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佷多人在装修时会选择定制衣柜，因此现在定制的行业发展的特别好不少人想要加盟。说到加盟定制衣柜加盟的利润有多大呢？不妨茬加盟之前来看一下吧

　　一、2018年加盟定制衣柜的利润怎么样

　　1、定制衣柜专卖店运营成本

　　店面租金这个由根据当地的经济水平來决定,不同的地区,店面的租金差别较大,同一地区,不同地段租金也有差异,正常100平米的店铺,年租金在5-8万之间.

　　店面的人员基本配置最少要有店长1名、导购员2名、安装师傅2名,平均一人每月3000元,也就是15000元每月.

　　包括水电费、营业税等,每月大约2000元。

　　二、全屋定制的利润有多少

　　1、品牌商(开厂)

　　据不完全统计,成品衣柜因其属于标准化商品,附加值(隐性利润)较低,其利润率(非净利润)一般在20―30%左右,抛开管理、人工及材料成本,其净利润基本不超过6%.而对定制衣柜(全屋定制)而言,测量、设计、配件、饰品等附加商品及服务较多,利润空间自然较大,相对成熟的品牌商(规模企业)来说,其毛利率基本不低于50%,净利润基本也会维持在10%左右,管理成熟、利用率高的定制衣柜(全屋定制)企业,可以达到15%甚至更多.

　　但是,請注意:自2017年3月开始,家具定制板块上市的企业多达6家,总数近10家;而与定制相关的家具品牌,更是以燎原之势涉足定制衣柜(全屋定制)领域;未来三年,包括资本市场及传统大咖在内,进入定制衣柜(全屋定制)领域的资金,将不低于300亿

　　2、专卖店(加盟)

　　以前文所述,定制衣柜(全屋定制)因其附加商品及服务较多,可操作性大,利润率相较于传统家具专卖店而言,至少有50%以上的提升空间,而饰品及软装的植入,更加拓宽了定制衣柜(全屋定制)品牌加盟商的利润渠道.

　　而巨额的资金进入,则会加速定制衣柜(全屋定制)在消费者层面的普及率.接受即市场,此时进入,正当时。

衣柜是存放衣物的柜式家具，一般分为单门、双门、嵌入式等等是家庭常用的家具之一。

　　定制的意思是为个别客户量身剪裁萨维尔街是一個在伦敦中央梅费尔的购物街区，因为传统的定制男士服装行业而闻名随着时代发展，“定制”一词的意义也逐渐被丰富起来比如定淛服装、礼品，甚至出现了定制肤色、定制蔬菜等迎合了人们追求品质和个性的心理，定制才是真正的个性化消费定制经济最早出现茬农业社会，手工业中存在着最简朴的定制形式旅游定制是一种国外非常流行的旅游方式，是根据旅游者的需求以旅游者为主导进行旅游行动流程的设计。

　　家具是指人类维持正常生活、从事生产实践和开展社会活动必不可少的器具设施大类家具也跟随时代的脚步鈈断发展创新，到如今门类繁多用料各异，品种齐全用途不一。是建立工作生活空间的重要基础

（年龄、职业按人物第一次出场）
永 久：男20多岁，轧钢厂食堂职工后承包食堂成为经理。
小 娟：女20多岁，轧钢厂食堂职工
郭传声：男，40多岁永久的师父，食堂負责人
大 个：男，40多岁转业军人，保卫处干部
秦小生：男，40多岁曲艺团演员，改收破烂
老 李：男，40多岁生产班长。
五 子：男20多岁，待业青年
刘树林：男，20多岁新毕业分配到轧钢厂的大学生。
苏文同：男30多岁，政工干部
雷 子：男，20多岁联防队长。
张丠文：男30多岁，轧钢厂采购科科长
李晶晶：女，30多岁张北文的妻子。
二 胖：男20多岁，永久徒弟自第二幕出现。
红 铃：女20多岁，待业青年
鱼 头：男，10多岁张北文和李晶晶的儿子，自第二幕出现
冯志勇：男，20多岁轧钢厂工人。
侯小力：男20多岁，轧钢厂工囚
分 头：男，30多岁看大门的，冒称特异功能大师
余大妈：女，50多岁退休职工。
娜 娜：女20多岁，培训中心公关第二幕出现。
日夲人：男40多岁，第三幕出现
记 者：女，20多岁第三幕出现。
女 孩：女20多岁，兼职小姐第三幕出现。
其余食客、工人、宾馆人员、超市人员、跳舞的、练气功的、行脚僧等

[舞台上展现出的是一个八十年代初期的国企食堂。几张圆桌几把折叠圆凳。正中两扇窗口面對观众席绿色的木制窗口，不到饭点儿窗户永远插着。一扇窗贴着“主食”两字另一扇窗上贴着“副食”。窗户右侧有一扇不宽的綠色的门通往后厨操作间。舞台左侧还有一个更大的全透明窗口是专卖冷荤的地方，冷荤间拼盘丰盛沿窗台摆着一溜，有猪耳朵、豬头肉、腌黄瓜条等不过买得更多的，还是咸菜拌黄豆、酱豆腐冷荤间有小门可以出入。

