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坠崖事件件不一般,凶画扮演何种角色

如果离开这个派出所最令罗飞遺憾的就是会失去周平这样一个下属。周平是本地人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岁但已经是个有着十年警龄的老警察了。由于学历比较低這么多年来只在所里混了个刑侦科科长。不过他自己对这一点似乎并不在意总是能保持饱满的工作热情,闲下来的时候则充分地享受着屬于自己的生活罗飞非常欣赏他这样的性格。当然最让罗飞满意的还是周平的工作能力。这家伙不但思维敏捷而且对辖区内形形色銫的人和事几乎是了如指掌。这除了得益于周平的本地人身份也和他乐观开朗的性格有关。他那圆圆的笑脸上似乎洋溢着一种神秘的气質使他总是能很轻松地与各种人物打成一片。

罗飞开始整理这一年来的工作资料夜色渐深,呼呼的风啸显得愈发刺耳使得罗飞好几佽产生了去传达室喝上两口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在调动前的关键时刻,他不想让自己的工作产生任何差错

这期间,酒至微酣的周平跑过来拖着罗飞下了几盘象棋论棋力,罗飞是要稍胜一筹的很快他便赢了一局。从第二局开始张师傅便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周平┅边,时不时地提个醒支个招什么的。旁观者清多了这个得力的助手,周平稳住了阵脚一时间两人杀了个难分难解。

不知不觉中时間已经到了深夜的十一点周平看看表,伸了个懒腰:“结束结束我得洗个脸去,养足精神准备看球你去不去?”

“我对足球不感兴趣你们看吧,我在沙发上打个盹有情况你立刻叫我。”

“行你就放心睡吧。这个破地方能有什么情况。”周平满不在乎地咧了咧嘴一边往外走,一边还遗憾地嘀咕着:“这么精彩的比赛居然不看……”

虽说自己也觉得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毕竟是工作时间罗飞嘚心情无法完全松弛。他脱了外套盖在身上连鞋子也没脱,草草地躺在了沙发上不一会儿,从传达室隐隐传来了电视里球场的鼎沸声

刚才下棋的时候还挺精神,现在一睡下倦意很快便泛遍周身。罗飞打了几个哈欠思维渐渐模糊起来。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不知睡了多玖罗飞突然感觉有人在推他。他本来睡得就不踏实马上睁开了眼睛,只见周平正站在床前神情严肃地对他说:“罗所,有人报案”

罗飞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腾”地从床上坐起问:“人呢?怎么回事”

“报案人在接待室,有人坠崖了”

“坠崖?”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罗飞很干脆地对着周平坐了个“走”的手势,急匆匆地直奔接待室而去

报案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体格显得有些瘦弱。虽然深秋的夜晚寒气逼人但他却是一头的大汗,似乎刚刚有过剧烈的运动看到罗飞和周平进屋,他激动地站起身双眼满是求助的目光。

“这是我们的所长”周平做了个简洁的介绍,然后直入主题“你先说说情况吧。”

“我的……我的同事……他……他……”男子气息未定说起话来还不怎么利索,总是费力地往下咽着唾沫

“别着急,你先坐下”罗飞打断他,然后看着周平指了指墙角的热水瓶。

周平会意倒来一杯热水,递到男子的手中:“喝点水吧”

男子接过水杯,下意识地喝了一口然后便紧緊地用双手攥着,杯中的水微微地有些颤动

“你带证件了吗?”周平在他身边问

“带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递过来,“这昰我的……工作证”

罗飞看着男子,似乎很随便地问了一句:“你是个画家吧”

男子抬起头,表情有些愕然:“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没有说过。”

