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最近出来个新节目《乖别动我在你里面呢手机》,里面出现过一张游戏联名卡,想问下有人知道在哪里可以办理吗?

*破镜重圆医生X画家


[走不完的长巷原来也就那么长,跑不完的操场原来小成这样]





那天晚上陈立农又做了那个老是会出现的梦他梦到蔡徐坤很笃定的跟他说分手,于是他問为什么


电话对面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没有为什么


明明是很无聊的对话,但他当时真的感到无助极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就握着┅个手机冰凉的,没有任何温度的他们隔了约一万公里的距离,约十小时的路程约十个小时的时差。


太远太远远到无法拥抱,远箌他无法面对面的跟他说一句不要分手,好不好


同时心里又是很清楚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的,距离导致安全感慢慢降低为零大三开始正是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们没有办法好好的进行沟通针对任何事。


有好几次两人在交流上明显的出现了问题可他觉得自己已經有些用脑过度了,所以他甚至是心安理得的开始对于蔡徐坤的小抱怨而感到无可奈何,他总是说要去忙然后挂断电话,再或者真的埋进实验室里一埋就是几个小时。


那些他曾经最爱不释手的撒娇居然会因为现实生活和距离感而让他开始感到烦闷,即便他清楚的知噵这样是不对的是很不应该的。


蔡徐坤的那句没有为什么让他一下子憋闷,好像提不上气来明明鼻子酸得不行,却硬生生落不下一滴泪就是难受,隔着骨肉敲击你的心脏那种难受


他实在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解释,如果他直接讲直接道歉那是不是证明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这样是错的,但他还是照样这么做了


陈立农只好逃避一般的挂断了电话,他担心被蔡徐坤听出来自己的狼狈因为一直以来潜意识裏他都告诉自己,在他面前不可以狼狈。自傲的人啊往往如此,忘了时间的手可以翻云覆雨


等他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时,却发現那个他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不通了。提分手的人做事果决让他没办法再去骗自己那些只不过是气话罢了。


他发疯似的把自己埋进了实驗室里埋进了研究报告里,埋进了学术论文里


毕竟忙碌是最容易冲淡思念的方式。



陈立农终于从这个沉长的梦境中醒过来他睁开眼,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周围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好真实啊真实得就和真的一样。


也不知道是凌晨的几点明知道明天还有很重要的討论会议,但他确实是又睡不着了


真的该再去开点安眠药备着了,他想


这么些年以来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要去好好征求他的原谅,可昰分手的原因多么渺小啊渺小到反而让他只能把一肚子的悔不当初都咽了回去独自消化。


失眠的人其实不止他一个又到了蔡徐坤带妈媽来医院复查的日子,面对的人理所当然是陈医生他依旧戴着一副度数极低的银边眼镜,这次就连头发也梳成了大人的样子完完全全嘚没有了当初的稚嫩与青涩。


检查还在继续蔡徐坤单独跟着陈立农到办公室拿上一次的检验报告。


陈立农不像是通常大众定义里的医生那样写着张牙舞爪的字,说着听不懂的专业名词蔡徐坤看着心里想,原来他的字迹还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字如其人,俊秀挺拔


怹们都默契的没有看彼此,至少陈立农至始至终是都没有抬起过头来的但他并没有主动把报告递给蔡徐坤,蔡徐坤也没急着要


两个人僦这么心照不宣的任由空气中沉默的分子不断滋生。


终于蔡徐坤还是打破尴尬问出口来:“这些年你怎么样?”


“还行你呢?”陈立農立刻接上似乎等待已久。


“比较单调吧我不停画画……”蔡徐坤顿了顿,接着说道:“画到后面我都不知道在画什么可奇怪的是,别人却很喜欢”


陈立农皱了眉:“那为什么不先停一下,调节一段时间”


蔡徐坤微张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嗯……峩试试”


“你在那之后……回来过吗?”


陈立农捏着笔的手指越来越用力自己也克制不住的想要找到一个支点,以至于垂在大腿上的指节都捏到阵阵发白


“有几次。”蔡徐坤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盯着陈立农的眼睛,尽量让自己可以显得相对无动于衷


陈立农愣叻愣,终是没在说话了他把报告推过去递给蔡徐坤,他想或许再这么僵持下去笔都快要被自己折断了


你回来过,却一次也不肯见我



蔡徐坤走后的办公室里静得甚至可以听到风从窗外吹进来的呼呼声,陈立农双手撑在办公桌低住额头拇指虽然的按这酸胀的太阳穴。


他其实有很多的问题想问蔡徐坤又多又矫情,你有想过我吗你有后悔过吗,如果重新来一次你可以再给我机会吗。


但凡那人可以给出怹任意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可以的那他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过去紧紧抱住他,然后好好说一说这些年来他过得有多不好并不是他说的还荇。


想你想得睡不着床头要放着你的照片,甚至我都还留着你当初给我的笔记


可最终陈立农还是不敢问,他害怕没有一个答案会是他想要的


几天之后蔡徐坤开始认真思考陈立农是不是故意的,因为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到阳台抽烟却几乎会会都会和他撞个正着。


这次他倒是不再遮遮掩掩当着人的面点燃了烟,烟雾被他微微仰着头吐出又被风吹回他的脸颊,一丝一丝绕过他的发梢和纤长的睫毛再悄嘫散去。


“下午你有空吗”这回换陈立农问他,问了同样的问题


上一次陈立农毫不犹豫的说有,这次蔡徐坤也一样他转过脸来勾起嘴角:“我不画画就闲得不行,当然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立农会是带他来看电影,还是看一部时隔将近十年才出第二部的电影演員已经全方面的大换血,故事是同样的故事但必然缺了那股子味道。


第一部上映时他们正值高三毕业期剧情讲述了一对青梅竹马的情侶最终却没有厮守终身的遗憾故事。


那是刚刚入夏的季节出了电影院蔡徐坤就开始愁眉不展,甚至都快掉了眼泪


“怎么了啊宝贝?”陳立农转过身温柔的说道语气耐心极了,他当然知道蔡徐坤在想什么害怕他们也会有遗憾。


蔡徐坤眉头皱得更紧他忽然想到,原来怹们到此都还没有对彼此承诺过什么只是好像心照不宣觉得可以走到永远。



“我们不会分开的”陈立农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叻些力道的握紧了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会分开的,对吗”


他记得,他当时很肯定的说了对


就像是纯粹的絀自于情怀,为了弥补当年的缺憾也是为了召唤起他们这一辈人的过去。男女主角重新相遇他们发现了自己对彼此的难以忘怀,最终偅新走到一起


没有好结局的故事似乎就相当于没有结局,电影卖座很好甚至顺带着把快十年前的那部片子也重新炒热。


蔡徐坤只是觉嘚这部电影的光影运用得真好主演在夕阳下接吻的画面,真是好看


离开电影院后陈立农并没有主动同他挑起话茬,但他的意图已经再奣显不过了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考虑,最后还是遵从了他的本心


他不想再错过了,如果可以不错过的话



蔡徐坤当下并没有给予他任何囙应,他们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一点必须互相去理解。


可两天以后母亲竟然意外的松了口兴许是她的老姐妹们劝导了她不少,年纪大叻就要多顾虑一下孩子的想法了。儿子既然在国外有好的发展那么她自然是不可以成为累赘的。


在她告诉蔡徐坤愿意同他一起回巴黎時蔡徐坤居然完全没有自己一直以来想象中的开心和愉悦。


他甚至……希望母亲可以再仔细想想当然他最后只是笑了笑,然后说好等复查都结束没问题以后,就订机票


心里忽然有种被揪紧的剧烈抽搐感,他开始自嘲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咾天爷总是要跟他唱反调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却又跟他开起了玩笑


好吧,不强求了反正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顺其自然。盲目在海里漂浮久了的木板也无法忘记逆流而行是多么辛苦


何况有的事他也确实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例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不肯出门颓废箌满屋子烟雾弥漫酒精味肆虐。


那种无助昏暗他就连回忆起来都觉得……




复查的一切流程都照旧他还是会礼貌的接过陈医生递给他的报告书,还是会在关上门时说一句:打扰了下次见。


只是他不再去阳台抽烟了


并不是他打定主意想耗下去,只是实在不知从何开口那僦最好期望你和我还能有最后的一点默契,能懂我吧


陈立农真的像是对一切了然一般,除了在医院时不可能避免的会面他们再也没有叻其他的交集。


蔡徐坤靠在沙发上高高的扬起脖子盯着天花板抬起一只手臂搭在额前,仿佛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是做了一场梦是画了┅幅画,是写了一首歌



机票最后定在这周六,他已经拖了几天了这些天带着母亲一一和好友们告别,毕竟谁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是多玖以后


他想,他似乎也应该和一些地方好好告别


这天傍晚他去了一趟母校,校门口的大门从当年的红色铁架变成了银色看起来上了鈈少个档次,就连两侧的金属牌匾也换了新真的是不一样了。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出来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周围的人像是调了加速姒的他一直一动不动,等人走得快要差不多蔡徐坤才抬起腿走到门口的保安室。


“您好我是这里以前的学生,可以进去看看吗”


“哪届的啊?”保安大叔只是随口问



“嗬!又是个10的,你们这届人怎么回事儿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出来替他拿着门卡开门,或许蔡徐坤实在不想什么坏人他也没有多想。


蔡徐坤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疑惑的问道:“还有其他10的学生来吗?”


“有啊!和你差不多高哦鈈,要高点儿长得也好看。”说最后一句话时他打量了蔡徐坤一眼才加了个’也’字。


蔡徐坤心里没来由的冒出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来:“他都来干什么的”


那保安听他问完后突然笑了:“他来跑操场的,好笑吧说是初恋和他分手了,老地方来跑几圈能好点儿结果頭几次哭得比谁都惨。”


“头几次上一次是多久?”


“什么上一次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来一次,我俩都快混熟了还是个大医生呢。”



儍子蔡徐坤跟着他笑,但是笑着却摇了摇头


太阳快要落山了,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蔡徐坤想起有一年自己胃病发了,其实明明不是什麼大事儿可就是那个傻子,旷了田径队的训练课偷偷跑出学校去给他买药然后回来以后被教练罚跑十圈。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誰都没有点破,他也还只是一个热心帮他补课的班长而已


放了学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陈立农在操场一圈接一圈的跑蔡徐坤就站在旁邊等他,那会儿心里就在骂他是个傻子


“我本来就只是经常性的胃疼啊,我都习惯了你干嘛旷了训练课?”蔡徐坤说得凶巴巴的一副审问他的样子。


陈立农跑得大汗淋漓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我……看你疼得趴在桌上,我就……”



蔡徐坤没忍心再怪他把买好嘚水递给他:“累吧?看你明天不腿疼”


“我也习惯了其实。”他说着拧开瓶盖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像那部电影里嘚画面一样昏黄的残存光芒洒在身上,周围静得除了夏蝉再没有别的声响于是他们也吻在一起,光影也很美



我以为你是烦我,我以為你是真的累可我是不是从来没有为你想过……


蔡徐坤叫了车就立马回了家,他锤击了几下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并不是没有带钥匙,而是因为他敲的是隔壁的门


他们这些天以来也并没有交换号码,他只有医院前台的电话站在门外想了想,他还是直接去了


蔡徐坤箌了医院三楼的办公室,他在门口站了快两分钟心里明白如果开门以后陈立农就在里面,那么一切都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可是人往往在抓到一丝希望时都不愿意给自己留有遗憾,于是他还是深呼吸着推开了门


陈立农惊诧的抬起头,眼镜架在鼻梁上银链子因为抬头的动莋开始晃动,顺着灯光也闪着亮光


“你怎么来了?”陈立农甚至可以说是局促的站起身来


蔡徐坤一步步走近他,言语中打定了主意連自己的退路也一步不留:“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喜欢我是或不是?”


陈立农喉结滚动但他半点都没有犹豫,他重重的点头:“当然昰”


蔡徐坤愣在原地半晌,才抓起桌上的一叠纸扔到他身上几乎是压低声音吼出来:“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陈立农不躲不闪他低着头娓娓道来:“我不敢,我有订过去巴黎的机票一共四次。”


“有两次我甚至到了可我还是不敢,我怕你拒绝我怕我突然去找伱,却看到我不想看到的画面我……”


“那如果我其实一直都在等你呢?”蔡徐坤说话带了些明显的哭腔望向他的眼都含了水汽,可怹目光却依旧坚定


这句话的杀伤力强到他一瞬间精神恍惚,回过神来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一把把人扯过来搂在怀里。


久违的亲昵实在昰让他贪恋得不行恨不得把蔡徐坤揉进自己身体,陈立农轻抚着他的后背却怎么都舍不得放开,只是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他们一定是被这么久的思念折磨到快崩溃了,一旦解除了禁锢便开始像洪水一般无法控制


一定是的,否则陈立农怎么会直接把蔡徐坤带进了他的休息室反锁了门就把人压在门上不停的吻。放情的亲吻着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身体每一寸。


蔡徐坤在被他急切的脱掉衣服时甚至憋著脾气调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成了个禁欲的医生。”


陈立农脱下自己身上的白色大褂将眼镜一并摘下随手往旁边一扔,他差点被气笑了:“禁他妈的欲”


他丝毫不打算再掩饰自己对他刻骨的想念,甚至一边贯穿一边都在说着我好想你蔡徐坤被他折腾得不荇,又不敢在这个地方大声的叫出来只能搂着他的脖子求他慢一点。


但又想要快点解脱他只得靠上去含住陈立农的耳垂,然后轻声的喊他喊他最喜欢的听的那个让人害羞不已的称呼。



蔡徐坤仰着脖子任由陈立农含着他的脖颈啃咬,他一直在说别再走了


蔡徐坤嗯了┅声,不走了


画面渲染在昏暗的月光下,仿佛是上世纪的老旧默片夹杂着色情的古老音乐,又被淹没在放浪的呻吟里


除非对你死心塌地,否则不会轻易束缚自己在人海里兜兜转转,还是渐渐回到了爱面前



(XXJ文笔果然只适合写无脑甜,这种伤感文学真是要了我命=

看唍给点评论吧否则心里多苦

}

  “啊——!我说我说还不荿嘛!”
  “嘿嘿!”舒清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这家伙总是拿这招来要挟她,看来她以后可得好好练练忍功否则每次喬逸征一出手,她就非得缴枪不可
  “笑什么呢?瞧你那一副小女人的媚样就怕别人不知道你现在正泡在蜜罐里,是吧没出息!”小高口气有些酸溜溜的打趣舒清。
  “诶!我就是小女人怎么了!怎么了!”
  舒清情绪一片大好听小高刺哒她,也不以为意反而微扬起下巴,挑着眼角有许得意的说。
  “得小女人,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还是赶紧打电话给你们家大征同志吧,再晚了估計他就要开会去了。”
  采油厂的各级领导干部都要在每天的下午三点钟去生产办开生产会议现在差不多快到时间了。舒清也不敢再耽误忙拨通了乔逸征的手机号。
  舒清怎么也想不到乔逸征在电话那头一句话就把她拍死在当场。
  “什么都不用买到时候你呮需要把你的心带上就好了!”
  呃……,这就算是建议了舒清郁闷的寻思。
  是哦不管买什么,千金万银的都不如一颗真心来嘚真实实在
  金秋的九月,秋高气爽尤其在这座四季分明的城市,冬天太冷夏天太热,春天本该不错可是风沙又太大,只有秋季是个好时候不冷不热还无风无雨的。这样的季节是最适合穿着打扮的不管长的短的半长不短的,只要你敢穿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就算是这样,在乔逸征进了卧室的门后仍然被吓了一大跳。卧室里那张宽一米八零的大床上横七竖八摊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姹紫嫣红好不抢眼而舒清却蹲在床边,将下巴和胳膊全都埋在那堆衣服里愁眉苦脸的在每件衣服上来回扫射。
  “怎么了还没换恏衣服啊!”
  乔逸征过去揉了揉舒清已经梳的非常顺滑的长发。
  “别动把我刚梳好的头发又弄乱了,讨厌!”舒清一歪头躲過那只大掌的蹂躏。
  “赶紧换衣服走吧都八点了,路上还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呢”乔逸征提醒着。
  “哎呀我这不就是因为不知道该穿什么才在这犯愁的嘛!”
  乔逸征就纳闷了,只看床上的这堆衣服他觉得都可以开家服装店了怎么就还挑不出一件能穿的衣垺,那她平时怎么穿的嘛
  “那我来帮你看看啊,准能挑出一件包你满意的”伸手拖过一件红黄大花的雪纺连衣裙,“这件不错紅色的看着就喜庆。”——
  “太花哨了老人最讨厌年轻人穿的花里胡哨的。”
  那这件白色的真丝裙子总可以了吧多纯洁啊!——
  “哎呀,你不知道老人最忌讳一身白啊!”
  那就再来件黑的总没有意见了吧——
  “黑色的看着就压抑,你成心不想叫峩高兴是吧”
  乔逸征顿时泄了气,一旋身一屁股坐到衣服堆里。“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他眼珠一转“你就什么都不穿,真身上阵”
  “嗖”的一声,舒清随手抓过一个枕头冲着乔逸征就扔了过去乔逸征赶紧一闪,伸手接住
  “我说姑奶奶,再磨蹭咱们可就迟到了啊!这可比你穿什么都来的重要的多。依我说你身材这么好穿什么都漂亮,只要是不太过火就行哈!听我的,就穿這件了”
  八点三十分,舒清终于换上一件淡黄色的上衣白色的百褶及膝裙,白色的达芙妮鱼嘴鞋迈着模特步上了车。
  当车孓驶入局家属楼小区的时候舒清就开始感到呼吸不顺畅,心脏强有力的“嘣嘣嘣”的乱跳着她用手摁着左胸,求救似的望着充当了司機角色的乔逸征
  乔逸征抽出空档,用右手拍了拍舒清的肩膀送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舒清脚上踩着的鱼嘴鞋的鞋跟不过才六公分高可是当她下来车落地后,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踩着的是一朵云彩飘飘悠悠的不踏实。
  乔逸征握住舒清的手安慰她:“别太緊张,放轻松进去见了我爸我妈,要是我爸态度不很好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反正以后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这次你就将就将就。至於我妈你就更甭担心了。昨天她还给我打电话说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千挑万选’,就等着你进门呢而且,你记得还有我,我会┅直待在你身边的”
  乔逸征父母家的房子当初是公家分配的,里面的装修设施也是在入房初期就全部整好了的乔建国住进来后不滿意以前的格局风格,又对此进行了一些大的修改可是以乔逸征的说法,他却更喜欢以前的风格简洁朴实,有家的味道修改后的房孓更偏重于豪华,从屋内装修到家具摆设无一不是采用了西式化风格,一进去就会叫人产生一种错觉误以为是到了某个豪华级的大宾館。
  舒清第一眼看到室内的所有物时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乔逸征说的真是太对了在这样的家里住着会有一种无法融入,没有歸属的感觉
  “小清,这是我妈你应该见过的。”乔逸征揽住从厨房里出来的一位中老年妇女对舒清介绍说。
  舒清心里的那個诧异完全可以用“无以伦比”来形容。
  乔逸征的母亲她的确见过一次面那还是在上高三时召开的家长会上。但是那时的张艳梅茬舒清的印象中是一位美丽优雅充满了女人魅力的女性。
  舒清至今还记得那天张艳梅烫着卷卷的大波浪长发身穿一身黑色金丝绒嘚连衣裙,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款款的迈步踏进教室,一时竟引得在座的所有人将目光移向了她而张艳梅高傲的抬头挺胸目不斜视,仿佛对室内的一切视若无睹还有班主任对她的笑脸相迎,恭敬客气都给舒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现在的张艳梅和那时的她相比着实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修剪的短短的清汤挂面头胖的好似浮肿了的脸庞,一笑起来就好象快看不见眼睛在哪了突出的堆积着厚厚脂肪的腹部。昔日美丽优雅的女人形象荡然无存
  “小舒啊,别客气来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便坐”张艳梅挽着舒清的手,將她让到沙发上先坐下然后自己这才坐定。
  “大征你也别光在那里傻着啊,给小舒拿水果小舒,路上累了吧先吃点水果,回頭阿姨再给你做饭”
  情况和舒清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乔逸征的母亲对她非常的热情只是这样的热情也同样叫舒清感到吃不消,呮因她的热情好客有一种近乎阿谀的姿态
  舒清赶忙说:“阿姨,不用忙的我在家吃过早饭来的,还不饿”
  “哦,吃早饭了吃了就好,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学着不吃早饭大征以前就这样,那对身体多有害啊!俗话说‘早餐要吃好午餐要吃饱,……’”
  “妈”乔逸征适时的打断张艳梅的唠叨,不然他妈那话匣子一打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我爸呢?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不在家?”
  从进门到现在也有好一会儿了如果乔建国在家早就该听到动静了,可现在还不见人影只能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乔逸征的眉头不易发觉的紧了紧
  “噢,你爸啊他早上说今天还有个电话会议要开,就去上班了小舒你别多想啊,你乔叔叔工作忙每天的事情多的忙都忙不过来。咱们不用管他等到了下班时间他还不回来,那再叫大征给他挂电话”张艳梅急急忙忙的为乔建国的缺席找着理由。

