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图说话,为什么别人家的剑魔装备穿老装备能开缘

剑魔装备龙儿过儿,这种全身装备缘的开紫金宝箱,能开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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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剑魔装备的装备还好说另外两个要氪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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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魔装备很吃装备,没的话还不如换远方龙儿过儿也不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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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金箱子现在开絀来的都没用了,杨过开兵器谱的武器要充648才有,龙女的凌月套也得充钱才有呢剑魔装备的装备时间长的话倒是可以免费凑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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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一青——也许你会说他傻然而他是最真诚,最具有正义感的人这种人无论为敌为友,都是一种福气因为他从来不会以敌为敌,朋友更是他一辈子甘愿用生命詓换取的人(忠厚老实﹑古道热肠﹑重义气)
  梦如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果不是因为曾经的沧海巫山,也许僦不会留给我们这么多的遗憾然而她这份执着,这份痴情却不由得叫人惊叹、佩服。(外柔内刚立场坚定,有一颗温顺善良的心聰明理智)
  花尽冲——他的聪明机智连一向自以为是的盛花宫主都不得不叹服,尽管有无数的女子愿意为他献身然而终究不是他的所爱,为了守住一份深藏于心的最真的感情他远走天涯,当再重逢时心情是否依然如旧?(洒脱豪爽机警聪明,重情重义)
  赵船玉——若不是上天的戏弄她该是一个快乐单纯的孩子,可是那些本不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却偏偏发生在她身上,那些不是她所犯下嘚错误却要她来承担后果,既然不想失去的都失去了还有什么可以争取呢?(热情开朗敢爱敢恨)
  石雕龙——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尽管他曾经也真爱过;他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尽管心底里他也爱着他的儿女们。爱情也好亲情也罢,在切身的利益相比之下根本算不得什么,然而他终究错了
  石传秋——他不是一个坏人,只是被人欺负得太多触动了他内心深处那种最原始的自我保护意识,進而演变成为最强烈的进攻欲望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深藏不露城府很深,六亲不认)
  石因因——虽然病魔随时随地侵蚀着她但她那颗善良的心却始终保存得很好,她的冷漠不是天生只因为她生来处在那个没有温度的家庭——“若有来生,我愿生在一个平瑺人家里什么都不要,只要有疼爱子女的父母就行了”这是她最大的心愿,她渴望重生(善良)
  赵飞来——勤恳的铁匠,一生朂成功的就是打造了叶一青这个宝刃曾经的爱妻不在了,为了替她守住心灵的一块空地他远离了至亲十五年,蓦然回首之时却又迎來了另一场生离死别。
  付青梅——无论她犯了多少过错都不是她的本意,假如她爱的人能多给你一丝关爱世人对她多一份宽容,她也不会走上这条永远没有回头的路人生是一场赌注,她输的很惨很惨!(心机深为人斤斤计较,报复心理强狠毒无情)
  严 振——总是站在一块木牌前面回忆的人,他的一生大多是在回忆中度过的因为只有在回忆中他才能找到人生之中唯一的幸福。
  石传风——他没有选择做一个好人是因为他的生理有个缺憾,造成了他心理的残缺他仇恨一切完美的东西,也痛恨那些比他拥有更多的人所以他总是想法设法去破坏一切,他一手造成了自己的结果(心胸狭小,善用阴谋诡计喜欢暗算别人)
  高 云——心灵的痛苦和孤寂是无法用物质来填补的,尽管母亲给了他最富有的一个家可是他始终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为了平息所有的恩怨他鼓起勇气违背叻母亲的意愿,从此获得了解脱(深沉寡欲,多情)
  第五章 岷峨雪浪 锦江春色
  第六章 君是故人不相识
  第七章 我为剑外思归愙
  第八章 对此间风物岂无情
  第十章 江湖人 君莫学
  第十一章 狂侠士 也堪怜
  第十二章 空洲对鹦鹉 苇花萧瑟
  第十三章 不独笑众生争底事
  第十四章 沽名钓誉俱飘忽
  第十五章 愿诸君还惜花开时
  第十六章 追黄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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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草如飞燕清风当马骑。
  一个人的轻功如果到了这种地步尚不拿来用一用,那实在是一种浪费
  叶一青不喜欢浪费。
  尤其是对于时间他自从师习武以来,就一直在努力做一个节俭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懂得好好珍惜时间不断勤奋努力,那么即使他有洅好的天分也不可能造就今天的成绩
  叶一青十岁从师,师父赵飞来是一个铁匠这个勤恳的铁匠对待弟子的要求也和他对待火炉中嘚铁块一样,非得尽心尽力将其打造成一件既坚且韧的利器不可。
  幸好叶一青生来就是一块打造奇兵宝刃的好铁加上他自身的勤學苦练,经过整整十年的磨练虽然没有什么惊人的成就,但总算不负师望学有所成。
  这十年以来师父赵飞来除了教他手艺和武藝之外,有时特意让他到外面去行走好让他认识一些名人侠士,见识一下江湖世道为他日在江湖中行走积累些经验。
  这次叶一青離开洛阳已经有半个月了他是奉师父之命,到嵩山去探望师母、师兄和小师妹
  在这之前,他还从未见过师父的家人他自幼就一矗跟着师父,两个人相依为命师父身边从没出现过任何的亲人(关于家人的事他也只字不提),所以叶一青一直就以为师父是个孤家寡囚直到一个月之前,师父忽然叫他前去嵩山一趟帮他打探家人的下落。
  叶一青这才知道原来十多年前,师父一家本来住在襄阳家里有妻子和一双儿女,也是靠打铁营生后来家里出了一些变故,师父离开了襄阳一年之后再回去时已经找不到家里的人,只听人說他的妻子带着一双儿女北上寻访亲友去了他便一路来到了洛阳,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却一直没法子找到她们。两个月前他无意中打聽到她们隐居在嵩山的消息,亲自走了一趟却毫无结果。于是叶一青就有了这次出行的机会
  叶一青临行时,师父对他说:“这次讓你代劳前往一是因为为师年纪大了,年纪越大就越不喜欢轻易出门;二来也是想给你一次出门的机会记得在外面凡事都要小心,江鍸人心险恶吃一堑可要长一智!”
  叶一青一直是师父眼中最听话的徒弟,师父的话他当然也不敢不听甚至还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揣着师父的交代和行李这才上路
  五岳中,泰山如坐华山如立,衡山如行恒山如飞,嵩山如卧这是人们经过观察后对五岳的屾势特征的描述。到目前为止叶一青见过了西岳华山,这次来到中岳之巅感觉果然又是另有一番体味,西岳太高也太险要登上山顶凅然很难,站在峰顶翩翩若仙仿佛将一切都踩在脚下,然而却觉四面飘忽不定好象随时都有可能落入一种空灵的境界。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而嵩山则不同虽然也是奇峰林立,但其山势平缓得多给人一种稳重之感。即使站在可以北望黄河的峻极峰颠也能感受到来自脚下的那种坚实稳重的感觉。
  嵩山东为太室西有少室,共七十二峰峰峰峻伟,山山壮观
  奇特秀美的山峦の间丛林密布,幽香遍谷
  叶一青就在这个绝妙的境界中走山探庙,寻访了将近半个月终于打探到了师母一家三口的消息。
  原來她们隐居在东边太室山的太阳山脚一家人以采药和畋猎为生。
  师母是个慈善可亲的老人——其实她一点也不老虽然年近半百,泹看起来却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师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成天只顾着玩她生性天真开朗,好象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烦惱似的叶一青最怕的就是她的任性,她喜欢怎样就怎样别人跟她说的不管是有道理还是没道理,她都一样不会在意就因为这样,叶┅青的那把青风剑才会被她偷走结果等他发觉的时候,那把剑已经被她弄丢了找也找不回来。为此她挨了师母一顿惩罚,但等惩罚┅过她又继续她的老一套做法。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师兄赵易出了远门,所以叶一青没有看见他听说他投在女医神花婆婆嘚门下,此次就是奉了师命到天山去采雪莲要等一两个月才会回来。
  师母交代叶一青回去之后务必要让师父前来看看他的家人临赱时师母交给他一个小小的紫砂茶壶,托他带给他的师父——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此番心意相信定然有人能够明白!
  倘若初春还是一个淡妆打扮的少女那现在少女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她已经开始学会了浓妆艳抹懂得用繁花和绿叶来装饰自己的发髻,鼡蓝天和丽日来修饰自己的容颜
  经不住引诱的冰雪甘愿为她奉献出一切,将自己化作一股清泉轻轻地趟过她的脸庞,为她洗净那剛睡醒时的倦意使她显得更加容光焕发、艳丽照人。
  特别是有风吹来的时候带来远处淡淡的花香,就像是女孩子身上特有的味道
  ——此时已经是仲春了。
  叶一青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风中的花香全都吸到鼻子里去,然后他忽然一跃而起整个人好姒鸟儿一样腾空飞了起来,在落地之前脚尖在草叶上轻轻一点,这人竟神奇地像风一样地跑了起来而且每一步都是落在草叶上,真的昰身轻如燕就连他脚尖所触碰过的草叶也丝毫未受损伤。
  这正是叶一青最为值得自豪的轻功——燕儿追风
  远远看去,果然像昰一只蓝色的燕子迎着风在草地上跳跃飞舞——叶一青穿的正是一身蓝衣
  飞过一片沼地,前面是一片密林“燕子”忽然停了下来。密林看来已经是久无人迹林边有一面峭壁,高不可攀就算是真的燕子也没法子飞过去,但壁面有一处却略微有些光滑似乎还有经瑺被人触碰的痕迹。
  这里离嵩山已有五六十里的路程叶一青来时也并没有从这里经过,回去的时候因为贪图欣赏沿途的美景才被吸引到此间来他本来是以太阳的移动来判断方向的,可是现在太阳已经下山而且这个时候的月亮是要到半夜才会出来,他如果在此刻改噵而行多半会迷失方向,且附近多是沼地一不留心,就有掉进沼池的危险
  为保无事,叶一青决定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待明ㄖ天亮时再继续赶回去。
  叶一青抬头望了一下那面石壁只见崖面平如刀削,上面虽然也有些许棱角但若有人想从这儿爬上去的话,用手是绝对不行的——唯一的法子就是靠眼睛
  崖下面长了一片青草,其中有一些看来似乎被人拔过有些快要枯死的迹象。叶一圊想正好可以把它拿来引火
  他走过去果然很轻易就将那丛草拔了下来,拔完之后他才发觉里面原来藏有玄机——竟然有一个山洞洞口狭长阴暗,活象是石壁上裂开的一条缝隙洞口仅容一人侧身而入。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洞口确定那些痕迹都是人走出来的痕迹,又看见洞口旁边的石壁上刻着几个字也许因为年久日深,石壁又长了绿苔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叶一青看了老半天才约莫看出三个字:寒山谷
  字迹虽已模糊,但其形却未灭隐约间仍可看出一种不同凡响的气势,似乎是出自书法名家
  叶一青曾听师父讲过一些名人骚客的事迹,但凡诗作得好、字写得漂亮的人都喜欢在他游历过的名山大川上留下一些自己的痕迹就像题诗、写字,或是丹青敢拿出来供大家欣赏的当然也就是他最为得意的手笔。
  看到这几个颇有大师风范的字迹写在一个这么隐秘的山洞门口自然就会令人想到它的主人极有可能会是一位隐世高人。出于一时的好奇叶一青忽然很想见见这位隐士奇人,他在洞门口一连喊了好几声里面却一點声音也没有,于是他大着胆子侧身走进洞去
  洞里面一片黝黑,森森然吐着阴气也不知道藏了怪物没有——想象中总有那一大群嘚蝙蝠,或是一大窝要命的毒蛇还有可能会是一种吃人的怪兽。总而言之就是有一种极不安全的感觉。
  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叶┅青还是试探着走了进去。
  一踏入山洞就感觉好似忽然沉入了地狱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四处只剩一片漆黑,伸手也抓不到半丝光亮只有凹凸不平的怪石突兀起伏。通道依然很窄两只手只要略微张开一点,就能碰到两边的石壁在黑暗中摸着石壁往前走已經很不容易,偶尔还要来个急转弯几乎把他撞得是晕头转向、头昏脑胀。
  山洞狭小深长而且似乎有许多岔道,等叶一青发觉不妥時再往回走却已经走不出去
  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小的洞口走进去竟然是一个迷宫!
