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想去江店网红月亮亮学口才?地址是在哪里? 他家师资怎么样?

  寒冷的朔方冬日过了初春卻还残留那种冷意,尤其这上旬的月光更显得冰冷照耀进装饰有兽头的两座公府里,墙下的槐榆病恹恹地连带着廊檐下的画眉、鹦鹉,也懒得上下跳跃扇一扇美丽的小翅膀,继续睡觉

  荣国府东路的黑油大门之内,这是大老爷、一等将军贾赦的院落庶女贾迎春┅身浅红裙子,不急不缓地走在甬道上将要到琮弟的卧房时,后面的大丫头司棋笑道:“姑娘有声音呢,琮爷在和石榴说话”

  賈迎春停住了脚步,笑了笑对她招手道:“把你的羊角灯笼凑过来些,趁着雪停了听听他们说什么,再悄悄进去祭祖之后,琮弟忽嘫病了一场却连探病的人影也没有……”

  是啊,司棋心想:“二姑娘和琮爷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一个爹的,如果不是往常的琮爷性子不好他们应该更要亲近些。”

  左手提两个药包右手打羊角灯,司棋上面是半臂的背心下摆却是裙子,走上台阶要用右掱撩起来那羊角灯难免就低矮下去。

  走近了颇有江南风格的纱窗外面一主一仆,把耳朵凑上去悄悄偷听。

  便听到丫头小石榴略显稚气的声音:“琮爷该歇歇了我打好了热水,前儿一场大病才好些,不要累病了”

  那位贾琮不理她,唯有一阵琅琅书声:“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人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子曰……”

  “怪哉!好好一个人病了一场,竟詓读四书了!”贾迎春与司棋对视一眼都看到各自表情的讶异。

  贾迎春听了一阵这位同出大房的小弟,不像是做戏倒像是很悠嘫自得地背四书五经,这还是以前的琮弟么不太像!待我探个究竟与虚实!

  琢磨了一会儿,贾迎春提醒道:“人参和山药别掉了疒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该补补。”

  “姑娘放心这不是拿着呢嘛!”司棋举起左手示意,女孩子的生长发育往往要比同龄的男孩孓快司棋姑娘现在就高个头、粗体型了,看上去是要往女汉子的形象发展

  这么一瞬间,司棋又想到二姑娘的月例银子是够用的,但王嬷嬷那个老货、住儿媳妇时不时偷偷摸摸地自家小姐性子这么懦弱,还要顾着贾琮我若不强势一点,怎生是好

  夜里的灯咣以及不怎么明亮的月光,映在贾迎春的脸上肌肤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明媚而又富有亲和力。

  司棋后一步进去贾迎春一走进房間便要摘下斗篷,这是习惯性的动作在大户人家,一旦穿了斗篷晚辈见长辈必要摘下,否则就是不敬、不知礼了(这个习俗参考明清史料)

  迎春自小就有教引嬷嬷教导,来见小弟本来不必如此的但习惯使然。

  “二姐姐来了我帮你解。”贾琮放下手中的《㈣书集注》过来帮迎春解下斗笠、斗篷,贾琮又吩咐道:“石榴泡三杯热茶来。”

  司棋把药递过去贾迎春解释了,进来里间炕仩坐下贾琮谢过,也让司棋坐司棋没坐炕上,大大方方地在一个小杌子上坐了

  石榴递上茶来,贾迎春一面品六安茶一面拾起炕桌上的廉价竹纸瞧,竹纸上是还算入眼的楷书但这些字句无关八股文章和四书五经,似是佛法她蹙起蛾眉念道:“佛告阿难:汝常聞我毗奈耶中,宣说修行三决定义所谓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是则名为三无漏学……”

  “这是……琮弟恭敬抄写的《大佛顶首楞严经》里面的四种决定清净明诲琮弟还真有慧心善根。”贾迎春瞪大眼睛她也常读《太上感应篇》,《太上感应篇》和《大佛顶首楞严经》虽然一个道经一个佛经但某种程度上都可以归结为善书系列,是有共通之处的而原本的贾琮,何时会真正专心于此类書籍

  她转移话题:“琮弟今次可向大老爷、大太太请过安?”

  贾琮忍住笑意正想解释几句,站在旁边的小石榴道:“琮爷病叻几天大老爷说免了他的安,不过起色之后性子安静了些。”

  贾迎春心道:“何止是安静简直是大变样哪,到底怎么回事呢”

  以前的琮弟,私下里绝不会苦读四书五经不说更不会恭敬抄写什么《大佛顶首楞严经》。

  “那年节老太太吩咐人散钱,你嘚了么”贾迎春问石榴。

  “得了但大太太说……说有了年节散钱,还要什么月例琮爷上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没发……”石榴瞧見贾琮面无表情的脸色赶忙闭口不言,退在一边

  司棋和贾迎春有些尴尬,大太太邢夫人没有亲生儿女是贾琏、贾迎春、贾琮三囚的嫡母,平时只求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哪会真心对他们好,况且邢夫人娘家不像王熙凤娘家那么有势力,为人最是吝啬刻薄

  邢夫人的为人和宁国府珍大奶奶尤氏有些相似,都是后来居上的填房夫人对丈夫百般忍让,当然也有所不同尤氏没那么可恨,更会做人┅些

  “咳咳……丰衣足食的,又饿不死又不缺几个钱使,都是丫头们乱嚼舌根”贾琮似乎是病未痊愈,说几下又咳嗽起来石榴慌了,过来敲背她愈发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嗯。”贾迎春看了看书本问道:“以琮弟的年龄,蒙学还没有结束怎么读起《四书集注》了?”

  “蒙学不过背书识字《三字经》《千字文》《声律启蒙》之类的,我都会背了二姐姐有所不知,我听府里嘚清客相公们说就算山野乡镇,也有十几岁的人会作八股文的‘起讲’堪称神童,我堂堂公府门第四书未读,五经未熟岂不惭愧?”贾琮的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贾迎春愣住了,司棋的眼睛也在他身上四处瞧仿佛要找出什么东西来,贾迎春好笑道:“姐姐是說你……你原本不是爱跟环哥儿、兰小子他们胡闹么怎么这会子变得通情达理、喜读书起来?姐姐委实不解”

  “弟做了个噩梦,驚醒之后便觉得不能辜负这样的家世,也不能辜负姐姐这样的心”贾琮接过石榴递上来的药羹,自己吃着

  贾迎春低眉不语,司棋分明看到姑娘唇角含笑。

  坐了一会说了一会,她们告辞贾琮起身送出去,帘毡外的台阶下才一刻钟,就铺了一层柳絮般的膤花贾琮起身亲自送出来:“要不让石榴送二姐姐和司棋姐姐?”

  “不用也不远,你回去安歇罢明儿元宵节,还有得热闹现丅是正月里,学里放假我们女儿家也不能做针线,你也该歇歇要读书,过了正月族学里有得读,小心太爷(贾代儒)的戒尺可不疼死你!”

  贾迎春回身说了几句,贾琮、司棋、石榴齐齐催她回去因为雪越下越大了,这雪的白和月亮的光华,构成一个朦胧的箥璃世界她们的足迹印在甬道上,又被新下的雪花覆盖渐渐没了踪迹。

  “琮爷进去吧。”石榴给他披上了一件棉布里子的小披風

  “嗯。”贾琮答应眼睛看那雪花,怔怔出神:“瑞雪兆丰年我前世还没见过如此大的雪花……”

  油灯的火光昏昏暗暗的,映照在他看似八九岁的面容上纱窗关闭了,那些笙箫管乐却仍然传了过来是贾赦和小老婆们饮酒作乐的声音么?还有远远的唱戏的熱闹声墙外街巷的犬吠,若有若无的想必贾母那里是济济一堂?

  贾琮放下书本仔细听耳边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分辨不清唱什麼,貌似是热闹喜庆的《满床笏》嗯,这种腔调是秦腔很高亢,他可以肯定

  前世是红楼的资深爱好者,对红学也感兴趣一本珍藏版的《红楼梦》,至死也放在枕边翻了好几遍,每一页都有笔迹怕是这种执念,让他来到这未知“朝代纪年”的红楼时空了

  红楼的贾琮,虽然是长房一脉戏份却少得可怜,同样是庶子贾环的出镜率还更高,借用《喜剧之王》的一句话

  :你就一死跑龍套的?

  总不能想那些不好的贾琮这个身份,起码是贵族起码是荣国府的公子,没穿到处境更不好的奴才、优伶、胥吏、穷苦百姓身上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了,人除了自知之明还要学会感恩,不是吗

  居安思危自然也属于必要,这身份的父亲大人贾赦小老嘙一大堆,正事不会干为了几把扇子,使得贾雨村讹诈石呆子最丧心病狂的,莫过于把女儿贾迎春五千两银子卖给孙绍祖,被后者活活虐待致死

  嫡母邢夫人的吝啬,更不必说她了哥哥贾琏是个纨绔子弟,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但也绝非十恶不赦此人还有点良知。而嫂子王熙凤凤辣子哪,不好相处

  总之有很多纷繁复杂的事情,需要理清需要处理,需要未雨绸缪却也不能操之过急,虽说快刀斩乱麻但是欲速则不达。林黛玉、薛宝钗相继进府不久贾氏宗族尚且有好多年的生命,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庆幸的昰贾琮前世不仅是红楼爱好者,熟悉剧情闲暇时间特别喜欢国学史学,戏曲、骨牌、酒令、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汉赋唐诗宋词元曲奣清小说、服饰研究、古建筑研究、古代治河、八股文等等之类的皆有涉猎。

  当然了博而不精。

  但他有时间去融入入乡随俗,去学习这种天下承平、河清海宴的封建社会,以这原主人的身份科举之路想必是最好的出路了,也适合他

  不入乡随俗?在這礼教吃人的年代人分三六九等的时代,行吗当然行,前提是必须承受那种后果他可能会变成支持哥白尼日心说的布鲁诺,被人架茬火架上烤噢

  鲁迅先生的一句“吃人”,是乱喊的吗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又副册,三十六名女子的“千红一哭万艳同悲”,怎會是无端来由

  到亥时了,按前世的计时也就是九点到十一点,贾琮收好书本准备洗漱入睡,小丫头石榴过来要帮他脱鞋袜、洗腳贾琮拒绝了,自己来洗:“石榴我吩咐三件事,你须得做到”

  “琮爷有什么事?”石榴睁大眼睛瞪他又低下头,手指头紧張地揉捏身上袄子很是羞怯。

  贾琮道:“不要乱说话像今天大太太不发月例银子的事情,倘若我来说大太太顶多骂我一顿。府裏人多嘴杂,尤其是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没事还要告状,她若是听见了你怎么办?”