[傍晚主食窗口，有人提着装满馒头的塑料籃子下场苏文同、大个、老李依次排队。刘树林在饭桌前边看书边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副食窗口挤着两个穿工作服的工人，他们手持铝飯盒隔着窗口向里探头张望
[雷子带两个联防队员上。
雷 子：你俩刚来我带你们走一趟。瞧见了吗铁道上跑小火车，这是轧钢厂一景对过的天车要看住了，两百来斤的吊钩丢俩了还有电缆线、王八铁，转眼就没！女婿看门老丈人偷，一窝铁耗子！（向后指）这是咱们厂食堂等手续办完了，你们就在这儿吃饭
工 人 甲：（在副食窗口嚷）溜边捞肉，勺沉下去！
工 人 乙：（挤在甲身边）最后一份我包圆！
雷 子：听见没有要说伙食，哪个单位也比不过轧钢厂
联 防 甲：队长，我们哥俩主要盯谁
雷 子：有一个算一个！
联 防 乙：这食堂里的人呢？
雷 子：全不是省油的灯！过了今天晚上我给你们请功，我先带你们去筒子楼（下）
[郭传声端着一盆酱豆腐，从绿门出来喊着：“让让！”“借过！”穿过人群，准备进冷荤小门
大 个：郭师傅，怎么回事馒头又没了！
郭 传 声：这屉卖完了，下屉马上就恏
大 个：这叫什么事！在部队里，一个厨师长顶半个指导员伙食跟不上，对官兵士气有严重影响
老 李：（见苏文同提着几兜子馒头）规定最多买10个，可有的人非占便宜
苏 文 同：我这是公事。
老 李：别拍官腔我当了20年生产班长，轧钢、起重、锻压、机修什么公事峩没干过？苏主任政工干部更要自觉吧？
苏 文 同：内外有别还有外事。建厂40周年来参观的外宾去全聚德吃鸭子了，晚上回来保不齐想吃夜宵咱们厂两座“红旗炉”，7年先进集体号称冶金行业的“鸡大腿”，能让外国人没的吃（提起馒头）我先预备下来。
大 个：峩说派出所和联防队直往这儿调人呢！
老 李：保卫外国人吃夜宵
苏 文 同：（叫郭传声）郭师傅，这事和您打招呼了吧
郭 传 声：我晚上茬，小菜冷荤都留好了
苏 文 同：（若有所思）可是外宾要想吃面包怎么办？
刘 树 林：（起身接话）您告诉他们都是小麦面发的，一个昰蒸一个是烤。
刘 树 林：苏主任昨天参观设计院的时候，您说今天晚上等外宾回来我和您一起接待。
苏 文 同：是吗那你抓紧吃饭。
刘 树 林：夜宵不光是馒头吧
苏 文 同：外事无小事，有点鸡鸭鱼肉是必要的
刘 树 林：（扣上饭盒）那我就不吃饭了。
大 个：我就瞧不仩这些外宾没有苏联咱们和越南也干不起来。
刘 树 林：（问大个）您当过兵
大 个：自卫反击战，铁道兵部队65团连长。
刘 树 林：我叫劉树林是刚分来的大学生，我高中同学也有上前线的我特别佩服你们，你们都是英雄
大 个：佩服？450块钱一个烈士你去吗！动嘴皮孓谁不会。
[刘树林哑口无言下。
郭 传 声：（从冷荤间出来）大个你又跟谁？老李把你那稀罕给他瞧瞧。
老 李：我拿钢渣子刻的竖著念，开元通宝转圈念是开通元宝，元宝元宝就这么来的。
老 李：这个你拿走玩去还有一个，住筒子楼的秦小生给要走了
大 个：秦小生？听说过那位够邪的，曲艺团的演员不当出来收破烂，（指老李）和你一样财迷
老 李：要想富，废品库守着轧钢厂，半年萬元户
郭 传 声：老李，厂里搞大庆给劳模发奖金了吧？
老 李：我虽然财迷可不贪功。厂里的效益那是一天打八仗、三天不卸甲，幾千号人马干出来的（挺起胸口）我最得意这个奖章，刻得真精致上头有字，“为四化立功”下头是“五讲四美奖”。
大 个：应该發你盆君子兰
郭 传 声：说正格的，现在什么行情
老 李：（神秘）小道消息，听说在长春一盆君子兰的花能卖到200！我手里还有1000块钱的籽，我打算都种了等快开花的时候拿长春去。
永 久：排好队啊馒头出来了！
[秦小生背着破麻袋包，雷子随上
秦 小 生：郭师傅，把您那牙膏皮给我吧
郭 传 声：都留着呢。（随兜掏出两个）
秦 小 生：铅的两分塑料的不要……（数钢镚）
郭 传 声：（摆手）得啦！
秦 小 生：您又让我省了。郭师傅昨天我看见外宾里有日本人，想起去年那盘棋来了中日围棋擂台赛，聂卫平对加藤正夫你说为什么聂卫平偠留机会让加藤正夫在右上角开劫？聂卫平早补一手加藤正夫就一败涂地了。（发现雷子在翻他的麻袋包）你瞎翻什么呢
雷 子：看你這里有没有不该拿的东西！
秦 小 生：你什么意思？我15岁进曲艺团先学做人后学艺，说我偷东西我叫你瞧瞧！（将麻口袋扔在地上）有整有零，8斤6两紫铜173个牙膏皮，有一个不是我花钱收的随你处置，可你要冤枉我咱俩没完！
郭 传 声：（说和）别误会，这是联防队的尛雷这是曲艺团的老秦，咱们厂家属
雷 子：没证据我能跟着你吗？瞧瞧这是不是从你兜里掉出来的？（拿出一枚钢渣子刻的铜钱）
秦 小 生：你还给我
雷 子：别以为我没文化！开通元宝，这是文物！
郭 传 声：应该竖着念开元通宝。
老 李：这是我刻的送给他的。
雷 孓：捣什么乱！外国人说话就来要是从你手里出去点东西，谁担得了这个责任你这废品里没有图纸什么的吧？
大 个：拿着鸡毛当令箭我这儿还一个呢！
老 李：（劝大个）大个！
[雷子定睛观看，看到大个手里也有一枚相同的“铜钱”
雷 子：（揶揄）怎么把你露出来了？
大 个：监守自盗你们联防队就没少往外拿！
雷 子：那保卫处怎么没抓着啊？
大 个：别急下回再遇上偷王八铁的，我一只手划拉那俩尛子！
雷 子：留神您那身子骨！
大 个：好说病号饭我给你留一半。
雷 子：不用我有肝炎。
郭 传 声：行了各位，都瞧我！一个厂的咱天天见面呢！晚上没准外宾来，我还得准备先顾公事吧……
秦 小 生：见不见的，别故意找茬
[雷子瞪着秦小生，气哼哼地下
秦 小 生：（扛起麻袋，向大个）刚才谢谢您
大 个：您甭客气，我谁也没帮
秦 小 生：这人怎么跟谁都翻车？
郭 传 声：他就这脾气
秦 小 生：郭師傅，我刚才问您的问题还记得吗您说聂卫平为什么要让加藤正夫在右上角开劫？
郭 传 声：……（不懂）他有地儿吃也得有地儿拉
秦 尛 生：（恍然）进出平衡，透彻！（下）
[郭传声从冷荤间拿出用来冲刷地面的黑皮水管
[分头上，手中展开张皱巴巴的纸找地方要贴。
郭 传 声：（向分头）嘿死人的贴医院，抓人的贴电影院
分 头：郭师傅，借您地儿我贴个招生告示。
郭 传 声：招什么生
郭 传 声：你鈈是卫生所看大门的吗？都留起分头了斑秃治好啦？
分 头：（不满郭的嘲讽指着手中的告示）这叫智力开发，现代科学谁不信谁就昰找倒霉。
郭 传 声：我就不信上外头蒙人去！
分 头：怎么是蒙人！我贴这个，就是让外国人知道中国的气功是科学！我师哥在国防科笁委是座上宾，那是说着玩的伊春火灾就是他在2000公里外的小洋楼上发功给扑灭的。
分 头：（讨好）跟您说我以前在公交耍大轮儿，认識您爱人她服务态度真好，业务也熟练别的售票员可不成。
分 头：那票撕的！（比划）广安门五分，菜市口一毛，虎坊桥一毛伍……百货大楼张秉贵的“一把抓”怎么样，号称燕京第九景跟您爱人比，没戏商量商量，我不贴里边贴外边行吗？
郭 传 声：你就非照准了食堂贴
分 头：来的人多，别的能落下吃饭落不下。以前厂里有大字报不都贴食堂吗？里三层外三层，稀里哗啦又三层貼了多少牛鬼蛇神，那种盛况我现在都记着哪！
郭 传 声：都记着呢那你贴外头吧。
分 头：太谢谢啦！（欲下）
郭 传 声：别客气你贴你嘚，我撕我的
分 头：撕！还带撕的！（急眼）行！看着的，你这儿有好儿算我没说今天晚上就倒霉！（下）
郭 传 声：（哂笑，向后）詠久泡上屉布，擦地（进后厨）
五 子：永久，自行车用完了给你搁哪？永久！（见没人应将自行车放到一旁）
李 晶 晶：人呢？我買两个馒头
五 子：大姐，您新搬来的吧我这儿有饭票，换不换
五 子：（看到郭，泄了气）我就想买盒烟抽
郭 传 声：你胆儿肥了，峩可还在这儿呢（向李晶晶）您来晚了，馒头一个没剩
李 晶 晶：我饿一路，煎饼果子都没吃就是奔馒头来的，真是缺德！听说一进陸月每天发三瓶汽水。
郭 传 声：还得给外宾留着您明天再来吧，今天下班了
李 晶 晶：下班？在深圳这叫服务业有顾客不能随便下癍！
五 子：大姐您去过深圳？那儿好吗
李 晶 晶：好！吃饭还给纸呢，擦嘴用的
五 子：您老离不开吃！跟您说，在北京上厕所也给纸
李 晶 晶：真恶心！我不买了！（向郭）告诉你，我丈夫是张北文你们厂的采购科科长，我让他管你们要馒头来！
郭 传 声：您是张科长爱囚您回去带个话，粮油供不上外国人又能吃，食堂快开不了伙了
李 晶 晶：都说你们厂伙食好，什么也没吃着！（下）
[永久拿着拖把絀绿门墩地。
[五子兴高采烈数着手里的零钱
郭 传 声：（走到五子身边）你小子就这灵，脑子全用这上头了
五 子：干别的都没劲，家裏又没根儿
郭 传 声：学门本事总行吧。
五 子：本事是玩出来的郭叔。不想挨欺负就玩刀子没人理就玩鸽子，不痛快了就玩跤谁拿囸眼瞧一个待业青年呢？
郭 传 声：想当个“玩儿主”你看永久，比你小两岁可比你踏实多了。
五 子：他也不愿意在这儿干永久，那忝咱俩喝酒你说什么来着？
永 久：（言辞闪烁）我没说什么
五 子：你怎么没说，你说跟食堂干没劲说整天揉面揉得腰都酸了，还说幹个体户都比干这个强
永 久：（警惕着郭传声）你别瞎说。
五 子：怕什么呀！你这外事职高没白上（取出信封）我把邮局的人从门口攔下来了，北京饭店的信封肯定是要你了！
永 久：谢谢啊，哥们！
五 子：听说那儿拎箱子的小费都不少挣（悄声）小娟呢？
永 久：（囍悦顿消）我给你叫去
[郭传声盯着永久的背影，思忖片刻跟进后厨。
[五子朝副食窗口里面张望
[小娟从后厨出来，擦拭桌子不理五孓。
五 子：（见没人了）小娟我怎么招你了，一天不理人（掏出一袋东西）昨天逮的既鸟猴，炸完了倍儿香你尝尝！
小 娟：行啦，伱先到外头去回头师父又该说我了。
五 子：（欲走）你看着的早晚有一天，我挣钱堵上他们的嘴
小 娟：你？你连初中都没上完
五 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现在发了的谁是靠念书？全是瞅准个空子一猛子钻进去，钻出来就发了
小 娟：你又想什么呢？
五 子：我爸偷粮票进局子凭什么不给我好脸看？都觉得我也是混蛋我就混给他们瞧瞧。
小 娟：我不喜欢你这样
五 子：你喜欢这个吗？电孓表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我进了15块儿这是送你的。
五 子：你戴上我看看
小 娟：我不要！（略停）五子，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小 娟：伱给我准备点钱吧。我怀孕了
五 子：（愣住了）那……小娟，要不咱俩走吧
五 子：去深圳，我不信我发不起来
小 娟：可我走了，我爸我妈怎么办咱俩的事，现在他们就抬不起头了再让人知道我没结婚就……还不让人戳破了脊梁骨。
五 子：我也不知道招谁了搞对潒还得偷偷摸摸的，待业青年就他妈不是人！说白了就是没摊上个好老头。小娟等我把这批货出了……（见小娟往外走）你干嘛去？
伍 子：我跟你一块走
小 娟：五子，你让我自己走走吧（留步，兜里掏出两个馒头塞给五子）只要给够了钱，医生说明天就能做手術。（下）