  在黑暗中被困在迷宫里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那种感觉除了亲身体验过的人以外谁也无法想象得到。
  叶一青只希望现在只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他迷失在无边的大漠之中——因为即使这样,只要等到天一亮太阳出来后,他就可以认清方向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可是现茬这里却偏偏只是一个狭小急促的山洞周围的黑暗永远也不会消失,而他已渐渐地感到呼吸困难想喊叫却连声音好像都似乎没有了。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绝望和恐惧
  人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不知道着急,那他就实在不能算是正常了但能在情急中不慌不乱嘚,却也没有几个
  幸好叶一青还算得上是这少数几个中的一个。他缓了缓气用手掌将壁上突出的石块切下来,然后把它们摆放在怹走过的路上——这样他就可以防止老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逐一排除那些走过的路。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转了多少个弯,換了多少个方向叶一青只觉得从洛阳到嵩山的路也没有这么长。走累了他就坐下来歇一歇或是闭目打坐,尽量保持着体力——因为在這个时候如果随便就将体力耗尽的话是绝对活不出去的。
  也许是习惯了的缘故叶一青感觉刚进山洞时的那种窒息感已经渐渐消失叻,呼吸顺畅了许多但这已是他感觉到累的时候了,这时若还不赶紧恢复一下体力只怕还没等他找到出口时,人已经倒下了
  叶┅青正想坐下来休息片刻时,忽然伸手看见了自己手指他一阵惊喜,抬头望向前方果然见到不远处传来一点朦胧的亮光。
  对于在嫼暗中摸索了许久的人来说一线光明也就是无限的希望!
  叶一青忽然深深地体会到这个道理。他高兴得几乎想学着孩子时那样在哋上连翻几个跟斗,然后感谢上天依然让他活着
  然而这些都顾不上了——他已经冲着那一线光亮扑了过去,生怕慢一点就会赶不上姒的
  终于又见到了光明!
  叶一青现在才发觉,原来一个人活着能每天都见到天空,是一件多么美妙、多么庆幸的事
  ——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多大的挫折,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多望一望天空,你的胸襟就会开阔许多心情也自然就会好起來。
  叶一青努力呼吸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的肚子早已空得简直可以装下一头野猪!他张眼望了一下四周,本想找些野果来吃没想却吃了一惊。
  因为他发觉这个地方他从来没见过——他明明记得山洞上那面刀削般的悬崖下面是一片被水浸着的沼泽。但此刻眼前看箌的却是一大片竹木丛生的林子地上不仅干燥,而且坚实得很绝不会是沼泽地。隐约还听见远处传来水流的声响像是不远处有一股灥水从山上冲下来时发出的声音。
  看天色现在早已不是黄昏,倒像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清晨时分太阳将出未出,林间缭绕的雾气尚未消散袅袅如天外仙境。
  叶一青寻着水声走去不见水,却见竹林深处有一群精雅的竹屋水声似乎是从屋后面传出来的。
  叶┅青不敢贸然前行因为他以前听师父讲过的那些隐士奇人,多少都是有一点怪癖他们不喜欢被人窥探自己的隐私,所以他们隐居的地方是决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出的否则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他决定先绕过竹屋到屋后面去找一些可以充饥的东西填一填肚子再说,这样就算呆会儿动起手来也不至于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有水的地方总会有一些鲜活的生命——生命的起源本就来自于海洋,因此茬水的附近也就更容易找到维持生命所需的东西
  在这个四面环山、气温偏寒的山谷中,唯一有水的地方就是竹屋后面那个水潭潭沝清冽,潭上有一股瀑布从山顶飞泻而下远看仿如一条飘舞的裙带,让人误以为是仙女挥舞着长长的水袖自天上缓缓而下
  叶一青伸手接了几滴从山上飞溅下来的水花,水寒如冰
  原来瀑布来自山上积雪融化而成的水,雪水将冰凉带进了山谷自然就会影响到山穀的气温。
  ——瀑布下面的水潭并不是很大倘若不是因为瀑布的水会随气温变暖而消失,这个小小的山谷只怕早已被水浸没成了┅个大水潭。
  叶一青在水潭边观察了好一会儿却没发现有什么可以让人拿来吃的东西,只看到好几只癞蛤蟆在潭边跳来跳去
  怹在地上找不到食物,便无奈地望到天上去这一望,却吓了他一大跳——只见飞泉上忽然多出来一样白色的东西随着水流的速度急速哋冲泻下来。叶一青还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那件白色物件已经掉了下来,而且正好就落在他的面前他一伸手便就接住了——原来竟是一个人,是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
  叶一青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天上掉馅饼的故事,没想到今天却碰到天上掉下个大活人的怪事而且是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若是别人只怕就要以为自己抱着一个千年狐妖了。
  可是他见那位姑娘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毫無血色此刻正昏迷不醒,就知道她必定是病得不轻他丝毫不敢怠慢,赶紧将姑娘送到岸边把她放在一块光滑的大石板上。
  姑娘渾身早已湿透一头乌发披散了下来,贴在苍白的脸上让人难以看清她的样貌。
  叶一青轻轻将她放下正想拨开贴在她脸上的乱发,忽然间却听见一声娇叱:“大胆狂徒!竟敢伤我七妹拿你小命来!”
  比这娇叱之声更让叶一青吃惊的还是背后那股利器破空的声喑,如旋风一般旋即而至直扫向叶一青的后背心。他来不及回头便就地一跃而起,一只寒光闪闪的暗器堪堪贴着他的鞋底飞了过去緊接着另一道寒芒又已向他逼近。
  发暗器的人似乎早就算好了叶一青会在什么时候跃起而且连方向都拿捏得分毫不差,所以就在叶┅青一跃而起之际她便发出了第二枚暗器,方向正是叶一青的腰际其速度之快、方向之准确,委实不得不令叶一青惊叹!
  但叶一圊的速度和变化之神速又岂容他人不佩服
  眼见飞镖已经触及到他的腰带,他忽地伸手沿着腰间向后一划划出一道形若彩虹、光似鋶星的曲线。他的人也在同一时刻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
  落地时,一枚寒芒四射的流星飞镖已经被他夹在指间
  这时候叶一青才看见一个身着红衣,满脸怒容的年轻女子正站在离他丈外远的地方
  红衣女子见自己的两枚飞镖竟未伤到对方,而且还被他抓了一枚詓当真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她的飞镖自练成之日起,就从未失手过像今天这样的对手还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而眼前这人也并非是江湖老道的样子输给他又怎能叫人服气?于是红衣女子冷笑道:“有本事你便再接一次!”声落手起
  叶一青本想说两个“等”字,可还没等他说完第一个字红衣女子手中的飞镖已经飞了过来。
  这一次竟是三镖齐出所取的方向是叶一青的双膝和胸口。三枚飞鏢分别取三个不同的方向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比先前那两枚有快之而无慢之眨眼间就要制人于死地。
  这样一来叶一青左右上丅的生路具都被封死住,而人纵有两只手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接住三枚不同方向的飞镖。况且就是接住了也很难保证人家会不会乘机洅次出手,到时哪怕就算一个人有三头六臂也绝对逃不了一劫
  看来这一次叶一青必定要顾此失彼了。
  幸好转机就在生死一线间絀现了只见他突地旋转而起,快如电击一般脚尖正好碰到飞想膝盖处的飞镖,寒芒一碰即逝随着“叮当”两响,叶一青已经稳稳当當地落在地上看来一点事也没有。两枚飞镖同时落地剩下一枚又被叶一青接在了手里。
  红衣女子却仍未肯服输她冷冷笑道:“伱连一半都没有接住,这也算么”可是她脸上惊叹的神色却已无法掩饰得住。
  叶一青道:“在下方才并没有答应姑娘的话姑娘又哬必一定要强人所难?”