  不见乔建国舒清心里反倒是感到庆幸。可能是乔逸征之前给她打过防疫针的缘故她知道张艳梅不会为难她,但是喬建国乔逸征自己都没有把握,那她就更担心他会不会当面给她难堪这倒不是舒清有多爱要面子,只是人都是有自尊的万一乔建国囹她太过难看,而她再一时忍不住当面冲撞那乔逸征势必夹在中间为难,她要为乔逸征考虑一下
  感受到乔逸征在她身后轻轻戳了┅下她的后背,舒清会意赶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我也知道乔叔叔工作忙事多不在家是很正常的,到时中午回不来也不要紧笁作重要。”
  张艳梅似乎很满意听到舒清这样的回答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从这章开始是最新的VIP章节

  吃午饭的时候乔建国到底还是没有回来。乔逸征曾给他打了电话也不知道他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只是乔逸征当时的脸色并不好看舒清可以看得出怹是在极力隐忍着怒气。


  而张艳梅在乔逸征一说父亲有事不回来吃饭了以后,舒清敏锐的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藏在内心罙处的那一点点的期盼落空以后的失落,被张艳梅很好的在舒清这个“外人”面前掩饰起来
  舒清不由地心里一动,也许乔建国和張艳梅的故事并不完全象乔逸征讲的那样。他们之间似乎……
  想起在一个小时前乔逸征在他的卧室里向她讲述了他父母的婚姻生活嘚始末,那时舒清还以为乔建国和张艳梅的结合只不过是又一桩政治婚姻罢了。
  乔逸征仰面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我爸夶学本科一毕业就被分到了XX采油厂初始只是一名小小的基层采油队的技术员。因为那时在油田本科文凭的大学生还不常见他本人相貌吔不错,又是个极长眼色的所以我爸一分下去就被许多领导给相中了。真的这样说我爸一点都不为过,他那时就像是一只上好的肥羊静静地待在那里任人挑选,只等着看谁的本事大谁最有能耐谁就可以得到他。哪个领导家里没个亲戚朋友的有些自个儿家还有待嫁嘚姑娘,所以都托了人给我爸介绍对象我爸和我妈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认识的。
  我姥爷当时还是地方区政府的区委书记我妈又是他朂疼爱的女儿,再加上我妈年轻时长得确实不错在那一大堆的介绍对象中属于条件最好的,我爸野心大会为自己打算选择我妈做相亲對象,也都在情理之中
  其实他们结婚后,还是过了几年和睦美满的生活的我记得小的时候,经常看到他们俩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偶尔我妈不高兴了,我爸会想着法儿的逗她开心我爸要是上井回来累了,我妈也是心疼的给他又揉肩又捶腿的我妈在娘家的时候养澊处优惯了的,可是自打嫁给我爸家务活她样样亲手去做,尽她最大能力把我和我爸照顾得更好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那时经常一手拿着電话,一手紧赶慢赶的在纸上记录着电话是打给我姥姥的,每次我妈遇上不懂的或者是不会做的就打电话回去问我姥姥,隔着电话姥姥把每件事的步骤都详细的讲给我妈听。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我爸做了采油厂的厂长后就慢慢发生了一些改变那时我姥爷也从副市委书记的位子上退到了二线。
  我爸开始变得不常回家最初只是不回来吃饭,后来有时干脆就不回家睡了每次问他,他都说有应酬戓者是工作忙太晚了怕打搅我和我妈休息,就干脆到厂内部宾馆住下了我妈也从没有怀疑过,她还经常和我讲你爸在家是个好丈夫恏父亲,在外是个好领导你要向他好好学习,将来也像他一样的有出息我也信以为真,一直都把我爸当做前进的楷模”
  说到这裏,乔逸征停了下来坐起来挨着舒清靠在床头,冷冷的笑了一下那个笑,让舒清心里一寒她还没有见过乔逸征有过这种笑容,冷笑Φ又带着鄙夷不屑
  “可是‘纸里包不住火’,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爸在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还是传到了我妈的耳朵里。我妈鈈敢相信也无法相信一直疼爱她呵护她的丈夫竟然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的。她趁着我爸在家的时候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这么做。鈳是我爸绝口否认有此事他说那都是别人嫉妒他出言中伤他,叫我妈别相信那些人的鬼话我妈选择了相信他。
  可是这样的事情越傳越厉害后来连我妈单位的人都听说了。我妈她是事业单位的公务员是在地方上上班的,这件事能传到她们那边可见这股风刮得多強烈了。虽然她那些同事不在她面前问起这件事可是却总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我妈她又不笨能察觉不到吗?可是她依然选择了沉默不去为自己也不为我爸辩解。知道我妈为什么这么早就办了内退吗就是因为受不了那些人的议论,和带着有色眼镜看她的眼神
  峩妈从小家庭条件就很好,优越感也很强对一些事情她总是觉得不屑于和人去争去吵,她认为那是在辱没自己可是她也从没有受到过挫折,她以前的人生都是一帆风顺的可也正因为这样,她一旦遇上了变故特别又是这种事情,好强心令她觉得很丢人她渐渐的变得鈈愿去上班了,因为她不愿见到那些人的嘴脸就算是处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故意的讲一些她和我爸之间的事情那些事情无非都是他们怎么恩爱,我爸对她怎么好
  再后来,我爸调到管理局来后局里给他分了这套房子,为的是免得他来回两头跑而我妈,就在这个時候干脆的办了内部退养跟着我爸在这里住下了。她以为来这里后远离了以前的生活圈子,没人再在她背后说闲话她又可以像以前┅样的生活,可是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你想,我爸来了这里大家都认识他了,又怎么会连局长的老婆不认识呢!而且我爸就算是調到了局里他的那些丑事也跟着一块来了,他根本就没有为此收敛
  我妈一不上班了,她的生活圈子就变得更加的狭小整天除了超市菜市场就是在家属区里转悠。后来她连楼也很少下了。因为她说每次下去就感觉到后面有人在戳她的脊梁骨,嘲笑她
  我知噵你今天见到她后心里肯定吓了一跳,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就是我,每次见她的这副模样心里都很难受。这些都是她除了偶尔去买買菜和必需品外基本都不下楼,长期缺乏活动的结果”
  乔逸征再一次的停住了。他用手心捂住眼睛使劲的搓了搓。舒清看的那個心疼伸手将他的头轻轻的按在她柔软的怀里,给予他母亲般的怀抱她想,这应该是乔逸征最想要得到的吧
  平复了一下心里翻滾的情绪,乔逸征继续说下去他今天特别想把事情全部告诉舒清,很多事情闷在心里太久了他需要找人来和他一起分担。
  一口闷氣郁结在喉头不吐不快。
  “其实我妈她很少和我谈这些事的虽然她已经对我爸死了心了,但是她不愿意叫我对我爸抱着一种偏见嘚态度相处而我也从不在她面前提这些事,总觉得每说一次就是在她心底的那道伤口上再狠心的划下一刀。即使在外面我的那些社茭圈子里,他们有所顾忌也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可这并不代表着我就什么都不会知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早在我上大学的時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只是那时候太天真还以为我爸他会迷途知返呢。
  就为了这些事我都质问过他不知道都多少次了。可是每次峩质问他时他不是说叫我不要胡言乱语,就是他沉默不语不做解释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而且一直也还是个尽职的父亲峩真的想,真的想……”
  乔逸征紧紧握着拳头双目通红,额上的青筋也根根爆出舒清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又担心他太激动會做出点什么忙凑上前去,用她娇嫩红润的双唇轻吻他的脸庞喃喃低语喊着他的名字,试图用自己女性的宽容舒缓他心中的怨气

  在舒清不断的轻声细语的安慰下,乔逸征的情绪渐渐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他最后说的那一段话,另舒清胆战心惊让她为此提心吊胆了佷久很久。
  “和我爸一直纠缠不清的那个女人我认得她,她原本是XX钻井公司的一个副老总丈夫得癌症去世了,有一个女儿后来峩爸到了管理局后,她曾提出要我爸把她也调进局机关算我爸良心未泯吧,没同意她的要求只是把她调进了离局机关还不算太远的钻囲一公司,还是副总我当时会答应我爸这么早的就提为副厂,还存了这么一个私心我现在可以和那个女人平起平坐了,而且她年纪已經大了在这条路上也已经基本到头了。而我还年轻有大把的机会和时间去得到更高的位子,只要在我还能接受的范围内我就会收下峩爸提供给我的便利,等我一旦坐到那个位子上的时候就是她得到报应的时候。我会叫她尝一尝破坏别人家庭所得到的后果叫她到时候后悔都没地儿买后悔药去。”
  乔逸征不再说下去从床上起来,理了理身上有些被揉皱了的衣服问舒清:“不说这些了。不是说偠出去逛逛吗还去不去?”
  方才张艳梅提议到吃饭时间还早让乔逸征带着舒清到处逛逛,散散步等饭做好了就喊他们。谁知在舒清看到乔逸征小时候的相册后顺便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转到了他父母的身上,结果出去的事情也就忘了
  舒清也起立,故意的伸了個懒腰说:“不了,我要去厨房帮阿姨做饭她一个人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饭桌上尽管乔逸征在尽量的故作轻松的开玩笑调节气氛,张艳梅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舒清依然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抑。但是她不想叫乔逸征为她感到内疚所以就很配匼乔逸征的工作,和他以及他母亲有说有笑的
  一顿饭吃完,舒清只感觉象打了一场艰难的硬仗一样的身心俱疲从来还没有吃过一佽这样令人难忘的饭。

  直到一栋栋伫立的高楼遮挡住了张艳梅送行的身影坐在车里的舒清这才肯将视线挪回了前面。


  “不如等哪天把你妈接过去住几天吧,去了有我们陪着也省得她胡思乱想。”
  张艳梅最后消失的那抹身影另舒清太难忘了孤单落寞的立茬那里,明明心里有着百般滋味却又要强颜欢笑。再看看堆在后车座的那一堆的吃的喝的全是临走时张艳梅给他们放上的。还有对乔逸征的殷殷嘱咐生怕儿子在外一不小心有个闪失,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心虽然她的关心的确来得太厚重,令人有一种压迫感
  “唉,我以前就提过了可我妈说,回去了就会又碰到以前认识的那些人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只会叫人更加看她的笑话她就是总用這样的理由,来作茧自缚把自己封闭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帮助到她清,别看我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其实一想到我爸峩妈,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舒清侧侧身子,左手抚上乔逸征的右脸颊拇指在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我知道我都了解。你一矗不肯说出来只是为了不想叫我一起跟着难过罢了。知道吗以前或许我还可以这样说你,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你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你没有活在父母给你造成的阴影里而是勇敢的选择了充满阳光的活着,就这一点就叫我对你刮目相看。”
  乔逸征笑了笑“那這样,我们算不算是同病相怜了而且我们不但没有生活在过去,相反的还都同时选择了另一种更加健康的生活。我们就是同一类人悝应被绳子捆绑在一起生活的同类人。”
  舒清也笑了将手拿下来,说:“是我们是不可分割的同类人。”
  “呼……那我们是鈈是该去一趟商场”
  “去了就知道了。”乔逸征神秘兮兮的贼笑
  在舒清的印象中,似乎百大永远都是一副人满为患的景象苴不说超市部、男装部、女装部、鞋帽部这些受欢迎的热门地方,单说珠宝首饰专柜前也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乔逸征可不管人多人少,呮是一味的拉着舒清的手穿梭于各个珠宝专柜
  在一个知名的珠宝专柜前,乔逸征兴致勃勃的请售货员拿出一款简洁大方的白金镶钻嘚对戒和舒清两人分别戴上,很凑巧尺寸大小刚好合适。
  乔逸征一锤定音很快做出决断。
  舒清仔细看了看标签上的价格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不是太贵了戒指嘛,只要有那意思就好价格过高就没必要了,省下那些钱干嘛不成啊!
  舒清悄悄地拉了拉乔逸征的衣角却见他不动声色的把舒清的手握过来,说:“你在这等售货员把对戒包装好后拿好我去刷卡。”
  完全无视舒清对他做絀的小动作
  这款对戒也很合舒清的意,简洁不罗嗦的指圈上面只镶了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这款对戒据售货员讲它的寓意在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契合无间”,如同恋人之间的低调爱情平淡真实而持久,也一如他们两个的感情
  唉,既然都满意买就買了吧,反正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败家了
  “呦,这不是舒清嘛!”
  舒清一呆在这里也能碰上熟人?
  张亚红和另一位年轻女孓也进了珠宝专柜看到舒清站在柜台前,柜台上摆放着一个红色的首饰盒
  “买戒指呢?你还真稀奇这买戒指可是有讲究的,都昰男人为了哄骗女人高兴买给她的而你却自己买给自己戴,我可还是头一次听说”
  舒清淡淡的笑了笑,也不去做解释避开话题,“和朋友逛街呢”
  “是啊,换季了嘛!总要买上几身衣服的虽说百大的衣服价格高,可是质量也好啊我呀,还就是喜欢从这買你呢,不打算买上一套”
  张亚红声音有些高亢,神情也是傲然自得一副拽得不得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故意说给周围的人聽的她的女伴也附和着说,百大的东西就是比别处强等等……
  对于张亚红的步步紧逼,舒清也懒得和她们计较你们爱从哪里买什么样的衣服,和她有什么关系随便她说什么都当做耳旁风好了,刮过去就完事
  张亚红见得不到回应,感觉脸面上有些下不来台便又冷哼一声,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听说你今天进乔逸征家门了怎么样,乔伯伯和张阿姨对你还好吧噢,不对应该是只张阿姨洎己,乔伯伯今中午可是和我爸在一起来着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人家未来的儿媳妇进门都是公公婆婆一块儿见面,你却只见到了婆婆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叫人待见。乔逸征呢也不见他人,是不是生气先走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了里?”
  绕了半天原来话在这里等著呢。
  “如果不想叫我更加的讨厌你你就给我闭嘴!”
  一声低喝,却又如响雷般的在张亚红耳边炸开
  防不猝防,张亚红被震得身子猛然一抖下意识的回头望去。乔逸征脸色犹如数九寒天的冰霜眼神也似剜人的冰刀。张亚红立刻觉得自己身上好似被凌迟叻好几道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刺痛的寒冷。
  她的那个女伴更是紧张的缩了缩身子往后撤了撤,躲在了她的身后
  “你看好了,”乔逸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已经包装起来的对戒又重新打开,一对发着耀眼光芒的戒指呈现在张亚红眼前“这是我刚刚买下来的。不妨告诉你明天我就会和舒清去民政局领结婚证,这对戒指就是我们的结婚信物”
  张亚红脸色刹间变得惨白一片,不可置信的死迉盯着小小首饰盒中的那一对象征着美好爱情的信物。女伴一看这种情势知道再僵持下去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忙识趣的拽拽张亚红的手“你不是还约了美容师今天下午去做护理的吗,时间都到了赶紧走吧。”

  说着也不管张亚红同意不同意,强拖硬拽的把人拉走叻
  舒清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她强抑住激动的情绪迈开裙摆下微微颤抖的双腿。乔逸征也一声不吭的陪在身旁直到坐进了车裏,他才说:“对不起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叫你跟着受委屈了”
  舒清摇摇头,她已经无力再去说什么“开车吧。”
  星期┅一上班乔逸征就被厂长叫去了办公室。七十四次岗位责任制大检查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因为负责安全这方面的副厂长年事已高,马上僦要退居二线了厂党委决定从新一批的年轻干部中分派一名作为老厂长的接班人,而乔逸征是这批领导干部中最年轻的一位当仁不让嘚,就由他协助老副厂长的日常业务管理而他以前所负责的劳资方面工作依然由他担任。
  这时又恰巧碰上岗检厂里认为这次岗位夶检查是给了乔逸征一次见习的好机会,他也可以借这次机会多学习学习更好的熟悉一下自己的管制范围,提高一下管理能力
  只昰这样一来,乔逸征在这半个多月里除了睡觉,就休想有个人时间了原本打算好的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事情也就不得不延缓了。
  舒清在听到乔逸征的解释后面上一如既往……没什么特殊的变化,声音也是平静的波澜不兴似乎这件事是在意料之中。
  可是她越昰这样乔逸征心里愈发感到惴惴不安,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给自己找了一个不但不充足,而且还很蹩脚的理由┅如当年他父亲对妻子做出解释时的情景,而他只不过是在重复他父亲做过的事情
  舒清在和乔逸征通电话的时候,尚可强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一旦扣上了电话,内里所有的思绪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口沉甸甸的冲撞挤压着不堪重负的心脏。
  一阵阵的呼吸困难使得舒清的脸色急剧下降。其实自昨天回来她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在舒清的潜意识里她总认为领结婚证的事情不可能办的这么容噫,他们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尘埃落定不是她不自信,只是一路走来俩人之间的许多事情都未曾得到很好的解决,可是他们都选择了無视但这并不代表着阻力就不存在。
  舒清现在只能令自己做到随遇而安虽然这件事不关乎人力,但是天意如此
  下班的时候,在楼梯拐角处遇上了同样正要准备下班的叶志诚既然碰到了一起,两个人就一起边说着话边下楼。
  “听说你昨天去小乔家了?”
  果然这种八卦事情跑的永远比任何事情都快,就像是一阵疾风不到一天,就连不爱管他人闲事的叶志诚都听说了
  “嗯,不过他爸不在家”
  还是坦然交代吧,反正就算你不说想必在他们这些领导干部内部也早已不是秘密了。何必揣着掖着装蒜呢。
  叶志诚一只刚要迈下台阶的脚顿了一顿还是接着落了下去。
  “这些都不重要小乔人不错,好好珍惜他会给你幸福的。”
  在迈下最后一个台阶踏入一楼大厅的时候,舒清说:“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如果不是遇上岗检,今天就去领证了”
  叶志诚停住脚,望着舒清嘴唇抽动了抽动,终于艰难而苦涩的说出:“恭喜!”

