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一个工厂的员工, 可拍拍小手说你好,和我一起转个圈做事的同事是主管她老婆,可是我不想和主管老婆一起做事怎么办。

  虎嗅注:江南皮革厂是真的倒闭了。而江南皮革厂的倒闭背后反映的也是十年中,温州皮革企业们的生存故事。本来红火的温州鞋业的拐点,是在2008年,由于金融危机,中国的外贸出口行业普遍受到不小的冲击,而在那之前,2000年左右,在温州做皮鞋生意的,家家户户生意都“好到不行”。

  本文转自“界面”,作者:楼沁,编辑:许悦、崔宇,原文标题:《金融危机十周年 | 温州鞋企十年求生记》,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8月的微博有一则热搜与明星八卦无关,却也带着点娱乐色彩:神曲里的江南皮革厂真的倒闭了。

  8月8日《温州晚报》12版刊登的一则公告显示,浙江江南皮革有限公司管理人正面向该公司债权人,对其破产财产实施二次也是最后的分配。

  很多人这才知道那个因为老板带着小姨子欠债跑路而倒闭的温州工厂原来真的存在,只是故事远不如歌里那么狗血。

  老板黄鹤倒是确有其人,不过没有小姨子,和他一起跑路的其实是他老婆;工厂倒闭后也没有所谓的欠薪问题,所以也就不存在要贱卖工厂的皮鞋皮包来填补亏空的状况,公司最后是靠变卖资产来偿还所欠债务;而债务实际总额约为2.3亿,和歌里唱的3.5亿出入也不小。

  “这就是最普通的一种温州企业的倒闭状况。”在温州一家商业银行做客户经理的安可说。他是土生土长的温州人,却对名动全国的江南皮革厂没什么印象,“江南皮革厂在温州本地应该也没太多人知道,你说神曲我才有点印象,哪个温州人身边没有几个跑路的亲戚、朋友?尤其是那两年,看得实在太多了,大家都习惯了。”

  那两年指的是2008年前后。从那时起,温州民营企业传出的倒闭消息渐渐变多。

  “杭州网”2009年发布的一篇报道中提及,时任温州市长赵一德在“表彰2008温州市百强企业”大会上透露,金融危机以来温州“已有8.5%的中小企业倒闭或转产”。

  制鞋业对于温州经济而言举足轻重。根据温州统计局公布的数据,从2008年到2017年,每一年间,温州鞋革行业总产值均可占据温州市工业生产总值的20%以上。由于企业基数大,规模以上企业数量多,巨头暴雷的概率自然更高。

  霸力集团是被提到最多的例子。它曾是经浙江省工商局和温州市人民政府批准组建的浙江省皮鞋行业首家企业集团。但2011年,随着老板负债失联,工厂突然停产解散。

  2013年,曾有“中国真皮鞋王”称号的吉尔达也宣布自己已身陷经营困境多年,资金链状况堪忧,需要寻求政府出面重组公司。

  在这一系列的消息冲击后,温州企业整体的信誉跌到了谷底。以鞋企而言,没人再会记得“鞋王”这样的称谓,“江南皮革厂”才是温州鞋企的新代名词。

  这也是为什么2013年会有数百名四川温商展开集体维权。他们收集了证据,向当地工商、城管、公安等部门举报,要求打击“江南皮革厂神曲录音”等诋毁温商的方式和行为。

  “很讽刺的是,温州人其实最爱惜信誉,以讲信誉为傲,但是这些年过去,到现在你说我是温州老板、温州公司,已经变成最没信誉的人和企业,谈合作还没说正事就没戏了。”“鞋二代”夏里说。

  很多温州商人不约而同地将创业“拐点”定在了2008年。那曾是他们以为最好的年份,却没成想成了坏事接踵而来的开始。

  2008年,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中国外贸出口行业受到不小负面影响。

  以温州鞋业为例,据温州海关统计,2008年温州市累计出口鞋5.28亿双,比上年下降1.4%。2009年前两个月另一组数据依然不乐观,温州市鞋类出口总值为4亿美元,同比下降9.19%。

  不少温州外向型鞋企借此转向内销业务。但从温州市国税局发布的当地鞋企2009年上半年销量数据看,内需增长的规模尚不能完全抵消外需下降带来的收入损失,温州鞋企销售收入同比下降3.8%。

  这样的局面下,2008年11月,国务院公布一系列总规模约为4万亿元人民币的财政刺激计划,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四万亿救市计划”。此外,为了加大金融对经济增长的支持力度,商业银行的信贷规模限制被取消。

  安可因为2012年大学毕业后才进入银行工作,只从前辈的口中听过那时客户经理们的烦恼。和他现在审核客户贷款资质需要十分严谨小心,生怕有了坏账影响绩效不同,2008年的客户经理们只希望尽可能简化贷款申请的流程,因为手里的贷款多得放不完才是绩效考核的障碍。

  “那时候温州的老板们都给弄得膨胀了,每天银行的人都求着要把钱送给我们。”夏里那时念大二,正开始帮助打理家里的生意,“如果你有不动产,那么在银行就是很优质的客户,贷款很容易,而即使拿不到贷款也没关系,找个担保就行。”

  夏里的父亲索性借着这样的机会开了个担保公司,为找不到担保又需要贷款的公司提供担保业务,根据贷款金额按比例抽取佣金赚钱。这是不少温州老板在当时为自己找的副业。

  另一种常见的情况是,朋友和朋友间的企业互相做起了担保。而即使私人关系中找不到担保人或担保企业,有一些客户经理也会在私下极力帮助贷款人完成配对。

  客户经理们在完成业绩的同时,不少企业的现金流水平达到高峰,表面上皆大欢喜。但很多企业都忘记了自己获得的贷款,加上因担保背负的潜在债务,已远超自己的资产总额。

  更何况企业们拿着这些贷款通常只会把一部分投入主营业务,大多数都会拿去做些“来钱快”的投资。股票、房地产、矿业都是温州老板们早就盯上的肥肉。

  用实业赚来的钱做投资在温州是有传统的。在北上广,甚至是迪拜都留下足迹的温州太太炒房团就是个例子。而霸力集团在倒闭前也高调地进军了矿产行业,以企业大部分的流动资金买下了广西贺州的一处矿产。

  “做过这一行的都知道没那么好做,而且是越来越难做,所以谁都想找个来钱快的行当。”许乾说。和夏里一样,许乾也是个“鞋二代”。他的父母在1996年开始卖鞋创业,后来靠着代理商,渐渐把生意做到了全国二十多个省,开了3000多家品牌门店,期间还自己建了工厂。

  在他的印象里,一直到2000年左右,家里的生意都真的好到不行,代理商们都需要靠抢才能拿货,有时候遇到降价处理库存,甚至“两只大小不一样的鞋凑一双都有人要拿货”。

  温州制鞋业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低技术门槛、低附加值,靠低廉的人工成本,以及高产量形成规模效应,找寻利润空间。在改革开放最初十几年,这一度也是个毛利率不错的行业。

  但进入2000年后,市场内不断涌入新的竞争对手,多数企业只好依靠打价格战求生,毛利率明显下降。用夏里的话说,“谁都可以做这个生意的时候,麻袋装钱的时代就过去了”。

  所以,在赚了一些钱后,许乾的父母也做了一些投资。不过因为性格保守,他们只投了一些地产项目。对于对资金实力要求更高的矿产,或是收益风险更高的股票、期货,他们都选择不去碰。

  “现在想想我爸妈这点还是做得很对的,谨慎总没有错,就像他们也从来不给别人做担保。”许乾说。

  可大多数温州人在那个时候是非常乐观的,尤其是他们还没花什么力气,就拿到了大笔贷款。夏里举了几个例子来描述当时的气氛,比如他认识的不少叔伯长辈会花几万块钱去买带有“888”的车牌、手机号;又比如他经常跟着父亲去参加一些动不动就花掉几万块的饭局;而在那些饭局上,大家嘴里谈的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生意,有时候碰个杯、聊两句,就能说定一个每人投几十万的集资项目。

