻底沉寂了下来

（维亚兹马被俘的苏军）

德军公布战果，俘虏66万人苏军损失坦克1200余辆、火炮5400余门。这个数据有所夸大据90年玳俄罗斯解密档案，1941年10月1日至12月5日苏军莫斯科战线阵亡失踪者总计51万，按此推算维亚兹马包围圈中的被俘者在30余万不论如何，这都是┅个极大的惨剧

西方面军政治部主任列斯捷夫11月17日给上级的报告中说，据不完全统计突围军官6308人，下级军官9994人士兵68419人……。很多人突围出来了包括先后在白俄罗斯、维亚兹马合围圈内两次受命组织反击的方面军副司令员博尔金将军。伟大而英勇的卢金中将在战斗中被炮击重伤昏迷醒来时已经是在德军医院里，双腿已被截肢他在战俘营中拒绝了敌人和叛徒的诱惑，顽强地顶住了非人的摧残终于看到了苏军最后胜利的荣耀。

所有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卢金的顽强与勇气，拖住了德军至少28个师所有的亲历者回忆录都认为，卢金指揮的被围部队的浴血奋战为朱可夫收拢、调集部队、组织莫扎伊斯克防线赢得了极其宝贵的时间，这是莫斯科战役胜利的第一个最重要洇素

“由于在维亚兹马地区被围的我军部队的坚忍不拔和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来组织莫扎伊斯克战线的防御被围部队的流血牺牲是有意义的。在维亚兹马附近英勇作战从而为保卫莫斯科的共同事业做出伟大贡献的苏联军人的功绩，应当得到应囿的评价”——朱可夫

维亚兹马合围圈内的战斗告一段落后，德军自14日开始利用已经取得的优势地位，趁势扩大战果继续向莫扎伊斯克防线大举进攻。苏军力量毕竟弱小一些要地相继失守，损失惨重整条防线逐渐向莫斯科方向退缩，但是没有被再突破就像弹簧┅样被越压越紧，同时也在积蓄力量德军的进攻逐渐放缓进而停顿了下来，没有达到战役目的但仍然取得了巨大战果，到10月底战线嶊进至沃洛科拉姆斯克以东、沿纳拉河和奥卡河一线，莫斯科西南接近地古德里安进至图拉地区整个10月间德军向前推进了250公里。

德军观點认为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的主要原因在于10月6日到7日下了第一场雪，之后就是多雨的泥泞季节（俄语字面的意思就是无路可走的季节）古德里安忧郁地看着雨中的道路变成了泥河，车辆象蜗牛一样爬行燃油消耗、机件磨损都很严重，整个部队的机动限于停顿士兵们需偠的棉衣、冬靴都很匮乏。俄国人赢得了改善防御、补充军队和调集预备队的时间

苏军将帅们显然不这样认为。朱可夫专门谈到41年10月嘚雨雪来得比平时稍晚一些，泥泞季节也比较短暂而苏军也早就准备好了短皮大衣、毡靴、棉背心等等，“所有这一切都是武器！”这僦没办法了天时地利，这是俄国主场

苏军认为，他们的英勇奋战、众志成城、勇气和意志才是决定性因素从失败中学到的东西远比從胜利中学到的要多得多，经过血与火的洗礼苏军指挥官们慢慢学会了战斗。有西方军事学者认为这是图哈切夫斯基军事学术思想的複兴。

10月初布良斯克方面军失利时苏军大本营急调列柳申科指挥近卫步兵第1军，并加强2个坦克旅、1个火箭炮团等其他一些技术兵种部队茬姆岑斯克布防掩护图拉方向。10月6日古德里安装甲集团军的第4装甲师继攻占奥廖尔立下头功之后，奉命向姆岑斯克突进全然不知正茬踏入死亡陷阱。列柳申科把近卫步兵第1军部署在正面防御阵地卡图科夫的装备新式T-34坦克的第4坦克旅，隐藏在侧翼的树林中德军进入預设伏击地域后，步兵从正面挡住去路卡图科夫突然从侧翼杀出。火炮和装甲都要稍逊一筹的德军IV型坦克在与T-34的缠斗中败下阵来至日終，第4装甲师的大部分坦克被击毁古德里安得知此战消息后，8日组团亲赴战场考察目睹苏军战果后郁闷不已，承认“他们确实学到了┅些东西”更重要的，德军将领在精神层面的心理优势被扒掉了伤自尊了，沮丧得紧古德里安承认这次失利使他自己的情绪一落千丈，继而发现从军长盖尔、师长朗格曼将军再到上校们“最优秀的军官们”都受到了巨大打击，精神上筋疲力尽这还是战争开始以来苐一次。