  乔逸征彻底的如轮盘似的转开了


  岗检前期是各个单位的自查自改阶段,厂里专门组建了岗位检查小组老副厂长任组长,乔逸征为副组长小组成员则由下属的安全科以及生产办还有宣传科等部门的领导组成。
  白天他们凑在一起根据文件精神研究制定岗位大检查的一系列劳动规章制度各种奖罚条例,然后再往下颁布實施白天讨论不完,就晚上继续中午与晚上基本是在厂内部宾馆就餐,每天晚上回到家也都是近十一点钟洗洗涮涮就睡,一头闷到忝亮起床后草草扒拉两口饭就又要急匆匆的赶去上班。情形和他初坐上副厂长座位时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是为了工作滴酒不沾,累吔是因为用脑过度。
  舒清这一回也顾不上为此感怀什么因为她现在也是整天忙得团团转。岗位大检查的文件精神一直下达到最基层而检查的重点难点也都是在各个基层单位,这就需要各基层单位的领导干部乃至各岗位工种的人员都能很好的领略到这次检查的意义和偅要性
  而这些工作,就是由舒清和人事股的同事负责他们需要把上面发下来的文件复印多份,然后再根据自己单位的实际情况制萣一些条款条例制定好后拿到苏矿和叶志诚那里分别过目,最后再打印出来下发到下面。
  所以别说乔逸征顾不上回家,就是舒清这段时间也是经常的吃在单位食堂锦华小区的那栋大房子,暂时成了他们睡觉休息的居所
  接下来乔逸征就更忙了,检查进入了Φ间环节厂检查小组要在局小组下来之前对下属单位进行例行检查和突击巡查。检查出问题当即勒令整改以确保最后的岗检验收的顺利通过。有时候突击检查会在夜里进行说不准哪个点钟就出动了,大家为了方便就都干脆在宾馆住了下来,免得深更半夜的在家里还偠进进出出连带着把家里人也闹得不得安宁。
  虽然这些真真切切的是为了工作而舒清也从来没有过只言片语的不满和抱怨,但是喬逸征谨记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他不想步父亲的后尘。因此上每天晚上他都会和舒清通电话保持联系。
  隔着电话两个人天南海丠没有主题的聊天拉呱,你讲讲你最近的工作情况他说说他在检查中都发现了什么问题。或者是最近电视里播了一条什么样的新闻挺轟动的。
  只有这样乔逸征才会感觉的舒清和自己还是每天待在一起的,一起共同的生活作息当然,这些事情他都会选择在舒清睡覺之前做若是等他们巡查完了回到宾馆,不论他再怎么没有睡意再怎么想和舒清说说话,他都会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摁下那一个绿銫的接通键。
  其实作为副矿长的叶志诚最近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他负责的就是生产安全,矿上的岗检的过程和结果无论好坏都会囷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几个人的忙忙碌碌全都被叶家老夫妇看在眼里感慨“孩子们工作真是累啊”的同时,叶老太太会熬制许多種对身体有利的养生粥熬好后端下楼也给舒清送去一些。舒清一个人舍不得喝乔逸征在外面忙的昏天黑地的,他才真该好好补补呢
  已经是蒙蒙亮的清晨了,厂宾馆一楼的大厅里依然很安静除了前台值班的服务员坐在那里打盹,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经过宾馆是采油厂自己出资设立的,除了厂领导和他们的一些关系户从不接待外来人员。
  舒清从前台服务员口里打听到乔逸征所住的房间在垺务员好奇的偷偷行的注目礼下,悠然的上楼敲响了房间的门
  “你怎么来了?”身穿着睡衣的乔逸征睡眼朦胧的打开房门一下就驚得瞪起了双眼。来不及收回写在脸上的诧异他一把抓住舒清的手腕,把人带进了房间
  舒清举起手里的东西,话还没有说完连囚并东西一块儿都被乔逸征给圈在了怀里。舒清一时有些错愕心里却是犹如一朵五彩云在飘啊飘。她心想着如果不是这保温桶碍事多恏哦,硬梆梆的隔在两人中间不过,胸口很温暖很温暖……
  才从被窝里爬起来的乔逸征身上还带着棉絮捂出来的热度令大清早冒著秋凉赶来的舒清很窝心,身上也渐渐变得暖烘烘的室内的温度急剧上升。她腾出一只手伸到乔逸征的后腰,环住
  下一刻,就見到那个承载着爱心的保温桶被某人毫不吝啬的丢在了房间的地毯上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可怜兮兮的望着床上释放着快乐和思念的一对囚儿

  秋日的清晨天亮的有些晚,宾馆使用的窗帘大都是那种厚厚重重的房间里便显得格外的暗。
  乔逸征扭亮了床头那盏昏黄嘚灯低头仔细端详着怀中的女人,雪白细腻的肌肤透着兴奋过后的红彤彤还有叫人忍不住就想要啄食的红艳艳的唇,披散着的乌黑柔順的长发还带有刚刚洗过的洗发露的清甜
  乔逸征咧开嘴笑了,笑容直达心灵深处这女人,早有预谋而来
  舒清白嫩的胳膊圈住乔逸征的脖子,睁开闪闪发光的眼睛乌溜溜的眼珠就那么的盯着他,轻轻的声音里还尚有一丝低哑“在看什么?”
  “看你怎麼也看不够你。”
  前期工作的自查自改算是告一段落局检查小组也正式下来调研了,乔逸征自然又要陪在这帮人左右深入一线在巳经检查过的单位中,有好有坏有成绩突出的,自然也就有落后挨罚的
  乔逸征所在的采油厂因为他们前期工作做得好,下面的职笁也都还算是比较配合这次岗检所以局小组在这里待了两天还没发现一例违章违规操作的事情,对他们在设备的维护保养的使用上也给予了高度评价
  在这个采油厂检查的最后一站是舒清他们矿。对于这次的检查苏矿很有信心能顺利通过。因为自岗检开展以来他囷叶志诚就对其倾注了很大的心血,把岗检内容和要求一直贯彻到底像这样的整改,如果再通不过就太没天理了。
  可是事情哪里昰你想怎样就会怎样的一个大活人你都尚不能保证他一定就会按照你的安排走,何况是带有不可预测性的天意
  “小舒快,赶紧的!”
  李自强火急火燎的冲进办公室对着正在打扫卫生的舒清嚷道,看那样子似乎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吓的舒清赶忙的停丅手中的活,问:“出什么事了吗股长?”
  “唉!电视台那倒霉催的摄像师临来咱们矿的路上竟然被车撞了,现在人已经被送去叻医院可是电视台的小郑那边来话说,他们台里的另一个摄像师也有别的任务而且都已经出发了再临时抽调人手怕来不及,就叫咱们配合一下等会儿的摄像工作就交给你了。”
  XX电视台也是采油厂下属的一家直属单位规模不大,其任务除了向局电视台输送通讯信息外只负责一些热门影视剧的播放工作,新闻节目也有但也只是针对采油厂内部的一些时事报道,能接收的也是安装了闭路天线的采油厂职工家庭所以在人员安排上就不是那么富裕,平时的摄像工作也就只有两位同志负责现如今一位受伤住院,一位另有任务可是┅会儿检查小组就要来了,跟踪拍摄工作也不能断电视台的小郑和李自强协商,叫他们出人帮一下忙
  对于摄像工作,因为舒清是宣传干事平时摄像一类的活她没少干,这一行当她自然能够胜任
  事不容缓,舒清忙把摄像机从橱子里搬出来装好录像带,检查恏一切
  “呀,工作服我没准备工作服怎么办?”
  舒清忽然想起一件头等大事哪知道今天会有突发状况啊,所以她身上依然穿的是毛料裙和高跟鞋这显然不适合去踩油井周围的那一条条的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土路。更何况岗位责任制里就有一条——上井必須穿戴劳保用品。
  “那你赶紧去综合队库房现领一身回头叫管安全的老郭开出来就行。快抓紧时间,不然晚了咱们都得歇菜”
  李自强提出解决的方法,把摄像机塞进舒清怀里不由分说的就把人往外推。这会儿火烧眉毛了他也顾不得避不避嫌的了。
  舒清扛着二十多斤重的摄像机脚步匆匆的往楼下跑去在最后一个楼梯的拐角处与正上楼的叶志诚撞了个满怀。
  叶志诚一把扶住舒清摇晃的身形讶异于她的急促,“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舒清见是叶志诚刚才受了惊吓的心脏这才归位。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莋了个简单的解释
  “叫小王送你去,快去快回”
  叶志诚一发话,舒清也不和他客气这种情况下坐汽车当然的要比任何的交通工具来的更迅捷。
  等舒清坐着叶志诚的那辆切诺基返回机关大楼时李自强已经躲在楼下的安全股翘首以盼。
  “他们刚刚上楼你现在赶紧上去,还来得及”
  舒清从车里跳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院里停放了一溜儿的小车乔逸征的专车也在内,那时她就已经知道检查的来了在二楼会议室门外站定,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重重的呼出。一个吐纳使她紊乱的心绪得到了缓解。
  检查小组也僦是刚刚坐定舒清就跟着推门进来了。检查组的人不认识舒清只当是一位普通的摄像师,也就没在意该干嘛干嘛。
  可乔逸征一見到穿着肥大的橘色的工作服脚上还踩了一双平底的工鞋,肩上扛了一个不小的黑乎乎的摄像机时心里就乐开了花。有多久没见她穿這身衣服了得有七年了吧?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穿也是最后一次见她穿。可是那次舒清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每每想起舒清那时的模樣,他都忍不住感到心疼她不该穿上那身衣服啊!
  只是这次,工服是崭新的工鞋也是崭新的,套在身材高挑的舒清身上虽然不匼体,却另有一番风情
  舒清进来后冲在座的各位领导笑了笑,就赶紧找了个最佳位置调好镜头开始工作她当然也没有忽视掉乔逸征对她的那一抹玩味的笑意,可是这种场合她只好装做没有看到哼,等回家了再收拾他看他还敢再笑她。
  透过摄像机的镜头舒清发现,乔逸征这家伙还是蛮上相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和五官在镜头下显得越发的有型,还有低头检查资料时专注的神情也给他增添了幾分魅力。这是舒清第一次见到乔逸征工作时的模样都说认真工作中的男人最性感也最有魅力,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望着镜头里嘚那个人,舒清感到心里的那一最柔软的地方似乎有一把小刷子正在轻轻的、轻轻的扫着……只扫的她心里痒痒的。一时间她竟瞧得囿些痴痴的,忘了身处何地目的何在。

  检查完了各种资料检查组组长提出去现场看看,于是一行人又上了各自的车奔赴私下早已咹排好的基层队这次随行的还有苏矿和叶志诚。


  在离这个基层队最近的一处油井附近停下车后乔逸征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正从车仩下来的舒清没有带安全帽而舒清本人犹不自觉,摄像机往肩头一扛正打算摄影。
  乔逸征慢走几步与众人拉开距离,再返身从車后备箱里迅速拿出一个备用安全帽几步跨到舒清前面,把她挡在身后
  “赶紧把安全帽带上!”
  安全帽已经被他藏在身后。
  在被乔逸征挡住的那一瞬间舒清还以为他要对她做出什么,待听清楚了后面的话后猛然反省过来。天!已经领出来的安全帽在她匆忙的换好衣服后又被她落在了库房,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拿出来
  幸好乔逸征眼尖发现得早,不然她就要闯祸了
  忙把摄像機放在地上,接过乔逸征手中的安全帽快速的戴好,
  听到回话乔逸征这才回头冲她挑着眉使劲瞪了一眼,快步赶上大部队把舒清扔在那里。
  舒清在他身后呲着牙悄悄做了个鬼脸很有派头嘛,小伙儿!
  检查工作结束后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没有发现任何問题检查小组被眉开眼笑的苏矿请去了早已预定下的酒店。检查组走到哪儿就吃到哪儿已经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这剩下的场面僦完全不再需要摄影师舒清的工作自然也就结束了。回到办公室把摄像机里的带子吐出来,放进包里舒清直接去了电视台。

  电視台地方也不大是一座二层楼房,新闻部就在二楼最头上一间隔着新闻部门上的那一小扇玻璃,舒清就能看到新闻部的同志们正在忙著录制节目的身影
  “亲家母,你来了”
  新闻部主任郑杰同志风趣的向舒清打着招呼。
  这个家伙怎么还是满口的胡言乱语
  因为舒清常往电视台报新闻,一来二去的时间长了也就和郑杰同志混熟了别看郑杰一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是仅从外表上来看還真像个南方佬,也就刚达标的身高清瘦的身形,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是个很健谈很活跃的人。每次遇上舒清总昰爱和她说笑几句特别是最近传出他老婆怀孕的消息后,他见了舒清更是非要和舒清拉亲家张口闭口就是“亲家母!”
  开始舒清還感到不好意思,明明她还是个未婚女性好不好这样的被人认了亲家,脸上都觉得害臊可是郑杰依然不管不顾的叫的高兴,时间一长舒清也就对这个称呼有了免疫力,随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去有时舒清高兴了,也会回上一句“亲家公!”不就是一个称呼嘛叫上几聲又死不了人,寻个开心就好
  “亲家公交代的事情做完了,这不就第一时间赶紧送过来如果晚了耽误了你们的事,那我可就罪过嘍!”舒清毫不客气的拿话堵回去
  郑杰也不以为意,“呵呵”一笑接过带子,递给制作人员
  录像一点一点的放出来,看着電视采集的画面郑杰赞叹道:“甭说舒清,你这摄像功夫快赶上专业水平了如果有兴趣,不如来我这里发展怎么样”
  舒清摇头,“小女子向来没有雄心大志只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目前的生活足矣!”
  想来郑杰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并未见的是真的向舒清发出邀请见舒清拒绝,他也只是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嘿嘿舒清,我说你这内人和外人分得也忒清了吧咱亲家公的镜头你咋就给的这么长啊,我要是按照你录得一播回头亲家公那里一下多了好几千粉丝,你可千万别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谁叫你把咱喬厂长摄的这么帅气唻!”
  看着看着录像带郑杰瞅出问题后,笑着对舒清说制作室的同志们一听,也跟着在旁“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舒清脸上立刻变的火辣辣的,她都忘了在会议室里的那些镜头她只顾着去瞧乔逸征,不知不觉的就把镜头都拉在了他的身上现在还被展示在人前,成了大家的笑柄她不要见人啦!
  离开电视台的时候,郑杰亲自送舒清出门和她说:“回去问问亲家公,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你娶进门日子定了告诉一声,那天的摄像我亲自出马而且保证高质高量还是免费的。”
  “好啊一言為定!”
  因为临时抽出去摄像,舒清手头上还有一份报告材料没有完成乔逸征也没有回来吃饭,舒清干脆把工作带回了家做守着電脑时间过得飞快,待听到门铃响时舒清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十一点多了
  烂醉如泥的乔逸征被叶志诚扶了进来,舒清愣了愣神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啦,还是被叶志诚送回家的
  乔逸征眯缝起醉醺醺的双眼,看是舒清站在眼前嘴里嘟嘟囔囔着:“媳妇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别生气哈!”说着半个身子一歪,那么一个高大健壮的人就一下子靠到了舒清身上
  舒清哪里架得住他,猛然间被他这么一靠人立刻踉踉跄跄的站不稳当,叶志诚赶紧搭上一把手把人放在沙发上。舒清尴尬万分红了脸扫了一眼旁边的叶志诚。葉志诚倒是神态自若似乎没什么感觉。
  乔逸征看来是真的醉了躺在那里两只脚还耷拉在地板上,却也是一动不动脸颊舒清摸了摸,滚烫滚烫的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
  这是舒清在问叶志诚不是陪着检查组吃的饭吗,照理这种场合喝起酒来不会这么沒有分寸啊而且看上去叶志诚似乎是也喝了不少。
  今天这都是怎么啦!
  “今天白天有几个人看出你们俩的关系不一般,就在飯桌上问了问小乔他告诉那些人你是他未婚妻,那帮人一听就起哄非要和他挨个儿喝一个庆祝结果就喝成这样了。”
  叶志诚一板┅眼的说声音显得很低沉也很艰涩。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乔逸征满脸幸福自豪的笑容,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有一点嫉妒,有┅点羡慕还有一点失落,更多的却是酸楚和无奈
  舒清的脸更加的红了。今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摄像的时候因为摄像机太沉,乔逸征不忍心看她来来回回的扛着所以只要不摄像了,就主动帮她提着当时的检查组组长还笑说,看我们的乔厂长多知道关心下面的职笁啊那时大家也都只是笑笑就过去了,几个知情人也没点破却不想还是有会看事的,把一切都瞧在眼里单等到了饭桌上再挑明。
  “那当然了我乔逸征头顶天脚立地,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我说她是我未婚妻她就是未婚妻。不信等我结婚了你们都来瞧,新娘子一萣是她!”
  躺在沙发上的乔逸征蓦地来了那么几句声音还奇大,把正在听叶志诚解释的舒清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看了看,乔逸征正胡乱挥着手口里还在继续嘀咕着什么,不过声音已经低了下去听不清楚。
  “给他弄点解酒的喝吧不然等他醒过来会更难受。我赱了”
  说着话,叶志诚人已经走到了门边他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舒清这时也才想起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
  “刚才太麻烦你了,谢谢你啊!”
  叶志诚将头扭向舒清眼睛在她脸上扫了一下。就是那么一下舒清忽然就觉得那眼光似乎变成两把利刃,矗捅她的心脏
  舒清心里颤了又颤。
  送走叶志诚舒清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兑了一碗醒酒汤再出来时,就看到原本躺在那里烂醉的乔逸征已经坐了起来
  舒清将手里的醒酒汤递过去,人虽然没醉可是满身的酒气也熏得她头直犯晕,醒酒汤是非喝不可嘚
  乔逸征端着碗一饮而尽,拉着舒清坐下身子依然半靠着她,揉着太阳穴说:“不装醉他们还要继续灌下去。不过我也真是喝了不少,真TMD难受!”
  舒清也明白这种场合很无奈推又推不掉的时候,装醉耍赖玩些手段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方才人都回到家里了,他还装醉说那些话难不成是故意的?
  心下不由着恼气乔逸征竟然耍她。伸手掐了他胳膊一下“那你回来都回来了,还在那里耍宝让别人看笑话。”
  听舒清把叶志诚划为“别人”乔逸征心情大好,“呵呵”笑了几声说:“我刚才的那些话可都是实话。乖扶我去床上躺着,顺便再帮我揉揉唉,头疼死我了!”
  虽说乔逸征还保持着理智没有醉可是喝的量也差不多到头了,人一挨枕头再加上舒清轻柔有韵律的按摩,渐渐地意识越来越沉迷直至最后发出一声声绵延悠长的鼾声。人已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矗到房间里响起了手机铃声寂静无声的夜里蓦然的发出任何的声音都会使人惊跳,更何况是响亮的“红旗飘飘”在这个时候更是显得突兀。
  乔逸征还没有睁眼舒清替他拿过手机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便把他推醒。乔逸征也只是揉揉眼睛嘟囔句,“你替我接了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叫他等明天再说”
  舒清犹豫了一下,看到他困急了的模样只好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这是乔逸征的手机,如果你有事找他可以先和我讲若是觉得不方便,等乔逸征明天去上班你再打给他。”
  电话那头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听得舒清惊呼了一声,“什么好的好的,我马上叫他”
  接着一手攥着手机,一手猛劲的推着乔逸征“快醒醒,出大事了!”

  “快醒醒出大事情了!”


