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魔狩十织c94,谢谢

我在面前的画布上草草地涂着几抹水蓝,那是我钟爱的色彩。然后就呆呆地坐在那里,把自己想象成一条鱼,摆脱了所有的烦恼,在水里自由地来去。

旁边的一个男孩很讨厌,他看到我的画就老是笑,我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他。

男孩的样子很清爽,纯白的运动上衣,米色牛仔裤,皮肤白皙,身材修长。

我将目光转向他的画布。

他的画是几道灿灿的鹅黄色,在我看来有些刺眼的鹅黄色。我想他大概是只鸟吧,身边永远有明亮的阳光,永远敢于飞翔。

而我却不一样,我有一颗不敢爱不敢恨的心脏。

后来我才发现,只有我和他每天都会去画室。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我在画画时喜欢安静,可他的嘴巴却停不下来,而画室里只有我们两个,所以我只能认为他是说给我听的。

“嘿,你好,我是余征。”

余征,好大气的名字,他叫余征。

“你好余征。”我没什么表情。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对不对?”

他脸皮厚厚地问,眼睛里满是活泼的色彩。

是的,我没有朋友,因为我受不了背叛。

“真的吗?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啊?荣幸之至。”

他的脸上居然挂着大大的笑容!真是受不了。

我用可笑的表情看着他,他报以明媚的眼神。

“随你好了。”我轻轻勾勾嘴角。

“你终于笑了,一连好几天你都没笑过,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原来他一直在注意我,我的心里突然强烈地腾起被人惦念的幸福。

“喏,送你的。”余征取下画板上的画,递到我手里。

是一幅水彩。画中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在沙滩上快乐地奔跑。

我突然发现他画的居然是我。

“没错,就是你。”看到我惊愕的表情,他笑。

“不,那不是我!”我莫名地非常生气地大喊,把画猛地扔向一边。

他瞪大双眼,脸上写着委屈和不解。

“至少,那种笑容永远都不会属于我。”我冷冷地对他说。

生气了吧,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我不能告诉他,我不可以做剧烈运动,不可以像画里那样大笑着奔跑。

我只能一个人慢慢孤独地走,看着许多人把我甩开,丢在后面。

第二天早自习下课后,班长递给我一张卷成筒状用彩带系起来的画纸,说是外班同学给我的。

是一幅水彩画,画中的女孩非常非常快乐地奔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伤心,是我惹你生气了吧?对不起,但我不会从此离你远远的,我要让你快乐起来。

眼泪就那么不经意地流下来,我疏于防备。

我想我会让你失望的,快乐这颗心,不属于我。

那天以后,余征就天天来找我,讲一大堆很幼稚的笑话,送我一包又一包的曼妥思。我知道这种糖很难买,所以我也知道他真的很用心。

“余征,我不喜欢吃糖。”我努力阻止他一包一包地买那种很昂贵的糖果。

“可是裳儿,”余征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吃很多甜甜的糖果,笑容就会很甜呢。”

于是我就很用力地嚼,然后努力地露出他一直想看到的那种笑容。

“啊,裳儿真乖!”余征高兴地跳起来。

看着健康活泼的他,我差点就要告诉他了。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美的糖果,我的生命之中只有苦涩。那些五颜六色的药片总是很苦很苦,点滴中的液体总是很疼很疼。

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来没这样笑过。

然而,我是乌云,他是风。我的忧郁被他的快乐吹散得七零八落。我终于明白,看一群白鸽在天空中留下的洁白痕迹,闻雨后的青草香,听小孩子合唱的童谣,都可以很快乐很满足。

而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就是幸福。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居然慢慢习惯了每天下课和余征在一起。

终于下课了,老师竟然拖堂!他一定等很久了吧?

我走出教室,靠到他站在走廊。

嗨!”我悄悄地绕到余征身后,用手中的气球大大地敲他的头。

“嗬嗬嗬……”我得逞地大笑。

他转过身,帅气的脸上展开可怕的笑容:“越来越习惯迟到了是不是?我很好欺负吗?”

他仰起下巴瞥我,朝我挥挥拳头。

“不会啦,不会啦!”我像小猫一样蹭蹭他,装出一副可怜样,“裳儿怎么会舍得让征等,征又怎么会生裳儿的气嘛!”

他扑哧一声哈哈大笑,接着用哭笑不得的表情问我:“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喜欢你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余征一本正经地说:“笨蛋,不是‘我喜欢你’,而是‘很喜欢你’,知道吗?”

我的心小小地恍惚了一下子,觉得好像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眼前打转,我慌张地仰起头。

“哇~天好蓝哦~”我用夸张的语气感叹。

“啊!”余征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你干什么!”我揉着头顶抱怨。

“蠢丫头,走啦!”余征好笑地瞪瞪我。

“去哪里嘛!”我乖乖地被他拉着走。

“很想回去上大晚是不是?”他转头嘲笑我,笑嘻嘻地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当然当然当然不想啦……”我苦恼地把五官挤在一起。

“那就……”余征狡黠地眨眨眼,“和我一起逃课吧!”

“哇~学校的天台原来这么美啊,怎么可以这样美啊!”

登上楼梯,我看到天台周围有许多高高的花架,从上面垂下一串串紫色的小花,花朵那么小,然而又那么多,就像一条从天而泻的瀑布!

我屏住呼吸走过去,然后放肆地闻着花香。

余征坐在了天台边缘的高台阶上,我静静地坐在他身旁,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征,”我默默地,一字一顿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害了我。”

“你在说什么啊……”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我想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我是说,我真的很害怕,我会离不开你。”我将目光放向很远的地方。

“好啊,那我们就做一辈子的朋友,永不分开。”

我歪过头去,看见余征健康红润的脸庞。

这时,我听到心里有疼痛的呼喊。

“一辈子的朋友?”我慢慢地咀嚼着几个字,“好……”我闭上眼睛。

然后就是风平浪静的日子,尽管我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堪重负,却仍骗着自己越来越享受和余征在一起的时光。

余征很优秀,他的成绩在年级榜上有名,绘画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这么完美的他,有时会令我感觉心虚,想得到了什么不该拥有的东西,最终还是要失去的。

余征正张牙舞爪地给我讲老掉牙的笑话,但突然不说了,很仔细地打量我。

“说,为什么今天你老是走神?”他很严肃。

“我……”我凝视着他的眼神,从里面看到了担忧。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轻描淡写地讲。

余征先哑了一下,把眼睛睁得好大,然后倒在我面前连连叹气。

“是那位仁兄那么倒霉啊?”

我大怒,对他拳脚相加。

“倒霉的就是你啊!”我喊完就走开了,留他在那儿发呆。

天台的花开得更张扬了,以至于我未见其花先闻其香。

摘下一朵,我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

我突然发现,它是苦的。

余征。他满脸的焦急和不知所措。

“你真的在这儿,你……我是说,刚刚,我…你是否在说…呃……”

我轻轻地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

“可是,你是在说你喜欢的是我吗?”

“可是裳儿,我是说……”他语无伦次。

“怎样?”我在嘴角划开一道很浅的微笑。

大概是我的冷静和坚定吓到他了,他慢慢地说:“我初次见到你时,就很心疼你,可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妹妹啊,那种喜欢……”他有些惊慌。

一切都安静地不呼吸,我听到我的心顿时破碎支离,摔得粉碎的声音。

恍惚间觉得呼吸困难。像有什么狠狠地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动弹不了。

手有些颤抖,我掩饰地将它伸向那紫色的花。

是叫藤萝吧?原来这种花真的是苦的。我闻不到花香。

索一样紧紧缠着我,我一直没有勇气走上去。

此刻,那么悠长的痛苦,我发觉只有奔跑才能加快泪水的风干,只有奔跑时产生的疼痛才能使我变得麻木。

我大步大步地向前跑,原来奔跑的滋味这么美啊,只是我的心好像快要跳出来了,耳畔重重地回荡着心剧烈跳动的声音。

忽然失去了重心,我狠狠地摔在地上。

胸口闷闷的,我没有起身的力气,只在地上缩成一团。

天地不停地旋转,我突然猛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有谁能救救我……气体无力地穿梭在我的喉咙,带来锥心的疼痛。

天昏地暗。大概,是太阳下山了吧,所以我会觉得这么这么的冷……

慢慢地,我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到处一片刺眼的白,我陷在一片雪白中,浑身无力。

“妈……”我渐渐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焦急的脸。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原来是病房,各种各样的仪器正“嘀、嘀”地响个不停。

“裳儿,”妈妈带着哭腔的疲惫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这是怎么啦,你怎么啦……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妈妈很担心你吗?”

