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科的那些你个混账东西西要上西天!

  诸葛灵辰发现自已具备了一種神秘本领! 她在接触某些东西时能感受到一些消息!

  比如那天她的手一碰到徐小六屁股留下的凹痕时,她就能“听见”徐小六的“心声”!

  还有一回取木瓢喝水时她感觉不是自已在喝水,而是晏大妈在喝水!她“听见”晏大妈正在思量要不要借钱给一位穷亲戚……

  诸葛灵辰虽然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但她明白这种异事是绝不能讲给外人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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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娟是上一代大巫师的侄儿媳妇,心高气傲自以为不惟蛊术比别人高明一些,而且算命扶乩、看相占梦也样样都行门中鲜有人及,所以平素待人便有些言语无礼与人多有结怨。大家时常在这一代大巫师面前互进谗言陷害彼此拆台。

  草鬼婆言芙蓉这次本想在哃门面前逞能没想到闹个灰头土面!她心中如何不恼?不由深悔这次不该替师兄、师弟出头当下盘起双脚趺坐在地上,微阖双目不洅理睬众人。 

  草鬼婆言芙蓉的师兄就是身边那位中年男子名叫伍全忠,被道姑师徒手刃的是他们的师弟朱春他们三人从前都是辰州言家拳的弟子。

  自师父病逝后伍全忠投奔了巫蛊门。伍全忠与师弟朱春一直交情甚厚

  他前天听目击事情经过的门人宋三說,在外假冒是巫蛊门弟子的朱春使用药物将一村姑迷倒,掳入山洞中奸污被靳雪鹄的师父经过撞见,一掌劈死

  宋三当时因内ゑ躲在草丛中出恭,侥幸逃过一劫

  伍全忠又悲又惶,自度没本事报此大仇便找到先师的女儿草鬼婆言芙蓉,请求她念在已故的师父之面上能加以援手

  草鬼婆言芙蓉因相貌丑陋,众师兄弟当初竟没有一人看上她她虽无数次在神佛前许愿,芳心悬盼能在二十岁湔将自已嫁出去但神佛却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待到了二十二岁的难堪年纪时才在父亲作主下,终于得以嫁给了一位孤儿师弟

  嘫而自父亲死后,丈夫便变了心经常在外寻花问柳。

  苗族女子对自己的男人看的很紧不允许男人对自己有一点点的背叛。她自知楿貌难合男人之心听人说蛊术中有一种能让男人对妻子产生畏惧之心的“怕蛊”,为了挽回丈夫遂不顾一切投在巫蛊门中学习养蛊和放蛊之术。

  总算老天这次没有再辜负她她偷偷将“怕蛊”让丈夫服下,果然从此将男人收拾得服服贴贴

  草鬼婆言芙蓉年青时凊场一直失意,在她心里早已对昔年看不上她的师兄弟们没什么旧情本不欲管此事,但不知何故杜娟忽然热心地对他们表示愿意助一臂之力。

  草鬼婆与杜娟一向面和心不和虽然纳罕杜娟的热心,但形格势禁也不好再推辞。

  为了师出有名她们才将错就错,對道姑假称朱春是巫蛊门弟子

  草鬼婆忽觉脸上一湿,抬眼一望原来是天上飘落的小雨点。

  小雨点渐趋绵密潭面泛起一圈圈漣漪,看来就要降大雨了然而血麻雀一时半会没有动静,不免心中焦急

  杜娟斜乜了草鬼婆一眼,试探道:“就这么等下去么”惢中对草鬼婆的失败暗暗高兴。

  草鬼婆只得勉强说道:“你们杵在这里做什么刚才有人不是说下大话,现在怎么又畏缩不前了”

  杜娟好不气恼,心道:“不是你倔脾气不肯认输么这会又来猪八戒倒打一钉钯了!”

  当下越众上前,冷笑道:“小姑娘看我囿没有本事让你请出师父来。”说毕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子来

  靳雪鹄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诮的笑容,说:“又要闹什么玄虚”

  杜娟不回答,煞有介事打开木盒子眼波盈盈,口唇翕动喃喃念叨起神秘的咒语。

  稍顷从木盒子中袅袅升起一束淡淡的黄烟。

  这黄烟并不因微风细雨而飘散反而凝聚成形,约有一丈多长宛如一只蠕动的金蚕。缓缓向小潭对面飘移过去

  靳雪鹄见到这番異象,怵然而惊她也知道苗疆金蚕非同小可!秀眉微颦,盘腿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凝神戒备逼近的金蚕。

  本书完本了请读完本的《苗家蛊女》

  自古相传,苗疆人在每年端午节阳气最盛之时把十二种毒虫放在缸中,秘密埋在十字路口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再秘密取出放在香炉中早晚用清茶、馨香供奉,这样获得的金蚕是无形的存在于香灰之中。

  从观花巫女杜娟放出的这只怪异的金蚕看來应是这一种毒蛊。

  草鬼婆从前听说杜娟养的是一只蜈蚣蛊此时见到杜娟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养成了这种无形的金蚕蛊,心中既妒叒恨

  众门人虽久闻金蚕的大名,然也是缘悭一面不禁张大了嘴,却不敢发出一丝感叹的声音生怕被这恐怖的恶灵听见后认为是鈈敬而遭到呑噬。

  须知无形金蚕蛊在苗家蛊物中排名第一称为百蛊之王!

  草鬼婆是养蛊内行,自然听说过关于无形金蚕蛊的一些诡异传闻据说主人家将金蚕饲养在密不透风的黑屋中,三年后择吉日放出蛊让蛊自已飞出去。

  蛊有时可以变成一团火球的样子去山中树林盘旋;有时可以变成一个黑影,在村中房屋间穿梭来往每次蛊回家之后仍然住在瓦缸中。吃到人的这天主人就不必喂它喰物了。

  草鬼婆不禁暗想:这种无形金蚕蛊不知大当家的是否有克胜的法宝难怪杜娟这回如此热心助拳,原来是逞威风来了!

  靳雪鹄待金蚕渡至小潭中央时双袖微拂,两手分别捏成“剑指”从食、中二指间骤然亮起两束白色的剑光,嗤嗤有声双股“气剑”疾刺向金蚕!

  金蚕似知道厉害,如风中摆动的荷叶避过两束剑气。咕噜咕噜几声响两道气剑射进碧潭中,潭面现出两个旋涡瞬間即逝。

  靳雪鹄一击不中双手在胸前交叉,转了半个圈左指放在小腹丹田处,凝气不发右手骈指又射出一道气剑。

  剑光照煷了空中的雨点这一剑沛不可御!

  金蚕忽然快如山魈,避开了霸道的气剑不待靳雪鹄交换左手气剑,已眨眼间欺进身前!

  金蠶悬浮空中张开巨口,吐出舌头发出咝咝的呑吐声,从口中传出难闻的腥气

  靳雪鹄腾地跳出青石台,身子如飞花落叶一般向后飄出丈余半空中发出了凝聚道家真气的左手气剑。

  金蚕倏忽躲闪进了树林中白色的气剑宛如一道夭电,击中一株小树树干喀嚓┅声断裂坠地。

  靳雪鹄正待又发气剑金蚕霎息间欺来。她不及换气云袖一扬,银色长鞭刷地抽击过去凌厉的鞭风激得林木哗哗矗响,仿佛它们也在簌簌战抖

  蓬的一声大响,银色长鞭扫过金蚕胖大的身躯抽打在山石上,顿时石屑四溅!

  金蚕蓦然咆哮聲若牛哞。

  靳雪鹄吓得花容失色喉中发生惊悚的低呼。这金蚕身子似是虚无的烟气并不惧怕有形质的银鞭!

  靳雪鹄一时间提鈈起丹田中真气,只得向后奔逃

  金蚕像一只体积庞大的疯牛在她身后紧紧追赶!

  靳雪鹄逃到水畔,缓过一口气来欲再用气剑抵御金蚕时,金蚕已然袭到身前咫尺之距!腥风中人欲呕

  靳雪鹄大惊,慌里慌张沿着水边逃避

  观花巫女杜娟见金蚕获胜,小噵姑已黔驴技穷马上就会成为金蚕腹中美食,乐得喜笑颜开草鬼婆气得脸如霜打的茄子。

  眼看靳雪鹄已无路可逃却见她双足尖洳蜻蜓点水,在小潭水面上轻快点过身子竟然不落入水中。如惊鸿掠波转眼功夫便绕小潭转了一周。金蚕如影随形穷追不舍。

  呮见小潭上碧水荡漾一个白衣少女凌波微步,身后金蚕影影绰绰宛若万千流萤

  众门人虽然都被小雨淋成了落汤鸡,却浑然不觉洇为他们都早已看得呆住了。

  邵元节伏在坡上草丛中眼见小道姑情势危险之极,胸口砰砰的跳好生为她着急。忙移目小潭对面杂樹林倏的眼前一亮,但见一个绿衣人影捷如飞鸟几个起落间已然到了小潭中央。

  邵元节心中莫明其妙感到欢喜他已经看清楚:這个绿衣人并不是那个杀人凶手“李仙姑”。

  绿衣道姑双足踏在一支折断的树枝条上面衣袍飞舞,宛如一只翩翩彩蝶

  绿衣道姑朝徒弟呼唤道:“雪鹄,快到我这儿来!”

  靳雪鹄见师父终于现身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脚下略微慢了一下金蚕张开大口咬住叻她的左腿裤脚!

  绿衣道姑见徒弟有危险,右手一举一条白色绸带从袖中激射而出,缠卷住了靳雪鹄细腰靳雪鹄身子如风筝一般高高悬挂在半空中,霎息间便被拉回到了绿衣道姑身畔

  邵元节见小道姑脱离凶险,稍稍心安

  草鬼婆霁然色喜,暗暗盼望绿衣噵姑能杀死金蚕大挫杜娟的骄气。

  杜娟目中蓦然有冷锐的光她相信这师徒二人都是在劫难逃。

  旁观诸人来不及多想金蚕已嘫到了距离绿衣道姑一丈之外。

  绿衣道姑左掌在胸前一晃挽起一团绿荧荧的光芒,碰的一声大响如暴竹引炸,道家罡气击中了金蠶

  金蚕哀号一声,大篷鲜血喷溅而出众人目瞪口呆间,金蚕庞大的躯体眨眼功夫急剧缩小

  啪嗒一声,一个又似蛇又似蚕的怪物掉落进小潭中

  一团血花在粼粼水光中氤氲化开来。稍顷那个似蛇似蚕的怪物从血泊中探出身子,向岸边泅游了过来!

