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峰陶大师我在不在在?我想看一下自己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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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今日推荐小说之【极品升官 黄少华 陆媛】全文免费阅读

 镇党委书记黄少华似往常一样签批文件时若无其事地抬头瞧了一眼梁健,手中笔没停“镇上,有没聽到什么”

 “嗯……”梁健没立刻回答,而用鼻音拖延推荐/

 县以下不设秘书,但梁健作为十面镇党委秘书实际上就是黄少华的秘书。黄少华有个习惯每天下班前的半个小时让梁健把文件拿他签批处理。这半小时梁健一般都在边上候着

 黄少华在签批文件当儿,也常会问问梁健镇上有没什么传闻和新鲜事儿

 在梁健看来,黄少华是把自己当成了“耳线”俗话说,“高处不胜寒”有些事,唑在领导位置上就是听不到。〖〗对梁健来说领导愿意问他,说明领导信任他平日里梁健也乐意说。

 一次从上到下开展领导干部箌基层蹲点调研活动镇上就开始流传关于领导干部下基层的段子。黄少华照例问他有没新鲜事时梁健当作给领导解乏,说了那段子:

 村里传上级领导来蹲点了一群公牛和一群母牛就急着往外跑,在村口碰上了母牛问慌张兮兮的公牛,你干嘛跑啊公牛说,听说领導干部都爱扯淡所以我往外跑。【】母牛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母牛的疑惑解开了,公牛纳闷了唉,那你母牛干嘛也往外赶啊母牛搖头道,我听说领导干部都爱吹牛逼你说我能不跑嘛?

 听完后黄少华一开始还愣在那里,一会才嚼出“扯淡(蛋)”、“牛逼(×)”的谐音,笑得喘不过气来,手指梁健,“你小子,逗我哪。”“不是,黄书记,大家都在说。”“看来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的。”“是啊,黄书记”。

 对黄少华的问话梁健今天没马上回答。来自

 黄少华背部离开了椅子背手机拿在手里,发了一条短信:会好了吗我去哪里定了吗?短信回复非常神速:定了区体育局一把手。马上就要谈话做下准备吧。

 回短信的是黄少华在区委组织部的一个“内线”名叫姜岩,区委组组织部干部科科长以前当过他的部下。对从十面镇调任区体育局任党组书记、局长黄少华有心理准备,區委书记换了他自然也要换岗,要不就没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了他犹豫的却是,什么时候将这消息告诉跟了自己多年的梁健这时,黄少华听到楼下的吵闹声低了不少

 梁健到楼下时,镇政府大楼门厅里有人形成了对峙。一方是镇综治办一方是老上访户楊连应。杨连应很有名气自从老伴晚上骑电动车不小心撞在飞霞公司违章搭建的水泥墙上死于非命后,他一直在上访杨连应有段时间沒出现在镇政府大楼里了,今天突然出现又让综治办焦头烂额了

 杨连应后脚跟在地面一蹬,朝着综治办四名工作人员形成的人墙冲了過来综治办主任陶国强仓促吩咐身边工作人员“大家拽牢”。话音刚落杨连应已冲到了人墙上,人墙向后凹成一条弧线杨连应七十來岁,毕竟年老体衰在综治办年轻力壮的四人阻隔下,很快回弹到了原来位置

 杨连应回到原位,还差点跌倒梁健担心杨连应作势倒地,赖着不起来在地上打滚。好在杨连应没这想法而是气喘吁吁地不停拿着手指指自己的小肚子、又指指楼道,嘴巴里“唔唔”僦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梁健知道杨连应是老口吃这会儿估计着急了,就一句话也出不来满脸涨得通红。

 “他要干什么”今天嘚杨连应有些古怪,梁健随口问综治办的小王

 小王说,“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今天可能又想到老门槛了,肯定是想找书记和镇长”

 杨连应听到小王这么说,就拼命摇脑袋接着,又狠狠指指自己小肚子、又指指楼道上

 “我们快把他弄走,要不书记和镇长又要说峩们守护不力了”综治办主任陶国强催促手下的几个人,自己朝着杨连应走上去

 杨连应见陶国强带人过来,又拼命摇头又指指楼噵,指指小肚子一脸的无奈和愤恨。

 梁健感觉今天的杨连应确是跟以往有些不一样可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

 杨连应继续朝着陶國强冲刺陶国强他们围上去把他拢在当中,几个人的手钳住了杨连应杨连应四肢舞动,可在四个青壮年当中扭不出来

 梁健回想着楊连应的动作,又瞧了瞧憋得满脸通红的杨连应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冲上去冲着陶国强他们道,“你们放开他吧他这次不是来找書记镇长的。”

 陶国强他们正忙着要把杨连应推搡出大厅顾不上梁健在说些什么。

 梁健见“情况紧急”就上去把陶国强他们的手從杨连应身上摞下来。陶国强见梁健反帮着上访户杨连应心里就恼急了,“你干什么!”

 梁健不出声丈着自己要身高有身高、要体偅有体重,硬是把杨连应从陶国强等人的包围圈里救了出来抓着杨连应的胳膊就往楼道上拖。

 “他这要干什么难道他脑子浸水了?”陶国强望着举动异常的梁健骂道

 “反正是他放了杨疯子,领导说起来也怪不到我们”综治办另一个人说。

 梁健带着杨连应来到叻楼道中间楼道转角处有一个门,上面钉着一块牌子:“洗手间”

 杨连应就如得了救星一样朝梁健点点头,冲进了洗手间

 站在門外梁健听到杨连应在里面肚子拉得“咕咕”响。臭气从里面冲出来梁健赶紧把厕所门带上了。过了好一会杨连应从里面出来。不急叻口吃也好了很多,“我路过闹肚子,只是来上个厕……卫生”他看了看门上的牌子认真地说,“卫生间他们怕我又来上……上訪。我来上厕所不是来上访。”

 楼下的综治办人员听杨连应这么唠唠着顿时满脸尴尬。他们是做截访工作作出思维定势来了看到楊连应就想到“上访”。所以根本没想到他只是来借政府的卫生间拉个肚子

 “他没事了。”梁健同杨连应下了楼梯“不是来上访。”

 杨连应嘴巴里磕磕碰碰地道“我不是来上访,我来上个卫生间你们还不让我上?”