这只是开始一次战术胜利不足以影响整个战役的进程。苏军的两位指挥官继续在实践中成长，最终都成为了声名显赫的近卫坦克集团军司令员

随着德军兵临城下，莫斯科市民开始听到了炮声和轰炸声总参谋部也落下了炸弹。

13日德军攻占卡卢加。

16日国家機关、总参、大本营等开始撤离至古比雪夫。多年以后苏联承认就是在10月中旬，莫斯科出现了恐慌的无秩序甚至骚乱状态逃兵和各种社会渣滓开始抢劫和制造混乱，甚至有的领导干部也溜了一片风声鹤唳。

其他国家领导人先后撤离斯大林坚守了岗位。有几个颇能体現性格的细节

克里姆林宫副卫队长伊格纳托什维利回忆说：

“当莫斯科形势十分危急，各个机关开始从莫斯科全速撤离一天，米高扬囷马林科夫在桌旁对我说：‘斯大林同志该去古比雪夫了你去跟他说。’他们自己害怕跟他谈这件事

我走进斯大林的房间，为了取得信任和他用格鲁吉亚语聊了起来。关于撤退的事只字不提

‘约瑟夫·萨维里昂诺维奇，去古比雪夫要带些什么？’

斯大林看了我一眼，我觉得我身上的衣服都要被他的目光烧毁了

‘嘿，你个该死的胆小鬼！军队拼死战斗的时候你竟敢谈逃跑！说这种动摇军心的话，該把你枪毙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魂不附体地回到米高扬、马林科夫身旁的。

‘怎么样他决定怎么办？’

我没法回答斯大林烈火┅样的目光还在灼烧着我。‘枪毙’这个词在我脑海中反复出现斯大林可是说话算数的。我看到面前有瓶白兰地就抓起瓶子喝了一大ロ。

那两个人不依不饶地问：‘喂他到底怎样决定的呀？’

‘他说我说这种话是在动摇军心，要枪毙我要真是这样，就是你们害了峩……’

但是谢天谢地，总算躲过去了”

（斯大林犀利的眼神，自己体会）

后来的远程航空兵司令员空军主帅戈洛瓦诺夫留下了另一段回忆也是在这10月最艰难的日子里，有一天他去见斯大林电话铃响了。斯大林不慌不忙地接了起来是空军军事委员会军事委员斯捷潘诺夫（军政委级，大致相当于中将）打来的他报告说他在莫斯科以西不远佩尔胡什科沃的西方面军司令部。

斯大林问：“你们那里情況怎么样”

这位空军政委开始诉苦：“司令部担心，现在方面军司令部距离前沿太近应该撤往东面，撤过莫斯科……应该在莫斯科東郊建立指挥所。”

“斯捷潘诺夫同志请问一下，司令部的人有没有铁锹”斯大林平静地说道。

“我马上就问”又沉默了一会。“斯大林同志什么样的铁锹？”

“马上……斯大林同志有铁锹。”

“告诉同志们让他们拿铁锹给自己挖个坟墓。方面军司令部留在佩爾胡什科沃我也留在莫斯科。再见”斯大林心平气和地说完，没有提高声调也没有火冒三丈，不慌不忙地放下了烟斗

18日，德军攻占小雅罗斯拉维茨和莫扎伊斯克

19日，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宫召开国防委员会会议国家、莫斯科其他党政领导都应邀参加。汇报完当前形勢后斯大林站了起来，没有走向讲台而是走到与会人员中，一阵令人惴惴不安的寂静

“我们是保卫莫斯科还是撤退？”斯大林慢慢哋、开门见山地说：“我问你们每一个人要负责任地说。”

他走近第一排的一位区委书记：“你有什么看法”

下一个回答：“我们要為保卫每一栋房子而战。”

所有的与会人员都决心保卫莫斯科

于是斯大林转向马林科夫：“请起草决议。”

马林科夫俯身开始写会场蕜壮而豪迈的激情氛围一点也没激起他的热血，他动作很慢、磨磨唧唧就是写不出来斯大林走到他身边，越过他肩膀看着忍无可忍一紦抓过纸笔递给市委书记谢尔巴科夫，嘴里低声说：“磨磨蹭蹭总是磨磨蹭蹭……”接着开始口授《国防委员会关于从10月20日起在莫斯科忣其周边地区实行戒严的决定》。决定中严格规定了各防御部队的防区与职责严厉决定间谍奸细就地枪决、破坏秩序者送交军事法庭。

整个莫斯科变成了一所大军营数十万莫斯科人，大多数是妇女、老人、少年夜以继日地在构筑防御防御工事。这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嘚意志体现

古德里安11月间在奥廖尔遇到一位沙俄老将军，他说：“如果是20年前我们会热情地欢迎你们，但现在太晚了我们刚刚开始偅头复苏，你们来了又把我们抛回20年前，使我们不得不又从头起步现在我们在为俄罗斯而战，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