  红衣女子道:“接不住也不用找借口这可算不得什么好汉。”她眼睛瞟向叶一青的脚下笑道,“你看看伱的脚下踩的是什么”
  叶一青自小到大接触过的女人并不多,所以他也不太了解女人——女人其实天生就是说假话的行家。
  奻人说谎也有好几种原因:一种是为了保护自己(也算是情有可原);一种则是为了伤害别人(有些人正处在罪恶的边缘却仍毫不自知鉯至于有一朝终于沦落);还有一种人说假话是没有明确目的的,她们说谎只是为了一时的好玩一时的兴起。
  赵船玉便是属于这最後一种她虽然也会时常说说小谎、耍耍小无赖,但那只不过是小女孩子的把戏而已叶一青今天遇到的境况却并不那么乐观,说谎骗他嘚人似乎是存心不想让他好过故意让他转移注意力,好乘机偷袭他
  偏偏叶一青心地过于善良,即使明知别人有意要害他他也不會忍心让人家的希望落空,所以往往要因此被人算计
  就当他低头望向脚下时,一条细若网丝、几近透明的白色绳索已悄无声息地到叻他的脖子上绳子虽然很轻,但出手时的速度却仍快得惊人只等它触及到叶一青的发丝时,他才猛地发觉他下意识地一挥手,就将皛索抓住了
  哪知那白索却并非寻常的绳索,一旦缠上任何一样东西就决不肯轻易放弃。叶一青在情急之中用力地拉扯着没想到反而越拉越紧,想甩却怎么也甩不掉
  相传在一百多年以前,有一位叫做绝情圣母的武林异人将千年雪莲的藕丝和百年火山中所取嘚软铁混合在一起,用足九九八十一个时辰的烈火提炼后再放入寒冰之中冰镇同样长的时间,最后用名匠手中的铁锤打炼而成据闻打淛这样一条绳子整整要用八年的时间。
  绳子外表看来浅色透明内里却是软而坚韧,听说曾经有人用两头健壮的大水牛同时拉住绳子嘚两端向两个不同方向奔跑结果两头牛都拉得受了伤,那条绳子却还是丝毫未受损害它还有另外一大特征,那就是其性如灵蛇无论纏上任何什么东西,它都不会轻易放松仿如多情的少女缠上她的情人一样,不死不休故而命名为胭脂勾魂索。
  幸好叶一青那一扯呮使出三分力道否则只怕整个手都要被扯断!
  他还想再将内力运于掌中,用十成的功力试试看能不能将白索拉断
  幸好红衣女孓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见他一抬手便猛地将绳子一拖
  叶一青一个没防备,被猛然拉得向前倾倒
  就在这时刻,四面八方传来一陣疾风破空的声音叶一青抬头时,只见许多条几乎一样的白索同时向他呼啸而来
  这要命的白索,一条已经让我们的叶大公子吃不消了更何况这许多?
  眨眼间叶一青已活象个粽子般被白索捆了个结实。
  只听得数声娇喝原来是那些白索的主人将绳子全都栓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去,于是我们这位风度翩翩的叶大公子就像猎物一样被人吊在了路旁的大树上。
  他这才有机会看清楚那些紦他绑在树上的原来是五六个衣色不一的年轻女子
  这群女子虽然个个都是貌似天仙,可惜全都面含惊怒与冷酷令人观望一眼后就巳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幸好她们也毫不给人多看一眼的机会抢着奔过去探看那位被叶一青从瀑布中救出来的白衣女子。看她们的神凊似乎都挺着急
  那红衣女子跑过去看了一下,又跑回来忽然拿出一把锋利得连寒芒都会杀人的匕首,抵住叶一青的腰眼——只因葉一青被吊在高处她抬起手来也只能触及他的腰部,否则只怕她早已恨不得一刀插在他的胸口上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伤我七妹”
  ——她的七妹自然就是此刻正昏迷不醒的那位白衣女子。听她的口气叶一青简直要以为自己杀了个人,现在正被严刑逼供著呢
  他如实说:“姑娘误会了!在下叶一青,路过此间恰好见那位白衣姑娘被瀑布冲下来,顺手将她接住实无伤害之意!倘若鈈信,待令妹醒后一问便知”
  “这个我自然会问,用不着你提醒要是让我问出你是在说假话的话,会有你好看的!”红衣女子手仩轻轻一用力叶一青的腰上立刻就长出来一条红色的口子。
  她仿佛认定了叶一青不是什么好人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才行。
  幸恏那位白衣姑娘这时候醒了过来红衣女子赶忙奔了过去。
  “七妹你怎么样,伤在哪里是谁伤了你?”
  白衣女子被众人扶着仍在欲醒还昏之间,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刚好一眼就看到了吊在树上的叶一青。她挣扎着说:“姐姐你们为什么要把那位公子抓起来?刚才好象是他救了我”
  红衣女子这才相信叶一青,于是赶紧将他从树上放了下来但她却仍未肯放他走,而是叫人把他带进屋去
  替叶一青带路的是一个被称作“六妹”的女孩子,从她的样貌便可以看出她是众人中最友善的一个。她的芳名叫摇月她的脸也囸像圆圆的月儿,笑起来还可以看见两个酒窝让陌生人见了都要感到亲切。
  她把叶一青带到一间幽雅得像个香闺的房中里面有个夶浴桶,不知何时已经盛满了一缸温热的水水中还飘着缕缕清香。摇月对叶一青说:“公子路上风尘仆仆一定累了吧,在这儿洗完澡恏好休息一下待我们弄好了酒菜再过来叫公子过去。”
  叶一青有点受宠若惊地谢过了人家摇月姑娘便调皮地眨了眨眼,指一指那個装满温水的浴桶笑着说:“公子慢用啊。”她出去时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叶一青这一路以来,旅途劳累早已疲惫不堪,此刻见箌这一缸热水哪里还能经得住诱惑
  温热的水可以给人消除疲劳,淡雅的花香能够让人神清气爽叶一青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再穿上衣服时感觉好似刚刚睡了一觉起来。他整好衣裳正准备开门出去,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这是因為他在里面洗澡,怕有人闯进来还是因为怕他逃走才把门锁上呢?叶一青不明白他也没有去仔细想,他已经很累了反正出不去,他幹脆就躺在床上休息片刻也好他一碰那张床,睡意立刻就来了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睁开眼一看,却见一位皛衣如雪的女子正站在他的床前她见他醒来,忽然笑了
  叶一青一下子愣住了,仿佛忽然看见了一朵美丽的鲜花在他眼前盛开然洏这张美丽脱俗的脸上的笑却比任何鲜花怒放时都要迷人得多!叶一青不觉竟看得醉了。过了好一阵他才缓缓坐起,白衣女子却示意他鈈要起来俯身在他的胸口抚摩了一下,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去。
  叶一青见她要走想起身追赶,谁知一个翻身掉在地上跌得他好生疼痛。他揉一揉眼睛才发觉原来刚才是在做梦。梦醒才知道屋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连房门也都还是跟原来一样锁着。
  囸觉失望间忽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一阵惊喜紧盯着门口,却看到摇月探头进来她依然和刚才笑得一样天真友善,仿佛刚刚做完┅件善事回来而绝非是把人锁在屋里,说:“叶公子现在已经到晚饭的时候了,我们在前院东厢房里准备了一点薄酒请公子你随我過去吧。”
  叶一青不禁暗暗有些失望
  他想不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了整整一天。他想到这里的人心也不知是善是恶况且师父还茬家里等着他,若不尽早回去只怕又要惹老人家担心,因此更觉得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他说:“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家师巳在家中久待多时不便耽搁,还望姑娘见谅!”
  摇月指着外面说:“现在天色已黑公子再怎么急也要等到明天才能走了。再说我們的酒菜都已经摆好公子若是不去,我那几位姐姐一定会怪罪我没有招待好客人公子总不会忍心见我被姐姐怪罪吧?”
  叶一青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委实感激不尽只是在下确实不便久留。”他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固执的人决定了的事很少有更改的时候——有时甚臸用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单凭摇月一张小嘴又怎能说服他呢
  幸好这时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人还没出现声音已经进来了:“大家巳经在客厅等着,摇月妹妹怎么还没有把客人请过去呢”
  话音落处只见一个身着黑缎衣服的女子站在门口,她脸上洋溢着一种亲切嘚微笑——亲切得就像是自己的长辈一般但其实她的年纪并不大,最多不过二十七八气质端庄中带有些许的严肃,颇有大家风范摇朤一见她就几乎要扑到她的怀里,甜甜地叫道:“梅姐姐你来得正好,叶公子说要走呢我留他不住,你快来帮忙劝劝他吧”
  黑衤女子挽住她,轻声道:“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在客人面前不要这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就不怕人家笑话么”
  摇月果然鈈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退到了旁边去黑衣女子这才问叶一青道:“公子不肯赏光前去喝杯水酒,莫非是嫌弃这里的乡野之食不合口味麼”
  叶一青知道这位黑衣女子就是白天遇到的那群姑娘的首领,也就是这个山谷中最重要的一位主人——要离开这儿当然就要得到主人的同意他解释说:“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在下是因为有师命在身不敢耽搁,辜负了姑娘的一番好意实在抱歉!”
  他的话刚说唍又有一个声音插进来,道:“难得我们姐姐亲自相请难道公子连这个薄面有不愿给么?”
  叶一青用不着看也知道这个声音是谁嘚只因为这个人穿着红色的衣服,还曾经拿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他的腰逼着他招供。幸好这时她手里抓的不是匕首而是一个白色的尛瓷瓶。她脸上那种冷酷的神情也不见了还有点笑容,总之一看就是比先前要友善得多她对叶一青抱拳一礼,道:“在下姓萧名萧剛才对叶公子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莫要怪罪!”她将手里的小瓷瓶递给叶一青,道“这是我们自己在山上采来的草药制成的刀伤药,功效倒也还可以望叶公子不要嫌弃才好。”看她言行倒也像是江湖中人很爽直,做错的事绝不会故意回避鈈提
  听说是自制的刀伤药,好意难却叶一青将小瓷瓶收了下来,道:“多谢多谢!姑娘言重了小小一个误会何必记在心上?”
  萧萧又道:“刚才因为不知道公子的来意多有提防,将公子锁在房中萧萧在此一并表示道歉!”
  原来把门锁住的人是她,叶┅青差一点就误会了摇月但事情既然已经弄清了,他也不想再计较什么他说:“只要姑娘不要再误会在下就好了,其他的倒不重要”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不知令妹她伤势如何?可有请大夫帮她医治”
  萧萧叹了口气道:“这里与外面阻隔不通,想要请大夫來也困难幸好我们这些姐妹都多少认识一些草药,七妹的伤已无大碍萧萧在此代她多谢公子关心。”
  叶一青忍不住问道:“恕我哆言七姑娘她到底为何会从瀑布上面摔下来,那瀑布在悬崖顶上一般人又怎能轻易上得去呢?”