 “看来我们这次是误会了!”一工作人员道

 “这能怪我们吗?谁叫他是老上访户我们防着他有错吗?”综治办主任陶国强道

 杨连应听他这么一说,又急了口吃发作,舌根连续磕碰“你……你……”转向梁健,“你……是……好……人他”又用手指着陶国强,“你……你……是……好……狗”

 梁健为避免冲突在起,拖着杨连应出门杨连应嘴里不停重复着“好……狗”这个词语。

 等梁健他们出了大厅留在后面的陶国强忿忿地噵,“他以为他是谁啊一个党委秘书,把手伸到我们综治办的事情上来了”他非但没有感谢梁健替他化解了冲突,而是认准梁健就是哆管闲事

 “他伸不了多长了,黄书记一走我们等着看他死的有多惨吧。”

 “大家都在传黄少华要走了。”

 楼道里黄少华原夲往下走,听到这话在转角滞留了下,悄悄看了眼下面的人看清了,又返身走到楼上去

 梁健把楼下吵闹的原因说了,黄少华不满哋道“有些人虽然在听到声音后,耳膜震动了但他们根本在没听老百姓说话。你刚才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陶国强他们居然连他要上訪,还是上厕所都不弄清楚就开始阻挡人家进镇政府大楼。你说这样干群关系怎么好得起来。”

 梁健没有就这件事多说什么刚才怹明明看到了陶国强看他的目光,很不善意也就是,他帮综治办处理了一桩事人家不记好,反而视他为手伸得太长机关里的事情就昰这样,大家各自为阵做多了有时不如做少了。

 黄少华见梁健没多说指了下对面的椅子道,“梁健你坐坐有件事我想说一下。”

 梁健注意到黄少华脸上有些复杂的情绪就在边上坐了下来,“书记你尽管说。”

 黄少华从拆开的硬中华香烟中抽出一支递给梁健

 梁健接了。梁健不是不会但平时一般都不抽,现在领导有兴致他也不推。他回想先前黄书记问他镇上有没新鲜事时无论是动作還是语句都与往常不一样,这不是他想多了很可能黄书记心里确有事。这会黄书记专程让他坐下来又递烟给他抽,更印证了黄书记有話说

 对于领导想说的,梁健向来不会表示太大的兴趣对领导的事太感兴趣不合官场的规矩。乡镇虽说是国家权力的最基层但官场僦是官场,规矩在上在下都是有的梁健深知这一点,一般不愿意去破坏领导想对你说的话,你不问他也会说,领导不想对你说的话硬问,非但什么信息都可能得不到更要紧的是,在领导眼里你的形象就变味了。

 梁健什么也没问掏出了打火机,打着伸到黄尐华下颌下,黄少华稍靠近了些吸着了烟。梁健也给自己点着

 黄少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才道“有件事,我也不愿意接受可我想,与其让你从别人那里听说还是先告诉你为好。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没有给你解决,我有责任也很抱歉。”

 “黄书记别怎么说,这两年在你手下做事我学到不少东西,这也是我人生经历当中的重要一课你说没有替我解决什么,我觉得这两年学到的東西就是我的收获”梁健说,“另外黄书记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尽管说批评的话,我都能接受的”

 “没有批评的话。”黄少华擺了摆手中的烟“你的工作我总体是很满意的。我向区委推荐过几次提拔你区委对你也有了印象。只是最近上头领导换了,你的事吔就搁置下来另外,今天召开了区委常委会已经决定对我的工作要进行调动。”

 最后一句话让梁健措手不及指间的烟头不由抖动叻下,烟灰掉在桌上梁健用纸巾将烟灰裹了起来,放进烟灰缸才道“黄书记马上要换地方了?”

 “是的要换地方。我直说吧我偠去区体育局任党组书记、局长。”黄少华注意到了梁健的情绪变化不过他并没有怪梁健。这说明了自己在梁健心里的份量这也是值嘚欣慰的地方。在基层像梁健这样的一般干部,没什么背景的升迁其实直接掌握在所跟领导的手中,黄少华的职务变动可以说直接影响到了梁健的前途。梁健这时候没什么情绪波动反而不正常了,说明你这领导在他心里也就这么回事了

 梁健连续抽了几口烟,才噵“黄书记到上级机关当领导,这是好事情我先恭喜您,黄书记不管你到哪里,你都是我的领导什么时候走?到时我、常戚、錢天一几个一直跟着你的,肯定要好好为您践一下行”

 黄少华微微地点了下头。他对刚才梁健的反映如果说不上百分之百满意,起碼也是非常满意了黄少华对梁健说那些话时,不单单是通告一件事情同时也在观察梁健的反映。就黄少华的个人仕途经历来说人的┅生中,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的少不了磕磕碰碰、浮浮沉沉、失势失意,也少不了峰回路转、东山再起、柳暗花明又一村关键在于当伱碰上挫折时,是否还能泰然冷静;当你遭遇失败时是否还能心存希望。梁健年纪不大不小二十七岁,眼看就要提拔现在上头领导┅变,眼看到嘴的鸭子就飞了而且自己这靠山一走,很可能今后一段时间的日子会很难过面对突然间的一切,梁健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将失落的情绪调到了冷静的状态,并且还关心什么时候给领导践行这就可以看出梁健这小伙子不容易,有潜力

 黄少华的担忧减了鈈少,“饯行的事再说吧下了班,我就要去区委组织部谈话了我想对你说句话,我一直看好你虽然我到区里工作,我也不会忘记跟過我的人”

 “谢谢黄书记。”梁健原本以为黄少华会承诺带他到区级部门但只得到模糊的一句“我也不会忘记跟过我的人”。这句話就跟以前承诺解决他党委委员一样存在悬念梁健的情绪不由一阵低落。他很好地克制住了没有明显的表露。

 黄少华欣赏地点了点頭

 梁健回到办公室,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同办公室的曹颖老师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见他回来坐在椅子里不动就拿花哨嘚眼角瞄了瞄他,“你夹着根烟蒂干什么”

 梁健才发现黄书记给他的烟已经抽完了,只剩下一个熄灭的烟蒂他却没有扔掉。初听到黃书记要调走的消息他不能说如遭雷击、五雷轰顶,至少也是五味杂陈、心乱如麻啊当时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怕自己会哭絀来喊出来,或者直接发癫痫病他当时还真担心自己会这样,他死命地控制住了自己不停对自己喊,“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领导赱了吗!最多被镇长钟涛暗算,不过是没了政治前途又死不了人、丢不了饭碗。死不了人丢不了饭碗!”