“妈……”我安慰着她,心却仍没什么知觉,“我没事,我很好。”

自从医生宣布了我的命运,妈妈的世界就开始飘雪了,我很不忍看到她为我担心,有时我更希望她不那么爱我。

每当我大哭着推开妈妈的手,拔掉点滴,问她这一切究竟怎么了的时候,看妈妈哭泣的样子和苍白无助的脸,我就知道她真的很疼我。

妈妈总是对我说,一个小孩子如果被病魔折磨很久,长达后就会幸福很久。这个借口我从小听到大,从冬听到夏。我不知道这样的幸福我究竟能不能拥有,也许,真的还要等好久好久。

几天后,我出院回到学校,刚一进教室,余征就冲了进来。

我慢慢地抬头,看到他深锁的眉和忧心忡忡的眼神。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像是质问,又像是赔罪。

“告诉你什么?”我语淡风轻地说。

“叶裳!”他很恐惧地握住我的肩膀,“叶裳,难道你想让我万劫不复吗?你知

道吗?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我想让你?”我用近乎疯狂的眼光看他,然后慢慢眯起双眼。“呵,你以为我很想死吗?对不起我还没有那么没出息。还有,”我露出很残忍的笑容,“放心,就算我死了,也和你没关系。”

“裳儿!你听我说……我…”

“这位同学,你好像不是这个班的吧?已经上课了。”是我们的外教进来了。

“好!你说,我听你说,走,我们出去。”我冷冰冰地走开,走出教室。

“叶裳同学,你干什么去!”外教喊。

“知道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吗?因为我对什么是谎言和借口……很感兴趣。”

我用力地笑,是在告诉余征他教给我这项本领有多么愚蠢。

“裳儿,别这样好吗?当、当我看到你晕倒在操场上,我都要吓死了,别再吓我好吗?”余征很苦涩地说。

“你害怕了?这就害怕了?你胆子好小,哈哈,”我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你知道吗?当我五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我发现隔壁的小伙伴又跑又跳时不会像我一样喘不上气来,也不用天天吃各种各样的药片,在手上扎很疼的点滴。你知道那时我有多害怕吗?嗯?”

“裳儿,”余征很心疼地语气,“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病,你的心脏……”

“告诉你…告诉你又能怎样,我还是会死的!这种心脏病是不会彻底治愈的!”我顺着走廊的墙壁滑下去,瘫在地上。“所以你知道我看到你画的那幅画有多么心痛吗?奔跑,那时我一直的伤啊!”

“对不起…”余征追悔莫及地道歉,“我不知道……我只是……”

“什么都不要说了。既然你不能给我幸福,就请离开我吧,让我的心忘了这一切。求求你,别再走进我的生命。”

那天以后,余征就真的再没来找过我,他是真的想离我远远的,什么使我快乐,都是谎言。

可是从那天起,我苍白的脸色越来越憔悴,而嘴唇的颜色变得发紫,好像一碰就能滴出血来。

终于,一次课间操时,我当众摔倒在地。

救护车刺耳的尖叫宣告着我彻底的失败,我闭上眼睛,就让我这样睡去吧,没有王子会来吻我的额头。

那个在噩梦里反复了无数次的画面。

我好像从上空,漠然地看着医生护士忙着与我不相干的事。

也许,死亡也就是这样的,很淡然,没有知觉,没有疼痛。我想,我一定会跑着奔向天堂,很大步地跑,然后看到天使,然后天使拥抱我,然后我就会长出一对翅膀,然后就能飞了。再然后……

死,就是去很美的地方啊!

然后我的心再次安静下来,又困了,就睡着了。

我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星星。

什么时候,我会成为它们中的一颗呢?

可我更想做一颗流星,流星是跑着跳着从天上下来的。

这样想着想着,我就真的看到了流星。

随着一声轻响,流星突然绽放,无数的星星迸溅出来,洋洋洒洒,然后就淡了,淡了,消失在夜空之中。

又是几声绽开的声音,无数的烟花盛开灿烂的笑容,像火焰,燃烧着黑暗。

一朵接着一朵,我应接不暇。

直到,楼下传来一声呼唤。

是……是余征的声音……

他站在焰火中央,仰着头,火光明暗着他的脸。

他看到我,朝我挥挥手。接着大喊:“你知道吗?当烟花绽放的时候,天使就会降临,它会把你的愿望告诉上帝!”

他的嘴角挂着比烟花还要灿烂的笑,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天使,你听好了,我的愿望是:我要叶裳健康!叶裳一定要健康起来!我要她健康!”

余征深切真挚且坚定执著的声调在我的耳畔响彻,天上的花朵在夜空里笑盈盈地注视着我。

我的泪排山倒海般滚滚而下。然后用力地朝余征挥手。

我应该感谢了吧?我应该满足了吧?上帝派给我一个天使,让我在距离死亡越来越近时不会觉得孤寂。

“裳儿,吃苹果还是梨?”余征笑得温柔。

很多天了,余征请了假,一直陪我到现在。

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苍白地一笑:“不,不要吃梨。”

余征的眼中闪过一道忧郁,但很快被平静代替,拿起一个最大的苹果,

我转过头,抹去眼角的泪花。

“你,回去吧。”我小声地说。

余征削皮的手停下了,过了一会儿,他说:“不。”

“为什么,你走吧!为什么不走?走吧……”我语无伦次,泪水滑落嘴角。

余征将我的头转过来,眼神很认真,那张我深爱的脸上写满真诚和关爱。

“不,我不走,为什么赶我走,很烦我吗?就算你很讨厌我,我也不走。”

我痛苦地闭紧双眼,轻轻地啜泣。

余征继续削苹果,然后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递到我面前。

苹果很甜,甜得让我停止了哭泣。

中午的阳光照进窗,洒满一地,亮闪闪像金子一般。

天气很好。我从病床上起来,来到医院的花园里。

有轻轻的风,带走多余的温度。

我走到秋千旁,轻轻地摇它。

一个影子突然将我笼罩,一双手蒙住我的眼睛。

“猜啊,猜我是谁?”一个故意作出的古怪的声音。

手放开了,余征闪到我面前。

“错了,我是把公主从恶魔那里解救出来的王子。”天真的眼睛里满是活泼的笑意。

余征扶我坐上秋千,轻轻地摇起来。

头顶上的树枝在清风里相依,阳光透过密密的枝桠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我真的想就这样死去了,死在跃跃欲飞的感觉中,该是多么美妙啊。

第二天,我跟爸爸妈妈说,我同意他们的主张,转到另一所更好的医院。

我不想祈求更多生存的机会,我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能是我不想让他看着我脆弱下去吧,我想把最完美的微笑留给他,而不是病态的憔悴。

爸爸悄无声息地帮我办好了转院手续。

那天,就要离开的那天。

余征一直在身边,一直。

我仔细地看他,不想眨眼睛。

他笑着给我将白雪公主死而复生的故事。

我不知道白雪公主究竟能不能活下来,因为,苹果的毒,早已渗透

“哎,余征,我想吃曼妥恩了,去帮我买好不好?”

我很安静地问他,打断了他的故事中白马王子的到来。

“啊?”他先一愣,然后温柔地说,“当然好。”

我忍住泪水,一直看着他,努力地想记住一些什么。

这是最后一次看他了……最后一次了……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余征在门口处,突然回过头来:“要笑得很甜哦!”

他走了,傻傻地被我支开了。

我换好衣服,走出病房,走出医院,爸爸的车在外面等着。

我表情木然地坐了进去。

就在车子缓缓驶起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余征手里攥着一包糖,大步向医院跑去。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The end………………

天越来越冷了,叶都枯了,漫天飞舞着成片的忧伤。

离开余征已经有三个月了,我几乎能够听到时间透过凋零的阳光一点点走过的声音,思念每日每夜疯狂地成倍增长着,如野草般肆意蔓延在心灵的荒原。

这段时间,我每次去做定期检查时都能发现医生严峻的神情和妈妈苍白的脸色,我知道,那个烟花心愿毕竟是烟花,早已在暗夜之中消逝了。只是,当我死去、化作流星划过天空的时候,能不能许一个愿望呢?如果可以,我希望余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也许啊,在好久好久以后,又是一年春草绿,春回大地,花满枝头,我就真的能够拥有妈妈口中的那种幸福,我就真的能够飞翔在蓝天下了。到那时,我终于可以和爱一同起跑,寻找梦中的天堂。

我们一同起跑,奔向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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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他带红霞去过,经常。然后有一天,红霞再没回来,问他红霞人呢,他说不知道啊,不是早回来了吗,我有事,让她先回来的。”她的目光有些迷离,不知道是因为指间的烟,还是她所说的话。

  见鬼,她到底在谈着阿森,还是即兴杜撰着某个可笑的故事?我忽然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耐心。

  可她依然继续着述说,旁若无人:“后来是小英,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女孩,十六岁,老板对外人说……她十八。她喜欢阿森,只要他来这里,就黏着他,她还老对我说,梅姐梅姐,把森哥让给我哈,以后接了客,那些钱都给你花……”说到这里,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还是一种错觉,李梅的脸上,隐隐泛出一层青气。她依然笑着,却是靠着那巧妙的唇线,勾勒出来的微笑:“我说好啊,你要就拿去吧。然后她就真的跟着阿森了,即使他有时候,是来看我。后来有一天,她也没回来,那天在下雨,很晚了,她忽然出门说要去见阿森,之后,再没回来……”

  “砰!”我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许是太过用力,身下的椅子被我撞倒在地,与地板相碰,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响声。

  同刚才楼上发出的撞击,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

  她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扬了扬眉:“怎么了,小黎?”