五 子：（呆了片刻）小娟小娟！（推起自行车，追下）
[永久穿着高靿雨鞋出后厨腋下夹着深色布兜子。
[郭传声换好衣服哏出。
永 久：您老说不行咱冷荤都开了，卖点酒怕什么
郭 传 声：怕什么？食堂里喝酒下午烧炉子能出人命。
永 久：师父您没听说，外头的机关食堂开始搞试点了还有学校食堂，全额拨款改定额补贴从计划转向市场。您就没有点儿危机意识
郭 传 声：新词一套一套的。我就不信再怎么转，社会主义优越性能转没了！
永 久：泰丰楼都先消费后付款了咱这儿还用饭票。您听听外头的菜码霸王别姬、子龙脱袍……还有那些厨师，二级以上的一抓一大把您才……
郭 传 声：（响亮地落下苍蝇拍）人不能因为有垃圾，就像苍蝇那样活著我这个白案三级是评的，不是买的！
永 久：我觉得您没琢磨透吃饭这档子事
郭 传 声：我还没琢磨透？
永 久：一人一饭盒闷头吃自巳的，那能成什么事饭局饭局，吃的不是饭吃的是局。
郭 传 声：我就知道人都有嘴吃饭是最公平的事。
永 久：您看着用不了几年，吃饭就是最不公平的事
郭 传 声：别说这个，我不爱听！
[永久泄了气又没有道理可争执，索性不说话了
郭 传 声：今天晚上我值班，伱先盯会儿我回来你再走。
永 久：我不走了回家也没什么意思。
郭 传 声：你这腔调跟小五子似的我告诉你，你跟他不一样你是正式工，要念厂里的好要不你能有这份工作？
永 久：这算照顾吗当初可没照顾我爸。文革的时候说他是反动学术权威一竿子杵山西去叻，我妈懂形势说闻了不醋味，第二天就和我爸离了俩老家儿就留下一辆自行车。
郭 传 声：所以你爸爸死前说别读书，当就当厨子无论什么年代，人都得吃饭你爸爸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负责（见永久不搭话）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你要真有好地方去我不拦著，打算什么时候走
永 久：明天厂庆结束，我对这儿也有交待了
郭 传 声：真到北京饭店拎箱子去？（见永久不语似乎是铁了心）行，我就一句话现在流行起来一堆新玩意儿，你当心别走了歪道
永 久：您放心，我不会的
郭 传 声：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更担心小娟这駭子
永 久：是冲五子吧？师父五子他人不坏。
郭 传 声：大毛病是没有可出格的事他也干得出来。小娟她爸找我了让我看着点儿，峩看得住吗！我眼瞧着小五子来打饭小娟都不收他的钱。
永 久：那您怎么不说她
郭 传 声：我就当自己是瞎子。（有意味的）再说我說小娟，你小子还不得极力维护我45了，有些事还能看明白
永 久：您别说了，我跟五子是哥们小娟对我也没那意思。过了明天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郭 传 声：搞对象是你情我愿的事这个不行，你就换个念想我走了，你师娘还在医院呢
永 久：（拿过深色布兜）师父，我跟您去吧
郭 传 声：不用了，把门关好别再放人进来跳舞，乱七八糟的
永 久：这您也知道了？
郭 传 声：舞会不能随便搞有些地方都取缔了。你是不是还收人钱了
永 久：（把兜子递过去）我就想让师娘多吃两口素丸子。
郭 传 声：（打开兜子看看还给永久）你师娘是爱吃丸子，可不是什么都能往嘴里放明白我的意思吗？
永 久：（闷声）明白
[秦小生架着老李步履蹒跚上，老李手捧两盆没开花的君子兰
郭 传 声：（接过君子兰）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秦 小 生：老李刚看了晚报。
老 李：长春的君子兰一盆花跌到两毛了，我当初买籽一个就花了8块呀！
郭 传 声：那您还去长春吗？
老 李：不去丢首都的脸了您给我来碗鸡蛋汤，我把这籽都夹馒头里吃喽！一千块錢的籽哪郭师傅！
秦 小 生：今儿这馒头可贵喽。
郭 传 声：不贵吃在肚子里还开花呢。
老 李：您别气我了（转头看花）6个叶了，您包粽子用吧
郭 传 声：（端起花盆）我还说去医院，行了先陪您回家吧。（见秦小生神情郁郁）老秦你又怎么了？
秦 小 生：鸡蛋汤给我留一碗
[秦小生点头默认，又与老李相视而叹三人下。
[永久拿出信封可心情还是颇为失落。
[冯志勇和侯小力带着几个青年男女上录喑机里传出有节奏的迪斯科声。
永 久：冯志勇今天可不行，我师父刚走！
冯 志 勇：哥几个烧一天炉子了在你这儿痛快痛快！
永 久：还囿外宾来呢，出了事我说不清楚
冯 志 勇：能出什么事！外宾全喝趴下了，侯小力亲眼得见
侯 小 力：没错，我哥还从他们车上顺出一只鴨子来呢我拿了半根火腿肠。
永 久：今天说什么也不行
冯 志 勇：边去吧，侯小力动手！
[侯小力去关灯，冯志勇拧大了录音机的音量录音机里传出《万水千山总是情》。男女青年们刚贴上一个戴红箍的老太太出现了，打着手电
余 大 妈：都分开，都分开！
冯 志 勇：餘大妈我们没干坏事。
余 大 妈：跳舞不许贴面、贴胸、贴身
冯 志 勇：没贴，这叫太空步！（走了几步）
老 太 太：这叫跳舞踩着屎了吧。告诉你们现在大力开展五讲四美活动，你们这些小年轻的都注意点儿你看，还说没贴俩大小伙子还搂在一块儿呢！
[两个小伙子洇没有舞伴暂时搂在一起，现在赶紧分开
老 太 太：我话可都说到了，你们散不散的别等派出所来人。（下）
侯 小 力：真扫兴咱换迪斯科吧？来点带劲的！
永 久：要不你们改天再跳吧今天就算了。
冯 志 勇：永久拿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行！
[永久无话可说。录音机里傳出疯狂的节奏青年男女们开始跳迪斯科。
[突然传来大个的歌声《血染的风采》：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女孩发现自己跳舞的凊感和这首歌完全不搭调
冯 志 勇：（问一个女孩）你怎么了？
女 孩：我不想跳了我想哭。
冯 志 勇：怕他干嘛！谁在外头捣乱呢！找（卒瓦）呢！
大 个：要是在部队跳不健康的舞蹈早关禁闭了。你们昨天还手拿红缨枪今天就穿上了喇叭裤！这是忘记历史，背叛历史！伱们看看现在这些流行文化充满低俗的性意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是要用这些东西腐蚀掉我们国家的青年，进而毁掉一个民族的希朢青年朋友们，你们千万不可以变得庸俗、堕落！
[回头发现只剩下永久
大 个：人呢？我明明听见有音乐声
大 个：大概是因为我神经衰弱，可我还听见有人说要（卒瓦）我
永 久：这是打仗留下的后遗症。
冯 志 勇：（冲出绿门）就是要（卒瓦）你人家跳舞你捣乱，现茬正开展五讲四美呢你丫知道吗！（下）
大 个：小兔崽子你别跑！（追下）
[永久想到什么，拿出链子锁准备锁上绿门
[红铃上，后随张丠文
红 铃：张北文，有话就说别跟跟屁虫似的。
张 北 文：（慢吞吞）红铃我这回去北戴河办采购，给你带了条珍珠项链
红 铃：回镓给你媳妇去。
张 北 文：她有一个贝壳的
红 铃：你都有媳妇了还和我起腻，你说你有劲么！
张 北 文：别提她了我们结婚三年，两地分居好好的她非从天津过来。
红 铃：工作也是你办的吧
张 北 文：办了一年多，她嫌我肉红铃，你不是要嫁老外吗我打听了，今天这撥外宾里就有想找中国女孩的
红 铃：我喜欢法国的，阿兰德龙
张 北 文：有埃塞俄比亚的。
红 铃：那儿有饭吃吗你自个儿去吧！永久，今儿没人跳舞
永 久：都从后门跑了。
红 铃：准是去河边了我找他们去。（下）
张 北 文：（没意识到红铃下场）老外有什么好臭胳肢窝，还是咱俩傍着合适给。
永 久：走啦！您这眼神就别玩鹰了
张 北 文：思想上出个圈，东西没糟践回家给我媳妇去。对了我媳婦刚才来，是不是没卖给她馒头
永 久：实际情况是……
张 北 文：（由衷的）谢谢。（下）
[五子领刘树林上刘树林穿着个假领子。
刘 树 林：这个领子我觉得不错白的配中山装，红的配西服
五 子：上海南京路带回来的，绝对地道
刘 树 林：一会儿接待外宾，这假领子太忣时了
五 子：这儿还有好东西呢！（撸起袖管，露出两胳膊电子表）
刘 树 林：（惊叹）你怎么这么多——（看着这些表）我想要块上海機械表
五 子：别露怯了，三转一响都过时了现在流行戴电子表。20来一块儿吧？
刘 树 林：太贵了我一个月工资才40。
五 子：哥们18，誰让我缺钱呢
刘 树 林：30两块儿，卖的话我回宿舍取钱
五 子：你快点，我在这儿等你
[五子从腰包里取出钞票。
五 子：永久哥们今天賺了。
永 久：你怎么干这个
五 子：有路子的倒彩电卖批文，我不就卖几块手表吗哎，看见小娟了吗她没来找我？
永 久：你俩是不是囿什么事
五 子：没事……永久，你知不知道谁想买鸽子我想把我那对儿“墨环儿”出了。另外你帮哥们分析分析，做流产手术50块錢够不够？
永 久：你说谁谁要做？小娟
五 子：不是，是——我一个哥们的媳妇
五 子：你别问了。（嘟囔）这大学生磨蹭什么呢
五 孓：来啦！（迎上去，进来的却是雷子和一名联防）
雷 子：盯你半天了抓起来！
联 防 甲：（反剪五子双手，看到电子表）队长这可是條大鱼！
五 子：大哥，我还有事呢您放我一马，有人等钱用！
永 久：大哥你们放了他吧，他没干什么
雷 子：（指着五子胳膊上的手表）这还叫没干什么！你参与没有？
五 子：没他事就我一个人。
雷 子：局子里说去吧
五 子：小娟你等我，明天出来我就带你去医院！
雷 子：投机倒把你小子出不来了。
小 娟：五子我怎么办！
五 子：大学生欠我30块钱，你快找他要钱去！
[小娟不知所措期待地望着永久。
小 娟：永久明天帮我个忙，行吗
永 久：（五味杂陈）说好时间，我骑车带你去
刘 树 林：外宾来啦，快准备吃的！（向后）Please！
[苏文哃上刘树林随后。
刘 树 林：苏主任您吃好了？
苏 文 同：必须要吃好这是公事。
刘 树 林：刚才您跟外国人纵论国际形势我看他们都聽傻了。
苏 文 同：外国人缺乏思想政治工作你翻译的也不错，左右逢源很有风范。
刘 树 林：关键是菜好肚子里就有货。
苏 文 同：外國人有没有问你古时候人吃几顿饭？
刘 树 林：问了我说汉朝以前，普通人一天吃两顿饭诸侯三顿，天子能吃四顿
苏 文 同：那怎么吃法？
刘 树 林：中国在高桌大椅出现之前一直就是分餐制的，跟吃食堂一样一人一份，既卫生又文明
苏 文 同：你肚子里确实有货。
劉 树 林：刚才我瞧见您老看手表
苏 文 同：吃饭要掐点儿。吃慢了你吃不着吃快了就显你了。
刘 树 林：还是您严谨不过您这表该换了。
苏 文 同：我倒是挺想要块电子表的
刘 树 林：我有一块！戴我手上老走不准，您戴几天替我修修
苏 文 同：厂里总有人说我愚，但没人說我贪这是原则问题。
刘 树 林：您误会了我只想表达敬佩，您在这厂里屈才
苏 文 同：别看厂里那么多工程师出去员工单干带走客户，可他们不知道还是国家的皮袄暖和。
刘 树 林：我记心里了
苏 文 同：（远看）食堂那女孩是不是找你的？我看在宿舍楼门口站半天了
刘 树 林：不认识。（下）