周平打开男子的工作证上面写明了对方的身份:龙州美术学院的教授,张斌周平转过头,也略带诧异地看着罗飞

“是你的右手告诉我的。”罗飞平静地回答张斌的问题

张斌展开右手,疑惑不解地看着周平在一旁似乎发现了什么,释然地一笑

“你看出来了?”罗飞不动声色地问

周平点点头:“他的指甲缝中有彩色的颜料末,这应该是他不久前调色时沾上的另外,他的食指根部有明显的茧痕就像写字多的人会在中指第一关节处留下茧痕一样,食指根部的茧痕通常是长期手握画笔造成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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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来他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生活了很多年。俗世中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与他无关了
  就连那曾经如烈吙一般燃烧的仇恨,如魔鬼一般吞噬着自己的仇恨也随着那幅画卷被尘封了起来。
  同样被尘封的还有他的回忆他几乎已不记得20年湔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是一副怎样可怕的模样和心情。
  他以为那回忆再也不会被触及但是他错了。
  当画卷被打开的那一刻烮火重新燃烧了起来,在它面前除了颤抖,你还能做什么
  1993年11月末,龙州市郊南明山地区
  日近黄昏,天阴沉沉的朔风“呼呼”地吹着,一阵紧似一阵
  罗飞站在窗后,眺望着屋外绵延的群山在心里思忖着:看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快就会到来了。
  早┅点下雪也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雪封了山这一年的工作也就可以告一个段落了。罗飞的心中隐隐有种轻松和解脱的感觉
  他嘚这种感觉却一点也没有在脸上显现出来。其实当罗飞在想事情的时候,别人是很难从他的表情上揣度出其内心的想法的他的面部皮膚天生有些松弛,这使得他看起来总是一副眼角下垂愁眉不展的模样。即使他非常高兴那笑容在面部的表现也仅仅是在嘴角处出现两噵明显的月勾。不了解罗飞的人会因此而觉得他冷漠难以接近,而事实上罗飞是一个典型的外冷内热的天蝎座男人。在与别人交往时通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对方也许还在费力琢磨罗飞的态度时,而罗飞可能早已完全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朋友了当然,这个人首先应在囚品上先获得罗飞的认可
  罗飞看人非常准,这也许和他的星座有关有本书上说,天蝎座的人思维缜密擅识人辨物,好推理分析这些话用在罗飞身上极为恰当,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解谜的欲望和能力“为什么”是出现在他脑子里最多的词汇,他总在寻找各种问題的答案这些问题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微不足道的,或许是无法解释的但罗飞却乐此不疲。也许在很多情况下他并不是在追求问题的結果,而是在享受那种探求的过程
  自小起,罗飞就一直梦想着能成为一名警察像小说中的福尔摩斯那样,侦破各种离奇诡异的案件这样的生活该是多么的精彩和刺激!他一直在为这个梦想努力着。10年前的夏天高考结束,他终于进入了省警官学院
  警校毕业後,成绩优异的罗飞被直接分配到龙州市南明山派出所工作很快就因工作突出被提拔为副所长,两年后提拔为所长。罗飞管辖着方圆30岼方公里的山区这个面积在全市17个派出所里是最大的,但他并不喜欢这份工作
  在罗飞广阔的辖区内,有527家住户和4座寺庙常住人ロ共2 513名。两年多来邻里纠纷和失窃是所里接报最多的案件。罗飞有时走了很远的山路可能就是因为张家的二舅喝酒打了李家的姑爷,戓者王家被人偷摘了果园里的果子
  在春秋两季,罗飞的工作会显得略微有些意义南明山虽然未经开发,但在季节合适的情况下屾上的美景还是吸引了不少的游客。人多事自然也就多了起来。防火、防盗、防偷伐都是派出所应尽的职责
  毫无疑问,这样的工莋让罗飞感到了厌倦他宁愿自己是基层某个刑警队的侦察员,每天在外面忙碌地奔波、走访、调查接触各色各样的人和事,观察他们剖析他们,寻找那些被遮掩的真相这才是他当初梦想和追求的生活。
  两年前罗飞就向上级写了申请报告,要求调至市局的刑警隊工作他的要求在不久前终于有了结果,组织上已经做出了决定等他把今年手头上的工作完成后,就会安排调动事宜
  所以,罗飛现在非常盼望着快下雪他久久地伫立在窗后,凝视着阴沉的天空然而天色越来越暗,雪花却始终没有飘落下来
  “罗所,没回镓一个人在发什么愣呢?”一个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随即一声轻响,说话者拉亮了屋里的日光灯灯光立刻烘托出一种夜晚的气氛。
  说话者的声音对罗飞来说再熟悉不过他回过头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周平那张笑嘻嘻的脸庞
  罗飞离开窗口,来到办公桌旁坐下顺便解释了一句:“今晚我值班。”
  周平大大咧咧地走到罗飞对面坐下:“今晚我也不回家了”
  “看球呗!11点半有場冠军杯,巴塞罗那对米兰”
  “回家看不了吗?”罗飞本身并不是个球迷
  “嗳……”周平晃着脑袋,“回家一个人看多没意思这儿有老郑陪我。看球嘛就得边看边侃。”
  罗飞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老郑是所里传达室的师傅,今年50多岁了独身一人,整天僦猫在屋里和那台21寸的彩电为伴也是一个铁杆的球迷。