  “我要走了……”近乎笨拙地抓着包,我朝楼梯口倒退:“时间不早了,我……”

  了然地笑笑,她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今天谢谢你,再见。”匆匆道别,我一转身朝着亮着淡玫瑰色光芒的一楼奔了下去。半途撞上个人,一身的酒气,卡在楼梯口不肯避让。

  我顾不得多话,侧身,从他和扶梯间空出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楼下的人,比我刚来时多了几个。靠在沙发上等候小姐的服务,垂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空气有些浑浊,甚至带着股淡淡的焦臭。

  一阵踢踢塔塔的响动,就在我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到胖胖的老板娘,怀里抱着只雪白的京巴一路从内室里走出来,嘴唇蠕动笑嘻嘻地看着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有些发疼,来不及同她说上几句客套话,我背上包,推门朝外走去。

  眼角瞥见老板娘的手朝我伸了过来,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却在门开的瞬间,

犹豫了片刻,缩了回去。

  街上车来车往,即使已近午夜,依旧不甘寂寞地喧哗。

  清冽的夜风让我的呼吸一畅,不到片刻,胸口的闷疼就消失了,我轻轻吁了口气。回想着刚才李梅的笑,李梅的眼神,觉得有些好笑。听说失恋的女人容易神经质,看来不是信口开河的。再让她这么说下去,阿森大概不是变成人口贩子,就是变态连环杀手了吧。

  想着,忽然身上有种被人注视着的不适。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那些本汇聚于我身上的闪烁目光,顷刻间散了,匆匆的脚步,似乎在无声避讳着什么。

  “哎?看到没,她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有没有搞错,那种地方……”

  风,隐隐送来那些人细微的话音,虽然模糊,却听得分明。我怔了怔,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咔!’背后一声轻响,让重新被静寂所包围的我,突兀吃了一惊。

  忽然想起身后这家发廊,里头坐着好些人,但怎么这会儿,安静得连一丁点声息都没有……想着,我朝后面慢慢回过头去。

  一个多小时前,我走进这家名叫流连坊的小发廊,精致的磨砂玻璃门内亮着妩媚的玫瑰色灯光。里头人不算多,但因为隔音设备差,我甚至还觉得太吵。

  一个多小时后,我出了这家发廊,站在它的门口。磨砂玻璃门依旧挺立在眼前,只是它精致的身体上,用一条又一条封箱带胶着,没有胶到的部位,露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缝……门内哪有什么客人,哪有什么玫瑰色的灯,有的,怕也只是在那些尸骸般倒地的残骸间流连的夜风,以及几张在风中打旋的废纸片。原本放着招牌的地方静静树着一块钢板,上书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危险,勿入。

  我不知道自己刚才都见到的是些什么人,我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李梅那里喝的,又是些什么东西,我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这座荒废了的小楼处离开的。

  只知道自己一直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边走,边对着地面干呕。

  直到走得连自己都分不清东西南北,直到吐得连胃酸都呕不出一滴,我这才喘息着,靠着根电线杆,在一处车流量特别多的大道旁,蹲了下来。

  从深埋着脸的膝盖抬起头来的时候,耳边的车流声

已经稀少了,大道上很安静,安静得让我觉得有必要马上离开,去寻找另一块能够让我在天明前,感受到喧闹的地方。

  起身的瞬间,目光不经意扫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用着那种熟悉的姿势靠在不远处晕黄的路灯下。我愣了愣,迟疑片刻,重新缩回到了地上。

  雪白的风衣,漆黑的发,侧着头,静静倚着灯柱。

  “俄塞利斯……”我听见自己喉咙发出这样的声音,干涩,带着点怯懦。

  他的眼中没有往常的和煦,虽然,他很少见地在对着我微笑,那目光却是无温的:“满意了?”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

  “你该问,还有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只是想找阿森。”

  “记得我曾告诉过你,他在哪儿,我知道。”

  “可你到现在都不肯说!”我忽然觉得有些愠怒,或者说,是种恼羞成怒。他凭什么来质问我,在我做了只是自己想做、和应该做的事情之后。更重要的,凭什么他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会让我感到害怕。

  俄塞利斯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再继续看我。

  转过身,他轻轻靠在灯柱上,从衣兜中掏出包烟,抽出一支,熟练地点上。捻烟送入口中的瞬间,他目光流转,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

  而我懵了,不知所措。

  我不喜欢闻烟的味道,它诱惑人心,却毒害人肺。但是,我却喜欢看阿森抽烟的姿势,他抽烟时的姿势优雅,相当好看,即使是非常随意地坐在大马路边……我不知道人抽烟的姿势会不会绝对相似,如果姿势代表性格,性格代表着人,那么此时此地,为什么俄塞利斯抽着烟的姿势,会有着所有同阿森一模一样的特征……

  “优,”轻轻喷出一口烟,他在那些缭绕轻柔的淡雾中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慢慢的,冰冷的目光中渗进了那么一丝浅浅的温度:“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你,相信哪个。”

  2004年8月13日凌晨,有人在经过本市枫山路的时候,发现位于路口一间名叫 ‘流连坊’的发廊内火光蒸腾。当时立刻报警,十分钟后消防队赶到,迅速扑灭了尚未来得及殃及四邻的火势,但发廊内包括客人在内十一人无一幸免,死因是――窒息。

  死者中年纪最大的五十二岁,男,浙江某民营企业业务

代表。年纪最小者十六岁,女,系‘流连坊’工作人员。初步调查此次案件为蓄意纵火,犯罪嫌疑人李某,女,二十岁,江西赣州人士,2001年4月25日进‘流连坊’工作,2002年12月26日因感情问题将其同事刘某殴打至伤,后诊断出轻度精神分裂,入院治疗,三个月后回‘流连坊’继续任职……

  自杀还是谋杀,发生在‘流连坊’的血案……

  十六岁的挽歌,许英,花一般的年纪缘何走上卖淫的道路……

  划不上的句号――‘流连坊’血案疑云重重……

  很多信息,很多标题,触目惊心的,让我觉得闯进了一个电影情节般的犯罪世界里。

  三天,我在网上搜索到了关于‘流连坊’的记录,大大小小约有百条,这是我所没有预料到的。

  一家小小的发廊居然背负着十一条人命的血案,难怪从‘流连坊’出来时,过往的路人会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

  这个案子至今还没有结案,虽然犯罪嫌疑人已经葬身在那个发廊唯一一间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房间中。我看着记录里的描述:上楼梯左拐,第一个房间……我想起了三天前的深夜,那个金发慵懒的女子,她细长的眼睛带着笑,用一杯咖啡在那个房间里安静地招待了我。

  他们没法结案,因为整个事件疑点颇多:火是从二楼开始烧起来的,楼下的人有足够时间逃脱,为什么他们不逃;李梅为什么要纵火,并且促使她犯罪且自焚的原因,又究竟是什么……李梅曾试图让我相信,她姐妹的失踪同阿森有密不可分的关联,而现在我面前的屏幕上那一串死者名单中,赫然写着――死者:刘红霞,女,23岁。死者:许英,女,16岁。

  李梅口中的红霞和小英。

  如果早已失踪,又怎么会和她同一天死在发廊。显见,她在撒谎,这个害了别人,亦害了自己的魂魄为什么要对我撒谎,我不晓得,我很想晓得。

  空气开始让我觉得烦躁。

  网吧没有吸烟室,而爱泡网吧的人又多数为特级烟民,所谓特级烟民,就是指那些半会儿都离不了烟的主。

  整个网吧就是一毒气室,熏得人昏头胀脑。

  偶然隔着几层浓烟会传来一两声尖锐凄哀的惨叫,让你以为有鬼子杀进来了,其实只是一群狂热的CS份子,在那里乐此不疲演绎着特种兵

和土匪猫捉老鼠的游戏。惨叫声震耳欲聋,惊天动地,不得不让人感叹,原来男人和女人一样擅长尖叫,不过女人是因为害怕,男人是因为激动。

  俄塞利斯紧挨着我坐在边上,对着面前十七疾氏浴

  有些人做事总是喜欢较真的,这点从娱乐上可以看出。

  很难想象一个对着电脑盯了足有24小时的人眼睛里还能保持湖水般的清澈,并且还是在周遭空气如此糟糕的环境中。他优雅地坐在那里,优雅地握着鼠标,优雅地盯着显示器,优雅地……杀着怪。

  三天时间,我查了三天的资料,他玩了三天的游戏。

  三天前他边上那个自称十八岁了的小男生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来,我教你怎么玩,以后跟着大哥混。小男生网名叫雄霸天下。