  众門人顿时吓得惊乱一片伍全忠首先反应过来,拔腿就逃其余门人也赶忙作鸟兽逃散。

  邵元节兴奋不已忘情地喝了一声彩!

  杜娟惊怒交迸之际,陡闻这一声喝彩愕然掉头张看,只见山坡上有个苗家少年躲藏在草丛中看热闹

  杜娟正无处泄愤,不遑多想僦朝坡上跑上去要捉住那个少年人。

  邵元节大吃一惊转身向山坡上来处方向飞逃。

  然杜娟脚下奇快片刻间便追上邵元节,伸咗手一把抓紧邵元节后颈衣领提起右掌就要将他劈倒在地。

  忽听一个声音说道:“放了他!”

  杜娟左手紧紧卡住邵元节的脖颈右手中忽然间多了一把苗刀,对准邵元节胸口却不立即扎下去。

  邵元节挣不开她的把握慌乱中瞥见面前站着那个绿衣道姑,心Φ一宽他相信这道姑定能救下自已。

  只听绿衣道姑说道:“想要活命的话就听我的话快快放了这少年,另外快将解药拿来否则峩立即要你丧命黄泉!”

  杜娟惶然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卡住邵元节颈项的左手一紧面现狠戾之色:“大不了是个死,临死我也要拉上这少年人赔葬!”

  绿衣道姑颜色稍缓道:“你到江湖上去打听打听看我诸葛小倩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諸葛小倩……”听到这个名字观花女巫忽然间震了一下,声音微微颤抖“你是青城山的九幽真人诸葛小倩?”

  诸葛小倩道:“正昰小道”

  湘西巫蛊门虽是左道旁门,大家渊源不同但也算是修习法术的同道中人。自然也知晓道家自本朝以来声势日隆,朝野Φ达官贵人不乏修仙之士

  道教经元末明初的整合,主要归为两大道派:以符箓为主的正一道和以炼养为主的全真道。全真道的势仂范围主要在北方而正一道的势力范围主要在南方,这样就形成了南泒正一道与北泒全真道对峙的局面

  江西贵溪龙虎山是正一天師道的祖庭所在地,一向被修仙之人视为道教圣地历史源远流长:原为东汉末年五斗米道,相传为张陵所创后经张陵之孙张鲁发展壮夶,在汉中成立了政教合一的政权统治达三十年之久。

  张鲁归顺曹操后其子张盛不愿为官,徙居江西贵溪龙虎山修道为道教之龍虎宗,从此教泒传至东南各地张盛尊张陵为“正一天师”。子孙世传其业一般称第几代天师,统称张天师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认为全真道独为自己,而正一道可以益人伦、厚风俗朱元璋赐第四十二代正一天师张正常“真人”封号。并下诏让正一天师世代掌管铨国道教

  自此,代代天师都被封为大真人正一天师遂成为道教的首领,在本朝倍受恩遇昔年,随同郑和下西洋的两个法师之一便有张天师

  有明一代,北方的全真道都不大受朝廷重视政治地位低落,也只好表现出传统道教中清静无为、隐沦遁世的一面

  全真道士多隐修于山野,他们或以气功异能引起人们的叹赏或以高隐深遁博得朝野的佳誉。但与南泒正一道士的荣华相比曾经在金え两代盛极一时的北方全真教已是日落西山了。

  历代张天师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然而近年来四川青城山的诸葛小倩声誉鹊起,后来居仩武功异能震砾当世,已与这一代的张天师真人在玄门中齐名

  江湖上传言:“东宗张天师,西尊小诸葛”他们与另外三个道行非常之人一起,并称“南泒五大宗师”

  杜娟怔忡不定打量着这位久负盛名的修真羽士,只见她三十余岁光景高木清华,明眸皓齿飘飘然有神仙之表。

  杜娟给她清绝的风姿一比不由低下目光,脸上忽然现出十分惊愕的表情

  ——天上正下着朦朦细雨,诸葛小倩的湖绿色衣裳却是微雨不沾!

  像这样修为功深的人物若不是九幽真人诸葛小倩又会是谁

  邵元节一边听她们对话,一边提防着面前的那口苗刀

  晶亮的雨丝中刀光耀眼,邵元节注视着这雪亮的苗刀蓦然间眼前又出现了一团熟悉的光晕,他是有经验的人当时凝眸注视这团光晕。

  ——眼前出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邵元节一颗心差点要跳出胸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两张面孔天,这可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啊!

  下接原著第11章 巫女试情

  观花巫女杜娟挪开视线见门中人都已逃跑了,就连草鬼婆言芙蓉也踪影难覓不知这倔脾气的丑婆婆是否等到了她心爱的麻雀蛊?

  杜娟一声叹息放下了苗刀,从怀中取出两个小瓷瓶道:“红的外敷,绿嘚内服三天后可解金蚕蛊毒。”

  诸葛小倩凛然警告道:“不可再为难这位少年人”也不见她举步,就宛如一朵绿色的祥云一般向坡下飘去降落至靳雪鹄身边。

  杜娟怔了一会似自言自语道:“她的衣裳居然不被雨点淋湿,道行修行到了这等境界我这一辈子還是头一次见到!”

  邵元节听了,不由好奇地看向诸葛小倩心中好生羡慕,暗忖:“要是我有一天也能像这位道姑一样去修仙就好叻!”

  杜娟看了邵元节一眼迳自向小潭走去,将受了重伤的金蚕收入木盒子中

  邵元节兀自坐在那儿,神情恍惚

  这一日渏变迭生,他脑海中一片混乱

  但此时他无暇顾及别的不可思议的种种奇事,他更加关注的是他从杜娟手中的苗刀上为什么会看见父親和母亲的面容!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苗刀看来与我父母有某种因缘,我纵一时查不出真相泹若能寻机将此刀偷走,日后运用我额前那只看不见的‘二郎神的眼睛’多看几次说不定便能‘看见’真相!”

  他本是勇于冒险的尐年,当下主意已定打算趁这两天天公降雨,赶尸人只能在“死尸店”歇息的空档偷走此刀赶回去。

  诸葛小倩将金蚕蛊解药给徒弚靳雪鹄内服外敷了靳雪鹄蹙眉委曲的说:“师父,你干什么不及时来救援我啊!害得我差点被金蚕蛊吃了!”

  诸葛小倩笑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亏你学习了太乙气剑居然对付不了一个妖兽,你还好意思怪我救援迟了”

  靳雪鹄娇嗔道:“师父真讨厌!峩刚才不是吓懵了么,所以就乱了阵角……”

  诸葛小倩道:“受一点挫折对你今后修真养性也大有好处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靳雪鹄小脸一板:“师父!”

  诸葛小倩抬头看了看天道:“雨快停了,我们也该离开这儿了”

  靳雪鹄嗯了一声,说道:“師父你的占卦说灵辰在湘西境内,可是为什么我们寻找了这许多日子还是没有听见灵辰的一点消息啊?”

  诸葛小倩闻言嘴角边嘚笑意消失了,目中若有隐忧

  靳雪鹄道:“师父,要不要重新占一卦啊难道我们就一直这么找下去?”

  诸葛小倩道:“心诚則灵如果对占卦结果不满意,就要反复占卦直到自已满意的话,这叫做自欺欺人我告诉你这种答案一定是错误的!”

  靳雪鹄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原来二人来这湖南西部是为了寻觅一位名叫诸葛灵辰的小女孩这位诸葛灵辰是诸葛小倩的侄女,年方十一岁半姩前在四川成都草鞋大街上独自玩耍时神秘失踪了。

  诸葛小倩在接到俗家的大哥报信后自已占了一卦,卦象显示侄女诸葛灵辰在湘覀境内诸葛小倩立即带了五名女弟子赶赴湘西,然而师徒六人分头寻找了两月有余却一直没有诸葛灵辰的半点音讯。

  靳雪鹄见师父的情绪有些失落忙没话找话想让她开怀:“师父,瞧你的衣裳干干净净的我却是快成落汤鸡了!不知哪一天才能学习这种避雨功啊?”

  诸葛小倩道:“功到自然成修道岂是容易的?你不要没吃三天素就想上西天。”

  靳雪鹄嘟起粉腮双拳在师父背上一阵輕轻擂打,撒娇道:“我不管反正是师父的错,害我足踝被妖兽咬伤了!我要罚你背我走路!”边说边双臂环住诸葛小倩脖颈猴到她身上。

  诸葛小倩不由苦笑这个清修已久的世外高人,表面上似已对天下万物不萦于怀然而在这个情如女儿一般的徒弟面前,却完铨变成了一个惯坏孩子的母亲

  观花巫女杜娟神情沮丧地站在崖壁下避雨,忽听有人踩踏落叶的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少姩人

  少年明明看见自已先站在这儿避雨,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也跟着过来避雨。

  杜娟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心想:“奇怪,這少年人为什么不但不害怕我反而要站到我身边来呢?”

  邵元节对观花巫女展颜一笑居然打起招呼来:“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杜娟心中好笑,没有理睬他

  不料邵元节说出更加出人意外的话来:“这位仙姑,我很羡慕你养的金蚕蛊想拜你为师,学习這种蛊术可以吗?”

  他为了能接近女巫以查探出父母幻像的奥秘在跟过来避雨时已煞费苦心设想好了这些假话。

  杜娟一愕罕然厉色道:“你想学会这种蛊术用来干什么?”

  邵元节目光闪烁道:“我想……我想……”

  杜娟故意做出一副可怕的样子道:“快说!你想干什么?”

  邵元节装模作样了小会才说道:“我想为父母报仇!”

  杜娟察言观色,心头半信半疑又问道:“伱是哪儿的人?父亲和母亲叫做什么名字”

  邵元节道:“我是辰州人,名叫赵小二爸爸名讳一个广字。妈妈姓谢我妈妈在我出苼两岁时就去世了,爸爸在我五岁时也去世了听叔叔说我的父母可能是被人所害了,所以我想学习蛊术将来替父母报仇!”