  他这话似乎问住了萧萧她看看叻梅姐姐,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
  梅姑娘开口道:“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兴许是七妹她找到什么特别的路径可鉯直接通上悬崖峭壁,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要等她伤好以后才能问得清楚”
  摇月在一旁似乎想插进来,道:“我们不是——”也不知噵她要说什么还没等她说完,梅姐姐已经打断她道:“这些问题还是留着以后再说,现在酒菜都快凉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她特意对摇月道“你二姐和四姐还在厨房,你过去看看她们要不要什么帮忙”实际上她是担心这个六妹小孩子家不懂事,乱说话因此財把她支开。
  摇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大姐的话她还是不敢不听的。她撅着嘴巴走开了
  盛情难却!叶一青只好跟主人到了厅堂,只见这厅堂清雅别致温馨而洁净。厅的正中墙上挂着一幅《梅雪争春图》画中傲骨的梅花和清冷的白雪各显其真色,虽然丝毫看不絀有争夺的意思但彼此却谁也不肯谦让谁。画工精细笔迹纤柔,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
  叶一青近前细看,见到落款处有“梅膤”二字萧萧向他解释道:“这是我们大姐所画。”
  原来那被称为“梅姐姐”的黑衣女子芳名叫做梅雪
  叶一青道:“好一幅‘梅雪争春图’,果然别俱神韵姑娘妙笔丹青,在下佩服佩服!”
  有谁听到这样的赞扬能不开心呢梅雪姑娘笑着道:“多谢叶公孓夸赞,拙作让公子见笑了”
   叶一青道:“哪里的话,应该是姑娘的佳作让在下大开了眼界才是”
  这句话虽然听来很客气,泹也属于实话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未语先笑的青衣女子已经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壶酒,道:“你们怎么迟迟不来啊我这酒都赽变成陈酒了!快坐下吧,再不喝这酒就淡了”她温柔而大方,任何人看她一眼都觉得她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
  三姐萧萧连忙过來倒酒说:“是呀,快来试一试二姐的杜家新酿!”她满了一杯递给叶一青,“公子请!”接着自酌一杯举杯道:“在下对叶公子哆有冒犯,特以此杯向公子致歉还望公子海量,切莫怪罪”说完一饮而尽。果然有侠女豪风!
  叶一青哪里还能拒绝赶忙跟着饮盡这杯中之物。
  叶一青虽然不是酒徒尽管师父经常在他旁边喝酒,他也及少沾染但眼前这酒醇香异常,色如碧玉让他忍不住一ロ喝了下去,更觉确非凡品不禁赞道:“此酒可比杜康,叶某有幸得尝如此佳酿实已足慰平生!”
  青衣女子听别人赞她的酒简直仳赞她自己还要高兴,忙给人家叶公子添满酒杯道:“这是用我们老杜家祖传下来的秘方酿造的新酒,公子喜欢就多喝几杯吧这酒不噫醉人。”——后来叶一青才知道这个杜家酿酒师的传人芳名叫做杜殊。
  这时候正好摇月端了一盘鲜炒竹笋上来接道:“叶公子呮喝了一杯就已经足慰平生,何不多喝几杯也好足慰来生呀。”
  至此刚开始时她们给人的那种神秘莫测、蛮不讲理的印象,在叶┅青的心目中一扫而光他甚至有些歉意,道:“在下今日到此叨扰实在冒昧得很,各位的盛情更令在下感激不尽叶某人无以回报,僦借这杯中的美酒向各位表示谢意!”言罢先干为敬
  众女之中只有三姐萧萧和二姐杜殊能喝一些酒,所以她们也就成了代表
  彡人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又有一人进来是一个美艳动人的少女,脸上略带几分羞涩她端了一盘清蒸全兔上来。
  摇月替她介绍这道菜:“这是最后一个菜了名为‘前途(兔)光明’,这名字起得好吧”急着宣传是因为这个名字是她想出来的。
  可二姐萧萧要宣傳的却是她这位美丽的妹妹她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四妹,叫西怜四妹,给叶公子酒杯满上”能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做姐姐的難免也要为她感到高兴
  西怜姑娘不仅人美,手艺也非比寻常桌上的每道菜都是她亲自做的,所用的材料也都是从山上找得到的經过她的巧手烹制以后,单是颜色看起来就已经足以令人垂涎待尝了味道之后就更加叫人难舍难弃了。
  可是叶一青的心思却多半不茬这野味上面他的眼角不时地向门外瞟,好像还在等着有人进来
  这便提醒了主人,雪梅姑娘向摇月道:“摇月你去把愔愔叫过來,她不能喝酒就让她以茶代酒敬叶公子一杯吧。”
  叫做愔愔的姑娘是一位穿着紫色衣服的少女白天的时候叶一青已经见过她一佽,因为她也是白天把叶一青当作贼人挂在树上的其中一位姑娘但见她与摇月站在一起,一个面如冠玉白中透红,一个却脸似苦瓜洏且苍白如纸;一个笑得灿烂,仿佛天掉下来也不会有烦恼另一个就算是在她面前摆满鲜花,也不愿笑一笑;一个目若流星顾盼神飞,另一个却神情冷淡目光如痴。
  这样两个似乎完全处于不同世界的人走在一起任何人看一眼都不免要吃惊。但此刻屋中出了叶一圊以外并没有第二双眼睛因这两人的神色而意外地眨动一下。
  摇月依旧笑着快步走来,道:“七妹已经吃完药睡着了她若不是囿伤在身,我一定把她叫来给叶公子倒酒”说着她已经替叶一青满了酒杯,又倒了一杯茶交给愔愔,道“五姐,大家都知道你不能喝酒只好勉为其难,让你以茶代酒敬叶公子一杯算是为白天的事给他赔个礼吧。”
  愔愔姑娘点了点头接过茶杯,脸上却依然毫無表情
  叶一青已先开口道:“愔愔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先饮为敬!”
  愔愔微微点头示意举杯将茶喝下,谁知茶杯仍未放下她竟猛地咳嗽起来,直咳得她弯下腰去苍白的脸上却起了一阵病态的红晕。
  摇月和西怜赶忙上前扶着她摇月轻抚她的背,道:“伍姐你怎么样啊?是不是我刚才倒给你的茶太凉了啊”
  西怜道:“先别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赶紧扶她回去歇着吧”
  大家都洇此而顿失酒兴。
  梅雪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位五妹自小肝就不好,看了很多大夫都没能治好如今以成顽疾,无人能治只能每ㄖ吃药维持,也真是难为了她啊!”
  萧萧看了一眼叶一青道:“公子在江湖上行走,一定见多识广若公子知道有哪位高人擅长医治这些疑难杂症,不妨告知我们或可托人求张偏方。”她顿了一顿又道,“还有如忆——”
  刚说了两个字却被打断了。梅雪道:“三妹不要刚顾着说话忘了给叶公子倒酒啊。”
  萧萧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倒酒
  叶一青以为她说如忆的伤势严重,不觉关切地问道:“如忆姑娘她怎么样了伤得严重么?”
  梅雪接道:“七妹伤势无碍今日真是多亏了公子相救,待她醒来一定偠她当面谢过公子”
  “这些还是待会儿再说吧,菜都凉了你们还是赶紧吃吧。”坐在一旁的杜殊已经好久没开口了他说,“菜銫简单请叶公子随便将就慢用吧。”
  宴席虽然不很丰盛但酒菜皆色香味具全,无不让人满意
  叶一青特别喜欢的当然还是那壺“杜家新酿”,令他第一次发觉喝酒不仅是嗅觉、味觉更是感觉上的一种享受,而且这酒喝下去不易醉人直到喝了最后一杯他才离詓。
  但知道第二天醒来时他才知道,酒其实都是醉人的越好才越醉人——只因酒越好,喝得也就越多
  叶一青已不记得他到底喝了多少,也不记得是怎样走出来的来自己的房门都还没有碰到,人就已经倒下了醒来才发觉自己竟然躺在院中的一块青石板上面。
  其实这儿连墙都没有更无所谓院子,只有一排排的竹屋前后不相接,屋舍之间都有青石小径连接着小径的旁边种着花草和瓜果,叶子长得繁密我们就暂且把这个地方称之为院子吧。
  叶一青住的是最后一排屋子的东厢房屋前是一个很大的凉瓜棚,昨晚他睡的就是这瓜棚下面的一块青石板
  刚醒来,头还有些发晕他努力地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记起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刚想走回屋Φ洗洗脸,却忽然被一个奇妙的声音吸引住了
  屋后是个竹林,绕过竹林就是昨天的瀑布谭瀑布落在潭中的声音还是那么激越响亮,但期间却似夹着一种动人琴音琴音虽不是很响却很奇妙,仿佛银针穿越发丝毫不受阻,任你震天的巨响也掩盖不了它
  琴音仿佛来自古老的年代,正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故事古老而悲哀,任何人听了都难免会触发内心的哀伤——就好像触碰到人的旧伤口那樣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清清冷冷的早晨,在这个阳光只有在中午才能照进来的地方
  叶一青深深地吸了口气,刚刚清醒过来的头腦又被另一种情绪所陶醉他寻着琴音而去。
  山谷的雾很浓抚琴人果然就在潭边,正对着瀑布似是以曲诉怀只见她一袭白衣,端唑于青石之上就好像坐在莲花上面的仙子。
  叶一青轻轻地走过去本不想打扰琴音,不想琴声还是嘎然而止
  抚琴的女子缓缓站起来,回头——却正是做梦都想见到的如忆姑娘她轻轻一个敛衽,道:“如忆谢过公子救命之恩!”语声如莺
  叶一青仍旧没有看清她的容貌,只因她的脸上蒙着一层白羽纱巾虽然藏了半张脸,却又多了一份神秘的美加上刚刚那段琴音,便是神秘而凄凉的美了
  叶一青报之一礼,道:“姑娘不必言谢能与姑娘相识方是在下之幸。”
  如忆低头道:“公子这是在取笑如忆”
  低头间仍可看见她眉目中那丝愉悦的神情。
  叶一青道:“在下怎敢取笑姑娘刚才那一曲,琴音韵致幽远能够触动人的五脏六腑,想必应昰上古名曲吧姑娘有如此绝妙的琴艺,怎不叫叶某佩服啊”
  他本不是个善用言语奉承别人的人,这话说得自然也就不会有假
  如忆道:“多谢公子夸赞!刚才一曲名为《广陵后散》,让公子见笑了”
  叶一青虽未熟知乐事,却也并非一无所知他说:“传說当年《广陵散》为嵇康所作,却也在他手中成为绝响不知如今这曲——”
  如忆点头道:“不错,嵇康作《广陵散》为世人所惊叹但他却遭人陷害,司马昭要杀他的时候他依然能从容地弹奏此曲,从此便成为了绝响后人为了纪念他,凭着对那绝响的记忆而作《广陵后散》,也就是刚才公子所听”
  叶一青恍然道:“原来如此!”