  但渐渐地,饭局还是那些饭局,投资机会也依旧还是饭桌上的热聊话题,只是有些老面孔不再出现了,和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投出去的钱。

  “后来你才知道人家是要跑路了,来问你要钱,我爸说他有时候有感觉,但怎么说呢?好像是有种江湖气,就是他知道这个钱给了就没了,但人家来找还是会给。”夏里的舅舅也是个逃跑老板,临走之前,还以合投项目之名,向他爸爸要走了几十万元。

  不管是矿业,还是房地产,抑或是股市、农产品期货,这些行业来钱快,风险也高,包括政策调控等在内的不确定因素多。

  许多企业甜头还没尝到就吃了大亏。一旦投资的项目无法如预期拿到收益和本金,他们就无法偿还银行、机构的贷款,或是来自民间资本的借款。这使得他们只能变卖资产,否则就得把当时为其担保的企业一起拉入泥潭。

  夏里家的担保公司在这一波浪里就亏了不少钱,最后落得关门收场。只是还算幸运,他家还有新疆边贸出口鞋子的生意提供着稳定的现金流,留下了一条生机。

  许乾家投资房地产还算稳当。但原本与他家一起集资投钱的伙伴却受2011年前后限制贷款炒房政策的影响,遇上了被断贷造成的资金链困难,最后只好找民间高利贷过渡,背上了一身债。

  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发布的《温州民间借贷市场报告》显示,2011年,温州民间借贷的利率水平已超过历史最高值,即使是亲友之间借钱,年利率也在12%到36%之间。

  实力强如霸力集团这样的企业,同样遇到麻烦。因为缺少管理和运营经验,矿场业务停摆,霸力出现资金链困难,为倒闭埋下伏笔。而曾经借了霸力钱,又或是为他作担保的机构、企业、个人,以及与霸力鞋业有业务往来的上下游企业,还有公司的员工,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不由自主地“倒下”。

  根据浙江财经大学叶谦撰写的论文《企业贷款互保、担保链风险及其治理政策基于温州的研究》中引用的数据,温州有近80%的企业涉及担保互保,其中有60%的企业为另外3家企业提供担保;有30%的企业为另外5家企业担保;还有部分企业的担保企业数量超过10家。

  温州一下子成了全国金融风险最高的地区之一。受到关联影响,部分杭州、上海等地的企业也被爆出现陷入担保链困局。

  为指导解决危机,2011年下半年,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率时任央行行长周小川、财政部长谢旭、银监会主席刘明康等亲赴温州。这之后,温州市政府组织联络组进驻25家市级银行机构,要求银行不抽资、不压贷,以防中小企业资金链断裂。

  不过,温州市银监分局的一项统计显示,2014年初,温州全市仍有重大风险担保圈33个,涉及信贷金额618亿元人民币。半年后,这两个数据仅分别下降到了28个和507亿元。

  实际上,时至今日,担保链问题仍在影响着温州企业。

  2013年11月,吉尔达就因金融危机和担保链影响,业绩持续低迷,被温州市政府列入重点帮扶解困企业名单。2017年2月,因吉尔达仍无法摆脱困境,温州市政府决定对吉尔达鞋业创新启动预重整。同年5月,温州中级人民法院对吉尔达鞋业进行诉前登记。目前,吉尔达重整计划方获中院批准。这是温州市政府对于解决担保链后续问题的一次尝试。

  在这之前,温州市政府还牵头成立温州信用保证基金运营中心,并设立包括小微企业信用担保基金在内的多个基金,使得小企业不用抵押,不找担保,也能从银行贷款。

  “现在贷款肯定是比那几年要容易多了,不过,我们对于资金用途的审核也变得更严了,这是现在最重要的审核项目。”安可说。

  图片来源: 温州日报

  中国皮革协会副理事长、温州市鞋革行业协会执行会长谢榕芳用“严寒”来形容2008年之后,尤其是在2013年之前的行业局面。因为除了深陷担保链的企业挨个暴雷,安分守己的鞋企日子也不好过。而且这和2000年开始,本土企业竞争加剧造成的局面还不一样。至少那时候属于本土品牌的市场蛋糕仍在迅速变大。

  根据中国皮革协会发布的《全国皮革行业2012年经济运行情况及2013年展望》,中国皮革行业在2012年增速下降,下行压力加大,皮革行业产值、利润、出口增速分别回落11、19和17个百分点。而2011年时,三者的增速均超过20%。

  许乾记得大约是从2012年起,家里公司从代理商处拿货款的速度明显放慢。过去因为要快速扩张市场,许乾的父母同意代理商采用赊账的方式拿货。在大环境景气的时候,这种模式的问题不容易突显。但当销售速度放缓,有些时候还赶上代理商拿钱去做了别的投资,拿不出钱付货款,那应收账款就成了账面上无意义的数字。“看着挺多,都收不回来。”

  这逼得许乾父母不得不转变运营模式。之前,许乾家充当着连接工厂和代理商的中间人。转型后,许乾父母变为一个品牌管理者,只掌握品牌的资源,让工厂和代理商直接对接,借此将收款的压力转移给工厂。

  许乾觉得这是一个顺应时代的改变。最早他的父母能做成中间人主要是因为早年信息不够流通,而他们手中恰好有供货和渠道两头的资源。但现在时代已大不同。

  这番调整使得许乾家的公司需要建立新的绝对优势。用许乾的话说,他们要提供一种服务,使得自己公司即使不做中间人,也让两头离不开。为此,他们开始为工厂提供代理商推荐服务,并给予货款回款的担保。而针对代理商,他们免费建立供货核销仓储系统,在加强品牌总部控制力的同时,为后续提供销售数据分析咨询服务提供基础。

  真正落实这些服务的过程比预想得久。工厂担心自己的现金流压力,因此迟迟不愿配合。更大的阻力来自代理商。他们的担心是自己的财务状况会被监管,也觉得这完全是个费时费力费钱的花架子。快三年后,直到许乾大学毕业,决定回家接班时,这番转型才算初步有了成果。

  许乾是家中独子。作为一个温州“企二代”,接班是没有二话的出路。而父母为了他的接班操了不少心。前面的转型就是为了给他减轻之后的工作压力。与此同时,他家工厂的规模也在被刻意缩小。目前,许乾家的公司只保留了一个客源稳定的专业防护鞋工厂。

  “我爸妈怕我以后会太累,管生产真的太累了,而且现在的工人不好找也不好管。”许乾说。

  和中国沿海其它城市一样,温州能从改革开放后创造诸多经济奇迹主要是依靠廉价劳动力带来的优势。但随着第一代工人渐渐老去,劳动力的生力军转为了对生活品质和薪资标准都有更高追求的80后、90后,甚至00后。

  新一代工人普遍讲求个性,因而很难服从管理。他们权利意识也强,所以不愿意加班,即使加班也敢于向老板提出支付3倍加班工资的要求。

  “现在接很多订单都没钱赚,但还是要接,就是为了养着工人。”夏里说。夏里家的生意在经历了担保公司的破产后,萎缩了不少。生产线从原来的六七条缩减到了现在的“偶尔一条,偶尔两条”。现在接的主要都是龙头鞋企的外发加工单,或者针对非洲市场的外贸订单。

  由于多与批发客户打交道,而不掌握真正的销售终端渠道,他的公司能获取的利润有限。最主要的利润空间需要通过控制普通工人的工资成本来获得。他说,技术工人的工资是相对稳定的,一直都要八九千元,甚至一万多元。而普通工人的工资最早只要一两千,现在两三千元都算给少了。这直接压低了每双鞋的利润,现在一般情况下,一双鞋只能赚3元。要是遇到议价权大的客户,压价压得狠的时候,一双鞋的利润可能只剩1元钱。