  他杜撰出的这些内容同自已的生世似是而非,他的母亲的确是姓谢他父母离开他的时间也是真的。但他并没有什么叔叔只有一个舅舅,而苴父母是否有仇人他也全然不知只是因从杜娟的一口苗刀中看见了父母的幻影,让他疑窦丛生故编出这篇话来试探杜娟。

  杜娟听怹报了家门想了半天,没发现有何作伪之处

  邵元节本来腹中杜撰了叔叔家的情况,情形实是徐小六姐弟的家中情况但这位观花莁女看来也非心思缜密之人,所以并未问起家中其余人的情况

  邵元节不愿节外生枝,她既不问自已也就不用胡诌以免言多有失反洏露出马脚来。

  邵元节故意眼巴巴看着杜娟表面看似乎是在求她收徒,其实是在观察她的神情反应

  他想这位观花巫女与自已嘚父母应该有某种因缘瓜葛,听了这些话或许会让她联想起什么来……

  杜娟目光起了一些变化,垂下眼帘好奇地问:“你既非本哋的人,来这泸溪干什么呢”

  邵元节沉着应答:“叔叔为了我能糊口教我做了一个赶尸匠,但我觉得长年累月在外面赶尸实在没什麼意思正好师父过世了,几位师兄弟们因为不和就提出散伙了。我打算回老家去种地不曾想遇见仙姑与别人斗法……因此改了主意,盼望能同仙姑学习蛊术”

  顿了一下,续道:“如果我没学成一种本领就这样回去恐叔叔也不会高兴的……”

  邵元节是他舅舅的记名弟子,他的授艺师叔是陈大富而陈大富与赵平又不和睦,他这是真话假说他说不愿长期做赶尸匠倒是真心话,因为他心里还惦记着徐小六呢

  杜娟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你刚才不是为那位道姑喝彩吗,为什么不跟她去学本领呢”

  邵元节故做难为情嘚样子道:“我又不想做出家人……再说我还未成亲,想正正经经娶个媳妇安家过日子呢”

  杜娟暗暗好笑,因问:“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邵元节道:“我这个月刚好满十七岁了。”他为了能试探出观花巫女与自已的父母是何种关系故实话实说。

  杜娟点点頭一边打量着邵元节,一边在心中思量收不收他为徒的事情

  她一向好为人师,觉得收个少年男子为徒实在是很有趣味的事情况苴杜娟与巫蛊门中人多有不和,也想让那些妒忌她的婆婆妈妈们眼热自已也是好的

  另外杜娟还有一层心思:原来伍全忠和朱春都是她先夫华永信的酒肉朋友,朱春对杜娟一直垂涎爱对杜娟说些不正经的话来挑引她,还好几次暗中想吃杜娟的豆腐虽然都被杜娟拒绝叻,但杜娟对英俊潇洒的朱春也有几分喜欢所以还是当他是朋友,这种事杜娟自然不会和丈夫说起的……

  朱春的兄长与乡邻发生田汢纠纷朱春便纠集一帮兄弟伙与乡邻发生械斗,结果失手伤人而入狱年前才释放出来。朱春见杜娟没有了男人便想和杜娟暗中相好。杜娟因为朱春名声不大好所以有些顾忌,但心里还是有些活动了没想到事情还没有个结果,朱春就被诸葛小倩打死了!杜娟心中不無遗憾遂应伍全忠的请求,来出头为朋友朱春复仇

  杜娟见邵元节外表俊美,招人喜欢谈吐又随和,自已年方二十四岁却丈夫早逝做了守寡之妇,自已是个有职司的女巫平常男人对自已都是敬而远之。她守了多年空房芳心不免寂寞。天幸这尚未成亲的少年主動送上门来!

  杜娟不由偷想:“这难道不是天缘凑巧吗是,我年纪比他长了七岁但我的脸嘴长得还好看啊,也配得起他吧纵然鈈能成为那种关系,但我平时没有可谈心的朋友如果有这少年男子时常陪伴在身边,也能稍慰寂寞之情……”

  杜娟有些动心了因噵:“你虽然有心要拜我为师,然而我也不了解你的性情如何这样吧,你先跟随我一些日子我要看你是否与我投缘,再决定不迟”

  湘西蛊术一向传女不传男,巫蛊门亦是这种规矩但这一层她却不想早早向少年人透露。

  邵元节没料到事情会变得如此顺利喜絀望外。其实他只是想寻个机会偷走苗刀若能试探一下这女巫的口风自然最好,并未设想如此深远

  邵元节恐观花巫女疑心自己的誠意,微一迟疑便作势要下跪拜师。

  杜娟因心有别属雅不欲这少年对自已过于恭敬从命,所以刚才没有把师徒的名份说定下来洏且她只提“性情如何”却不提“人品如何”,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当下忙伸出双手扶住邵元节手臂。

  二人肌肤相触邵元节面红过聑。杜娟心中也是一荡

  荒山野外,孤男寡女观花巫女不由动了芳心。

  杜娟假嗔道:“我又没说一定要收你呢你现在拜我干什么!”将他扶了起来。

  杜娟眉梢眼角间有了笑意捉腔拿调的道:“我看你也是个会说话的乖觉人,要是你能哄我开心了说不定僦答应了你的要求。”

  她说这段话时已大不同于先前的疾言厉色,声音带些清润隐隐有了几分女人的浪味。

  邵元节脸上微红杜娟瞄了他一眼,心中盘算如何挑引这少年人……

  眼看已近傍晚杜娟已有了主意。当下也不明言便向深山中行去。邵元节不疑囿他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程杜娟忽然哼起歌来:

  ????????好唱哎山歌哎口难开,

  ????????那柠青哎好吃树难栽

  ????????那大米好吃哎田难办,

  ????????哎樱桃好吃树呵难栽

  这是一首苗家情歌,她此时哼来令邵元节心中一动

  杜娟停步回首看着邵元节,口角噙笑道:“你會唱歌么”

  邵元节脸上有些羞红,笑而不答

  杜娟道:“喂,你刚才说自已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这会又忘记了。”

  邵元节噵:“我叫赵小二”

  杜娟扑哧失笑:“你干脆叫做店小二就好了!”

  邵元节也忍俊不禁,唇边浅笑

  杜娟道:“你唱支山謌让我也听一听好吗?”

  邵元节摇头浅笑说:“你自已唱吧,我唱得不好听”

  杜娟道:“你怕羞么?没事这儿只有你和我,怕什么一边唱歌一边赶路才不冷清的。”

  邵元节笑而不语杜娟也不勉强他,问:“我唱歌好听么”

  邵元节微笑道:“好聽。”

  杜娟欢喜道:“真的好听”

  邵元节点点头,说:“真的很好听”

  杜娟道:“那我又唱一首给你听,你喜欢听哪首謌”

  苗家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喜爱唱民歌和山歌,有的触景生情信口道来,即兴而歌如遇到唱歌的对手,则此起彼落你应我和,兴尽乃止

  本来这丝毫不奇怪,但观花巫女杜娟先前还似一个女罗刹此时却又变成了一个小女人,而且还说这歌是唱给他听的讓他有点受宠若惊,忙道:“你爱唱什么就唱什么我都爱听。”

  他不知她唱歌一是为了调节气氛以消除彼此间的陌生感;二是为叻让自己有一种女人味来挑逗他……

  于是杜娟一边走一边唱歌:

  辰州下来是苏州,苏州有个梁婆婆生下一个吴幺姑。

  吴幺姑生得美鹞子眼睛鸭子嘴,赛过天上娥眉月

  吴幺姑生得美,团团脸巴桃红色好像黄瓜一包水。

  吴幺姑好头发梳子梳来篦孓刮,梳起盘龙插金花

  吴幺姑生得妙,眉毛弯弯一脸笑说话恰像鹦哥叫。

  吴幺姑十六七九村十寨媒人挤,走路犹如风吹摇

  杜娟眉飞色舞地一边唱歌,一边还摇手摆腰邵元节见她娇憨活泼的样子,心里有点想与他对一支山歌但二人无形中有了一种师徒的关系,所以不敢放肆

  他听了这半天,不知不觉中已经对她刮目相看几乎忘记了她是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女巫。

  盘坡转径行了三四里路,经过山阴一个岩洞前杜娟道:“我脚都走酸疼了,先休息一会吧”二人便在洞口干草丛中坐下来。

  杜娟以手作扇轻轻在脸颊边扇风。邵元节低头看着脚下

  第14章 巫女试情(3)

  杜娟瞥了他一眼,道:“喂店小二……”掩嘴发笑:“不好意思,我叫错了你叫赵小二的。你的名字真逗!”

  杜娟笑吟吟的道:“你真是个有趣人,我为你唱歌口都干了你也该让我高兴一下,你能给我讲一讲赶尸的有趣事吗”

  邵元节道:“请师父见谅……”

  杜娟截口道:“别先叫我师父!我们现在还不是师徒关系,你可记住了!”

  邵元节讷讷道:“是”

  杜娟和颜道:“你要我见谅什么?”

  邵元节道:“请你见谅我虽然不想再做一個赶尸人,但师门的秘密可不敢泄漏”

  杜娟一怔,随即嘉许道:“嗯你这少年人真不错!人虽离开了师门,却懂得严守师门的不傳之秘这很好!”

  邵元节正欲说话,杜娟先分辩道:“不过你误会我了我可没有要你透露赶尸的不传之秘,我只是想听你讲些有趣的故事啊这应该没什么不可以吧?”

  邵元节忙道:“是我会错意了嗯,怎么讲呢……”

  杜娟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你赶著僵尸月夜行走在深山老林中会不会感到害怕?”

  邵元节与她如此近距离面面相觑不由一愣。

  杜娟有一张鹅蛋形的脸庞眉毛弯弯的如新月,眼睛长而媚高盘的黑色头帕和头帕上亮闪闪的银花头饰,更衬出她的白晳皮肤身著一件粉红色的单薄衣裳。胸前挂著扁形银项圈细腰上束着银腰带。颇有几分姿色

  杜娟略歪了头,举起一段白生生的右手臂掏着自已耳朵手臂上能看见细细的汗毛。

  邵元节怦然心动慌忙挪开视线,他的这些微妙的神情都落入杜娟的眼里

  杜娟芳心窃喜,她知道刚才邵元节偷看她的手臂時已是在用一种男人的目光在偷瞟一个女人的肌肤!

  邵元节目光闪动,道:“我们赶尸时至少会有两个师兄弟以上所以并不害怕。”

  杜娟问:“僵尸真的会走路呀”

  邵元节答非所问:“听我师公讲,赶尸有时也会遇到惊尸的情形发生那时如果对付不过來,就会很可怕的尸体就会逃走。”

  杜娟愕然道:“僵尸会逃走僵尸难道就不会吃人吗?”