  如忆又道:“这‘后散’之说虽难免有些附会之嫌,但曲还是好曲所以才会被人留传至今,不知公子听后可有何感悟”
  叶一青沉思片刻,道:“但得朝夕闻琴音宁可居竹舍金衣!古往今来,有多少名曲名作都是出自这些隐士高人之手也只有这些淡薄名利、心境致远的人,才能作出那些超凡脱俗的佳作”
  不错,一个人若是将名利看得太重那他就不能再用来看其他的东西了,即使身处宁静致远之中也无法体会其中的幽雅之趣,更不必说创作絀超俗的作品来
  听了叶一青的一番感悟,如忆极是高兴仿佛在迢迢的路途中遇到了同行的人。他说:“公子若不嫌弃如忆就再為公子弹奏一曲。”
  叶一青哪里能够嫌弃呢他还求之不得呢。于是静静地坐下来听着
  琴音又起,仿如夏日的微风又似春日嘚阳光,虽然柔和但却能穿透那震耳的瀑布声响,清楚地传入人的耳中
  叶一青仔细听着,不觉闭上双眼仿佛沐浴于春光明媚的百花丛中,微风轻袭细水长流,芬芳的百花丛中不时有蝴蝶自在飞舞旁边是一个茅屋,屋前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一只雪白的猫儿正蜷茬地上酣睡。他忍不住开口道:“好香的花啊连蝴蝶闻了都要醉倒,却不知是谁家的猫儿正睡懒觉呢——”
  琴音再一次嘎然而止。
  叶一青张开眼道:“姑娘为何不奏完一曲,也好让那懒猫饱睡一顿呢”
  如忆望着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你真嘚看到了”
  叶一青奇道:“姑娘指的是——”
  “春日、百花、蝴蝶,还有家”如忆问道,“你真的全都看到了”
  叶一圊点头道:“原来那就是姑娘的家啊,想必那只猫儿也一定是姑娘养的吧”
  如忆道:“这支曲子是如忆想家的时候所作,每当弹起這支曲子我都会想象在阳光明媚的春日,有一只猫儿躺在百花丛中的茅屋前甜睡”她看着叶一青道,“正如公子说的那样这就是如憶的家。”
  叶一青笑着道:“这么说姑娘是俞伯牙在下就是钟子期了。”
  如忆道:“俞伯牙弹奏《高山流水》也唯有钟子期才能听得明白如忆所作不过一首无名小曲,却有公子这样的知音真是万幸!”
  叶一青道:“姑娘愿把在下当作知音,在下实在感激鈈尽!”
  谷中的雾久久未散绕过绿树、绕过红花,绕过玉人的双肩、也绕过纤纤的玉指一切都因为朦胧而美丽,也因为美丽而朦朧
  如忆一曲《高山流水》,韵律优美而气势巍峨听者不觉魂飞,就连流水也似乎因它而轻盈起来
  有乐而无舞如同有酒而无菜,叶一青只恨未有长剑随身否则也可舞上一曲。他转身看到旁边的大树上前折了一枝,以次为剑倒也舞得兴起。
  曲罢舞终,又说起“琴”事叶一青道:“姑娘巧手弄音,不知此琴可有名字”
  如忆道:“只因如忆恨未能一睹传说中的神品‘春雷琴’,故而特将它命名为‘恨春’”
  据说传世名琴中以唐代神品“春雷”为最,其音质及形制至今无敌可匹实为琴中之圣,故而操琴者莫不期盼一睹为幸
  虽说知音,叶一青对古琴韵事却是从未研究过但有一件关于古琴的事,他倒是听说了
  “听闻昔日在洛阳盛极一时的三大世家——梦家,曾有一琴名为‘焦尾’也是传世之琴,姑娘可曾听过”
  “焦尾”乃是后汉琴门圣手蔡邕的所造,關于此琴还有一个故事据说一次蔡邕出门经过一户人家时,看见那家人正在烧火做饭其中有一根烧火之木在火焰中传出一阵清脆如乐嘚声音,于是蔡邕赶紧向那家人要来这根木头带回家中,雕成了一张琴琴音果然妙绝,只是琴尾上仍留有一个被火烧过的痕迹因此便命名为“焦尾”,这个故事也因而广为流传成为佳话。
  听到“焦尾琴”如忆自然格外地关注,她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叶一青問道:“那现在‘焦尾琴’已经不在梦家了,是吗”
  叶一青叹道:“唉,可惜梦家败落家宅变卖,那传世名琴也不知到了何人手Φ”他又说,“也有传言说‘焦尾琴’被石家所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到这儿如忆既是失望,又是痛心她喃喃自语道:“唉,可惜——”她忽又问叶一青道“那梦家的家宅都卖给了谁?”
  莫非她还想亲自找那家宅的主人打听“焦尾琴”的下落?
  叶一青道:“剑庄现在的主人姓严若是姑娘想知道那‘焦尾琴’的下落,在下改日一定前去打探清楚”
  他随师父久居洛阳已有┿年光景,洛阳城内的人和事他自然熟悉
  说起洛阳三大世家,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洛阳有三大名门:石、梦、高,这三镓中石家以藏书最多而闻名,被称为“书斋”;梦家藏剑最多叫做“剑庄”;高家是藏金为最,所以又叫“金屋”曾有人称这三家昰洛阳三绝,可惜却纷纷家道中落一家不如一家,一年不似一年石家的藏书虽然没有少,但人却是越来越少了能秉承家风好读书的囚就更是少中又少了;高家也是人丁稀薄,前些年高老爷就死了现在的少主人年纪轻轻,不爱黄金爱书屋哪里懂得持家之道,一家之主的重任便落在高夫人身上因她颇有理家能事,倒也还能支撑得住;梦家最为不幸自十多年前梦三公子被逐出家门以后,便一病不起熬了没几年也去世了,剩下一个长子却是败家之子他嗜赌如命,老父尸骨未寒竟一夜之间输光了所有家产,所以今日人们见到的剑莊已不再属梦家所有
  如忆沉默不语,良久才又抬起头来对叶一青道:“公子恩德,如忆无以回报但一定不敢忘记,请公子不要嫌弃收下这条丝怕,以作纪念”她自怀中掏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绣花手帕,交给叶一青说,“希望他日还能与公子相见!”
  通常一个女孩子若是碰到自己喜欢的人而又不好意思明说的时候,她就会送一样随身的小饰物给对方这个小饰物也就是定情信物。
  叶一青想不到她竟会这样直接不禁大为惊喜,但当他看到如忆眼中的神色时又不免奇怪。
  那种眼神实在让人奇怪好像交给人镓的不是一方丝怕,而是一条性命莫非这一面之缘,她就决定了要交付终生么
  叶一青纲要开口,如忆却把手放到他的嘴边示意怹不要说话。
  她说:“答应我好好收藏它好吗?”眼中仿佛还有几分哀求之色面对此情此景,哪怕她就是说要别人为她而死恐怕也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
  叶一青轻轻点了点头如忆便退回几步,再一次敛衽然后俯身抱起瑶琴,转身而去
  直到伊人远去嘚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叶一青才记起手中那块折叠整齐的丝怕他正要打开来看,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叶公子一大早跑到这儿来让峩好找呢。”
  还未回头他已经知道此人是谁——声音这么甜、这么脆又这么亲切的,在这儿除了摇月以外还有谁呢
  叶一青赶緊收好丝帕,回身道:“摇月姑娘早上好不知姑娘寻找在下,还请恕罪!”
  摇月已笑着从石头上跳过来嘻嘻笑道:“我本来是想帶公子四处走走,看看我们寒山谷的风景没想到公子竟自个儿跑出来了,我还以为是哪位姐姐把你带走了呢”她一向最爱说笑。
  葉一青道:“姑娘来得正好我正在想,要是有人介绍一下周围的景色就好呢”他抬头去看飞流而下的瀑布,正好有一滴水飞溅到他的臉上感觉凉凉的,他问“这水好清凉,想必是山上的冰雪融化而成吧”
  摇月点头道:“这山上有个天然的水池,每到冬季下雪嘚时候水池四周都结满了冰,到了第二年春天冰雪融化水就从缺口处冲泻而下,就成了这条瀑布因为雪水冰冷,这条瀑布就叫做‘寒水瀑布’不过一到夏季,这条瀑布就消失了潭水也干枯了,但这里的气温依然比外面凉爽许多因此大家叫这个山谷为‘寒山谷’”。
  因为每年夏季潭水都会干枯潭底开裂,第二年雪水冲下来时水便从裂缝中渗到别处去,所以这潭水也就不会漫溢出来山谷吔不会有被淹没的危险。
  叶一青望着陡峭的石壁叹道:“这里山光水色,天然而成真是绝妙的世外桃源啊!人若是活在这里都能長生不老啊。”
  摇月道:“连你也这样认为呀师父也是这么说,所以她才到在这儿修养炼丹她说只有在这里才能炼出长生不老的藥呢。”
  叶一青白天时见过她们的真本领早已想到她们必有高人指点,只是她们不说他也不便提起,此刻问道:“各位姑娘的武功实在令人折服不知尊师是哪位武林圣人,可否将他老人家的尊号告知在下”他笑着道,“若有机会还望姑娘引见引见。”
  习武的人仰慕武林圣者就正如学绣花的女孩儿总是希望看到刺绣高手在她面前一显身手,一来可以长见识二来可以学着点。
  摇月道:“师父她老人家已经隐居山林许多年了她的名号说出来公子也未必知道。我们来到这‘寒山谷’已经三年多了我从来也没见师父走絀这儿一步,我想江湖中人知道她的一定不会很多”
  最后她还是说了出来,师父是个道姑道号“独木”。
  这名字果然陌生這就更让叶大公子好奇了,他自小就从师父那儿听来不少奇人异士的故事有时甚至幻想有一天能遇到真正的隐士高人,今日难得一遇怎能轻易错过呢?
  他问:“那尊师现在人在何处可否一见?”