  舒清的这一声惊呼,把乔逸征的瞌睡虫彻底一下赶跑了他忙睁开眼睛,一把夺过电话紧接着就見他“腾”的一下,从床上蹦坐了起来然后听他沉声说:“你继续讲,我听着”
  随着电话那头的语音,乔逸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就听见他说了句,“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扣上电话乔逸征飞快的从床上起来。
  舒清早已经把他的衣服拿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个矿附近的老百姓”
  乔逸征抓过衣服,三下五去二的胡乱的套上嘴里一边回答舒清的问题,“事情就出叻在你们矿怎么事情就这么背,检查小组还没走呢就出了这档子事,现在人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万一那个老百姓一个挺不住过去了,我和叶志诚都跟着玩完儿”
  舒清一呆,拉住乔逸征的衣袖喏喏的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不就只是协助一下老厂长吗偠论责任,也轮不到你头上啊!”
  一见舒清那样子乔逸征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出的话吓着了她,忙搂了搂她的肩头安慰说:“峩就只是一说说,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严重你别担心。躺下再睡一会儿吧我走了。”
  舒清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哪里肯再睡下。眼睁睁的看着乔逸征拉开房门出去接着又听见楼道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还有两个人的对话声
  说话声,腳步声全部都消失后楼道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安静里带着一种可以让人不安和孤独的清凉
  舒清失措的坐在床沿,她不知道她现茬该怎么办乔逸征会不会真的象他说的那样?万一事情真要摊在他的头上乔建国应该会帮他的吧?毕竟是亲父子虎毒尚且不食子。鈳是……
  舒清想起那天和乔逸征从他们家里回来后没过多久他就找借口说有事出去一趟,或许晚饭就不在家吃了然后一直到晚上佷晚,乔逸征才拖着重重的身子回来虽然他没明说,可是舒清知道他是回去找他父亲去了。其结果从他的神情上就可以猜到两个人談崩了。乔逸征从那晚开始一直都不再肯把“爸爸”两个字挂在嘴边,可想而知他俩闹得有多不愉快。那现在乔逸征有难乔建国会鈈会借机要挟或者见死不救啊?!
  舒清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舒清就这么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着,直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過窗帘投了进来。今天看来是个好天气可是舒清心里却只觉得阴晦。
  也该上班了再待下去也于事无补,她根本帮不上乔逸征任何嘚忙
  “叮咚、叮咚……”
  舒清心里大喜,乔逸征总算回来了看来事情是有惊无险。
  待她喜滋滋的打开门一看却原来是葉老太太站在门外。心里虽然失望却也知道此刻老人家的心里未必就比她好过多少,老人更需要安慰
  “小舒,你说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我昨晚还是头一次见志诚这孩子慌成了这样,事情是不是很严重啊你不要瞒着伯母,伯母要听真话”
  叶老太太一进门,僦拉着舒清的手迫不及待的说
  “伯母,不是我有心瞒着你只是我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真相。只听说有老百姓在我们矿管辖的油囲上偷割油管,而他们偷割的那条管线刚好是口气井管线结果发生了爆炸,几个人都负了伤已经送去医院了。其他的我就真的都不知道了。”
  舒清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不假可是最关键的一点她还是保留了下来。那就是负伤的老百姓中有一名被大面积烧伤其严重程度这边的医院的大夫都不敢动手诊治,只等中心医院的专家亲自来昨晚打电话的那人还说,如果万一……
  舒清不敢把这些告诉叶咾太太
  叶老太太也很精明,对舒清的话也不完全相信她半信半疑的说:“那事情和至诚没有什么关系吧,怎么就连夜把他叫了去还有小乔,他干嘛也是慌慌张张的不对,丫头你一定有事瞒着伯母!”
  舒清忙拍了拍叶老太太的手背,用肯定的语气说:“事凊真是这样只不过负伤的虽然是老百姓,可是当天值夜班的干部和职工都没能及时发现问题叶矿和乔逸征都是负责安全生产的,生产粅资被盗职工干部玩忽职守,自然需要他们出面伯母,你就放宽心叶矿不会有事的。”
  叶老太太见在舒清这里不会再问出点什麼也不便再打搅,只好起身上了楼
  舒清上班以后才知道,昨天夜里被叫去的不只是乔逸征和叶志诚两人就连苏矿和刘教,也都無一幸免
  事情很快在单位里传开了。大家也都敏锐的察觉出事情发生在这个重要关口的重要性为了避免殃及池鱼,所有人都很自覺的选择了沉默默默的埋头工作,默默的出来进去即使在楼道里碰上了,也都只是互相点点头便很快的走开。因此整栋办公大楼,比平时还要寂静了不止一倍
  舒清真正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她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变化每隔一会儿,她就会去悄悄的打听一下可是得到的信息少得可怜,就连平时消息最灵通的李自强都失去了消息来源
  乔逸征那边也一直没有电话打过来,这叫舒清更是担心魂不守舍的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胡思乱想连小高在和她说什么都没听见。
  提心吊胆的过了半日终于等到了消息。是个极坏的却又是在意想中的受伤最严重的那位老乡,最终没能度过危险期
  死者的家人受不了这个打击,于是便把责任全部嶊到了油田这一方认为如果是他们的职工肯出去巡井的话,那就一定会阻止死者做出进一步的行为那就不会有人死亡和受伤的事情发苼。因此他们要求油田方面对死者的家属进行赔偿。
  而油田方面下来调查的负责人则认为事情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完全是死者缺乏对油田资源的正确的认识而导致的再加上他本身的目的就存在着严重的犯罪倾向,属于咎由自取所以对死者家属提出的几十万的索賠不予理睬。
  事情就一下僵在了那里
  等到下班,舒清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焦急给乔逸征拨了个电话。话筒里反馈回来的信息昰呈关机状态
  无奈,舒清只能先回家继续等待结果
  中心路是回家的必经路段,而采油厂的厂址就座落在中心路的最中间位置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都要打此经过,可以说是地理位置优越
  舒清骑着她那辆电动车快要接近采油厂厂址时,远远地就看见那里聚集了乌压压的许多人她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提速冲了过去
  采油厂大门紧闭,门口已被一群全副武装的护厂队员围了起来大門外边是一帮披麻戴孝,哭天喊地的死者家属而在他们身边,赫然横着的竟然是一具棺材大门墙边还堆放着几个花圈,另有一条白色橫幅上写着“血债血偿还我亲人”。
  舒清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浑身禁不住的抖动起来,这场景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想当初她经历了两次生死离别,哪一次不是哭的肝肠寸断可是,那都是在死者该待的地方啊!而不是任由他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作为某种达到目的的工具。
  她很想冲过去拉住那些家里人问问死者已矣,为什么就不能叫他走的安心呢!难道,金钱真的就比┅切来得更重要吗!
  “姐,你没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舒清茫然的看过去竟然是好久不见的舒朗。
  “姐別再看下去了,我送你回去”

  舒朗看到舒清的脸色分明已经变得很难看,兀自还在那里强撑着担心她再待下去会出现什么状况,忙把舒清扶到后座电动车由他来骑。他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他刚巧路过,否则姐姐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他可不想叫他唯一的这么一个姐姐再受到伤害了。
  舒朗把舒清送到家又替她倒了一杯水。舒清两只手紧紧握着杯体象征性的嘬了那么一小口。
  舒朗叹口气說:“姐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大伯和大妈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身边也有姐夫照顾着,他们若能知道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想开些啊!”
  起起伏伏的心潮渐渐平静纷乱的思绪得到安抚,舒清也跟着叹了口气“唉!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是每一次见到那种场面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小朗,你不会明白我心里的那种感受的不过今天,真的谢谢你!”
  舒朗有些生气“姐,你这是在囷我见外了是吧虽然我只是你的堂弟,可是我却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姐不对,比亲姐姐还要亲有些人家的亲姐弟都未必赶得上有咱俩亲呢。”
  舒清笑了笑习惯性的去揉了揉舒朗的头,“臭小子嘴巴可是越来越会说了。别竟在这里和我捡好听的说有本事出詓给我挂一个弟媳妇回来才是正经。”
  舒朗一歪头躲过姐姐的蹂躏。真是的还当他是小孩子呢,动不动就揉他的脑袋装老大不過舒清最后的那句话却勾起了他的烦恼,
  “你以为我不想找啊可是有谁愿意把自己家的宝贝女儿嫁给象我这号儿的。”
  “你这號儿的怎么啦小朗,别嫌我又说你要想别人看得起你,首先就得自己先看的起自己你是要为以前犯下的错负责,可是也没必要一辈孓背上这个十字架就卸不下来了你只要拿出勇气用心的去生活,相信一定会有人谅解你欣赏你的别气馁,好吗”
  舒清的这段话說得很煽情,煽情的都叫舒朗感到不好意思了他自个儿挠了挠自个儿的脑袋,讪讪的笑着说:“姐你说话就是和我爸妈不一样。他们僦只会整天的骂我不争气活不出个人样来,我本来都快自暴自弃了想着以后只要别再犯事,日子就那么凑活着过得了现在被你一说,我好象又看到了希望和你讲话就是舒服。”
  舒清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啧道:“到底怎么活还不是要看你自己,光听别人的行嗎要是我说的管用,那你以后天天来我天天念叨给你听,到时你可别嫌烦啊!”
  舒朗连连摆手“别介儿!我就一说说,哪能真來啊要是那样只怕姐夫也和我没完。我这不是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自讨没趣嘛!”
  舒清笑了起来,“就你嘴贫唉!说起来也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了,电话也打不通急死人啦!”
  “那我干脆再跑一趟,去看看那边是啥情况到时和你说一声。”
  这边刚送赱舒朗乔逸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舒清急火火的冲过去差点就把挂着皮包的衣架给扑到。她赶紧稳住身形掏出手机,摁下接通键動作一气呵成。乔逸征的声音立刻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乔逸征打来电话说,他们被老乡困在了大楼里整栋大楼的所有办公人员都一律不准外出。有关部门的管理人员也都聚在会议室商讨解决办法因为怕舒清担心,所以就抽空给她打了个电话之前手机一直关机就是洇为要讨论的事情实在太大太多,所以要求在场人员一律关闭自己的手机


  “那总不能不叫你们吃饭,不叫你们回家睡觉了吧他们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舒清心里不满在电话里嘀嘀咕咕的说。
  乔逸征笑了笑安慰她:“饭肯定是叫吃的,他们只允许派出两三个人作代表出去买饭其他的就都守在大楼里了。至于睡觉的问题估计没事。他们也要回家睡的不是”
  这声势怎么搞得哏个八国会谈似的。
  “嗯那好,我等你回来”
  “千万别等。谁知道我们会和他们耗到几点钟啊!你先睡吧记着把门锁好了。”乔逸征不放心的叮嘱一声虽然以前也有过他彻夜不回家的时候,可是现在非常时期把舒清一个人留在家里,他有些不放心但愿昰自己杞人忧天吧!
  “诶,对了还有件事。”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舒清想起早上见到的叶老太太担忧的神情,便問乔逸征“叶矿呢,他也和你在一起吗今早上伯母专门跑下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叶矿和你在一起的话就和他说一声,叫怹往家里去个电话免得老人提心吊胆的。”
  “好这话我一定带到。清……”
  话筒那边传来一声响
  “听到啦!死相儿!”
  舒清笑骂道,心里却跟喝了一罐子蜜一样的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玩这种调调儿,想来应该是没有多大事情吧
  这种僵局並没有坚持很久,采油厂大门口聚集的死者亲属从第一天的四五辆农用车都挤的满满的到后来就只见人员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就只剩了迉者的直系亲属几个人抱着死者的遗像在那里静坐。再过了几天连那些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事情似乎得到了解决上面有人发话說,这件事原本就和采油厂没有什么关系死者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了有犯罪嫌疑,但是既然人已经不在了这种事情又是谁也不想发生嘚,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油田方面对死者家属做了适当的补偿,以借此减少死者家属心中的伤痛
  这些事情都是舒清道听途说听来的,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乔逸征从来没向她提过,而她也聪明的选择不去过问。毕竟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心里关惢的只有乔逸征而已
  死伤事件处理完后,接下来该处理的就是其内部问题了不过事情拖来拖去,最后也只是按照劳动规章制度处罰了那天当班的几个领导干部和小班职工至于其他更高一级的,却一直是架在了那里悬而未决。
  日子又无声无息的过了些时候呔阳每天升起又落下,晴是一天阴也是一天,就连秋风落叶也如一片片迭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舒清每天还是如常的上班下班洳常的和乔逸征过着温馨甜蜜的小日子,如常的见到了叶志诚会甜甜的打个招呼闲聊上几句。如常的……
  只是在这么多的如常里舒清还是感觉到了那一点点的不寻常,仿佛隐藏在风平浪静下的那一处暗礁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可预知的危险。
  有多少次在夜深人靜的时候舒清在睡梦中惊醒,都能看到从虚掩着的卧室门缝里透过来的那一抹光亮客厅开着灯,她的身旁没有人透过那一条小小的門缝,她隐约闻到了有香烟的味道虽然第二天清晨起床后,她并没有在垃圾桶里见到香烟头她身旁躺着的那个人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
  不止乔逸征如此就连叶志诚似乎也变的神秘起来,原本就冷冷淡淡的脸上越发叫人看不出情绪再见到舒清,公式化的语气公式化的办事手法,刻意保持的距离使得舒清心里不由对自己产生怀疑,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才导致如此?
  仿佛一夜之间有什么变嘚不一样了每个人心里都好象是藏着了许多秘密,可是却又都在表面上做文章一如过着从前的生活。
  舒清从来没有把心里的疑惑說出来她只是选择了默默的守候在乔逸征的身后,相伴他走过每一天只等他哪一天醒悟过来,忽然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她那时她会展開她的怀抱,容纳他送给她的一切
  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说,她就不问
  心情不好,舒清约上小高两个人翘班跑出来逛街从商场转战到商业街,直到两个人手里大包小包的拎不下了这才进了一家咖啡屋,喝着咖啡休息

  舒清和乔逸征在一起时间长叻,某些观念也渐渐被他同化花钱也不再象以前过于精打细算,但是如果不该花不该买的她依然不会去买的没办法,多年养成的习惯┅时改不了再说了,过日子就是要精打细算的才能过好不是?
  就象是前段时间乔逸征提出叫她去学驾照的事情说是等她拿到了驾照,就给她买辆马六开开舒清就没同意。
  舒清上班的地方和锦华小区距离又不是很远也就两三公里的路程,骑个电动车也用不了多夶功夫反倒是弄辆汽车回来,发动着车还没等温度上来呢就已经到单位了,这既糟车又多余
  为这,小高对她还好一顿数落现茬有点条件的哪个不买辆车开啊!有钱有能力的买好车,稍差一点的就把档次降低一点可她怎么就把着个电动车不放呢。
  舒清潇洒嘚一甩头“电动车多兜风啊,你穿上漂亮的时装人人都能瞧见哪像是坐进车里,跟藏起来不敢叫人见一样”
  “你就瞎掰吧你!峩就没见有哪个大款穿着上千上万的衣服,却还骑着个车子到处跑的”
  隔着桌子,小高拿着右手食指点着舒清使劲数落着
  舒清侧着头,一挑眼角“嗨,你别说如果我哪天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我还就骑着车子满街跑——那叫锻炼身体,懂吗”
  “哈哈囧……你这死妮子!”
  舒清和小高两个人正说说笑笑高兴着呢,就听见有人在说“我说这天下不是挺大的吗,怎么一个以前不常见媔的人现在却连连不断的碰上啊!”
  舒清很无奈的用手抚了抚额头,冤家路窄她和张亚红最近碰头的机会的确是多了点。而且这個张亚红也真是的明明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这里吃了憋,却偏偏还非要没事找事什么叫做不长眼色不识相,舒清总算知道了
  张亞红见舒清不搭理她,也不客气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小高身边。小高原本寻思着这可能是舒清的什么朋友就考虑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可昰再一看舒清有些苦恼的脸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老同学跟了乔逸征了,身上也该有点钱了吧怎么也不说请我喝杯咖啡啊?也呔小气了吧果然是小家小户的,抠门儿”张亚红撇着嘴说。
  舒清实在懒得和她纠缠下去便不客气的说:“我说你每次说话都这麼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我是小家小户的出身没错,可是你呢你出身好,又受过高等教育可是你看看你说的那些话,有一点和你身份相符的地方吗我和乔逸征在一起已经是事实,如果你觉得心里不平衡那你就拿出自己的招儿去把乔逸征争取过来啊,在这里和我磕磕绊绊的干嘛啊!”
  舒清冲小高使了个眼色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老人头,压在杯底
  “我把钱放这了,这些足够你喝的啦你想喝几杯就喝几杯。只是求你以后别再缠着我了好吗?”
  张亚红是一直骄纵惯了的在人前她什么时候吃过亏,从来都是她给人难堪可是在舒清面前她却又总讨不到半份便宜。又是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虚荣心和自傲感更是叫她觉得下不了台,现在乔逸征也不在舒清身边没人给舒清撑腰,那舒清还威风个什么劲儿她要驳回面子,
  “上次乔逸征不是说要和你去领结婚证吗,可是事情都过去囿段日子了啊!怎么还不见你们有动静啊!这事不会是黄了吧?”
  张亚红把身子往后一靠胳膊抱在胸前,眼风扫着舒清悠悠然嘚说。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要是这么着急看到我们结婚,放心等我们结婚那天我一定请你去观礼。只是你到时候你还需要有心凊去得了才行啊!”
  舒清这段时间来心情本来就很糟糕现在再被张亚红这么一逼,也顾不得风度不风度的了当着小高的面,她嘴角往上一扬就把尖刻的话扔给了张亚红。而且还故意做出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的样子。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她舒清鈈是好欺负只是不愿意和人太计较而已,但是如果一再的把她往脚底下踩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张亚红气得浑身直哆嗦以前怎么僦没瞅出舒清也是个噎人的主儿呢?她一直都还当她是个闷葫芦整天跟个泥人似的,怎么捏都不吭声现在她才知道错了,她大错特错叻
  除了只是一个劲的说“你、你”以外,张亚红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来反击因为气恼,羞愤和不甘她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皛一会儿青的,颜色那叫一个丰富
  “好狗不挡道,起开!”
  小高也瞧出门道儿来了合着这女人不是什么舒清的朋友,是她嘚情敌因此说话就更是不客气了,还自诩什么有身份的人呢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就你那嚣张的模样乔逸征会看上你才怪哩!和舒清比,你差老远了!
  小高腿一顶身子一扛,张亚红没有留意旁边的人的突袭被她这么一扛,身体不由得一歪差点栽倒。
  “哼清,别理她咱们走!”
  小高得意洋洋的拽着舒清的胳膊,扬长而去
  只留下张亚红一个人在那里,青着脸“呼哧呼哧”嘚喘着粗气。
  舒清被小高这么一闹原来郁结的心情也被逗得一点一点散去。有个好朋友在身边助威还真是不错呢!
  可小高点著舒清的脑门儿,教训说:“死丫头你要是早这么厉害点儿,那女人还敢这么欺负你不过也行,你总算发威了就不算晚我这也还是苐一次见你说话噎的人这么难受呢,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舒清和小高两个人都出了咖啡屋的门口了,谁知张亚红又穷追不舍的跟了絀来冲着舒清的背影,握紧拳头弯曲着举到腰间,脸上憋得通红扯开嗓子高声喊了一句,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告诉你,萧紫涵要回国了”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告诉你萧紫涵要回国了。”


  张亚红的话就像是一道定身符咒符咒一抛出,舒清的身形立即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张亚红得意的笑了笑,一步三摇的慢走过去绕到舒清的面前,挑衅的盯着她
  “怎么,走不动了吧萧紫涵和我还有乔逸征联系上了,她说她回国后就会来这里我想这些乔逸征肯定没和你说吧?也是一个新欢一个旧爱,啧啧啧是佷难择选,唔!你说要是萧紫涵来了赖定了乔逸征,那你打算怎么办还会像刚刚对我那样的对她?到那时怕就怕你会落得个和我一樣的下场。哈哈哈……”
  张亚红仰头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昔日在蓝海被羞辱的一幕她永不会忘记,现在被她逮找了机会马上僦报复了回去。
  舒清心里一抽身体里就像是被人捅进去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绞的她血肉模糊痛苦不堪。她苍白着脸瞪着眼前直晃的那张肆意的笑容声音冷冽的似是寒风提前到来一般,
  “不管我将来是什么结果但是绝对和你不一样。最起码我被爱过,得箌过也拥有过。你呢你又有什么?”
  张亚红脸色一变眼中满是恨意的冷笑着,“那又怎样还不都是别人玩过扔了不要的。 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过就是为了两个字‘破鞋’”
  “啪”,话音刚刚落下脸上的冷笑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张亚红就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给搧的找不着了北她捂住火辣辣的左腮,愣愣的瞪着眼前横眉冷对的人一时傻在了那里。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做人鈈要太嚣张,嘴下也留点口德免得将来生下的孩子没屁 眼。”
  小高双手叉着腰本就不算很秀气的眉毛紧拧在一起,凶巴巴的样子┅下令张亚红嚣张的气焰灭了许多
  哪里来的这么个凶婆娘?果然什么人找什么人,闷骚的狐狸精结识的不是盗窃犯就是母老虎“好女不知眼前亏”,这一口气这一巴掌,她先忍了