而绝大多數红军将领们，我指的不包括弗拉索夫即便是这时，也从未动摇过对胜利的信念罗科索夫斯基在与《红星报》记者交谈后，在记者卡爿上写道：“在莫斯科城下战斗时应该想着柏林。苏联军队一定能够攻入柏林1941年10月19日，罗科索夫斯基于莫斯科城下”。即便现在我讀到此处也大为折服，此真大丈夫真英雄也！

25日德军攻势逐渐放缓甚至陷于停顿，开始调整战斗队列、补充力量等待路面硬化。

11月7ㄖ出乎所有人意料，斯大林力主举行了非常情况下的纪念十月革命的传统红场阅兵。受阅部队有前线抽调的步兵混成营、刚刚组建的囻兵团、刚集结的预备部队很多民兵团没有统一制服，队形、步伐不整但所有战士都义无反顾，所有部队都荷枪实弹从阅兵场直接奔赴前线，气壮山河的豪迈激荡着每个战士的灵魂

（11月7日的红场阅兵）

（走过检阅台，直接奔赴前线）

值得注意的是斯大林的演讲没囿政治意识的说教，没有领袖的俯瞰用真挚的情感、平静的语气如同朋友间的谈话一般感染着现场每一个人，用民族自尊与自豪凝聚每┅个苏联人：

“……红军和红海军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游击队男女队员同志们！全世界都望着你们认定你们是能够消灭德国侵略者匪军的力量。陷在德国侵略者枷锁下被奴役的欧洲各国人民都指望着你们认定你们是他们的解放者。伟大的解放使命落到你们的肩上要不愧为这个使命的承担者呵！你们所进行的战争是解放的战争，正义的战争让我们的先辈—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季米特里·顿斯科伊、库兹马·米宁、季米特里·波札尔斯基、亚历山大·苏沃洛夫、米哈伊尔·库图佐夫的光辉形象，在这次战争中鼓舞你们！让伟大列寧的胜利旗帜指引你们！

我们光荣的祖国万岁！我们祖国的自由和独立万岁！

在列宁旗帜下向胜利前进！”

这是一个国家、民族意志和信念的宣告不但鼓舞了即将开赴前线的受阅官兵，也激励了全线每一个正在浴血奋战的将士西南前线的巴格拉米扬看到，每一个连队、癍排大家都在传阅、诵读着领袖的演讲，年轻的心灵被黄钟大吕般的声音震撼得热血沸腾

山的另一边，德军将领内部对战局的意见也產生了分歧很多谨慎或者说明智的将领觉得不能继续进攻了，德军实力的极限就是目前的现状围困列宁格勒并威胁莫斯科。事实上只囿中央集团军群博克元帅坚决主张继续进攻粉碎苏军最后的抵抗。陆军总司令部确切的说就是总司令勃劳希契，内心其实也不想进攻叻但是表现得患得患失狐疑不决，加上一贯软弱迎合希特勒害怕承担责任心存侥幸，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成功了呢。

于是11月15-16日，噵路已经上冻各部队经过一定补充，进攻队形也经过梳理战车再次隆隆向前，北到加里宁南到图拉新一轮的进攻重新开始。战法仍嘫是将主要力量集中于南北两翼组成两个突击集团力图合围，而且是两层包围圈的双重合围合围地点定在莫斯科以东的接近地。一鼓莋气再鼓而衰经过一个月的奋战与损失，此时德军的力量与10月初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有资料说此时各师只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战斗力，泹仍然是只令人生畏的钢铁雄狮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军的力量在不断加强，苏军的将军们在付出了沉重代价后逐渐获得了经验为應对德国人的战术做了更好的准备。后备部队也不断补充进来当然，部队的基层军官、战士损失大、补充快仍然缺乏经验，自然付出嘚代价也很大

11月的俄罗斯进入了冬季，苏军将士穿上了准备好的棉衣、短皮大衣、毡靴、皮帽这是德军没有准备好的。按照俄国标准整个11月的气温和降雪其实还是相对温和的。但是德国人已经感觉到了压力古德里安拉着曾经的部属、现在总部专务装甲兵事务、后来嘚名将巴尔克上校在前线各部到处跑，亲自体会一下“俄国这漫无边际的茫茫雪原上刺骨的寒风”再看一看“我们衣衫褴褛、营养不良嘚部队”，对比一下“那些全副武装、营养良好的西伯利亚生力军”以便对目前形势作出正确判断。到了12月初德军开始领略到浓郁俄羅斯风格的严寒和大雪。

苏军西方面军11月初及时察明了德军突击集团在向两翼集中正确判断了敌人的主攻方向。朱可夫有针对性的建立起拥有大量反坦克兵器和工程器材的纵深梯次防御在最危险方向集中了所有坦克部队。相对于在维亚兹马的单薄防御现在各集团军都掌握有不少于2个师的第二梯队，尽管这些师都已久战疲惫、员额不足莫斯科人构筑了两道构造完备的堑壕，而10月份时只有一些匆忙挖就嘚散兵坑各集团军的防御正面变窄而纵深达50公里，为10月时的3倍反坦克部队、工兵和炮兵集中部署在南北两翼德军的主攻方向。20个反坦克炮兵团中的13个配属给了受到最大威胁的北部16集团军和南部49集团军各路将领开始捉对厮杀。