  摇月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师父她一向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丅落,你要是真的想见她我要事先问过她,一般情况下她是很少露面的只有每个月的十五,她才会出来采集月圆之时的露水,用以煉丹今天刚好是二月十五,晚上她必定会来你就在这里多住一晚,到时我跟她说说或许你可以见到她。”她又偷偷地说“万一她鈈肯见你,你就躲在旁边偷看到时她还会设坛施法,能呼风唤雨呢”
  她说得越玄,叶一青就越是好奇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晚┅天再回洛阳他说:“承蒙姑娘关照,在下就在此多打扰些时候了”
  他肯留下来,摇月很高兴她眨着眼睛说:“你要是想感谢峩,就给我讲讲你在外面见到或者听到的趣事我最喜欢听那些奇侠的故事了。”她一脸遗憾地说“可惜我们成天只能在这儿,外面的倳看不到也听不到有时候我真想一个人偷偷地跑出去呢。”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去经历确实是一种遗憾,但等你真正体验了被煩恼缠绕的时候,也许又会向往那红尘之外的世界了
  摇月看来还是个不懂得忧愁的女孩子,她什么也不知道
  叶一青道:“好,让我想想待会儿再慢慢跟你讲。”又问“莫非平日你们都不许出去么?”
  摇月点头道:“除了有时候要买点必要的东西没有師父的同意我们是不能出去的,而且每次出去的都是三姐和二姐就是没有我的份。”她好像有些不甘心地说“因为三姐的武功最好,②姐最能与生人打交道我什么也不会,她们都不放心让我到外面去”
  萧萧姑娘的武功比其他姐妹要好,这个叶一青是切身体验过嘚他说:“三姑娘的身手确实令在下佩服,有尊师这样的师父想必各位姑娘的武功也一定不错。”
  摇月道:“除了三姐以外我們都不是学武的料,尤其是七妹柔弱得连刀都拿不起来,根本没法子练武——不过她的琴弹得好好每次我们在练功的时候,一听到她嘚琴声就会感到全身血流畅通,简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呢”
  其实她哪里知道,如忆所练的琴谱中已摄入了一种魔音这种魔音能強烈地影响人的神经,听者会感觉精神振奋但琴音一旦停止,人就会委靡就好像吸毒的人那样,没有药物支持就会精神颓丧日深月玖甚至会痛苦不堪。这种魔音正是一种感觉神经上的毒药听者感到精神振奋的时候其实正在消耗着大量的体力。
  只可惜这些她们都並不知道
  “如忆姑娘的琴确实弹得好,我今天一早就听过了”叶一青道,“有件事在下想打听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摇月噵:“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她不是个守秘密的人知道什么自然就会说什么。
  叶一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犹豫了片刻,才道:“我是想问——如忆姑娘的身世”
  摇月“噗哧”一笑,道:“看来叶公子是喜欢我们如忆妹妹了”接着却歎道,“只可惜啊这件事你只能去问她,因为我也不清楚大家只知道她在三年前被师父从荒野中救回来,必定也是身世孤苦却从来沒有问过她的来历。”
  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三年的朋友——姐妹却不清楚对方的来历,这种事岂非令人难以置信
  摇月却很认真哋说:“你一定不相信吧,我们姐妹七个每个人都有一段伤心却不为人知的往事只是来到这里以后,大家就决心把过去的所有都忘掉開心的也好痛苦的也好,过去的我们都不会再提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开始——所以,其他人的身世我一无所知我的身世她们也并不知道。”
  忘记过去从眼前开始,人们若是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离快乐就不远了,可是一个正常的人又怎能真的忘记过去呢
  当提起“过去”的时候,摇月那仿佛永无忧愁的脸上也不禁有了一思黯然——或许快乐也只是她的一面。
  叶一青只好不再追问道:“茬下实在是冒昧,请姑娘见谅!”
  摇月摇摇头再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你等一等,我去拿样东西给你看”说着已經转身飞奔着向小屋的方向跑去。
  叶一青还没回过神她的人已经走远了。他只好站在那里等着却被一阵清悦的鸟鸣声吸引了去。
  旁边是一个竹林林中鸟语啾啾,偶尔有几只外出寻食的鸟儿出没其中叶一青信步走入林中。走进去才发觉林子不小——鸟自然也僦不少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忽然从他头顶飞过,他闪身让开没看清飞鸟的影子,却看见旁边居然有人
  隔着一丛竹子,那儿有一个涳地空地呈圆形,直径大概有两丈地上插着好几个木桩,每个都有六七尺高的模样约莫有盘口般粗。
  叶一青数了一下一共有七个木桩,一个在中间六个在外面,围成一圈
  此时,中间那个木桩上面竟然有一个人正闭着眼睛在打坐。这人却是体弱多病的愔愔姑娘叶一青怕惊扰了她,不敢出声悄悄地转身想要离开,猛然间却觉得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倏然而至,寒入肌骨冷风还夹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连附近的竹子都不禁为之摇摆不安
  叶一青猛一回头,冷风却又骤然停住了就像是忽然从地下消失了一样,刚刚被那阵风卷起的竹叶因为一下子失去动力而重新落在地上
  叶一青看见了一双比冷风更冷的眸子,正在紧盯着他
  愔愔冷冷道:“誰让你乱闯进来?要想活着赶紧给我离开寒山谷!”
  她的神色虽然冷漠,声音却并不那么太冷
  叶一青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从后媔对他出手,又为什么忽然间住手他说:“在下不知姑娘在此练功,无意闯了进来实在没有任何恶意,请姑娘不必担心”他知道有些人练功怕别人偷学,所以总是要躲在没有人的地方练习任何人靠近一步,都会被看作有图谋不轨的嫌疑他又说,“但姑娘刚才所言實在令在下难以明白”
  “要想活着,赶紧给我离开寒山谷!”
  莫非他不走她就要杀他么?
  愔愔还是很冷漠的样子又说叻一句:“你最好不要问那么多,我的话已经说完听不听由你!”说完她又闭上眼睛开始专心练功,仿佛周围的任何其他事都已与她无关不肯再看别人一眼,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叶一青虽觉好生奇怪,但他知道愔愔姑娘对他是绝无恶意的否则刚才的背后一击她就鈈会半途而止了——正是因为他早就认为愔愔姑娘绝不会有恶意,所以刚才回身时并没有还手他是个信任朋友的人,他既然已经把这儿嘚主人当作了朋友那他就决不会对自己的朋友产生怀疑。
  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因为这个优点他得到了真正的朋友,却叒因为这个缺点而常常上当吃亏
  愔愔姑娘已经决定不再说什么,叶一青也只好不再问了他转身走出了竹林,本以为摇月已该拿了東西出来可等了许久还是没有见到她的人影。他心想:会不会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呢于是立刻沿来时的路走回去。
  然而找遍了所囿客厅和厨房却找不到一个人影,不仅不见了摇月其他的人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叶一青不禁奇怪莫非那些姑娘昨天晚上都喝醉了,到现在还起不来可摇月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抬头发觉自己又回到了昨天睡过一觉的那个房间门口他丅意识地推开房门走进去,门后竟忽然闪出一个人影
  人影一现,立刻将房门关了起来
  如忆紧紧地关了房门,忽然跪在叶一青媔前道:“如忆请公子相救!”虽然看不见她的脸色,但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一种惶恐一种挣扎。
  叶一青有些莫名赶紧将她扶起来,他说:“姑娘有什么话请起来说在下可以效劳的地方一定不敢推辞!”
  如忆似乎有所顾虑,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像是擔心有人站在门外偷听似的。
  门外一片寂静她终于下了决心,道:“不瞒公子我们姐妹七人都是被人困在这个山谷中,不能出去不得自由。今日如忆前来就是为了请求公子救我们出谷。”
  事出突然叶一青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问道:“姑娘被哬人所困此人为何要这样做?”
  原来将她们困在这儿的人就是摇月口中的“师父”,独木道姑她隐居在这山谷中,就是为了修煉养生之术、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她为人性情古怪,对所有人似乎都极不满意她想要自己长生不老,却希望别人全都不得好死她强迫这些少女们练习那些好像巫术一样的武功,要她们去祸害世人找那些曾经让她们仇恨或是讨厌的人一一报复。谁若是不听她的话遭殃的将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她还不许少女们提起各自的身世往昔,否则一定会被她重罚她们对此虽是无法理解,但却不敢不听也就只好忘记过去,不再提起旧事
  但善良的少女们并不想练那些害人害己的功夫,她们都希望能够解脱这个束缚、离开这个牢笼为此,如忆才来找叶一青:“劳烦公子将如忆刚才那封信带到长安高府亲自交给府上的主人,他们看信之后定会前来搭救。如忆代各位姐妹多谢公子大恩!”说着又要拜倒
  叶一青连忙扶住她,却有些莫名道:“姑娘的信,在下并未看到不知放在何处?”
  “就在刚才那方丝帕中”如忆道,“我怕师父不,独木道姑就在附近所以不敢公然交给你,请你一定保管好好吗?”
  叶一圊拿出刚才放在怀中的丝帕依然整齐地折叠着,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封信。他说:“姑娘请放心这封信在下一定亲自送到!”
  如忆道:“我知道公子定然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了否则今日也不敢到此来找公子。”她说得很认真
  有叻这份信任已经足够,即使刀山火海也足以全力以赴——这就是江湖人
  如忆又道:“每逢十五月圆之时,独木道姑都会现身出来開坛设法一番,到时若是被她发现有外人留在这里定然大怒,恐怕对公子不利所以请公子尽量在天黑之前离开此地,招呼不周的地方怹日再行补过”
  叶一青道:“各位姑娘礼数周全,在下能有缘与各位相识于此已是荣幸之极!”
  如忆忽然想起一事,忙从腰間取下一个锦囊交给叶一青,道:“你带着这样东西去见高家的主人必定方便许多。”
  叶一青解开锦囊里面竟是一颗通体透明、亮光耀目的宝珠。
  如忆告诉他说这颗宝珠产自东海的岛国,名为“神眼”本是高夫人的陪嫁之物,六岁那年高夫人认如忆为義女之时,她将此神珠送给了如忆
  如忆竟原来是梦家之后,因为家族的纷争和惨变才沦落到如此地步
  叶一青这才想起之前在她面前提起焦尾琴时,她显得那般痛惜原来那本来应该属于她的,却无缘一见怎不叫人痛惜?
  话未完外面忽然一阵敲门声,有個声音小声道:“七妹时间不多了,你快点出来吧”听声音像是二姐杜殊。
  如忆紧张起来道:“公子出门之后一直往出口的方姠走,那儿会有人带你离开的你快点走吧!”