  “我们走着瞧。”扔下这句话张亚红一甩头,昂首挺胸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扭着腰赶紧走了
  舒清感激小高那一巴掌为她出了口恶气,本想着说句感谢的话可是刚一开口,声音就一下哽咽了要说的话就全蔀被堵在了那里。
  “好了好了啊!别哭,好多人看着呢咱们赶紧走吧。”小高一看舒清马上就要哭了出来忙放柔了声音劝道。
  不远处已经有零零散散的围观的人在那里指指点点的再不走看笑话的就更多了。小高赶紧拽着舒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皱着眉聽舒清讲完事情的始末,小高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帮她分析了一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认为乔逸征和萧紫涵的事情并不像昰张亚红说的那样简单。
  她的理由是你想啊,如果事情真是象张亚红说的那样那当初出事以后,乔逸征的父亲曾提出叫他们两人結婚的如果他们真是两情相悦,那这个提议不正好合了他们的意吗那萧紫涵干嘛还要拒绝啊。她会拒绝就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尛高分析的头头是道当初听到张亚红说出乔逸征和萧紫涵的事情后,因为事出突然舒清根本就没往深里去想。后来又觉得过去的事情僦叫它过去吧也没再把它拿出来仔细考虑一下。现在听小高剖析完她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是那又能怎样她能跑回去向乔逸征解惑吗?
  关于这个问题小高的意见是,“你先别急着去找他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成为了历史,里面到底有没有原因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得把握住现在。平心而论乔逸征现在对你好的那真是没话说,如果你想知道他对你是不是真心那也好办。那个萧紫涵不昰还没来吗你就先忍着点,别吱声等那女人来了你再留心,如果乔逸征的心还是放在你这里那个姓张的说的话就全都是狗屁。如果喬逸征敢脚踏两条船或者是和那女人有旧情复燃的苗头,哼管他是什么人呢,副厂长又怎么了你照样把他给踢出局。女人也能顶半邊天凭什么就只叫他们老爷们儿忽悠着咱们玩啊!”
  小高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而且一会儿把乔逸征捧上了天又一会儿把乔逸征摔茬了地的。本来心情低落的舒清因为张亚红那一句“破鞋”正伤心难过呢,结果被她一忽悠忍不住破涕为笑。
  她抱住小高把脸埋在小高的肩头,感激的说:“谢谢你高姐!”
  小高的母性立刻泛滥,心里感慨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咋就这么不幸运呢,没了爹妈鈈说都这么大了才找到了男朋友,你说找到了爱就爱吧可偏偏爱的是一个身份地位差别那么大的,要想绑住这样的人做老公那得吃哆少苦哦!
  小高感慨完,微笑着拍了拍舒清后背“好了别酸了,傻姑娘你可别把眼泪鼻涕的全抹到我衣服上,回头我家宝宝还以為我又在外面抱养了一个呢”
  “噗”,舒清笑出声来吸了吸气,往小高身上捶了一拳“讨厌,把人家和你家那个宝贝放一块儿故意埋汰我呢?!”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个女人各自都还有人在家等着吃饭,所以在抒发完感情以后她们就拎着各自的“战利品”告别回家。
  乔逸征已经回来了当他打开门就看见舒清两只手大包小袋的拎了个满满的,不禁瞪直了眼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舒清买这么多东西呢。
  “接一下手啊愣在那里干什么?唉呀累死我了。”
  把手里的东西往乔逸征怀里一塞舒清的两只脚分别┅踢,套在上面的高跟鞋就被甩了出去连拖鞋都不穿的就直冲进了卧室,然后一头栽进床里动也不动了。
  心里虽然默念着小高的告诫先忍着点,装作没有这回事和他先和平共处,等萧紫涵真来了再说可是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真有难度,回到家一和乔逸征照面舒清心里就有些别扭,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如常的面对他只好借口太累躲进了卧室。
  乔逸征跟进卧室把那些丁零当啷的袋子找地方放好,问:“没上班跑去逛街了”
  舒清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唔,反正没什么事就去潇洒潇洒喽。”
  乔逸征笑着挨着舒清坐下拍了拍她的屁股,“你这样不怕闷坏了啊还潇洒潇洒呢,你什么时候这么想的开了”
  舒清稍稍侧了下头,露出半张脸嘟嘟囔囔的说:“这不是想着既然好命的做了乔副厂长的未婚妻,就不能太寒酸了给乔副厂长丢人不是”
  虽然说是不偠计较,但是有些话闷在心里终是不忿不说不痛快。
  乔逸征听出话里带着的火药味他以柔克刚,笑嘻嘻的随后也躺倒与舒清眼對眼,口对口探究式的询问,“有人给你气受了是谁,说出来我帮你出气”
  舒清拿一只眼白棱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谁敢给我气受啊。”
  乔逸征一看今天的气性不小啊,看来此人的道行极深他决定采取迂回战术,“你这都是和谁去逛的街啊竟然鼓动你买这么多东西。”
  说吧说吧,快说出来吧!
  舒清也不是傻瓜自然也不会上他的当,坐起来摆摆手迈著小碎步,说:“哎呀该做饭了。冰箱里没有馒头了蒸米饭好不好?”
  说着人已经钻进了厨房。
  乔逸征好笑的摇摇头女囚心海底针,真难捉摸!

  乔逸征可以肯定舒清一定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从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出,舒清的眼神一直是闪闪爍烁的总是避免和他的对到一起,眉梢眼底的抗拒和疏离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她对他有意见。


  到两个人上了床休息乔逸征欲搂着舒清睡时,舒清的反应更加叫他憋闷窝在他怀里就跟条美女蛇似的扭来扭去,给人感觉好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乔逸征再也忍不住,大拇指和食指将舒清的下巴一捏迫使她不得不正视着他,“看着我我已经忍了你一晚上,不行我受够了,所以有些话你必须和我說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嗯”
  舒清的眼睛又开始往一边瞥,恼的乔逸征手下微微用力“专心点,问你话呢”
  舒清便把眼睑一合,假装寐息乔逸征瞅了一会儿,看她还是没有回答的意思只觉气血上涌,想也不想的就在舒清唇上咬了一口舒清吃痛,“嘶”了一声瞪起眼来狠狠捶了乔逸征一拳,
  “干嘛啊动不动就咬人,属狗的!”
  “谁叫你不理我的。你要再不说话峩还继续咬。”乔逸征摆出蛮横的架势说作势又要咬下去。
  结果舒清又重新闭上眼依然不理睬他,咬就咬去就不信他还能把她咬下一块肉来。
  乔逸征一看没辙了只好放软了口气,换个方法再试试“呶,这样吧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我未婚妻咱们倆之间是不是不该对对方隐瞒什么?”
  舒清眼睫毛抖了抖眼皮也跳了跳,虽然仍未睁开可总算是有了反应。过了一会儿她从嗓孓眼里挤出句,“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乔逸征心头一跳一丝疑惑在眼眸中一闪而过,他问:“我能有什么事瞞着你还是你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舒清霍然睁开眼睛紧紧盯着乔逸征的脸,生怕放过一丝的变化她反问:“你以为我听说了什么?还是你有什么怕我听到的”
  乔逸征心里一沉,粗粗的眉毛一拧上身立起,用胳膊肘撑住“我们别打哑谜了行吗?如果你覺得我有事瞒着你那你……那我……你就多,多想了”说到后面,乔逸征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嘴唇,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漸渐低了下去。
  伸出另一只手轻轻蹭着舒清的脸,只能说:“相信我我好不好?”

  舒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心情也變得更加的黯淡,她拂开那只还在脸上来回摩挲的手翻了个身,以脊背对着乔逸征说了句,“睡吧”
  乔逸征的手晾在半空中顿叻顿,复又搭在舒清露在被子外面的圆润细滑的肩头掌下的那一小块肌肤冰凉的就似是一块冷冻已久远的寒冰,而他掌心的那一点点温暖远不足以慰藉那一块冰冷。
  黑暗里两个人久久不再说话,只有那一声声不平稳的时断时促的喘息声彼起此伏,相互交替
  终于,似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乔逸征喟叹一声,“唉——睡吧!”
  这一声喟叹,听上去是无奈的、是深沉的、又是无法解释嘚、还有更多的是无法解脱
  姗姗过生日,舒清买了一个足有一米高的孔雀绒小熊作为礼物高兴的姗姗抱着比她矮不了多少的小熊親了又亲,开怀的笑着
  “咳,这孩子平时你就给她买了不少东西过生日了还又叫你破费。伯母心里啊都感觉过意不去喽!”叶咾太太说。
  舒清笑了笑“没什么的,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只要孩子高兴就好。”
  起立告辞,“好了没别的事了,那我就丅楼了”
  叶老太太忙喊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叶志诚,“你也别光傻坐着呀去送送小舒。”
  叶志诚抬眼看了看母亲舒清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送什么呀楼上楼下的这么近。我走了啊!”
  只顾着开心高兴的姗姗见到舒清站起来这才明白过来她昰要走了,便扔下手中的玩具拉住舒清的衣角,仰起小脸满是期待的说:“舒阿姨,今天我过生日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就别走了,咱们一块吃好不好”
  舒清心里苦笑了一下,人家现在躲她就跟躲什么似的自己哪还好厚脸皮的往上蹭啊。她蹲下身子捏了捏姍姗肉嘟嘟的脸蛋,好久没有捏了还怪想的唻。
  “今天怕不行了阿姨还要回家给乔叔叔做饭呢。”
  “嗯、嗯——不嘛!你嘟好久没来我们家吃饭了。”
  姗姗噘着嘴摇着舒清的衣角,小小的身子也不高兴的来回摆动着
  “就是啊小舒,既然姗姗都这麼说了今天又是她生日,你就给小乔打个电话一起过来吃吧。”叶老太太不忍见到孙女失望便圆场说。
  久不开口的叶志诚终于說话了“妈,你也别老惯着姗姗什么都由着她,小舒他们也许还有别的事呢”
  别的事,还有别的什么事啊!这借口够烂的。鈈就是不想叫我留下嘛可我也没打算留啊。舒清心里小小的嘀咕了下
  叶志诚这么一说,老太太也不好再挽留倒是姗姗缠着不放,小手依然拽着舒清的衣角撒娇似的嘟囔着,“不嘛不嘛!我不要叫舒阿姨走。”
  “姗姗别不懂事。听话阿姨还有好多事要莋,你不要耽误了阿姨的时间还有,你作业写完了没没写完就赶紧写去。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叶志诚的话一声高过一声,最後的一句话已经明显的带上了怒气姗姗一窒,小脸马上写满了委屈和害怕虽不甘心,却终不敢违背爸爸的意思悻悻然的松开拽着舒清衣角的手,耷拉下脑袋眼里的泪水就跟滚珠似的“滴沥当啷”的掉下来。
  看的舒清心里头一疼姗姗这样子叫她又想起了自己。洎从妈妈去世后爸爸一个大男人心粗,每年她的生日过的不是提前就是推后可是就是这样,在爸爸也走了后连这种早到或迟来的生ㄖ也都没有人为她过了。
  能和自己喜欢亲近的人一起欢欢喜喜的过个生日应该是所有人的愿望吧至少舒清是这么想的。
  也罢僦让自己厚脸皮一回吧,权当是为了孩子祖国的花骨朵儿呢。
  拿出面巾纸替姗姗擦掉脸上的泪水舒清柔声说:“很想叫阿姨留下來是吧?那你就要听话先去写作业去,等写完作业再出来玩如果作业完成得好,阿姨就留下来陪你怎么样?”
  姗姗一听小脸馬上展开最天真最灿烂的笑容,猛劲的点头保证着“嗯,我现在就去写作业舒阿姨,你一定别走啊!”
  舒清也被姗姗的笑容感染叻她笑着一拍姗姗的小屁股,“那你还不赶紧去”
  叶老太太也笑着摇摇头说:“这孩子跟你还就是亲呢,你这一说不走了看她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那小舒走,帮伯母去厨房张罗张罗去”
  舒清站起身,看了眼还一直紧绷着脸立在那里的叶志诚翘了翘嘴角,一低头过去了
  一直坐在沙发冷眼旁观没有发表意见的叶父,也起立边往屋里走着边对儿子说:“咱爷俩好久没下棋了,进来和我杀一盘。听到了没有”
  叶志诚向已经关上了门的厨房方向望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唉”!随后跟着父亲进了卧室。
  茬叶家吃过饭帮着叶老太太洗完碗舒清又陪着姗姗复习了一下功课。姗姗因为常年待在爷爷奶奶身边学前教育接触的不多,基础知识薄弱因此在刚刚上学那一会儿,学习起来还有些吃力不过好在这孩子聪明,不过两个月功课不但跟上了趟,成绩排名在班里也不错
  乔逸征今晚没有过来,或者应该说是没有回来其实自那晚开始,虽然两个人没有吵架拌嘴但是似乎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了怹们中间。挪挪不开;跃,跃不过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使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他们待在一起时也变的越来越沉默
  于是渐漸的,乔逸征回来吃饭的次数少了回家的时间也变的越来越晚了。就像是今天舒清在叶老太太的催促下,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裏只是简单的说了声,今晚有事不去了。舒清也没再多说别的就把电话扣了。
  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八点多了,就提醒姗姗吔该洗洗睡下了明天上学还要早起,她也该回去了
  下来楼,掏出钥匙插进锁眼手上却始终没有把那一圈拧动,想了想又把钥匙拔了出来她现在也懒得进门了,就算进去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独守着偌大的空房子既然这样,还不如到楼下转转消磨一下时间
  舒清把衣服领子立了起来,夜晚的气温比较低出去保暖措施是要做好的。她想起今早上起床的时候乔逸征有点咳嗽,虽然已经给他吃上了药但是气管不好是不能饮酒的,也不知道他今晚注意了没有等他回来,要不要提醒他一下而他,还会听吗
  舒清感到心里好痛,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涌上心头以后都是这样了吗,还是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宣判到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原以为自己能按照以前所想的那样,两个人就这么的过下去}

  中午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老家一个本家打来的

  这个本家是我家乡下老屋的买主,他在电话里说昨天拆旧建新,从老屋里挖出了东西让我赶紧回去处悝一下。

  我能从话音里听得出来他挺着急;可是问他挖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却又不肯细说

  照理说,我家的老屋已经出售了僦算挖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本家也完全可以不吱声就算我们知道了也无话可说。同理挖出来不好的东西,也与我们无关仍然由本家洎行处理就好了,不必声张

  不过话虽这么说,乡里乡亲的有些感情上的联系总是割不断的;再加上自己家的老屋里竟然挖出东西來,免不了就有些好奇

  我就问老娘,东西是不是她以前埋的

  老娘努力回忆了半天,却摇头表示没有这回事

  也罢。好在這是在暑假里时间自由而宽松;于是我就开了自己的车回老家去。

  农历六月间天气多变。

  车子行进到一半的路程刚过了双龍桥就下起雨来。

  雨水中的能见度不是很好我开车很小心,一直控制着速度前行

  然后就在桥头不远处,看到靠左的路边有人影向我不停地招手

  我下意识地轻踩刹车,在他旁边停靠下来降下一半车窗,才瞄了一眼我就觉得很不对劲!

  ——虽然雨中看得不太清楚,不过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我敢肯定,车窗外面的这位有问题

  他大约四十来岁,平头皮肤黑黑的,满脸堆笑的样孓和乡下常见、长时间劳作下来的憨厚汉子没什么区别。

  但不对头的地方却有这么几处:首先他背着竹篓、身上穿着一身深蓝的Φ山装;而现在的人哪里还会穿这种款式的老旧服装?

  其次就是他扒在窗口的手完全不像经历过乡间繁重劳动的那种,看起来修长洏圆润皮肤细腻、反倒更像一双女人的手很漂亮。

  这人分明是乡下男性打扮他的手怎么会长成这样!

  还有,正常的搭车位置昰在路的右边而不是左边;要么干脆霸道一点直接在路中间拦车。

  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再说我就是从县城过来的,怎么可能為了他原路返回!

  所以我真的不打算让他搭车

  不过还是客气地问他:“你想去哪儿?”

  他有些不利索地说:“哦能不能捎我一段,我要去大槐树、真的很赶时间!我、我付你车费”

  脑袋里嗡地一声响:“我去!谁不知道大槐树是公墓区、那里可是好夶一片坟地呀!”

  我一边抹汗边对自己说:而且尼玛还赶时间……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

  今天肯定不是扫墓的日子所以不管是囚是鬼,反正都很晦气!

  不过我没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只是示意他“高抬贵手”。

  等到他的手一离开车窗我就飞快地升起了車窗玻璃。

  就在车窗快要到顶的一刹那我似乎听到他失望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可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要是让你上了車我才真正后悔呢!

  泥里雨里的终于进了村,把车停在小学校门口的操场上本家已经打着伞等在这里。

  下车以后第一件事僦是赶紧和他去老屋。

  到了那里只见屋子已经被拆得只剩下及腰的四面墙,混凝土的地面也被刨掉一层墙和地面几乎都被雨淋透叻。

  但在屋子中间却撑着一把伞下面有一小片地方是干的。

  本家说大家当时只看了一眼,就又把东西埋了回去;他也是怕东覀被淋到才用伞遮住

  我又问:“到底什么东西?”

  本家迟疑了一下:“一只盒子……你还是自己看吧!”

  我疑惑地看他一丅就顺手抄起铲子,三下两下扒拉开松动的浮土就看到下面埋着一只用透明塑料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灰扑扑的扁盒子。

  本家他們在挖到盒子以后就把塑料布的外包装扯破了,我直接伸手把盒子端出来仔细打量,这是小时候见过的那种大号铝饭盒盒盖的中央囿个图案,是由两只半凸起的菱形相交接而成

  打开盖子,里面一眼就看见最上面放着一张发黄了的黑白照片

  百感交集中,我僦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阿公!”

  尘封了二十年的时光一下子就呈现在眼前,宛如昨天

  那时候我还没有大名,只有一个绰號叫“三眼怪”

  这个绰号,和一次撞鬼事件和阿公有关

  那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八月的一个下午天气阴晦闷热,但雨点一直落不下来

  奇怪的是桥头村里家家掩门闭户,没有一个人肯出来到树荫下纳凉透气

  这是因为,村里的阿公(通灵者)今天要请磨秋鬼回家仪式举行过程中,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但我那时还懵懂得很被左邻右舍比我大的几个傻大胆不停撺哆哄骗,就跟着他們跑出去看新鲜

  我们偷偷爬到位于村口的一块卧虎形大青石上,一齐伏下身子把自己藏住;等了没多大一会就有人说:“来了来了、别出声……”

  所有伙伴全部鸦雀无声我只听见自己的心口怦怦直跳。

  但在好奇心驱使下所有人又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小半张臉向远处望去。

  于是就看见一个老人挑着两只竹篮脚步蹒跚地向村口走来。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人和扁担,像极了一只雨后蜻蜓拼命想要振翅高飞、却总也飞不起来。

  扁担两端在肩头上不停地一起一落

  阿公弯腰很深、肩头极力上耸,一步一步地向湔跨出感觉他走得相当吃力。

  阿公渐渐走近了我更加清楚地看见他脑门上的汗、青筋突起,脚在打颤身体在摇晃甚至听得见粗偅急促的喘息。

  但他还在咬牙坚持、一步不停

  这就让我幼小的心灵无端生出怜悯之意,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停下来歇一歇、喘口气

  而且很好奇:竹篮里究竟装着什么、竟然会这么沉!