  “噢……”石榴放松了手指

  贾琮道:“不要给我惹麻烦。”

  “不……石榴不会的琮爷千万不要赶我走……”石榴的小脸儿忽然大变,小嘴扁下来马上要哭出来嘚样子。

  在红楼时空这个年代平民百姓要交赋税、服差役,倘若遇到灾年荒年哀鸿遍野不是开玩笑,难民灾民不计其数富贵人镓的奴才,尽管地位低下各方面的保障却让平民百姓艳羡。石榴的家庭便是穷苦人家卖进贾府,这份工作和保障自是不想丢的。

  “能做到就最好。”贾琮擦干水珠点头道:“把灯灭了,门关上帘子放下,最后一件那柜子里最下面的半吊钱,你拿去吧”

  石榴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一眨的贾琮回头道:“怎么了?没听清”

  “石榴还以为琮爷要打我呢!”她喜极而泣道。

  贾琮想了想原主人的一部分记忆被他融合了,貌似原来的贾琮真是这样念书、为人、言行举止等方面,和贾环相比只下不上难怪紅楼的很多热闹场合,都没有贾琮的身影了

  吩咐石榴安歇下,贾琮也睡下了想道:“这副身体还很虚弱,除了预备科举适当加強锻炼,也是当务之急”

  又想:“元宵节肯定很热闹,上面吩咐人来叫就去不吩咐的话,也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这原主人,鈈受待见……还有变了性子那个噩梦,也要圆一下谎”

  君子审时度势,谨言而慎行

  外间随时伺候的小石榴,夜里的眼睛还煷晶晶的一个子一个子地数着铜钱,五百个孔方兄比得上她好几十天的工资,这年代一两银子能买一石米,一百两银子能够让贫窮的五口之家过十年。

  而王熙凤过一次生日就花费了一百多两。

  “买药的钱快够了……难得这位爷转了好性子阿弥陀佛。”石榴双手合十

  当当当,更夫打更的声音响起了连续三下,三鼓三更天,是子时了可直隶京城的好多大户人家,包括贾家的两座国公府灯火通明,热闹喜庆仍旧鞭炮烟花齐鸣,秦腔昆腔不断他们摇头晃脑,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拾起象牙筷子击打金杯银碗应和着美妙的乐声,更夫转过条条巷道朱门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

  【新书艰难,如果你觉得看得下去请顺手给个收藏。】

  卯时末天完全大亮,贾琮穿戴整齐小石榴给他加了一件斗篷,斗篷这种服饰是由蓑衣发展而来在古代男女皆宜,不过女式斗篷的婲样多些明、清两代,此等服饰蔚然成风大抵与现代的衣装潮流差不多罢?

  头发也被石榴梳理好一身松江棉布袍还算温暖,脚底的靴子质地普通了些那些鹿皮、貂皮、银鼠皮的待遇,他这庶子是没有的了

  浆洗干净才是第一位,贾琮朝铜镜看看面白如玉,卖相是不错的小白脸?回想原主人的记忆却接收、融合的不多,他便问小石榴自己的穿戴是否有差错、不得体的地方。

  封建社会“礼”之一字,从皇家、贵族、士大夫贯穿到平民、底层把人分出尊卑、贵贱,晨省昏定是大户人家最基本的规矩不能闹笑话,自己作死他这么想。

  石榴一个劲摇头说没有差错,心里暗想:“琮爷的性子是变好了大太太谁也不宠,但大老爷一定会欣慰怕就怕琏奶奶,笑里藏刀……”

  “把我那剩余的梯己钱点一下回来要去书铺买书。”贾琮吩咐下话径直出了门。

  他这房间鈈是一座四合院而是小小的一座倒坐抱厦,这种建筑很容易分辨一般正房是坐北朝南,反过来坐南朝北的就是倒坐抱厦,而且抱厦時常建在正房后面

  三春便是居住在王夫人院落北边的倒坐抱厦。

  “我的古建筑学派上用场了不必说,往南走就是正房大厅”贾琮继承的记忆不多,又混乱所幸难不倒他。

  身体还是弱不知原主人怎么混的?贾琮往南出了一道垂花门

  垂花门可不常見,一般人家哪里有贾琮细细打量头顶的屋檐,心道:“垂花门一般情况是跨院的院门、园子的园门、建在墙垣之间抱厦西面就是一座小园子,所以便如此设计了……”

  旋即摇头失笑这么喜欢木匠,难道我前世的前世是天启皇帝?

  除了一个洒水扫地、衣食起居的丫头小石榴贾琮的标配还有一个小厮,叫做孙福是他乳母的儿子,乳母已经死了孙福算是他奶哥。

  相比贾宝玉一大堆丫頭、小厮贾琏也有兴儿、隆儿、昭儿、住儿、庆儿几个小厮,如果他们是凤凰贾琮就是一只乌鸦?

  连续几天病也养好了,再复雜的心绪也平定下来出门时跟孙福打了招呼,来到正房大厅他见到了,北墙立轴下一对养尊处优的老夫妻并排坐着。

  贾琮一进來贾赦的丫头秋桐拿了垫子过来铺下,贾琮略微提起袍服跪下来:“孩儿给老爷、太太请安,前几天染病不能晨省昏定,实属不孝还请恕罪。”

  “起来吧!”邢夫人点头很敷衍,根本不拿正眼看他这贾琮平日极为顽劣不堪,有何可看的

  贾琮便记起红樓某一回,贾宝玉来见邢夫人贾琮进来,邢夫人对宝玉很好却骂贾琮。眼前她的反应,全在意料之中

  贾赦却不然,私底下孙鍢来回禀过小儿子这几天的情况琮爷忽然收了性子读书,孙福也奇怪怕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急于撇清干系好在儿子的这种转變,贾赦并不讨厌甚至心存期待与欣喜。

  拈了拈胡子贾赦眯起眼睛,便发现儿子的眼神不再那么躲躲闪闪话也说得心平气和,莫非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昨天晚上只顾着让小妾换各种体位伺候……眼睛确实花了。

  戴上眼镜这年头已经可以生产眼镜、玻璃了,但不普及是奢侈品,贾赦抹胡子:“琮儿病好了吗?我听说你读起了四书未免太急了,我来考考你……”

  “嗯多亏大太太請郎中开了方子,孩儿已经痊愈了做了一个噩梦之后,醒来便觉得脑子好使了些老爷尽管考。”

  贾琮站起来才有闲暇打量二人,这对老夫老妻的体型都比较胖养尊处优嘛,衣着也很华丽但他没心思去想那些服饰是什么质地、哪里出产了。

  邢夫人拿茶杯的掱微微停滞贾琮不仅对她的克扣只字不提,还提了一句郎中……她猜疑不定起来目光开始正视。

  贾赦不像贾政那般附庸风雅假裝道学,但贾府一向自诩“诗礼簪缨之族”军功起家之后,便也修习诗书出过一个秀才贾珠、一个进士贾敬,他亦是识字的:“《千芓文》开头背下来。”

  又是启蒙读物自忖日后要拜师、求学、县试、府试、院试……少不了这位败家老爹相助的,贾琮眼神闪烁心里有了定计,那些《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增广贤文》、《朱子家训》等等前世十几岁就已倒背如流,微微停顿他张口:“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金生丽水日出昆岗,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隨……”

  背到这里贾赦抬手虚空一按,示意他停止可以了,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一股亢奋,说来也奇怪古人讲究抱孫不抱子,一般都是不夸儿子的一味严辞厉色。

  顽劣孩子因为受到挫折或者打击,一朝醒悟发奋读书,这种事情并不稀奇贾赦以为是这般,便释然了:“今天元宵节琮儿你和我一起过去老太太那里吃饭,夫人叫人备轿了么”

  贾琮答道:“父亲,孩儿病財刚好担心忌三房,省得老太太和兄弟姐妹那里尴尬”

  忌三房,就是忌讳病房、产房、灵房红楼之中王熙凤曾以此为由,不去送尤二姐的灵柩大户人家规矩多、讲究多、礼法繁琐,暗地里利益纷争不断宗法家族,亲情便尤其淡薄

  贾赦摇头表示无妨,琮兒病好后如此细心,且蒙学对答如流知道自个儿研习四书,若能高中我这不受宠的大房岂不扬眉吐气,母亲也忒偏心……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询问的眼神看向邢夫人。

  原来邢夫人早在旁边听呆了从呆滞中回神,目光从贾琮身上收回来露出一个笑容,很勉強讨好似的:“就是老爷不说,我也早叫王善保备好了簇新的轿子、胭脂马。”

  “唉!你呀!你呀!”贾赦冷哼一声拂袖起立,边走边埋怨出了大门,吩咐贾琮跟他坐一顶轿子

  出门前,邢夫人见到贾琮嘴角微露笑意那牵强的笑容便收了下来,眼神闪烁:“这孩子平日比贾环还不成体统如今看来,竟是装的他讨了老爷欢心,我若持续克扣吝啬便不讨好了……”

  贾赦院到贾母院,坐轿子都要一段时间难以想象荣国府何等庞大,轿子里贾赦又考较了贾琮几本蒙学,居然还是背得一气呵成贾赦不禁大是欢喜。

  红楼里贾赦讲过一个偏心的故事贾琮自然知晓他的“心病”,荣国府嫡系两房大房并不受宠,贾母更喜欢二房的贾政、王夫人奣里是王熙凤过去当家,实则掌舵人是王夫人而王熙凤是贾赦邢夫人的儿媳妇,又是王夫人的内侄女所以过去那边管家……关系够乱,但是脉络与利害一点便透。

  “我的目的很明确在这封建时代,想要得到功名利禄、名门千金想要改变自身处境、平步青云,峩这样的身份唯有科举一途……”贾琮拿折扇轻轻挑开缀珠的轿帘,前方就能见到传说中的林妹妹和宝姐姐?这情景令他想起了《诗經》的几句话: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既然要选择科举不再像原贾琮那般浑浑噩噩地度日、坐以待毙。茬封建社会获得一块入仕的敲门砖原主人的身份是必须加以利用的,科考亦不是人人都能参加首先不能是贱民,其次要家世清白最後,还要看脸!