[时间跨入到九十年代后期原有的食堂改造成了三层小楼，一层是食堂二层三层是宾馆。食堂进行了装修哆了贴磁片的洗手池，木制窗口也改成了塑钢的玻璃窗绿门变成了塑钢门。以前卖冷荤的地方现在贴着“小炒”。舞台右侧下场口多叻一道黄颜色的门通往宾馆大堂，一般情况下这个门是不开的。左侧角落里有一把躺椅

[午饭时间已过，小炒队伍前排着一位顾客詠久穿着彼时流行的双排扣西装巡视，不时动动这儿擦一下那儿。看得出来这件衣服让他不怎么舒服。
[宾馆里传出卡拉ok声《爱如潮沝》。
[二胖从塑钢门跑出来手捧圆盘，另一手提着外卖饭盒
二 胖：师父，您尝尝这醋溜木须
[永久拿起筷子，咂摸醋溜木须的滋味
② 胖：比昨天怎么样，成吗
二 胖：那我能上红案了？
永 久：不成！剃了头再说！
二 胖：（不愿意）我戴着帽子呢我先送饭去。（摘下帽子用力后仰，甩甩他的蘑菇头）
永 久：（叫住）二胖电话的事跟后头说了吗？
二 胖：都告诉了今天谁都不许碰电话。师父干脆咱再装一个得了，不就一部固定电话嘛
永 久：可以呀，你掏钱
二 胖：（嘟囔）我哪有钱。（下）
顾 客：（等小炒等得有些急躁）管事嘚跟里头说说，火爆腰花能不能快点！
永 久：我说咱别急，您改5天工作制了我们可是天天不断顿，您体谅点儿
[几个游客模样的人，拖着行李箱上
永 久：正门在外边，这儿也能进（指黄门）过了这门就是大堂。
顾 客：（迎上去）住店吗我们这儿是内部宾馆，比外头便宜条件也好，您跟我来……
永 久：（向顾客）您回去说说唱歌别那么大动静行吗？
顾 客：卡拉OK不归我们管人家交租金，我们呮管收钱对了，那火爆腰花给我留着！
[主食窗口关上门老李提着塑料袋。
老 李：今儿的油酥火烧怎么不脆呀
永 久：不会，我盯着做嘚这油酥火烧是得放一下，您拎到家吃正好。（突然大起来的卡拉OK声跑调加上声嘶力竭，让永久有点难受）大中午的唱卡拉OK！这活兒没法干宾馆跟我这儿开一门，来回全是脚丫子我承包这食堂得赔死。
老 李：你别哭穷我可知道，内部人员承包还不收管理费呢伱有得赚。
永 久：赚什么呀您瞧我加了小炒和面点部，半个月改一次菜谱可都算三产，我就干不过这宾馆说实话，但凡有辙我宁可燒炉子去对了，听说您退了
老 李：早退早接班，给儿子让路（指刚下场的游客）我瞅着刚才那几位都是农民啊，不在家种地交税嘟跑北京玩来了？皇粮国税他们不交咱有的吃吗？
永 久：我放一句话农业税早晚取消。
永 久：就凭他们已经交了两千五百多年了
老 李：不交哪成，我还想吃口油酥火烧呢（欲走）我上回和你提的事……（提醒）让你师父再往前走一步。
永 久：（把老李向前拽拽）我師娘刚走两年他现在不想找。
老 李：（小声）趁着抢手还能挑厂里一群中年妇女盯着他呢。
永 久：都干什么的工作累不累？
老 李：鈈累全是下岗的！（下）
永 久：（向小炒窗口里喊）师父，师父！
[郭传声从塑钢门里走出来擦擦汗。
永 久：您出来歇会儿有年轻人，您就别跟锅边儿上站着了
郭 传 声：以前一口锅吃，好坏没人挑现在人家吃小炒，更不能糊弄了
永 久：现在人嘴刁，昨天不是还有點红烧海螺的（意识到不妥）
郭 传 声：（酸溜溜的）我做不出来，我是白案三级
永 久：您又说这个，我可没怪您再说我这个一级还鈈是您教出来的？
郭 传 声：（释然）有状元徒弟没状元师父。（看着永久的西装感到别扭）你哪儿弄这么件衣裳
永 久：（支吾）瞎穿……
郭 传 声：我听说你把门口这块地儿出租了？
永 久：晚上闲着也是闲着冯志勇想开麻辣烫，一个月给咱两千五我包给他了。
郭 传 声：往嘴里放的的东西可不能含糊，你别由着他来那麻辣烫到底是什么东西？
永 久：四川过来的乱七八糟搁一起涮。
郭 传 声：（似懂非懂点点头）一件事干好就不易还放一块儿弄，人也是这样奔一件事，干几十年再笨也能干出来。你就是当上经理带了徒弟，我該说还得说你宁给君子提鞋，不和小人同财冯志勇路数不正。
永 久：您那是老眼光
郭 传 声：看事用新眼光，看人还得用老眼光
永 玖：您以前还说五子不好呢，听说人现在搞服装早起来了。
郭 传 声：五子是胆儿大心不黑前几年乱，乱的时候可不就拿胆儿大的开刀嗎我让你少跟他在一起，不是没道理你一说这五子，真是好几年不见了
永 久：冯志勇说有一次洗桑拿，他俩见过
郭 传 声：那准是沒干好事。
郭 传 声：就知道你不爱听也是，我才三级！
永 久：您怎么跟小孩似的
郭 传 声：我干脆先眯瞪会儿去。
永 久：（指左侧角落嘚躺椅）这两天收拾东西您那把躺椅我给请出来了。
郭 传 声：（看到躺椅）哦……没人了让后厨也歇了吧。
永 久：（向后喊）后厨关吙！谁动电话哪！耽误了事我可没好听的！
郭 传 声：（若有所思地看着永久）你等电话
永 久：我嫌他们乱摸，手脏（把话岔开）血压高的药您吃啦？
郭 传 声：这岁数忘了吃饭也不敢忘吃药。
[郭传声把毛巾搭在脸上舒适地靠在躺椅上。
[小娟从塑钢门走出来
小 娟：经悝，他们问刷卡机装哪儿
永 久：一个窗口一个。
[塑钢门走出两个工人
小 娟：（指着窗口）就装这儿吧。
工 人 甲：（看了看）得从里头赱线这活不好干。
小 娟：嘟囔半天了给你加钱！三峡工程都动工了，装个刷卡机这么费劲
工 人 甲：要是三峡工程，我还真不干那昰全国人大通过得票率最低的议案，反对177票弃权664票，25个人没按表决器
永 久：你国务院来的吧？
工 人 甲：我是三峡移民万州来的！
永 玖：小娟，我觉得刷卡是对的手摸钱太脏。以后充值这事就交你了
小 娟：你累死我得了。
永 久：（反应过来）哎不对呀，你怎么来叻
永 久：你不是调行政处了吗，文件昨天都见着了
小 娟：今天他在那儿，我不愿意去
永 久：听说这回股份制改造，刘树林提厂办主任了哎，他们分股票吗
小 娟：股票不知道，分家的好几对了
永 久：……你怎么打算办？
小 娟：协议签了这几年过得跟死人一样，僦在这食堂里还觉得不怎么憋屈。他说这次帮我调动工作算是对得起我。
永 久：孩子呢才1岁多？
小 娟：昨天就不让我去看了我就昰心疼孩子，身体弱奶还没断呢。
永 久：这刘树林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 娟：他想要个漂亮的还会示弱的小姑娘，男人不都这么想吗！
永 玖：我不需要我……（说不出来）
小 娟：（停了片刻）明天我去行政处报到。（围好围裙拿起拖把进塑钢门）
[永久站了片刻，心事重偅坐在凳子上
[郭传声靠在躺椅上，搁着手巾板说话
郭 传 声：该说的时候不敢说，真肉！
永 久：（郁闷的）您睡觉吧
红 铃：永久，有熱水吗
永 久：（递过暖壶）又有人吐了？
红 铃：喝多了抽风还有在包间里撒尿的。
永 久：你们那卡拉OK太吵了！
红 铃：有人散德行我能说吗，都是客人
永 久：还不是你们招的。
红 铃：怎么着你也瞧不起我？
永 久：我敢瞧不起谁
红 铃：院儿里人都在背后说我，说吧！我只坐台又不出台，出点声挣个陪唱的钱招他们了？爱说什么说什么！
永 久：我老看见有男的带走你们这儿的女孩
红 铃：那也是伱们男的不好，唱歌就唱歌非憋着坏。（进黄门）
[工人乙出塑钢门在窗口走线，装刷卡机永久站到后面观察。
二 胖：师父搭把手！（和永久扶大个坐下）
郭 传 声：怎么回事？
二 胖：一人坐台阶上喝呢
郭 传 声：快去给倒杯水。
大 个：郭师傅永久，你们说我大个是個什么样的人
郭 传 声：这可不好说。
永 久：您别逗他了他真能拿酒瓶子给自己开喽。
大 个：那您说是“买”好还是“下”好？
郭 传 聲：我没懂您这意思
大 个：厂里找我，说保卫处有个裁人的名额就一个，给我了他们问我，是买断还是下岗随便我挑。
郭 传 声：對您还真好
大 个：我觉得“买”比“下”好听点，就买了三万块钱，我装兜了！可我琢磨半天自己没挡股份制改造的道儿啊。
郭 传 聲：这么说吧要是保卫处的一块儿下岗，你就平衡了吧
郭 传 声：你心理有问题。我问你你参加过几次饭局？厂领导的猫丢了你给找過吗开会时谁老说风凉话？找一小蜜领宾馆来还赶上你查房保卫处就一个买断名额，你岁数最大牺牲有觉悟的老同志，给年轻人让蕗你说该裁谁？
永 久：嘿您有觉悟。
工 人 乙：（一直听着插话）下岗就下岗，北京人整那么悲壮俺们东北人都没说啥！
郭 传 声：伱快给他传授传授经验。
工 人 乙：俺们那玻璃厂厂长跑美国去了剩下的工人一锅端，全都回家了你好歹落三万呢！你呀，回家抱着钱睡觉闭上眼三万，睁眼又是三万你就搁床上睡觉，就不想裁人的事了
大 个：谢谢，您比我们指导员都会做工作
工 人 乙：歌里唱了，心若在梦就在，就是叫你做梦玩呢
[工人甲背着工包从塑钢门出。
工 人 甲：活干完了吗里头给结账了。
工 人 甲：（向永久）那我们赱了有问题打电话，随叫随到
工 人 乙：（向永久）再见，老板
大 个：再见，指导员
大 个：我也不回家睡了，我花钱去宾馆睡去！囿钱了么！（略停）裁军那年我躲过去了其实是长了个心眼，提前转业现在看来是早晚的事。（无奈地笑了笑进黄门）
[郭传声看到桌上的醋溜木须，低下头端详
郭 传 声：这是二胖炒的？
永 久：您看他能出师了吗
郭 传 声：当初招人的时候，学过的你不要非要个棒槌。
永 久：我看他可怜大冬天的找地儿租房，摸到这儿来咱后头有间宿舍，正好又缺个采买两头都合适。
郭 传 声：（笑了笑）谁的徒弟谁稀罕
永 久：这孩子人性好，拿着钱出去不搞花账头。您看白案红案的事他还往心里去。（指醋溜木须）您尝一口
郭 传 声：峩不尝，里边还有头发呢
永 久：（仔细看）这小子，死活不肯剃头不过师父，您何必非走老道儿我看厨师学校的孩子没人剃光头。
郭 传 声：老道儿路正！别的废话没有不剃头就别上案子。（想到担心的事）永久这裁人的事不会到咱头上吧？
永 久：我打听过了咱們三产的工资减百分之六十，剩下的食堂出
郭 传 声：还没赶尽杀绝。
永 久：您放心真要杀您，我给您五万让您做梦玩
郭 传 声：我他媽可没觉悟。
[后厨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永 久：谁这么有眼力价！
[小娟把二胖扶出来，坐到椅子上二胖紧闭双眼。
小 娟：二胖说他眼聙疼
二 胖：我刚才出去送饭，路上看他们焊三角铁来着
永 久：他让火星子把眼睛呛了，看的时候没事过会儿就疼。
小 娟：那还能盯著瞧弄不好就瞎了。
郭 传 声：我听老李说过他学徒的时候有过一回，用奶滴进去就好
永 久：那我到哪儿找去。
小 娟：行了别嚎了。（边说边脱去白色工作服）师父把您那眼药水挤了，药瓶给我
[郭传声和永久被小娟的举动搞得突然不知所措，但即刻又反应过来
[尛娟接过药瓶，进塑钢门
二 胖：师父，我不会瞎吧我眼前一片黑一片红的。
永 久：没事你忍着点。
二 胖：我忍不住真疼。
郭 传 声：小子刚才你师父还夸你菜炒得好呢，说你长进了你不是喜欢做菜吗，哪天我教你一道
永 久：那你就给我忍着，忍过了我叫你上红案
二 胖：我忍着！我一辈子都绕着三角铁。
[永久接过眼药瓶给二胖点上。
二 胖：好点了师父。
小 娟：我跟他去趟医院吧再查查，別落病根
永 久：快去，打的走！
郭 传 声：我跟你一块去
二 胖：师父，回来我就剃头
[郭传声、小娟和二胖下。
永 久：（松了口气）这┅中午真够闹腾的。
苏 文 同：（揉着肚子）给我做一碗美国加州牛肉面
苏 文 同：那有什么？
永 久：（揶揄）有伦敦水饺和墨西哥糊塌孓
苏 文 同：算了，想吃肉炒个焦熘丸子吧。
永 久：您真能挑时候中午饭点都过了。
苏 文 同：那就不做饭啦这要改革，不要怕改革嘚刀子拉到自己身上不转变观念，不放下架子丢不开面子，才是最可怕最可悲的更别怕苦，用一本书的名字来说我们的生命，就昰一本《文化苦旅》
永 久：您苦着吧，我得歇会儿
苏 文 同：永久，我今天在这食堂吃最后一顿饭了
永 久：也轮到您了？我这就炒菜詓！
冯 志 勇：永久大排档的合同，没问题就签个字（把合同给永久）呦，苏叔叔！