  更让他头疼的是,现在的工人们普遍不会在一份不怎么体面和有趣的工作上“浪费”太长时间。他提供的职位或许只是工人们进城的跳板,又或是两份工作中的过渡。这对于对熟练技术工人有需求的制鞋工厂是一个更糟的消息。因为从长远来看,工厂发展的前景更渺茫了。

  一定程度上,法规政策的不断完善也在给习惯了早年野蛮生长模式的温州鞋企们制造一系列新挑战。

  一面是,劳动保障制度渐渐健全。企业主早年靠着少缴纳养老保险等获取的利润空间消失殆尽。

  一同而来的还有环保政策的不断升级。先有2015年正式施行的新《环境保护法》打基础,再有2018年开始征收的环保税加压。温州鞋企被倒逼着从原料端、生产环节、厂房建设等方面做出升级改变。而这些改变都需要靠投入资金加以实现。

  “每次我刚刚觉得自己的工厂要赚钱了,都会有新的政策规定来推进,我们想要遵守就意味着又要花一大笔钱。”夏里说。

  因为主打低端市场,夏里家的鞋主要以革类鞋为主。国家出台的环保政策对于革类材料生产商有着巨大的冲击。革类材料价格有所上涨。所以,现在,夏里在进材料上也要多做开销。这意味着除了要让自己的工厂环保达标,他还需要间接分摊上游供应商增加的环保成本。

  但夏里还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他家签了十年租期的厂房还能勉强达标。而再小些的工厂家庭作坊式的工厂,就要为找厂房烦恼了。原来小型工厂可能只需要一间出租屋就能开展生产。但现在,他们需要租一个正规厂房。温州各区的厂房,尤其是小面积厂房,受此影响需求激增,供不应求,房租出现上涨。

  “如果按照现在的实际情况,要求企业严格执行市环保局、区环保局给到的政策,那么温州4921家制鞋业,不加上产业链上的,几乎有三分之二要关门。”谢榕芳直言,“作为协会,我们一方面在向政府提建议,二是尽量让企业先不管利润,把环保做好。这番整顿之后,如果还有一半的企业活下来,而行业产值仍能和过去一样超过千亿,那整个行业才算真的开始健康发展了。”

  中国(温州)国际皮革、鞋材、鞋机展览会是对温州鞋革企业而言每年最重要的一场展会。

  企业们通常会通过展会了解行业最新趋势、技术发展动态、政策导向等信息。2018年是展会的第23个年头。据策展方德纳展览介绍,比起以往几届,这一届参展的企业中鞋机、缝制机械类智能化展商显著增多,其中鞋机企业占比达到56%。

  陈仁裕是鞋机品牌德士马亚洲区分公司的总经理。他已连续九年来州参加这个展会。他觉得温州鞋企这些年有了不小的变化。他最初如果想要向温州老板介绍德士马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元售价的鞋机,只有奥康、红蜻蜓这样的超大型企业才能是他的目标,因为其他小型的企业都没有兴趣。而现在,他每天都会接待很多规模小一些的企业,甚至是一些还没有资金实力购买他们产品的企业。“你能感觉得到,他们想来了解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想知道未来的趋势。”陈仁裕说。

  上海联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市场经理陈飞鹰也有类似的观察。联泰科技主做3D打印机器,对于鞋企而言,他们可以提供3D打印鞋底等解决方案。展会3天的时间,她一直忙着为温州的企业介绍3D打印可以在制鞋领域有怎样的作为。不过,她也坦言现场几乎不会有直接下订单的企业,她主要还是通过展会建立联系,做好市场普及教育工作。

  “他们现在都知道要找新科技,知道这些科技能在效率、质量、成本方面带来好处。”陈飞鹰说,“但一个工厂要更换设备不会是一蹴而就的,大多数公司都会一点点换,一个个环节换,需要一个过程。”

  夏里同意陈飞鹰的说法。为了提高生产效率,提升产品质量并增加质量的稳定性,也一定程度上控制人工成本,他的工厂在不久前就升级了设备。不过,他只更换了其中一个环节的机器。

  对于资金实力雄厚的大型企业,买机器自然更容易。以代工为主业务的巨一集团就在企业内部开展了“机器换人”计划。仅排版切割环节,巨一就投入600万元人民币从意大利进口了6台全自动切割机。根据巨一集团公布的数据,这台机器可以省去原来开发制作刀模的工序,因而省下一个环节的时间及近500平米的工厂空间;同时,机器由于是电脑自动排版,因此可将材料利用率提高5%~10%;还可以为工厂减少9名人工,一年省下的劳动力成本达到55万。

  夏里这样的小老板要担心得更多。资金链的稳定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使是购置一台十几万元,甚至是几万元的机器,对于他家工厂现在的规模而言,也是需要谨慎再谨慎的决定。他和父亲定下将“两年半回本”作为一个准绳式的标准。而这里的成本不光包含机器的采购价,也有为了适应新机器和新技术需要花费的招人和培训成本。

  一套新的设备往往需要一套新的工人班子,甚至是一套新管理班子来配合。相较而言,工人班子还好组建,管理班子要想组建并不容易。

  温州企业有个鲜明的特点就是一直采用家族化经营的模式。就像许乾家,父亲是董事长,母亲掌握着公司的财政大权,事无巨细地监管着每一个环节,报销一个办公文具都要她亲自盖章,而七大姑八大姨也都在企业的各个环节担着重任。

  这样的模式在早些年发挥了很多积极作用,包括节省成本,便于团结,还让人“放心”。但到了企业要转型升级的时候,亲缘关系成了企业变革的大阻碍。

  原本二代接班应该会是企业升级的一个天然的好机会。再加上温州的“二代”们大多数都已在商学院苦学多年管理知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要用现代化管理知识改造企业。但实际上,当学院派做法碰上叔伯长辈、兄弟姐妹,收效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许乾直言自己接了个烂摊子。他发现虽然自家企业已有一定规模,但公司没有清晰的组织架构,往往一个人都是身兼数职,而且职位随机,权责不明确,所有的事情还是要董事长一件件吩咐、一件件监督。

  “我后来招来的一些高管刚进公司的时候都惊呆了,他们没办法相信我们这样一家企业一年还能卖出去这么多鞋。”他进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组建了一个有专业管理知识和经验的新团队。

  他还说服父亲在公司成立了一个新的主管零售的部门。他希望通过这个部门加强整个公司以及下属代理商们的品牌意识。他觉得奥康在品牌管理方面就做得很好。他期待自己家的品牌也能做到品牌名字就能为产品增加附加值的那一天。

  但要做到这一点光有个做市场营销和品牌推广的部门可不够。他为此还想改革代理商的考核方式。

  原先许乾的父亲只以进货量一项来考核代理商。许乾想的是该以销售量取代进货量作为考核指标,或者至少也应该是在进货量外,再加一个销售量的目标。但直到现在,他的想法也没被父亲同意。这是触及公司最核心利益的经营模式问题,父亲仍不愿意放手。他知道或许要等到他真的独立担起公司,这个问题才能有改变了。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大一些的企业要想的是如何更上一层楼。”谢榕芳说。温州鞋革行业协会在这两年特别开设了职业经理人分会,也为企业接班人们成立了“新生代企业家”分会,都是为了协助有需要的鞋企实现更上一层楼的目标。

  “小企业则不应该再盯着眼前的利益了,而是要在质量、环保、特色方面下功夫。这样哪怕是为大工厂做代工也能活得很好。”谢榕芳说。

  谢榕芳承认,现在要再出个大品牌、大公司已经很难,行业早从2012年开始已经进入强者恒强,弱者更弱,最终强者并弱者的阶段。不过,她特别指出,这一定是松散的“兼并”,“因为温州人人都想做老板,哪怕是小老板,也要自立门户”。