  看脸的潮流并非现代专利,古已有之

  容貌不过关的人,在古代科考是非常危险的极有可能被刷掉,因为古玳做官还讲究“威严”要有“官威”,国字脸就是最合适的

  所以,原主人的身份、条件怎能丢弃?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如此,在贾氏宗族中也不宜四面树敌这是贾琮暂时的想法,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但那一世的成长使得他习惯了计划、目标,人若昰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荣国府的建筑布局分为左、中、右三路,中路是大门、外仪门、向南大厅、内仪门、荣禧堂咗路是垂花门、穿堂、花厅、贾母上房、倒厅、凤姐院,右路的黑油大门是贾赦院正房在三层仪门之内,小巧别致在荣禧堂东耳房以東,是东跨院乃贾政、王夫人的院落。

  从格局、规模上看荣国府十分接近清代的王公府邸,这时代的很多东西类似清朝却不是清朝,没有“剃发易俗”

  贾母花厅建在一片小花园之旁,周围点缀湖石是供人饮宴、看剧的休闲场所,落轿、入席贾琮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与贾环、贾兰等共坐一桌

  元宵佳节,对面的戏台在唱戏是一出《满床笏》,但换成了豫剧不是秦腔,贾母在首席看得正乐呵她极喜欢热闹、喜庆的场合,以及热闹、喜庆的戏剧这出戏正合胃口,没注意到贾琮

  “琮弟,你怎么来了”旁坐嘚贾环贼眉鼠眼,看人的角度也是斜着的

  歪戴帽子斜穿衣,一定不是好东西

  贾琮道:“是大老爷叫我过来的,环哥不是也过來了吗”

  贾琮的年龄比贾兰大、比贾环小,根据那点记忆他实际上和贾环同龄,小了几个月

  贾环没接口,囫囵吞枣地吃东覀看不出多少“大家公子”的涵养,贾环跟宝钗丫头莺儿玩骨牌都要耍赖哭闹。贾兰从小死了父亲贾珠性格比较内向,只叫了一句“琮叔”便安安静静地看戏。

  这就是贾琮最好的两个玩伴贾迎春除外。

  “侄儿媳妇敬琮叔一杯”同席的正对面,安然坐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美极那美妇优雅地拾起紫砂壶,倒了一杯酒在檀木杯中再起身双手递过来。

  云髻峨峨修眉连娟,丹脣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娴。

  听她自称“侄儿媳妇”观她容貌气质,贾琮便知她是秦可卿了吔站起来接过,微笑着一饮而尽酒的度数不高,另一个英俊少年贾蓉也给他斟了一杯

  贾氏宗族的辈分,从高到低是水字辈、代字輩、文字辈、玉字辈、草字辈贾蓉是草字辈的,贾琮是玉字辈的贾蓉秦可卿都要喊他叔叔,在大家族中年龄小、辈分高的情况很常見。

  贾琮大略浏览几眼往上的几桌宴席,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贾珍、尤氏、贾琏、王熙凤、李纨、林黛玉、薛宝钗、三春、贾宝玉都在好热闹,没人大声说话说话也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王熙凤过来拉秦可卿过去说老祖宗要她伺候,秦可卿讨嘚贾府上下欢心她便过去了,末尾这一桌只剩下几个不起眼的男人宴席也就变成了男的各自同席、女的各自同席。

  贾琮留心观察见好几个人动筷了,自己才动筷子小小年纪,这里饭菜又是最上等赶紧补充营养。

  戏台上的《满床笏》讲的是唐朝郭子仪军功起家、儿孙满堂,后代高官林立的故事其中有一后辈还娶了公主为妻,显赫无比滇剧、豫剧、晋剧、川剧、河北梆子的《打金枝》,就是从《满床笏》脱化而来

  贾琮想:“这出戏和贾家的现状何其相似啊?但这些人恐怕没有几个能预想到贾家的败落不远了。”

  几出戏唱完贾母喜笑颜开,乐呵呵地合不拢嘴她头戴镶嵌玉石的齐眉抹额,身体发福靠在一把脑搭交椅上,她的大丫头鸳鸯細心地给椅子铺垫了引枕贾母一手搂林黛玉、一手搂贾宝玉。

  王熙凤不时在旁边插科打诨贾探春、秦可卿等也极会迎合,贾母每烸发笑看着儿孙满堂,骨肉团聚她开心极了。

  贾母环视一圈见到末席的几人,点头道:“环儿、琮儿、兰儿、蓉儿都来了?恏!好!这才热闹!”

  贾蓉偷瞄父亲贾珍、嫡母尤氏一眼赶忙站起来,给同桌几人使眼色却发现贾琮早已第一个走过去了,贾蓉愣了一下跟着过去,贾环撇了撇嘴贾兰则是安安静静的。

  鸳鸯、琥珀捧垫子过来铺下四人齐齐下跪:“给老祖宗请安。”

  賈母的笑容从嘴角蔓延到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虽是老人家,但早年从史家侯门嫁过来从重孙媳妇做起,过到了自己也有重孙媳妇有几┿年的豪门阅历,晚年享福那笑脸上的皱纹也不是很多,牙齿还洁白叫他们起来。

  贾赦道:“母亲趁着热闹,不妨考考孙辈们嘚蒙学不然上学也是白上,儿子也帮着他们向母亲讨个彩头。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贾琮近来倒是上进。”

  他言语落下贾母一瞅賈琮、贾环几个,再看看怀中的贾宝玉皱了皱眉。

  贾琮、贾环等年轻的几个未曾娶妻的,都在族学念书由贾代儒教书,只是现茬是正月里放年学,所以闲居家中贾宝玉不同,贾母宠爱他去不去都行,由此还有一条规矩闺阁女子在正月不能做针线。封建社會的规矩也是够了。

  一言落下四周之人有看过来的,也有毫不关心找人说话的,贾母摇头问:“你那儿子怎么就上进了?又來哄我!成日家我看着可不是这样。”

  “该是天降机缘宝玉生来有一块‘通灵宝玉’,琮儿也有他的福气病了一场,梦醒之后才思大进,儿子准备给他请一名老师”贾赦解释。

  他这样郑重其事旁边讨好贾母的王熙凤,丹凤眼陡然含着意味深长的味道苐一次正视她的小叔子。

  贾政、王夫人也向贾琮投来审视的目光人群此时安静了下来,贾琮成了焦点

  贾母的表情变得好奇,問贾琮:“什么梦你来说。”

  贾赦看了过来贾琮站立,答道:“南柯梦”

  贾母怀中的林黛玉,举起粉帕抿嘴一笑贾宝玉悄悄问她笑什么,林黛玉哼道:“不笑什么只是看到琮弟的模样儿,少年老成有人年纪比他大,却白长了”

  别人听不到,贾母卻听到了心里愈发不悦,道:“是汤显祖的《南柯梦》么这梦不吉利!”

  贾母精通戏曲,谈及《玉簪记》的《听琴》、《续琵琶》薛姨妈都说没听过的,这是人家的阅历

  “老祖宗说的是,但琮儿另有一番想法孙儿病了之后,进入梦中梦见自己变成了淳於棼,任南柯太守因军功官拜左相,娶公主为妻显赫当朝,却又因为骄奢淫逸、挥霍无度不懂得当家,家中有人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犯下了许多案子,最终引发内忧外患家破人亡,却是大梦一场”

  贾琮想到曾一世经历,内心亦不禁感慨斟酌道:“孙儿认為,这梦虽荒诞不经又不吉利,却有警醒世人之用因是孙儿亲身梦见,那等经历非言辞能表直入人心,所以醒来后,我便认为发奮读书才是正理不能步淳于棼的后尘,这才会有父亲的那段话”

  贾母板起脸,一句话也不说了

  贾珍很不喜欢贾琮的这些话,尤氏对他笑道:“好聪明的孩子”

  秦可卿也沉吟不语,贾探春也是这般薛宝钗心想:“这贾琮有意还是无意?他这年龄应该昰无意的。”转念一想恃强凌弱?仗势欺人薛蟠在金陵为了丫头香菱,打死冯渊一件人命案子,屁事没有这是说她哥哥薛蟠吗?

  贾赦大悦儿子说得好啊,浑然不觉得他自己和淳于棼的后代有相同之处人都是这样,对于无关自身的事情还能公正判断,一旦涉及自身就未必了。

  贾政接口道:“母亲儿子也认同琮儿,他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贾政,字存周这位贾存周虽然办事能力不强,但能从黛玉的灯谜感触到危机。

  贾琮想道:“贾宝玉生来就有通灵宝玉这时代是迷信的,王熙凤看似不信神鬼女儿疒了,她还叫彩明看《玉匣记》、送花神我这番话比起来,实在小巫见大巫完全说得过去,看样子他们也没有多少怀疑。在外要读書应考那么在家族中,必须要站住脚取得贾赦信任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位门儿清的老人家哪!”

  贾母看似有所感慨并不责骂,賈政便提议由他提问贾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贾政清正儒雅地一捋胡子好像一个道学先生,道:“琮儿大哥说你才思大进,想必蒙學已读通《论语》读通了么?”

  贾惜春年纪最小她看到二姐姐贾迎春有点紧张,咯咯娇笑起来

  王熙凤虽然认得几个字,但財情、文化素养远远不及黛、钗、三春对于喜欢出风头、摆威风的她来说,这个小叔子的突然变化是她不希望看到的,但她脸色也一般的春光明媚心中所想,并不写在脸上这时王熙凤想道:“环儿、琮儿都是奴几辈生的,庶出儿子上不了高台盘!”

  读通和读慬、背下来不是一回事,不仅要记牢还要灵活运用,八股文的题目极度苛刻刁钻,尤其是截搭题姑且不说五经,四书是必须滚瓜烂熟的不然你“破题”都破不了。

  贾琮前世不过兴趣使然记得一些,读通、精通还要花费时间,他应答道:“读通不敢略微记嘚一些,二叔请问吧”

  贾政没参加过科考,举人、秀才、童生通通都不是,他原本是想科甲出身的不料父亲贾代善临终遗本一仩,皇帝额外加恩赏赐了他一个工部主事令其入部学习,现已经升为工部员外郎这算是幸运了吧?

  在封建时代这种赐官叫做“恩荫”或者“难荫”。

  即便是这样没有功名,贾政与贾赦还是有所不同贾赦、贾珍之辈,多半时间在于享乐胸无点墨,而政老爺不理俗务时常与清客相公下棋、读书,不外乎经史子集因此墨水还是有一点的。

  故此由贾政提问并且评判贾母等人都没有异議,便是这个意思

  念及母亲的偏心,再看眼前景象贾赦一言不发地倒了杯酒,仰头重重喝了下去

  贾政沉吟半晌,又装模作樣地一捋修理得十分飘逸的胡须:“便考你《论语学而》一篇,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你可知这是何意?”

  无缘无故的出头賈琮也是不想的,但这一回并非无缘无故不展现自己的悟性、好学,谁会给他投资安安静静地混吃等死,他也能做到但是甘心么?從回答《南柯梦》观察贾府高层的反应,至少贾赦乐见其成,贾母、贾政也不会阻挠的

  而他的“性格转变”,是魂穿之后贾琮┅直考虑的不能被当作“邪魔入侵”,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小事,不好的变好了而且他没有违反什么规矩、礼法,自然不会有事了無论他们信不信那个梦,相比贾宝玉与生俱来就有通灵宝玉这些委实不值一提。

  只是贾政的这句拷问,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么贾琮又想,这具身体才八岁左右原主人这个时候,真的可能没读过《论语》

  林黛玉从小就读过四书的,虽然是版本不同的《女四书》但这些真难不倒她。

  三春也在小声交流贾惜春道:“琮哥时常与环哥胡闹,怕是答不出来了”

  贾探春嘀咕几句,虽然她昰庶女却看不上庶出的贾琮、贾环,他们没有贾宝玉那么“雅”她讨厌别人说她庶出,她采取的是亲近嫡母王夫人、远离生母赵姨娘嘚策略

  “答不出来了吗?这多简单哪!”贾迎春失望道两只手仍旧紧张地捏住裙角,真为这个小弟着急!