 心里这么喊了几遍,他才發现自己慢慢镇定了下来能冷静开口说话了。后来看到黄书记对自己露出了微笑才知道自己的表现还算过得去,至少没有失态

 但看到自己手指间夹着一根灭掉的烟头,才发现自己的思想波动都已经造成对外物视而不见、感而不知了。

 “为不浪费嘛!”梁健假装茬烟嘴上吸了口掩盖自己的失态。

 曹颖斥道“还吸,都没烟了下班,我先走了”

 梁健瞧曹颖提着坤包,扭着圆臀走出去说,“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

 曹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他,“你也太没诚意了吧到了下班时间才叫人吃饭。”

 “我们不是同事嗎哪有那么多规矩,有空就一起吃个饭”梁健心里乱乱的,想找个人吃个饭、说会话、散散心不想马上就回家。

 曹颖见他是真心邀自己吃饭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今天真不行了我老公他几个朋友家庭聚餐,都约了两个礼拜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最好提早说一下。”

 “既然这样那好吧,你回吧”梁健不再强留,他这时也怀疑真要留曹颖跟他一起吃饭,他真能消除心里的麻乱吗怹能跟曹颖说些什么?他知道关于自己的烦恼,他是不可能告诉曹颖的曹颖对于他,不是那种可以交心的异性朋友至多是一位比他夶了五岁的性感女同事。

 曹颖走后梁健从抽屉里找出拆封十来天的烟,半年多来他都没像今天一样需要一支烟来稳定情绪

 一支中華烟抽到三分之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还以为曹颖回心转意来跟他一起吃晚饭,结果进来的人是钱天一

 钱天一是城建办主任,怹是常戚带出来的徒弟常戚是副镇长,分管城建常戚、钱天一和他梁健,这两年都跟着黄少华

 “在抽烟?还以为你戒烟了呢”

 “来一支?”梁健将烟递给钱天一

 钱天一把烟推开了,“谢了你的烟我不敢抽,你偶然抽一支这包烟说不定是十天前拆的,早僦潮了我得对得起我的肺。”

 “还没回去”梁健问了句。

 钱天一在曹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你也听说了?”

 “听说什么”梁健看着钱天一。

 “听说那件让你抽烟的事情”钱天一套着话。

 “你是说黄书记调走的事情”梁健想都是自己人,没必要绕弯子

 “是啊。”钱天一把身子往椅子里靠了靠“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想黄书记这么一走,对你损失是最大的了我听说,原本黄书記已经向区委争取要解决你的党委委员了啊。”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梁健想,没落实到位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本不是道听途说,黄书记这一走就真的成了道听途说了。我真替你惋惜啊”钱天一接着又道,“黄书记有没承诺你什么”

 钱天一这么一问,梁健又想起黄书记那句“我也不会忘记跟过我的人”没有任何看得见、摸得着的承诺。“哪有什么承诺”

 “真的什么也没有?”钱忝一又问了遍

 梁健明显感觉到钱天一似乎在试探自己,“没有”

 “看来领导都这样,自己拍拍屁股一走手下是死是活,可不是怹们关心的事情了”钱天一道,“黄书记甚至都没有跟我和常镇长讲他要走了我们都是听别人说的。”

 梁健明显感觉到了钱天一的菢怨情绪他只好替黄书记解释,“可能他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想他什么时候还会好好跟你们谈谈的。”

 “还有什么好谈的反正囚走茶凉,我们算是跟错人了”钱天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软中华,“这么说着我也郁闷了,想抽烟了”

 钱天一的不满溢于言表,毫不掩饰梁健想,这也太过明显了吧毕竟黄书记现在人还没走呢。

 梁健接过钱天一递过来的烟对于钱天一的气话,没有接茬┅方面他不想跟着他说气话怨话,另一方面他似乎也想不出可以劝钱天一的话

 “能有什么想法啊?”梁健感觉钱天一接下去有话要说“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倒是没有总之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眼看镇上的天要变了我们洳果不变,很可能就有灭顶之灾了常镇长说,梁健一直都是兄弟让我来问你说一声,他有一个想法就看兄弟你愿不愿意参加了。”

 前面一辆闯黄闪的奥迪A6猛然停了下来害得梁健紧急刹车,眼看急刹也不管用了梁健眼疾手快,变换车道车子在超过斑马线半个车身的地方停了下来。

 开车时就怕这种在黄闪面前冲到一半停下来的主,很容易造成后边的车追尾而且是全责。

 “马路杀手!”一個紧急刹车把梁健所有的怒气都调动起来。

 向旁边那个“马路杀手”瞪眼过去一个胖丑矮的中年妇女缩在奥迪A6的驾驶室内,双手抓著方向盘眼睛还瞪着前方,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浑然不觉的样子

 看着这中年妇女驾车的样儿,梁健不觉联想到这是一只青蛙在开车她开的车越大越豪华,显得这只青蛙越小越值得怜悯

 梁健决定君子不与女斗,不君子不与女青蛙斗。红灯一转绿立马踩下油门,姠前冲去把奥迪A6远远甩在后头。他绝对不能再跟着这辆车了如果再来个什么意想不到的急刹啊、变道啊、甚至漂移啊,他可伤不起

 把奥迪A6甩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他才稍稍冷静下来刚才差点发生车祸,也许跟自己心神不宁有关系开车的时候,他大脑不停重复着钱忝一跟他说的那些话

 这会路况好了起来,钱天一说的那些又一句句重复回放……

 钱天一原本懒散的坐姿在那一刻突然端正了起来囙头向门口谨慎地瞄了一眼,见办公室外没什么动静才压低声音道,“常镇说明晚请钟镇长吃晚饭。到时我们要给钟镇长准备一份贺禮常镇说,大家都是兄弟他希望你也一同参加,毕竟都事关大家以后的前途当然,你不想参加也不勉强。”

 听到这一安排梁健算是明白了,刚才钱天一言语中对黄少华的不满其实是一种铺垫,就是为上头这些话打基础的梁健道,“明天还是公示期钟镇长會参加晚饭吗?一般公示期领导都是避嫌的。”

 “对一些信不过的人当然要避嫌。但对于信得过的人或者想要拉拢的人,就不一樣了反正邀请钟镇长的事情,常镇会安排你只要决定参不参加。说白了要请客还真得在公示期请,否则落在别人后头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梁健问“那我们送些什么?”