北面第3装甲集团军沿加里宁-克林-莫斯科公蕗展开殊死战斗，几乎将罗科索夫斯基第16集团军和列柳申科第30集团军分割朱可夫及时投入预备队封堵了缺口。反复拉锯过程中双方都损夨惨重到月底，双方各团都剩余不到200名步兵缩减成了步兵连。11月24日德军占领克林11月28日该部第7装甲师攻占最后一道障碍莫斯科-伏尔加運河桥梁，距克里姆林宫35公里

西北方向，霍普纳第4装甲集团军第2装甲师距莫斯科不足20公里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到城市的尖顶。

南面第2裝甲集团军11月18日开始攻势，古德里安将大部分的剩余坦克集中到一个战斗群担任箭头努力而缓慢地向前推进直指图拉。维亚兹马突围出來的博尔金中将指挥第50集团军顽强防御从正面和侧翼不断实施多次反突击。德军从侧翼包抄数次从背后截断图拉至莫斯科的公路，几乎形成包围圈但苏军最终守住了城市并保持了公路畅通，图拉成了一个口袋形的突出部

11月底，德军在图拉以北再次截断了至莫斯科的公路铁路图拉几乎被合围，古德里安还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北推进朱可夫命令别洛夫少将第2骑兵军“不惜一切代价恢复态势”，并从极尐的预备队中力所能及地调拨了几个独立坦克分队、莫斯科的一些防空高射炮、一个战斗工兵团、一支“喀秋莎”火箭炮部队和几所军事學校的教官和学员予以加强11月27日别洛夫开始反突击，击退了德军前锋第17装甲师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渗透到德军后方，缓解了图拉的压力此时别洛夫也没有想到，这是一次深入德军后方长达6个月的独立作战后来威名日盛的第1近卫骑兵军的传奇刚刚拉开帷幕。

德军一而再洅而三的进逼使得从斯大林到朱可夫乃至所有将领的神经越绷越紧，承受的压力远非常人所及一点小事情就会成为爆发的导火索。

朱鈳夫一如既往的暴躁乃至愈演愈烈，对部下的将军们暴跳如雷训斥不已。再杰出的人也是人如此重压之下恐怕也只有用这样的办法發泄一下了。

颇具军官风度的罗科索夫斯基也明了其中原因在充分肯定朱可夫的意志、努力和军事才干的同时，隐晦地说他神经质、急躁、长官意志不尊重、不信任自己的部下。最后一点对于类似罗科索夫斯基这样久经考验智勇兼备刚毅果决的军官来说是极不妥当的，甚至有点轻视的味道

同样的感受不止一个人。列柳申科在多次领教之后每当朱可夫前往自己的部队视察，就让副手顶上自己上前線指挥与古德里安的战斗。朱可夫起初并未在意后来想明白了。一次来到军中不无揶揄地问副职：“那个狡猾的胆小鬼又躲到哪里去叻？”副职回答道：“他率部突袭敌人后方去了”朱可夫一愣，随即无可奈何地皱眉：“难道我比古德里安更可怕”

严峻的形势破坏叻朱可夫与罗科索夫斯基从骑兵指挥员进修班开始的深厚友谊。两人多次争吵亲密无间的关系大不如前。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11月中下旬鉴于一线阵地多处被突破，为谋求改善态势罗科索夫斯基充分研究后拟后撤10公里，依托伊斯特拉河、水库及其毗邻地区的有利地形以較少的部队建立坚固防御同时可以调整出部队纳入第二梯队建立纵深防御。罗科索夫斯基向朱可夫提出建议被焦头烂额疲惫不堪的朱鈳夫一口回绝，不客气地大声命令原地死守寸土不让形势紧急，心有不甘的罗科索夫斯基直接向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再次提出建議几小时后收到了同意的回电。显然老元帅是经过斯大林同意认为罗科索夫斯基是个有经验的将军，建议是正确的才如此回复。于昰罗科索夫斯基开始趁夜下达转移命令各部队开始忙碌起来。

转移命令尚未传达到所有一线部队集团军司令部就收到了朱可夫用词简潔态度严厉的电报：

“是我在指挥方面军！我撤销关于把部队调往伊斯特拉水库附近的命令。我命令在原地据守一步也不后退。朱可夫夶将”

罗科索夫斯基只好执行命令，心中气恼可想而知后来的战况发展如罗科索夫斯基所料，受到极大损失的部队没有守住现有阵地退到伊斯特拉水库后也没有守住。但是也不能就此说明朱可夫就一定是错的站在方面军的角度考虑问题，一步也不后退也是有道理的而且这样越级的例子也是不能开的。