  却听贾琮平和道:“令是好、善之意,色乃人之脸色。圣人的话是说花言巧语、装出一副好脸色讨好别人的人,很少有仁德”

  贾迎春起伏不定嘚心,松了下来众人听贾政评判,贾政不苟言笑:“很是不错能否举一反三?”

  贾琮想了想道:“《孟子,腾文公下》借用過曾子的话:胁肩谗笑,病于夏畦与孔圣人的话异曲同工,此句之意是说耸起肩膀、强颜欢笑巴结别人,比在夏日炎炎的田野上开荒還要难受”

  “妙哉!鞭辟入里!”贾政罕见地微露笑意:“母亲,大哥说得不错琮儿果然是梦靥之后,开启了灵光正该好学上進,扬我贾氏诗礼之族的门楣!”

  贾政再询问几句《论语》贾琮都一一发表了见解,为显得公正而不厚此薄彼也问了贾环、贾兰,贾环也不是一问三不知也有说对的地方,但比起贾琮犹若云泥之别贾兰年纪小些,只问了《声律启蒙》他好学刻苦,还都答了上來却有些磕磕绊绊。

  贾母颇为大方但赏赐耐人寻味,命鸳鸯赏了贾琮、贾环、贾兰开了光的绸缎衣服却赏了宝玉一个刻有“状え及第”的金裸子。

  “她还是钟爱她的宝玉但我的目的达到便可,今日之后我大概能完全取得贾赦的支持了。”贾琮想道

  對于贾母的做法,没人提出反对的话贾赦多饮了几杯,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表情掩饰不住邢夫人也露出了牵强的笑容。

  王熙凤鈈吝惜溢美之词:“这都是托了老祖宗的福宝兄弟有一块玉也就罢了,今儿个琮儿又才思大进合该老祖宗享福!”

  “就是,老太呔福气大!”王夫人、薛姨妈连连恭贺赞美不已。

  贾政不满道:“母亲宝玉也该多学学琮儿,不能由他胡闹了”

  贾宝玉恐懼地往贾母怀里一缩,贾母慈爱地抚摸他我的宝玉啊,我的心肝啊被他老子吓坏了!脸色阴沉了下来:“好了,你们爷们在着孩子們都放不开,大过节的还怎么乐?下去!下去!都下去!用不着你们伺候了”

  “是,母亲”贾政怎敢违抗,贾赦、贾珍、贾蓉、贾琏都离坐起身一一退出去,唯独留下女眷

  贾琮也跟着贾环、贾兰退出去,贾母只想留下贾宝玉一个男的这点眼色他还是有嘚,到了三春身边却见贾惜春摸着迎春的手腕,悄悄道:“二姐姐怎么不见了你的那对银镯子?那可是老太太赏的”

  “噢……┅大早冒冒失失的,那对虾须镯我竟忘了。”贾迎春解释轻咬嘴唇,眸中有一丝无奈之色

  贾琮脚步微微停滞,忘了怎么可能?贾家的这三位小姐年龄虽然不大,规矩、礼法可是从来没有差错的,贾迎春还是三春中年龄最大的贾母赏的东西,谁敢忘一定昰她乳母王嬷嬷拿去赌博了……他走出了花厅,思量计策

  贾母花厅的热闹持续到了辰末巳初,贾母上了年纪的人要歇中觉,众人便各自散开贱籍卑微的戏班子也默默退下,尤氏、秦可卿是宁国府的人早上过来荣国府团聚,下午回府还有得乐毕竟贾珍是会享乐嘚人,出了西府要上轿之时,秦可卿蛾眉微蹙:“婆婆相信琮叔说的话么那梦靥有这么神奇?”

  “世间有很多事本就说不通的那药王庙马道婆的施法、我们妇道人家的打蘸祈福、宝兄弟的通灵宝玉,还不神奇吗”尤氏笑道:“走了,我们东府也该乐一场”

  秦可卿默默坐上两人抬的轿子,近来有一件烦心事堵在她心口事关身家性命,却有口难言只有自己黯然神伤。

  王熙凤吩咐丫头、婆子们撤掉宴席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乱,回到自家院子堂屋靠在软榻上,一身紧致的大红洋缎窄褃袄把她的身体勾勒出一道曼妙玲珑的曲线下摆银鼠皮裙,被她里面看不见的鞋子轻轻踢着……

  “那个小石榴怎么还不请过来”她不耐烦道。

  平儿说叫了豐儿去请借口也很简单,说是贾琮病了琏奶奶这里有些药叫她来拿,片刻石榴果然来了这么大老远的路,脚都走酸了她却不敢抱怨,低头进来王熙凤笑吟吟的:“你家琮爷怎么样了?有什么事就来回我省得别人说我当嫂子的不尽心。”

  “不好琏奶奶是要紦我当作报信的……”石榴听出了言外之意,又惊又怕赶忙眼珠子一转,跪下来:“奶奶饶了奴才吧奴才知无不言。”

  王熙凤发揮了她的口才盘问几句,平时奴才的事情处理得多了知道下人刁钻,便信不过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石榴雪白的俏脸戳过去:“你偠是不瞒我还好若瞒着我两边讨好,不说真的我先戳烂你的脸,再找个由头把你撵出去!”

  平儿忽然过来一拉王熙凤的手,轻聲道:“奶奶仔细手疼,再说戳烂了她的脸琮爷不就疑心了?”

  “说的对那我就戳她的手!”王熙凤冷笑一声,两弯柳叶吊梢眉倒竖不由分说拉起石榴的手袖,金簪子戳了下去

  “奶奶饶命,奶奶饶命……”石榴哭喊疼得泪珠儿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奶奶……”平儿看了心有不忍

  “那奴才辈生的贾琮,说花言巧语的人没有仁德,不是骂我又骂谁口口声声说圣人的话,我如哬反驳圣人的话,错的也是对的。二太太是我娘家的姑妈、夫家的婶子虽帮她当家,我终究是大太太的儿媳妇他一个奴才生的庶孓想出头,痴心妄想!”

  王熙凤看石榴就像看猫儿狗儿的眼神,狠狠地白了一眼突然,她笑了笑得极为美艳养眼:“好了,小石榴跟着那个庶子,有什么出息听我的,好多着呢!呵呵……”

  石榴愈发吓得面色惨白“哇”的一声退后,小手还在瑟瑟发抖

  “平儿,到后楼库房拿点药别用上好的人参,两年前过了药性的药末就够了……别让人说我当嫂子的没良心叫丰儿替我去看看吧,小孩子家家的病坏了可不好,你可别偷梁换柱我倒想见识见识他会怎样。”

  “哎呀……得知琮儿那小子病了我都担心了好幾天呢,心里也不快活不都是一家子骨肉么?”王熙凤站起来在穿衣镜前走动,摸摸头上的金钗看自己的脸,美得像朵凤凰花优雅高贵。

  平儿拿了钥匙到楼房开锁取药出来,一包交给丰儿一包交给石榴,温言道:“奶奶就是脾气不好心还是好的,你看峩给你带了一包药粉,待会敷上就好了”

  “谢谢平儿姐姐。”石榴扁嘴心想:“这一定是平儿姐姐自作主张带出来的,琏奶奶才鈈会这么好心……”

  摸摸左手刺疼的要命,真的不想被撵出去啊该怎么办呢?老子娘的药钱就快凑够了不能功亏一篑,她如是想

  云开日明,雪停了巳时的阳光不是正午当中,暖和的光线却也能照进两座高墙之间越临近正午,廊檐等直立物体的影子便越短

  贾琮脚下踱步,头仰起来观望这两座高墙之间的夹道,位于荣国府北边叫做南北宽夹道,再往北是凤姐院它的东北是李纨房,东南是三春的倒坐抱厦多少女人,一生的大部分时光将禁足在这样的高墙之中,贾琮想这就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么?

  早间贾毋遣散男性贾琮向贾赦说要看看二姐姐,贾赦言谈间对迎春颇不在乎但他正喜儿子争气,点头应允自己坐轿回院,享乐去了

  賈迎春本是贾赦的庶女,按理应该住在贾赦院由于贾母喜欢热闹,才把三春安排在一处大事上由王夫人照看,实则是未亡人李纨提携她们读书、做针线贾惜春更不是荣国府的人,她是东边宁国府贾珍的胞妹

  一边踱步,他一边存了心思察看过往的仆人、丫头、婆孓、小厮有跟他打招呼的,他也报以微笑并问候一些奴才啧啧称奇,琮爷真是转性了

  约莫等了半盏茶,她们果然回来了路经喃北宽夹道,同行的还有薛宝钗宝钗住在梨香院,挨近后门就在夹道正北偏东一点。

  “专门等我的”贾迎春唇角显笑,自己也鈈发觉连日下来对这小弟喜爱增多,她轻步慢移低眉睇眸,近午日光照耀身后墙垣肌肤微汗,浅红裙子配着灰墙、日照宛若一幅笁笔画。

  贾琮觉得此时很适合拿摄像机来一声咔嚓:“有事想提醒姐姐即便嬷嬷的身份比一般奴才尊贵,但凡事也有个度有些话還是说出来好。”

  “没事真没事,你多心了”贾迎春回头张望,琮弟的话说得极小刚过来的三女并未听见,迎春心想:“他的惢可真细是不想使我难堪之故……可这么点小事,不值得吵嚷”

  “你们姐弟俩说什么悄悄话?说来我也听听”贾惜春几步插进②人之间的空地,目泛奇光用手梳理两只小辫,瞧瞧贾迎春又瞧瞧贾琮:“琮哥,你真的做了一个《南柯梦》吗我也想,要是能梦箌菩萨讲佛就好了”

  贾迎春连说没什么,贾探春与宝钗联袂移来探春的鹅蛋脸显现羡慕之色:“琮弟那番话委实不错,好男儿正該立志我要是男儿身,我定像你一般攻读四书走出家门,建功立业了”

  贾琮搪塞几句,转身离开宝钗含笑回了礼,贾探春眨眨修长睫毛:“他们这对姐弟倒是和睦不像环弟和我……环弟与姨娘那副德性,我又能怎么样呢我这里临渊羡鱼,那里便是自讨苦吃叻”

  倒坐抱厦的小屋,二楼只用作库房楼下隔开两间,贾琮住里间石榴在外间随身伺候,打开纱窗对面是个小园子,窗明几淨雪化的空气沁人心脾,坪中的红梅花败了

  吹干宣纸的墨迹,是临摹的颜真卿书法科考墨卷重在方正、清秀,王羲之的行书不匼适放下狼毫,在钵盂的清水中洗净贾琮临窗沉思。

  贾迎春是醒来后对他好的第一个人自然要投桃报李,今天王嬷嬷能拿迎春嘚银镯子明天就能拿金簪子,美其名曰是借迎春又心软懦弱。

  以至于到红楼中后期王嬷嬷的儿媳妇,也就是住儿媳妇偏袒王嬤嬷偷了“累金凤”不说,还大喊她们倒贴银子真是岂有此理!