  三天后我瞥见雄霸天下跟前跑后在他的边上,老大老大叫个不停。

  三天前他一脸懵懂地被一个杀红了名的号一刀砍死还在他边上摆了个很酷的POSS。

  三天后听说那个号再没出现过,因为不管他在哪个线哪个区,俄塞利斯的号总会在他面前阴魂不散地出现,追杀得他欲哭无泪。其实这点我比较同情那家伙的,因为我对此深有体会。

  不要奇怪俄塞利斯是怎么做到的,那游戏里每个人至少比他早玩了半年。我只能告诉你,他不论杀怪得到的经验,还是杀怪得来的金钱,是别人的1000倍。

  后来每次我经过那家网吧,总会被里头的老板逮住:“小姐,和你一起的那个帅哥啥时候再来玩,他用的那外挂忒好,连GM都查不出,哎,帮我问问他卖不卖。”

  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头重脚轻,看看时间比平时晚了刻把钟,慌里慌张爬起来梳洗。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眼皮子还在打架,差点把牙刷塞进鼻子里头。

  “还有二十分钟。”客厅里那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慢条斯里地报时。

  知道晚为什么不早点叫我起来,恨恨吐掉嘴里的泡沫,我诅咒他。

  对着水杯正要漱口的时候,目光被水槽里一团可疑的东西所吸引,等凝神仔细看清楚后,我发觉,自己突然动弹不了了。

  白色水槽,上头盘着团褐色的泡沫,几丝鲜红的东西纵横在泡沫上,扭曲而艳丽……

  我不敢相信那东西会是从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的。

得有些僵硬。慢慢抬起头,我看了看镜子。

  镜子里的脸有些憔悴,仿佛失眠了一整个晚上。眼圈深凹,嘴唇微微有些浮肿。几团褐色的东西粘在嘴角边,好象雪糕黑天使里丰富的泡沫团。就在我发愣那点点时间,一缕缕血丝从牙缝中迫不及待地挤出来,温热的,落在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还有十五分钟。”

  我的手一抖,被俄塞利斯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慌忙把杯子里的水朝嘴里灌,用力漱了漱,吐掉。吐出来的水褐黄色的,仿佛从生锈的龙头放出来的肮脏液体。

  再漱,再吐,再漱,再吐……直到吐出来的水清澈得没有一点杂色,我才用毛巾抹了抹尚且残留着微腥的嘴,朝外走去。

  “你要迟到了。”俄塞利斯早已穿戴整齐,斜靠在门边看着我。

  我没有吭声。满脑子还是刚才的褐色泡沫和一嘴的血,从小到大牙齿还从来没见血那么厉害过,心里头不由自主的七上八下。

  低头从他身边经过,我心不在焉地把门打开。刚刚准备迈出去,不料肩膀蓦地一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俄塞利斯用力扳向他的方向。

  “干吗?!”我吃惊地瞪着他,他则很仔细地看着我的脸。

  片刻,他脸上逐渐变得叵测的表情,让我禁不住微微有些不安起来。俄塞利斯是很少用这种眼神看人的,除非……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俄……”

  “今天不要出去。”没等我开口,他把我一把推回客厅。

  我跟跄了几步,身形稳住后,用力回过头:“为什么……”话一出口,我立刻感觉嘴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唇角慢慢滑了下来。

  低头,一滴鲜红色的东西落在我粉蓝色的外套上,像朵小小的梅花,在衣领上静静开放……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是什么样的,但知道,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愣愣抓着自己的衣服,我有些无措地看着俄塞利斯:“这是……”才挤出两个字,我发觉自己竟再也没法开口了。汹涌的热流不断从嘴里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到地板,一滴有一滴,仿佛欢快的山泉……

  在跌坐到地板上之前,被快步赶来的俄塞利斯一把拉住。

  “不要说话,不要激动,什么都别想。”捧着我的头,他一口气急急说

着。随着他飞快的动作,转眼间我的嘴里被一团一团餐巾纸给塞满。

  我一动不动任他折腾。脑子里冰冷的,一片空白。

  不知道曾经听谁说过,牙龈大出血,不是生大病,便是要遭灾。

  “俄塞利斯,我是不是要死了……“血,终于不再像刚才那般肆虐而出了,不知道是止住了,还是被那些几乎把我嘴巴撑破的纸团暂时挡住。

  “不会。”他一丝不苟地清理着自己的手,仿佛刚刚动完手术的外科大夫。

  “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有什么问题待会再问,现在你说的话我听不见。”没再理我,他自顾自走进了卫生间。

  后来的日子,牙龈没再出过什么问题,但每天刷牙时胆战心惊地照镜子,似乎成我了的一种习惯。俄塞利斯始终没有解答我的疑问,虽然他当时的眼神告诉我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这种人,如果打定主意不开口,你拿把抢指着他都没用。书上和网上都查遍了,虽然牙龈出血的症状例举了很多,但和我相同的,却没有。这更让我惶恐。

  就这样,在每天战战兢兢和胡思乱想中,我迎来了自己二十二岁的生日。

  去年的生日是和阿森一起度过的,很巧的那天忙碌的他居然会没有约会,还想到给我买了生日礼物――一只很神气的微波炉。我说人家过生日都送给女孩子玩具啊香水什么的,你咋送我这么个玩意儿,他想了想说,缺啥送啥呗,免得你天天啃方便面。

  吹蜡烛时他问我许的什么愿,我没告诉他,但坐在窗台上看着我们的小芊知道。

  我的愿望是,希望老天能赐给我一个男朋友,像阿森那么好玩,但不要像他那么贪玩。

  可惜,老天并没有实现我的愿望,不但没有给我一个像阿森那么好玩的男友,连阿森那么好玩的一个邻居,都不打算留给我长久。

  今年的生日看来只有和俄塞利斯一起过,虽然他对生日这两个词并不感冒,也没啥兴趣。

  这天我早早回到家,拎着买给自己的大蛋糕。

  我过生日的宗旨是,一年一次,难得奢侈,这漂亮的蛋糕是我垂涎了两个月后捧回来的奢侈。

  晚上点蜡烛的时候俄塞利斯靠墙而站,看着夜色中的烛光和我的脸,似乎微微有些发呆。

  闭眼,许愿,吹熄蜡烛

  挪到墙边准备开灯的时候,我听到他在我耳边,低声问:“许的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灯亮了,房间被橙色的光包围的瞬间,我捕捉到俄塞利斯脸上浅浅的笑,干净纯粹,在他转身离开的霎那,一闪而过:“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很轻,风一般滑过我的耳际。

  愣了愣,我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看着蛋糕,蛋糕亦看着我。

  蛋糕里装着我的愿望,我今年的愿望是……说了那就不灵了。

  吃完蛋糕我摇摇晃晃爬上天台,俄塞利斯在看电视,我很无聊。

  曾一度,这块地方是我寻求精神慰籍的乐园,那时候有小芊,还有借口看星星的阿森。起先我总是开导小芊,为了让她彻底忘记那个害她跳楼的男人,后来渐渐变成她开导我,为了我的孤僻和固执……阿森的加入让我们的集会转了性,他常常会语出惊人,小芊爱听,我也爱听……

  我抱着膝盖,坐在天台的围栏上,等着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再也没出现过的小芊,想着彻底失去了音讯的阿森。

  天台上的风软软的,鼓弄着我的发,我发现自己的头发很长了,在背后散开,舞动,仿佛不安分的裙边……

  ‘黎优,离忧。小优,爸爸妈妈希望你,一辈子都远离忧愁……’妈妈爸爸,现在想来,你们当年在我生日里许下的这个愿望,确实贪心得很呢……

  我抬头看着星星,虽然小芊曾无数次跟我说,那些逝去的灵魂,根本就不会变成星星。

  那么他们会变成什么?我问她。

  她耸耸肩:什么都不会变。

  那么他们到底会变成什么?不死心,我继续问她。

  连问了十次后,她瞪了我一眼:空气!