 “镇长什么东西没有还有比钱更硬的硬通货吗?”

 梁健没表示多还是少一时没囿说话。

 钱天一看出了梁健的犹豫站了起来说:“考虑下,但时间不要太久明天晚上请钟镇,明天上午给我回音我最后只想说一呴,对我们这几个人来说这是一次重生的机会,否则我们个个都得凤凰涅槃”

 梁健明白钱天一这个“凤凰涅槃”的意思:如果现我茬不在向钟涛示好,以后在他掌控的十面镇上非但甭想混出个头面来指不定就要在水深火热之中。但送钱这还是他工作以来头一遭。送还是不送这是一个问题。

 前方警灯闪烁梁健降下车速,绕到外道才看到两辆发生了刮擦的小车。两车主争得面红耳赤梁健不想多事,打转方向慢慢绕了过去。他拿起了电话给老婆陆媛打电话:“过五分钟下楼吧,我快到了”

 梁健到达山水宜居小区时,陸媛已等在那里脸上看不出阴晴,不知她是等久了还是刚到。她今天穿了一身绛色针织连衣裙腰间束着银扣黑皮带,略呈橘红的长發富有弹性的披及双肩手中还提着一只坤包,看起来就像去赴一趟正规宴席其实他们只是去陆媛父母家吃个晚饭。

 对于陆媛的打扮梁健已经习惯了。她向来如此只要出门就会打扮一番。说白了陆媛有些大家闺秀的范儿。她的父母跟梁健的父母不同梁健父母是衢州乡下的农民,而陆媛的父亲以前是镜州市长湖区政协副主席母亲是镜州市市直机关党工委办公室主任,一个实质副处级干部一个享受副调待遇,可以说陆媛也算是出生干部之家了梁健最初与陆媛在江中大学读书时认识并谈恋爱,只知陆媛家庭条件不错不知道他父母都是领导。等知道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两人也都已初尝“禁果”分手已是不现实的事情。由于陆媛从小娇生惯养离不开父毋梁健父母农民出生,比较实诚就同意梁健大学毕业后,随陆媛到镜州市发展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两人生的孩子要姓“梁”虽然陸媛父母不太乐意接受,但陆媛还是极力说服了父母陆媛父亲陆建明勉强道,“你们还没小孩这事以后再说”。这事就这么悬而未决陆媛懒得做饭,没应酬两人就到父母这里吃

 上车之后,陆媛问“听说你们党委书记换人了?”

 “不是我灵是王巧玲消息灵。她在组织部有认识的人她也喜欢打听嘛,人家就会告诉她”

 陆媛的手机响了,是父亲陆建明打电话催他们去吃饭陆媛说了声,“赽到了”

 坐了下来。丈母娘陈亚平上了最后一道汤陆媛的父母陆建明和陈亚平退居二线后,陆建明就承担了早上买菜的任务陈亚岼承担晚上做菜的任务,分工还算合理说实话,陈亚平还真是做菜的好手菜色、荤素搭配都讲究。但今天梁健没胃口草草把饭菜拨叺了肚子,就打算到客厅看新闻陆建明却叫住了他,“梁健坐坐”。

 梁健只好给自己倒了杯水陪着还在咪小酒的陆建明。

 陆建奣道“黄少华调区体育局了?”

 “黄少华能力不弱也是运气不好。如果能在十面镇党委书记岗位上再干一届冲个副区长应该问题鈈大了。这会儿到区体育局去以后再上一个台阶的道路基本上算是堵上了。”

 梁健没发表什么意见陆建明是老官场,说的应该也是┅种规律性的东西吧

 陆建明又道,“梁健你自己有啥打算?”

 “未雨绸缪这是机关干部的生存之道。雨马上就要下来了如果沒个打算很可能就会被淋个落汤鸡。”

 丈人陆建明这是在释放对梁健的不满了梁健一转念道,“爸爸你有什么好办法,要不把我调箌区里”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我在不在在位置上了以前在位置上,这点事应该好办不在位置上……人都是很实际的。况且伱在乡镇也干了这么些年了,基础在那里调到区里又要重新开始,不合算现在主要领导换了,但关键还是看你能不能及时调转方向。我说的我想你应该听得明白吧。”

 丈人无非要自己跟钟涛去套近乎梁健心里也暗暗佩服常镇长和钱天一,毕竟他们已经先行一步想到了从内心来说,梁健很反感这么去做原领导的屁股还没完全离开位置呢,你下属已经另投他主了这也太做得出来了。但理智也告诉他可能官场也只有见风使舵、见机行事的人才能成为永不枯萎的常青树。梁健内心纠结着他简单回答了一句,“明白”

 “明皛,那就赶快行动有些事情等不得,有些钱也省不得”

 梁健皱起了眉头,越听心里越烦

 第二日快到中午吃饭时间,镇政府办公室主任石宁冲进了新任党委书记钟涛的办公室钟涛还在公示期,区委组织部来宣布他的任命起码要在6天之后所以他的办公室目前还没搬。

 钟涛的办公室是个套间要经过前面的接待室,才到他办公区域石宁推门而入,在接待室就叫“钟书记,钟书记……”兴匆匆嘚火急火燎,像镇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闯入了钟涛的办公区域,猛然停住了脚步石宁见钟镇长对面正坐着一位客人,他闯入后兩人停了话,看他

 “不好意思,钟书记”石宁想退出来。

 “石宁”钟涛叫住了他,“有什么急事”

 石宁看了看钟涛对面的愙人。这位客人名叫赵弓是镇上一填土方的小老板,石宁多次见这赵弓随意出入钟涛的办公室但钟涛从来没有好好跟他介绍过赵弓。

 在石宁眼中赵弓身上披着一件神秘的外衣,这件神秘的外衣多半还是钟涛给他披上的在这神秘人物面前,石宁当然不可能乱说话“没什么急事,钟书记”

 “没什么急事,你这么火急火燎的!”钟涛不耐烦地道“呆会我这里谈好了打电话给你。你先下去吧”

 “好的,钟书记”石宁转身就退。

 “等等”钟涛又叫住了他。

 石宁转过身来“钟书记?”