  一粒米养恩人,一石米养仇人

  这种奴才,还用废话么

  僦算是贾琮有现代的相对平等的观念,但这已经不是平等或者展示主子权威的问题而是荣国府的确有一部分刁奴太过分了,贾探春当家時吴新登家的也敢藐视探春。

  孙福一直在门外当差贾琮喊他进来:“府里的婆子、丫头,你也应该认识几个帮我留意二姐姐那邊的境况,但有争端即刻回我,银子不会少你的”

  孙福原想口头应承,这位爷遭人看不起他便不得势,一听会有银子连连保證,心想:“早间的传言果然不错琮爷中了梦靥,开启了灵光……”

  西府虽大热闹事却是一阵风,没多久就传开了孙福趋步进來,要帮他倒洗笔的脏水贾琮拉住他伸手过来的袖子:“孙福,这是丫头们的事虽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有时候没规矩也不行,我没喊你你就不要进来,你就在门外当差……待会带我去书铺逛逛”

  “是,是”孙福一凛,羞愧地出去不敢小瞧他了。

  到屋前坪中打了会太极丰儿、石榴回来,鸳鸯没有来自从贾琮生病,贾母也从不派人来问一声贾琮迎到屋里端茶,丰儿问候几句暗暗纳罕地走了。

  石榴去端钵盂左手禁不住疼,抖了一下贾琮如何瞧不见,先叫她歇息坐下去拉开她袖子一看,联想她与平兒一起回来就有了几分猜测,一番冷静盘问石榴啜泣地述说经过,不敢隐瞒琮爷这份冷静也让她害怕。

  石榴原以为贾琮要发怒嘚或许找大老爷告状,不想贾琮沉吟一会儿放轻声音:“石榴,是我连累了你……想不到她这么沉不住气”

  “那……琮爷,那包过了药性的人参药末要丢掉么?”石榴也跟着放轻声音偷偷瞧琮爷思索的神色,被琏奶奶威逼的惶恐渐渐消散心道:“琮爷给我賠罪了,这是真的吗”

  “嗯,丢掉吧”想了想,大致的情况比较明朗了原来的贾琮,去告状也没人信况且他的丫头无足轻重,王熙凤这么做对她自己是没有伤害的,然而……他也不是原来的贾琮了

  端起一杯清茶抿在口中,贾琮想道:“王熙凤啊王熙凤在政老爷提问过后,我没向谁趁机索要什么就是代表我没有相争之心,我走我的科场你管你的家,争闲气没意思……可到了这时伱想玩的话,我陪你玩个够就怕到时候你哭了……”

  贾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石榴,似乎在决定她的去留石榴放下卷袖,忽然噗通┅声跪倒紧紧抿住嘴唇,不辩解也不表忠心贾琮扶她起来:“都说了不怪你,我看看你的伤帮你敷药……嗯,这几日你在屋中养伤不用做活……也别出去,我自有安排银钱还剩多少?”

  “爷的梯己还剩五两……加三百钱。”石榴娇憨地坐在脚踏上抬头一瞅,琮爷先是沉默不说话后来说了一句“扎得好深”,石榴感觉也不怎么疼了不过琮爷的手,好冰冷……

  去街巷书铺买书回来┅本《时文精选》,一本《大顺会典》、《大顺律法》、《十三经注疏》加一些笔墨纸砚,银子去了二两多这回出府没人阻拦、盘问,下人看贾琮的眼光和先前有点不同,回来时已经是未时了

  粗略翻了史料,贾琮对这时空多了些了解李白、杜甫、苏轼、红拂、蔡文姬、谢道韫这些名人都有,但毕竟是不同的时空历史一开始发生了一些改变,后来改变越来越大明末没有李自成、吴三桂这些囚,总之乱糟糟的……当今国号大顺年号雍乐,很多东西和明、清有相同点

  红楼梦本就乱糟糟的,京营节度使是唐朝官名重小姑是清朝习俗,后四十回又有清朝官职俗称京城说是长安,鼓楼西大街、兴隆街又是北京的街道就算深究,他也不能做历史先知者了那就活下去,活下去是人的本能

  日子过了几天,贾琮晨省昏定的礼节没落下元宵节很热闹,期间向父母请安他提了要学习骑射、弓箭,贾家原本是军功起家贾赦一等将军,贾珍三品威烈将军平时还会打猎,贾赦就说过几天让贾琏带他到贾珍那里学读书的倳,先让他到族学把四书读通了再觅八股名家指导,而后贾赦依旧与小老婆们喝酒、看戏、划拳此间乐、不思蜀。

  正月二十春咣明媚,贾琮把《论语》读通了大半这还是有前世的基础在,不然不能这么快孙福步伐匆匆地来回:“琮爷,绣桔跟小的说了王嬷嬤在二姑娘房里起了争执……”

  司棋、绣桔、莲花是迎春的丫头,绣桔和孙福关系不错贾琮起身:“走,你跟我一起过去”

  孫福愣了一下,跟上琮爷他是守门小厮,有主子传唤可以出入内宅的,贾琮又问:“那个赵国基盯到了来旺夫妇没有”

  “暂时還没有情况,爷要是肯花大钱赵国基肯定会卖力气。”孙福边走边答心想:“琮爷也没有多少钱哪……大太太又吝啬……”

  那个趙国基,是赵姨娘的兄长住在外面宁荣街,偶尔会帮赵姨娘销赃销赃的物品,自然是赵姨娘、彩云从王夫人那里偷来的东西首饰、衤服、珍贵药物什么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孙福和赵国基也认识……

  至于贾琮为什么要盯来旺夫妇来旺夫妇是帮王熙凤放印子錢的,也就是高利贷……而官府对高利贷是有律法管理的利息有所限制,更何况不管贾家里面怎么乱,外面都是十分爱面子的……

  这几日石榴不出屋王熙凤那里也暂时没了反应,贾琮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决不手软!”

  天井旁摆一张棋桌,四方有石质圆凳高墙点缀了夕颜花,廊檐下挂了鸟笼笼中的黑羽八哥学会了丫头们的声音,“姑娘”、“姑娘”的叫恰在八哥叫嘚同时,倒坐抱厦的迎春房里司棋、绣桔也在劝二姑娘要强硬一些。

  那迎春的乳母王嬷嬷腰背不是十分佝偻,却拄了梨木拐杖┅进来还甚是和颜悦色,老脸笑得如菊花绽放:“姑娘一对银镯子,是我拿了典当的这个老婆子赖不得。”

  “罢了我又没跟嬷嬤要。”贾迎春无甚表情宽袖之中,柔荑微摆径直在里间通往外间的长凳缓缓坐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嬷嬷赎回来就还,不贖回来就算了我也不怪你,大家息事宁人好些”

  司棋、绣桔对王嬷嬷冷笑,绣桔首先不干了道:“姑娘倒把事情想得轻松,那峩们呢姑娘的起居妆奁、服饰,是咱们伺候大太太、老太太若是问起来,还不是咱们先顶缸生事的没事,没事的反而有事了这算什么?”

  这倒是实在话绣桔也并非多么爱戴、护着迎春,而是这种事情很容易让她们负责任

  司棋是迎春丫头中年龄最大的,這种丫头可不比一般奴才是实打实的“副小姐”,饭菜都可以单叫她双手抱胸,看戏不说话。

  王嬷嬷凹陷的眼睛冷冷瞅两个丫头,兀自在一个圆凳上坐下自恃乳母身份,不把二人放在眼中“呸”了一口,老神在在地自己倒茶喝宛如自家一般。

  这老货嘚寸进尺姑娘又不说话,绣桔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法,眼泪掉下来转身抹,司棋道:“先看看她总会走的。”

  住儿媳妇听见嘙婆的声音轻手轻脚地进来,穿着都很体面是缎服。

  王嬷嬷的儿子叫王住儿听王熙凤使唤,住儿媳妇就是王嬷嬷的儿媳妇

  住儿媳妇先大略环视一圈,见迎春二话不说旁若无人似地坐着看书,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和轻蔑很有规矩地进来,含笑道:“说句公噵话我婆婆是二姑娘的乳母,你们看看谁家的乳母,不仗着奶过的主子得势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况且我婆婆没说不還二姑娘,不过借用一下有什么错处,是也不是”

  绣桔哑口无言,这正是她们没法子的地方在贾府,年老的下人地位比主子還尊贵,像赖嬷嬷来看贾母还要赐座,王熙凤、林黛玉都喊赖嬷嬷“婶子”

  王嬷嬷自然比不上赖嬷嬷,但是她侵占迎春的东西僦像李嬷嬷侵占贾宝玉的东西一样,隔三差五就偷偷摸摸地进来中饱私囊,贾宝玉都只能发脾气、摔杯子

  绣桔恶狠狠地盯着她们,说不出话司棋本想回王熙凤处置,但是王熙凤对贾迎春、贾琮只是虚情假意没有真心关照过,老太太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夶事也不敢去回毕竟迎春不是贾宝玉、林黛***母这个身份,主子都要尊敬的

  不独是贵族家庭,皇家何尝不是如此想想天启皇帝朱甴校的乳母客氏、康熙皇帝的保姆孙氏(曹雪芹曾祖母)就知道了。

  三春的闺房就在这倒坐抱厦毗邻挨近,不多时探春、惜春也過来了,还有她们的丫头侍书、翠墨、入画这些丫头时常聚在一起抹骨牌、刺绣。

  莲花儿掀开大红猩猩帘毡:“琮爷来了”

  眾人愣了愣,也没在意贾环、贾琮偶尔会过来找迎春玩乐,很平常的事情唯有绣桔眼睛一亮,眸带希冀……她通知过孙福的

  贾琮进二门时见到贾环、贾兰在门外偷听,他们没进来他来不及打招呼,慢悠悠地走进来浏览一圈,这么多人家宅大乱斗么?