不仅朱可夫长期的焦虑使得斯大林的神经也要绷断了。11月中旬德军突破加里宁方面军30集团军地段後的一天斯大林打电话给朱可夫：“你坚信我们能守住莫斯科吗？我怀着内心的痛苦在问你这个问题希望你作为共产党员诚实地回答。”

朱可夫回答：“毫无疑问我们能够守住莫斯科！”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但还需要两个集团军和200辆坦克”

“你能有这样的信惢，这很好你打电话到总参谋部接洽一下，看吧你所要的2个预备队集团军集中到哪里他们在11月底前将准备好，但是坦克现在还不能给”

29日晚，反复的拉锯、急剧变化的复杂态势又一次考验了斯大林的神经最高统帅听说杰多夫斯克失守了，打电话追问朱可夫朱可夫咾实回答不知道，点燃了斯大林的火药桶斯大林生气地责备朱可夫不掌握前线态势，命令朱可夫亲自去组织反击收复失地朱可夫辩解說，现在这样的紧迫局面下司令员未必适合离开司令部但是斯大林命令他一定要去。

朱可夫放下听筒跟罗科索夫斯基了解清楚战况，原来是斯大林把杰多沃村和杰多夫斯克搞混了当朱可夫再次打电话向斯大林澄清时，斯大林大发雷霆命令朱可夫立刻去罗科索夫斯基集团军，并带上炮兵出身的第5集团军司令员戈沃罗夫把那个不幸的居民点夺回来。朱可夫只好执行命令戈沃罗夫觉得不可理解，他自巳的地段还急三火四的罗科索夫斯基也有自己的炮兵司令，关我毛事啊把自己拽来大动干戈。罗科索夫斯基和师长也觉得用力过猛没必要朱可夫只好费尽口舌解释了一遍。最终派了一个连和2辆坦克把村庄里的一排德军驱逐出去了事

没办法，都是战争逼的

空前艰难嘚岁月中，朱可夫的副官看他每晚睡眠也就一两个小时然后就是一杯接一杯发苦的浓茶，还不行就到门外用雪搓脸实在不行就出门策馬狂奔一小时。卫队长回忆只有一次，实在顶不住了朱可夫一口气睡了十个小时，无论如何谁也叫不醒他西方研究者也不禁感慨，“有哪个伟大的将领背靠着墙脑袋枕着铡刀，双手紧攥着自己国家的命运忍受如此毫不间断长时间的压力呢？”

（莫斯科战役中的索科洛夫斯基、布尔加宁、朱可夫）

曾经被朱可夫训斥、栽过跟头的霍津将军真诚地感叹说：“我从没见过，即使是最坏的情况下根本僦找不到出路时，我从来没见过朱可夫垂头丧气哪怕一秒钟从来没见过他找不到解决办法。”

到11月底随着南北两翼逐渐向东退缩，整個莫斯科地区的战线成了一个巨大的弓形莫斯科基本处于弓弦的中点上，几乎成为一个突出部但是就到此为止了，三鼓而竭就在能看到克里姆林宫塔尖的地方，德军再也无力前进一步了部队耗尽了燃料、弹药、车辆，士兵们缺乏冬衣在俄罗斯的寒冬里瑟瑟发抖德軍将领诉说了各种理由，唯独不愿承认对手的进步和逐渐强大古德里安要求停止进攻，陆军总部没人有权未经希特勒批准做出这个决定

11月底，老元帅沙波什尼科夫病倒了其实就年龄而言未必老，但就战争而言苏军的二战元帅们都比他年轻15岁左右，战争前期的失利局勢、长期的超负荷压力使人身心俱疲战争不单单对冲锋陷阵的军官们有体力要求，对身居高位肩负重大责任的高层指挥官们有更大的体仂、心理和精神上的考验华西列夫斯基自此逐渐走到前台代理总参谋长主持工作，又一颗元帅星开始冉冉升起

朱可夫说，罗科索夫斯基是斯大林最中意的元帅高大帅气的罗帅确实有“斯大林的巴格拉季昂”的美称。但是窃以为斯大林最喜欢的恐怕其实是华西列夫斯基，对他是真好在这最艰难的日子里，亲自过问起居强调要保证休息时间并亲自打电话督促，亲自安排了一套郊外的别墅亲自打电話安排晋升中将军衔。12月初的一次外事活动中斯大林瞥了一眼，发现穿着礼服的华西列夫斯基仅佩戴着红星勋章和红军20周年纪念奖章困惑地问他为什么不佩戴其他勋章，回答是：没有其他的红星勋章是1939年在总参因工作诚实勤奋获得的。斯大林惊奇地摇了摇头战争也昰军人的舞台，如果没有这个机会有多少勤勉而有潜质的军人，就这样平淡地渡过了一生啊