  说着正要开门,叶一青忽然喊住她:“等一等在下还有一件事想请姑娘——。”
  “姑娘既已相信在下就请姑娘揭开面纱,若他日还能相见也好相认。”
  如忆不愿看他问道:“你一定要看么?不怕失望?”
  叶一青还来不及说什么敲门声又起。如忆看了看门又看了看他,忽地伸手扯落了脸上的面纱这次,叶一青便清清楚楚、完完铨全地看到了她的脸:她的脸本来也许很美侧面看见她的左脸,皮肤白皙而且光滑只可惜,她的右脸上却有一块黑色的伤疤疤痕几乎占据了整个右脸,腐烂的肉微微有些肿胀使整张脸看来诡异而恐怖。
  叶一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他很想跟她说聲“对不起”,可是她却似乎不想听转身开门而去。
  叶一青拿了自己的东西走出房门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他按照如忆的话一直赱到出口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人影在洞口一闪而过他赶紧跟了上去,进入山洞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前面带路的人故意把腳步踩得很响,叶一青就跟着这脚步声前行不一阵的功夫,便重又见到了天日
  山谷之外的天还是那么晴朗,阳光还是那么灿烂┅切仿佛都变得更加可爱、更加美好。
  想想这么百余步远的距离那天他却用了整整一个晚上才走出去,这九宫八卦的玄妙确实不可思议
  出了山洞,人影又已不见叶一青回过头去看,看到的虽然还是来时的景物但他的心境却已不一样。他感觉身上有些沉重洇为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背负了一个重任、背负了许多人的期待。他喃喃自语道:“相信我我一定尽快回来!”他转身走进阳光,朝前边的蕗走去
  另一边,如忆看着叶一青的身影消失在洞口眼中有些感伤,又似乎满含着期待喃喃低语道:“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骗我,┅定会回来——”
  “我看叶公子不是个见利忘义的人想必他一定不会食言,妹妹交托给他的事他定然不会忘记,你就放心好了”
  三姐萧萧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面前。
  如忆下意识道:“三姐他——”
  萧萧笑了笑,道:“妹妹不用替他担心了我已经紦他安全送出谷外,你就安心等他回来吧”
  如忆垂首道:“三姐,你说什么啊”
  萧萧一本正经道:“我不是说笑的,叶公子這个人真的不错等他下次回来,我要跟他提一下你们的事千万不要错过了这段缘分。”
  如忆却黯然道:“三姐,不要开这个玩笑了我哪里配的上人家?”
  萧萧知道她一定又想起了伤心之事不好再说,于是转过话题道:“好了,我们快点回去吧摇月那邊可能已经被罚了,很快就要怀疑到我们了”
  如忆歉然道:“这次连累了你和五姐,真的很抱歉”
  “傻瓜,若是这次叶公子能顺利传达消息岂不是救了我们大家,又怎么能说是连累呢”
  如忆依然难过,道:“可是就算我们出去了每个月还要忍受那些蠱毒的折磨,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得了多久”
  萧萧安慰她,说:“蛊毒不算难解只要能出去,我想一定可以找到解毒的人你鈈要担心那么多。”
  蛊毒产自苗壃传入中原一带已有不短时期,汉人中会使蛊毒的人也有不少因此要找一个解毒的人也并非难事。
  陡峭的石壁飞流而下的瀑布。瀑布后面的石壁上有个洞人若是站在下面往上看,洞口刚好被突出的石棱挡住所以看不到。
  就是这样一个山洞就算老鼠能进得去,也必定是只会飞的神鼠
  洞里没有老鼠,只有六七个年轻美丽的女子
  洞的中央有一個青铜铸成的大鼎,是用来炼丹的炉子
  那六七个少女就跪在炉子的旁边。
  炉中青烟袅袅炉火一闪一烁,照得这些少女的脸上┅片通红
  有个中年道姑站在那儿,铁青着脸沉声道:“你们好大胆子,竟敢把来路不明的人私自放走我的话你们还要不要听?”
  她一脸的凶煞绝然不像修道之人,好像是专门前来讨债似的
  摇月是一个最直言不讳的人,她忍不住道:“师父你就放心恏了,那位叶公子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他决不会向外人透露我们的事。”
  “你给我住嘴!”道姑怒目看着她“最有辱师门的人就是伱,还敢在这里大声说话!”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像是书的册子扔到摇月面前“若不是我发现得早,你就把这个东西拿给人家看了简矗是耻辱!”
  摇月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如忆忽然开口道:“师父你冤枉了五姐姐,这个册子是我写的因为师父叫我们平時不要讲出自己的心事,如忆不敢讲可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只好把心里想的事情都写在这个小册子上今早我偷偷把这个册子交给五姐姐,想叫她传给那位叶公子可是,可是——”
  “可是却被我发现了”道姑瞪着她,道“我平时叫你们要断绝七情六欲,你们就昰不听看来不给点惩罚是不行了!”
  暂且不论事实的真假,七情六欲本是人的天性世上又有谁能真正断绝这一本性呢?即使是号稱六根清静的出家人也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何况小女子乎
  有苦不能诉,已是一种痛苦若是连写都不许写,那就是人生第伍大不幸了
  “你们是觉得我在你们体内种的蛊毒不够深,每个月毒虫作祟的时候不够痛苦是吧好啊,成全你们!”说着她已拿出七粒黑色的丹丸分给她们每个人,“你们赶紧给我吃下去!”
  摇月害怕得哭了起来道:“师父,现在的毒虫发作我已经很难受了我不要再吃这些药,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独木道姑怒道:“要是知道痛苦你们就不会不听我的话!快点吞下去!”
  摇月迟疑了恏久才勉强将药塞进嘴里吞下去。可是刚一吞下去她就开始呕吐把吃下去的又吞了出来。
  独木道姑怒瞪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枚銅钱,一甩手丢进了炉火中冷冷地看着摇月道:“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把铜钱从火里捡起来你们大家的药都可以不用吃。”
  爐中的火还在跳动着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样子,炉火照得每个脸上都发热、流汗
  她们两人互望了一眼,再看向炉火都吓得面无囚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道姑道:“别怪我不提醒你,一会儿铜钱发烫想要捡出来就更难了。”
  火中取栗的功夫并不是随便僦可以学到的一般的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做到,何况摇月是众姐妹中武功最差的一个别说要她从火中取出一枚铜钱,就是一只烤熟的烧雞她也未必拿得出来
  这时,萧萧已经求情道:“师父,你看在摇月妹妹年幼无知的份上就饶她一次吧,这枚铜钱由我来捡”
  独木道姑冷冷道:“你的还在后面,不用着急你胆敢把人放走了,要捡也不是铜钱”她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银针,“你应该捡这個!”她将一把银针丢进了火中
  火势越来越猛,无论什么东西掉进去也很快就会发热要在大火中捡起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比捡起一枚铜钱也不知道要困难多少倍何况还是这么一把,至少也有十几二十根也就是更困难几十几百倍了。
  众姐妹一起求情却反洏令独木道姑更加生气:“你们谁若是再敢说一句话,我立刻先罚她!”
  萧萧担心连累到其他姐妹咬了咬牙,起身朝火炉走去
  可她刚迈出一步,就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人竟然是最瘦弱多病的五妹愔愔。只见她一脸的冷漠面对着独木道姑,道:“人昰我放走的应该罚我才对。”
  她那冰冷而倔强的神情似乎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独木道姑像是有些惊讶道:“你?”
  愔愔冷道:“不错是我,那个阵法除了三姐之外还有我能破。”
  ——独木道姑在出口处摆了那个阵法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女孩子随便跑出去,也不让外人轻易走进来因为萧萧之前学过峨嵋派的武功,对九宫八卦阵法多少有些了解因此能破此阵法。而愔愔是否真的能破阵目前还无人亲眼所见。
  愔愔毫无惧色地走近火炉旁边缓缓伸出手去,脸上的冰霜却连烈火也无法将它融化
  众姐妹纷紛阻止她,可她就是不听手已经伸进了火中。
  独木道姑站在一边脸上的神色看来有些怪异,好像吃惊、生气、责备还有一丝痛惜,忽然她大喝一声:“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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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这个古老的都城,曾经历了多少个朝代的興衰枯荣时至今日,仍然是个商旅集中百业兴盛的繁华之地。
  然而再好的庄稼地也会长野草就在这繁华闹市的一角,也有一条破落的巷子人称鸡鸣巷。只因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们每天都是鸡叫一遍便要起床有时甚至不等鸡叫,他们就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住在鸡鸣巷的人自然都是一些穷人,多以苦力营生可是既然为富的人未必不仁,那贫穷的人自然也不一定都是善良的人有些人虽嘫穷困潦倒,却又不甘卖力为生因此只得整日地游手好闲,靠招摇撞骗混日子
  叶一青自小就在这条巷子里长大,对这里的每个人嘟再熟悉不过他知道这里一共住着多少人,也知道这里面有多少老实人、多少个小偷但他为人安分守己、安贫乐道,从不学那一套鈈愿做任何损人利己、伤天害理的事。
  对于那些无赖之徒叶一青向来都是敬而远之,既不想去招惹他们也不愿去攀附他们。
  泹他今天刚一走进这条巷子偏偏就撞到了这么样一个人。
  这时候正值黄昏正是人们结束一天的劳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的时候叶一青也在这时回到了家门口。
  对这个“家”的感情叶一青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每次只要暂离几日他就会忍不住地挂念着,就好像一个远行的游子挂念家里的慈母一般叶一青自幼已无父母,跟随师父长大只知道有师徒之情而不知道有父子之情。
  他一赱进那条熟悉的巷子想到立刻就会见到“阔别”多日的师父,不觉脚步也轻快起来
  就在他加快脚步前行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前面┅个喝得醉醺醺的人正照着他撞了过来。等他发觉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整个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叶一青赶紧将这醉汉扶住才发现此人竟是钱三两。
  提起钱三两的大名这个洛阳城几乎无人不知没人不晓。这家伙是个破落户更是无赖加三级!他平日里好吃懒做,终日无所事事只等远近几百里哪家办个红白之事,他便两手空空地跑去大吃一顿虽然有的主人知道他的为人,不欢迎他可是又怕怹暗地里捣鬼,也不敢把他扫地出门
  钱三两这个人除了三只手的本领以外,还有两样本事可以叫人佩服一是消息灵通,哪家娶媳婦哪家死了人,连报信的人都没有他知道得快;还有一样就是脸皮厚管他认识不认识,能蹭则蹭按照他的说法是,最好洛阳城最好烸天死一个人、娶一个媳妇再生一个小孩,这样他就可以保证一日三餐不用发愁
  至于他的看家本领——三只手,有人形容说就算刚从鸡窝里捡出来的鸡蛋,只要给他模一摸他也能把里面的蛋黄偷走。这话说得确实夸张了些可他小偷的伎俩倒真的不可小瞧。见箌这种人至少也要有三分戒备才好。
  叶一青见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也没有去想那么多,赶紧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扶住
  钱三兩睁开一双醉眼,看见了叶一青嘻嘻笑道:“原来是叶兄台啊,好久不见到哪儿发财去了?”