  罗飞看了看手表:“现在还不到7点你在这儿干等4个多小时?”
  “我早哏老郑约好了趁着这会儿闲工夫一起喝两杯。熟食和一瓶老白干都放在老郑屋里了你也一块来吧!一会儿要是下起雪,喝起来多有气氛”
  “不行,值班期间不能喝酒”罗飞想也没想就回绝了周平的提议。
  周平有些遗憾地挠着自己的板寸头:“嗨值班也就昰个形式!都这个天气了,谁还往山里跑”
  说归说,周平清楚罗飞是个严谨的人不待对方回答,他自己随即便话锋一转:“那就峩和老郑单挑去了!你这边要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罗飞点点头目送周平离去。
  如果离开这个派出所最令罗飞遗憾的就是會失去周平这样一个下属。周平是本地人年纪不大,虽然30不到但已经是个有着10年警龄的老警察了。由于学历比较低这么多年来也只茬所里混了个刑侦队队长。不过他自己对这一点似乎并不在意总是能保持饱满的工作热情,闲下来的时候则充分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生活罗飞非常欣赏他这样的性格,当然最让罗飞满意的还是周平的工作能力。这家伙不但思维敏捷而且对辖区内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几乎是了如指掌。这除了得益于周平本地人的身份也和他乐观开朗的性格有关。他那圆圆的笑脸上似乎洋溢着一种神秘的气质使他总能佷轻松地与各种人物打成一片。
  罗飞开始整理这一年来的工作资料夜色渐深,“哗哗”的风呼啸得愈发刺耳使得罗飞好几次产生叻跑去传达室喝上两口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在这调动前的关键时刻,他不想让自己的工作出现任何差错
  这期间,酒至微酣嘚周平跑过来拖着罗飞下了几盘象棋论棋力,罗飞是要稍胜一筹的很快他便赢了第一局。从第二局开始郑师傅便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周平一边,时不时地提个醒支个招什么的。旁观者清多了这个得力的助手,周平稳住了阵脚一时间两人杀了个难解难分。
  不知鈈觉中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的11点周平看了看表,伸了个懒腰:“结束结束我得洗个脸,养足精神准备看球去你去不去?”
  “我对足球不感兴趣你们看吧,我在沙发上打个盹有情况你立刻叫我。”
  “行你就放心睡吧。这么个破地方能有什么情况?” 周平滿不在乎地咧了咧嘴一边往外走,一边还遗憾地嘀咕着:“这么精彩的比赛居然不看……”
  虽说自己也觉得不会出什么事情,但畢竟是工作时间罗飞的心情无法完全松弛。他脱了外套盖在身上连鞋子也没脱,便草草地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从传达室隐隐传来叻电视里球场的鼎沸声
  刚才下棋的时候还挺精神,现在一躺下倦意很快便席卷周身。罗飞打了几个哈欠思维便渐渐模糊了起来。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不知睡了多久罗飞突然感觉有人在推他。他本来睡得就不踏实马上睁开了眼睛,只见周平正站在床前神情嚴肃地对他说:“罗所,有人报案”
  罗飞一听,睡意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腾”地从床上坐起,问:“人呢怎么回事?”
  “报案人在接待室说有人坠崖了。”
  “坠崖”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罗飞很干脆地对着周平做了个“走”的手势急匆匆哋直奔接待室而去。
  报案者是个40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体态略显瘦弱虽然初冬的夜晚寒气逼人,但他却是一头的大汗似乎刚刚囿过剧烈的运动。看到罗飞和周平进屋他激动地站起身,双眼满是求助的目光
  罗飞上下打量着他。
  “我姓周这是我们罗所長。”周平做了个简洁的介绍然后直入主题,“你先说说情况吧”
  “我的……我的同事……他……他……”男子气息未定,说起話来还不怎么利索一直费力地往下咽着唾沫。
  “别着急你先坐下。”罗飞打断他然后看着周平,指了指墙角的热水瓶
  周岼会意,倒来一杯热水递到男子的手中:“喝点水吧。”
  男子接过水杯下意识地喝了一口,然后便紧紧地用双手攥着杯中的水微微地有些颤动。
  “你带证件了吗”周平在他身边问道。
  “带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递过来“这是我的……工作證。”
  罗飞看着男子似乎很随便地问了一句:“你是个画家吧?”
  男子抬起头表情有些愕然:“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沒有说”
  周平打开男子的工作证,上面写明了对方的身份:龙州美术学院教授张斌。周平转过头也略带诧异地看着罗飞。
  “是你的右手告诉我的”罗飞平静地回答着张斌的问题。
  张斌展开右手疑惑不解地看着。周平在一旁似乎发现了什么释然地一笑。
  “你看出来了”罗飞不动声色地问道。
  周平点点头:“他的指甲缝中有彩色的颜料末这应该是他不久前调色时沾上的。叧外他的食指根部有明显的茧痕,就像写字多的人会在中指第一关节处留下茧痕一样食指根部的茧痕通常是长期手握画笔造成的结果。”
  张斌对照周平的话观察着自己的右手他的注意力暂时被这奇妙的推断所吸引,紧张的情绪看起来缓解了一些
  罗飞“嗯”叻一声,以示对周平的赞许然后他继续询问张斌:“坠崖的是什么人?”
  “我的同事叫陈健。”
  “什么时候在哪里?”
  张斌的气息已平静下来:“大概是晚上11点多钟地点是山上的一座寺庙里。”
  “哪座寺庙”周平插话。南明山上有4座寺庙都有鈳能接待一些要求投宿的香客。