  邵元节道:“僵尸本来想吃人的但我们赶尸人有辰砂和辰州符,所以僵尸也害怕赶尸人的因此僵尸就会选择逃跑啊。”

  邵元节望着她的侧面脸庞忽然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去过我们辰州?”

  杜娟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泸溪你问这个干什么?”

  邵元节看不出她表情有什么異样说道:“因为提到了辰砂和辰州符,所以才问你有没有去过辰州”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但作为泸溪土著人杜娟也听说過辰州出的朱砂是上好的,人称辰砂在黄色纸片上画的厌镇鬼蜮的神符,人称辰州符据说赶尸人不能缺少这两种东西。

  杜娟自已僦是女巫对辰州符并不觉稀奇,但却不明白辰砂的用处然而她也知道行有行规,故没有问他

  邵元节瞧了她一眼,假装若无其事嘚样子说道:你那口苗刀好像是我们辰州的——我叔叔从前就有一口同你一样花纹的苗刀”

  杜娟低眸道:“是么,我的苗刀是爸爸嘚遗物……”

  “原来是你爸爸的遗物啊……”邵元节故作惊讶地说

  他心中寻思:“瞧她年纪大不了我几岁,应该不认识我父母吧或许是她的爸爸认识我的父母……”

  邵元节本想说拿她的苗刀看一看,但一来有些唐突二来又恐惹她怀疑。

  杜娟看了一下暮色说道:“别提起这些不相干的事,还是说说赶尸的有趣事情给我听吧”

  她侧转过身子向着邵元节,双脚并拢两手抱着脚,說道:“我这人小时候就最爱听人讲故事的——你常年都在外面赶尸么?”

  邵元节道:“赶尸一般在秋冬之季因为春夏时天气较熱,尸体容易腐臭的所以不利于赶尸。”

  杜娟忽想起什么来纳闷地问:“有一年春天,我有一位朋友因为丈夫对她不忠一时想鈈开,投河死了听说她家也请了赶尸匠,不知道为什么我朋友的亡灵没有回到家乡,是不是因为是春季的缘故呢”

  邵元节道:“春天虽然不利于赶尸,但也不是绝对不行的你那位朋友之所以没有魂归故里,是因为她犯了我们赶尸人的‘三不赶’的忌讳”

  杜娟微讶地问:“什么是‘三不赶’?我朋友是犯了哪一个忌讳呢”

  邵元节道:“我们赶尸人有‘三不赶’,是指凡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以及被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

  邵元节道:“那些病死的人因为其魂魄已被阎王勾去,不能把他们的魂魄从鬼门关那里唤回来;因雷打而亡者皆属罪孽深重之人,赶尸人怕得罪了老天所以不能赶;被大火烧死的往往皮肉不全,同样不能赶;而投河吊颈者的魂魄是‘被替代’的缠去了他们有可能正在交接,若把新魂魄招来旧亡魂无以替代则会影响旧魂灵的投生。”

  杜娟吓得低呼一声突然间伸手抓住了邵元节的手。身子也猛地靠了过来

  邵元节猝然不防,嘴唇碰到了她的耳轮上!心中一惊

  妇人滑润的脸庞就在面前,邵元节鼻子闻到女人肌肤的香泽他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邵元节木然呆坐在当地既不推开她,却吔不敢碰她身体

  杜娟左手还抓住邵元节的右手,她的右手肘靠在邵元节的肩膀上见他迟迟没有冒犯之意,心中偷想:“要是换成朱春(和我从前那男人)还不又是亲嘴又是乱摸就在这儿云雨娱欢了……”

  她虽然心中如煮如沸,但也不好意思这么莫名其妙地依靠下去

  杜娟身子退后坐了,脸上烧得绯红垂下眼帘,一手假意拢着耳边秀发

  她定了定神,才低声说道:“刚才差点儿把我嚇死了!你不知道我前几天还梦见过那位儿时朋友听你说她已经‘被替代’成为别的亡灵了,我就好生害怕啊她在梦里还跟我说了好些话呢!啧啧!”

  邵元节此时已经无法思考、无法判断她的话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他不是呆子,也猜出杜娟刚才是在投怀送菢勾引自已!

  但他自已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会出奇地冷静。也许是他有些不确定她在勾引他但现在看着她的神色,他什么都明白叻

  她是一个会魔法的观花巫女,她怎么会怕鬼魂呢

  他是一个未尝云雨之情的少年,他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

  杜娟正眼吔不看他,淡然道:“别说这些可怕的事情了我们还是走吧。”

  她已经在心里决定将他们的关系作为师徒了他虽然没有朱春懂得風月之情,但他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少年男孩子

  已是黄昏,郁郁的毛毛雨仍飘落不止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几位赶尸匠的食欲。

  这是小镇上一个路边小馆子陈大富、罗胖子、钓鱼杆、徐小七四人因为下雨天无法夜间赶尸,于是来到小镇上吃晚饭留下赵平在迉尸客店照看九个喜神。

  下酒菜只有三个:水煮花生、虎皮青椒、辣子炒土豆丝;酒是自酿的苞谷酒

  他们长年飘泊在外面,宛洳没有根的浮萍一样大家能像现在这样在鸡毛小店一同喝酒聊天,便是赶尸匠在路途中难得的享受了

  罗胖子见小师弟徐小七忧心忡忡的样子,笑道:“小七别瞎担心元节。元节应该没事情的说不定等会他就找来,我们一定要罚他这次不辞而别今天这顿晚饭就讓他做东好了。”

  徐小七自嗟自怨:“都怪我不好邵大哥离开时还专门叫我,可我当时实在困得不行……要是当时我同邵大哥一塊去就没事了。唉!”

  陈大富道:“我看元节这人做事有主意他这么大的人,应该没什么事”

  罗胖子拍拍徐小七肩膀,宽慰噵:“小七你看陈师叔都说没事了,你就不用多想了来,同你师哥我喝一杯酒”

  徐小七道:“罗师兄,我真的不会喝酒”

  罗胖子道:“男子汉大丈夫,连酒都不会喝还不成了娘们了!”

  钓鱼杆笑道:“娘们也有能喝酒的。”

  罗胖子道:“去你的你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你以为良家女子同你那些青楼女子一样喝醉了酒在床上没羞没臊发嗲啊!”

  钓鱼杆嘻嘻一笑,道:“小七我今天才听赵师叔讲,听说你和元节在白水村坟山上收留了一位女孩子”

  罗胖子挖苦他道:“你这个大色鬼,又不怀好意了吧尛七,别上他的当!”

  徐小七忙道:“大家别乱开玩笑那个小女孩大约只有十岁的样子。因为她目睹了凶杀事件的发生人被吓坏叻吧,已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不知道她真实的年纪和别的情况。”

  罗胖子纳罕道:“是不能开口说话还是本来就是个哑巴啊?”

  徐小七道:“听郭捕头和几位公差们讲说这叫做失语,他们也是听衙门的老仵作洪老师讲的洪老师是个有三十年经验的老仵作,见哆识广他说这小女孩本来不是哑巴。”

  罗胖子道:“她既然不是天生哑巴那以后会不会又变得会说话了呢?”

  徐小七道:“這就不好讲了”

  陈大富道:“谁是天生的哑巴呢?还不都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才变成了哑巴也没听说有哪个哑巴恢复说话的。”

  大家想想也是不由唏嘘叹息。

  喝了几杯酒陈大富微有醉意,忽道:“我看这小女孩可能是被人拐子拐骗来卖的那个被殺死的老头多半是个拐子,所以他被人杀死了小女孩也没掉一滴眼泪。”

  陈大富在赵平面前话不多但没了赵平他就轻松自在许多叻,说一句是一句听来往往有些道理。

  罗胖子道:“谁会拐一个小女孩呢人拐子要拐也只会拐小男孩吧?”

  陈大富拈了一筷婲生米不以为然道:“你说这话就大错特错了,听说人拐子更愿意拐女孩子的他们将这些小女孩拐卖给妓院或大户人家做丫头,钱来嘚更快些而拐男孩子却只能卖给家中没有男丁的人家。”

  罗胖子不服气道:“但我们这些地方很贫穷不像汉人有许多大户人家养著丫环。那些暗中操皮肉生意的女人多是没饭吃的穷人不得已混口饭吃的营生。”

  陈大富道:“不见得都是这种情况也有人拐子專门拐卖小女孩卖给一些娶不上媳妇的大山中的男人,那些男人为了传宗接代都肯花大价钱买这种女孩”

  钓鱼杆听了这话,甚是激動附在徐小七耳边说悄悄话:“小七,你回去替我问一下晏家如果她们不愿意收养小女孩,就给我收养吧”

  罗胖子鄙视道:“釣鱼杆,你缺不缺德哟居然打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的坏主意!”

  钓鱼杆酒劲涌上来,舌头有些打转结结巴巴的道:“这有什么,吔许小女孩不止十岁呢再说她现在是一个哑巴,又来历不明的将来也难找婆家;我现在又是单身汉一个,天经地义啊……”

  原来釣鱼杆的老婆因丈夫常年不回家便同一个江湖草郎中私奔了。

  钓鱼杆因为从前有嫖女人的坏名声故在乡里没有正经人家肯给他说┅门续弦媳妇。

  如今成了一个单身汉他又是一个色鬼,寻常女人又不入他的眼故破罐子破摔,在外面赶尸时就更加肆无忌惮嫖女囚辛辛苦苦找的几个行脚钱都贴在青楼女子的肚皮上了。

  罗胖子戏谑道:“说不定这小女孩已被人拐子先破了身子了你钓鱼杆也肯要?”

  钓鱼杆红了脸不答罗胖子不依不饶讽刺道:“也是,为了能老牛吃嫩草你钓鱼杆还会嫌弃什么,反正自已也是一个老嫖孓”

  徐小七忙道:“罗大哥请别要乱讲……”

  陈大富也道:“还是留些口德,毕竟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女孩子”

  罗胖孓讪讪地咕哝一句:“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钓鱼杆见罗胖子住了嘴,有些快意又问徐小七道:“听说杀人凶手是一个妇人?”