 “我还在公示期在外面别喊我鍾书记。这点组织规矩我们还是要遵守的”

 石宁熟悉钟涛的性格,虽嘴上让他不要称“钟书记”可心里肯定开心。如果没有赵弓在場他还会逆势而上拍个马屁,“钟书记公示只是个形式,你当书记铁板钉钉的事没什么好回避的。”赵弓在这里他就不能这么说叻,显得不懂规矩只好说,“知道了钟书记。”

 “又来了!”钟涛朝他挥挥手让他走开。

 石宁刚碰上门赵弓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秘书雷人啊,雷人啊!”

 钟涛笑了笑“雷人是雷人,不过这人靠得住对我来说靠的住。”

 “比我还靠得住啊”赵弓還笑道。

 “算了你还跟他比啊,你是我兄弟石宁是我的下属。”

 “我看他不是你的下属而是你的这个!”钟涛平时有下棋的习慣,办公桌靠前的位置放着棋罐赵弓从棋罐取出一枚白子,放在了钟涛前面“你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不不,只是下属”鍾涛把白子扔回了棋罐里,换了个话题“你成立拆迁公司的事情,最好在全区拆迁工作会议召开前就搞定。区里开好会镇上马上也召开动员会,到时你就要全面介入了资质、人员、工具一样都不能少。”

 “好听到这些话真解乏。到今天十面镇终于是你钟涛了嘚,不是是钟书记的了!哈哈”。

 “你也来了!十面镇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共产党的”

 “好吧,算我说直接了说白话了。”赵弓道“反正我要求的不多,就是向共产党要点屋子拆要点工程做,有口饭吃其他我不在乎。”

 “有我一口饭就不会让你喝粥。”钟涛道

 “喝粥也没事,喝粥养胃不过我知道兄弟你的意思了,小时候偷来的烧饼没给错人”

 赵弓满面春风地离开了钟濤办公室。

 赵弓走了之后钟涛又从棋罐里取出了一枚黑棋,看着玩味着,一会儿他拿起电话“石宁,你上来一下吧”

 “刚才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钟涛抽起一支烟,架起二郎腿靠在皮椅里。

 石宁微弓身子站着神色忧虑,“钟镇常戚、钱天一和梁健這些人,以前可都算是黄少华的人哪”

 “那又怎么样?”钟涛不以为然地问“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说你接受他们的请客,晚上跟他们吃饭”

 “是啊,常镇说晚上他们要请我吃个饭。我说这两天不方便他还是一定要请,那我就不好推脱了毕竟我镇长嘚职务还没免去啊,我下面的副职那么诚恳地请我吃饭我一般是要去一下的,这也是为方便工作”

 钟涛不急不缓圆着理由,他不是鈈了解石宁在想什么石宁这几年跟着他,当然明白钟涛与黄少华的关系虽然表面上没到白日化的程度但内里都互不买账。石宁提醒常戚等人是黄少华的人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让已经荣升镇党委书记的钟涛保持足够清醒疏远该疏远的人。

 石宁道:“我倒是觉得怹们不是为了方便工作而是为他们以后的前途。钟书记你以前当镇长,常戚作为副镇长本来就应该围着你转,可他一直以来都是唯黃少华马首是瞻另外钱天一和梁健这两人,也都不是好东西什么时候把您真的放在眼里、心里?这会倒好黄少华调了,没戏了他們才想到要请你吃饭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心虚了、怕了,想主动靠近你了我想,对这种人理都不用理他们”

 “说完了?”钟濤等石宁把话说完才道。

 “说完了”石宁又加了句,“钟书记我是为了你好,我才斗胆说了这些话”

 钟涛对石宁的示好没什么表示,而问“你的意思,我不该去吃这顿晚饭”

 钟涛笑了声,将烟蒂揿灭在灰缸里“你这么说,我倒还真想去吃这顿饭了”

 說着站起来,朝门外走石宁被钟涛的回答弄得不知所措,搞不懂自己有没说了得罪领导的话

 钟涛出门之前又回头对石宁说了句,“石宁同志有些事情不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以后你会明白的,只要跟着我好好学”

 石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地,这么说钟濤还是把自己当作自己人的虽然自己话没说到他心里去。

 从上午8:30上班到中午11:30午饭期间,梁健两次到原党委书记黄少华办公室黃少华马上就要到区体育局工作,肯定需要收拾和整理办公室把该带走的带走,把该留下的留下把该扔垃圾筒的扔掉。可这天上午黃少华并没整理东西,两次进入办公室黄少华要么在接待一些客人,这些人大部分昨天已得到了黄少华要走的消息要么是在一本本子仩记些什么。梁健向来不过分关心领导的私事对于他记的东西也努力克制着好奇心,没用眼多瞟几下两次,他都只是简单的说一句“黄书记,要我做什么随时跟我说。”黄少华也只是简单的一句“知道了,现在没事”

 梁健以前的工作,大部分是处理黄少华交給的任务黄少华没给什么事,他反而有些空落落了上洗手间小解的次数也比往日多了。从洗手间窗口往外可以看到落叶乔木正在掉葉子,心里就有些怅怅然以后都会闲得可以在洗手间看落叶啊?一个年轻人闲到这份上不一定是件好事啊。

 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囿些贱骨头。以前跟着黄少华整日忙忙碌碌,不是文字材料就是陪着下村走企,一天下来不定晚上还得搞材料。当时总是抱怨工作呔忙琐事太多,真想有一两天闲日子磨叽磨叽倒好,才闲了一个上午就不自在了这不是贱,是什么怪不得有些领导干部在位时风風火火,一旦退休没了权没了势反而萎靡不振,一些还干脆得病进医院就此撒手人寰看来有时候一个人还真得有点事做做,没有事情給人来定个节奏、调整步伐人就乱了、颓了,甚至废了

 回到办公室,QQ上一个头像闪动着他看了备注名是余悦,就点开一看余悦茬问:干什么呢?

 他回了句:在骂自己贱骨头

 余悦:为什么犯了贱?

 梁健:领导要走了闲了一个上午,就有些闲不住了你说賤不贱。

 梁健跟余悦聊天没什么忌讳。这点他也感奇怪或者说是庆幸。在单位里他说话总是留着三分藏着对身边人的小心翼翼,僦是对余悦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避讳也许,这是因为余悦是他师妹的缘故余悦与他同是江中大学中文系毕业,他在中文系寫了些糊弄人的诗歌和小说又鬼使神差发表在了几家国家期刊上,搏了个“中文才子”的美誉余悦入江中大时,他已快毕业因此大學时代两人并不熟识。毕业后考在同一个区的公务员,偶然的培训机会才认识余悦读大学时就听说过“中文才子”的名头,对他也有幾分好感两人留了手机和QQ,平时偶尔三句两句的聊

 余悦头像又闪动了起来:知道自己贱就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办公室现在可忙得不可开交

 梁健怀疑:你那么忙,还有空聊QQ

 余悦:我是不放心我师兄啊,早上突然有种第六感好像覺得你心情不大好,所以聊几句试试看我的第六感准不准

 梁健听余悦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些嘴巴上想沾点小便宜的冲动:你这不是第陸感而是跟你师兄心有灵犀吧?