  夏里应该就是谢榕芳嘴里无论如何都要自立门户的小老板。他还有野心没实现。他开玩笑地说,自己正在等待企业下一次腾飞的机会。既然国内的市场难做,他现在把宝压在了莫斯科的市场上。他想试着从莫斯科开始,把销售终端渠道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想在俄罗斯打响自己的品牌。他熟识的一位叔叔已在莫斯科呆了些年头,做出了一些成绩。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运气好的话,工厂应该可以靠着莫斯科的市场再多开两条生产线。”他说完这半句话笑了笑,“但要是不行,那可能就什么都没了。”

  几个小时后,夏里就要登上去莫斯科的飞机。这是他第三次去了,他已经看好铺位,只差这次去签下租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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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尤佳,一晃眼几年过去,她还是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客服,而且因为一出社会就进入网游、行业,再想改行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尤佳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正是有这么一段恩怨在,尤佳绝不会认为任静是真的好心在提点她,对方只不过是想要棒打落水狗,当众给她难堪罢了。假如尤佳真的发火,就正好应了任静对她的评价。

尤佳笑了笑,心平气和地道:“任静,你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说我,这部门里的人谁不清楚?表面和善,暗地里下黑手,想必受害的不止我一个吧,只不过大家还想要饭碗,不得不在你手底下忍气吞声,所以敢怒不敢言,你还真把自己当一根葱了?我确实是要离职了,虽然主要不是因为你,不过我想说,你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竟然还把宫斗运用到工作上来,平时没事就挑拨部门员工内斗,自己则摆出一副主持公道的样子坐收渔利,我看你当客服主管真是屈才了,国、务、院应该请你去当国家事务顾问才对,有了你,钓鱼岛早日回收有望啊!”

最后一句话让周围不小心发出一声闷笑,任静眼神凶狠扭头四顾,所有人立马低头装死。尤佳中文系毕业,口齿能拙劣到哪里去?只不过以前她很低调,又因为上下级的关系,所以能忍则忍,现在她没有必要再忍了,当然不用再顾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她把话说完,也没管任静瞬间黑如锅底的脸色和周围瞬间寂静下来的氛围,直接抱起箱子就走人。“尤佳,你给我站住!”鬼才理你。尤佳头也不回,翻了个白眼。

发泄之后是很爽,不过爽的过程也就几十秒,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加艰难的处境。失业。一连几天,尤佳已经在招聘网上投了数十份简历,为了广撒网,她不仅投了自己熟悉的网游IT行业,连出版社等能够跟专业挂钩的单位也没有放过。但是回音寥寥,少数叫她去面试的,也都在面试之后没了下文。

放在几年前,尤佳毕业的时候,本科学历虽然不稀罕,也可不至于找不到工作的地步,盖因这几年毕业大军出现井喷,硕士满地跑,本科不如狗,而尤佳虽然有好几年的工作经验,但她所谓的经验其实就是当了几年客服,根本无足轻重,所有用人单位看到她那份简历,难免都要皱一皱眉头。事到如今,尤佳只能像之前对柏泽说的那样,重操旧业,继续寻找网游、行业的客服岗位了。总算天无绝人之路,两天之后,尤佳接到一通电话,让她去面试。

对方也是一个网游公司,叫飞龙,名字很大气,但比起尤佳原先待的尚方,充其量只能算是后起之秀。

尤佳上网搜寻过飞龙公司,发现那是去年才成立的一间游戏公司,规模不大,不过旗下出品了两个网络游戏,一个网页游戏,一个手机游戏,反响都很不错,这为飞龙带来了良好的起步和业界口碑。G市是直辖市,经济发达,许多互联网企业的总部都选择在G市落户,相关的工作不难找。但对尤佳而言,就算是普通的客服岗位,她想要得到也并不容易,不说她工作四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单是她这个年龄,二十六七岁,不上不下,不算老也不稚嫩,用人单位担心她入职没多久就要跑去结婚生小孩,白白浪费了单位的福利,又出不了什么业绩。

可以说,摆在尤佳面前的,是一个既尴尬又艰难的处境,但越是这样,她却越觉得不甘。凭什么我为了一个男人任劳任怨,到头来反而是这样的结局?凭什么那个男人甩了我之后照样可以事业情场两得意,而我却连工作都找不到?不甘激发了斗志,对即将到来的这场面试,尤佳不敢马虎敷衍。目前来说,她没有更多的金钱可以花在打扮上,而且她即将应聘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客服专员,如果打扮得太过花枝招展,而面试官又不幸是一位女性的话,效果是很容易适得其反的,所以只要收拾得干净利落就好了,需要应对的重点是在面试可能会提出的一些问题,尤佳对此做了不少精心的准备。站在烈日底下,尤佳抬头望了望眼前的摩天大厦,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然后举步准备走进去,结果正好跟从里面出来的一个人打了个照面。两人都吃了一惊。对方反应比尤佳快几秒,先是一愣,然后挑眉:“你是来面试的?”尤佳暗道晦气,压根就不想和她废话,直接错身而过。

任静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丝冷笑。尚方在本市的科技产业园拥有一小片建筑群,飞龙比不上它财大气粗,但公司座落在本市市中心CBD圈子里的这栋大厦,也占了差不多两层楼,内部装修新颖时尚,前台小妹甜美可人,听说尤佳的来意,就将她引到会客室休息,又递给她一张表格让她填写。对方工作效率惊人,还没等尤佳将表格填好,会客室就进来一名打扮得体的年轻女子。尤佳站起来和她打招呼。“你好,我是飞龙负责招聘的HR,你可以叫我Lisa,请坐。”对方笑盈盈道。“你好,Lisa,叫我尤佳就好。”双方落座。

“好的,尤佳。”Lisa也不废话,“我之前看过你的简历了,你之前在尚方工作过,对吗?”尤佳:“是的。”Lisa:“飞龙是一间实力很雄厚的公司,据我所知,员工内部升迁制度也很完善,我很好奇,你在那里工作了四年,还是一名普通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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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周三 · 有奖连载 |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第三期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陈默涵立刻拿出手机找到杨少捷的号码,递给她说:“打电话骂他。”

宋晓颜不接,陈默涵挑了挑眉道:“我替你骂。”

宋晓颜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免得再生事端,我现在只希望大家尽快把这件事情忘记。”

陈默涵收回手机,懊恼地说:“也怪我,当时为什么要给你揽个翻译的工作?”

“即使没有那次,也会有别的方式重逢,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可你现在这么不开心怎么办?”

“可能过两天就好了吧,”宋晓颜叹气,“比较郁闷的是我还要再写一篇转正报告,本来以为有了易顺科技的报告,我就可以顺利转正了。”

陈默涵把宋晓颜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说:“借你个肩膀靠一靠,想哭也可以哭一哭。”

“我才不想哭,”宋晓颜说,“我只是觉得有些生气。”

根据交易所规定,新股上市的首日不设涨跌幅限制,但是涨幅达到44%会临时停牌,简单地说,如果不出意外,大多数新股在上市当天都会涨到44%。

易顺科技上市当天,集合竞价时已经牢牢封在了44%的涨幅,买单还挂了几万手待成交。

易顺科技开发的游戏在市场占比很高,公司财务状况良好,市值规模不大,股东结构简单,是一只极有升值空间的好股票,所以它的上市,被普遍看好。尤其是最近大盘股指连创新高,交易量暴涨,这又为易顺科技的走势增添一把火。杨少捷这一拨赚了个钵满盆满,网上接连有他的采访,可谓名利双收。

因为易顺科技的火爆,作为报告的唯一作者,谢兆晖也变得异常忙碌,每天跑数场路演,即使在办公室,也是不停地接电话。

易顺科技日日涨停,是同期上市的股票中一枝独秀,它的涨停已经没什么新鲜感,大家唯一好奇的是它能拉几个涨停板。

经过几天的心理调整,宋晓颜已经基本接受了事实,并且开始投入新的工作,易顺科技是涨是跌已经和她完全没有关系,炙手可热的杨少捷更与她无关。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如何写好事关自己是否能转正的行业报告。

转眼间又是周五,公司规定,周五是休闲工作日,没有重要事情可以穿休闲装上班,然而几个重要行业的首席分析师依然是西装革履。中午时分,在周奕扬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公司,这样一群身着名贵高定的高级精英出现在街头,是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线。

邱铭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公司的某个大客户最近几乎不用公司账户交易,导致公司收入急剧下跌。

“周总和俞总要带着首席们去拜访客户,维护一下客户关系。”

秦梦雨问:“什么样的客户啊?”