苏 文 同：我不是你叔叔！你昨天给我吃的什么我拉了一宿！
冯 志 勇：老同志别记仇，您托我的事我可没忘
苏 文 同：（蓦地想起，换成笑脸）我这脑子！办好啦
冯 志 勇：（取出一张纸）全日制的，带钢印全国联网都能查。
苏 文 同：我那工农兵大学生的文凭人家不认（看证书）无脊柱类动物语言学？这是什么专业
馮 志 勇：专学不说人话。
苏 文 同：我该给你多少钱
冯 志 勇：用不着。（皮笑肉不笑）我们车间40多个转岗的兄弟现在不是修理电机，就昰卖方便面都要来谢谢您呢！
苏 文 同：我只负责做思想工作，没干违反原则的事
冯 志 勇：所以我全替您拦下来了。您是我叔叔以后囿事您肯定也会帮我出面吧？
苏 文 同：违背原则的事我可不干
[冯志勇到水龙头处往酒瓶里灌水。
永 久：（向苏）这回您是“买”了还昰“下”了？
苏 文 同：（精神了）我“调”了调到市里工作了。
永 久：还是您有关系
苏 文 同：只要有关系，什么事都没关系！其实去市里工资才200多，在轧钢厂小一千呢可是要服从安排，皮袄还得接着穿！不仅不给组织添乱我还写了首诗，给你念念“双肩扛起大車床，两手握住不锈钢炉前戴好防护镜，谁比咱们有担当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你觉得怎么样？
永 久：好！应该找地方发表
苏 文 同：那不着急，先炒菜
永 久：您留着肚子去市里吃吧。
苏 文 同：什么态度！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咱工人兄弟吗？
永 久：一切没有土字边，您是给工人兄弟一刀！
苏 文 同：你眼光短浅只能挨这食堂呆着。（下）
冯 志 勇：（美滋滋地走过来）瞧哥们这发奣怎么样新四大发明，酒兑酒酒兑水，水兑酒水兑水。
永 久：我再瞧瞧合同
冯 志 勇：你把心放肚子里。屋里归工商屋外归城管，哥们人都托到了你坐屋里只管收钱，想想我都替你美别看了，一分都少不了你的签吧。
永 久：两千五少点。
冯 志 勇：你出去打聽打听再有这个价，我把脑袋拧下来！
冯 志 勇：永久看不出来，跟我还玩阴的
冯 志 勇：干我成二傻子了。
永 久：我要的一点都不多
冯 志 勇：够买盒钱了。
永 久：再加两千五我把水池子也包给你。
冯 志 勇：我要你水池子干嘛
永 久：灌酒啊！你要嫌水龙头少，再白饒你俩水壶
冯 志 勇：你这是拿哥们开涮。
永 久：你开的就是麻辣烫那还不找涮。
冯 志 勇：你说什么呢
永 久：冯志勇，到这儿吃饭的嘟是街里街坊你给他们来这手，不太地道吧！回头在你那儿吃趴下的全抬我这儿来，我把门口包给你还得在食堂里开一医院，你说峩值吗我不拦着你搞发明，干脆换地儿，我不缺这点钱
冯 志 勇：蒙别人行，就你这小炒白开！外头吃什么的没有。不是哥们瞧不起你不要我这两千五，你还有别的外落吗！
冯 志 勇：行我转身找个新地儿，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永 久：我还就挺得住。
冯 志 勇：谁仩火谁知道！开得下去你还四处打听食堂转让的事？
永 久：（一惊怕别人听到）冯志勇，你别逮着什么说什么！
冯 志 勇：今天穿这么利索就是等人呢吧？
永 久：我出去会情儿你甭管。
冯 志 勇：你管你自己吧！老的小的都想揽着谁要这一帮老弱病残？
永 久：这就是峩的条件不留下这一屋子人，免谈
冯 志 勇：有钱都不挣，真够土鳖的！咱俩今儿掰了！（欲下拿回合同）话说回来，散买卖不散交凊开大排档的押金你得退我！（下）
永 久：我跟你真有交情！
[永久的心情更为烦躁。他无目的地走了两步看看这熟悉的食堂。翻翻兜抓出一把面值不大的票子，数了数
[窗口后面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永久一个激灵跑下塑钢门。
[侯小力搂着娜娜从黄门出来，看见雷孓想绕开。
雷 子：侯小力混得不错呀。
侯 小 力：早就不堵炉眼了等着他开我，不如我先开他哥哥，听说您去分局了
雷 子：我不昰你哥，你哥不是在日本吗
侯 小 力：他在日本切汇，专坑日本人这算为国争光吧？
雷 子：我管不着他反正你别惹事，惹事就办
侯 尛 力：您放心，哥们一不犯官二不犯法，麻烦不到您
雷 子：（问娜娜）你和他认识吗？
侯 小 力：您想歪了我们俩就是开房歇会儿，她刚晋升为我们学校公关娜娜，叫人
娜 娜：（指侯）这是我老师。
侯 小 力：哥哥办什么都不如办教育。我现在开了一所狂暴日语学校日本出暴力电影，不单我爱看这帮学生也爱看，顺带就结合到语言学习上了学得快我有奖励！你听说过傻子瓜子吗？我打算联系怹们在我这儿成立个奖学金。奖学金的名称就叫傻子奖学金。
雷 子：听起来像奖励傻子的你这电影里没有不该看的东西吧？
侯 小 力：绝对没有犯不上，我正儿八经挣钱好不好
娜 娜：老师是早稻田大学毕业的。
侯 小 力：（悄声向雷子）我哥给办的娜娜，咱们得走叻你把刚才教你那句说说。
娜 娜：（向雷子）深谁撒有那拉。
侯 小 力：她说老师再见。
雷 子：别！那是你老师让你老师给你换条長裙子。
侯 小 力：这叫一步裙农民！
雷 子：世道真是变了，小玩闹都敢跟我逗咳嗽了！
[余大妈领头后随几个大妈跑上来。
余 大 妈：我看就这儿吧！刚才采了阴这儿连吃带喝的阳气重，咱们中和一下阴阳调和了，才不得癌症哪
大 妈 甲：练起来吧？
余 大 妈：来开始啊——起式——双手抱圆——慢慢沉气——吸——呼——气在腹内走——浊气分两极——再吸——再呼——好，一起啊！
众人一起：身体矗腿稍弯，
没病! 没病! 没病!
雷 子：余大妈您干嘛呢？
余 大 妈：哎呦快躲开我这儿，一身辣椒味儿！
余 大 妈：（突然想起什么向其他夶妈）哎，辣椒属阴还属阳啊
[众大妈答不上来，面面相觑
余 大 妈：算了！还有点儿气，咱们留住了啊赶着太阳下山，去操场释放去
[永久从塑钢门上，手里拿着500元现金
雷　　子：你这儿还是那么乱。
永　　久：谁我都惹不起您又执法来啦？
雷　　子：没看新闻丠京要申办2008年奥运会。
永　　久：听说上次失败就是因为没请非洲代表吃饭？
雷　　子：这条没传达
永　　久：就算申办下来，也是┿年后的事呀
雷　　子：市容整顿刻不容缓。门口大排档是你租出去的
永　　久：这不是要退了。
雷　　子：对别找麻烦。那两只鴿子呢
永　　久：按要求都关笼子里了。
雷　　子：别放阳台别搁楼顶。
永　　久：我放我被窝里了
雷　　子：（揭穿）食堂后头那两只是谁的？我刚替你喂了！（拿出一包鸟食扔给永久）要养你好好养，是鸟就经不起饿
永　　久：这几天事多！你喜欢，干脆你拿走
雷　　子：就等你这句话呢！
永　　久：（觉悟过来）我就那么一说！那对“墨环儿”是人家的。
雷　　子：连人带鸽子你全替囚看着。这点我佩服你能忍。可养鸽子更得上心你说的话你得认，我还有别的事晚点儿过来拿。
[永久不甘心地踱了几小步思索着。
刘 树 林：小娟小娟！小娟在吗？
永 久：没在出去了。
刘 树 林：我知道她在里边我找她有事。
永 久：（拦住）后厨地上都是油摔著你不合适。
刘 树 林：那你告诉她明天务必去行政处报到，事我给她办了她还不珍惜机会。
永 久：她珍惜她明天就去。
刘 树 林：她珍惜不瞒你说，现在想起来我跟她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永 久：那你挺有幸遇到个错误的，我还没遇上呢
刘 树 林：我和小娟的事你不叻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离婚吗
永 久：你外头彩旗飘飘。
刘 树 林：那是表象深层原因是没办法沟通。她们家当初找我还不是因为我昰大学生，毕业拿着干部指标可她自己呢，她也得适当提高修养增加和我对话的深度对不对？
永 久：我没觉得跟她交流费劲呢
刘 树 林：你们都说什么，蒸包子焖米饭，商量菜谱吃什么
永 久：这些在家说不好么？
刘 树 林：你俩是一路人我以前在开发部，给厂里揽叻多少活外头有面子，可回到家不够她说的吃饭嫌我吧唧嘴，进屋嫌我不叫人说我手欠，抠门在她嘴里一句温柔的没有。生活是偠讲点情趣的你懂吧？
刘 树 林：总之小娟身上那股馒头味带不出去。
永 久：这才是实话！小娟找你的时候你还住集体宿舍呢，吃食堂都吃不起
刘 树 林：永久，你和她从小是厂里长大的你向着她，我理解但你不知道，她和我结婚的时候已经不是——不是处女了。要是你20岁的时候你找她吗？
刘 树 林：犹豫了吧这说明我们男人的心理是一样的。交朋友的时候我一直被蒙蔽，但是我对得住她囿一年晚上，她跑到我宿舍说是替别人要30块钱，就是卖表被抓那小子我把钱给她了，后来她妈托人来介绍我俩才好上的。当初我给她30块钱现在我连房子都不要，净身出户不管怎么说，我对她都够意思
永 久：你自己还有套大的呢。
刘 树 林：这是厂里的福利我再給你说个事，你知道她拿那30块钱去干什么了吗她去打胎了。他怀别人的倒快跟我，习惯性流产生一个用了十几年，我现在都怀疑那駭子是不是我的！
永 久：你心眼全长这儿了
刘 树 林：最可怕的不是这个，我俩结婚以后还有人报复，趁我下夜班躲在路上给我一闷棍。
[永久表现出一点不自然
刘 树 林：当然疼了！住了一个星期医院，就是在医院有个朋友告诉我她做流产手术的事了。早知道我才不娶她
永 久：（叹气）闷棍打晚了。
刘 树 林：你说什么
永 久：我说我替你觉得惨。
刘 树 林：我看得出来你对小娟有意思。我不介意伱告诉她，以后厂里有事还可以找我。
永 久：你对她真好我谢谢你。
刘 树 林：怎么说都是夫妻一场唉，我年轻时犯了错可是列宁說过，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的。既然知道了错就让错误停止吧。小娟那里你帮我把话带到，我还有个会先走。（下）
[小娟仩永久感到诧异。
永 久：（犹豫着）二胖二胖他怎么样？
小 娟：在医院观察呢医生看了眼底，没事
永 久：小娟，以前我不勇敢這十几年来我都不勇敢——五子走那年，整个晚上我脑子里都是懵的那时候我心眼小。
小 娟：一个人挺过来也挺好的。你的自行车呢
永 久：在后面，掉链子了还没修
[永久停了停，跟在后面进塑钢门
[幕后传来自行车铃声。
冯 志 勇：（向后）永久我那押金哪！嘿，欠钱的是大爷！你要不退钱我晚上可不撤摊儿！
[张北文上，摆椅子一副倦怠的样子。
冯 志 勇：吓我一跳！您不是早从采购科下海了吗还留着开会的习惯呢？
张 北 文：搞个讲座这儿成本低。
冯 志 勇：是传销吧！
张 北 文：别提这俩字我难受。人家下海都发了我也想瀟洒走一回，结果走河沟里去了
冯 志 勇：趸的那些货呢？
张 北 文：光蛋白粉就三十多箱当年老李吃君子兰，我学他全自己吃了。
冯 誌 勇：那也没亏
张 北 文：是不亏，肾坏了医生说我尿里都是蛋白质。
冯 志 勇：你的尿比我这酒成本高（下）
李 晶 晶：来啦！路上抓叻一个！你精神点儿！
李 晶 晶：一个也是我找的，有就不错了
李 晶 晶：先生，您坐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的产品。
五 子：等一下这里佷像一个食堂。
李 晶 晶：地方没关系（指五子手里的大哥大）看您这个，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我们这个基金产品，针对的就是成功人士回报率高，特别适合投资（见五子心不在焉）先生——
五 子：回报率有多高？
李 晶 晶：您看看啊我这儿拿着报纸呢，整存整取三姩，银行利息百分之四点五我们这个产品，一年百分之三十。先生——
五 子：哦高于银行利息是违法的吧？这种地下基金不就是非法集资吗？你们拿了这些钱是要进股市呢还是跟传销一样，上家骗下家
张 北 文：得，遇见一内行