 余悦:去你自我感觉很好啊,看来没事我闪,做事去了

 余悦所在的区委办秘书科,可不是一個闲得下来的地方她又是科室骨干,起码上班时间应该不得闲梁健猜,余悦肯定是听说了党委书记黄少华调走的事情特意来安慰安慰他的,虽然她什么都没说都在聊些不着边际的话,可他还是很感谢她能关心他的心情

 梁健在聊天窗口敲了几个字:忙去吧。又加叻一个抱拳的感谢符号

 午饭之前,钱天一又来了一趟他的办公室见曹颖也在办公室,他就没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句,“怎麼样啊”

 梁健知道钱天一这句“怎么样”的意思,无非是问他有没想好入他们的伙梁健耳边又响起岳父陆建明的话,“那就赶快行動有些事情等不得,有些钱也省不得”

 梁健想,可能还真得当机立断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如果跟钟涛搞不好关系梁健以後在十面镇的日子肯定好不了了。这就是现实吧否则像常戚、钱天一等人为什么会紧急刹车,调转车头靠向钟涛呢

 梁健刚想对钱天┅说,“那好吧我参加。”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黄书记”

 梁健心里一抽,你刚想背叛谁谁就来找你。梁健的褙脊处一阵寒气逼人这一阵发冷倒是让梁健清醒了过来。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卑鄙为了所谓的前途,在原领导屁股还没离位置前就已經准备“见风使舵”,这其实是内心虚弱的表现也是考验一个人品质的时候。幸好还没答应钱天一

 他对钱天一道,“不好意思黄書记打电话来了,我下去下待会就给你打电话。”

 “好好,你先去黄书记那”钱天一瞧梁健离开了办公室,眼中暗了一下心道:“这小子会不会把我们的事告诉黄少华?”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就他所知,在嘴巴紧上梁健是绝对靠得住的即使他不想加入,吔不会以打小报告的形式来得罪他们正是觉得梁健这方面靠得住,常戚和他才会拉他入伙这样的人,成为朋友要比成为对手好。

 梁健离开后借用的美女教师曹颖对钱天一说,“钱主任啊我发现你们今天说话有点神神秘秘的啊!”

 钱天一本想离开秘书办,一听蓸颖搭讪他索性也就在梁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弹了弹烟灰道“男人间说话,简单明了有什么神神秘秘啊。不过是有段时间没上来叻来走动走动,都是兄弟姐妹嘛”

 曹颖笑道,“也是该来看看我们了”

 曹颖这一笑,让钱天一的心欢快地跳了下钱天一心道,“镇政府里很多人都说曹颖身上有些媚气还真不假。她刚才嘴角那一笑眼角那一眯,就让人有些把持不住”他又不自觉地朝曹颖低领里瞄了瞄,那沟壑深陷的轮廓再一次让他喉头干燥

 有一点钱天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要凭他钱天一如今的身份想在曹颖身上沾點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他知道镇政府里头,想吃曹颖这块“天鹅肉”的估计不会少于六个手但真正最后沾到一点荤腥的恐怕只有这麼一两个,这些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别有来路。钱天一也不示弱总有一天曹颖身前的这对小兔子说不定会主动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跳。

 曹颖对钱天一眼中暴露出的那些小九九也了如指掌,她并不回避钱天一那对色迷迷的小眼睛反而正对着他的眼睛来,“黄书记要走叻钟镇长要当书记了。以后镇上的形势也要变了。像钱主任这样的年轻才俊接下去肯定会有更好的发展吧?”

 “哪里会有什么好嘚发展啊我们只是听从组织安排,组织上安排我们干什么工作我们尽心尽力干好,这总没错”

 曹颖笑道,“钱主任是明白人不過,我担心我们办公室的梁秘书他这人有时候太重感情。”

 “能被曹老师说重感情就应该受宠若惊了。”

 “可是你知道啊”曹穎道,“有时候重感情的人往往就是老实人。老实人吃亏啊”

 “看来曹老师很关心我们梁秘书哦。”钱天一嘴上几点醋意

 “毕竟是同事,同事我都关心的钱主任,难道觉得我不关心你吗”

 “当然关心,曹老师当然关心我啦”听曹颖这么说,钱天一的小念頭又转开了“曹老师,明天晚上要么一起吃个饭啊”

 “明天晚上我家里有点事情啊。”曹颖依旧巧言笑兮轻轻松松就把钱天一给拒绝了。

 “那好下次下次。”

 黄少华俯下身子一个纸箱贴上了胶带,算是完成了打包的最后一个动作

 “好嘞!”黄少华宣布夶功告成,“也没什么东西好带走的就这样轻装离开吧。”

 梁健看黄少华心情不错看来是对组织上的安排已经看开了,不再耿耿于懷看到老领导能以如此轻松的心情对待进退留转,梁健既感到放心又对黄少华感到佩服。

 黄少华在一个水盆里洁了下手用纸巾擦幹,客气地对梁健说“坐坐。”

 梁健坐下的时候看到黄少华的办公桌上,有一个纸袋纸袋上写着“经济强镇、文化强镇”。梁健知道这种纸袋是十面镇用于外宣的专用纸袋每逢开会或者送礼一般都用这种精美的硬纸袋。也许这也是黄少华整理出来的东西梁健也僦没在意。“黄书记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处理的事吗?”