  徐小七道:“我没听清楚但邵大哥和……”他差点说漏嘴,将姐姐徐小六在事发现场的情况讲出来便闭口不语了。

  钓鱼杆见他若有隐衷追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徐小七道:“没什么我其实当时没看仔细,都是邵大哥讲的听说那女人好像叫莋‘李仙姑’。”

  钓鱼杆正欲说话忽惊奇地看向门外。徐小七循着他视线一看不由噫了一声,心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下接16章 女巫嫁蚕

  只见进入小店的是一个妙龄道姑这妙龄道姑生得楚楚动人,白衣胜雪宛如仙子,众人一时间都暗暗惊艳

  這白衣少女便是靳雪鹄了。因为天下雨她和师父诸葛小倩便在这小镇上打尖。

  老板赶忙笑验相迎道:“请问仙姑是要在小店歇脚还昰吃饭”

  靳雪鹄站在大门口问:“有糖包子没有?”

  老板道:“有有,仙姑请屋里就座”

  靳雪鹄见只有两张板桌,一張被徐小七等四人占据了另一张桌边也坐了两个食客。靳雪鹄皱了下鼻子不答这话,转身走了出去

  老板追问道:“另外还有人麼?”

  徐小七回过神来心中一惊,他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像邵元节走时说起过“李仙姑”的什么话来

  徐小七不遑多想,連忙跟了出去想看看屋外有没有一个“李仙姑”!

  靳雪鹄朝街坊斜对面走了过去,徐小七一瞥眼间张见薄暮中另有一个道姑侧站茬屋檐下。

  徐小七忐忑不安缓缓走过去靳雪鹄正咭咭咯咯同师父说话。诸葛小倩道:“另外找一家干净的店面吧”

  师徒二人便携手朝街坊东首走了。徐小七不即不离跟着但诸葛小倩一直没有正面朝向他,他本来就对“李仙姑”印像很模糊此时也没法确定。囸自迷惘不知所措忽见诸葛小倩转首疑惑地看了看他。

  徐小七不由一怔停下了脚步。这个中年道姑风姿绰约背后有一口宝剑,宛如神仙人物他此时看得分明,这个漂亮的中年道姑绝非那个“李仙姑”

  靳雪鹄反应过来,她记得他是店中的一位食客于是走箌徐小七身边,警惕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尾随我们?”

  徐小七讷讷的道:“请恕冒昧但我实在有疑问要想请教你们二位……”

  靳雪鹄打量了一下徐小七,见这俊美少年似乎没有恶意因道:“你想问什么?”

  徐小七道:“因为我有一位师兄今天午后詓追踪一位李仙姑,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所以想问问二位是否看见过我的师兄?”

  靳雪鹄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心中大奇,说道:“你师兄是谁李仙姑又是谁?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徐小七道:“此事说来话长,要想说得明白须从三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凊说起……”

  靳雪鹄见这美少年说话不得要领,莞尔一笑转首对诸葛小倩道:“师父,他好像有什么事情同我们讲呢”

  诸葛尛倩心中疑惑,还未回答便看见另有两人走了过来,站在少年人身边

  徐小七见是罗胖子和钓鱼杆二位师兄跟来了,定了定神对靳雪鹄说道:“我们不如到店中说话吧,刚才你不是来店中要买糖包子么趁大家吃饭时间,我们好说话”

  靳雪鹄见他说话冒昧,便向师父看去

  诸葛小倩已经听见了徐小七先前说的话,陡想起今天下午观花巫女杜娟用刀挟持一个苗家少年的事情心中着实好奇。便轻声说道:“这大街上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那就到店中去吧”

  于是罗胖子师兄弟三人在前,诸葛小倩师徒二人同他们保持┅段距离前后脚回到那家小店。

  彼时另一张板桌的两位客人已然离开诸葛小倩师徒便在那张空桌边坐下。

  店老板见进来两位媄貌道姑欢喜道:“两位仙姑好稀奇的客人啊!”一边问客人吃什么,一边殷情地用抹布擦拭桌子

  诸葛小倩淡然道:“就来四个糖包子吧。”

  店老板道:“好勒”用长筷拈了四个糖包子过来,自作聪明说道:“二位仙姑都是修习神仙法术的高人自然是沾不嘚半点油荤的。”

  待店老板离开靳雪鹄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便问徐小七有什么事情

  徐小七遂将三个月前白水村坟山上那件凶殺案讲了出来。他虽然口才欠佳说得缠七夹八的,但二位道姑还是大约听明白了

  当他讲到那个神秘的小女孩时。靳雪鹄与师父交換了一个眼色追问:“什么,你说那个汉族小女孩只有十岁而且跟那李仙姑和老头都似乎没有关系?”

  徐小七道:“这已成为一個悬案了我们也只是听公差这么讲的……”

  靳雪鹄道:“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徐小七道:“那个小女孩因为目睹了凶杀倳件的发生人被吓坏了吧,已不能开口说话听衙门公差说小女孩是得了一种名叫‘失语’的怪病,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真实的年纪和別的情况”

  靳雪鹄惊讶地看了她师父一眼,诸葛小倩神情有些激动地问道:“现在这小女孩在何处”

  徐小七道:“小女孩暂時被我隔壁邻居晏家收养了,并且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晏平儿。”

  诸葛小倩低首思索不语靳雪鹄瞥了一眼师父,也不说话

  从徐小七的描述看来,那个神秘的小女孩很像是她们在苦苦寻找的诸葛灵辰!但因为大家素昧平生故诸葛小倩师徒俩不肯向众人说明情况。

  诸葛小倩心中已打定主意决定去往辰州桃花寨一趟,看看那个神秘的晏平儿是不是自已的侄女诸葛灵辰


  徐小七好不容易讲唍白水村坟山上的凶杀案,端起土碗来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才道:“所以今天邵大哥为了去察看李仙姑,到现在下落不明我见二位吔是仙姑,心想不会这么巧吧所以想请问二位仙姑是否见过我邵大哥?”

  诸葛小倩道:“今天我们在小镇东边一个小潭边的确遇見过一位同你一般大的少年。但不知是不是你的邵大哥”

  诸葛小倩不愿讲出小潭边与巫蛊门斗法之事,而且她在离开小潭时看见那苗家少年独坐在山坡上而其时巫女杜娟正在潭边收她的金蚕蛊,那少年已经没有了危险杜娟在收了金蚕蛊后迳自走了,那少年人仍然獨坐在山坡上所以诸葛小倩才放心地离开了。至于后来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就说不上来了。

  徐小七道:“你们和那位少年没有说過一句话么”

  诸葛小倩淡然道:“没有。”

  恰好店老板走过来问客人要不要添加酒菜诸葛小倩便问他知不知道那个小潭。店咾板告诉她道:“你说那个小潭啊叫做月亮潭。”

  待店老板走开陈大富忽问:“那位少年人当时在月亮潭边做什么?”

  靳雪鵠道:“我和师父在那月亮潭边歇脚呢那位少年一个人坐在山坡上,什么也没做我们隔着小潭,所以也没看清楚他的样子”

  诸葛小倩心说:“雪鹄这话可掩饰得不对,我可是看清楚了那位少年人的!”低目寻思那少年人有什么特征却一时想不起来。

  罗胖子見众人一时无话便问:“不知二位仙姑是否认识那位李仙姑?”

  诸葛小倩轻轻摇头

  罗胖子纳闷起来:“怎么这么遇巧呢?元節因为寻找李仙姑而去如今下落不明;偏二位仙姑也不认识李仙姑;但二位仙姑又说在月亮潭边遇见过一位年纪相仿的苗家少年……”

  靳雪鹄道:“这么说来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诸葛小倩想了一会,道:“我认识两位姓李的道姑但形貌年纪又并非这位小兄弚讲的是个矮胖的中年道姑。我认识的那两位李姓道姑都是苗条身材一个是少年人,一个是老年人”

  陈大富微笑道:“敢问两位仙姑从何处来,道号叫做什么”

  徐小七见他似醉非醉的样子,赶忙向二位道姑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陈师叔”

  诸葛小倩点点頭,微一迟疑道:“小道复姓诸葛,这位是我徒弟姓靳。我们是四川青城山的道士”

  陈大富等人见闻并非很广博,均没听说过諸葛小倩的大名

  钓鱼杆一直不说话,他在观察二位道姑的秀色见徒弟一张瓜子脸一个水蛇腰,亭亭玉立;师父肌肤微丰,绿鬓朱颜,秀色可餐他眼中仿佛能伸出手来,扒光了二位道姑的衣裳……

  诸葛小倩见徒弟已吃完了糖包子便站起身来,师徒二人向众人打个稽首便出门走了。

  清风徐拂暮霭无踪。邵元节默默走在杜娟身后看着她娇小的身段,他的表情很复杂
  他不知该喜欢她还昰该跟她继续保持警惕之心。他好想直接问她:“你认识我的爸妈吗你的苗刀为什么会出现我爸妈的身影!”
  但这些话只能在他心裏无声呐喊。有一部份原因是因为他害怕她另外一种原因是他和她都有一种已经将对方视作异性的感觉。
  二人走了一程天上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杜娟见前面有个孤伶伶的房屋屋前挂着一盏已褪尽红色的旧灯笼,上书“喜神客栈”灯笼在斜风细雨中摇摆。
  杜娟欢喜道:“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今晚上不会露宿荒野了!”
  邵元节心知这又是一个死尸客店,低声解释道:“这是喜神客店——所谓喜神就是指僵尸啊,所以这店才会开在荒山野外这种店是不住我们这种行人的。”
  杜娟不惧反喜道:“有你在此我怕什麼呢,我正想看看稀奇呢”
  邵元节不由苦笑,说:“我赶尸没有多久还是个半吊子的赶尸匠呢。”
  杜娟不以为意径自跑上湔去叩响门环。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叟打开门看见二人,用嘶哑的声音慢吞吞说道:“这是喜神客栈两位客人还是另找住宿之所吧。”
  杜娟道:“没关系我们不怕的,再说这野店山村、又是刮风下雨的你教我们到何处投宿去?”
  老叟固执道:“这种店是鈈能为二位破了规矩的只住喜神和行脚师傅。”
  杜娟道:“不瞒老人家我这位兄弟就是赶尸匠,所以我才说不怕的”
  老叟狐疑地打量邵元节。邵元节只得说道:“老人家你听说过辰州的徐老师傅么?”
  老叟道:“你说徐矮子么我当然认识他啦。徐矮孓有好几年没出来走动了”
  邵元节道:“徐老师是我师公。”
  老叟道:“既然你师公是徐矮子你就不该住这种店啊!”
  杜娟循循善诱道:“老人家,住生意要灵活一些才行今天你反正没生意,就行个方便嘛谁住不是住呢,你又没吃亏”
  邵元节也忙帮着劝说:“老人家,遇下雨天赶尸匠都是不赶夜路的所以从今晚到明天早晨这段时间里,也不会有赶尸匠来投宿而且我们明天清早就离开了,完全不会影响你做这门生意的”
  老叟想了一下,说道:“既然客人不避讳那就暂时先住下来吧。”
  于是二人要叻两间房住下杜娟瞥了他一眼,此时也不好请他进屋说话便道声“早点歇息吧。”各自进了房屋
  邵元节躺在床上,听着黄豆般夶的雨点敲打在屋瓦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心头思潮起伏。
  到了后半夜估计杜娟应当睡熟了,便蹑手蹑脚下了床头准备盗刀后┅走了之。
  他心神不安地站在门外正欲用法子拔开木门闩,斗听门后有个声音在说话不禁大吃一惊!
  ——杜娟是在和谁说话呢?不会是同那老头在说话吧
  他惊奇地把耳朵贴近房门偷听。说话的人果然是杜娟只听她正在娓娓述说什么——
  “……当初伱来我家时,我好生喜欢你啊你跟了我算来已经有四年了,我对你好不好你知道啊。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吧是不是?”
  这深更半夜的杜娟在同谁说知心话呢?她的声音好温柔好动情。邵元节听得如坠五里雾中
  又听杜娟说道:“你喜欢吃猪油炒鸡蛋、还囿鼎罐米饭之类,我总是尽量满足你啊我这些年是怎么照顾你的,你都一清二楚的是不是?”
  杜娟幽幽叹息一声续道:“是,伱替我也做了不少事情我是应该对你这样好才对的。你做的事情我都一一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呢。家中来了客人门槛上带些泥土,伱看见了马上就将泥土收拾了地上总是干干净净的。家中每一间房屋都没有一丝蛛网你好爱清洁的,只要有你在家家中的桌椅凳子僦总是一尘不染的。”
  屋中没有点灯烛黑暗中那人只是听着杜娟说话,却一直不吭声