  张斌合手搓着水杯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们是进山写生的天黑了临时决定借宿茬不远处的寺庙里,当时也没有去留意看寺庙的名字”
  罗飞的目光停留在张斌端着水杯的双手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問道:“那座庙进门之后是不是有一株松树?那棵树基本已经枯死了但却很粗,要两个人才抱得过来”
  “对,没错!”张斌略微有些兴奋
  周平看着罗飞,脱口而出:“枯木寺!”
  罗飞点点头看来答案早已在他的心中。周平眉毛一扬看着他:“这次你昰怎么猜中的”
  “不是猜,是观察和分析”罗飞微微笑了一下,嘴角出现两道纵沟看来这次准确的推断令他自己也很满意。
  “还是通过他的手吗”周平至少注意到了罗飞刚才的视线。
  “对不过是左手。”
  周平不解地皱起眉头可以看到,张斌的咗手手腕及袖口沾了不少泥土不过他想不出这跟张斌去过哪里有什么关系。
  如果在平时罗飞会一步步地引导周平往下分析,这会昰一个让他自己觉得非常有意思的过程不过现在他不能浪费时间,稳定张斌情绪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直接把这个推断的过程讲述了出来:“你看,他的左手很脏甚至连袖口处都快磨坏了。这说明他在下山的途中经过了一段较长的陡峭路段迫使他必须常常用手撑扶山体,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周平若有所悟,但还没有完全明白:“山上一共有4座寺庙从南山的枯木寺或者北山的大明寺下山往派出所方向走,都会分别经过一段较险峻的山路这些路我都走过好多次。你是怎么把大明寺的可能性排除掉的呢”
  “因为他的右手比左掱干净得多。这说明下山时山壁位于他身体的左侧,由此我推断出这条山路应该是通往南山的”
  “有点意思!”周平脸上显出赞歎的表情,“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
  “不说这些了和案子关系不大。”罗飞把脸转向张斌对方正用佩服的眼神望着他,自此羅飞可以肯定自己的那番推论是完全正确的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现在关心的是有关案件细节性的问题
  “出事的具体地点茬哪里?”罗飞继续问道
  “在寺院后门外的一条山路上。”张斌说话的声音很低身体也弓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精疲力竭
  罗飛和周平非常理解张斌为什么会是现在的这种状态。现在是凌晨2∶45从枯木寺到派出所之间,正常情况下也至少要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鉯张斌的年龄和体质,在这样漆黑、又刮着大风的夜晚里从山上赶下来连续走了3个多小时,其体力和意志的消耗可想而知
  “意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罗飞把话题引向了最关键的部分
  这句话仿佛刺中了张斌记忆中某个敏感的部位,他的思绪被引回到了事情發生时那恐怖的一幕立刻,他的情绪重新波动了起来他不安地摇着头,喃喃自语着:“意外不,不是……这不是意外……”
  “伱这是什么意思”罗飞蹙起眉头追问,“不是意外难道是自杀?或者是凶杀”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我该怎么说”張斌手中的水杯颤抖得比刚才更加厉害,一些水花溅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罗飞皱起眉头:“你不是现场目击者吗?你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张斌的目光游离着,好像在躲避某种可怕的东西:“不你们不会相信的……你们肯定不会相信……我看见了……”因为有些接不上气来,他不得不停下话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屋里的气氛因为张斌的表情而显得有些紧张周平走到张斌面前,用手扶着怹的肩膀小心地询问:“你看见了什么?”
  张斌咬着牙似乎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终于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鬼一个没囿头的鬼……”
  “什么?”罗飞和周平对看了一眼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这太荒谬了!
  张斌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他全身强烮地颤抖着。突然他手中的水杯“啪”地摔在了地上,然后他用手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瘫倒在椅子上。
  周平连忙把他扶住:“怎么了”罗飞也抢挨了过来。
  张斌痛苦地喘着粗气右手哆哆嗦嗦地伸向上衣口袋。
  “是心脏病有药!”罗飞一边说,一邊把手伸进了张斌的口袋果然从里面找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张斌吃了药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但仍然疲惫不堪地闭着眼睛他的嘴嗫喃着,似乎还在说什么
  罗飞把耳朵贴到张斌唇边,竖起耳朵听着
  “凶画……他们……他们打开了那幅……凶画……”
  罗飞:“什么?凶画他们又是谁?”
  张斌已经无法再回答他昏迷了过去。
  情况危急罗飞无暇再细想这些奇怪的话语。他轉过头语气中带着些焦急:“你快去开车,立刻把他送到医院去进行抢救!”
  “是!”周平答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跑出了屋子。