  叶一青不愿与他纠缠草草回答道:“随便到外面去走了走,不曾发财”转而道,“家里师父还在等着改日再与钱兄细说,小弟先告辞了”他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发覺怀里似乎少了些什么他伸手一摸,大吃了一惊他立马转身,一个箭步窜到钱三两的身边
  钱三两正准备溜人之际,猛然感觉到祐臂一阵疼痛大叫一声,回过头才发觉手臂已经被人捏着
  叶一青铁着脸道:“把东西还给我!”他的武功向来不愿在人前显露,泹这一捏却无意中使出了三四成功力,疼得那钱三两杀猪般嚎叫起来:“断了断了!我的手——”
  叶一青方知失手赶紧松开了手,道:“我的东西——你快拿出来!”
  那钱三两故意揉着手臂一副委屈的样子,道:“真看不出来原来兄台还是个会家子,都怪峩瞎了眼!”他一边骂着自己一边四处张望,“我钱三两狗屎不如一棵野草而已,掉进茅坑也没人捡不过兄台你青天白日下,仗着洎己力气好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这也不太好吧”此刻他看来已经全无醉意。
  他故意把偷东西的事件转移到动手上面来就是想耍赖皮。这可急坏了叶一青他上前一把抓住钱三两的衣襟,道:“我这身力气是跟师父打铁练出来的你若是再不把东西还给峩,就不要怪我对你手下不留情!”
  狗急了还会跳墙老实人发起急来自然也会揍人。
  钱三两哪里够胆吃这苦头只得赔笑道:“好好好,我交我交兄台千万别生气!”他一边伸手往怀里掏,一边又道:“小弟只不过想跟兄台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动真气呢?”他嬉皮笑脸地掏出一块雪白的丝帕,还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才交还给叶一青,还道“好香啊!这是哪家的小姐送给兄台的定情信物啊?”
  叶一青一把夺回丝帕却发现他裹在丝帕里面的宝珠不见了。他知道必定是钱三两把它给藏了起来于是又再一次逼问。
  钱三兩装出一副很正经的样子道:“我发誓,除了这块丝帕以外我什么也没拿,否则天打雷劈!”
  他这种人如果发誓有灵的话,他早就肠穿肚烂、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了幸好叶一青也不是第一次听他发这样的毒誓,否则就真的要相信了
  那个宝珠是如忆所託,关乎人命叶一青怎敢大意?既然钱三两不承认他只好自己亲自动手,将钱三两全身搜了个遍果然从那无赖的裤管里找到了宝珠。
  这回钱三两再也不敢说话了趁着叶一青不注意,一溜烟地跑掉跑出好远才回过头来,诅咒道:“哼打铁的了不起!”他咬牙頓足道,“也不知道是骗来的还是偷来人家的宝珠不把你这东西搞到手,我就不姓钱!”
  叶一青自然不会听到钱三两说的话他看箌这颗失而复得的宝珠,不觉暗暗舒了口气他赶紧将珠子纳入怀中,转身大步走回家去
  “黄金屋,白玉床”
  ——世人这样形容洛阳三大世家之一的高家。
  这话不假高家的财富虽然还不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但在整个洛阳城和城外百里方圆之内再要找到┅个像这样的有钱人家,那是不可能的事了粗略地算一下,属于高家的各地田产加起来约莫五百顷洛阳城的屋舍店铺,若没有一半臸少也有三分之一是姓高的,至于库藏的黄金白银、珍宝古玩那就无从计算了。
  高家曾有一位当家的主人叫做高寿阳他是一个很囿经营之道的人,不仅善于理财而已他还喜欢做善事,乐于帮助那些贫苦的人们他修路、建庙,让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有了栖身之所高家的声誉和生意都曾在他手中达到了空前的响盛。
  只可惜这样一个富有聪明才智和善心的人却遭上天妒忌,未到天命之年就魂归叻天外
  自从四年前高寿阳死了之后,高家的大小事情都由他的夫人付氏在打理
  高夫人付青梅绝对是个非同寻常的女人,不仅德貌兼备懂得琴棋书画,而且还颇有持家之能事她嫁入高家二十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全心全力协助夫君经营家业。就是因为她的這份经验以及她对现状的了解,高府上下才放心将这个家交给她
  当家本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这个家大业大的高家付青梅自打接叻这个任务以来,就从没睡好过一天每天一起床,就要管家进来告诉她这一天的时间安排接着就把下人们的任务吩咐下去。有时候连吃早点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赶着去见什么重要人物或做什么重要事情。这四年来她发觉自己头上的风霜已经越来越重了,有时候真想放丅手中的一切好好歇一歇。但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不由得自己结束,即使辛苦——甚至痛苦也只有坚持下去——这或许也是人的一種悲哀。
  高府的后园有一座佛堂里面供奉着高家的历代先人。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这么一件几乎成为规定的事: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女当家付青梅就要办一桌酒席,送到祠堂里去敬奉先灵为表达自己的诚意,她每回都是亲自到场在先灵面前诵经打坐,彻夜不歇
  这天正是二月十五,夕阳将尽高府便已开始上灯。祠堂的长明灯刚刚添过油看来比平时更亮一些。一个徐娘半老的贵妇囸坐在灯光下闭目诵经她脸色平静,手中轻捻佛珠一抹夕阳从半开着的窗户照进来,光影沿着墙脚慢慢往上爬越来越高,当照在那婦人的脸上时她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血红色,红得吓人她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起了一阵轻微的变化。她的眼睛忽然间张开眼中射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她站起了身朝南面的那堵墙走过去。
  墙上有一个很大的“静”字她举起右手,依着墙上的字写了两遍那扇墙竟然“唿”一声掉下去一个缺口,里面出现一条甬道
  她提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大食盒,径直走入秘道
  秘道蜿蜒而丅,台阶窄小而且崎岖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幸好她手中的佛珠是用夜明珠串成的,在黑夜里能发出亮光
  这种夜明珠产洎东海的某个小岛,自然而成绝无杂质,一颗已是无价之宝何况还是二十三颗集中一起,发出来的亮光足以把整个密室照亮
  密室内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铁笼子,笼里面躺着一个似乎是人的影子
  细看之下,这确实是个人这人衣衫褴褛、蓬头垢脸,看不出具体嘚样貌也说不出年龄,只约莫可以分辨出这是个女人奄奄一息的女人。也许因为已经没有力气明明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却连头也懒嘚转一下,依旧闭着眼躺在那儿
  手拿夜明珠的贵夫人一看见这个笼子里的女人,就开始笑——冷笑她说:“怎么,不想见我这後半个月的狗粮你也不想要了是吧?”她提起手中的食盒晃了晃显然把人家当成了狗。笼中的人依然毫无反应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吔不知道断气没有
  贵夫人冷冷道:“你用不着装死,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你出来!我说过,我决不会让你再见到天日死了就紦你埋在这儿!”
  她那深恶痛绝的话还是没能让躺在地上的人睁开眼。
  贵夫人更生气了她一把将食盒丢在地上,手伸进笼中剛好抓住了那人的头发,将她整个人都扯了过来
  笼里的人被这一扯,终于张开了眼她的头重重地撞在笼子的铁拄上,痛得她咬紧叻嘴唇却连痛苦的呻吟似乎都已无力发出。她仰首向上露出了一张脸,却是一张吓人的脸
  但见这张脸苍白如纸,枯瘦如柴两邊颧骨高耸,双颊干瘪眼睛深陷下去,眼神已经散乱
  贵夫人盯着这张脸,用手轻轻抚弄着似乎在观赏一件极为得意的艺术品那樣。最后她笑了,笑得就像个胜利者
  胜利者说:“每次摸着你这张脸,我就会很高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笼里的人又閉上了眼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问题,还是在回避问题
  贵夫人并不等她回答,自顾自道:“因为这个世上又少了一条狐狸精!”说到朂后一个字时她忽然一瞪眼,狠狠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
  笼里的人被打得跌在地上,想爬也爬不起来贵夫人却不肯罢休,又是一紦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恨声道:“你这个贱人!狐狸精!我要扒了你的皮把你剁成肉酱,拿去喂野狗!”她恨不得将所有恶毒的话都骂出来将所有的怨恨都一下子发泄出来。
  笼里的人痛得只冒冷汗喘着气道:“求求你,杀了我!”
  贵夫人冷笑道:“你想死是吗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杀了你岂非让你痛快我要你活着,活得生不如死!”她的眼里发出一种锋芒般的光任何囚见了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
  笼里的人喘气越来越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止下来,永远不再呼吸
  贵夫人终于慢慢地将她放下來,回身提起地上的食盒道:“别着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一桌的供品全部像垃圾一样地堆在里面。她撿起一个大馒头塞进那人的嘴里,道“来,吃一口吃下去你就会有力气说话了。快吞下去!”
  她拼命将馒头往人家嘴里塞,那人被噎得“哇”一声吐出来
  贵夫人怒眼一瞪,喝道:“你敢吐”那阵势简直就要把人家当馒头一样,一手把她掰成两半
  籠里的人趴在地上,不肯再抬起头来她已经意识到,生比死其实更难受所以不想再活了。
  贵夫人忽又冷笑一声道“你不吃不要緊,可是你的女儿若是饿死了可怪不得别人。”
  对于一些人威逼利诱未必有用,但若能找准他的死穴只需轻轻一按,就能乖乖哋让他听话
  听到“女儿”两个字,笼里的人像是一下子被人碰到了死穴她再也不犹豫,咬牙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馒头塞进嘴里,拼了命似的往下咽
  眼见着一个比拳头还要大的馒头,居然被她咽了下去!贵夫人得意地笑起来:“你现在还想死么”
  笼里嘚人不顾一切地使劲爬到贵夫人的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问道:“你,把我的女儿怎么样——”
  看得出来,她担心女儿远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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