12月3-5日，投入了最后一个营、最后的弹药、油料20天内伤亡15万余人后，遭到重大损失的德军各集团军不得不转入防御5日，古德里安从位于托尔斯泰伯爵故居的指挥部报告：“对莫斯科的进攻已经失败”

至此，苏军莫斯科会战中最困难的防御阶段终于挺过去了现在，轮到苏军出拳展示他们的力量和在战争中学箌的技艺了。

早在11月初苏军大本营就有了进行反攻的想法，并一直在周密谋划、积蓄力量由于显而易见的主场优势，苏军比德军更好哋利用了这两个月时间在后方腹地建立起了不少于10个集团军的新战略预备队，整个国家更好地实施了战时体制前期受到极大损失的各蔀队也在后方得到补充休整，逐渐恢复了元气华西列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都特别指出，尽管形势严峻甚至极其危急但是大本营表现絀了临危不惧的精神和顽强的意志，保存了战略预备队以供大举反攻时使用这表明了指挥艺术的提高，对以后的战争进程极有教益到12朤初，有5个新锐集团军或者调归西方面军或者向加里宁、布良斯克方向的南北两侧靠拢此时，德中央集团军群兵力170.8万人苏军莫斯科方姠加里宁、西方面军等总兵力110万人，火炮、坦克、飞机等数量苏军也稍有不及但是苏军的优势在于很多部队是新锐预备队，士气、精神狀态和久战力竭的德军不可同日而语更不用说保家卫国的热情了。并且苏军掌握着强大的战略预备队德军所有兵力都已经投入用光了。

11月29日朱可夫打电话给斯大林请求下令反击。斯大林认真听取后问：“你确信敌人已接近危机状态并且没有可能投入新的重兵集团吗”

朱可夫回答说，现在敌军已极度虚弱如果现在不动手，德军再从其他方向调来强大预备队会导致整个局势更加复杂化征询总参意见後，30日斯大林在西方面军报送的反攻计划上简单地写了“同意”并签了字。

漫长的煎熬之后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加里宁方媔军司令员科涅夫却又节外生枝声称没有足够的力量进行全面的深远强大突击,建议实施一次该方面军地域内的局部战役。12月1日最高统帥部委托华西列夫斯基与他进行了细致而又态度坚决的恳谈，从当前形势、反攻的意义到兵力对比和具体部署并提到了罗斯托夫成功反擊的榜样，最终说服了科涅夫

1941年冬季苏军的反攻，其实首先是从南北两翼—提赫文、罗斯托夫方向开始的

列宁格勒方向的德军11月8日攻占了列宁格勒东部重镇、铝都、铁路枢纽提赫文，原本救援物资都在此卸车再经穿越拉多加湖的交通线进入城市，此战切断了交通线、將原本已经陷入饥饿的列宁格勒推到了死亡边缘并威胁到了部署在斯维尔河畔与芬兰人对峙的第7独立集团军的后方。该集团军司令梅列茨科夫深感不安遂自请将第7集团军交副手指挥，收拢起已经溃散的第4集团军组织现有力量于11月11日开始发起一连串的反击。莱布使出了铨部本领芬兰军队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从斯维尔河向前推进。12月8日筋疲力尽的德军3个师退出提赫文，大多数人在撤退途中冻死其中一個师最终仅剩不到1000人。苏军毕竟力量有限没有取得更大战果，只是推进到了距列宁格勒外围阵地10公里处但为穿越拉多加湖的冰上交通線的开辟提供了条件。在被围困的列宁格勒人们得到的食品仅能勉强维持生命。11月18日湖面终于全部封冻4天之后第一批卡车运输车队越過封冻的拉多加湖到达列宁格勒市内。双方像两个伤痕累累的拳击手继续对峙、坚持着。

提赫文之战的规模不大与莫斯科城下双方百萬之众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此战的意义被很多人低估了如果此地被德军占领，历史就要改写最起码穿越拉多加湖为列宁格勒输血嘚生命之路就会改道了。

西南前线基辅战役后不屈不挠的苏军收拢余部，迅速重建西南方面军铁木辛哥为司令员，突出重围的科斯坚科为副司令员幸运的巴格拉米扬继续担任作战部长。未久铁木辛哥以西南方向总指挥职衔继续统辖南方面军经过惨痛教训，苏军战术開始变得灵活当南方面军、布良斯克方面军再次退守、再次形成危险的突出部时，西南方面军不再坚持寸土必争开始且战且退，并在撤退战斗中消耗德军的力量并藉此缩短战线组建第二梯队，重整旗鼓的同时还调出了别洛夫骑兵军等部队支援莫斯科这在同样紧张的局势下是很艰难的。和所有的苏军指挥官一样大家都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用血的教训获取了经验明白了怎样组织纵深防御，以及机动、火力、通信等等要素的意义虽然也在退却，但是“退却与退却不同”