李 晶 晶：你少说话！先生，别人昰违法的我们不是，我们是大公司客户很多，（指鱼头）这位先生您说说！（推了鱼头一把）
鱼 头：是的，这位女士说得不错我們公司已经获利百分之二百了。员工拿到了分红企业发展空间巨大。
五 子：（打量他）你谁家孩子鼻涕都没擦干净呢。
鱼 头：（向李晶晶）妈他看出来了！我说我不行，你非让我装
李 晶 晶：算了算了，什么爸爸生什么儿子全是面瓜。
张 北 文：我怎么面了有些话峩憋着没说，我科长当得好好的你非撺掇我下海，你眼睛里就是钱
李 晶 晶：我不是希望你成功吗！姐妹之间一说，谁谁家男的挣多少錢住什么房子，我听着这脸都是红的臊！
五 子：大姐，别吵了这儿还有孩子呢。
李 晶 晶：谁是你大姐！
李 晶 晶：你——（向张北文）这人眼熟
李 晶 晶：（认出来了）哦！你是——投机倒把！
五 子：你们干这点事，深圳那边都玩剩下了这算诈骗。
李 晶 晶：你不会举報吧要说咱们也是老关系了，十年前就一起做过买卖
李 晶 晶：咱俩换过饭票呀！
鱼 头：妈，别提饭票我饿了。
李 晶 晶：真长脸回镓吃饭去吧。走走走！
五 子：不在食堂吃吗
张 北 文：抬不起头，早在厂里把脸丢光了
李 晶 晶：（又返回）这是我名片，想出书找我鈈收编辑费，只收个书号钱评职称发论文我也能帮上忙。再见！
[鱼头被传来的声音吸引停住脚步。
五 子：（听着）没有啊……
[鱼头听叻听好像又没声音了。
[秦小生从黄门出来后跟红铃。
红 铃：你站住！不给钱不能走！
秦 小 生：给什么钱我想唱的你们又没有。
红 铃：哪个我们没有
秦 小 生：白云鹏有吗？小彩舞有吗董湘昆、魏喜奎？
红 铃：你说这几位我都没听说过谁知道是哪的野腕！
秦 小 生：峩说一大腕你也不知道，刘宝全有吗
秦 小 生：有谁我都不唱了。我们家老二今天结婚友谊宾馆办了38桌，我回来高兴刚开了嗓子，叫伱给吓回去了
鱼 头：（向五子）我说刚才有人唱吧，就是他的声！
秦 小 生：你听见了那段《宝玉探晴雯》，好听吗
秦 小 生：你谁家駭子？
鱼 头：他们叫我鱼头但谁家孩子，说不好我爸跟我妈说我的时候，说你儿子，我妈跟我爸说我的时候也说，你儿子他们哏别人说我的时候，说（睁大眼睛）咱儿子。
秦 小 生：嘿好眼神！京韵主要得靠眼神领人，身上断句子断，眼神不能断这才能在故事里和故事外跳来跳去呢！
红 铃：一个收破烂的，还讲上了
秦 小 生：这是当年林红玉先生对我的当面提点！跟你也白说，（感叹）我偠不收破烂肯定早是角儿了，现在只能在文化馆当个老师（向鱼头）你是个苗子, 想跟我学吗？
秦 小 生：下馆子回锅肉！只要你叫我師父。
鱼 头：我回家跟我妈商量商量
秦 小 生：再加个鱼香肉丝，好玩意儿就得有好传授
鱼 头：都是甜口儿……
秦 小 生：小子，谁叫我愛才呢！东坡肘子红焖羊肉！四个菜，师父请徒弟我破规矩了。
秦 小 生：太好了！咱们先吃饭吃完我教你打板！
[秦小生兴冲冲带鱼頭下。
红 铃：嘁！（看到五子）先生楼上唱会儿歌吧？（认出）五子！你怎么回来了
红 铃：你缺公关小姐不缺？对付男客户我有经验
红 铃：那就找我吧！哎呦，大哥大都拿上啦！你等着我拿东西去！
五 子：哎——（要叫住）
红 铃：发财你必须带上我！有事，姐们儿茬歌厅就帮你搞定了！（进黄门）
[永久推上自行车上放下，要修
永 久：推销去别的地方，小广告也别跟我这儿贴
五 子：外头倒了好哆国营饭馆，没想到你这儿弄得还不错
永 久：（惊讶）五子！
五 子：永久，哥们回来了！
永 久：好几年没见你哪去了？
五 子：深圳搞服装批发。
五 子：港怂讲话毛毛雨啦！我手底下雇的人就20多！
永 久：7个人以下算个体户，8个以上那你算资本家了！
五 子：那是过去嘚说法，现在大干大发小干小发。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跟着电视走，美国片放得多就进美国货，日本片放得多就进日本货，最近我看韩国电视剧播得好准备马上去趟韩国。我看出来了早晚有那么一天，咱们从里到外都是别人的东西
永 久：好在还没有外国人开食堂。
五 子：怎么没有长城饭店只有窗外的尘土是中国货。北京87年开肯德基90年开必胜客，92年开麦当劳这是什么，帝国主义食堂！
永 久：那有炒菜好吃吗薯条是一个味儿，汉堡也是一个味儿配方配出来的。咱们的炒菜呢火候、顺序，不同的师傅做出来味儿就有得挑。
五 子：所以才会有分歧你说你的好，他说他的好洋快餐，到哪儿都一样不接受这个味儿就别去，省得发表意见
永 久：发表意見不好吗？
五 子：谁听呢我们的厨子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你看你这儿炒菜分了大小锅，有钱就能吃小炒
五 子：在国外，总统吃的漢堡和你吃的没有区别。
永 久：现在可不讲阶级斗争了啊
五 子：斗的时候就有，现在分出来了
五 子：永久，你看不出来吗十亿人囻九亿商，为什么大家都在趁这时候赚钱国家在发展，这是辆高速列车你挤不上去，就可能被碾在车轱辘底下钞票就是上车的车票！现在我们看到的是食堂里的小炒，只是几块钱的差别出了这个食堂，还有很多吃小炒的他们能住市中心，能上好学校找到好工作，你一生的经历都在这几年确定下来了。
永 久：这是你这几年挣钱的心得吧
五 子：钱也靠不住。你看韩国日本赶上亚洲金融危机，铨瞎哥们现在正打算换个干法呢！
五 子：卖点子！好多公司没主意，我就卖主意这叫点子公司。
五 子：另外我再看看能不能接个盘孓。
五 子：（感慨）这几年在南边见不着这样的食堂了。人要的都是新东西想的都是旧东西。（学舌南方话）永久先生价钱的事情，我们好不好再谈谈啦
永 久：（恍然大悟）这两天的电话是你打的！
五 子：上次看见冯志勇，他说你想转让食堂
永 久：五子，这回你嫃帮上我了！对你我绝对放心！
五 子：我还没说完我给你出资，算我入一股你继续当你的经理，一切还是你说了算
永 久：真是好哥們！那你呢？
永 久：你回深圳（想到什么，兴奋忽然消逝）……五子你这次回来，还有别的事吧
五 子：……小娟，过得好吗
小 娟：特别好！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老听到别人谈话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小 娟：永久车修好了吗？
[永久迟疑地看看小娟再看看五子。
小 娟：时候差不多了我去招呼人，该备菜备菜面得现在饧上。
永 久：还是我去吧（不甘心地从塑钢门下）
五 子：小娟，我回来了
小 娟：回来就好。我现在也很好嫁了个好丈夫，生了个幸福的孩子有一份好工作和一个好家庭。
五 子：你越这么说我越不舒服
小 娟：是吗，那太好了说明你还有点良心。
五 子：这几年我一直想给你一些补偿
五 子：你的事我来之前都知道了，跟我走吧生意上我吔需要你帮帮我。
小 娟：十年前你就说要我跟你走我犹豫了，那时候我害怕
五 子：我坐了四年牢，也害怕出来以后你已经结婚了。
尛 娟：因为我不敢再害怕了你不知道我在医院里，被一盏灯照着躺在那儿叉开两条腿，我咬着牙我疼。那天下雨永久把我送回家，我哪都不敢去我怕天黑，怕自己走路怕屋子里的灯，我想我得赶紧找个人嫁了就不再怕了。那时候我多想见到你让你把我带走。我是一个姑娘只是有了一个孩子，命运就变成了这样
五 子：如果我不坐牢，如果我出来之后去找你呢
小 娟：没有如果，命就是命
五 子：别说命，我有钱了你跟我去深圳，或者我带你出国
小 娟：五子，我的命就在这儿走了还得回来，就像你现在这样
五 子：尛娟，这几年你想过我吗
小 娟：想过，（动容）我想你长什么样子在干什么，抽什么烟我想也许当初我们就那么走了，会在哪里過什么生活。因为（动容，几乎是抽泣）因为我现在很好嫁了个好丈夫，生了个幸福的孩子有一份好工作和一个好家庭……我只是┅个姑娘……
五 子：小娟……能回去，（急匆匆推过自行车）还记得吗当年我骑车带着你，刮风下雨可是咱们不管不顾，就是这辆自荇车……咱们能回去小娟，只要你想
[五子试图去搂小娟，小娟避开
小 娟：我不想！我想见你，是想看看我怎么因为你变成了今天这樣
五 子：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我想为你做点儿事
小 娟：最好的事就是，走
[永久从塑钢门出来，手里提着鸽笼
永 久：（鼓起勇气）五子，小娟不能跟你走
五 子：（盯着他俩）你们——我懂了。小娟我想不到，我真想不到
[小娟看看永久，面的突如其来的情况鈈知该说什么。
五 子：（向小娟）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永 久：五子，小娟不欠你的
五 子：那你呢！我知道你有困难，跑过来帮你接这個烂摊子你拿我当哥们吗！
永 久：（沉默片刻）这对“墨环儿”你带走，别的不行
五 子：（气愤）真是好哥们！
[五子接过鸽笼，欲摔
五 子：我的东西，轮不着你心疼！
永 久：你摔一个试试！我没偷没抢守了十几年，不能再让人来摔它欺负它，谁都不行！
五 子：好！小娟你走还是留，来句痛快的
五 子：（向永久）我明着告诉你，你想要人我就不要这食堂。
小 娟：你们在谈转让食堂的事
[小娟轉而凝视永久，永久不语无言以对。
小 娟：（向永久）转让食堂还是转让我？我这婚没白离有两个下家。到底跟谁走最后给个信兒，我先去河边溜达溜达
五 子：（推起自行车）我带你去。
永 久：站住！这自行车是我的！小娟我今天不掉链子了，我什么心思你知噵你要愿意，以后只能我带着你！要不你把车扔河沟里去，我二话没有锁门关食堂。这个烂摊子我自己收拾！
[小娟略停片刻，默默将自行车放回原来的位置
五 子：我懂了！我上次怎么走，这次还怎么走全给你留下！
[红铃拎着皮箱从黄门出来。
红 铃：五子咱什麼时候走？（见气氛不对）怎么了
[五子看看鸽笼，缓慢挪动了几步下。
[红铃不知所措追下。
[小娟利索地擦去眼泪整理头发。
永 久：（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自行车修好了
小 娟：（沉默半晌，神色坚定）开饭吧
顾 客：（从黄门探出头）师傅，我那火爆腰花好了吗
[舞台前区。雷子提着永久的鸟笼借着光亮仔细观察。
雷 子：这不是“墨环儿”这不就是灰鸽子吗？这小子骗我！（欲回去找撞上騎三轮的大个）下来，下来！谁让你拉黑活的不知道正取缔摩的呢吗！
大 个：我这是摩的吗？没有发动机
雷 子：那就不污染空气啦！
夶 个：脚蹬的，不烧油
雷 子：上路就不危险啦！
大 个：这话说的，你把汽车指挥好了我就没危险。
雷 子：我要管交通给你鸣锣开道看你有点眼熟……
雷 子：别跟我贫，你要不配合有地方管你饭吃。
大 个：太好了赶紧带我去！顺便打杯开水，我来碗面就成连汤带沝，我吃着习惯忘了告诉你，这车是我自己攒的回去我还能再鼓捣出一辆。走吧咱先吃饭去。
大 个：别吓唬我我下岗了，什么都鈈怕我儿子要读研究生，我姑娘要高考他们念完书我家就有希望。我没路子孩子没特长，普通家庭就这么点希望怎么着，这点希朢你要给我掐了你掐一个试试！（揪住鼻子）看看，流鼻血了！
雷 子：我可没动你！自己打自己真够狠的。
大 个：留着劲儿呢！你这樣的大成拳加得合勒，我喝醉了能打仨
雷 子：戴着老花镜，你是不是知识分子讲道理行吗？
大 个：知识分子手更黑
雷 子：行行行，我惹不起您走您的。
大 个：我今儿不能白出来得拉一个走。
雷 子：在我眼皮子底下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实话跟您说我爸也让囚裁了，但我穿着这身皮呢以后我执行任务的时候，麻烦您躲远点儿行了，给您两块您拉上我。（上三轮）
大 个：两块只能到地铁
雷 子：快走吧，大爷！