  星星在天空变得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餐喝的可乐,在我眼里化成了太多的水分。

  如果人死后变成空气,那么是否会如空气般将人拥抱。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再没人像他们那样拥抱过我,从背后伸出温暖的胳膊,轻轻环住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说,小优,熊宝宝一家就喜欢这样的拥抱……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眼眶里掉下来了,虽然,我竭力制止过了的。

  抬起手想将那些逃犯擦去,低头的瞬间,一双温暖的胳

膊,从背后悄然张开,将我轻轻环住。

  靠近身后的胸膛时,那有点模糊和熟悉的气息让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生日许愿会不会实现,我也不知道上天是不是真的能够听见凡人在蛋糕前奢侈而贪心的许愿,只是此时此地,我听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是谁,这会儿似乎不太重要了。

  俄塞利斯用一根绳子穿住鹰形护身符,给我做了根项链。

  绳子细长而坚韧,三股编织,用的是他的发丝。

  绳子通体艳红,每一点色泽似乎是从那发的最内层渗透出来般的红。

  红的是血,一只鬼的鲜血。

  他给我编织那条项链的时候,我的牙龈在不停地滴血,一股股,如同欢快的山泉……

  那是在我生日后的第二个夜晚。

  那天晚上他嘴里低低吟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让我仰头枕在他的膝盖上。盘腿,低头,由左至右捻下三缕发,然后在我失血过多而迷乱的视线中,将那些发细细编成一股绳。

  绳子乌黑,灯光下折射着幽亮的光泽。

  “谁种的因,就由谁来食那个果,优,你们国家这句话,我说得可对。”他将绳含在唇间,看着窗外,我躺在他被我的血濡湿的膝上,望着他的眼。

  他忽然微微一笑。抬手,扯下口中的绳子对窗口一抛。

  窗开着,无风,窗帘纹丝不动,可我却看到他的发,如同在狂风中一般猎猎舞动。

  俄塞利斯的眼睛很美,但当这样美丽的眼睛失去温度的时候,你看到的,却是地狱。

  我看到窗帘突然无风自动地疯狂扭转起来,半卷着,中间凸起,仿佛里头包裹着什么东西,在半空中扭曲,挣扎,颤抖……

  房间突然冷下来,即使我的体温早已低于平时的温度,也能感受到,那阴冷的寒。

  有种呜咽般的悲鸣,随着那窗帘的卷动,似有若无地飘散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我看到俄塞利斯那天使般美丽的脸庞上,平静如水。

  “当初做了,你就该明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现在挣扎,还能有什么用。”半晌,望着那抖动的窗帘,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悲哀。而当目光落在我眼中时,他笑了。

  抬起手,对着那窗帘张开五指,同时,用另一只手将我的眼帘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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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手中暗红色的液体,撒加觉得心情好极了。

轻啜了一口,不亏是上等的法国红酒。醇厚而芳香,就像今天被解决掉的那个政客。

本来嘛,在政界,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有非常的手段;怜悯,可不是政客们词典中的词语。像今天那个叫亚历士的议员――哦,撒加还是蛮欣赏他的:年轻、正直、充满了正义感……如此一个人品不错的家伙,应该去做学者,而不是投身于政界。

想到这里撒加的嘴角微微上扬,漾出了一抹微笑――

法国红酒真是很不错,可惜的是,最后一道工序必须要血来炮制才更好。

那个政客就是炮制这杯红酒最好的调味剂,要不是有亚历士这个政客的血,今天,撒加是喝不到如此美味的红酒的。如此看来,这种政客还是有必要的――至少,他们可以为其他人炮制出美味的红酒来。

礼貌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撒加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懒洋洋地问着。

“迪斯?阿曼。”门外的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请进。”撒加正了正身子――休闲是很有必要的,但,不是在下属面前。

“先生,关于那件事情……”阿曼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今天解决亚历士议员没有死――有人把他救了……”

“哦?”撒加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握紧了,表面上却是风轻云淡地问:“谁?”

“哈哈哈――”有着一头海蓝色长发的人不住地大笑着,“做得很好,迪斯马斯克!”

“谢谢加隆先生。”迪斯马斯克的脸上带着笑意,“听说今天撒加先生是喝着红酒听到这个消息的,属下认为,这对于喜欢喝红酒的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当然是不小的打击。”加隆恶毒地说,“他是那么喜欢在杀人的时候去喝红酒――他还说过,最好的红酒是要血来炮制的……这次嘛,那瓶红酒却不

“是的,加隆先生。”阴毒的笑容从迪斯马斯克脸上荡漾出来,“从‘吸血玫瑰’手中跑掉的猎物,对于撒加先生来说,是一件很好的消息。”

“请进。”加隆收起了笑容,对着迪斯马斯克呶了呶嘴。迪斯马斯克从扭开了另一扇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加隆先生!”门外走了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谢谢加隆先生!”青年很激动,一下子就冲到加隆的面前,握住了加隆的手。

“亚历士议员,”加隆的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这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不,加隆先生!”青年更加激动了,“要不是加隆先生,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凑巧罢了。”加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却故作犹豫,“亚历士议员……”

“加隆先生,您说,只要我亚历士可以帮到忙的,一定在所不辞!”

“请你帮我陷害一下撒加先生。”

“散布他是一个黑社会组织的头目,与前年最大的军火走私案有关。”加隆笑意盈盈地看着有些犹豫地亚历士,“放心,我会让媒体以匿名的形式来公布的,绝对不会牵扯到亚历士议员……而且,亚历士议员可能会因此而升任议会长,对此,我向议员保证。”

亚历士确实有些犹豫,毕竟撒加与加隆是希腊政界齐名的幕后人物,得罪哪一方都是不好的……但是,今天撒加却对自己下了死手,让他手边的杀手――吸血玫瑰暗杀自己,若不是有加隆救自己一命,自己这会早就死了!撒加不好惹,但加隆也不是白痴!唉……不能再犹豫了,毕竟加隆还是救了自己一命,就按着加隆先生的方案去做好了。想到了这里,亚历士一狠心:“我答应加隆先生,但是加隆先生承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才可以。”

“当然。”加隆笑得很灿烂。

“我会尽快做这件事的。”

“我等着亚历士议员的好消息。”

“阿布罗狄。”撒加阴沉地看着面前浅蓝色长发的“美人”,“为什么会失手?”

“失手?”浅蓝色长发的美人不屑地说,“不出一个月,那个亚历士必死无疑。”

“可我听说那个人……”

“撒加先生,”阿布罗狄的美目一瞠,“吸血玫瑰做生意的时候,怎么会失手?”

“那么,”撒加依然阴沉地望着阿布罗狄,“你是故意的?”

“是的,是的!我看见了‘死亡面具’先生。”阿布罗狄浅浅地一笑,“撒加先生想必是知道的,我与他,是齐名的杀手。这次,我故意地放了亚历士一马,却在暗中下了手脚,如果他看不出来,就不配与我‘吸血玫瑰’齐名。不过,这招对于撒加先生来说,还有点好处哩!”

“是的。”撒加阴沉的脸上开始绽放出了丝丝笑意,“加隆一定会让那个亚历士来陷害于我,到时候亚历士暴病而亡,恰好可以推到加隆身上。”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吸血玫瑰’吧!”阿布罗狄坐在了撒加的办公桌,向撒加抛着媚眼。

“当然。”撒加轻轻地执起阿布罗狄的细嫩的右手,印上一吻:“爱神之手,自然是所向无敌的。”

三天之后,关于希腊某著名财团总裁撒加是近年来雅典最大黑帮的幕后黑手,以及前年那笔数额巨大的军火走私案的后台老板等等爆炸性新闻,呈几何般的向希腊全国散去。而该财团的股票呈急速下降趋势。

“迪斯,”撒加看完了今天的报纸――不用问,里面净是媒体要求政府调查撒加财团财源状况的报告,并且,还有另一财团总裁加隆的特别声明。撒加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秘书――迪斯?阿曼,他的脸已经变色了:“今天的新闻很有意思。”

“撒加先生,如果不出声名的话,财团会被挤垮的!”阿曼看到撒加依然稳如泰山,心里很着急――这个财团并不是撒加创立的,而是希腊有名的一个商业人物创立的。在五年前,该人物的独生女好心收留了在街边流浪的撒加,并在进一步的交往中爱上了他。四年前,撒加娶了这位独生女,并进入该财团工作

。很快,便以出色的才能与交际手腕脱颖而出。二年前,总裁去世。在董事会投票一致通过,任命撒加为该财团的总裁。在这两年来,撒加逐渐将财团的规模进一步扩大,使之成为希腊的第一财团,成功地进入政界,成为政经两界叱咤风云的人物。

“不用着急。”撒加淡淡地说,“办法总会有的。对了,记得前些日子那个没有死掉的议员吗?”

“亚历士议员?”阿曼倏然睁大眼睛,“是那个议员!他陷害先生!”

“不,不是那个议员。”撒加的脸上带起了玩味的笑容,“是加隆先生。”

“撒加先生,您,您,是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加隆先生在幕后操纵的?”

“不然,你以为凭那个小小的议员可以撼动财团的威势吗?”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于其人之身’――这句话,好像是我失忆前,一个中国朋友交给我的,很有哲理的话,很适合于这个政界。”撒加轻轻地揉了揉额头,“迪斯,不用担心,三天之后,会有人让加隆先生忙得不可开交的。”

“撒加先生……”阿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撒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只好知趣地退了出去。

“撒加先生。”柔媚中含着冷漠的声音自撒加背后响了起来,“那个议员今天晚上在加隆先生探望的时候,死了。”

“是吗?”撒加站起了身,从旁边的酒柜中拿出了一瓶上好的法国红酒,又取出了两个高脚杯,斟了两杯酒:“来吧,这是我这里最好的酒了――法国红酒,还是由血来炮制比较好喝。”轻轻地摇了摇杯中的红酒,撒加浅啜了一口:“明天,就会有加隆先生的新闻报道了――比预计的情况还要好。”

浅蓝色长发的“美人”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酒:“加隆先生的表情是很有趣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议员先生倒在地上,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加隆先生害了议员,因为他们刚刚在一起喝了酒……”

“很聪明。”撒加往酒杯里加了点酒,轻轻地碰了一下阿布罗狄的酒杯,“Good health!”