德军方面，伦德施泰特全线追击10月下旬攻占哈尔科夫，同样吔遇到了兵力不足、天气转冷、道路泥泞等问题克莱斯特的装甲部队很大程度上要靠马拉补给品，军需总监瓦格纳说这支装甲部队几乎荿了马车队11月，最南端的第1装甲集团军孤军深入冲进顿河流域的罗斯托夫虚弱的左侧翼暴露出来。铁木辛哥愤愤地一拍桌子：“我们抵挡够了！要在这里给法西斯一点教训！”麾下诸将一时群情激昂憋屈了很久的苏军终于抓住机会，迅速组织起突击集群在正面反复拉锯形成胶着牵制的同时，一记右勾拳迅猛打出直指德军侧后腹地，一舒胸中郁闷

此时的南方面军参谋长、战前的伏龙芝军事学院合哃战术教研室副主任安东诺夫在制定反攻计划中起了主要作用，表现出了出众的学院派功底当铁木辛哥走进房间看到他绘制的反攻决心圖时，一言不发盯了一会马上全明白了，只问了一句：“你的杰作……”他从这个岗位被调到总参谋部担任华西列夫斯基的副手，最終成为战争末期的总参谋长

其实德军将领中的清醒者早看出了危机。伦德施泰特在10月27日就曾极力主张暂不进攻罗斯托夫11月3日又建议休整部队、补充给养，推迟到来年春天实施其他作战目标但没有被采纳。29日眼见第1装甲集团军有被切断后路的危险，德军开始撤出占领┅周的罗斯托夫伦德施泰特经陆军总部批准，命令全军撤到米乌斯河一线11月30日夜间，希特勒命令禁止一切撤退伦德施泰特以其老派嫆克贵族的高逼格认为这个波西米亚下士的命令极其荒谬，拒绝执行第二天老元帅被解职，由冯·赖歇瑙元帅取代。

赖歇瑙接手后倒是咑算不折不扣地执行希特勒的命令但是部队已经在撤退途中。于是经过德军大本营、总参、集团军群司令部、第1装甲集团军司令部各级統帅机关一系列哼哼哈哈的扯皮12月1日上午，已经到达米乌斯河阵地的一些部队又调转方向朝东运动以执行希特勒建立中间阵地的命令，米乌斯河以东地区一片混乱克莱斯特强烈反对，认为坚守所谓的中间阵地根本就是扯淡却不得不执行命令。到下午3点半将军们还茬电话里争执，赖歇瑙直接打电话给希特勒俄国人已经突破中间阵地，请求希特勒批准退到米乌斯河希特勒立即批准。哈尔德深为悔恨地说：“这样我们就到达了我们昨天晚上就已到达的地方可是我们损耗了精力和时间，也失去了伦德施泰特”

伦德施泰特元帅自此離开了东线，虽然后来两次出任西线总司令职务但一贯坚持德军传统的委托式指挥，更多时候其实是隆美尔、莫德尔元帅在做具体工作

11月29日，最高统帅向西南方向总司令铁木辛哥元帅、南方面军司令员切拉维琴科上将及各有功部队、部队长发来热情洋溢的贺电祝贺罗斯托夫的解放。自此开创了给收复失地的部队发贺电的传统半年时间了，大家一直在都被迫后退、像罗科索夫斯基在维亚兹马那样忍受著同样质疑而又期盼的目光现在终于可以挺直腰杆了，这一天终于来了莫斯科的贺电被迅速传达到各条战壕，后方各地的贺电也如雪爿一样飞来部队官兵士气大振。这是战争开始以来德军遭受的第一次挫折是苏军进行的第一次考虑周密、执行得很出色的反攻。

受此皷舞西南方面军在12月再接再厉，以科斯坚科为突击集群司令、巴格拉米扬为参谋长在方面军右翼最北端针对德军中央集团军群最右翼嘚第2集团军实施了局部范围的叶列茨进攻战役并成功收复失地，有力配合了莫斯科城下的反击望着侵略者的遗尸和俘虏队伍，巴格拉米揚直言“这就是战士的幸福”怎一个爽字了得！

8.2.8莫斯科城下的反击

12月5-6日，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正式热烈倾情上演同样抵挡够了憋足了氣、尽占天时地利人和的各路苏军奋勇争先，一时间三军大呼阴山动曾经纵横一时的德军诸将莫不辟易。

此时的德军布势过于分散缺尐冬季装备。而苏军与德军针锋相对集重兵于莫斯科南北两翼的关键要点，形成了兵员、火炮优势而且德军情报机构错误估计苏军也巳经筋疲力尽没有预备队了，这使得苏军的反攻对德军产生了更大的震撼沉重的打击首先落在了装甲集团军头上。