邱铭说:“一个超牛的私募基金。”

秦梦雨继续问:“会不会影响这个月的奖金啊?”

邱铭一蒙,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反应过来后哀号:“我这个月有大额信用卡等着还啊,千万不要啊!”

宋晓颜在一旁只是听着,并没觉得这和她有太大关系,反正她还是试用期,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固定的5000块,奖金和她没什么关系。

下班前,她收到了叶睿宁发来的信息,要她下班后到B大厦一楼的咖啡厅等他。

B大厦离公司很近,走路只需要二十分钟。从公司出来后,宋晓颜步行来到叶睿宁说的咖啡厅,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她找了位置坐下,隔着透明玻璃窗,看到了周奕扬,还有围簇在他身边的几位首席。

宋晓颜忙打开电脑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他们从B大厦出来分别上了几辆轿车,之后就分道扬镳。难道那位传闻中超牛的私募基金就在这栋大厦?

正琢磨着,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闪了起来,是叶睿宁,她看向窗外,叶睿宁的车已经停在路边。宋晓颜收好电脑,走到前台拿打包好的咖啡。

叶睿宁向来只喝美式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宋晓颜就比较偏爱甜的,像焦糖玛奇朵,或是摩卡。

宋晓颜上车时,叶睿宁正对着电脑,头也不抬地问:“晚上想吃什么?”

宋晓颜递上咖啡,说:“什么都行。”

叶睿宁抬眸瞅她一眼,说道:“朋友送了刚刚空运回来的龙虾,那就回家吃吧。”

听到有龙虾,宋晓颜很馋,喝一口咖啡缓解一下,说:“听说这栋大厦有一家超牛的私募基金,你知道吗?”

“刚刚我看到周奕扬,还有几位行业大佬,听说他们是来拜访这位超牛的大客户的。”

叶睿宁合上电脑,喝了口咖啡,看向她平静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所说的超牛的大客户,可能就是我。”

叶睿宁简直是大魔王,他太可怕了,无孔不入。他的黑石资本一直以来投资于未上市的公司股权,现在又成立了黑石资产投资上市公司的股票。

宋晓颜问:“你不是做私募股权的吗?为什么又做股票?”

叶睿宁说:“我是个商人,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股权投资好赚钱就去投资股权,股票投资有空间就去投资股票。”

叶睿宁说得理所当然,他在她面前从不避讳他作为商人的冷血,似乎是为了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冷漠。

宋晓颜想起上次在叶睿宁的私人论坛见到周奕扬,难怪他对叶睿宁毕恭毕敬,原来叶睿宁是他的衣食父母。

既然他就是公司不敢得罪的大客户,那么宋晓颜就更有疑问了,问道:“听说你们不用我们公司的账户交易,为什么?”

叶睿宁有点严肃地说:“因为对你们公司最近出的报告不满意。”

说起报告,宋晓颜开起玩笑:“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叶睿宁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可以这么理解。”

宋晓颜被咖啡呛到,咳了几声,没想到叶睿宁这样的大资本家竟然也如此斤斤计较,不过她听到这样的答复,的确有些开心,有种复仇的快感。

“那他们今天来拜访你,你怎么答复的?”

“再观察两周看看吧。”

宋晓颜不解,“还有什么可观察的?”

叶睿宁说:“这意思就是说,我还没消气,等我气顺了再说吧。”

宋晓颜嘿嘿一乐,多日来盘旋在头顶的阴霾彻底清扫一空。

叶睿宁和宋晓颜一起到超市采买,距离上次叶睿宁把冰箱填满,已经一月有余,这期间宋晓颜只是偶尔来买点零食、水果和果汁,从来不买菜。因为她不太有机会在家里吃饭,公司一日三餐都有,免费且好吃,样式也多,为什么还要回家做着吃呢?偶尔周末在家,吃外卖的可能性比较大。

宋晓颜推着车跟着叶睿宁,趁他不注意往车里扔零食和冰淇淋,叶睿宁看到了,并不说什么。于是宋晓颜更加放肆。周末在家极其需要零食陪伴,不然加班时吃什么?刷剧时吃什么?再加上最近心情低落,更需要零食来弥补。

叶睿宁在厨房忙碌,宋晓颜全程等吃。前菜是沙拉、焗土豆泥,主菜是龙虾,汤是奶油蘑菇,甜品是叶睿宁亲手做的芝士蛋糕。

叶睿宁厨艺是很赞的,宋晓颜刚到香港读书时,叶睿宁陪读了一段时间,每天换着花样给宋晓颜做菜,导致叶睿宁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宋晓颜都不适应。他真的把她的味蕾养刁了。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宋晓颜很内敛,不爱说话,可在叶睿宁面前总有说不完的话,像个话匣子。她说到兴奋时,眼睛明亮如夏日繁星,脸颊绯红,像成熟的水蜜桃。近几日让她不高兴的糟心事,终于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叶睿宁看了眼时间,起身到厨房,将烤箱里的芝士蛋糕端出来,分了一块给宋晓颜,她那双眼放光的样子像足了饿久的狼遇到了温顺的羊。

久违的味道,外面买的芝士蛋糕都没有叶睿宁做得好吃。宋晓颜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芝士蛋糕配红酒,简直不要太赞。

宋晓颜忽然想起了什么,煞有介事地说:“你知道吗,叶睿宁,我在音乐节见到了周奕扬,带着另一个女孩。可能在你眼中他是个好的工作伙伴,可是他的私生活真的很复杂,你一定不要被他带坏了。”

叶睿宁笑着点头道:“好。”微醺的他眼神有些迷离,斜倚在靠背上,修长手指摩挲着玻璃杯沿,衣领微敞着,锁骨微微露出,慵懒又性感。

叶睿宁轻晃着酒杯,听她说话,微微笑着,浅抿着红酒。一晚的时光就这样滑过,悠闲地、放松地。他喝了不少酒,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叶睿宁,宋晓颜不禁感叹这样的生活真好,吃着美食,喝着美酒,看着秀色可餐的叶睿宁,这样的日子,千金不换。

喝了点酒的宋晓颜这一夜睡得格外沉,第二天日上三竿,仍赖在床上不愿起来,直到王阿姨来打扫,她才不情愿地爬起来。

一大早叶睿宁已经在书房开视频会议了,不大的屏幕上开着四五个小窗口,全程英文,宋晓颜坐在一旁很认真地听了一会儿。

黑石资本是叶睿宁读大学时创立的,只是那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创立之初就已经在市场上声名鹊起,而他不按常理出牌,硕士毕业后竟然入伍了。在部队待了两年,这期间基金满仓了一揽子股票,又恰逢经历了极好的大牛市,收益竟然翻了近二十倍。退伍后,他将公司更名为黑石资本,更多聚焦在股权投资而非股票投资,业务板块拓展至亚洲、非洲、欧洲。如今,黑石资本已经是亚洲首屈一指的PE投资机构。

叶睿宁这么成功还这样努力,宋晓颜不禁觉得汗颜。自小,叶睿宁都是她的榜样,不管学习还是兴趣爱好,只要他愿意,总能得第一名。至今宋晓颜仍然记得叶睿宁曾和她说的一句话:“你必须很努力,才能做到毫不费力。”

宋晓颜一边抱着电脑坐在餐厅刷剧,一边和家政王阿姨聊天,王阿姨忙了一上午,走之前还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而叶睿宁的会议还没有结束,她去喊他吃饭时,看到他在书房打电话,不停地走来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叶睿宁在书房一直用着工作手机,他的私人手机就随意地扔在客厅的沙发上,此刻被宋晓颜摆在面前。她扒拉着米饭,看着它在餐桌上嗡嗡振动,屏幕上是“夏冰清”三个字。这个人她是知道的,对他心怀不轨,还是他的学妹。

连着三四个电话,都没人接。宋晓颜扒完最后一口米饭,把空碗放进洗碗机,从房间找到纸笔,留了字条给叶睿宁,她打算到附近商场的星巴克加会儿班。

周六的下午,星巴克人不少,可谓人声嘈杂,她点了杯摩卡,找到一个沙发座。

陈默涵在两点半才到,一坐下就开腔:“今儿我很忙,没事不要和我说话。”

宋晓颜轻笑,拿起钱包准备给她点咖啡,问道:“大忙人喝什么?”