“Good health!”阿布罗狄轻笑,喝完了酒杯内剩下的红酒。

“可恶!”加隆狠狠地将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而杯子也如同他所愿――碎成了一地玻璃。

“加隆先生――”旁边的迪斯马斯克脸色很不好看。

“迪斯马斯克,哦,不,是‘死亡面具’先生――”加隆狠狠地盯着迪斯马斯克,“你能给我个合理解释吗?”

“是我低估了‘吸血玫瑰’。”迪斯马斯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并不是准备直接杀掉亚历士议员的,而是准备慢慢折磨他,才让他死掉的……”

“慢慢折磨?!”加隆的脸上写满了嘲讽,“亚历士昨天与我共进晚餐时还好好的,却在我们喝完了酒之后,突然倒地死去!今天我还得去警局录一份口供!本来是准备整垮撒加的,结果倒让他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可恶!”

翌日,关于亚历士议员在某财阀继承人加隆面前猝死、加隆被警方传讯的消息迅速在希腊领土上传播着……这个消息比起撒加那条黑社会幕后人的消息传播得还要快,范围还要广。

“加隆先生。”雅典警局警督艾欧利亚笑咪咪地看着他,“加隆先生这是第三次光顾本局了,真没有想到加隆先生才当上继承人没有多久,居然有这么多的麻烦……”

“艾欧利亚警督。”加隆不满地撇了撇嘴,“不要没事说那么多的话,小心我告你诱供!”

“诱供?”艾欧利亚轻轻地一笑,“加隆先生,现在是你到警局来录口供――当然,你有权保持沉默,也有请律师的权利……不过,还是请加隆先生合作一些――从现场的物证上看,加隆先生有很大的嫌疑……”

“艾欧利亚警督。”不疾不徐、平稳的男声自艾欧利亚背后响了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确定之前,莫要妄下结论。”一个与艾欧利亚长得很相像的、穿着警服的男子出现在艾欧利亚的身后:“很久不见了,加隆先生。”

“呦?”加隆不屑地挑了挑眉,“原来是艾俄罗斯局长――看来我的面子不小啊,居然劳动局长大人亲自问讯。”

“加隆先生是大人物啊!我哥,哦,不,是局长当然要亲自问讯才放心啊!要

不然,出了什么纰漏可不是我们这群小警员可以承担的。”

“你……”加隆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就在他准备抛开所有的顾忌,冲过去想揍艾欧利亚的时候,手腕却被人死死的捏住了:“加隆先生,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警局,不是你的私人公寓!”

“呃,对不起!艾俄罗斯局长。”加隆悻悻地放下拳头。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艾俄罗斯彬彬有礼地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加隆瞟了一眼正准备做记录的艾欧利亚,“我要求换一个做记录的人!”

“可以。”出乎意料地,艾俄罗斯很爽快的答应了加隆的要求,但下面的话,却让加隆挨了一闷棍:“艾欧利亚警督,你来问讯,我来做记录。”

“是,局长。”艾欧利亚与艾俄罗斯换了个地方。

“啐!”加隆气得吐了口痰,“这年头什么倒霉事都让我碰到了!该死的撒加!”

“加隆先生――”迪斯马斯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声。

“‘死亡面具’先生,是打算讨要那笔酬金吧?”加隆的火一下子冒上来,“你没有完成任务,还好意思讨要那笔钱?!要钱的话,去把撒加杀了,我给你5000万美元――存在瑞士银行里!保证你豪华生活到下辈子!”

“您说的是真的?加隆先生?”本来,迪斯马斯克是准备告诉加隆――他找了“吸血玫瑰”的住所,正准备去杀掉他,不过,有5000万美元可赚,何必杀“吸血玫瑰”呢?

“是真的。”加隆恨恨地盯着迪斯马斯克,“只要你杀了撒加,我立刻将5000万美元汇到你瑞士银行的户头上去!”

“成交!”迪斯马斯克狡诈地一笑,“撒加会死在我的手上――而他的脸,会成为我的第一千零一张人皮面具。”

“听说加隆先生被警局的那只‘狮子’给修理了一顿?”阿布罗狄正在款款生姿地在撒加面前卖弄着风骚,“也不知道加隆先生与那只‘狮子’有什么仇,每次去警局录口供都会被他嘲笑一顿……”

“吸血玫瑰很关心这个吗

?”撒加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我想,你不是想跟我说些什么吧?”

“是的,撒加先生。”阿布罗狄跳上了桌子,“撒加先生,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我的报酬在哪里呢?”

“给。”撒加优雅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100万美元,是这次生意的报酬。”

“谢谢啦!”阿布罗狄接过了支票,给了撒加一个飞吻:“祝撒加先生永远都有如此的好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你不想多赚点儿?”撒加突然对正准备走出门的阿布罗狄地说。

“什么?多赚点儿?”阿布罗狄笑咪咪地从门口――像旋风一样飞回了撒加面前:“还有什么生意吗?撒加先生?”

“当然有。”撒加诡异地一笑,“想不想赚5000万美元?”

“5000万?谁这么值钱啊?”阿布罗狄媚笑的脸靠近了撒加,“不过,无论是谁,他是逃不过‘吸血玫瑰’的手掌的。”

“是吗?”撒加执起阿布罗狄的右手,轻轻一吻:“‘吸血玫瑰’?崇尚爱情的阿芙罗狄忒,那个人,就是加隆。”

“有趣!”阿布罗狄浅笑,“我接受。”

迪斯马斯克很不以为然地看了看撒加所住公寓的防卫设备――就这点布置,难得住“死亡面具”?迪斯马斯克轻蔑地笑着,走进了撒加的办公室。很巧,里面只有撒加一个人。

“欢迎‘死亡面具’先生。请坐。”撒加从容地站起身来,面带微笑,显得很亲切――这使迪斯马斯克有了一种错觉,面前的撒加是一个国王――正在接见他的部属。

“撒加先生。”迪斯马斯克的脸上习惯性地挂上了微笑,“客套我就不想多说了,想必您也能猜到我来这里的目的吧?”

“杀我。”撒加仍然微笑着说,“奉加隆之命。”

“是的。”迪斯马斯克一阵狞笑,“那么,撒加先生是合作?还是不合作?”

“合作如何?不合作,又如何?”撒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合作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不合作的话……”迪斯

马斯克狞笑了一声,“我想请撒加先生去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撒加故意地顿了一顿,“我想请‘死亡面具’先生见一个人。”

“见人?”迪斯马斯克干笑了几声,“一个要死的人,还要准备拉上其他人的命吗?”

“有何不可?”撒加平静地说,“也许还是我的替死鬼呢……”

迪斯马斯克陡然一惊――撒加果然比传说中的厉害。他略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稍稍有些混乱的心情:“也对,像撒加先生那么有影响的人,怎么可以独自去死呢?另一个人在哪里?”

“在这里。”撒加说着,拍了两下手掌。

刚才还空空如也的撒加办公室里挤满了警察,而带队的警察,正是艾欧利亚警督。

“谢谢您,撒加先生。”艾欧利亚敬了一个礼,“我们抓捕迪斯马斯克已经有五年了,没想到居然可以抓到他,非常感谢您的合作!”

“你――”被警察捉住的迪斯马斯克很不解地望着撒加,“你,怎么会知道……”

“很简单啊――”撒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压低了声音在迪斯马斯克的耳边说:“踢人一脚,要防人一腿!亚历士死后,加隆会放过我吗?”

自进了加隆的别墅之后,阿布罗狄就觉得很不对劲――

门口没有巡罗人员,重点的卧室、客厅、书房等等地方居然看不到保镖的身影……很可疑,说不准,这里面有什么埋伏。

想到这里,阿布罗狄轻轻地退出了加隆的别墅,准备回去向撒加报告。

“吸血玫瑰先生,”低沉的男声自阿布罗狄的背后响了起来,“你认为,我加隆是那么好暗杀的吗?”

“加隆先生。”阿布罗狄微微一惊,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谁是吸血玫瑰?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听说加隆先生的别墅很漂亮,所以想进来参观参观,不想被加隆先生当成了‘非法入侵’。”

“是吗?阿芙罗狄忒先生,你为什么要穿着紧身衣呢?为什么你要

拿着令人丧胆的‘白玫瑰’呢?”加隆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穿着黑色紧身衣的浅蓝色长发的“美人”。

“呵呵……”阿布罗狄笑着向加隆抛了个媚眼,“我喜欢穿紧身衣,可以显示出来我迷人的身材……”

“是吗?”加隆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抬手抓住了阿布罗狄的右手:“真是有趣啊,阿芙罗狄忒……”本来阿布罗狄是想趁加隆拿着他右手之际,用左手的白玫瑰去攻击加隆的,可是,在被他抓住了右手之后,阿布罗狄赫然发现,自己的左手也被他捏在手里……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抽出一个麻绳来,将自己的双手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好了,阿布罗狄先生。”加隆恢复了常态,“戏演完了。”

“你――”阿布罗狄暗暗骂自己失算――应该早点撤退就好了。5000万的生意不做也好,总比被那群政客抓住之后交给警局,或是留下受到虐待要强上百倍!