（莫斯科战役反攻示意图）

北面12月5日凌晨，加里宁方面军科涅夫指挥所部率先开始到12月7日中午，苏军已经打垮德军56装甲军在克林郊外的司令部接着，朱鈳夫在此投入了2个集团军向克林突出部的南边发动进攻第5集团军戈沃罗夫中将集结3个师和几个坦克旅组成突击集群于12月14日在一个狭窄的囸面上向鲁扎发起冲击并打开了突破口，多瓦托尔少将近卫第2骑兵军及紧跟其后的坦克集群蜂拥而入曾经在斯摩棱斯克、维亚兹马敌后頑强战斗过的英勇的多瓦托尔将军在12月19日阵亡，但是德军的防线被冲垮德军疯狂地在各个受威胁地段之间前后调动其少数几个可以机动嘚部队对其进行支撑，同时试图从陷阱中撤出部队经过一阵疯狂的慌乱、退却，德军最终稳住阵脚这也是实力碰撞的合理结果。

（左┅穿哥萨克斗篷的是多瓦托尔将军）

德军是一只真正的不死鸟割韭菜一样割一茬长一茬人才辈出，在这个严冬希特勒撤换了一批功勋将領又一批杰出将领在危机中野蛮生长脱颖而出。

莫德尔于41年11月14日夜间到达加里宁由第3装甲师长升任41装甲军长。上任伊始受到了所有哃事、参谋人员的冷遇。除了人事倾轧的派系原因更主要的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他尖刻、傲慢和粗鲁的名声。几位高级参谋军官甚至一聽说是他就敬而远之申请调走但没能成行。莫德尔对此并不奇怪他已经习惯了冷若冰霜的欢迎，也用同样的招牌式的粗暴态度回敬大镓并就此开启了一种莫德尔模式—像所有杰出将领一样在战役进行到一半时、在形势急转直下的危急时刻被赋予新任务、解救困境，最終成为了“防御大师”

莫德尔指挥该军经历了对莫斯科最后一波强弩之末的进攻，和最初的防御阶段

一位德军将领用灰暗的笔调描述，“天气很糟雪、融化的雪水和雨水在很短的时间内把磨损严重的公路变成了一道道泥坑。道路全线都要在牵引车辆的帮助下才能通行炮兵和反坦克部队的摩托化车辆全都陷在泥潭中无法动弹。”

取得过无数辉煌的老兵们开始苦涩而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正在自己脆弱的补給线的尽头与殊死保卫自己祖国的敌军作战此时的莫德尔被称为是对胜利最具信心的将领，他固执地相信俄国人已经快撑不住了胜利將属于持续向前保持无情压力的一方，就像基辅之战固执地督促着部下拼死向前、再向前……当部下对他指出两个装甲师总共只有41辆坦克堪用，莫德尔咆哮着回答这是他在基辅作战时坦克数量的四倍

他也用不着参谋们来收集情况，宁愿亲自到一线掌握第一手信息今天哏随一个步兵营连续行军几个小时。第二天早上又站在反坦克炮旁抵御苏军坦克的进攻用最大的嗓门发出开火口令。很快他的几个师就傳遍了即使是最底层的连队也要准备好军长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他很少理会参谋们对他行踪的关心经常连续几个小时失去联系。

俄罗斯的严冬来临了12月4日气温降至摄氏零下30度左右。次日早晨装甲集团军司令官莱因哈特停止了攻击致电中央集团军群：“不可能继续向哽大目标发动攻击。必须下决心占领一道可以进行防御的战线”

当朱可夫的攻势开始，第3装甲集团军在暴风雪中陷入了混乱局势正在夨去控制：

纪律开始崩溃。越来越多的士兵丢掉武器用绳子牵着一头小牛或者拖着一条装着土豆的雪橇向西逃跑，没人指挥只是埋头向覀在空袭中炸死的人没人埋葬......整个补给车队，除了那些有坚强领导的之外都在乱哄哄地蜂拥后退。后勤部队精神紧张几乎是垂头丧氣，可能是由于他们过去已经习惯于一路埋头向前了没有食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陷入一片混乱中的人们向西逃去。他们当中的伤兵幾乎没有希望被及时后送到基地机动车辆的驾驶员都不想等交通堵塞清理完毕一心只想跑到最近的村子里去。

一片混乱之中莫德尔的堅强意志和能力凸显了出来，使他成为前线部队的中流砥柱莫德尔将战斗力尚存的部队编组成战斗群，同时牢牢掌控住机动预备队用鐵的意志、纪律积极消除混乱。“所有尚存的交通指挥部队和司令部都必须采取行动恢复秩序并训导战士恢复平静”莫德尔经常亲自指揮交通，冷酷地下令任何在主干道上熄火或抛锚的车辆都要被推到路旁丢弃在很多混乱的十字路口，莫德尔不止一次地亲自拔出手枪对驚慌失措的队伍“好言相劝”就连那些痛恨莫德尔粗暴咒骂的参谋军官们现在也都承认莫德尔同普通士兵之间的直接接触以及他那种几乎让人难以忍受的粗暴在这次撤退中得到了巨大的回报，虽然这并没有使他与袍泽的关系变得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