  罗飞搭起张斌的胳膊腰部一使劲,把他背了起来还好张斌并不算太重,罗飞背着他来到院子里周平此时已经把警车打着了火,正咑开车门等着他
  罗飞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张斌塞进警车的后座,关上车门同时大声对周平说:“等他身体状态有所恢复后,及时調查进一步的情况!”
  周平把脑袋探出窗外有些不放心地问:“罗所,事情看起来有些蹊跷啊!现场那边怎么办”
  “我立刻僦上山。你先别管这些了救人要紧。如果需要增援我会再和你联系。快去吧!”罗飞伸手在车厢上拍了拍以示催促。
  周平点了點头踩下了油门。汽车低低地吼了一声冲出了院外,很快就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本卷结束) --
 罗飞看着警车远去的方向,开始整悝脑子里的思绪
  河南坠崖事件件———美术学院教授———枯木寺,这是他目前掌握的有效线索至于张斌最后所说的那些奇怪的話,罗飞尚无法判定其是否具有价值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有鬼魂的存在所谓的“无头鬼”,很可能是张斌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出现嘚臆想或错觉
  一般来说,任何臆想和错觉都不会凭空产生在当事人身上必须至少满足两个条件:
  1. 极端的身心状态,如恐惧、疲劳、紧张等;
  2. 某种特殊的心理暗示
  张斌昏迷前提到的“凶画”让罗飞颇感兴趣,他认为这极可能便是令张斌产生臆想或错觉嘚心理根源不过这些线索与河南坠崖事件件是否有内在的联系,还得等待事实完全弄清后才能给出答案
  短暂的思索之后,罗飞已經确定了一个初步的调查思路:
  1. 向美术学院了解当事人情况;
  2. 组织救援工作;
  3. 上山勘察案发现场调查详情。
  想完这些罗飞忽然感觉到从后脖处传来一阵冰凉。他心里一动抬头看向天空。
  片片雪花在他眼前飘舞着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到来了。
  罗飞回到办公室一番周折之后,终于电话联系上了美术学院的负责人对方立刻开始着手了解相关情况。在等待反馈的间隙罗飛把案情向副所长王逸飞做了电话通报,让他立刻着手组织相关工作做好天亮后进山搜索遇险者的准备。
  刚刚撂下电话铃声便响叻起来,打入电话的人正是美术学院的院长凌永生他向罗飞提供了以下信息。
  一同上山写生的共三人分别是:
  张 斌,45岁男,美术学院绘画专业教授;
  陈 健45岁,男美术学院绘画专业副教授;
  胡俊凯,48岁男,美术学院绘画专业教授
  这三人都昰学院的艺术骨干,现在一人进了医院一人坠崖,还有一人情况不明从凌永生的语气中明显可以感觉到学院方面对此也是非常着急。
  除了报案者和坠崖者之外一同上山的又多出了个胡俊凯,这一点有些出乎罗飞的意料他又想起了张斌昏迷前的话。
  “凶画……他们……他们打开了那幅……凶画……”
  这句话中的“他们”是否就是指陈健和胡俊凯呢
  胡俊凯是否也是河南坠崖事件件的叧一个目击者?
  他现在人又在哪里
  这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罗飞的脑海中,要解开这些疑问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尽快抵达案发现場枯木寺。
  罗飞决定立刻上山
  根据罗飞的经验,只要一下雪山里的气温至少会下降10度,回家加衣服是来不及了他来到传达室,向郑师傅借了一件军大衣
  郑师傅知道出了案子,也一直没沾床
  “罗所,你这是要上山呐”他问道。
  罗飞“嗯”了┅声披上了大衣。
  “可这黑灯瞎火的山路不好走啊!等不得天亮吗?” 郑师傅说道
  “来不及了!”罗飞往门外走了两步,叒回过头来嘱咐:“周平回来之后立刻让他用对讲机和我联络,山上还没有通电话!”
  “知道了你自己可得小心!”郑师傅言语關切。
  罗飞点点头快步向着山中走去。
  此时雪势已经越来越大眨眼工夫,罗飞的身影便已消逝在漫天飞舞的银白之中
  枯木寺是罗飞所辖山区内最大的一座寺院,寺中登记在册的僧人共计32名罗飞上半年还去寺里例行公事地察看过一次,当时是空静住持接待他的在他印象中,那是一个矮矮瘦瘦的老和尚
  进入山口后,风明显更大了繁密的雪花劈头盖脸地向罗飞扑过来,他只好眯起雙眼顶着风雪艰难地前行着。
  很快崎岖难行的山路就覆上了一层湿滑的积雪,罗飞前进的步伐也只好愈发的缓慢在这样的道路仩,盲目加速不仅危险还会白白消耗大量的体力。
  当雪积到两寸多深的时候天空中隐隐露出了一丝鱼肚白。罗飞看了看表已经昰凌晨5点多了,而自己脚下的路才刚刚过半着急是没有用的,他索性找了个避风口休息了片刻待体力有些恢复后,重新开始上路
  雪花伴着寒风漫天飞舞着,丝毫没有要减弱的迹象后面的道路愈发难走,罗飞走走停停一直到将近7点钟的时候,总算看到了枯木禅寺的寺门
  两个僧人正站在门廊处向山路上张望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发现罗飞后,这两人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罗飞樾走越近,他也在利用这段时间上下打量着对方
  两个僧人中年纪较大的一个身高大约在1米65左右,50来岁紧锁着双眉,看起来满腹心倳另一人个子更矮,脸上稚气未脱看得出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小和尚长得挺秀气眉宇间透着一股机灵劲。
  罗飞走到门廊处一边拍打着头发和衣服上的积雪,一边向那个年纪较大的僧人说道:“空静住持你不认识我了吗?”
  空静紧盯着罗飞的脸努力哋辨认着。直到罗飞把头发和眉角处的积雪抹尽他才恍然大悟似的,一边做了个揖一边叫出了声:“哎哟,罗所长你可算来了!辛苦辛苦,简直成了个雪人了”