“阿布罗狄先生,”加隆坏坏地一笑,“先不要生气,也不要悔恨……”

“说你的条件吧?加隆先生。”

“很识时务嘛!”加隆收起了笑容,拿起了电话:“是撒加先生吗?”

“撒加先生正在办公,恕不接听电话。”迪斯?阿曼正在为撒加遇刺一件事头疼不已。根本没有心思接电话。

“请你转告撒加先生,我是加隆,有要事找他。”

“加,加隆先生?”迪斯?阿曼惊讶极了――加隆怎么可能给撒加主动打电话?太不可思议了:“请您稍等。”

“撒加先生,加隆先生的电话,三号线。”迪斯?阿曼如实汇报。

“知道了。”撒加淡淡地说。

“加隆先生,”撒加淡淡地说,“我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了,是为了迪斯马斯克来找我的吧?”

“是的,撒加先生!”加隆在电话旁恶毒地笑了,“仁慈而优雅,又具有独特魅力的撒加先生,是不会放任有用的属下――投靠别人而出卖自己的吧?”

“是的。”撒加回答的毫不犹豫,“你想用阿布罗狄换迪斯马斯克出狱吧?”

“怎么样啊?”加隆懒洋洋地说,“你不忍心看到‘阿芙罗狄忒’漂亮的脸蛋受伤吧?”

“我答应你。”撒加很快地说,“明天下午六点,到警局接回你的‘死亡面具’,但我要你保证,阿布罗狄可以完整而安全地回到我的公寓里。”

“没问题。”加隆大笑着挂断了电话――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至少,加隆的心情在最近几天里,是最好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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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四年的学习生涯,我的天空永远是蓝色的,没有一丝阴郁可以遮盖我的阳光。还是个新生的时候,我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瞪着一双大眼在校园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搜寻我所感兴趣的东西,得逞之后,便又肆无忌惮地呲出我的一对虎牙,暴露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我想,要是警犬都能像我这么敏捷,那么世界上还有什么找不到的肉骨头?

但是,当我搜寻到他的时候,我便不由自主地、飞快地收藏好我的放肆的虎牙,并且整理了一下脸部的肌肉,使它们柔顺一点,从而让我的脸蛋看起来也相应得乖巧一些而不是那么嚣张。同时,我调整了一下双唇的位置,然后轻轻地合上它们。因为妈妈说我不笑的时候,会有一张不算难看的樱桃小嘴――想到这儿,我又想要得意地POST出我的虎牙,但我牵动了两下嘴角,还是以我惊人的定力将双唇很有型地定格在那里。“希望刚才不小心牵动的嘴角不会让他误会我有脸部痉挛症。”我暗暗祈祷一番,然后以我有生以来最淑女的姿势定定地望只他。

搜寻到他,是在新生入校后第五周。我已经沮丧地认为学校里能够引起我兴趣的东西都已经被我挖光了。当时班上一个文艺节目,将同学分为两拨,一拨中的一人唱一首歌的前半段,另一拨中的一个人就接后半段。也许是军训的缘故,大多是老歌,正当我昏昏欲睡之际,一首《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将我的脊椎神经唤醒了。我猛一抬头,就看到他无所谓地站在那里。歌声很动听,唱腔也不赖,我赶紧吸住因为磕睡将要流出的口水,以我有生以来最淑女的姿势定定地望着他。我有节奏地眨着我的双眼,希望我的扇动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变化的阴影能够引起他对我的注意――就像我注意他一样。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我的心里在暗暗感慨:“唉,真的是,现在的淑女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他唱完了,始终没有看我一眼,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酷酷地坐在他的位置上。我失望地扁了一下嘴,“唉,优秀的人才总是很迟才被发现!我要学会忍耐呀……”

回到宿舍一打听,他的名字叫做逸――为什么我以前就没有发现他呢?他以前有没有看见我的肆无忌惮的虎牙呢?唉呀!如果有

就糟了,怎么办,怎么办?其实他也不怎么样嘛――有时看到他冷冷地从我的身边经过,没有一点表情,我便会恨恨地、蛮不在乎地对自己说――没有刘德华帅;除了唱歌,似乎没有其它特长;妈妈说我是个多才多艺的女生哦……他那么骄傲……我有很多人追的嘛……他为什么看见我都不打招呼呢?他可能是近视眼啦……对了,一定是他还不认识我――我要让他认识我呀!

正式上课的时候,班主任编排了位置,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和他同桌,以证实“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真理。

不过,上天还算待我不薄,把他安排在和我同一水平线上,虽然不能朝夕相处,但翻越几道人墙,也能瞧见他高挺的鼻子了。

有时,我会出神地望着他,看他用他的理论把别人说得心服口服,我的心里又会莫名其妙地对他欣赏起来,直到班长的那一声“起立”,才将我的心从几堵人墙之后强拉回来,虽然没人看见,我还是很不好意思,心想:其实女孩子也很“色”的。想完,会自己吃吃地笑出声来――神经病!

有时,我也很想做一做与他争吵的对象,用我的还算伶俐的口齿和他辩一辩天南地北,即使成了他的“口下败将”,我也心甘情愿――至少有一次和他对聊的机会嘛!可是这种机会我始终没有得到,因为他从来都不曾在意我。在意我又怎么样?他从来不和女生多说一句话,更别说争吵了。所以,我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别的一些事情上,比如看到他走过来,就把脚送出去让他踩一下,以博得他一句“对不起”之类的,似乎更现实一点。

看到这里,观众们一定以为我天生畸形或是智商欠佳什么的,否则,为什么为了博君一论,就要将自己的“三寸金莲”送上门去让人家踩一下呢?简直白痴!

其实追我的人挺多,但轻易到手的东西我反而不珍惜。何况爱与被爱是不一样的。很多人喜欢我不等于我就要喜欢他们,也不代表我喜欢逸也能轻而易举地实现。

有时侯我也会问自己,你喜欢逸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很多人讲眼缘,看一眼就一辈子也忘不掉了。现在的人争名夺利太多,逸就像他的名字,游弋不定、闲云野鹤一般,事事无所谓的样子,我喜欢,我就是喜欢,说不出理由,只是一种坚定不移的感觉

然而他是游弋的闲云野鹤,我却是长在地上的一株栗树,只有他选择停不停息在我的身上,我根本没有权力要求他。唉,真是悲哀,如果逸能像其他追我的人一样追求我该多好呀!但也许真的那样,我又会不屑一顾了。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反而没有了价值,如果阿逸真的对我趋之若鹜,我也不会这么如痴如醉的暗恋他。

其实,我暗恋的就是他的个性。

以后的日子,我便情不自禁地想他,我的眼睛便情不自禁地跟随他的身影――我不用担心他会突然回头遇上我的目光,害得我像其他暗恋中的女孩子一样,在人家偶遇的目光之下慌乱地藏匿自己偷窥的意图,从而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除非我爆炸――所以我可以大胆地注视他,分析他的思想、捕捉他的神情、默记他美妙的思维方式――可是我宁可他偶遇我的目光,即使让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我也不在乎,因为我更想让他知道,我正把我的欣赏和爱慕给他――唉,没有办法。

老天爷,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如此不解风情的男生呢?受不了……

如果今生我们注定擦肩而过,

那我深深的祝福你永远快乐;

然后收起所有的点点情意,

本来我想让阿逸认识我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淑女”,但是没有办法,我的本质像被酒精拭擦过一样,逐渐地回复暴露出来,我的伪装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终于在一个傍晚,我的肆无忌惮的“狂笑”让所有的人都“回眸顾盼”,其中有一双冷冷的目光就是阿逸的――我发誓,我事先不知道他在场的,否则我拼了老命也会努力摆出“笑不露齿”的样子――可是已经迟了,我的一对虎牙已经完全跳出来,我想它们在夕阳的照耀下,一定是绚丽夺目的。“MY GOD”我绝望地在心里抽痛了一下,“我的完美的淑女形象呀!”