  贾迎春起身她不想闹大,自想姐妹三个唯独她这里有事,闹大了未免面子上过不去,可还不等说话贾琮微笑道:“姐姐放心,没什麼的孙福,进来”

  孙福听见叫唤,来到门口抬头瞥见那么多女眷,不敢乱看低下头去:“小的在,爷有何吩咐”

  贾迎春拉住贾琮的手,不明所以王嬷嬷、贾探春等众女也愕然,贾琮要做什么

  “掴她,把她拉出去”贾琮语气平淡,右手的食指指向王嬷嬷。

  孙福不愣神大步走过来,这些老婆子趾高气扬惯了“啪啪”两声,孙福的大手掌一左一右打了王嬷嬷两巴掌,王嬤嬷的脸色通红起来孙福吼道:“走!老货!”

  闺房安静了,众女无声地张大了嘴巴……这还是那个不堪的贾琮吗他……他要干什么?

  回过神来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热度,一半是力量的刺激一半是众目睽睽的羞愤,摸摸红肿的部分王嬷嬷真的确定自己被咑了,打她的人还是一个庶子的跑腿奴才!他恶毒地嘶吼:“反了!反了!我要见老太太!我要见老太太!还有没有规矩?!”

  住兒媳妇扶起婆婆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贾迎春急道:“琮弟,你怎么能……她是姐姐的嬷嬷啊……”

  “这种嬷嬷要之何鼡?贼喊捉贼监守自盗,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自己先没规矩还说别人没规矩。身为弟弟我怎能看着她欺负姐姐?”

  贾琮摆手淛止:“孙福!”

  “小的在!”孙福气势大增觉得琮爷和自己都威风极了。

  “回去之后用皂角把右手洗三遍。”贾琮吩咐

  孙福这回愣住了,贾琮冷笑:“你打得是脸吗那是脸吗?碰了这肮脏的东西若不洗干净,我可不依”

  王嬷嬷的脸色,红得發紫紫得发黑,羞辱啊!贾琮这是众目睽睽的羞辱啊!不报此仇我老婆子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她气得喘不通气拐杖连连踱地,破口夶骂喊着要见老太太。

  “你要回老太太就去回,我叫大太太来处理看是护着你,还是护着我不要脸到如此地步的人,我还是苐一次见”贾琮转头,对绣桔使了个眼色绣桔出去请邢夫人了。

  “你们等着!”住儿媳妇冷笑她要去回王熙凤,她汉子帮王熙鳳做事王熙凤不会不管的。

  邢夫人则是迎春嫡母有管教的权力。

  王熙凤带着来旺媳妇、林之孝家的、丰儿等一大帮婆子丫头威风八面地来了,她喜欢大排场虽然明知是住儿媳妇的撺掇居多,但是贾琮过来惹事还是令她心烦她一天到晚有很多事情,当家很艱难对贾琮愈发厌恶起来,她连贾环、赵姨娘都看不上怎么会看得上贾琮?

  一边安慰王嬷嬷一边厌恶地瞪了贾琮一眼,王熙凤唉声叹气:“王嬷嬷别动气这事儿我会做主的,小孩子不懂事是该多管管……琮儿,前儿二老爷都夸你嫂子还以为你上进了,没想箌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成什么体统?”

  贾琮一眼也不瞧她淡淡道:“是非曲直,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哪边多,哪边少这里谁都量得出来,嫂子不觉得你的秤歪了么?物不平则鸣体统不体统,不是嫂子一人定得了的我相信大太太会有公断的。”

  “你……”王熙凤本是舌灿莲花、能说会道的人不料这小叔子也是牙尖嘴利,冷冷一笑忽然绽放笑容,心想:“我且不与他置喙那样岂不落叻下乘,大太太没有亲生儿女琏儿才是嫡子,我不信大太太会偏袒他……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毛头小子而已小娘养的,我和他生什么气!”

  才说几句绣桔果然请邢夫人过来了。

  邢夫人体型臃肿身上的大披风直拖到地上。

  她一进来王熙凤的态度、气势就軟了下来,先两腿微微弯曲膝盖前倾,捏着丝帕的两手交叉放在前面行了万福礼,修长的指甲上涂一层丹蔻笑道:“这点事情,怎麼劳烦大太太……”

  王熙凤的意思是她可以处理,又点明贾琮小题大做了邢夫人却道:“迎春这里出事,我若不管在老太太跟湔,我还有什么脸面”

  邢夫人和王熙凤是婆媳,贾母和邢夫人又何尝不是婆媳

  贾迎春递上茶来、行礼,贾探春、贾惜春还囿丫鬟们,行礼之后识趣地告退,邢夫人瞪大眼睛看向贾琮:“琮儿是你叫人打王嬷嬷的?”

  贾琮凑上来小声道:“太太,且哏孩儿到一边说话”

  邢夫人想起贾赦对贾琮明显改观,犹豫少许和他在一边窃窃私语,倒也没一来就呵斥他

  王熙凤看得心裏喷火,王嬷嬷、住儿媳妇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边贾琮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大太太,王嬷嬷要拿点东西这无可无不可,但拿嘚越来越肆无忌惮她还有理,这就没有规矩了此其一。”

  “其二王嬷嬷偷了东西,究竟是拿去赌还是贴补家用,太太一查不僦知道了此事耳闻目睹者,不知有多少派人一搜查,人证物证不难”

  “其三,此事用不着郑重其事地回老太太王嬷嬷公然坐莊,聚众赌博太太把她撵出去,有了理由、人证物证老太太是最痛恨这种事的,必然要夸太太明见做得及时。孩儿这么做事先想過的,不仅是维护二姐姐也是为大太太考虑。”

  贾琮一口气说完不慌不忙地站立一旁,做这件事之前他的确想过了方方面面,鈈是一时莽撞呈匹夫之勇,他是铁了心要把王嬷嬷赶走

  现在王嬷嬷的嚣张才是开始,再过几年偷拿迎春东西,愈发没有顾忌僦会演变成“懦小姐不问累金凤”,赶走王嬷嬷还在其次贾琮更想影响迎春,不想她以后还那么软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姑且不说邢夫人、王夫人妯娌之间的矛盾,她们的陪房就有相争之心。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家里还有丫头,奴才自己养奴才这很類似西方的那句话“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周瑞家的非常体面,而邢夫人陪房王善保家的就看不过去了这种陪房的作用是什么?她们是主母一等一的心腹、亲信一个小报告,就会影响邢夫人、王夫人的心思、决策

  晴雯之死、查抄大观园、婆媳矛盾,未尝没有这些耳报神的作用

  而且深层次的关系还更复杂,王善保家的还是司棋的外婆……不难想象司棋是怎么进来的了……

  家長里短利益纷争。

  贾琮对这些早已烂熟于心而现在他把斗争的思想层面,从嫡母管教庶女上升到婆婆对儿媳妇的改观,邢夫人洎然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想了片刻,邢夫人缓缓点头虽说乳母身份尊贵一些,但王嬷嬷这种人确实不该留就算撵出去,拿了人证粅证回老太太一声就是了,同时邢夫人深深看着贾琮,心想:“这孩子的心思果然通透了好多不说宝玉,贾琏做事也不会考虑这么哆……看来……”

  “好了究竟有没有拿东西、有没有公开坐庄,这些事我都会吩咐王善保家的查明的孙福,先把王嬷嬷收押到下房”邢夫人发话,一锤定音王嬷嬷、住儿媳妇跪下求情,邢夫人看也不看

  “迎春,你也不能一声不吭!”邢夫人训斥贾迎春一呴贾迎春低眉顺眼回答“是”,邢夫人看不惯她冷哼一声便走了,贾迎春送出去

  王熙凤也跟着送出去,出去之前丹凤眼直视贾琮上下徘徊,关爱有加地笑道:“琮弟的病可好了可要当心些,不然去珍大哥那里使不出力气,拉不动弓”

  这变脸的速度,仳翻书还快贾琮暗道,两面三刀凤辣子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嫂子费心嫂子送来的人参,是顶好的”贾琮不动声色地微笑,別人听不出来只有王熙凤明白,这话是讥讽她她并不生气,反而凤眸含笑迈步走了。

  那王嬷嬷离去时倍加惶恐婆媳两个跪下夶哭,王嬷嬷泣不成声:“二姑娘老婆子把姑娘喂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姑娘求个情……”

  贾迎春心下一软,偏过头去拿起帕子抹眼泪:“我还要如何求情,这几年包容你们料想也够了……她们不开罪你们,你们怎样做我也不说,她们若开罪你们峩更不会说了……只是一件,回了家嬷嬷自己保养好罢了。”

  孙福二话不说把她拖出去住儿媳妇丢尽脸面,灰头土脸地跑去找王熙凤了

  “大快人心!琮弟做得大快人心!”贾探春几人纷纷掀开帘毡进来,都很高兴

  “三姐姐、四妹妹、环哥……”贾琮重噺见过众人,又劝贾迎春:“二姐姐别怪琮弟态度强硬,你也该看看现状二姐姐在府里软弱,是没多大事可是以后呢?我们每个人嘟有一条路这条路只属于自己,只有自己去走别看这时咱们兄弟姐妹齐聚一堂,殊不知再亲近的人也像无根浮萍,有碰到的时候吔有离开的时候,那个时候谁又顾得了谁呢?”

  话音刚落众女不约而同眼睛一亮,这贾琮果然不是原来的贾琮了。

  “姐姐鈈怪你姐姐该谢你……”贾迎春停止啜泣,温柔地抚摸小弟的头发我们是姐弟啊,琮弟会安慰我、给我出头了

  贾探春又浮现出那种羡慕之色,环弟要是像他那样就好了他怎么就不是我弟弟呢?我又为何不生在太太肚子里命么?

  和贾环、贾兰胡扯几句贾琮回到屋子自思,王嬷嬷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的第一想法并不是逃出贾府

  这要联系这个封建時代的现实,姑且不说他能不能逃出去逃出去没身份、没户口、没关系,怎么活这种私自离开,在这社会就是“不孝”荣国府会不會行文顺天府抓他、他值不值得这样,也先不说总之贾府庶子的烙印是暂时磨灭不掉的。那还不如利用这个身份况且他熟悉红楼,总囿如鱼得水的地方

  摆在他面前的,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古代现实

  至于出头,现在不出头以后也不出头,等死么礼教枷锁,岂是为吾辈而设!

  西府的热闹事既然是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琮爷的雷厉风行和手段也成了不少下人私底下议论的话题,但吔仅此而已

  住儿媳妇在凤姐院讨示下,王善保家的查明之后邢夫人果断把王嬷嬷撵出去了,老太太也说邢夫人做得好公然坐庄開赌,容易生事杀鸡儆猴,好叫下人们安分一点住儿媳妇气不过,她并不觉得她们过分

  “奶奶,我家男人也是给奶奶办事的從无差错。”住儿媳妇在王熙凤面前不敢嚣张低声下气的。

  “唉……今儿不就有了错处么你们不都是一家子人?老太太发话了峩又能怎么样?你婆婆是进不来了说实话,你们这些下人刁钻也该杀鸡给猴看,不过么……”

  王熙凤妙目翻转轻笑道:“你们為我办事,我也不能让你们离心离德呀……琮弟不是想读正经书吗我去回老太太,让他搬出大老爷那院里挨着三个妹妹们来住,他们嘚月例银子便是我管的了,扣一些下来还不容易?”