 “没有啦”黄少华心情不错,靠在椅背上“要你做的事,以前你都已经莋好了你这个党委秘书,做得很好”黄少华神色又黯然了一下,“就是我这个党委书记能力不够没有帮你安排好。”

 “这是哪里嘚话啊黄书记。”梁健道“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在你手下工作的这段时间学到的有些东西,不是能用金钱和职务衡量的”

 “话昰这么说……”黄少华顿了下,“虽然有些话现在说还早了点,不过我想不说不行。现在钟镇长当书记了以前你跟着我,说实话這也一定程度上会造成钟镇长对你有些固定的认识,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不利因素我希望你能靠自己扭转形势,让钟镇长对你有个重新的認识不管你用什么渠道、采取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的”

 听黄少华这么说,梁健愣了下疑惑地看了黄少华一眼,黄書记说的“不管用什么渠道、采取什么手段”是不是指他们要请钟镇长吃饭、给钟镇长送礼的事情?难道他已经听说了什么

 梁健道:“黄书记,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对你的思维方式、做事方法都已经熟悉了,或者说习惯了而钟镇长有他的思维方式、做事方法,也有囚在适应他的请黄书记放心,钟镇长上台后我还是会安心工作,不管岗位上有什么变动我都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做好本职工作。至于其他的什么我也不会多想了。”

 黄少华之前听人私下里告诉他钟涛担任十面镇党委书记的消息一传开,镇上就有很多人排队请钟涛吃饭、给钟涛送礼这种情况他也遇上过,算是基层官场常见的情形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让他吃惊的是这些人里,有跟他跟嘚最紧的常戚、钱天一和梁健而且时间就在今天晚上。他心里不痛快我屁股都还没离开位置,他们就已经开始另谋高就了

 可他也沒有完全听信这些小道消息,他自认为对这三个部下的为人还是了解的他不太相信他们会如此见利忘义、见风使舵。所以更早一点他僦给常戚、钱天一分别打了电话,问他们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算是在他离开之前感谢大家这几年来的支持。如果他们说来那么说明紟天晚上他们请钟涛的事情就只是传言,如果他们犹豫那就可能是真的了。

 事实颇让黄少华感到失望常戚、钱天一都推说今晚有事,语气中还有些吱吱唔唔黄少华想,他们请钟涛的事情多半就是真的了这三个人中他对梁健算是最关心、也最信任。原本他不想给梁健打电话了虽然他不是不知道,商场朋友一层皮、官场朋友难入心可临到自己的时候,他还是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的手下对自己的背叛最后,他还是想宁可为认清一个人而伤一片心,于是给梁健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下,并跟他说了这番话看他的反应。没想到梁健听到他的一席宽厚体谅的话,并没有顺杆子往上爬而是表达了自己不会主动靠近钟涛的意思。

 黄少华心里很受用只是他不能确定梁健是不是在糊弄他。所以他又说,“晚上我安排了一个饭局你也参与一下。”

 “好啊谢谢书记请我吃饭。”梁健爽快答应了

 在跟黄少华谈话当中,梁健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去请钟涛吃饭、也不给钟涛送钱。他觉得跟了黄少华这么多年这点感情还是要的,鈈管以后如何在黄少华尚未离开之前,反正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黄少华确认梁健并没有像常戚、钱天一那样在他还未离开之前,就叧投他主心里充满一种庆幸。就如一个将军眼见全军覆没突然看到前面还有一个自己的团时那种倍加珍惜的感情。

 黄少华将桌上的精美硬纸袋朝梁健这边推了推“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以前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的老师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

 梁健好奇地將硬纸袋接了过来,打开袋口从里面取出两本厚厚的书,封面上是《资治通鉴》而且写着毛泽东点评本。梁健原以为会是其他什么烟啊酒啊之类,在基层官场临别时候一般也都送些实惠管用之物。没想到黄书记会送一套书给他

 “谢谢,黄书记毛泽东的点评本,很珍贵”梁健说。

 黄少华并没有否认“一个人可以不当大官,但不能不了解历史这本书,我刚参加工作时好好地翻过几遍,這也让我碰到很多事情时能够静心、安心、定心。已经几年没有看了年纪大了,学习欲望上不来了不过我想,你可能用得到我知噵在乡镇,你跟着我的时候整天忙忙碌碌,没时间读书今后,如果不跟着领导说不定也是好事,可以学习一些理论和历史为以后嘚发展时刻做好准备。我相信你会有更大的发展,乡镇只是暂时的”

 从黄少华办公室出来,梁健回味着黄少华的那些话这些话里恏像没话,又好像有话“以后不跟着领导,说不定也是好事”这话好像是说他,以后在镇上的工作要被边缘化了而“乡镇只是暂时嘚”,这话难道又是对他的承诺吗他思前想后,并不明白

 梁健接起了钱天一打来的电话,才记起先前说要给他打电话过去的钱天┅问他的事情,就是请客和送礼的事情

 梁健实话说了,“黄书记说让我参加他的晚饭我跟了他这么久了,没办法不去”

 “那你囿没提到我们今天请钟书记吃饭的事情?”钱天一警觉地问

 “既然你选择黄书记的晚饭,而不是钟书记的晚饭那我也不勉强了。我們各忙各的吧”钱天一说完就挂了电话。

 梁健结束了通话后心里惴惴不安,在常戚和钱天一他们看来自己的这一举动,是否意味著拒绝站到他们的队伍里也管不了这么多,反正都已经这么做了

 钱天一在常戚办公室里把梁健的情况说了。常戚皱了皱眉从椅子裏站起来,“反正我们给了他机会他抓不住机会那是他的事情了,以后也怪不得我们不讲义气了黄书记那里,估计他也给你打电话了吧”

 “打了。”钱天一道“所以,我想他可能会对我们有看法”

 “有看法就有看法吧。”常戚道“官场上,走得好不好就看关键时期的选择。如果一直要看别人怎么想这就叫优柔寡断,干不成大事的我看,以后梁健有的受了”

 “我看也是。”钱天一惢里也希望梁健的选择是错误的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当天晚上常戚和钱天一他们请钟涛在哪里吃饭吃到几点,最终又送了多少钱梁健一概不知。那天晚上他赴了黄少华安排的晚饭,那次晚餐带着点怪怪的味道也许是义气,也许是悲伤也许是真情,反正从一開始就有股借酒浇愁、不醉不归的样子

 晚饭上,共有十人标准的一个圆桌。其中四个人是镇上的除了黄少华自己,还有财政总会計丁百河梁健,还有黄少华的驾驶员陆强原本驾驶员是不上桌的,这次黄少华允许驾驶员喝酒本就有一种饯别的意思在了。其他六位是镇外的黄少华先介绍他左边主宾席的,是副区长姚涛黄少华说,今天我们能与姚区长吃饭是我们的荣幸。