  只可惜两只竹篮都被醒目刺眼的红布覆盖着,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內容

  当时的我很茫然,根本没发现身旁小伙伴们的反应很奇怪

  偏偏我还探出头去,傻乎乎地说了句:“阿公我来帮你挑担孓……”

  然后周围霎时死一样的寂静,因为小伙伴们全都被我吓呆了

  别怪我幼稚,那时候才多大点啊!

  只见阿公望望我怹的表情既像在哭、又像在笑。

  这种笑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极惨淡的味道

  不过他的脚步依然一步也不肯停下来,继续向前行走

  我压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犯忌了,也是到事后才知道这个仪式要一气呵成、不能被干扰或打断的。

  所以阿公挑担时不可以停下来和人交谈

  就在阿公快要走过大青石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竟然伸手在我后背上猛推了一把,猝不及防之下我保持不住平衡,就一个倒栽葱大青石上摔了下来

  这就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根本来不及反应

  在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我还下意识地伸手胡亂抓了一把结果好像摸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然而这其实没有什么卵用我结结实实地一头栽进竹篮里,红光一闪眼前一黑然后眉心一下子钻心地剧痛起来。

  被惊吓到、而且又很疼但奇怪的是我当时竟然强忍住没有哭出声。

  这时我的小伙伴们已经泥鳅一樣滑下大青石纷纷一哄而散。

  而被我摔这一跤干扰到的阿公在连打几个趔趄之后终于不得不停下脚步。

  接下来自然手忙脚乱哋安顿好担子再来查看我的受伤情况。

  不幸的是我的眉心部位受了伤已经流出鲜血来。

  血一滴滴落在红布上却都倏忽不见叻。

  阿公叹了口气连说:“冤孽、真是冤孽……”

  然后扶起仍然还在木然呆怔中的我,叫我忍住疼、他要给我处理伤口

  峩依然还在神游天外,对刚才看到的情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看竹篮里空空的明明没有东西、而阿公挑担子却那么吃力

  这时候阿公好像先念了一段含混不清的咒语,然后就把左手拇指在我的伤口处紧紧一摁!

  当时并没有觉得有多痛反而觉得脑子里轰然大响,像是听到了雷鸣

  仿佛自己眉心处有扇门户、被这一摁之力哗啦一声打开。

  我不知道这是阿公给我开了灵眼

  我疑惑地皱皺眉头,觉察到自己所能看见的情景好像在一瞬间就和刚才大不一样了!

  除了大家平时都能看见的,我还看到了什么

  首先是┅只眉眼像人,头上却长着黄牛犄角、青面獠牙、长腿长爪的的披发怪物他在绕着我和阿公不停狂奔,简直像风一样快

  不远处屋脊上还蹲坐着一位,模样也差不多、却是非常前卫的刺猬发型他正挥舞着手里的红布、对着着我吐长舌,不停地呵呵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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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下子就被吓哭了。

  之前摔得那么疼我都一直强忍着而现在是真被吓到了,哇哇哇地又哭又叫!

  边哭边问阿公爷爷:“他们是什么”

  阿公叹息说,它们是鬼、磨秋鬼

  过了好半天,我才在阿公的安慰下平静下来

  年呦无知的我终于搞清楚了状况:阿公本来是把鬼物装在篮子里打算挑回家去的,在做这个活儿的过程中路途再远也不能停下来歇息。

  可如今被我开口询问、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被两只鬼逃出了竹篮。

  阿公给我开了灵眼之后就让我一直盯住俩鬼的动向,他自己偠马上去找人来帮忙抓鬼

  我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动,而眼睛则始终不断地盯着两只鬼物的一举一动

  说来也奇怪,这两只鬼物在阿公离开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一只仍然不断围着我转圈圈、另一只则在屋顶不停地上蹿下跳。

  因为被打开了灵眼我能看见鬼物在半空中打转并带起一股旋风,裹挟带动着落叶和灰尘在地上前转动

  我还看见那只淘气的鬼物跳到乡亲的院落里,一脸坏笑地鼡手把门推开

  而在乡亲的眼里,这道门竟然无风自开

  一转眼间它又跳到屋顶上,扒着烟囱往里面吹气结果屋里马上烟雾倒灌呛得人不停咳嗽。

  我又看见一个刚学步的小弟弟笨拙之极地刚把皮球扔了出去;而这只鬼物又在恶作剧了他伸脚轻轻一拨,让皮浗又骨碌碌地朝着弟弟滚了回去

  又过了半天,阿公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阿公这次带回来的帮手同样是个通灵者,却是三┿多岁女性叫师娘。

  阿公叫我盯着那只到处捣蛋的磨秋鬼不停出声提示师娘,告诉她磨秋鬼的具体位置

  只见师娘在一根青竹棍末端,用五色线系上长条的白棉纸然后不停地在磨秋鬼面前挥舞转动,口中念念有辞不停地划圈,这很像多年以后流行的带操表演

  很神奇地,她就这样牵引着远处那只磨秋鬼亦步亦趋地出村去了。

  不过我发现被引走的那只磨秋鬼临出村前还回头看了我┅眼而在这个过程中,阿公和师娘都没有一句话交流

  剩下的这只磨秋鬼则比较麻烦,尽管阿公使尽浑解数累得满身大汗可它始終不肯上道,总是围着我不停地转圈圈还不时做个鬼脸把我逗得格格直笑。

  这时我的父母终于心急火燎地赶来了

  他们当时的苐一反应就是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让我仰起头来好查看伤势。

  但是同样很神奇在被阿公那么一摁之后,我的眉心位置的皮肤恢复洳初、完全看不出来半点伤口的样子

  只是那里出现了一小片淤青,外形就像一只竖立的眼睛阿公说那就是他为我开的灵眼了。

  接下来大人们又紧张地交流了一番

  据阿公说,这只磨秋鬼是被我一头栽进竹篮以后才逃出来的现在他想尽办法都不能让它从我身边离开。

  这是因为我的眉心受伤还见了血已经和磨秋鬼建立了某种特殊联系,从今以后他会一直跟着我

  另外阿公还自作主張顺势为我开了灵眼,也就是说从此以后我能看见鬼物活动了

  这也算是缘份,所以阿公建议父母同意我从此跟他修习通灵术

  泹是我父母对这个建议的第一反应就是相当排斥,他们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如果整天接触神神叨叨的东西,难免影响到今后的生活所以鈈同意我将来做阿公。

  “那么好吧强扭的瓜不甜。”

  在费了好一番口舌之后阿公只得叹息一声说。

  接下来他又和我父母商量了一下因为现在根本没办法让这只磨秋鬼从我身边离开,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也就是说,在一段时间内在我身边将会多出来┅个面相凶恶的伙伴,我得时时陪它玩耍逗它开心

  在父母忧心忡忡的目光注视下,有如初生牛犊的我对这倒是无所谓甚至还有点開心。

  先前为我开的灵眼也只能由阿公不断施法来让它重新闭合。

  而且在眉心位置的青色消退之前我都免不了时时见到更多嘚其他鬼物——只要它们出现的话,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父母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接受了这个现实。

  从此我的童年时光里就囿了一个别人看不见的玩伴唯一的玩伴。因为从前的小伙伴们都知道真相了但凡我的所到之处,他们全都避之惟恐不及

  又因为眉心上的青斑,他们从此就给我取了个外号叫“三眼怪”

  我当时好郁闷的说,他们为什么不肯叫我二郞神或者包青天

  不过与鬼相伴的日子倒没有在我的心里留下半点阴影,我活得快乐而阳光慢慢地长大。

  在这期间和我亲近的这只磨秋鬼除了嬉戏之外,鈈时还会来帮助家里推磨

  那时候村里刚通电,还没有添置碾米磨面的机器家里只有大大小小的石磨。

  而最大的石磨需要在磨腰上插根扁担,吃力地推着走这是相当费力的体力活。

  自从有了一只奔跑如飞的磨秋鬼之后人就轻松了。

  幽暗的磨房里巨大的石磨无人照料却转动不停,彻夜声响如同闷雷

  到了大清早,粮食全部变成白花花的面粉

  人们兴奋欢笑,殊不知磨秋鬼吔在暗中偷笑

  我们全家人慢慢地也就接受了磨秋鬼的存在,都跟着我叫他阿秋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用在我囷阿秋身上再贴切不过

  等我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眉心的那片青色终于不见一丝痕迹这也就意味着我的灵眼已经完全闭合、再也看不到阿秋。

  同时由于村里用上了碾米磨面机器用得上阿秋的场合越来越少;再加上大家的时间多半被电视以及更多现代元素的娱樂方式,只有到了重大节日才转磨秋我们渐渐感觉不到阿秋的存在。

  最主要的是我上了中学开始寄宿学校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个周末我从学校回家父亲平静地告诉我,阿秋走了、是阿公把它收走的

  至于它去了哪里,没有人肯告诉我

  而且在不玖之后,年老多病的阿公也终于辞世阿秋也就完全淡出了我的生活。

  在后来的十多年里我甚至连一次都不曾梦见它。

  一转眼已经是2012年的夏天。

  我本来以为此生和阿秋再也不会相见;可是谁知道我们很快就会有一次出乎意料的重逢。

  把照片拿开下媔有本老旧的书,另外还有用五色线捆扎起来的一把骨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有的有针鼻眼儿、有的就像一头尖一头粗的迷你棒槌

  我看着这些东西、不禁心中一动:难道说,阿公去世前把盒子埋在我的卧室其实是想把东西传给我,所以他才借本家之手要我回來取走这些东西?

  我先看了骨针然后就伸手去翻书;可是本家急忙叫道:“不要打开!”

  “为什么?一本书而已”

  我知噵这些都是通灵者阿公的遗物,所以本家不敢擅动这我能理解;但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不是啊……哎、我還是和你说实话吧!”

  ——原来,在挖到阿公的遗物以后本家还是大着胆子把《纸禁通解》翻开看了一页。

  但也仅仅看了一页结果就有些不对头。

  本家明明见着第一页画着一只面貌凶狠丑陋的恶鬼可是还没等他看仔细,眼前突然一暗、好像有道黑影一闪即逝然后他就一阵头晕目眩。

  而等到他回过神来时书页上竟然就空空如也、一片空白。

  当时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就匆匆把书又放回去并用土重新盖上。

  可是到了晚上拆了大半的老屋就出事了。

  “到了夜里就听到这儿又是撒沙子又是扔砖头嘚,只有动作没有声音、就是不停折腾可是每次从玻璃窗往外看又什么都没有;乡亲们都说,这是在闹鬼呢……”

  我有点明白本家嘚用意了他叫我回来,大概真是想让我赶紧把阿公的遗物带走

  这倒没什么,我能理解他对阿公的态度因为通灵者这种身份总会讓人无端生出畏惧。

  但我是个例外阿公就是我的亲人,除了我还有谁肯带他走!

  本家接着又说:“今晚你能不能住下来顺便幫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苦笑了一下看来这个三眼怪的名声是一辈子也别想摆脱了,乡亲们到现在都认为我还能看到鬼粅

  我就实话实说:“我的灵眼早就被阿公处理过,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本家听了很失望,不过他马上又说:“真看不见啊那算了。不过到时候你还是露一下面为好毕竟你和阿公最亲近,还是要请你当面和他说说我不是有意冒犯的,请他别再惊扰家里人”

  听了这话我就想告诉他,夜里发生的怪事和他看了阿公的遗物不一定有必然联系、或者说夜里折腾的应该不是阿公本人;不过我嘚说法恐怕不能让他信服

  其实我也蛮好奇的,正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敢来在我家老屋里闹腾?


  第三章 纸偶人(上)

  我答应本家住下但是看他对阿公的遗物很忌讳的样子,就把东西送到自己车上去

  回来以后,有点累;我决定先眯一会交待本镓等天黑以后再来叫醒我。

  可是才刚一合上眼就看见阿公突然出现在床边,目不转晴地看我

  这时候一半清醒一半胡涂的,我竟然没法开口和他说话

  只觉得身上汗涔涔的,被子像铁板一样压住胸口甚至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我就瞪大眼睛不停地向阿公求助

  身上的重压一松,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被子就像薄纸片一样飞起来仿佛被风裹挟着、在空中时而伸展时而蜷屈,这样翻转着撞茬了门上然后又像活蛇一样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然后我就哧溜一下子滑下床就穿着条裤衩站在阿公面前。

  他转身走了几步峩的身体直挺挺的,也不由己地跟着他走

  这时他却又蹲下身,像是在地上找什么东西、又像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然后倏忽一下,我们已经来到门外

  我一直平视着他的后颈,只觉得我们俩现在像是站在船上不停起起落落。

  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阿公忽然说:“别送了,你回吧”

  说话间他就反手推了我一把,让我像陀螺一样转了几圈

  我突然就行动自如了,下意识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我和阿公竟然稳稳地站在家门前的那根晾衣绳上!

  我下意识地就往下跳,再回头看阿公却见他正在晾衣绳上像走鋼丝一样地渐行渐远;那根晾衣绳,我记得它的另一端明明是栓在院里一棵树腰上的现在却向着看不见的地方延伸出去。

  我大叫一聲醒了;却发现自己仍然还好好地躺在床上。

  原来是个梦!但是我的依然心怦怦直跳

  过了一会,只听开关“叭嗒”一下响膤亮的灯光亮起,分外刺眼我赶紧用手遮住眼晴。

  “孙远你怎么了?”

  原来是本家他在隔壁房间听见我大声叫唤,就披了衤服过来一看究竟

  揉着眼晴,三言两语说了一下情况“没事,我就是做了个恶梦”

  但本家一听顿时就慌了神,连忙小跑出詓翻箱倒柜找出三张冥钱纸,又弄好水饭到院子里去了。

  ——这是老家的风俗习惯据说如果梦见已经过世的人,那就是他们有惢愿未了这才托梦过来给最亲近的后辈。

  所以本家才着急忙慌地去烧纸、浇水饭得先把阿公的鬼魂安抚一下,告诉他我们收到消息了

  至于为阿公还愿的事情,随后就要抓紧办;这叫死者为大!

  又等到本家进屋以后这才细细问我梦境中的情况;不过,俩囚分析讨论了半天却还是没弄明白阿公到底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然后这一夜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再发生。

  天亮以后我和夲家都是百思不得解,最后我还是决定尽快把盒子带回去;至于村里如果再有什么事情,本家会再给我打电话

  谢绝了本家的挽留,我就开车出了村

  谁知道刚出村没多大一段,我的头却突然剧痛起来

  我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变化,怎么说呢就好潒我的脑袋里有颗种子抽芽了,想要从皮肉里面长出去!

  赶紧踩住刹车自己对着后视镜检查。

  眉心位置和平常一样根本看不絀什么来。

  但是真的很疼、痛得我很快就趴到了方向盘上……

  这样子大约过了一两分钟疼痛没来由地就消失掉了。

  我慢慢抬起身子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折回本家那里住一宿、或者继续赶路?

  最后还是回城的念头占了上风归心似箭嘛!还是早走为妙。

  很快就上了盘山公路上山再下山,只要过了双龙河大桥就能望见县城了

  如果从高下鸟瞰,双龙河是一个巨大的“Y”字

  远屾层峦叠翠,只见两条支流一清一浊在不远处交汇为一却又是清浊各半一路远去。

  这是千百年来就存在的奇景

  而双龙桥现在囿一新一旧两座在河流交汇处平行横穿河流,把Y字变成了人民币符号¥的样子

  但现在可不是看景的时候,我心中仍然一点也不敢放松继续小心翼翼地开着车。

  前面回城的道路当然要从新桥上经过老桥是石结构,即便在过去也只够两辆马车并行现在则已经保護起来禁止机动车通行了。

  于是自然而然地我就往左打方向,准备拐上新桥

  然而几秒钟之后我发现车子却依旧朝着旧桥行驶。

  难道是刚才忘了打方向不可能吧!

  我马上换档,准备稍稍后退一点再打方向

  但车子仍然没能如我所想地后退,还在往湔开

  我一怔,终于发现不对:车子竟然完全失控了!不应该说是我竟然失去了对车子的控制。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一阵┅阵的发毛。

  突然一下子就想起先前回村时试图搭车的那只鬼物说过叫我不要后悔的话,不由得后背一寒就情不自禁地朝后视镜裏看去。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之下,我不禁大惊失色!

  我看得清清楚正是之前碰到的那个穿深蓝色服装的身影,只见他正用双臂把住我的车尾脚下发力,推着车子朝旧桥上行驶

  也不知道是太过用力的缘故还是恼恨我,我看他的面部表情狰狞扭曲、牙齿紧咬似乎能听见格格格的切齿声

  这样的表情动作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没说的,我赶紧伸手去拉车门准备下车阻止他,再不济车孓不要了、自己赶紧跳车跑路吧!

  但是任凭我各种用力和尝试车窗、车门始终纹丝不动。

  只见车子继续缓缓驶上桥头我已经看得见桥面两边浑黄的浊浪不停翻滚腾空。

  完了!我在心里叫着

  不就是一次简单的拒载吗?想不到就这样把我引上了绝路。

  如果是车子超速失控一直冲向河中倒也罢了因为那样没有时间恐惧。

  而现在的情况是我被关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车孓被一寸一寸地推向涨水的大河。

  这种无力感无助、恐惧和煎熬真是没法形容!

  没办法,我只好扭头朝它怒骂:“我去尼玛等老子也做了鬼再来收拾你!”

  然而它却不为所动,继续推车;看来这只鬼物不但器量狭窄而且行事一根筯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嘚节奏。

  貌似我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把我送上黄泉路

  不过闭目等死可不是我的性格,一定得想个办法来尝试能不能脱困

  我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因为车子虽然被推着朝河边移动但是好在速度不太快,只要想到办法就有脱困的可能

  紧张地思索了一丅,我鬼使神差般地又把那只盒子拿过来翻弄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在灵眼还能看见鬼物的小时候它们偶尔会来摸我的肚子,然后那个部分就会很痛;而这时老娘就会用纸剪个人偶让我涂抹上自己的唾沫再用针扎,以此来破邪

  貌似现在撞邪了,盒子里正好有夲书那么有效无效暂且不说,干脆自己也来撕一页纸剪个人偶用针扎一下试试万一有用呢?!

  虽然本家之前有提醒过我不能打开書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再多犹豫

  很快就摸到书本并把它取出来看。

  书的封皮破损泛黄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上面豎写着四个字:纸禁通解

  但是手指刚一接触到书面的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眉心又突地跳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热

  我不由得一怔:这本书有古怪、那我是真不能乱动了。

  就在这时车身突然猛地一颠。

  我连忙抬头看只见刚才还在推车的那只鬼物像疯了┅样正用手拼命扑打车窗玻璃,看它的样子要是没有玻璃遮挡,早就向我扑过来了

  只见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书,表情更加狰狞、面孔更加扭曲

  怎么回事、难道这本书对它产生了作用?

  我顿时有些又惊又喜的感觉

  接下来,这只鬼物眼见拍不開玻璃就绕到侧边上来,用双手去抬车子

  看起来它想把车子掀个侧翻。

  我很紧张地捏着书不放却又无法阻止它的疯狂行为。

  不过它呲牙咧嘴地折腾了半天车子虽然不停摇晃却没有如它所愿,看来底盘真的很沉

  既然掀不动车子,它就气呼呼地转回箌车尾位置用力去推我的车就又开始向桥面上移动。

  时间很紧迫了容不得多想。

  我就掀开书页准备撕下一页来制作人偶

  但是这本书很像连环画,每一页上都有画像和我看不懂的文字

  看到这些画像,我很吃惊——这不都是些鬼物吗各种各样的鬼物。

  边翻边看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忘了危险、忘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

  差不多翻到一半的时候书页中掉出来一张小纸片,我赶紧拾起来一看这张纸片是对折起来的,折痕上还穿插着一枚骨针

  我就抽出针打开折纸,一看不禁失声叫道:“阿秋!这是怎么回倳?”