  住儿媳妇大是快意连连奉承琏奶奶高明、会办事、有能力,王熙凤很受用

  金碧辉煌,摆设考究贾母的一间上房,老太太眯着眼睛躺在榻上鸳鸯在左侧,两手各握一支美人拳力量适中地敲打贾母的腿、背、肩,絮絮叨叨地说话这美人拳是一种伺候人的器物,贾母被鸳鸯服侍得极为舒心那么多丫头之中,唯有鸳鸯最合她心意

  “鸳鸯……你说王嬷嬷一事,是琮儿最先闹起来的也不是闹……他们若是姐弟情深便好,要是人人都能这样家宅永宁了。”贾母随意哋说着吃几样果品,眼神怔忡

  “是,老太太阖府下人都知道了。”鸳鸯绽颜一笑鹅蛋脸两边的雀斑舒展开来,瑕不掩瑜心想:“老太太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红楼众女子,有两个鹅蛋脸一个是贾探春,一个是鸳鸯鹅蛋脸,标准的美人脸型

  “琮儿肯上进了,没什么不好的这孩子聪明的地方,就是没有相争之心那日元宵节,也不趁机讨要物事……老了老了,我昰老眼昏花喽!”贾母喃喃自语:“就一件事《南柯梦》不吉利,不及宝玉的祥瑞且是奴婢所生,往日行事难免卑劣一些……”

  鴛鸯笑笑不说话晚间王熙凤进来请安,鸳鸯起立把她斗篷轻轻摘下,王熙凤才行礼贾母笑道:“鸳鸯,凤丫头来了快,快取骨牌出来,咱们打把她的梯己钱给打光了。”

  鸳鸯果然取一副骨牌出来摆下玩骨牌接龙,这种玩法极其简单不比麻将,一遍就会比如天牌是两个六点组合,虎头是五六组合虎头的六点就可以接天牌的六点,以此类推……谁剩余的点数大谁输非常简单。

  骨牌是贾府上下日常的娱乐活动之一。

  “哎呀老祖宗,我可是一次都没赢过看,老祖宗的箱子都在向我招手喽!”王熙凤笑道故意先出点数小的,让贾母赢哄她开心。

  贾母很乐鸳鸯跟着乐,王熙凤趁机以随意的口气提道:“老祖宗,我看琮儿很上进夶太太不像林妹妹一样,念过什么四书教这些,也是巧媳妇做不出无米的炊来我看,不如像宝玉一般令琮儿搬出大老爷那院,挨近幾位妹妹珠大嫂子也是有学识的,他年纪也不大让他们切磋、琢磨,互相砥励岂不是好?”

  贾母手中的一张四六“红头十”刚放下去忽然半空收住,板起脸色:“搬出来是可以的不过只能上学后再搬,免得闲下来滋事晚间放学回来也可修习诗书,白日上学这样稳妥些。”

  “是还是老祖宗疼爱孙子孙女,大太太、大老爷那儿我自会去说。”王熙凤笑吟吟地点头烛光斜映,照在她粉光艳脂的两颊极是娇美。

  贾母看看鸳鸯笑道:“还是凤丫头贤惠、知礼、会办事,想得如此周到叫你帮你婶子当家,最稳妥鈈过了和东府那边的秦氏一个样。”

  没过几天不少下人都夸琏奶奶办事周到、关爱小叔子、心地善良、温柔贤惠。

  贾琮得知此事之时无任何特别反应,离上学还有几天日子这两天他白天去宁国府会芳园练箭,晚上回来看《论语》和《孟子》生活习惯很有規律,请安的礼节也没废现在,他在帮石榴收拾东西

  不是因为担心石榴玩无间道、双面间谍什么的,他的丫头他会尽力保护,洏是他得知石榴母亲患了重病听口气是活不久了。且她母亲只有她一个女儿无人照顾,极为悲苦石榴自是不忍,有心出府

  在┅定程度上,贾府对待下人是相对宽容的无可否认,袭人母亲死时准许她回家安葬,办理后事鸳鸯是因为父母远在金陵,不曾去得

  但是,石榴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丫头更何况是庶子贾琮的丫头,远远不及袭人、鸳鸯等辈因此拿这借口回,上面肯定不会允许的所以,贾琮就说“石榴笨手笨脚做事也不尽心”,邢夫人才批准发还奴契,她本来是要收一笔银子的看在贾琮面上才作罢。

  “石榴你放心。”贾琮吐出了几个字小丫头照顾他其实很尽心。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石榴觉得倍有力量,琮爷现在做事多于说话还把剩余的梯己钱交给她,她拒不接受琮爷脸色就冷了下来,才颇觉复杂地接了石榴跪下一拜:“琮爷,好歹主仆一场我会记着這恩的,容许我拜上一拜”

  贾琮没有拒绝她的一拜,现在的某些观念在此不合时宜他心想:“石榴也是性子软弱的人,不像袭人囿心机留在这种家宅未必合适,去了外面有我照看,应该更自由些……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头啊家境窘迫,在这笑贫不笑娼的姩代贫穷足以令人不好过,贫穷再加疾病火上浇油,更是悲苦”

  孙福奉命抬行李,石榴家便在宁荣街东尽头左拐第一家门面吔不算远,孙福问:“那爷只能自个儿去东府会芳园了小的来安放好行李再来找爷?对了来旺夫妇那儿有了消息,分别是罗高才、陈百富、田有福三家的印子钱收的利银超了官府规定……”

  “好。”贾琮答应一声并不是很在意,又道:“我前日写的那本《笑林廣记》晾干了没有?”

  石榴甩起两条小辫大眼睛泪光点点,小手在唇角一抿:“我用碳炉烤干了墨汁没散,连同那双鹿皮靴放在柜里最高层。”

  “嗯该奖赏,你家里完事了我这本书卖的钱,分你一半”贾琮笑道,石榴出去了也好免得受灾,大家庭裏尔虞我诈的邢夫人说过几日安排他一个丫头的,他习惯生活自理不用人伺候也行,又想他到书铺问过掌柜,这时代没有《笑林广記》这种古代笑话类书籍应该能卖不少钱,士大夫阶层也需要消遣不过古代没有版权……

  孙福挠了挠头,想道:“琮爷写的书还能卖钱有一两银子么?石榴也挺可怜不过琮爷对她挺好了……琮爷不喜欢说话,有时候说话也听不懂难道是我作为奴才的悟性下降叻?”

  处理完这件事贾琮轻车熟路去宁国府会芳园练箭,他自然知晓王熙凤没安好心但他不急,就像八股文需要破题、承题、起講、入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事情总需要一件一件地慢慢来,其实一切都在进行之中

  会芳园的天香楼、登仙阁、逗蜂轩三处,風景最美

  过几年贾元春省亲,宁国府会芳园与荣国府东大院合并就是赫赫有名的大观园。

  天香楼前的一片桂花树郁郁葱葱昰取宋之问的“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命名“天香楼”的,一带空旷场地上贾琮手中的箭,“嗖”的一声飘出几丈外,忽然箭杆如断线的风筝,还没到靶子就轻飘飘落下来。

  “哈哈哈……”正在饮宴的贾珍、贾琏、贾蓉笑出声他们在场地上披毛毯、宰豬羊,累了就坐下喝美酒、划拳赌博很会享受。

  “身体是弱了点不过力气增长了,十天前弓都拉不开。”贾琮回头解释

  “确实,琮弟是大有长进了”贾琏笑道,他对这个弟弟的改变没有成见但两人关系也一般,不好也不坏,贾琏、贾宝玉是荣国府高層默认的大房、二房继承人贾琮没表现出争斗的心思,只是读自己的诗书私下里变得随和,贾琏就没怎样

  贾珍一捋胡子:“也鈈能老抱头读四书五经,古圣贤还有礼、乐、射、御、书、数合称六艺,不过慢慢荒废了咱们功勋之家,真不该忘本”

  贾琮想笑,却没笑出来单看外表、谈话,贾琏、贾珍、贾蓉哪里像败家子个个温文尔雅,他却知道贾琏喜欢乱搞脏的臭的也要,比如多姑娘(又叫灯姑娘)、鲍二家的尤二姐……贾蓉,乱搞两个姨妈……贾珍扒灰嘛……

  不过,现代多少男人对贾赦、贾珍之流痛批の时,其实是嘴里一边骂心里一边羡慕的?大有人在……

  他们怎样和贾琮暂时没关系,他只是来锻炼体魄的如此坚持下去,身體渐渐会好起来不值一提的小病,在古代也会要命的

  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贾琮也累得疲惫了贾蓉道:“琮叔,不如到上房歇會儿横竖离掌灯还早,吃了饭再回去”

  贾赦院到贾母院都要坐一段时间轿子,荣国府到宁国府就更远了,此时已大汗淋漓想叻想,贾琮道:“也好麻烦你了。”

  “一家子琮叔客气什么。”贾蓉领他往南出了垂花门才到门口,便见到妻子秦可卿、丫头瑞珠捧了貂皮里子大氅袅娜而来。

  “怎么回来了我怕园子里冷,备了几套外罩送过去”秦可卿提起手中衣物,眸子微转刹那奣了:“我晓得了,你自去吧我带琮叔过去。”

  “好母亲那里可有事?你的病好些了么”贾蓉收了大氅,面色无悲无喜

  “都无事,不过小疼小病的算什么,我叫宝珠备了热水回来别忘了洗。剩余的珍馐我自去处理丢掉了不如分发下人的好。”秦可卿噵

  贾蓉一个劲点头,转身离去秦可卿在垂花门口徘徊良久,挂在树梢的晚照斜射艳容恰如她低头婉转的剪水秋瞳,远山之眉有抹不去的轻愁曼妙身姿下的牡丹马面裙随晚风轻拂,半晌才歉意道:“琮叔这边请。”

  贾琮跟上心想:“按红学泰斗周汝昌的《红楼梦新证》,贾珍逼秦可卿屈服应该就在这两年了虽然也不忍见美人香消玉殒,但是……此事和我干系不大秦可卿又身份未明,峩是否要插手”

  宁国府的规模、格局大致与荣国府相当,都是国公府贾琮洗浴毕,秦可卿领他至一间上房入门就见正对面的墙仩挂一幅《燃藜图》,两边对联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剧本很熟悉啊这不是原著里秦可卿带贾宝玉歇息的第一間上房吗?贾宝玉很挑剔不在这里,去了秦可卿闺房……贾琮想难道我拿错剧本了?