陈默涵打开电脑,很认真地忙碌起来,偶尔喝一口咖啡。

陈默涵的父亲发迹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在浙江做小商品制造,近十年陆续涉足房地产开发,生意越做越大。而自小就养尊处优的陈默涵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考那年考入上海名校F大,四年后又考上了港大的研究生,这可让她父母在家族里长脸了。

如今陈默涵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集团的投资事业部,全面负责运作集团的所有投资。之前看起来她对这份工作挺不上心的,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

宋晓颜进公司已经快两个月,公司规定的试用期是三个月,而她需要重写的转正报告还没有任何头绪。听邱铭说转正考核超级严格,可不是随便做做样子就行的,并不是拿到offer就万事大吉了,如果经过三个月的试用期发现你并不能适应这份工作,照样要将你解雇。

宋晓颜最近每天翻看各种行业报告,从几千只股票中寻找有价值又有意思的股票,企图能找到写报告的灵感。

宋晓颜和陈默涵面对而坐,各自忙碌着。大约五点的时候,陈默涵伸了个懒腰,把电脑合上:“果然认真工作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哦。”

宋晓颜头也不抬地问:“忙完了?”

宋晓颜说:“容我提出一个问题,今天你怎么转性了?主动找我加班,天要下红雨了?以前在学校每天都是我拖着你去图书馆的。”

陈默涵有模有样地叹气,眉心轻拧,道:“我发现公司投资模式存在很严重的问题,所以想好好研究一下。”

宋晓颜笑着打趣:“大小姐如今颇有继承人的架势啊。”

她们刚认识时,陈家安排人去香港看望陈默涵,一见面就毕恭毕敬地称呼:大小姐。此梗宋晓颜一直记着,隔三岔五便要提起来念叨一番。

吃晚饭时间还早,陈默涵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说道:“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怎么样?阴霾已经远去了吗?”

“算是远去了吧!”宋晓颜说。

叶睿宁回来了,的确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但是一下午过去了,报告进度仍然为零,翻来覆去也理不出头绪,这是眼下最棘手的问题。而且她此刻看着报告,脑海里总是会不自觉浮现出“夏冰清”三个字。

她干脆关掉和工作有关的页面,打开网页搜索夏冰清,简介只是提到她是城中名媛,家族颇有实力,是正儿八经的贵族。有一些桃色新闻,其中就有叶睿宁,配图似乎是出席什么宴会,一袭香槟色长裙的夏冰清手挽着叶睿宁,看起来煞是登对,难怪新闻编辑都要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陈默涵忽然蹭过来看屏幕,惊呼道:“这不是叶大神吗?他身边是……夏冰清?”

宋晓颜回头看她,说:“你认识?”

陈默涵说:“大上海有几人不知道夏冰清的?”

陈默涵耸耸肩,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家里争家产争得不可开交,她和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哥哥,闹了好多年了。”

宋晓颜来了兴致便问:“讲讲。”

陈默涵上下打量她一番,说:“你往常不是爱八卦的人啊。”

宋晓颜眨了眨眼睛,说道:“忽然就好奇了。”

“好吧,”陈默涵喝了口咖啡润了润嗓子,“简单地说呢,夏冰清的母亲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她家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在上海有造船厂,她爸夏忠和是靠着她妈这边的关系才发迹的,但是她爸娶她妈之前有过一任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后来都被安排在集团工作。都是一个爹,安排在自家企业工作本来也没什么,但是近些年越来越有反客为主的意思。夏冰清的母亲就撺掇着夏冰清和他们争在集团的话语权。前些年她妈去世了,那兄妹俩气势也越来越高,而且夏冰清的舅舅和姨妈也掺和进来,说是帮夏冰清撑腰,但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争,现在夏家争财产的事情已经沸沸扬扬,搞得他家跟有皇位要继承似的。”

宋晓颜单手撑着下巴回道:“富人的烦恼。”

陈默涵说:“生得多的烦恼。我家就没人跟我争,因为没有别人。”

宋晓颜点头附和:“你是独一无二的大小姐。”

陈默涵窝回沙发继续玩游戏,忽然想到什么,直起身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现在玩杨少捷的游戏,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你玩,我没那么小气。”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游戏就……”

陈默涵如释重负,吧唧亲了宋晓颜一口。

宋晓颜关掉网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做点什么,于是凑过去看着她玩游戏,画面做得挺精美的,人物造型也比较符合现代年轻人的审美,难怪会俘虏那么多小姑娘。当年玩LOL的时候,她就曾经吐槽人物都太丑了,丑得不忍直视……

说起来,她是跟着杨少捷玩的LOL,刚开始玩得很差劲,那时候都是校园网,玩游戏基本上都是同校的。有次她跟着杨少捷随机组队,因为她拖后腿输得很惨,同组看她是女生,不好直接骂得太难听,但又憋火,于是到校园论坛上发帖吐槽。这个帖子似乎引起了广大群众的共鸣,纷纷跟帖吐糟曾经遇到的猪队友。

帖子描写超级详细,就差提名点姓了,宋晓颜一看就知道在说自己,她是觉得没什么的,她技术的确很菜,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可是杨少捷却坚持要跟帖:“我女朋友为了陪我才玩的游戏,她刚开始玩,的确玩得不好,今天这局输算我,希望哥们儿别骂我女朋友。”

本来不温不火的帖子一下就火了,因为有个陪男朋友玩游戏的女朋友,原本吐槽的男生们纷纷留言羡慕嫉妒恨,有这样的女朋友简直是人生楷模。

接着有人认出了杨少捷的ID,当时的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原本只有身边的人知道宋晓颜和他在一起,这一闹,全校都知道了,他们成了学校里尽人皆知的情侣。这个帖子也彻底火了,被顶上热门不说,还入选了年度十大热帖。宋晓颜因此成为名人,就连后来她和杨少捷分手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恰逢当时学校有交流名额,她便趁机去了香港,离开是非之地。

她和杨少捷的那段往事的确也有美好的回忆,可是他正在将美好一点一点消耗,因为报告除名,她已经开始厌烦他的纠缠。

叶睿宁打了电话过来,宋晓颜报了地址,不久,就看到他推门而入。他穿着灰色针织短袖,同色系休闲九分裤,露出的脚踝,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年轻。他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便径直朝宋晓颜那桌走过去。

陈默涵看到叶睿宁很高兴,但是游戏打到最后的紧要关头,绝不能做坑队友的事情,她匆匆喊了一声“大神好”便继续玩,连头都没抬一下。

叶睿宁说要出去应酬,特意来和宋晓颜说一声。

几乎是第一反应,宋晓颜认为他要去见的人就是夏冰清,而她也脱口而出:“是和夏冰清吗?”

叶睿宁一愣,原本站着的他干脆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像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说:“为什么这样问?”

这问题反倒问住了宋晓颜,实话实说,叶睿宁会不会怪她偷看他的电话啊?但是电话就摆在那里,她瞅一眼也不算偷窥隐私吧?

宋晓颜这边还在纠结怎么回答,那边终于打赢了游戏的陈默涵便兴致勃勃地开了口:“大神,喜不喜欢夏冰清?”