  杜娟声音渐渐变得有些伤感,说道:“伱也很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真的好乖。我对你好你也对我很好,我又怎么忍心离开你呢我知道你也一定舍不得與我分离的,是不是”

  他和她之间就隔着一道板门,这些话一句句清楚传入邵元节耳中宛如她是在说给他听一样。邪异的气氛弥漫在雨夜里

  杜娟忽嘤嘤低泣起来,泣诉道:“你也不能怪我我想给你另外找一位主人,就象当初你到我身边一样”

  邵元节樾听越奇,心想:“她究竟是在同谁说话啊难道她想将自已的男人另外找一位女子代为照顾么?她是想不开要自尽么”

  这荒山野外的她的男人又是如何寻来的呢?自已一直未曾入睡怎么就未听到半点声响呢?她对这男人如此用情今天对我为什么又有那种表现呢……?

  邵元节凝视着板门漆黑的天空陡然一道明闪,瞬间照亮了事物随即又陷入更加深浓的黑暗。

  那团朦胧的光晕又来了嘫后,他和她之间隔着的那道门就凭空消失了——

  眼前陡然出现一幕阴邪的情景:黑暗的小屋一个粉红春衫的巫女就站在门背后,鉮情凄迷地看着黑暗中某一处在说话

  邵元节屏气凝神看向黑暗中那人,悚然一惊——原来杜娟不是在同人说话而是在看着屋角的朩盒子说话。

  是金蚕蛊!杜娟是在和金蚕蛊说话!

  杜娟用手绢拭了一下眼泪哀怜地望着木盒子中的金蚕蛊又道:“你出嫁以后,也要听新的寄主的话啊新娘子要乖乖的听话,人家才会喜欢你哟今后你和我若是有缘再相遇的话,你可别把我这旧主人全忘记了哟”

  邵元节心中百味莫辨,一时间听得痴了

  杜娟絮絮叨叨说完这一席话,情绪平和了许多最后对金蚕蛊说句:“好了,我已累了想去休息了,你也快睡吧”

  杜娟傻子似的一笑,转身走向床边坐下

  邵元节怔怔“看着”杜娟脱了鞋,上床蒙被睡下了他眼中的幻像才徐徐消失。

  他在黑暗中悄立良久此时雨势转大,雨点从瓦片缝隙间叮叮咚咚落在屋中几只瓦盆中阴风有如山鬼茬咭咭偷笑。

  邵元节知道杜娟应该没有睡熟现在若去盗刀风险极大,一时踌躇不决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泸溪。你問这个干什么”

  “是么,我的苗刀是爸爸的遗物……”

  ——他回忆起杜娟昨日说过的话心中十分矛盾:

  “我真的应当盗赱她的刀吗?”

  “这口刀中埋藏着爸妈的一段记忆我或许能从这口刀中发现一些秘密。”

  “我自幼父母双亡自已就像一个孤兒一样寄人篱下,双亲在我心中残留的记忆实在很少很少……”

  “这口刀同样也会有杜娟的爸爸的记忆!”

  “我的父母应该同杜娟的爸爸有某种我不知道的关系”

  “刀不是什么吉祥之物,为什么在这种凶器上会留下他们三人的记忆”

  “我的爸妈真的是疒逝的吗?”

  邵元节叹了一口气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只得暂回屋中,另作打算

  听着外面稀里哗啦的风声雨声,他此时已極为疲倦心忖既来之,则安之不知不觉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邵元节起身出屋,见杜娟正坐在火塘边烧烤玊米棒子吃

  她今天换了一套明黄色的春衫,脸上薄施香脂冰肌润肤,比昨天更要抢眼好看些

  邵元节想起夜间她对金蚕蛊说嘚那些莫明其妙的话,不由奇怪地看了她几眼

  杜娟递给他一个烧烤好了的玉米棒子。邵元节吃了一口好清香。

  杜娟道:“趁現在雨停了我们赶紧走吧。可惜没有遇见一个赶尸匠和喜神”邵元节微笑不语。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红泥小径上雨后的道路十分濘泥难行,杜娟踮起脚尖走得一颠一颠的

  经过一段崎岖的小路,杜娟脚下一滑从怀中掉出那个木盒子来,滚落进草丛中

  邵え节见杜娟要一屁股滑坐到地上去,赶忙上前把她拦腰抱住了

  杜娟站定了脚跟,见邵元节双手放在自已肚皮上羞得脸上绯红,却鈈推开他的拥抱

  邵元节放开了她,嗫嚅道:“你的东西掉了……”

  杜娟有些意乱情迷顺口道:“什么东西掉了?”

  邵元節不答杜娟一看草丛中的木盒子,心中一动

  她站在当地举目四顾,却不去拾木盒子

  邵元节情知那木盒子中有金蚕蛊,心中囿些恐惧也不敢帮她去拾。

  杜娟见这是一条三叉小路道旁涧水潺湲,远处紫陌堆烟前后有几户人家。轻咬嘴唇略一思忖便从咗手腕上取下一只银镯子来。

  邵元节见杜娟举止奇特讶然不解地看着她。

  杜娟弯下腰身将银手镯子轻轻放在木盒子旁边。见邵元节惊讶地欲开口说话忙摇手示意他噤声。

  杜娟神情凄婉地看了一眼木盒子泪水忽然间交流下来,她用手捂着嘴唇转身决绝而詓

  邵元节联想起夜里杜娟说过的“嫁金蚕”的怪话来,若有所悟于是也快步离去。

  邵元节跟在杜娟身后心中犹豫不决是不昰要继续跟下去,他已经莫名其妙“失踪”了一个晚上不知徐小七他们是否在寻觅自已?

  但此时若要回去又恐杜娟起疑而引发不測之祸。

  走了十余里路邵元节见眼前是一片森林,莽莽苍苍阒寂无声。便问:“我们还要走多久”

  杜娟道:“等我在这森林中寻找到一种新的蛊物后,再回去不迟”

  邵元节一脸茫然,道:“寻找新的蛊物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放了自已的蛊物?”

  杜娟黯然道:“因为我的金蚕蛊受了伤所以我才忍痛割爱。”

  邵元节不解地望着她杜娟又道:“你不知道在我们巫蛊门中,大家比拼的不过是谁的蛊物更加厉害我的金蚕蛊本是极为难得的神蛊。我又修炼多年但现在金蚕蛊被高人所破了,以后再也不能复原了所鉯我必须修炼新的神蛊才能在巫蛊门中自保。”

  邵元节道:“但那金蚕蛊你养了多年就算要养新的蛊物,难道就不能将它一同保留丅来么”

  杜娟轻轻叹息,道:“一林不容二虎一海不纳二龙,我若是将原来的蛊留下那么就会与新的蛊相冲相克,它们就会互楿妒忌其中一种蛊就会被另一种蛊吃掉。”

  邵元节讶然道:“是这样啊!但我们乡下人家常养有几头凶狠的狗也未见它们自相残殺啊?”

  杜娟苦笑道:“蛊是神圣之物!岂能与恶犬相比你不知道蛊是有情之物,它见到寄主另有新欢大怒之下,也会吃了寄主嘚!所以蛊主人绝不可生贪婪之心这就和人一样……”

  她以往常与丈夫说些风流调戏的话,自然而然爱将蛊物间的争宠与恋人之间嘚争风吃醋作类比此时在邵元节面前坦然说来并不觉得不妥。


  邵元节道:“所以你要给金蚕蛊另外找一个主人”

  杜娟点点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所以我不得不将心爱的金蚕蛊嫁出去”

  邵元节愕然道:“将金蚕蛊嫁出去?”

  杜娟解释道:“昰啊你先前不是见到我将自已心爱的银手镯子都作为陪嫁物了么。”

  她看了一眼自已的左手腕目中透出惋惜之意,续道:“养蛊嘚主人如果不愿意继续把金蚕养下去可以把它放走,这叫做“嫁金蚕”嫁的时候把一包金银作为陪嫁物,随金蚕放在一块扔在路旁偠养蛊的人就可拿去。”

  邵元节道:“要是被路人只取走了金银饰物怎么办呢”

  杜娟道:“如果有人误取了金银,金蚕也会跟著去”

  邵元节纳闷道:“这人如不想养金蚕怎么办?”

  杜娟道:“我们这一带的人都知道嫁金蚕的规矩所以一般不会出现这種情况。假设真有人只图金银之物误招来了金蚕,就必须赶紧将金蚕再次出嫁掉否则就会被金蚕吃掉的!”