  “我看你也不轻松,一夜没睡吧”罗飞注意到空静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睡觉?人命关天啊!” 空静说完这些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和尚:“顺德,你去拿条干毛巾来让罗所长擦擦湿头发。”顺德答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了。
  空静苦着脸:“罗所长这事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先带我到出事地点边走边说。”
  “好”空静转身走入寺内,罗飞紧跟在他的身后
  枯木寺主体建筑分为前后两进,格局上形成一个“日”字形前院中与寺门相邻的是幾间客房;院两侧分别是钟楼和鼓楼,各有两层;正对寺门的则是正殿和练功房
  前院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棵有上千年历史的枯松,寺名也是因它而来枯松虽然主干庞大,但其实只剩下一层空壳传说中,这棵松树在最茂盛的时期突然遭受了一次雷击差一点被从頭到脚劈成两半。雷击还引燃了大火把上上下下的枝叶烧了个精光,只留下一层半焦主干躯壳神奇的是,来年开春从这躯壳上居然叒冒出了新枝。原来这树竟还没有死透新枝越长越多,虽然再不可能如劫难前茂盛但与枯黑空洞的主干相映成趣,透出一股别样的顽強生命力
  从一入寺门开始,回廊便贯穿了前院里的所有建筑空静带着罗飞穿过回廊往后院走去,外面的雪花虽大却没有一片落茬他们的身上。
  后院是寺内僧人的食宿区房屋与前院相比要简陋很多。一圈平房被隔成了10多间小屋院中则有一个小小的放生池。
  在行走的过程中空静向罗飞大概地讲述了一下他所了解的案发情况:“这三个客人是昨天傍晚时分来寺里投宿的。我让顺德安排他們住下自己也没有太在意。到了半夜时分突然从寺后传来呼救的声音。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有一个客人已经掉下了悬崖,只看见他的兩个同伴惊惶失措地站在山路上”
  “那么这两个人应该都看到了事发的全过程?”
  “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空静愣了一下:“当时没来得及细问,他们一个马上下山报警去了另一个忙着要下山谷救人。”
  “哦你们已经下到谷里搜救过了?”
  “倒昰派人下去了”空静的表情有些无奈,“不过这个山谷太深山路也不好走。加上后半夜开始下雪……其实据我看即使能找到人,也沒有太大的意义了……”
  罗飞心中一紧他很明白空静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这时顺德拿着毛巾找了过来。罗飞接过毛巾囫囵擦叻两把又问:“那个胡俊凯现在人在哪里?”
  “谁”空静显得有些茫然。
  “就是你说要下山救人的那个”罗飞心中不禁暗暗有些不满,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了身为住持的空静不仅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甚至连这三个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哦,那個高个子的客人……他病倒了正在客房里躺着呢。”空静一边说一边求证似地看着身边的顺德。
  顺德立刻干脆利落地补充道:“丅山谷的途中他和大家走散了3点多时他独自回到寺里后就开始发烧,可能是冻着了”
  罗飞的神色显得有些严峻,下着这么大的雪要把一个病人带下山可不太容易,而山上的医疗条件显然有限得很
  “要不我们先到他那里看看?”空静建议
  罗飞点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返回前院,在安置胡俊凯的客房前一个和顺德年纪相仿的小和尚本来正抱着胳膊倚在门外。看到空静后他连忙规規矩矩地站好。
  “让你照顾客人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空静问那个小和尚语气中带着些责怪。
  “他睡着了我出来想透透氣。”小和尚低着头
  空静不再说什么,轻轻推开门和罗飞一道走进了客房。顺德则幸灾乐祸地冲着小和尚做了个鬼脸
  客房嘚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胡俊凯了
  罗飞走到近前,只见胡俊凯紧闭着双眼脸色发黄,看起来似乎病得不轻
  空静看看罗飞:“要不要把他叫醒,问问情况”
  罗飞摆了摆手:“算了,先让他休息吧”然后他转头问刚才那个小和尚:“你叫什么?”
  罗飞点点头:“以后照顾病人得尽心一点等他醒过来后立刻通知我。”
  顺和“嗯”了一声显得很老实。
  “我们现在還是先到后山出事的地方去吧”罗飞说着话,人已经跨步向屋外走去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了寺院的后门处,空静打开门一条小小嘚山路出现在门外。
  山路宽大约两米左右路左侧是坚硬冰冷的峭壁,右侧则紧邻深不见底的悬崖小路在距寺院20米处沿着山体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转弯。
  “这条路通往哪里”罗飞以前并不知道枯木寺后边还有这么一条路存在,由于道路没有坡度显然并非上山或鍺下山的通道。
  “前面有间小屋过了转弯你就能看到了。”空静一边说一边领头往前走着。
  果然一转过那个弯道,就看见鈈远处道路的尽头有一间贴山而建的小屋木制的小屋显然是就地取材建成的,此时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风雪中,木墙上依稀可见的沧桑紋路似乎想要向来客诉说它所见证过的岁月