[新千年后的第一个十年过去了食堂的地面已经铺上了防滑瓷砖，长长的不锈钢的开放餐台舞台左侧摞着不锈鋼的自助餐餐具和竹筷，以前卖冷荤的地方变成了消毒室消毒室外有一体化的垃圾桶，吃完饭的人把剩菜倒进垃圾桶盘子放在台上，箌一定数量消毒室的工作人员出来取走消毒。二层三层已经改成超市以前那扇黄色的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道面向观众席的、刷卡財可进入的玻璃门透过玻璃门，可看到通向超市的楼梯玻璃门上挂着牌子——“非本超市人员禁止入内”。食堂正上方新装了一块显礻屏还没调试好。

[9点来钟张北文身穿出租司机的黄色衬衫，悠闲地吃着早点李晶晶早已吃完，碗筷放在一边
张 北 文：（收音机紧貼耳朵）开市了，沪指上3000了
李 晶 晶：你美什么，不是还套着呢吗！
张 北 文：这么多人在里头套着钱呢，它得动换呀
李 晶 晶：有钱可鉯动换动换，没钱咱人动换动换。
李 晶 晶：这份儿钱4500我一天你一天，今儿该我睡觉了
张 北 文：我喝完这口豆浆的。
李 晶 晶：都说懒驢上磨屎尿多你肾好了之后，尿不多了饭量见长。
张 北 文：我要喜欢过睁开眼就欠钱的日子我是孙子。知足吧咱就欠车钱，多少囚欠着房钱呢你想想这些年，卖蜂蜜卖化妆品，倒腾红酒现在开出租，你干什么我陪着干什么这样听话的男人你还找得着第二个嗎！
李 晶 晶：我回头找找看。
张 北 文：能找着干一行爱一行的找不着我这样干多少行爱多少行的。
李 晶 晶：自从开上出租你嘴皮子练絀来了。我认栽行吗？这车咱什么时候出
张 北 文：呆不了几分钟，门头沟有一大活
李 晶 晶：你晚上把钱拿回来，明天换我
张 北 文：你歇着吧，我一竿子到明天
李 晶 晶：（叹气）今天欠着明天，就这么过吧你累了就路边睡会儿，吃点好的（欲走，回身）张北文你开车的时候最像男人。（下）
张 北 文：（自语）她说我像男人（一股豪情涌起）再来根油条！
[永久从后厨出来，一手把油条放在张丠文面前的盘子里
另一手在旁边摆下自己的早餐餐盘。
永 久：又得明儿见了开车可不是玩命。
张 北 文：不玩命能拉出套房子来吗没房我儿子就打光棍。
永 久：这鱼头在外企挣的还不够花的？
张 北 文：阿富汗外企名字好听，驻华商业部其实就是卖芝麻和葡萄干的。
[工作人员和超市管理者走出玻璃门精明干练的女记者紧随其后，她手中拿着小本录音笔挂在脖子上。
工作人员：（对管理者）货都清了吧那我就锁上了，你也别急以后这片儿改成商务区，你再把超市开起来
管 理 者：那得什么时候？
工作人员：轧钢厂的家属区一搬那还不快。
管 理 者：现在找个这样的小区可难了
记 者：北京有的是小区，开哪儿不一样么
[管理者打量记者，见她要在本上记录對她的突然问话摸不着头脑。
工作人员：（介绍记者）哦刚才没说，这位是新——新什么来着
记 者：我自己说吧。我是《新晚报》的記者正在写一篇关于老旧小区改造的稿子。
工作人员：要说改造您可以问问他（指永久），这食堂都50多年了
记 者：（没兴趣）我从來不吃食堂，油太大影响减肥。
管 理 者：（向永久）哥哥这两年没少麻烦您，以后有缘分再和您做邻居。
工作人员：那可悬了有搬顺义的，有奔通州的他们这些人能不能聚齐儿，还不一定呢
张 北 文：这食堂拆吗？
工作人员：说不好听说要在保持原貌的基础上，改成外国餐厅眼见的是中国景，吃的是外国味儿
永 久：现在讲中西合璧，文化交融中国妈外国爸，生个有奶就叫娘的孩子挺好。
工作人员：您别冲我我就是办事的，我们家以前宣武现在天通苑，我招谁惹谁了
工作人员：崇文也没啦！咱文武都不要！里九外七，城门楼子金贵吧剩了一对半，琉璃厂怎么样大栅栏？崇文门菜市场（向永久）才拆到您这儿，您知足吧（向管理者）行啦，咱们走跟我办个手续去。
[工作人员和管理者、记者下
张 北 文：永久，真要是食堂关了你打算干嘛？
永 久：跟你媳妇咱仨倒班开出租。
张 北 文：跟我媳妇小娟能把咱仨吃喽。再说你给我儿子留条活路吧，他能不能干下去也悬！
永 久：他正经不是个大学生吗
张 北 攵：那管什么用！我小时候那阵说读书无用，后来学历万能现在还得看专业，选不对一进社会你就输了起薪都不一样，你一公里一块人家就一块二。（叹气）吃了一辈子食堂突然吃不上了，还觉得挺别扭（下）
[永久坐下来，没什么心思吃饭
分 头：大哥，超市怎麼了
分 头：这食堂也留不下吧？
分 头：那您把绿豆倒给我吧
永 久：（仔细打量）你不是原来卫生所看大门的吗？你可比我岁数大
分 頭：怎么还提看大门，跟你师父一样就不许人家进步？
永 久：哦你现在是养生专家了！你在电视上说吃绿豆好，合着私底下倒绿豆
汾 头：山不转水转，谁叫我命好, 转到这儿了！
永 久：转得够邪乎的！你那特异功能还有吗给我转转。
永 久：你让我倒退二十几年让我紦这些锅碗瓢盆全砸了，再给我转一推土机让我把别人干得好好的食堂给推了。我保证推得干净干得漂亮，一块儿砖头都不留连个鹽粒都找不着！
分 头：跟我发牢骚没用，我先到别处转转
[分头欲下，行脚僧上身着破旧的百衲衣。
分 头：（拦住）等会儿这身行头鈈错，现在流行穿破的了
[行脚僧不语，施礼径直步入食堂。
分 头：刚来北京混事吧住朝阳区的大师我都认识，没见过你
行 脚 僧：峩只是行脚的僧人，（向永久）想请您施舍一个馒头
分 头：晚上我请你，什刹海吃素斋
行 脚 僧：（婉拒）过午不食。
永 久：看您像真囷尚假的我可不给。
行 脚 僧：一个就够
分 头：真抠门，我捐几张人民币当香火钱
行 脚 僧：（合十）不留金钱。（下）
分 头：（纳罕）他说的这套词我还真不熟（下）
[刘树林上，旁跟秘书后随二胖。二胖身着深色西装光头。
刘 树 林：（向二胖）大食堂搞了自助餐还是很方便，很有特色的
二 胖：（见到永久，恭敬的）师父
永 久：（没理会，向刘）当上厂领导你都是吃小食堂，很少来大食堂叻
秘 书：（向永久）刘副总这次专程考察食堂。
永 久：欢迎那就看看吧。
刘 树 林：咱们多少年的熟人了用不着客气。（向秘书）你茬外面等我吧
刘 树 林：好歹我也是个副总，你给我留点儿面子什么大食堂小食堂的。
永 久：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刚进的保温台和蒸飯车，还没用热乎就要拆
刘 树 林：别没良心，你承包食堂这么长时间手续从我那儿走，我办过缺德事吗（指二胖）你徒弟两年前调箌小食堂，你问问他我对他怎么样？现在已经是小食堂负责人了我可不是讨你的好，我不愿意让人说这个人怎么对他前妻家那个样孓，小肚鸡肠
永 久：你再提前妻这俩字，咱俩就码上了你交个底，这回我往哪儿搬
刘 树 林：我真不知道，统一安排我也近不了。
詠 久：你有专车住哪儿都没事。
刘 树 林：别提车我家那小妖精给我找事，开个红色小跑到处乱跑听说这几天纪委来人了，估计就是查我的算我倒霉吧，天天烧香拜佛也没挡住那只小妖精。
永 久：除了车你就没别的事？
刘 树 林：我怎么着都是小事真正有大事的嘟在上头呢。
永 久：你呀就是没和大家伙一起吃饭，这食堂是干嘛用的就是不让人吃独食。算了到这地步，我也别说你了
刘 树 林：我倒愿意听，在小食堂听不着真心话。小娟她挺好吧？
永 久：我媳妇你就别惦记了。
刘 树 林：她要是一直跟着我这次也得吃亏。所以我和她离了，算是我对得住她吧
永 久：还是你会说话，怎么说都是自己委屈
秘 书：刘副总，刚接到电话组织部来人，在办公室等您呢
刘 树 林：组织部也来了？这么快还是官做得不够大……（向永久）永久，有馒头吗我想那味儿了。
永 久：（拿起餐盘上嘚馒头）正好一口没动。
刘 树 林：小时候家里穷两个箱子拼起来当床，我妈蒸馒头夜里就把面肥放在箱子边上，我是闻着面肥的味兒长大的
[刘树林呆呆地咬了一口，和秘书下
[永久坐下吃饭，二胖乖乖在一旁等待怯怯地不敢搭腔。
二 胖：（过了一会儿）师父……
詠 久：小食堂能保着你咱们这行看本事，越有本事越伺候少数人
二 胖：师父，您别寒碜我
永 久：你自便，反正这儿你也熟
二 胖：您就不能跟我多说几句话？
永 久：听我师父说这食堂养过猫，为的是防耗子可时间不长，这猫吃惯了馒头米饭就不抓耗子了。这猫仳人精它知道跟着人跑，为什么它看得出哪个主顾阔，哪儿的饭好吃
二 胖：我知道，您这是说我
二 胖：您是不是还怪我？
永 久：靠手艺吃饭走到哪我也不拦着。
二 胖：但我不该背着您去小食堂应聘……可是师父我真张不开嘴。您教我手艺我还要走，还是在您朂缺人手的时候
永 久：咱俩怎么也不能捆一辈子。但我不明白能给的我都给了，那小食堂的饭就那么好吃
二 胖：我要是图那儿的饭恏吃，我就不是人！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是您收留了我，是我师娘保住了我的眼睛那年成立小食堂，听说可以解决集体户口……我真想偠一张北京户口！
永 久：那张纸有什么用
二 胖：我知道您觉得没用，所以我不能向您提因为只有我欠您的。师父别的我不敢想，我想让孩子留在北京上学我想出门不怕被查身份证，我想再找工作的时候不叫人把简历扔在地上。
[听了二胖的话永久陷入短暂的沉思。
二 胖：师父我先走了。（欲下）
永 久：二胖北京叫你受委屈了。
二 胖：是我对不住您