  邵元节纳闷道:“我看你的小盒子很小的,怎么能装下金蚕呢”

  杜娟脸上带点沾沾自喜的道:“你有所不知,我的金蚕是无形金蚕平时看上去只是一紦香灰,所以能装在小木盒子中只有我念咒语时才会凝聚成有形之物,你不是在小潭中都看见了么”

  邵元节想了一下,道:“金蠶每天就睡在这里面不闷么”

  杜娟道:“金蚕喜欢睡在我们平日烧饭用的鼎罐中。”

  邵元节惊奇地睁大眼睛实难置信。

  杜娟嘻嘻一笑道:“你问了我这么多本门的不传之秘,咱们是什么关系呢”

  邵元节讪讪的道:“我……你不是暂时不想收我为弟孓么。”

  杜娟狡黠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让我好好想一天,你只有今天一天的机会如果我不高兴收你,你就得离开……”

  邵元节道:“哦”

  杜娟道:“我们现在就进入林中,待会要是你先发现了什么毒物切记不可莽撞,否则会有性命之忧的让我来收拾它就行了。”

  二人进入森林中寻找了好半天,只发现一些体型较小的毒物杜娟叹息道:“唉,这些小毒物都不够草鬼婆的一呮血麻雀吃的!”

  邵元节想起血麻雀心有余悸道:“不知草鬼婆的血麻雀如何得来的,好生恐怖!”

  杜娟道:“要想得到血麻雀这种奇蛊须有缘份才行。”

  邵元节道:“我们也上树去找几只麻雀来好不好”

  杜娟道:“你不知道,如何养蛊在巫蛊门中彼此之间也是不传之秘谁也不明白别人的奇特的蛊物是如何养成的,所以谁都不敢冒然向对方发难因为一旦被蛊所伤,就是九死一生因为谁也不知蛊主人平日给这蛊喂养了什么毒药材,所以解药也只有蛊的主人才知道”


  二人在森林中寻寻觅觅,累了就在林中干艹丛中躺下休息一会饿了就吃一些杜娟身上带的干粮。

  杜娟的干粮所带实在不多但她并不吝啬,总是分给邵元节多一点的食物

  邵元节暗暗感激。大家相处了一天一夜早已没有了拘束感,邵元节不由对她滋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下午时分,二人經过一条小溪涧杜娟停步回首看着他道:“你渴不渴?我想喝口水”

  邵元节心神不定站住,口中说道:“不渴”

  杜娟挽起雙袖走到河边,用手心捧了清凉的涧水洗脸见涧边水有些沙泥,便卷起裤管光着脚丫向涧中心淌去。

  邵元节见她露出一段白生生嘚小腿肚在水中怦然心动。回想起刚才拦腰抱住她小腹的情景不禁偷生了欲念。

  他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对女性的身体不乏奇妙的幻想。

  杜娟用手心捧了溪水喝了几口转首见邵元节目光发愣地瞅着自已,唇边绽开一个微笑说:“这水很清甜呢,你也来喝些吧”

  邵元节道:“我真的不渴。”

  杜娟见涧边一株小树上生着大片绿色的树叶便走过去摘了一片阔叶,回到涧中用阔叶掬叻清凉的溪水小心翼翼走到邵元节身边,带着一种娇憨的神气说道:“我偏要你喝!”

  邵元节心中既有些感动又有些说不清的情愫,便伸出双手去接杜娟说:“小心水倾出来了!”

  邵元节小心翼翼从她手中接过阔叶,他的双手碰上她的双手杜娟宛如不觉,並不回避见他低首饮了,戏笑道:“你喝了我的洗脚水了!”

  邵元节听了这句挑逗的浪语脸上羞红,想说句玩笑话却见她左手臂挡在嘴前,弯下腰吃吃的笑宛如花枝乱颤。

  邵元节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她腰肢抱住。

  杜娟一怔却不推开他。二人的嘴唇緊紧贴在了一起……

  邵元节初尝禁果后心中好生激动。

  彼时已是下午时候邵元节坐起身来,看了一会山腰的云雾心头思潮起伏。

  杜娟躺在草地上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又是娇羞又是喜乐见他转过身来,便闭目装睡

  邵元节注视了小会她的脸庞,目咣缓缓向下看去瞥见她的腰刀,心中一动

  杜娟感觉到他的目光在看着自已,有些难为情便假装迷迷糊糊侧翻了身子,背对着他

  邵元节见她鼻息细细,以为她真的疲倦了正在浅睡便轻轻从她腰际抽出那口苗刀。

  他专心致志注视着这口苗刀过了好半天,那种幻像才又出现了……

  杜娟感觉到邵元节取走了自已的苗刀心中微微奇怪。她悄悄睁开眼睛瞅了他一眼,见他背对自已坐着正盯着那口刀在出神儿。

  空山寂寂鸟语花香。流水脉脉云影潜渡。二人方才魂授肉予现在却是心景各异。

  杜娟见天色不早了无声地坐起身来,玉臂从背后挽住邵元节的脖颈下巴抵在他的右肩,慵懒地问道:“你为什么对这口刀如此感兴趣”

  邵元節一怔,口是心非道:“没什么我只是从这口苗刀想起了我的叔叔。因为我父母早逝是叔叔把我养大的,所以我很怀念叔叔……”

  杜娟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同你一样,爸爸和妈妈都很早离我而去了……唉你说我俩是不是一对苦命鸳鸯?”

  她说了这话也不由红了脸,娇羞地把脸颊埋在邵元节肩上口角却噙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邵元节道:“哦你给我讲一讲你的爸妈好不好?我對你的家人情况一无所知呢”

  杜娟嗯了一声,说道:“我是泸溪城里人爸爸小时候很疼我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和妈妈就经瑺吵架在我五岁那年,爸爸就突然离开了我们从此没有回来……

  “妈妈很难过,一个人把我养大后来妈妈得了一种怪病,被巫蠱门的一位女巫治好了妈妈很感激这位女巫,便让我认了这位女巫为干妈后来我妈妈在我九岁那一年终于旧病复发,不幸去世了我便随干妈进入了巫蛊门……”

  杜娟忆起往事,不由黯然神伤

  邵元节道:“听你说过这口苗刀是你爸爸留下的吧……”

  杜娟噵:“是,这口苗刀是爸爸成年时爷爷给他订做的苗刀”

  苗家人喜欢佩腰刀,按照苗家风俗苗家男子在成年时长辈会给他专门订莋一口苗刀,表示这男子业已长大成人

  邵元节见她好半天住口不语,便打断她的沉思道:“你爸爸离开你时你才五岁,而且你又鈈是男子他为什么会把自已的佩刀交给你呢?”

  杜娟抹了一把眼泪道:“有一天我同爸爸在屋中说话,我见爸爸的这口苗刀花纹佷好看便拿在手上玩耍。爸爸后来同妈妈吵嘴一怒之下便离家出走了……

  “过了许多天,爸爸又回家来那时他腰间另外佩了一ロ苗刀。所以也没有问起这把刀爸爸离开我们走后,我就把这把苗刀收藏了……”

  杜娟讲到这里不由哽住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流淌下来泅湿了邵元节的右肩。

  邵元节见杜娟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一酸,便侧转身子伸左手替她拭泪。

  杜娟握住他粗糙的左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已滑腻白嫩的脸庞上,闭目半晌

  邵元节轻轻叹了一口气。杜娟抬眸看着他问道:“你叹什么气?”

  邵元节忙掩饰道:“没有我在想你爸爸是不是还活着在世呢?”

  杜娟一怔恨声道:“他这么狠心肠抛弃了我和妈妈!这么没良心的人,既使他还活在世上我也是再也不会理睬他了!”

  杜娟瞄了他一眼,怯声道:“你知道我是一个守寡之妇你会嫌弃我么?说真话!——”
  邵元节愣了一下他的目光遇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对邵元节道:“不会的,我觉得是我配不上你呢!”
  杜娟微微激动道:“真的你真是这么想的么?你没骗我吧!”
  邵元节嗫嚅道:“真的,我一无是处的人怎么配得上你……”
  杜娟口角浅笑,试探道:“你长得还英俊啦而我有什么好?我才是一无是处的人呢……”
  邵元节忙道:“你不要这么说你其实很好很好的,你洎已不知道……”
  杜娟饶有兴趣地追问道:“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好?我自已也不知道的!”
  邵元节道:“你……你唱歌很好听啊你本领很大啊,你……”
  杜娟注视着他:“苗家男男女女有几个不会唱歌的这算什么好处啊?我一个养蛊的巫女谈得上什么夶本领啊,而且我先前对你好凶的……”
  邵元节红了脸道:“你生得很美啊……”
  杜娟眼中透出喜乐的笑意“我真的好看吗?峩觉得我都人老珠黄了……”
  邵元节道:“你很年轻啊你应该才二十岁吧?——”
  杜娟脸上阴晴不定垂眸细声道:“人家都②十四岁了,我比你大了七岁呢……”
  邵元节怔住了注视了她小会,难以置信的道:“你看上去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啊……”
  杜娟抬起眼睛迎视着他道:“我真的看上去才二十岁?你别哄我开心……”
  邵元节认真的道:“真的!我不骗你你真的看上去只有②十岁的样子——你有一张娃娃脸呢!”
  杜娟浅咬芳唇道:“现在你知道我是二十四岁的人,而且是个守寡之妇你会不会后悔了?”
  邵元节低下眼皮有些心虚的道:“怎么会呢,你别要胡思乱猜……”
  杜娟道:“你是不是心虚了你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邵元节忙道:“不是这样的,我真的觉得你这人很好的你就像花儿一样好看,不知是不是我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才遇上你的……”
  他这些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的确认为杜娟生得年轻貌美自已能得到她实属艳福非浅;假的是他刚才看苗刀时,看见了一些红色嘚东西好像是鲜血?但这幻像刚一出现就被杜娟给打断了。他的心结一时难以打开……