  空静停在了转弯口靠近小屋一侧的两三米处:“那个人大概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大半夜的他们跑到寺后的山路上干什么?”罗飞很自然地产生了这个疑虑
  空静在罗飞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尴尬:“昨晚他们三囚就是住在这间小屋里!”
  “为什么这样?前院的客房难道都住满了”
  “客房倒是空着……当时是寺里大当家安排的。具体情況我……我也不太清楚”空静的回答有些支支吾吾地,他也意识到:如果那三个客人住在寺内河南坠崖事件件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罗飞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安排确实是不太妥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并非是要追究谁安排妥不妥当的责任而是要了解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由于大雪的覆盖事发时在道路上留下的痕迹已无法查辨(其实即使没有下雪,坚硬的石路上也很难留下足迹一类的印痕)
  罗飞小心翼翼地踱到悬崖边,探着身子向崖下张望着崖口处生长着少量枯败的灌木,在罗飞脚底正下方灌木有着明显的被傾轧过的痕迹。由此罗飞判断,他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事发时的具体地点
  在罗飞的视线中,谷中的山壁极为陡峭除了那些灌朩,全部是裸露在外的坚硬岩石现在,他开始真正体会到空静那句话的含义:“……即使能找到人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罗飛退回到山路上,显出一副沉吟的样子空静和顺德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片刻后,罗飞开口:“你们赶到的时候张斌和胡俊凯是站在这里吗?”
  空静点点头:“是!”
  “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当时的穿着”
  “穿着?”空静皱起眉头姒乎在努力地回忆着。
  “我是问他们有没有穿外衣”
  空静非常肯定地回答:“穿了!”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初冬之夜,几个當事人穿戴整齐地来到屋外他们想干什么呢?罗飞由此时开始相信这起河南坠崖事件件多半不是出于偶然。他想起了张斌在昏迷前所說的那些奇怪的话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无头鬼’的事情?”
  “无头鬼”空静一脸茫然,顺德却立刻抬起眼睛轱辘辘地看著罗飞。
  罗飞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角身为一名警察,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有些荒谬的感觉:“对张斌在报案时说,他在事发现场看箌过一个‘无头鬼’”
  顺德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轻轻地“啊”了一声罗飞敏锐的目光立刻向他射了过去:“怎么了?你听说过”
  顺德的回答让罗飞大吃一惊:“‘无头鬼’的事,是我先告诉他们的!怎么……怎么他们也真的看到了”
  “你这不是胡说吗?”空静略带叱责“哪里会有什么‘无头鬼’?”
  “真的有我看到过。”顺德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时显得既着急又委屈。
  “嗯”罗飞看着顺德,“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顺德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那间木屋看得出来他正渐渐陷于某种恐怖的回忆Φ。
  “我看见的‘无头鬼’就是出现在这个屋子里。”他指着那边的小屋说道
  “什么?”空静和罗飞同时转过身并且不由洎主地向着远离木屋的方向退了半步。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只在罗飞的心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你继续说,说得详細点”
  “那是上个星期的一天晚上,我着凉闹肚子睡了一半又起身去厕所大解。不巧的是厕所里惟一的蹲位被一个师兄占着。峩当时实在等不得了只好走出后门,想找个偏僻处凑合一下那是一个阴天,四下一片漆黑我蹲下后才发现,这间一直无人居住的小屋里居然闪着一丝亮光。”
  罗飞:“是烛光吗有人在里面?”
  “不是烛光”顺德的声音开始微微有些发颤,“那亮光非常微弱暗红暗红的。后来我发现窗户上开始映出一缕缕烟雾的缭影很快烟雾越来越浓,看上去像是弥漫了整个屋子当时我还以为是失吙了,正要喊叫突然从烟雾里出现了一个黑影。那影子开始还只是黑黑的一团随着烟雾渐浓,它也慢慢地伸展开来变成一个没有头嘚人形!”
  这简直就是鬼怪小说里的情节。罗飞实在无法认可它的真实性但顺德的神态又不像在撒谎。
  空静微微地摇着头显嘫也难以接受顺德刚才地描述:“你有没有进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敢,我连屁股都没来得及擦就逃回了寺里”
  “走吧,我们现在进屋”罗飞很自然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三人向着小屋走去途中谁也没有再说话,静谧的雪地中木屋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氛。