叶睿宁噙着笑,目光从陈默涵脸上扫到宋晓颜,薄唇轻启,道:“并不。”

陈默涵看了一眼宋晓颜,继续问:“那你们曾经在一起过吗?”

“不喜欢当然不会在一起。”

他的神态自然、语气笃定,不像在说谎。他出言邀请:“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宋晓颜当然不愿意,就算他是和夏冰清约会,她也无权干涉,更不会跟过去当电灯泡,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放心,我不是去见她。”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弯唇笑了笑,便起身离开。

她原本也不担心啊,只是觉得夏冰清配不上他罢了。

宋晓颜回头看到坐在对面的陈默涵则笑得一脸暧昧,忽然觉得脸热热的,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赶紧解释道:“我小时候个子矮,叶睿宁比我高很多,所以他经常这样摸我的头,可能是摸顺手了。”

陈默涵似笑非笑,挑眉道:“我又没说什么,你干吗这么紧张?”

“没有紧张啊。”宋晓颜又喝了一口咖啡。

陈默涵说:“你紧张的时候就会不停喝水。”

经过一个周末,宋晓颜的转正报告依然毫无进展。周一会后,她接到了周奕扬的召唤电话。

宋晓颜满腹狐疑地走到他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后,发现谢兆晖也在。宋晓颜一一打招呼,有些局促地站着,等着领导发话。

周奕扬放下手里的文件,关心地询问起她的转正报告进度,而宋晓颜也实话实说。

她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尽快定下主题,那么她的转正就有困难了。

周奕扬说:“今天务必要把报告主题确定下来,这周给你安排几家上市公司的调研,有助于你写报告。”

调研的事情很快就安排下来,而报告主题也在周奕扬的帮助下确定下来,所有的困难似乎在这周一的上午迎刃而解了。早就听邱铭说,周奕扬很重视转正,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午餐之后,宋晓颜去行政那里取调研行程表,回到办公室还未到上班时间,同事们有的在刷剧、刷网页,有的在休息,有的在聊天。

秦梦雨正站在邱铭的工位和他聊天,背对着过道。宋晓颜一边走一边翻行程安排,走得很慢,脚步几乎无声,他们也没有发现她走近。

他们聊天的声音很低,她也是走近了才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她没有偷听人说话的习惯,本也不打算听的,可是听到了和她有关的内容,她就停下了脚步。

“她写报告就安排那么多调研,领导这么照顾她,会不会和杨少捷有关啊?”

邱铭说:“你当初写转正报告的时候也给你安排调研了啊,这多正常?!”

秦梦雨斤斤计较道:“可是她是三家啊!我才一家而已。”

“大姐,你写的是公司报告,给你安排三家也没用啊,人家写的是行业报告,当然要多走几家公司,以了解行业整体情况啊。”

“其他新人写行业报告的也没有这么多家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

秦梦雨有些生气,声音高了一些:“你怎么总替她说话?”

邱铭无奈地道:“我实话实说而已啊。”

“不跟你聊了,没劲。”

宋晓颜站在原地进退不得,秦梦雨一转身就看到了她。

秦梦雨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连起码的假笑也不做了,快步绕开她离开。

宋晓颜走回自己的办公位,邱铭神色也有些不自在,跟上她解释:“我们没有恶意的,你不要在意。”

宋晓颜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没事。”

邱铭挠挠头,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才离开。

上次是在洗手间听到别人在议论她,这次是在办公室,公司上下几百人,她不敢想在她听不到、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人在议论她。杨少捷真是把她变成了众矢之的,她已经快被射成蜂窝煤了。

她给叶睿宁发了一条信息:如何与同事友好相处。

隔了一会儿,叶睿宁回复她:你上班不是为了交朋友,没有必要取悦、讨好谁,但也没必要得罪谁,顺其自然就好。对于与你有关的流言蜚语,就当没听到,没听到的流言蜚语更不需要介意。

知她莫若叶睿宁,她只是短短几个字,他就已经猜到她文字背后的深意。不过,经他寥寥数语,她的确释怀了许多。

调研行程有三天,安排了三家同在上海的新媒体上市公司,最后一天安排了行业内领头羊、著名的社交软件公司——大夏科技。宋晓颜准备调研材料时,才发现这家公司是夏家的产业,而夏冰清正是公司副总裁。

调研由谢兆晖陪着她一起,每天早出晚归,晚上还要熬夜整理当天的调研成果,并且准备第二天的调研提纲,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就连夜里做梦都在调研。

最后一天调研周奕扬也去了,迎接他们的是投资者关系部门经理,与会的除他之外还有董事会秘书。董秘看起来与周奕扬很熟悉,彼此笑着握手寒暄。周奕扬逐个介绍谢兆晖和宋晓颜,他俩毕恭毕敬地递上名片。

董秘说:“我们小夏总想参加这次会议,但是她现在有要事在身,方便的话我们稍等片刻?”

看似询问的语气,却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周奕扬自然表示:“没问题。”

等了大约十分钟,董秘口中的小夏总推门而入,果然是夏冰清。因为早就猜到,所以宋晓颜并未觉得惊讶。

周总不愧是周总,无论是董秘还是名媛,他都很熟。

夏冰清接过宋晓颜的名片,很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看向她问道:“你是北京人?”

夏冰清突然发问,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晓颜身上,宋晓颜如芒在背,很不自然地点头道:“对。”

宋晓颜大概猜出来夏冰清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无外乎她在叶睿宁那里听过这个名字,为了避免同名同姓不同人,她问一句也不奇怪。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这其中渊源,所以听了这个问题,必然会觉得愕然。

这个小插曲之后,调研很快进入主题。提纲虽然是宋晓颜写的,但是这种场合,由她一个菜鸟新人发问实在是不合适,所以全程几乎都是谢兆晖在说话,偶尔周奕扬补充,她的工作就是做好记录,不漏掉任何细微环节。

中午在公司餐厅用餐,下午的调研夏冰清没有参加,周奕扬也走了,董秘带着他们参观了公司的几个重要部门,并安排了部门主管与他们见面。

一天的调研终于结束,连续三天高强度调研导致宋晓颜很疲惫,但她仍然选择坐地铁回公司,在周末前整理好所有调研成果,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过周末了。

周五大家总是很积极地下班,到公司时办公室只有两三人在忙碌,其他人都已经下班。秦梦雨也在加班,看到宋晓颜就立刻低下头装忙,宋晓颜也没有主动和她打招呼。

忙完天已经黑了,宋晓颜伸了个懒腰,刷了一会儿朋友圈,陈默涵突然打电话来怂恿她一起报名马拉松。

宋晓颜差点儿一口水喷出来。为了不影响办公室其他加班的小伙伴们,宋晓颜拎着包匆匆离开办公室,一边等着电梯一边说:“你怎么忍心摧残我这种一千米都跑不到终点的人?”

陈默涵退而求其次,道:“那半程好了。”

“你呢就是太缺乏锻炼,况且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准备,从现在开始努力也不算晚的,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一起报名,等我电话。”

“可是我就算是报名了也不会通过组委会审核的。”上海国际马拉松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参加的,很严格的好吗?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宋晓颜还想阻拦,可是陈默涵已经挂断电话,她无奈地对着已经退出通话的屏幕,默默地为自己点一根祈祷的蜡烛。

宋晓颜收起电话走出大厦,却一眼看到了杨少捷,她下意识地回头看,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才放下心。这让她感觉很差劲,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有些日子,这期间发生了挺多的事情,他的公司上市,而她却因为他被报告除名,还承受着本不属于她的流言蜚语。如果说以前她对他还保留着一丝温柔,现在也被消磨干净了,甚至开始厌烦他的出现和纠缠。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最好永远不再见面。

他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颀长。一看到她出来,便迈开腿走近。

杨少捷笑起来露出一整排洁白的牙齿,他说:“想着你在加班,果然等到你了。”

宋晓颜却笑不出来,不耐烦地皱起眉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她的反应,杨少捷也收起笑,言语认真:“晓颜,我一直觉得欠一句‘对不起’。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吗?”