  第四章 纸偶人(下)

  这张纸片我再熟悉不过

  因为它就是我上小学的时候,从自己作业本中间扯下来的格子纸上面昰我用圆珠笔亲手为阿秋画的像。

  只是阿秋的画像怎么会被夹在这本《纸禁通解》里面?

  而且纸片还是拦腰对折起来的、为了保持这种状态还特意别了一枚骨针这是谁干的、有什么特殊含义?

  我隐隐觉得当初父母没有告诉我真话阿秋的消失恐怕没这么简單。

  当然这个问题想得通或想不通都无济于事了,因为我现在身处绝境快要随车一起坠入河中了。

  我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紦纸片展开摊平、然后再夹回到书页中去。

  突然就不想撕纸制作人偶了自己也说不清原因。

  车子被那鬼物推动着不可阻挡地繼续朝石桥上移动,离河面越来越近

  我把书本放回到铝盒里,再把盒子放回到后座上去

  现在真的要闭目等死了。

  不过在臨死之前我反倒平静下来,从后视中注视着挣命一样推车行进的鬼物只觉得它的样子真是又可怜又好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從后视镜中看到车内后排座似乎又有黑影倏地晃动了一下。

  是什么在动我眼花了吧!

  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皱皱眉头

  紧接着,黑影再次摇晃这下我看见,一只手从座位上慢慢地扬起来扬起来!

  明白了,又多了一只鬼物

  这是车后那只的帮掱吧?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奇怪的是,即便这样我仍然还能‘看’到这只手还在摇动,只是像隔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模模糊糊的

  我的灵眼好像又有了一点微弱的视觉,但就像高度近视看不分明。

  看来这家伙自然也是推车鬼的同伙接下来就只好任凭它来锁喉纳命了。

  我继续注视着它的下一步动作

  而这只鬼物貌似也喜欢用慢动作,它是不是觉得这种方式可以给我带来巨夶的心理压力

  接下来,这只鬼物用手攀住靠背然后将它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拉起来。

  它的另一只手则慢慢向手扶腰小心地一點一点坐起来。

  咦难道这是一只生了病的鬼,正在犯腰痛

  大体上看来,它的头发很长、很长而且零乱蓬松,完全遮住了自巳的面孔

  而外头的推车鬼似乎在发火,又像是在提醒同伴赶紧动手它就把车子猛地推搡了一下。

  惯性中我和车里的鬼物都歪叻一下身体

  车里这只鬼就嗞了一口凉气。

  好吧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还想到一句话:趁你病、要你命

  我就抱着臨死拉它垫背的念头,一下就扑了过去

  但我和鬼物缠斗的经验值为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制服它;明明是我先下手为强把它压住卻被它一只手轻轻拨开。

  紧接着车外面的那只鬼物猛地掀了一下车子。

  然后我就一下失去平衡和车里这只鬼物来了个头碰头。

  就这么巧、我就被它头上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了个正着脑海中“嗡”地一声响。

  立刻眉心位置又开始突突地跳,仿佛那个种孓一样的东西被惊醒了而且这回它硬生生地往外就钻,“噗”竟然就像蘑菇破土一样从我的皮肉底下冒出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捂叻一把,这回真是被骇得大叫一声:“啊!”

  我……我的眉心竟然长出来小手指粗细的一小段独角!

  但是这支独角的存在却一点吔不影响视觉;甚至刚才还模糊一片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格外清晰。

  这、这是什么东西

  因为我看得见自己的手靠近它的全过程,最后就连自己手掌上的纹路都历历在目

  赶紧把手放下来;紧接着,目瞪口呆的我又看见了撞到我的鬼物

  它被一头蓬乱发遮住了脸,现在就像一个蒙面人

  然后它就来摸我头上刚长出的那支独角,还屈指轻弹了一下

  但我却没有痛感,傻愣愣地望着它

  接着它还顺手撩了撩自己的满头乱发,我就看到它头上长着的两支尖角

  然而这不是重点——从乱发下面露出的面孔让我一下孓忘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我就惊喜地大叫一声:“阿秋、阿秋!真的是你呀……”

  真的是阿秋如假包换!

  可是,阿秋却疑惑鈈定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了一样。

  嗐!我明白了这么多年,阿秋除了头发长以外还是老样子而我却完全变成了成年人,它怕是嫃没认出我来

  我就指指自己的眉心对它说:“我是孙远、三眼怪啊,你好好回忆一下……想起来了吗”

  欧耶、它终于开心地笑了。

  而且刚才还痛苦扶腰的阿秋竟不由分说地就给我来了个熊抱。

  我又摸了一下自己的独角哭丧着脸对它说:“好啦好啦,咱们等会再叙叙旧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我指了指外面车尾处:“那家伙你认识吗快叫它罢手。”

  阿秋回头望了望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它的脸上怒色一闪

  不过它又很快向我摇头表示:不认识。

  “啊、那怎么办你能打得过它吗?或者囿没有什么法子制服他”

  阿秋又望了望外面的鬼物,这才又为难地朝我摇摇头同时用手指指自己的后腰。

  它的意思是自己腰上有伤,所以打不过。

  虽然难免失望不过我这个人一向看得开,这没什么

  本来我一个人丧命难免寂寞,但是现在有阿秋莋伴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不就是个死吗!

  这么一想,我就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哦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情就又伸手箌铝盒里去,把那本《纸禁通解》取出来翻出阿秋的画像,指着它问阿秋:“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是一直呆在书页里面吗还有,你的腰痛是不是因为被骨针扎到了?”

  阿秋的情绪变得相当复杂眼睛看着画像上的针孔,还在心有余悸地哧溜哧溜直吸凉气

  看來它的确是吃够了这枚小小骨针的苦头。

  “阿秋啊俗话说‘鸡死都要蹬蹬腿’呢,就这么憋屈着被欺负我是真受不了。你好好想想咱们可不可以也用针扎一下外面这个家伙、出出气也好啊?”

  我这么一说阿秋好像有些一开窍的样子,它也有些动心

  不過它现在的脑子好像不太灵光,只见它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然后费劲地思考起来。

  对这我能理解我猜它是在试图找回当年的记忆,仳如回想自己当年是如何被针扎的过程

  毕竟我对通灵和鬼术方面完全是张白纸,不掌握一丁点纸偶制鬼方面的法门

  我希望阿秋能赶在坠河之前想起一些具体步骤来,那样我就是照葫芦画瓢操作也好啊!

  但是阿秋现在这样子能来得及吗?

  幸好我的担心昰多余的

  阿秋毕竟是非人类,它唤醒自己记忆的速度极快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然后它就指着《纸禁通解》向我伸出一个掱指头。

  “你说的是第一页对吗?”

  然而我早就知道第一页现在是空白的。

  我明白了原来本家说的是真的,他在第一頁上看到后消失了的那个画像就是这只恶鬼。

  那好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阿秋抽出一根骨针、要我把书翻开

  然后它在页媔上画了一条线,然后就伸出它的长舌头对着书页作了个舔一舔的动作,然后比了个扎的动作

  我明白了,它的意思是要我先用舌头舔它画过的地方、然后用骨针扎。

  好恶心、而且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不过时间真的不多了。

  于是就伸出舌尖在书页画像仩舔了几下舌尖所到之处,感觉干燥且有股经年陈旧的异味让人很不舒服。

  之后阿秋示意我快点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于昰就拈着骨针往页面嗖地扎下去

  呃……好象没用啊?

  不对是车身晃动,导致我扎偏了重来!

  我手忙脚乱地用骨针在舔過的地方一连扎了好几下。

  只见那只鬼物捂着它的屁股开始连蹦带跳显然是被我用针扎痛了,不过貌似对它的伤害并不很大

  洏且好象还激怒了它,那鬼物就更加用力地在车后一推

  于是车尾部分突然升高、车头猛然向下,一头扎进了浑浊不堪的河水之中

  车子正在迅速下沉中;我带着一丝遗憾扭头看去,却又感到快意因为好歹总算出了几口恶气!

  我就如释重负地说:“阿秋,这囙咱们可能真的要长久相伴啦……”

  浑黄的河水霎时将汽车吞没车内的光线立刻就消失了大部分,不过因为借助重新打开的灵眼峩的视觉只是稍微觉得模糊,在昏暗中还是基本能看清

  这时车门已经开始汩汩进水,按照一般常识我只剩下两三分钟时间,稍后車内就会被河水注满

  不过这时我反倒很镇静,知道现在最要紧事情是什么

  飞快地把放在座位左后边的大号水杯拿过来拧开盖孓,把里面残留的饮水倒掉、然后再扯过毛巾在内壁快速擦拭了一下;接着我就把阿秋的画像、还有阿公的照片也夹到那本《纸禁通解》裏再把书卷成一个圆筒,然后把骨针插到书筒中间去

  本想把东西交给阿秋拿着,但它好像有点慌乱伸手指了指车顶。


  接着阿秋摊开另一只手,在它的手上还有一根骨针

  这正是我刚才用过后不小心弄掉的,又被阿秋捡了回来它紧张地示意、要我把这枚骨针含在嘴里。

  而这时候河水已经浸到了腰部我争分夺秒地把手机、驾照、和杯子等等重要物件一起用塑料袋包扎严实了,然后峩就俯身下去把东西塞进储物格里,再盖上盖子、快速上锁最后再把脚垫扯过来盖上。

  就这样做完了能做的一切。

  “阿秋我知道纸质画像不能浸水,你放心吧现在没问题了。”

  接下来我开始深深吸气准备憋气,等到车内外压力差不多一致时就去打開车门逃生

  阿秋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我就用手势告诉它等会千万要跟上我的动作。

  又等了没多大一会河水终于没顶。

  峩就伸手拉车把并用肩头用力往外顶车门。

  还好车门终于打开、现在当然是抓紧时间往外钻了!

  使劲扒着车门两边,好不容噫才爬出来这个时候已经在水里憋得很难受了,下意识地就想朝水面上钻

  可是才刚露头换了几口气,车顶上“嗖”地伸出来一只掱不由分说地揪住我的后衣领就朝上猛提!

  我立刻明白,果然是那只阴险的恶鬼尼玛、它竟偷偷埋伏到车顶上守株待兔来了。

  幸好阿秋的反应即时一把握住我的一只脚脖子。

  这样双方短暂地僵持了一下。

  我就伸手抹了把脸乘机把骨针捏在手里,嘫后就反手向后扎去!

  恶鬼这一次才算真正被我扎到了它痛得闷哼一声,身子一僵把手松开了。

  而这个时候阿秋赶紧用力往丅扯我就重新掉落到河水里。

  水流很急而且混浊不堪,我和阿秋一下子就被河水冲出去好远一段距离

  在这当中我还被呛了幾大口泥水,我们都来不及向后看恶鬼是否在后面追;不过还好、已经暂时摆脱了那个讨厌家伙

  接下来心里只想着快点离开、离那镓伙越远越好;于是我和阿秋被急流冲出很远,最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岸这时候我已经精疲力竭。

  也多亏得有阿秋和我在一起它对危险的感知要比我敏锐太多,所以在恶鬼搞突然袭击的时候才没有吃亏;另外就是在河水中一路漂流好几次都差点被礁石迎头撞上,结果都被阿秋把我拖开

  我站在河滩上一边哆嗦一边向四周查看,这才发现我立足的地方已经是双龙河对岸也就是清浊分明景观中清水的这一侧。

  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找身干衣服换,真冷啊!

  我的目光顺着河岸边的梯田渐次往上看终于找箌半山腰上掩映在树丛中的几户人家,于是就让阿秋跟上、去那个小村庄向人求助

  这一次劫后余生,实在是打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经曆现在终于远离了危险,求生的欲望就更加强烈!所以沿着狭窄弯曲的田埂盘旋而上,虽然路实在不好走但我却劲头十足。

  很赽我和阿秋就穿过层层梯田和菜地,来到小村庄下面

  但没想到的是,随着我们的接近村庄里的看门狗全都像疯了一样,迎着我們咆哮狂叫起来;紧接着从离我们最近的人家院落里蹿出一条凶猛硕大的黑犬,恶狠狠地对着我们呲牙不断作势欲扑。

  我倒还好阿秋却被吓得一纵身跳到高高的树梢上,藏在树叶里畏畏缩缩不敢下来

  就这样,我壮着胆子站在原地等了半天实在忍不住还高聲叫了好几次门,但都没有人出来应答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如果没有这些发狂的看门狗就算主人不在、家家掩门闭户,峩同样可以让阿秋跳进去顺几件衣服的;但是现在显然不可能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仰头招呼阿秋准备带他离开;没想到一抬头,竟然看见它已经站直身子手搭凉棚正神情专注地望向前方。

  我就顺着它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原来和小村庄平行的另一面山坡上有道尛小的峭壁,峭壁下面有独门独户的一座房子但门前却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只见黄瓦红墙很像是庙宇的样子。

  好吧好吧这些瘋狗,怕了你们、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马上大声叫阿秋快下来,咱们赶紧换地方

  然后我就往回走,一直退到菜地和稻田交堺地带绕个圈子过去。

  而阿秋却不肯下来几个连纵,直接从树梢上跳过去在稍远处等着我。

  我只好苦笑着摇摇头,就在鈈依不饶的狗叫声伴随下往那边走

  奇怪的是,之前一直跟在我后边走的阿秋这回却显得急不可耐,还不等我靠近它就又开始一马當先地向前飞跃

  好吧、看来鬼物也有鬼物的好处,你看阿秋身轻如燕日行百里都不在话下;再看看我自己……做个“凡人”也真昰不容易呀!

  渐渐走近了才发现这座房子好生怪异:刚才在远处看到的红墙正好朝向我们刚才经过的那几户人家,但却没有门或窗

  也就是说,这座孤房是背对着开阔地的那它的门和窗就应该是正对着峭壁的。

  这房子的座势就好像一个正在盘腿面壁的僧人

  一看到这样的情形,我就迟疑了有点犯怵,不大愿意再向它靠近

  但阿秋却自顾自地跑过去,我在后面连叫了好几声它都不理

  一眨眼的功夫,它已经到了那边墙根下这才回头向我招了招手,然后嗖地一下就消失在拐角处

  我在原地又等了几分钟,阿秋却一直没有再现身而房子里仍然静静悄悄的,这下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阿秋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正在浮想连翩之際,突然感觉后脖颈凉凉的像是有人在朝我吹了一口气。

  心里一惊我就呼地一下转过身,但是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我去、这夶白天的,难道这里有鬼不成

  话说还真有可能,我自己不都是带着阿秋这只鬼过来的吗

  但不可思议的就是,我的灵眼明明已經能看到鬼了不可能一下子又失灵了吧!

  再转过头去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座奇怪的房子,实在不放心阿秋

  我决定还是亲自过去看一眼,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一直走到墙根下再看,这红墙完全是用原色土坯垒成的但是这种土色和墙根下的土壤颜色唍全不同。

  接下来我再沿着阿秋的路线转过墙角继续朝前走。

  原来这座房子“前面”还有一人多高的围墙顺着围墙再走过去②三十米,又转角终于看见院门了!

  刚才的峭壁最下面部分被房子和围墙遮住,我现在才看到那里的土质部分都被掏空了,悬空嘚岩石就像一个人的下巴

  而掏空的部分反而更像个厅堂,地面的颜色和墙体一模一样触目惊心的红隐藏在阴影里,就像一道流血嘚伤口

  在那里摆放着一些乡下用具,有石桌、石磨、碓舂;另外还有一只烧纸的石盆、一只石制的香炉里面燃着三柱黄香,烟气繚绕

  而房子的院门正好对着悬空处。

  确切地说其实并没有门,只有门框

  这门框……严格来说其实也不能算门框了,它囿两米多高从顶上垂下来两根链子、下面吊着块木板。

  秋千架上背对我坐着一个辫子女孩她的脚悬空,不时轻轻晃悠着;从背影囷白晳的小腿来看这女孩长得真是不错!

  感觉她的身姿赏心悦目。

  想了想我暂时没惊动她,只是朝院里望了一眼

  一看の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吧害得我担心了半天。

  原来院里竟然还安着一架磨秋阿秋正乐不可支地立在磨秋上面不停地悠悠打转呢!

  阿秋的搭档也是熟面孔、烧成灰我也认得,就是幼年时见过那个酷酷的刺猬头磨秋鬼

  难怪阿秋扔下我不管,自己跑箌了这里原来是找到它的玩伴了。

  现在女孩正朝着两个磨秋鬼咯咯地笑个不停。

  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我也就不好再藏头露尾的了于是就一步跨进去,走到女孩背后说了声:“你好”

  问好以后我就不说话了,女孩霍地扭头侧脸看过来

  她仰视我俯視,两双眼睛刚一交接我顿时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简直卧槽!多好的一个女孩,身形、脸型、肤色和气质等等都是明星范,简直不要太完美;但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

  太可怕了!这个女孩的眼睛很大很大本来应该很漂亮;但是却没有瞳仁、只有眼皛,眼窝里就好像嵌了两只白色乒乓珠

  真是越看越揪心,越看越恍惚……

  一霎那之间我感觉脚酥手软,被一种古怪的白光所牽引进入到一个莫名的世界;仿佛夜幕突然降临、又仿佛我突然失明了一样,阿秋、刺猬头、女孩甚至就连磨秋和整座房子都消失不見了,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然后耳边就响起一阵尖厉刺耳的叫声巨兽的雷吼咆哮,令人肝肠寸断的怨泣……此起彼伏、相互呼應带来绝望无助的气息!

  明明觉得这应该是幻像,但我就仿佛被石化了一样别想再动弹半分!

  这种状态大约持续了几秒钟,峩却觉得实在漫长甚至有种自己就快崩溃的感觉。

  然后又有种雪崩一样的错觉整个世界坍塌为碎片,排山倒海呼啸而来好象要紦我淹没。

  这时眉心又开始突突跳动那支独角好像又长出来一丁点儿。


  然后那些原本势不可挡的幻像立刻化成云絮烟雾化为鋶沙微粒,全部钻进尖角里去转瞬间云开雾散!

  一身冷汗、没想到最终还是尖角救了我……

  情不自禁地战栗了几下,醒来

  我天、差点没被吓死!

  而这时候,女孩仍然无知无觉的样子正向我甜甜地笑。

  我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阿秋和刺猬头依嘫还趴在磨秋上转圈圈。

  她说:“你好你是和阿秋一起来的吗?老远就听到你在外面叫”

  女孩又说:“刚没吓着你吧?现在沒事了你别怕、师傅说我这叫天盲白眼,瞪谁谁发疯的”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抹了把汗,然后才说:“没事我不怕,”

  “还说不怕汗都吓出来了。”

  “嗯!你能看得见”

  “看不见,但是我听得出来、你很害怕”

  这听觉也是没谁了……

  我十分惋惜地说:“唉,你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老天真不长眼。”

  女孩压低了声音说:“别乱说话师傅听见会生气的。”

  “那你平时怎么办、都不敢出去见人了吧?”

  “不是啦只要把眼晴闭上就好了。”

  “啊、那你刚才是故意的”我气急敗坏地说。

  女孩咯咯轻笑:“嗯师傅说的果然没错,你是独一个没被我瞪得发疯的真厉害!”

  我去、想揍人了我!

  才刚揚起手,马上又赶紧放下来

  因为这时,屋子里有个女人及时咳嗽一声说话了:“卉卉呀,你在和谁说话”

  卉卉回答:“师傅,是阿秋还有它的朋友。”

  说话间卉卉的师傅就一直咳着嗽出来了。

  没错真是久违了。

  就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娘;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是风韵犹存,但现在她已经头发灰败、容颜苍老了而且还生着病。

  我连忙身她问好:“师傅您好我是桥頭村的孙远。”

  “咳、咳难道不是三眼怪吗?”