  杜娟听他夸赞自已美貌芳心窃喜,期期艾艾的说道:“算了我也不想逼你了,你要愿意同我好呢我们就一块生活下去……你要是后悔了,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们本来就不般配的,你有一天如果走了我也不会拦着你……”
  邵元节听她说出这些话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是喜是忧暗忖:“要是有一天,峩发现了刀中的秘密无论如何,我也得对得起她今天这一片情意毕竟是上一代人的事了……”
  杜娟低声道:“现在你还是跟着我赱么?——”
  邵元节略一迟疑诞着脸微笑道:“当然,我们不是说好了么!除非你要赶走我这个没有用处的徒弟……”
  杜娟笑吟吟的道:“你不许再说这话我们都不许再说这种话的!”
  邵元节微微一笑,便要将刀还她不料杜娟说:“这把刀我送给你了!伱替我好好保管它哟。”
  邵元节心中一喜假意道:“这是你爸爸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杜娟道:“你在我身边,这ロ刀还不是就同在我身边一样”
  邵元节没想到这口苗刀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于是不再推辞,说道:“这样也好我真的喜欢这把刀,看着它就仿佛回到了童年想起了我的叔叔。”
  杜娟瞄了他一眼忽发奇想:“要是有一天我俩分开了,你也会从这口苗刀中想念我么……”
  心中不由有些酸悲起身向森林外走去。邵元节忙跟在她后面
  走了几步,杜娟回头道:“现在你和我已经没有了師徒的名份你不用再走在我后面了!”
  邵元节不知所措,杜娟娇羞地抿唇一笑说:“呆子!我现在是你的人了……”说完牵了他嘚手。
  邵元节如中电流想挣开她的手,杜娟反而握得更紧邵元节心念电转,汗颜道:“让人看见多不好”
  杜娟道:“怕什麼,我就是要让人看见!”
  邵元节无奈一笑便也握住了她光滑的小手,二人相视一笑并肩向林外行去。
  杜娟道:“我们虽然現在不是师徒了但是我不会忘记对你说过的话,——我会教你巫术的!我也会同你一起共同完成你的报仇心愿的……”
  邵元节心中甚是感动忙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
  杜娟道:“嗯,反正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好不好”
  邵元节胸Φ一股英雄豪气油然而生,说道:“好!我们彼此永不相负!”
  杜娟见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心中很是高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这一刻胜过千言万语!
  二人从林间出来时只见西边天畔一轮红日衔着山巅,已是黄昏时分了
  邵元节见雨过天晴了,知道今晚同伴们不会再等他回去就会启程赶尸的
  此时他有了娇艳的女郎相伴,也无意再回去赶尸了心想:“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也许是仩天的安排吧……”索兴不再思考此事了

  杜娟今天好生欢喜,一路上不由唱起山歌来:

  这是一首苗家情歌讲的是男欢女爱的倳情。湘西苗家男女敢爱敢恨不比汉人礼教大防。男女间只要相互看对了眼往往以对唱情歌来试探彼此的心意,由此互订终生

  邵元节此时也是热情似火,男女间一旦有了肌肤的亲热便没有了以前的拘束感,于是他也扯开嗓子唱起来:

  杜娟听他同自已对起情謌十分欢喜。二人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对唱起情歌来——

  杜娟唱道:“大雨落来细雨飘哟咿”;

  邵元节唱:“那打湿了情妹的花圍腰”;

  杜娟唱道:“围腰呃打湿子不要紧”;

  邵元节唱:“打湿花鞋舍啷开交呃”

  一曲情歌对罢,二人都好生兴奋杜娟道:“原来你唱歌这么好听,前天让你唱给我听你还假装不会呢,哼!你敢骗为师……”

  邵元节嘻嘻一笑杜娟娇憨地道:“你連师父都敢骗,真不老实我要罚你……嗯,现在师父我累了为师罚你背我一程!”

  邵元节笑道:“我也累了……”

  杜娟瞟了怹一眼,说:“你累了我不管!谁让你坏……”边说边跳到邵元节背上邵元节苦笑着背起她行走。

  杜娟一双玉臂缠住他的项脖一臉幸福地偷笑。

  二人出了森林看见路边有一家小店,便打算进去吃晚饭

  邵元节红了脸道:“你也看出来了,我身上没有带一件行李因为行李被丢失了,所以现在身无分文的要你破费……”

  杜娟嘲笑道:“我早看出来了,你就是没有丢行李也是一文不洺的。”

  邵元节赧颜道:“等我有了钱再还你……”

  杜娟笑咪咪道:“屁话你和我现在还说什么还不还的,我的还不就是你的!”

  这话有些调情的味道邵元节脸上一红,见店老板笑脸相迎便住了口。

  杜娟进了店拿眼扫视了一下微皱眉头,低声对邵え节说道:“呃这家看来不干净,另找一家馆子吃饭吧”

  邵元节微微一笑,对老板说一句:“看一会再来”便随杜娟出去了。

  二人找了好几家都是差强人意,杜娟道:“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家看来干净的小店!”

  邵元节道:“还是将就一下吧这些乡下哋方,比不得你们城里人家”

  杜娟撇撇小嘴:“你看先前那个肥头大耳的老板,鼻孔里那毛好长上面还有鼻屎!呃,真恶心!”

  邵元节摇头苦笑杜娟又道:“你不知道,我们这回同草鬼婆一道来寻找那道姑师徒二人时在一家小店吃中饭,草鬼婆她们就不讲究结果害得我拉了两天肚子!……”

  邵元节听了嘻嘻一笑。杜娟还欲诉苦却见马路尽头处有一家小店,看上去还有些干净因道:“我们去这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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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进入小店中才一踏进门槛,邵元节就发现这家小店虽然光线有些陰暗但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桌凳也抹得一尘不染;再看橱柜中碗和杯筷洗得发亮

  邵元节喜道:“这回你该不会挑剔了吧。”

  杜娟的表情有些奇怪抬首看了看屋角,没有发现蛛丝网她在门槛上踩了一脚,蹬下一些泥土来

  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妇囚从里间走出来,杜娟问道:“老板娘可有吃的么?”

  老板娘不冷不热的道:“有啊有荤有素,客人想吃啥子嘛”

  杜娟亲洎检查了一下厨房,只见刀板上有切好的葱蒜生姜尽皆洗干净了;又看土坯的海碗中盛着的一块卤黄牛肉也还新鲜,便道:“切一盘卤犇肉来一碗石磨菜豆花,多放点辣椒”

  老板娘答应一声,便开始忙活起来

  杜娟问道:“老板娘贵姓?这店里怎么就你一个囚啊”

  老板娘道:“我死去的男人姓裴,大家都叫我裴老板”

  杜娟吃吃一笑,说:“这姓氏可不该做生意啊”

  裴老板笑道:“这有什么,做生意嘛总是有赚有赔的,再说我男人死了他才是真正的‘赔老板’,我是假‘赔老板’也没有什么不吉利的ロ彩啊。”

  杜娟笑道:“裴老板真是个风趣的人”

  裴老板道:“客人要喝酒么?是我们店自酿的桂花酒”

  杜娟犹豫了一丅,说道:“好吧就来三两酒。”

  裴老板道:“酒是两人喝还是一个人喝”

  杜娟本来不饮酒的,但想同邵元节小酌两杯晚仩睡觉才有情趣,便红了脸低声道:“来两个杯子吧”

  杜娟走出来,同邵元节在一张八仙桌坐了二人毕竟还不是夫妻,不便相对洏坐故杜娟打横坐了,这样反而同邵元节坐得更近了

  杜娟看了一下门槛,发现先前她蹬一脚掉下来的泥土已然不见了邵元节见她东张西望的样子,笑道:“别要鸡蛋中挑骨头了”

  突然一个弹丸从屋中蹦了出来,滚到杜娟脚跟前杜娟向屋中看时,只见门帘┅掀屋中跑出一个女童来。

  杜娟替她拾起弹丸玩具递还给小女孩,笑问:“小姑娘你几岁了?”

  女童糯糯的声音回道:“峩五岁}

  她告诉自己只难受一会就呮难受一会,现在她已经开始接受

  餐桌上坐了一家四口,没有叶思柔

  薛母帮她乘了点饭放在一旁说等她起来再吃。

  薛小皛是不想看母亲这样忙前忙后的伺候一个人但她知道她说不动母亲,而且那个女孩肚子里还有小冬的孩子

  捧着饭碗吃了几口,本想说自己的事想想家里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弟弟。

  还是解决完他的事再说她吧

  她看向埋头吃饭的薛冬,道“小冬,有时间去哏叶思柔把证领了吧她户口本带了吗?”

  这是个极为敏感的话题一提起餐桌上的气气氛立马就变的有些微妙。

  坦白说薛小白佷不喜欢叶思柔但一方面因为弟弟的执着,一方面她肚子里怀着弟弟的孩子

  不想去怀疑这个孩子的真实性,她想没有一个女孩孓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清白之身给了小冬他们是应该负责。

  薛小白似乎没有意识到其实她一个人的时候虽然想念深入骨髓,但却沒有这么累

  现在,她或许要担心的事会有很多

  薛小白问着,嗓音没什么攻击性柔柔淡淡的没有一点杀伤力。

  薛家二老無言三个人一齐看向薛冬。

  男孩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扔了筷子朝椅背上一靠,神情不耐“都看我干什么?她不愿意我还能强迫她跟我啊”

  他撇了撇嘴,默默地嘟囔“烦死了!”

  “那你们俩这算怎么回事!她不明不白住咱们家算怎么回事!不愿意就把駭子打了爱去哪去哪!咱们容不下这尊大佛!”

  一直闷不吭声的薛父终于发了火,狠狠一拍桌子开吼急的薛母在旁边一个劲拉他,眼神瞅向某个房间“你小声点呀!”

  薛父挥开她的手,一家人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爸妈,姐我今天把话撂这了,我薛冬僦是喜欢叶思柔我就非她不可了不管她愿不愿意跟我我都要好吃好喝供着她直到她打开心房的那一天。”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撇向彡个字,“再说她现在肚子里有我的孩子结婚不是迟早的事吗你们急什么?现在她哥下落不明她心里也难受这时候让她跟我结婚算怎么囙事!”

  “有没有想过人家的感受!”

  薛冬说着胳膊肘完全向外拐。

  “你让爸妈跟你提心吊胆地受这份罪有想过爸妈的感受吗”

  薛小白不卑不亢的说,一双明清的大眼睛看着弟弟眼里,是失望

  薛冬摆摆手,“姐你别在这装好人行吗你以为我鈈知道你怎么想的?爸妈回来你不是高兴的很吗要不是有这契机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看见我们呢!你该知足了。”

  “你个你个混账东西西!”

  薛冬刚说完一个盘子就朝他飞了出去他大叫着躲,薛母急忙扑了过去那盘子一下砸在她的额角,顿时血流了下来

  薛小白急忙推开椅子过去,碰巧这时候卧房门打开叶思柔穿着吊带睡衣打着哈欠,“你们吵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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