宋晓颜最近被他们之间的传闻搞得心力交瘁,她现在躲他都来不及,实在是不想和他再有来往,必须有个机会好好说清楚,以断绝所有往来,避免再有流言出现。显然,这里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他们来到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咖啡厅,宋晓颜只点了一杯柠檬水。

杨少捷说:“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焦糖玛奇朵。”

“我现在只喝水。”宋晓颜面无表情地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咬到冰块,直接嚼碎吞下肚子。

杨少捷一愣,随即笑开,说:“对,习惯都会变的。你……工作还顺利吗?”

宋晓颜不答话,她想说“不顺利”,但是不想费口舌与他解释,更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生活因为他而有波折,好像他在她的生活中有多么重要一样。

“你从香港到上海,是不是没想到会遇到我?其实你去香港之后,我就来上海了。”

敢情杨少捷以为她不回北京发展是因为他?宋晓颜解释说:“你别误会,我选择上海和你没关系。”

杨少捷并不在意似的继续笑着说:“至少我们有一样的选择。”

一个女士声音忽然传来:“少捷?真的是你。”

宋晓颜和杨少捷一同抬头看过去,竟然又是夏冰清,她忽然之间觉得这座城市真的挺小的,她认识的人不算多,但总能碰上。

杨少捷起身道:“夏总,好巧。”

夏冰清和杨少捷说话,宋晓颜觉得左右为难,装作不认识不合适,打招呼又插不上嘴。正犹豫着,夏冰清看到了她,惊喜道:“晓颜?你们认识?”

宋晓颜笑着起身,恭敬地喊了一声:“夏总。”

夏冰清熟稔地搭着宋晓颜的肩膀,说道:“既然大家都认识,改日约时间一起坐坐。我约了人,先过去。”

宋晓颜当然明白夏冰清之所以记得她,又这么热情地打招呼,并不是因为她今天刚刚到其公司调研过,而是她和叶睿宁有关,说不定夏冰清还打算曲线救国,想要征服叶睿宁就先征服他的侄女。

夏冰清走远后,杨少捷解释说:“公司和大夏科技有合作。”

宋晓颜却并不打算解释她为什么会认识夏冰清,她看了一眼时间,直言道:“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杨少捷摩挲着咖啡杯沿,沉默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看她,一双眼睛真挚且热烈,说道:“晓颜,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变心过,静好她只是帮我,我们是骗你的。

“那年,阿诚盗走了我的创意,拿到了天使基金,一夜间我一无所有,还欠下债。我很绝望,万念俱灰,我没有自信会给你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向你提了分手。我不想拖累你,就找了静好来帮我,让你误以为是我变心了。我以为这样才能分得彻底,让你不再对我留恋。我当时真的很绝望,我多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自从重逢后,他三番五次想和她谈谈,所谈的内容就是这些?他没有劈腿,没有对不起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想让她为他的付出表示感谢吗?

杨少捷的喉结动了动,说:“对不起,当时不够尊重你,伤害了你。和你分手后我就后悔了,我当时真的被冲昏头了。”

宋晓颜听到这里,依然很平静,似乎他说的那些悲痛过往与她完全无关。

可是,她分明记得那天下午杨少捷和她提出分手,晚上唐静好就找到她,说已经怀了杨少捷的孩子,希望她能退出成全他们。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唐静好说了谎。

不过这些同样也都没有意义了。今时今日,是谁说了谎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他们分手那一刻起,他和唐静好的事情就都与她全无关系了。她早在那时就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即使没有唐静好,他们也不会走到最后。因为她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

宋晓颜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也谢谢你当初和我分手。”

杨少捷愣了,有些不可思议,着急想要解释:“晓颜我——”

宋晓颜打断他:“你与我分手才让我知道你在我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哦对了,我当时交流到香港也和你无关,单纯是因为关于我们分手的流言蜚语惹我心烦,我没有精力应付。希望你不要误会。”说完,宋晓颜弯着唇角微微笑了一下,那坦然的样子让人无法质疑她说话的真实性。

后来,没什么可聊的,宋晓颜就先走了。她出了门,透过二楼的玻璃看到杨少捷还坐在原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吧,三言两语就否定了他们当年的感情。

似乎小说里常有这样的情节,男主遭遇困难,不想让女主陪他一起吃苦,于是编谎话分手。多年后功成名就,再来寻女主,而女主恰好对他念念不忘。再狗血一点就是在分手时女主已经怀孕,如今孩子都会打酱油了。矫情女主口是心非,一口咬定孩子不是男主的。最后当然是皆大欢喜,这样的剧情洋洋洒洒写个几十万字不成问题。可是现实不是小说,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放弃了,就别再回头了。人要往前看,不是吗?

周六一大早陈默涵就打来电话,威逼利诱让宋晓颜一起报名马拉松。宋晓颜读书时就很不喜欢运动,她一直崇尚生命在于静止,虽然这些年逐渐认识到锻炼的必要性,但也不需要用马拉松来拉动她运动,想想她就觉得压力好大。

担心宋晓颜不报名,陈默涵干脆杀了过来,抢占宋晓颜的电脑,替她报了名。

宋晓颜欲哭无泪地道:“你到底为什么?我不觉得你那么喜欢跑步啊?”

嘿嘿嘿?陈默涵这一脸猥琐的小表情……肯定有情况。

“你就当我被爱情冲昏了头吧。”

宋晓颜一个抱枕砸过去,道:“我又没有被冲昏头,你拉我一起做什么?我会死在跑道上的。”

陈默涵抚平被砸乱的头发,对宋晓颜说:“大不了到时候放弃嘛!”

见多说无益,宋晓颜便直接切入更感兴趣的话题:“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人竟然入了大小姐的法眼啊。”

又来!宋晓颜把手放在她额头上,煞有介事地说:“你不是傻了吧?”

陈默涵打开她的手,眼睛明亮如繁星,说道:“他很好。我很喜欢。”

让陈默涵如痴如醉的神秘人物其实并不神秘,是位医生。

陈默涵说:“他的手超级漂亮,比叶大神都好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这样的手给我做手术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宋晓颜皱起眉道:“呸呸,乌鸦嘴。”

陈默涵却全然不在意,依旧一脸痴迷的笑。

这位医生喜欢跑步,每年都参加上海马拉松,陈默涵得知这个消息,为了和人家套近乎,于是就报了名,还顺便拉宋晓颜做垫背。

“交友不慎啊!”宋晓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既然报了名,就要认真对待,从小叶睿宁就告诉她除非不做,否则一定要尽全力。不得不说,叶睿宁几乎影响着她整个人生轨迹。

想起她不久前在小区健身房办的卡,当晚她就去跑步了,在教练的指导下,跑了二十分钟,比上次好很多。腿软着下了跑步机,跟着就接到叶睿宁的电话,她还呼哧带喘的。电话彼端的叶睿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啊,”宋晓颜说,“我来跑步了,有点累。”

叶睿宁似乎笑了一下,跟着说:“我这周脱不开身,就不去上海了。”

收了线,宋晓颜这才意识到,自从她来上海后,几乎每周叶睿宁都会过来,他很忙,来了也是各种电话、视频会议,可是这并不妨碍什么。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叶睿宁是她唯一的亲人,他能来陪她,这在无形中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安全感。

当初她去香港读书,叶睿宁担心她一个人不习惯,陪读了一个月,后来也是定期飞过去看她。他似乎一直在用行动来告诉她,她不是没有家人疼,不是没有亲人可依靠。想至此,宋晓颜觉得很温暖,他一直用心在呵护她,她要努力不让他失望才行。

“教练,我明天还会来的。”宋晓颜下定决心地说。

教练笑着对她比了OK的手势。

大概是因为做了运动,这一晚宋晓颜睡得格外沉。第二天她仍然只跑了二十分钟,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每天都有突破。教练说健身最重要的是坚持,每天只要做到力所能及,时间久了自然会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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