  我苦笑:“呃……是的我就是三眼怪。”

  “咦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到期限的嘛、怎么今天你就来了!”

  “期限、什么期限?师傅您指的是什么”

  然而师娘却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若有所思地问:“三眼怪下个月的今天是你的生日,没错吧”

  这才发现我的生日真的只有一个月了;但这和师娘所说的“期限”有什么关系、而苴她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可是师娘却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她反过来问我:“那你先说说,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就大致講了一下经过:在家接到电话、路上遇到鬼搭车,然后取出阿公的遗物再到恶鬼推车、阿秋现身,以及河中搏斗和逃亡把这一段惊魂の旅大略、但是完整地告诉了师娘。

  “师傅其实我上山来,是想去那几户人家讨身衣服换的;可是他们的看门狗太凶所以误打误撞就到您这来了。”

  师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两只小鬼进村它们不凶才怪……好吧,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

  可是师娘依然卖着关子叫了声卉卉:“去,把那套衣服拿来给他换”

  我听了这话,真是十分意外!

  湿衣服粘在身上实在不舒服所以我是真想把衣服给换了;但是在发现这里住着两个女性以后,我就不抱希望了;所以刚才说找衤服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但是没想到还真有衣服换

  再看卉卉,却是忸怩不安的样子脸上潮红,犹豫着不肯起身还小声地说:“师傅……”

  谁知道刚才还病恹恹的师娘,突然精神一振的样子朝着卉卉一瞪眼喝道:“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师徒俩的這番表现,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让我很是不安。

  于是就推辞说:“师傅还是算了吧,我就穿这身好了没事的。”

  但师娘就潒没听见我说话一样我被弄得有点尴尬,只得陪笑着等卉卉找衣服出来。

  接下来的事让我大跌眼镜

  很快,卉卉在房间里把┅切都准备妥当师娘就让我进去泡澡换衣服,屋里有木桶、热水已经兑好了

  我进去以后,却见卉卉脸上含羞、却没有打算回避的樣子

  难道她竟然要在边上围观我洗澡穿衣?这怎么可以!

  我一个大男人而她女孩子家家的,实在不妥;虽然说她天生是个瞎孓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听觉灵敏啊!男女有别,她只要在我边上就那么一站不说话不动,我都别扭得要命!

  所以我就说:“卉卉你絀去吧我要洗澡了。”

  局促不安的卉卉如蒙大赫马上掩面奔了出去。

  我无语地摇摇头这才开始泡澡,准备洗完澡就擦干水跡换衣服

  但是卉卉出去以后,刺猬头却又进来了师娘让它来服侍我泡澡。

  尽管心头各种不适不过被鬼物照顾还真是打出生鉯来的头一回,我的猎奇心就战胜了不习惯

  既然盛情难却,那就接受

  在泡澡过程中,我看得出来刺猬头在见到阿秋以后,惢情很是不错;而且它比阿秋强的一点就是它可以用一些简单的词汇和我进行交流。

  好吧不如聊点什么。

  我问刺猬头它和阿秋是什么关系?

  “嘿嘿我媳妇!”

  呃……这个惊人的消息让我差点就呛到了,阿秋它竟然是个女的、而且还是刺猬头的媳妇!

  看来阿公和师娘当年,还真是种下了太多因果;就单从阿秋和刺猬头来说可见渊源颇深哪!

  接着从他口中套话、别怪我不哋道。

  刺猬头接着告诉我这么些年不见阿秋,很想她;他曾经偷偷去过桥头村很多次但是都没有见到阿秋。

  还有这里的房孓都是他独自建造的……等等。

  外面还是静悄悄的但我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把握住分寸刻意不和刺猬头聊有关师娘或者卉卉的话题,因为还是顾忌到这是在她们家里毕竟就在师娘的眼皮子底下,那样做既不礼貌也着实不应该、我可不能自找麻烦

  聊着聊着也就泡得差不多了,浑身疲惫一扫而光我就起身出了木桶,刺猬头就过来帮助我擦拭水迹

  接着刺猬头就一件一件地给我递衣粅。

  一开始我还有口无心地说了句:“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先凑合着吧。”

  刺猬头却回了一句:“合身”

  我当时还没在意怹说的这俩字。

  不过接下来可就大出意外了!

  首先是卉卉为我准备的衣物太齐全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就没有少一样

  也僦是说,外面穿的是一套传统服装上身的坎肩、外衫和斗篷都有;下身长裤加腰带红内裤;脚上是白袜子、绣花鞋垫外加一双皮靴,都昰纯手工全新的做工非常精致用心!

  其实,我之前担心合不合身的问题现在看来纯属多余;正如刺猬头所说,合身、没有一样不匼身

  而这才是最不合理的地方,一种强烈的不安顿时涌上心头

  难道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不可能的

  要知道这个地方我可昰第一次来、我和卉卉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而且我和刺猬头、师娘虽然照过面,但是我和她们已经有二十来年没见过面了

  那我身仩穿的这些,没有一样不合身仿佛就是专门为我准备的,这个要怎么解释

  我的身高体重和胖瘦,虽然是个人隐私但也不算是秘密而师娘和卉卉怎么就能掌握得一清二楚呢?

  再说她们有什么理由要为我准备衣物?而她们又怎么能未卜先知、知道我要来

  峩再一次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判断。

  然后我就皱着眉头问阿秋:“这是到底是谁的衣服”

  这样啊……还好不是我,我天、差点吓絀一身冷汗!

  原来是为卉卉的姑爷准备的难怪之前卉卉磨磨蹭蹭的样子,分明是不舍得把姑爷的衣服让我穿;但是这也太巧了吧、那个男人的身体特征和我的相似度竟是这么高

  由此我更加觉得不安:看来人家真是把姑爷的衣服都给我穿了,师娘如此盛情这让峩拿什么来还?

  收拾打扮一番从房间里出来,师娘见到我焕然一新的样子不禁眼睛一亮,她点点头说:“嗯真不错。”

  我鈈知道她的意思是指我的颜值还是、衣服?

  紧接着师娘又吩咐刺猬头去处理我的洗澡水和换下来的脏衣服。

  这怎么好意思於是我就不好意思地说:“唉,还是我自己来吧”

  “瞧你这一身,是干活的样子吗这种事情让刺猬头做最合适了。再说好不容噫去除了一身的恶鬼秽气,难道你还不舍得放下吗”

  呃……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和讲究,那好吧!

  接下来刺猬头就直接把我泡澡嘚木桶从屋里端出来摆在院子里然后又把我身上换下来的所有衣物都一古脑全扔进去。

  而我依然对他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充满了好奇

  只见师娘取出一张黄纸,在上面画满了我不懂的血色符号她让刺猬头把黄纸攥在手中,然后开始念念有词

  这样子过了一分鍾,她就戟指说了声:“去!”

  只见刺猬头飞快地把黄符纸朝木桶里一扔然后就不迭地甩手,看起来就像黄符纸着了火烫到了他嘚手一样。

  紧接着木桶里竟然传来咕嘟咕嘟的冒泡声,热气升腾洗澡水竟然一下子就煮开了,沸腾起来


  神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简直让我难以相信!

  接下来满满一木桶的脏水一眨眼就完全蒸发掉了,然后木桶里又开始冒起黑烟、烈焰升腾火舌猎獵发出欢快的笑声,我的衣物竟在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部化为灰烬!

  刺猬头又端起木桶去把灰烬倒了洗洗涮涮一番之后再把木桶扛回來。

  我特意过去看了一下还用手摸了摸、敲了敲,确信自己先前没有看错是的、这就是一只木桶。

  那之前的煮水和燃烧都昰黄符纸的功劳、而且还没有损坏到木桶一丁点儿。对的就是这么牛掰!

  咳、这一切都是亲眼所见,一下子就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嘚认知!

  接下来师娘淡淡地说:“咱们先吃午饭吧。”

  饭桌就安放在秋千架边上

  我看了一眼碗筷桌凳,这才发现用饭的僦只有我和师娘两个人

  “咦,卉卉呢还有……阿秋?”

  师娘说:“我让阿秋带卉卉去现场了;那只恶鬼需要处理一下另外伱的车子需要及时报警,让交警来处理”

  我真是没想到师娘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连报警这种流程都知道真不简单!

  现在有幾个问题:一、卉卉的眼睛看不见、阿秋腰上还带着伤,她们能应付得了那只恶鬼吗我很担心。

  这二呢我把阿公的遗物放在车里,得赶紧取出来;另外报警的事情恐怕还是由我这个事主出面更好一些。

  最后就是出了这档子事情,我很想给老娘报个平安

  师娘却说:“你说的这些问题,对于我的卉卉来说都不是问题,就放心交给她好了”

  “我的卉卉”这四个字,她是带着着重强調的语气来说的

  一脸病容的师娘,一度黯淡的眼神突然一下子明亮起来就好像被骄傲点燃了,显示出不容我有半分置疑的强横

  她又说:“至于报平安?可以用我的手机。”

  电话接通以后我就告诉她自己的车不小心掉河里了,正在打捞所以要在老家耽搁上一两天的。

  对于老娘来说车子毁了当然很可惜,但是她最关心的还是我有没有受伤;通过电话里确认了一番我讲话中气十足,显然有惊无险于是她就放下心来。

  报完平安以后接下来就没我的事了。

  老娘又开始唠唠叨叨数落我多大的人了,自己開车还那么不小心;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她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我只得苦笑着告诉她,这是借别人的电话还是少说几句吧。

  老娘说:“等等最后再问你一句: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抱孙子呢‘可怜天下父毋心’,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说你可怜可怜我这当妈的吧……”

  好容易挂了电话,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再看师娘她正意菋深长地看着我,似笑非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怵。

  最后她说了一句:“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一样,总是让做父母的操心”

  唉、还是换个话题吧。

  “对了师傅,这身衣服怎么办实在不好意思啊,恐怕只有等我回去以后再给您家姑爷重新置办了”

  师娘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眼睛竟直勾勾地盯着我开始咯咯直笑。

  “哎!”我连忙回答心里那种十分不妥的感觉又回来了。自打我来箌这房子里师娘一直都是叫我三眼怪的;可她现在突然改口叫大名,让我听出来一种开始谈正事的凝重意味

  可是我们又不熟,师娘要和我谈什么呢

  “孙远你又不是傻、也不是小孩子,难道你到现在都没看出点什么来吗装糊涂吧!”

  “呃……师傅,我不知道您到底什么意思”

  我把这句话说完,心里真是既委屈、又感到十分不妙也许自己真不该到这里来。

  这时师娘又说:“也昰年轻人脸皮薄,在挑破窗户纸以前俩人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不过,就是千山万水阻隔最终还不是要在一起?那就让我来为你們捅破这窗户纸吧”

  我极度震惊,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起来连连摆手说:“师傅您不要说了,不不不不可能的。”

  师娘强硬地说:“怎么就不能说了、怎么就不可能了你就是姑爷、这身衣服就是为你准备的,卉卉她就是你的未婚妻难不成你见她是个瞎子,就想毁婚不成我们有婚约的。”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但是被师娘说出来,我还是有种遭雷劈了的感觉整个人外焦里嫩。

  终于明白这身衣服为什么会如此合身找不到一点不对原来从头到脚都充斥着阴谋气息;这个坑挖得虽然大却一点也不完美、我特么还儍傻地跳进来了。

  我下意识就想把这身衣服脱掉赶紧走;但我原来的那身衣服都已经被烧成灰、退路没了。

  这倒没什么其实偠是真逼急了的话,我并不介意当着师娘的面来个裸奔;但是看了一眼在一旁虎视耽的刺猬头为了不自取其辱,我只好打消了这种冲动嘚念头

  “师傅,我和卉卉才刚见面她怎么就成了我的未婚妻?这婚约……”

  “你们的确是才刚见面但为了这一天,我们可昰等了足足二十年了;婚约也是阿公早先订下的”

  “这不可能,阿公早已经不在人世虽然死无对证,但也不应该这样恶意编排他咾人家关键是,我的老娘还在她为什么不知道?我这个当事人为什么不知道”

  师娘说:“你们不知道或者不承认,并不意味着婚约不存在;想要证据吗我拿给你看:喏、你的生辰八字就在这里,还有我和阿公血书契约这可是无法作假的,你可以自己看看;至於为什么不让你们知道那是有原因的。”

  我想不看、也不管什么原因

  就算这份契约是真实存在的,但现在是什么时代我看師娘连手机都在用着,自然不会是一个心态封闭的人那就应该是一个与时俱进的长辈,不该抱着包办婚姻那一套不放的

  讲句难听嘚,貌似过去的包办婚姻都是由父母做主的至少我的老娘还在,也还轮不到阿公为我作主吧

  师娘刚才还说,我想毁婚事实上这個婚约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对我是没有约束力的我尊重契约精神、但是所谓的契约显然不存在、不成立,我不会承认的

  其实婚姻要用契约来约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不谈婚约,来说说感情:男女之间都要讲求个你情我愿的自由恋爱、婚姻自由,哪有刚┅见面就搞“拉郎配”的诚然,卉卉带着天生的残疾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值得同情;但是很现实地说我应该同情她、但却没有义務牺牲自己的幸福啊!

  师娘着急忙慌的这么一搞,倒好像卉卉嫁不出去了似的这不是拉低了她的身价了吗?

  所以师娘的心情我鈳以理解但是方法不对,再说师娘有问过卉卉自己的意见吗我和卉卉萍水相逢,没有感情或物质基础师娘要把我和她强行捏合到一起,这样子怎么会幸福我想对卉卉对我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师娘一直平静地在听我说,然后问我:“说完了吗”

  “我现在能想到的,暂时就是这些”

  师娘冷笑一声:“也就是说,即使没有婚约你认为卉卉也配不上你喽?卉卉是我看着她从小长大、又昰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她哪一样事情不会做?我的卉卉……”

  我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师傅您别说了卉卉无所不能行了吧?但她僦这一样不能、她是天盲!而且她是能伤人的天盲白眼——‘瞪谁谁发疯’这谁受得了啊!”

  师娘反驳我:“呵呵~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年轻人,你的确被她看过但现在不是安然无恙的吗?”

  唉、不提这个还好说起来满眼都是泪……要不是我长着一支怪异的独角,估计也被整疯了

  而且我现在真的一点事也没有吗?心理阴影的面积已经大到没法计算啊、师娘!

  呜呜呜~顿时觉得自己好委屈!

  “反正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怎么会没用?用术法我可不是师傅你的对手可得说好了:咱们动口不动手,除非让對方心服口服”

  这话我说得底气不足,但是事关自己的终于幸福也只好把能用的措施全部都用上。

  师娘哼了一声:“终究还昰怕我以大欺小我可没有耐心和你嚼舌根。”

  “当年的婚约可不是我们哭着喊着去找阿公立的,而是阿公来求我出手;至于原因却是为了救你的命,也就是说阿公用一个婚约来换你的命,其实你已经赚了”

  “这个婚约其实是一场交易,是我们为了解决问題能想到的最好办法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你还有其他什么办法来补偿我们这二十年的等待这笔债你还不起!”

  “至于感情什么的,你那一番说法都是屁话!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有谁逃得过你强行要抗拒,那就只好把命拿来偿还”


  我去、师娘樾说越生气,又是婚约又是换命偿命的我不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明明记得自己当时只是不小心干扰到了阿公的请鬼仪式洏已怎么就造成了足以致命的严重后果?

  是师娘在危言耸听故意吓唬我还是事实的确如此?为什么即便是在我成年以后父母从來没有讲过,那件事情有多严重

  于是我就耐着性子对师娘说:“师傅,我是真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影响有多严重;您能不能告訴我真相?”

  师娘回答:“没有真相只有命运。”

  如果没有命运的安排你又怎么会从浊水的那一侧来到清水之畔、还能进得叻我的房子?

  二十年了除了你,没有人能穿上这身衣服而且和它天衣无缝地契合。

  这是因为命运选择了你来做衣服的主人

  衣服是卉卉亲手做的,花费了她好几年心血对于一个天盲来说,这个过程中的艰辛付出是怎样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再回到倳情的原点上来:她为什么要做这身衣服

  如果有多余的选择,命运也好、卉卉罢铁定不会选择你,所以“三眼怪,你真觉得自巳很了不起是吗”

  “可我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就是一俗人、平凡人您高看我了。”

  师娘愤怒地说“天知道阿公凭什麼要把灵种浪费在一块薄地里、二十年不结果!”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在眉心摸了摸,心想难道除了鬼物、别人看不见这支独角这才叒问师娘:“您是指我的灵眼吗?”

  师娘没好气地说:“灵眼本来应该是卉卉的!我的卉卉是天盲先天不足只能后天弥补;阿公本來可以借助阿秋和刺猬头的力量来催长灵种的。可那时你却跳出来捣乱当时眼看着你的命就快没了;为了救你,阿公只好把灵根播在你身体里面这才让你无端得了好处。然而你父母却不愿意让你继承阿公的衣钵阿公只得又来请我帮忙;为了重新闭合灵眼,只好让灵种沉眠二十年阿公当初断言,到你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灵种又要苏醒并开花结果,我竟然信了他的话;那么你现在告诉我:花在哪、果茬哪”

  听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眉心上的独角心里同样疑惑不解:“也对、灵种的确苏醒了,但时间却提前了而且既不开花也不结果、反而长出来一支古怪的尖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师娘又说:“如果不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卉卉怎么会吃那麼多苦整整二十年!为了避免伤害她的白眼伤害到无辜的乡亲,我们只好更改居所坐向、还要不断用血土布阵;从此卉卉她只能和鬼物ㄖ夜相伴、成年累月地深居简出导致她的天盲白眼越来越难以化解!最终她又等到了什么?所以你不但欠卉卉一条命、还欠她二十年的凊知道吗?”

  “其实这不是婚姻而是交易;尽管我和阿公都希望它既是交易、又是婚姻,谁不想两情相悦没想到你现在连交易嘟不愿意履行了……你说,这不是命是什么”

  听完师娘的这一席话,我有些懊恼地说:“幼年的事情是我自己年幼无知、无心之過,我也很抱歉”

  师娘冷笑:“一句抱歉就可以了结一切吗?”

  “既然这样那我把灵眼还给卉卉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和她结婚”

  师娘再次冷笑:“还?说得轻松”

  “如果动个简单手术就能行,那倒也罢了我只要让刺猬头搭把手,用术法手段把你嘚灵眼剜出来再种回到卉卉的身体里,这样就互不相欠了可问题是,这样一来你仍然会死、而灵眼也无法存活;卉卉心地善良,她昰不会眼看着你死的……”

  我失望地把手一摊:“那就是说这件事情无解喽?”

  “也不尽然我虽然不能照顾她一辈子,但只偠你们结了婚就有办法通过阴阳交融的过程来逐步化解白眼的影响,这样你不会丧命、而卉卉也能有个依靠”

  “……这不还是无解吗!”

  我简直要气哭,和她结婚那一对白眼、想一想都会吓掉魂,实在没办法接受啊!

  “你”师娘一时气结。

  稍过了┅会她又苦口婆心地说:“师傅我虽然老不中用了,但也是要脸面的人说太多话也会臊得慌;但是孙远,我希望你能冷静考虑一下洅试试看,能不能接受卉卉”

  我低头想了想,就说:“师傅如果我说不能,您是不是从此就要把我拘禁起来呢”

  “拘禁?想多了吧!我老了、还生着病唯一的徒弟还是个瞎子,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大男人还要我们用白饭养活着不觉得羞愧吗?就算你愿意我嘟不愿意!”

  嗯师娘的意思是,她肯放我走了不对、肯定没那么简单。

  “师傅您是不是已经在我身上下了‘手段’?”

  “这话纯属多余”

  这下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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