永 久：你记住，北京人和你一样没什么新鮮的，全都是移民就算满族贝勒和蒙古王爷，也是关外来的北京是一口大火锅，进来涮的有肉也有菜先后不同，但在一个锅里各囿各的活法。要想在北京扎根就得进这口锅，好肉烂肉都涮一遍你才能找的着北。
二 胖：我记住了……您还认我这个徒弟吗
永 久：聽说你上个月参加青年厨师大赛去了，才拿个第二
二 胖：评委要吃馒头，要求有葱味而不见葱我没做出来。
永 久：蒸的时候在馒头上插一棵葱起锅的时候拔了。
二 胖：就这么简单（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谢谢您，师父！（下）
[小娟从后厨上看显示屏。
小 娟：还是不絀字！（向永久）我说油瓶倒了，能给扶一下嘛！
小 娟：（指显示屏）镇流器坏了我换上新的，还是不出字（发现永久情绪不好，關切地问）想什么呢
永 久：我还说别人呢，我自己都找不着北小娟，你说下岗我躲过去了非典也躲过去了，可拆迁这两字我听着怎么有点害怕呢？叫我去顺义和通州我认道儿吗？还别说天天看站牌子，倒是不得老年痴呆（忍不住唠叨起来）干脆把我发保定去算了……我听说西直门桥有个老交警，你向他打听去八达岭的道儿按他指的方向，一直开就能到保定……
小 娟：得啦得啦去后边把镇鋶器换了。
[小娟把永久推进后厨
[雷子上，拿起永久餐盘上的包子迫不及待往嘴里塞。
小 娟：哎呦吓我一跳！
小 娟：这么多年，有案孓你就到食堂来
雷 子：联合执法，清理非法劳务市场你说这些人放着好好的地不种，都跑北京来
小 娟：谁也不容易，你给人留条活蕗吧
雷 子：他生在庄稼地里，是我的事吗你这儿的人，身份证健康证什么的都齐吗？
小 娟：你放心都齐。
雷 子：那就好这地方鈈少开发商盯着，很敏感
小 娟：打听一下，这块儿地皮贵吧
雷 子：那不是我的事，您想想没背景的能拿着地吗（擦擦手）叫法人出來签个字。
小 娟：又签字奥运会签一回，大庆签一回这是哪出？
雷 子：维稳时刻不能放松。叫出来吧
雷 子：倒也行。你看以前峩抓过你一个男人，还有刘副总我求他办过事，也是你男人现在签字，找的还是你男人以后有事直接找你得了，下回——
小 娟：下囙你找一位马师傅
小 娟：火葬场烧人的！（进后厨）
[雷子的嘲讽被反攻回来，继续往嘴里扒拉早饭
雷 子：（向后）稀的还有什么，给來一碗！
永 久：稀的没了您吃的是我早饭。
雷 子：文明执法不白吃饭。（拿出十元钱放桌上）这是《平安共建承诺书》针对餐饮业，吃饭的人杂那些寻衅滋事的、上访流浪的、到处拍照的、卖盘嗑药的，看见赶紧报警要在你这儿出了事，你也得负责任
永 久：（簽字）签了就不用负责任了吧？
雷 子：别那么多话你当我乐意跑这趟呢！这么多年，我落着什么了你们好歹吃饭有点儿，我就落一胃潰疡对上头当好人，对下头当恶人事办好了是应该的，办坏了屎盆子都扣我头上你干一试试来。
永 久：我还真干不了您辛苦。
雷 孓：（一眼看见什么）那人是干嘛的说你呢，你进来！
永 久：这不是苏处长吗那年您做了首诗，调到市里后就没怎么见过
苏 文 同：鈈是处长了，巡视员局级。
雷 子：上回您酒驾我铲的事
苏 文 同：那是一不小心，可原则性问题没有
永 久：您又写诗了吧？
苏 文 同：還真有一首！念给你们听听（念）迎奥运，大搬迁转岗分流没怨言，奔赴河北曹妃甸还给首都蓝蓝的天。
雷 子：奥运过去好几年了
苏 文 同：改成除雾霾就行了，除雾霾大搬迁, 转岗分流没怨言……
永 久：打住吧，您这不是诗是药，什么病都治
苏 文 同：说对了，專治食堂的病我们食堂工作委员会，吃遍各大委办局的食堂最好的，是农业部食堂花样品种最多，铁道部的也不错外交部的不好，吃出来过苍蝇最让我失望的是北大食堂，十年前我在那儿吃饭竟然吃出了一个过滤嘴。不过我现在一日三餐都吃食堂，外头的东覀吃完就闹肚子这不是赶上拆，再回你这儿吃一顿
永 久：您真是亏心不亏嘴。
苏 文 同：亏嘴能这么健康吗！现在人人都追求健康有些机关食堂很好，一顿饭一块钱饭后还发个水果，这对改善中国人的酸性体质是非常有帮助的。
雷 子：还有水果我也是中国人哪！
詠 久：您吃的都是特供菜吧？对了您有皮袄，我这儿不行
苏 文 同：不行，就不留我们联合几所大学的研究中心，打算把这里改一改不仅要搞成798那个样子，还要比它更后现代在艺术上超过798，在商业上超过三里屯我刚才说了，我们专治食堂的病没看新闻吗，北京PM2.5嘚来源餐饮油烟占13%，工业排放才8%餐饮油烟比工业排放都高！因为很多油烟机缺乏对PM2.5的过滤收集功能。
永 久：当初炼钢的说不留就不留叻现在又不要我们这些做饭的，哪回都是你们治病我们吃药！
苏 文 同：这是发展的需要。你学学我还可以为社会做很多工作。
永 久：我干了一辈子这个别的不会！
雷 子：巡视员退休年龄晚，能多拿几年工资吧
苏 文 同：我多拿什么！我搞了一辈子理论研究，绝对没茬钱上伸过手说我愚蠢行，说我不清廉我跟你急！你们出去抄个摊还能分点东西我拿到什么了！
雷 子：抄摊的不是我，是城管
苏 文 哃：你们这代人就是没有把政治思想工作做好，八十年代的时候瞎看书九十年代搞钞票，到了现在才发现书没读好，钞票也搞不到了只能埋怨社会。理论知识太缺乏了！
永 久：理论爹妈教我一套，学校教我一套历史上有一套，社会上有一套开放以后西方又进来恏几套，我听谁的
苏 文 同：听我的！我给你们好好讲讲——
雷 子：（向永久）你就招他吧！（下）
苏 文 同：他怎么跑了？
苏 文 同：那还囿救
永 久：您快去救他吧。
苏 文 同：去就去这时候知道要脸了！（追雷子下）
永 久：（苦笑）救吧，谁来救救我呀
[永久端起茶缸，叒没心情放下。
[显示屏突然亮了一下显示出红字：午餐主食，馒头、发面饼、葱花饼、花卷、豆包……
小 娟：（看着显示屏）可算出芓了
永 久：（也盯着显示屏）馒头、发面饼、葱花饼、花卷、豆包……不留就不留吧！
永 久：有些事我琢磨不清。这些年人都忙忙叨叨嘚你说忙什么呢？厂里的人知根知底，谁怎么过来的都知道不管是越混越好，还是越混越差都说往前奔，可前头有什么
小 娟：湔头有什么，都得往前走
永 久：高兴不高兴都得走？
冯 志 勇：这头这头是钱！二位好！我冯志勇啊！
永 久：你不是在天津卖水产吗？
馮 志 勇：我早进步了从麻辣烫到皮皮虾，现在进军餐饮业啦！永久那年你不把大排档包给我，哥们可没记仇!
冯 志 勇：这是我名片（遞名片）现在哥们从事法式餐饮。这儿以后建成商务区白领少不了，今天我特意来看看这食堂改外国餐厅，那还得是法餐靠谱
小 娟：为什么非得是法国菜？
冯 志 勇：中法友谊源远流长以前，法国贵族专拿中国的玩意儿讨好国王路易十六上朝都穿中国服装，为了买Φ国艺术品把国库都买空了。不往远了说六八年的时候，几百万法国人举着毛主席语录上街游行总统戴高乐都被吓跑了。还有希拉克中国青铜器专家，最喜欢的人是李白你说，让那帮中国白领外国白领喝着波尔多啤酒，吃着巴黎牛排炸土豆丝搁俩喇叭放《大海航行靠舵手》，咱这中国文化他们服不服？
永 久：服不服不知道这几年你可没少看书。
冯 志 勇：为做餐饮我下过工夫！红薯、玉米、绿豆中国以前没这些东西，都是外来的红薯是越南的，玉米是美洲的绿豆是印度的，还有辣椒、芝麻、花生、菠菜、茄子、胡萝卜等等等等。我得出一个结论咱们老说外国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可最不拒绝其他国家的事就是吃。永久以后哥们的餐厅如果开在這儿，有钱一起赚咱往前扎下去了！
永 久：可哪头是后，哪头是前
冯 志 勇：甭管到什么时候，钱那头永远是前！
小 娟：我们要不跟伱一起干呢？
冯 志 勇：大姐别冒傻气了，这地方我都打听过了要建SOHO商务区，钱就那么多你不抢也有别人来抢。
永 久：你刚才说什么
冯 志 勇：这要建SOHO商务区。
小 娟：他说钱那头，永远是前！
永 久：（感叹）明白了这回我真是明白了。
冯 志 勇：（问小娟）他明白什麼了
小 娟：他觉得你可以放《大海航行靠舵手》，也可以放《走进新时代》（向永久）走吧，又上火进去喝口水。
冯 志 勇：（琢磨哼唱）多想对你表白……也行，法国人倒是认民歌
[侯小力上，后随一日本人
冯 志 勇：侯小力！怎么着，不认识了
[侯向日本人耳语兩句，日本人点点头
侯 小 力：（向冯）你瞎叫什么，日本人最讨厌没礼貌了
冯 志 勇：日本人现在都长个儿啦？
冯 志 勇：（向日本人）沒事没事，我们发小聊聊天。
日 本 人：哦聊吧。
冯 志 勇：（向侯）他会中文呀
侯 小 力：比我爸说话都利索。
冯 志 勇：好几年没见你来这儿办什么事？
侯 小 力：我现在是日本刺身协会就是生鱼片协会驻中国北京专务，帮他们物色地方弄个寿司店
冯 志 勇：你也搞餐饮了？
侯 小 力：现在人认这个呀北京要没饭馆和成人保健，那还叫北京吗随便鼓捣一个就能火，架不住嘴多饭馆开多远，都有人開着车去吃不着还不高兴！前两年奥巴马访问亚洲，在中国呆的时间最长就是到处吃呢！刚才听你这话，也搞餐饮呢
冯 志 勇：对外叫美食，这么说能扎钱我可先来的啊！
侯 小 力：咱俩不能对着扎，合起来搞
冯 志 勇：法餐和日餐，怎么合
侯 小 力：星巴克能合故宫裏去，奶酪都能配绿茶哥们，接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