阿逸从此认识了我――天啊,他就是这样认识我的呀!?唉,算了,认识了总比还没认识要好,我只是希望那天我露出的一对虎牙上面千万别粘着葱芽菜叶什么的,否则,我一头撞墙算了。

从此,我也不必努力维护我的淑女形象了。我不用僵硬我的笑容来包拢我的牙;不用腿部抽筋似的来制造“行不动裙”的效果;不用千遍万遍地练习“回眸一

笑百媚生”的实战特效……我依旧“哈哈”地笑着,POST我的“犬齿”,一副快乐不花钱的样子――也许他就是喜欢我这种活泼、热情、开朗、直率的女生呢――我终于又发掘出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好让自己安心地扮演真正的自我,不矫揉造作,不故作姿态。

一天上数学课,老师的“涓涓教导”的口形在我的眼中越来越多,越来越模糊,终于我离开椅子走到窗外呼吸新鲜空气。鸟儿像+-×÷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讨厌”我甩甩头“这些鸟真丑”……

“咚”,我的脑袋重重地敲在桌子上,我从磕睡中惊醒过来。周围传来窃窃的笑声,我的脸红了――像我这样厚脸皮的人还会脸红?我突然意识到什么――阿逸会不会被响声吸引而看我呢?我赶紧用手指碰碰嘴角,看有没有因为磕睡而在嘴角上挂了点什么――幸好没有,我偷偷抬起头瞟了他一眼,咦――他也在睡?!

他谁的样子很好看――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头发倔强地向上翘着,嘴部的曲线很漂亮。我想他的睡容一定胜我多筹,因为妈妈说我睡觉的时候会“翻白眼”――哦,恐怖!我怎么可以有那么不优雅的定格呢?不当个“睡美人”也就算了,也没有必要“翻白眼”呀!可惜,睡觉的姿态不在我意志的控制范围之内,否则童话将被我所改写!!!

悲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阿逸――我们都是叛逆的人,不喜欢的课就打磕睡,他睡着的时候,会不会梦见我呢?希望那个我不要太失态才好呀!最好是一个他满意的我,要是他因为梦而在醒来之后对我说:“栗子,我喜欢你!”那我,那我,那我会幸福地晕死过去!

可惜,阿逸的梦是在白天做的。

阿逸被男生们起了个雅号――“小猪”,我很好奇,为什么呢?他又不胖,也不长着猪嘴猪鼻猪耳朵呀?

我装做若无其事地询问阿逸的朋友,解释说:你知道漫画里的良牙吗?被开水一烫会变成小猪的那个小子,他是个出了名的“路盲”呀!阿逸也是路盲,总是迷路,我们就叫他小猪。

哦――原来如此。嘻嘻,我也是个路盲呀,刚到校时,连续上了两趟的学校公厕,第三趟去时,我还是迷路了――原来我和阿逸也有如此相似的地方呀?!我暗暗窃喜。本来我还想改一改老是迷路的坏习惯,以免在若干年之

后,四川某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多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买来的、无辜的、非自由恋爱的妻子,我不要。但是现在我决定坚定不移我的“陋习”了,即使被朋友埋怨得狗血淋头我也会不亦乐乎。“最好他们也赐我一个雅号叫‘小猪老婆’才好哩!嘻嘻……”我捂着鼻子偷笑。

回到宿舍,我欢天喜地地向我的舍友们宣布我的重大发现:阿逸因为迷路被取了个雅号叫“小猪”!……末了,我还加上一句:我也是个路盲呀!

阿逸酷爱篮球,看到他成天拿个球在修长的手指上飞快地旋个不停,我恨不得自己变成那个球――即使被打个鼻青脸肿又何妨?

本来我是个体育盲,看到球会打磕睡的那一种。我老是想――几百块钱买一个篮球?!给我买一屋子的苹果不是更好吗?

但是,当我看见阿逸驰骋在球场上的时候,我为自己拿几百块钱买苹果的短浅的目光而惭愧不已,我开始爱屋及乌地爱死了篮球。每次有球赛,特别是阿逸在场上的时候,我便像个烧开的水壶一样在球场边上欢呼着。阿逸的球技很好,篮球就像个吸铁石似的牢牢地缠在他的手上,韧性很好的他在球场上来回奔跑着,我看着看着,就会幻想着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会微笑地向我走来,并且温柔地坐在我的身边,我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白色的手绢轻轻地给他擦汗,哦――浪漫得让我窒息。

还在想着,突然看见阿逸不小心被对方的队员绊倒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膝上渗出了殷红的血。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顾一切地冲到他的跟前,轻轻地扶起他,我的眼里噙满了泪水,颤抖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阿逸还是无所谓的笑着,用手擦去我滑下的泪水,“傻瓜,不要紧……你刚才欢呼时露出的小虎牙好可爱!”……

唉,为什么又是一个幻想呢?真该死!

直到比赛结束,阿逸还是没有看我一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阿逸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我从早上到晚上,乃至于做梦,不就是希望他能看我一眼吗?我要主动进攻――我对自己说。

可是怎么主动进攻呢?虽然我是个大胆的女孩子,可是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我怎么也拉不下脸来说出我所要说的话。

不过,我在学校里,多少也算个风云人物,参加的比赛多了,上的奖榜多了,阿逸自然而然

就认识了我――可惜还是平平淡淡的那一种――不过我还是会加把劲。毕竟,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栗子,这也是一个让我不懈的理由啊!

熟了之后,我便厚着脸皮精心策划了一些邂逅,挑起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有时候我也会担心别人看出端倪,发现我在刻意的接近阿逸。但经过我多次查探和套话,我的担心纯属乌有――因为我实在是太好动了,多跟某个人多说两句话,根本不能引起别人的疑心――何况我跟阿逸说的话少之又少。恨死了!

即使说话的时候,小猪也是一副不冷不热、不愠不火的样子,直到我的笑容很难看的僵硬在脸上,然后看他无所谓地离开,我真希望我突然心脏病发而晕倒,让他回转身来扶住我,即使是轻轻地牵一下我的手也好呀,我真的好想好想。可是没有办法,我的心脏坚强得像新买的机器,没有一丝要发病的征兆,即使发病了,也是等到阿逸拐进了路口的弯道,我才不是时候地晕倒――被气的!!!

之后的两年,在我的努力之下,我们熟络起来。可是他对我也不过是哥儿们或是死党的关系,我还是没有牵到他的猪蹄。

更多的时候,是我在找他套近乎,他依然是那副无所谓、气死我不偿命的表情。每当我暗示他我是个柔弱的女生或是很多人追求的女生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吐死”的表情说“你――你不压死人就不错了!”“你这个冷血动物也回有人追?”――气得我七窍生烟,也顾不得形象了,龇着牙揍他――可是我怎么下得了重手呢?

为了能够有机会实现我两年多来梦寐以求的愿望――牵一牵阿逸的手,我简直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我建议去溜冰或是去上舞厅――这可是两个绝好的可以让我牵的猪蹄的机会啊――哦,上帝给了我一个绝顶聪明的头脑,我却用它来捕捉小猪?可是我还是被气得吐血,阿逸宁可被摔成八块也不碰一碰任何人的衣襟。看着技术生疏的他在场上东倒西歪、横冲直撞,我在“阴谋未逞”的情急条件下,不失时机地横在他面前,好让他别无选择地与我相撞。可是很奇怪,我们就像两块极性相同的磁铁,他总是可以摇摇欲坠地躲开我。

而至于上舞厅就更别提了。阿逸除了唱歌,就是劲舞,至于交谊舞他拒绝得比谁都要干脆,害得我白白破例穿了一件及地的长裙,还被裙脚绊了六次

阿逸还有一特长――绘画。他画的人物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于是我也迷上了画画,拿出我“三脚猫”的功夫苦苦地追随着他。唉,他总是说我不像个女生,他知不知道我这样如痴如醉地迷恋着他呢?如果他知道,他会不会感动呢?即使伸出手来让我牵一牵,也可以让我感动一辈子了啊!

那时候,我们已经称兄道弟了。他总是不承认我是个女孩子,更别说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孩子了。我们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翻对方的抽屉。班上的抽屉,我们从来都是懒得锁地,反正也没有什么值得偷窥的秘密。

偶然听说小猪在课本上画了一个他所心仪的女孩的头像,我的心便咚咚地跳了起来。我是多么希望那个头像上有两颗虎牙哦――可是连我自己都否定了这个梦想。怎么可能呢?阿逸如果画的是我,世界末日就要来了。可是我还是不死心地怂恿女同学一起偷偷地打开了阿逸的课本。

一副清秀的精致的画展现在我的眼前,上面的女生是个侧影,不要看五官,瞧瞧头上的发夹就知道她是谁了――我的同桌――一个文静的甜美的女孩子。虽然我早就料到画的不是我,但我的心还是被失望地揉碎了,慌不择路地散落了一地,我清晰地听见了破碎的声音。我的泪涌了上来,我使劲地眨着眼睛要把它咽下去,我露着不自然的微笑,“哇,好感动,阿逸也会喜欢别人……哦,感动得我要掉眼泪了……”

回到宿舍,我沉默了许多。我知道爱是相互的,我知道我还有希望,我从同桌的口中拐弯抹角地得到模棱两可的解释,我也只好模棱两可地坚持着我的梦想――因为“朋友夫,不可夺”嘛!过了几天,体育课。

炙热的太阳榨出了我们身上最后的水份。我像只小狗一样伸着舌头,数着树上的小鸟。这时,我看见同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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