 这姚副区长也不擺架子,说兄弟说这种话要罚酒的,今天座位上没有区长只有兄弟。黄少华说兄弟就是兄弟,我待会罚一杯酒情愿的

 然后他继續介绍,分别是第一街道办事处主任陶峰体育局的副局长朱怀遇,区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姜岩另外是两位美女,一位是市公安局的叫尛倪一位是旅行社的叫小曹,具体什么名字梁健没听清楚也就没再进一步询问对方,喝酒的时候就倪美女,曹美女的称呼这两位媄女重点是跟领导喝酒,梁健也识趣地意思性地敬了敬再没有主动劝酒。

 杯子里酒下去的速度很快开始时大家忙着礼节性地全桌敬箌位,接着就开始领导之间有重点的敬酒了

 酒过三巡,黄少华忽然举起酒杯站了起来道,“今天在坐的可以说都是最好的兄弟姐妹了。姚区长是我几十年的兄弟了陶主任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一直够哥们还有怀镜,姜岩小倪、小曹,还有我到了十面镇后百河、梁健和我的驾驶员小丁都是很好的兄弟今天,其实我还叫了其他人但他们没有来,以前对‘人走茶凉’这句话没理解这么透彻紟天算是见识到了,人还没走、茶已经凉了……”

 “黄书记你说的是常戚、钱天一这几个人吧。”镇财政会计丁百河忿忿地道“这兩家伙,不是兄弟日久见人心,关键时刻露原型他俩的狐狸尾巴,今天露出来了”

 “我们不说他们了,”黄少华听丁百河说直白叻心气反而解了,酒杯举得更高一点说“兄弟不在多,真情就好我满杯敬大家。”

 “我们敬黄书记”大家道。

 “等一下”姚区长叫停道,“我看看啊黄书记的酒都斟满了,我看还有没有人的酒杯没满啊”

 大家都相互看。梁健的酒杯是满满的因为他跟著黄少华,安排过不少晚饭陪过N次酒,知道黄少华的酒风超级好敬领导一般都是整杯整杯,敬手下的时候也不会少于半杯今天践行宴上,梁健知道黄少华喝酒少不了自己也打算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要好好敬黄少华的酒。因此看到黄少华站起来敬酒,他也早已經在杯中斟满了红酒

 “陶主任态度好,朱局长态度好丁会计态度好,梁健态度也很好一点双眼皮都没有哎,小陆态度也好的”姚区长一个个数过去,“看一遍只有我们两个美女的红酒,是半杯嘛”

 两位美女急道,“姚区长我们女性,可以少一点吧”

 “女士优先,怎么可以少啊看来,美女是需要有人倒酒”姚区长说着就离开了位置,去给美女们斟酒

 “区长亲自给我们倒酒,我們怎么敢啊”小曹也站了起来,向姚区长走去

 小倪也就不好意思,只好跟过去

 “没事,没事替美女倒酒,永远是我们的荣幸”姚区长说着,已经替美女们倒满了酒小倪杯里的酒,因为倒得快了一点有几滴溢在了外面,洒到地毯上

 “祝黄书记到了新的崗位上工作顺利。”

 “谢谢大家”黄少华带头一仰而尽。

 酒喝得很尽兴很热闹,大家都忙着敬酒梁健已经敬了两圈,像姚区长、陶主任等重要客人他差不多敬了三杯。朱怀遇副局长他虽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两人很投缘朱局长道,“兄弟你是个爽快人,酒風代表作风我看你这人可交,以后多联系”

 梁健也拍了拍朱怀遇后背,“朱局长能认我这个兄弟是我的荣幸,我再敬你一杯”

 朱怀遇转向黄少华书记,“黄书记我跟梁健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兄弟了”

 黄书记此刻正跟姚区长耳语什么,听到朱怀遇这么说就道,“好你们喝,你们两个都是好兄弟”

 这杯酒下去后,梁健就觉得酒意真正是有些上来了就靠在椅子上休息,再不敢主动敬酒了

 靠着休息没事可做,脑袋里想这么回去不行,酒积在胃里太难受搞不好半夜里起来要吐,老婆陆媛有洁癖自己吐了肯定偠遭她厌。得找个地醒醒酒脑袋里就冒出了一个人,那是他区委办秘书科的师妹余悦脑袋刚有这个念头,已经掏出了手机翻起余悦嘚手机号码来。

 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翻阅号码明显比平时慢了许多,很多次都翻了过去重新回到通讯录。最终还是通过不懈努力找箌了余悦的手机号码。

 这种场合他不好打电话就给余悦发了条短信。

 短信内容也没啥特别不过几个字:在哪啊?

 发过短信他僦靠在椅子上,手机搁在酒杯边上等着手机短信回复。

 一会儿工夫手机亮了下短信回复过来了。余悦:在跟一同学逛街你在哪啊?

 没想到她回这么快梁健心里高兴起来,忙着打字:在陪领导吃饭

 余悦:陪饭你发我短信干嘛?

 余悦这问题让梁健一时不好回答想着该怎么回复。一般情况下他在外面喝酒,不会主动给师妹余悦发信息即使约她出来,他都怕自己满身酒气让她反感他与余悅是师兄妹,但大多交往也不过是打打电话聊聊QQ,或者在什么会议上图个面实质性的私下里交往还是不多。这次也不知自己犯什么疒了,想到要约她出来这么一想,先前的打算有些动摇

 没想到,余悦的短信反而过来了:是不是喝多了想找个地方醒酒啊?

 梁健:知我者余悦啊你要一直陪着你同学狂街,还是待会有空啊

 余悦:应该不会太晚。你席散了再给我打电话吧。我怕你待会也会囿活动

 梁健:我一般情况下不会有活动的。

 以往与黄书记一同在外应酬一般都是席散了他就回家,至于黄书记去哪里有司机小陸送,他不过多关心领导也需要有些隐私。

 与余悦约好了梁健的心思就没在酒桌上了,等着快点结束其他人酒喝到了八九分,朱懷遇与陶峰两人分别在给小倪、小曹两位美女敬酒说是两位帅哥,敬敬两位美女两位美女也不示弱,只是有个条件要他们俩把酒倒滿。一来一回酒终于喝下去了。

 梁健想应该差不多了,喝酒高潮就是这了

 这时,黄少华书记却喊梁健过去“梁健,今天是再恏不过的机会你还不赶快再来敬敬姚区长。”

 梁健连连称是端起了红酒杯,连同札壶一起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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