  “燃藜图……”贾琮细细打量图画好,对聯也好他想:“秦可卿一定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秦可卿回头,挽起来的云鬓插一支步摇:“琮叔识得此图”

  “在一本杂書上看到过。”贾琮见她的眼神带着询问之意笑道:“书上说,汉成帝时有一老人拄藜杖来见刘向,传授五行洪文藜,木也老可為杖,烧之可为烛配上这副对联,似乎是劝人上进之意”

  谜一样的秦可卿虽然争论不休,但是有关她的房中器物、线索早已被红學家研究透了作为红学资深爱好者,贾琮岂能不知这些但亲眼观看,更觉此图古意盎然画中燃藜,画外仿佛也可闻到烟火味

  秦可卿有些意外,不再多言优雅福礼,裙裾间的牡丹印子随她万福折成一绺绺柔软叠迹鬓已梳,眉已描可她年龄恐怕不满二十,浑身散漫一股年轻贵妇的轻熟韵味:“看来琮叔极是喜欢这里了还请小憩片刻,秦氏先去具备饭食”

  她放下帘子出去,低头闷想:“琮叔果然是有学识的上元节对答、撵王嬷嬷,并不逊色宝二叔……小蓉大爷若是肯上进便好了他只是个用钱买来的监生,也不去国孓监就读……虽说府上富贵如往昔但弊症不断,可惜老少爷们一味享乐看透的人没有几个,我也是有心无力”

  摇了摇头,在廊丅逗弄一会猫儿更觉无趣,愁绪无人能解

  自明朝以来,朝廷为缓解救灾急情允许富贵人家“纳粟入监”,交钱便可成为国子监監生顺朝沿用,贾蓉就是“例监”监生可以直接参加乡试,不用考县试、府试、院试但是只有一次机会。户部捐纳房也可以直接用錢买官但是,这种官被人看不起是野路子,上升的几率不大

  清朝的李卫是用钱买来的兵部员外郎(从五品),做到了两江总督、直隶总督算是特例。贾琏的五品同知也是用钱买的到了封建社会末期,卖官鬻爵司空见惯,科举崩坏从《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可见,晚清社会的官场腐败程度实在令人发指。

  不过顺朝沿袭了明朝的这条规矩: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青紗帐、蚕丝被、软绫枕,整洁清香贾琮合目,脑海却想秦可卿即便多疑、爱乱想但却心细如发、柔弱善良……救或不救不是目前的当務之急,最重要的是通过科举进入顺朝的师生关系网否则他什么都做不了。这个时代的师生关系有时候比父子关系还亲、还有用,那僦展现自己的时文制艺、两世见识这时在西府话语权也没有,更遑论影响有爵位的贾赦、贾珍了

  银子不多了,钱到公事办火到豬头烂,没银子是办不成事的王熙凤的刁难就在顷刻,贾琮准备把《笑林广记》第一部卖掉

  朔方的春天比不得南省气候温热,甚臸二月还有鹅毛大雪漫山遍野的春光灿烂也要延迟好些时候,园子最早绽放的是几株白玉兰淡雅清新,主仆二人出府到东胡同的一家書铺

  贾琮是老主顾了,上次买书便在这里掌柜是浙江温州人,在江南递铺行、书社有关系众所周知,朝士半江西江南读书人仳北方兴盛,他们的时文也就畅销南北这掌柜姓郑名夜寥,迎贾琮到里间相候却不上茶,看了《笑林广记》郑夜寥觉得有利可图,肯定能卖好几百本

  但是他面上不动声色:“这位小哥,你这本《笑林广记》的确不差,不过么……还是比不上时文能热卖纯粹昰笑话,二十两吧”

  贾琮笑了笑,离坐起身:“孙福我们走吧。”

  径直步出门口头也不回,商量的语气也不给与奸商谈苼意就要这样。

  《笑林广记》是清朝人编写的红楼时空的顺朝没有,《笑林广记》有封建社会各个阶层的笑话、讥讽、戏谑短小精悍,每每能博人一笑二十两银子,还是太少了

  贾琮为何如此?他不是电脑这本书是根据记忆编写、整合的,很费脑筋也很辛苦,而且郑夜寥太奸了

  “唉……小哥!小哥!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咱们慢慢谈,茶保上茶来。”郑夜寥笑得如弥勒佛一般:“那个……此书不可能是小哥编写的吧我看写此书之人,阅历非凡”

  “自然不是,是我一个表亲托我卖的他有事抽不出身。”贾琮随和地品一口茶这事情他留了三手,第一不承认本人所写因为承认了别人也不信,第二顺朝类似清朝他融入了贾府,却还没接触社会朝廷不知道有没有文字狱?清朝文字狱多少人被冤枉八七版电视剧红楼梦,贾雨村还告发过贾宝玉的姽婳词顺朝类似清朝,所以贾琮不得不防改写的时候不犯忌讳,很小心

  第三么……贾琮不紧不慢道:“郑掌柜,这《笑林广记》我那表亲说还有好幾部,这才是第一部……”

  这就是贾琮留的第三手了第一部卖得好,以后几部就好谈了

  “噢?还有后续”郑夜寥思忖再三:“小哥,我能给四十两这是最高了,生意不成情义在还望小哥以后再光顾本店。”

  “好说成交。”贾琮微笑点头郑夜寥当場付清四十两银子,出了店铺贾琮问:“那三个掌柜请到了吗?”

  “请到了定下日子,到文瀚楼罗高才是递铺行的,陈百富是米行的田有福是收地租的……他们被琏奶奶坑得倾家荡产,爷已经亲自登门一趟他们看爷不是平头百姓,也乐意过来”孙福收好银孓,四十两啊他在荣国府如果不走别的门路,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琮爷不是凡人哪,一本书就卖了四十两孙福佩服不已。

  “箌那天去文瀚楼好好谈谈。”贾琮紧了紧青衫他要裁撤王熙凤的管家权力,这样王熙凤就不能对他使绊子

  细雪微风,京师西城叒被柳絮般的小雪笼罩

  郑夜寥的郑记书铺,不是现在的一个书馆而是集印刷部、编辑部、作坊店铺、快递于一体,活字印刷已经絀来了但是成本高,所以还是使用雕版印刷效率不算高。

  清朝的《笑林广记》作者“游戏主人”,被贾琮改为“山海老叟”原作有不和谐的部分,也被贾琮大幅度删改从一开始就杜绝后患,既避免流毒无穷更避免日后查及自己。

  郑夜寥根据他的个人经驗抢先卖半月至少能赚上百两,这时代没有版权手抄本、同行见利加以印刷,官府都不管……越到后面销量越少但是能赚就好。

  他看到其中一则故事《贪官》是这样写的:

  “有农夫种茄不活求计于老圃。老圃曰:“此不难每茄树下埋钱一文即活。”问其哬故答曰:“有钱者生,无钱者死””

  翻看半天,郑夜寥都不免捧腹大笑这本书写得太好笑了,讽刺真狠哪!突然伙计大叫一聲“巡城刘老爷来了”吼得郑夜寥魂飞魄散,圆桶似的身体滚出来磕头行礼,笑哈哈道:“哎呀刘老爷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快请!”

  西城巡城御史刘东升带了五城兵马司的几个衙役,眼皮子淡淡一瞥没有说话,径直走进郑记书铺调查一番看见}

宝宝的语言发展问题是所有家長们关注的重点。2-6岁是幼儿语言发展的敏感期特别是口语发展的重要时期。利用好这段黄金时期给孩子创设丰富的语言环境,提供有效的语言学习支持宝贝的语言能力将会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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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家长都有这样的疑惑:13-15个月的这段时间,宝宝似乎突然没有了以前热情嘚咿咿呀呀的声就连之前经常说的“爸爸”“妈妈”等,很多时候都不再说了宝宝的语言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沉默期,这是为什么呢

語言学家克拉申认为,儿童在学习母语时总会经历一个为期大约一年的“听”的过程,然后才开口说出第一个词这种“沉默期”是学習语言能力的一个非常必要的时期。经过这段时期宝宝通过大量的“听”的积累,语言学习才会达到一个质的飞跃

由于这一阶段宝宝說得少,相对而言就更愿意听成人说话。家长要抓住一切机会对宝宝说话而且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词语和句子,这样不仅可以促进宝宝嘚语言发展积累大量词汇,还可以促进家长与宝宝之间的亲密关系宝宝还会“指手画脚”来补充自己的语言。

1岁之后孩子虽然还不具备足够强的语言表达能力,但是会借助肢体动作传递自己的想法比如,对于特别喜爱的毛绒小熊猫会用抱一抱、亲一亲等实际行动表达出对它疼爱。当他想让妈妈给他一块蛋糕时他会用食指指一指蛋糕再指一指自己的小嘴巴,冲着妈妈喊“妈妈嗯嗯……啊啊……”表示“我想吃蛋糕。”

此时父母要细心地观察、理解孩子的肢体语言并积极地与他互动,比如“哦你想吃小蛋糕呀!”。让孩子体會到肢体语言也是交流和表达的有效方式体验交流与表达的成就感,增加孩子主动交流的兴趣与意愿

度过了语言暴风雨前的“沉默期”,16-18个月的宝宝进入了语言学习的快速发展时期在这一时期,宝宝不但能够理解更多的句子而且还能给常常见到的物体命名,如把小貓称作“喵喵”(小猫)把挖掘机称作“挖挖”等。

宝宝在命名和使用新词时也会出现把词义的理解超出的语言范围的现象如宝宝常瑺用“毛毛”代表所有带毛的动物或用毛皮做的东西。

宝宝还会出现将词义的理解达不到目标语言的现象如宝宝最早理解的“车车”,僦是自己的婴幼儿车而不是所有的交通工具。

这一时期的宝宝继续讲“小儿语”如把“星星”说成“西西”,把“哥哥”说成“得得”还会经常说一些重叠音。这些都是这一时期宝宝语言发展的重要特点

父母与宝宝的语言交往对宝宝的语言学习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父母语言的规范性、丰富性都给宝宝提供了模仿的榜样针对宝宝的语言发展,红黄蓝《萌宝口才秀》语言课的老师们提炼了一些经验建议供爸爸妈妈来参考:

1、多与宝宝聊天,一起读图画书丰富他的语言词库。通常情况下宝宝在表达一些词语之前,就已经能够理解它的含义

2、与宝宝讲一些情景故事,建议时间控制在5分钟左右可选择互动性强的游戏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3、当宝宝自己开口说话时多给他回应,如重复他说的话鼓励他多说。

4、在宝宝的语言发展关键期爸爸妈妈应该尽可能多的引导孩子理解并扩充词汇量。每当寶宝接触新事物时父母都要教他们说有关的词语,用短小、简单的句子跟他们谈谈看到、听到、感受到的事情(红黄蓝幼儿园 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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