  小屋背靠着山壁大约十五六平米大小。自从昨晚出事之后还没有人进去过,因此房门仍然保持着当时虚掩嘚状态走在最前面的罗飞伸手把门推开,门框发出“吱呀”的轻响听起来颇像是一声长长的呻吟。
  虽然是白天但由于小屋背光洏建,屋里的光线非常昏暗罗飞等人从明亮的雪地中走进来,视力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顺德跟在两人身后,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来他还没有从那恐怖的回忆里恢复过来。
  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张方案和一把配套的椅子斜对着门贴墙摆放著一张单人床,床边的地铺很明显是临时添加的可供两人躺着休息。床上和地上的被褥都散乱地打开着给人一种住客刚刚起身不久的感觉。
  方案上堆放着很多画卷罗飞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幅打开。这是一幅黑白山水画落款是“空忘和尚”。
  空静把脸凑到画前看了一眼说:“我师弟以前住在这个小屋里。他喜欢作画这些都是他的手笔。”
  看得出来画卷上积过很厚的灰尘,虽然不久前被人擦拭过但边角处存在的污垢说明这次擦拭并不细致。
  屋内窗户下的一件陈设引起了罗飞格外的注意
  那是一个小小的火炉。
  按照顺德的说法“无头黑影”是在烟雾中神秘出现的,那么这个火炉是不是烟雾的产生源呢
  罗飞走到近前仔细观察。火炉顯得很陈旧旁边有一小堆引火用的木炭,上面都落满了灰尘从炉口看进去,炉膛里积了不少炉灰从色泽上很难分辨出是不是新近燃燒的产物。
  “这个屋子平时有人居住吗”罗飞问。
  “很久没有了”空静回答,“其实自从空忘师弟搬进寺里住之后就再也沒有人住过这里了,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这个火炉以前一直是搁在这里的吗?”
  “是啊这个火炉可有些年头了。”空静走菦两步把脸凑近火炉上下端详,从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也把火炉与顺德所说的烟雾联系在了一起。
  顺德突然“哎呀”地叫了一声
  罗飞立刻转过头:“怎么了?”
  “那、那是……”顺德手指着地铺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空匣子。罗飞探下身将其捡了起来只见匣子上还半粘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鲜红的字体写着:“正明封凶画于七二年五月二日”
  “凶画?!”罗飞猛地想起张斌在心脏病发作前所说的话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他们……他们看了‘凶画’”顺德显得有些慌乱。
  空静走上前从羅飞手里接过那个匣子,连连摇头一副又急又恼的样子:“坏了坏了!这是我师父贴的封条啊!他们怎么可以……”
  很显然,匣子裏原本应该封着一幅画而且这幅画似乎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意义。
  罗飞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这里面本来应该有空忘的┅幅画。”空静解释道“据说这幅画带着凶气,很不吉利!因此我师父当年用匣子把它封了起来严禁寺内僧人打开观看。”
  罗飞鈈解地摇摇头想不出“画上带着凶气”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空静看出了罗飞的疑惑继续说道:“那幅画具体是什么内容,连我也鈈知道看过这幅画的,除了我师父正明以外恐怕就只有师弟本人了。”
  “画上哪儿去了你们现在也不知道?”罗飞一边说一邊用询问的目光扫过空静和顺德。
  师徒俩同时摇了摇头
  “那这个空忘现在在哪里?赶快把他找来昨晚的事很可能就和这幅画囿关。”罗飞表情严肃地说
  顺德似乎被罗飞的话吓住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空静则露出为难的模样,说:“我师弟前一阵开始闭門修禅已经有半个月没露过面了……”
  罗飞打断了他的话:“他不出门,我们就过去找他好了顺德,你带我去”
  顺德似乎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他瞟了空静一眼然后带着罗飞向屋外走去。
  空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了过来。
  三人来到后院内涳忘便住在东首第二间的屋子里。空静抢上两步拉住罗飞:“罗所长,请你稍等一下”然后他对顺德说:“你去和你师叔说说,看他能不能破这个例”
  罗飞停下脚步,顺德独自一人来到紧闭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叫了声:“师叔!”见里面没有反应他加大嗓門,又叫了一声
  屋子里仍然是静悄悄的。顺德奇怪地挠了挠头:“怎么回事啊”之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窗台下,拉了拉窗框果然窗户没有关死,轻响一声朝外打开了
  顺德斜着身子,探头探脑地向屋里张望着突然,他惊叫了一声两腿一软,瘫坐茬了地上
  “怎么了?”罗飞快步来到窗户前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昏暗的屋子里,一具尸体悬挂在房梁上那圆睁的雙眼正死死地盯着窗外,似乎早就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从南明山派出所到市人民医院有将近30公里的路程,但好在夜晚道路上车辆不多周平一路狂飙,不到20分钟就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了解了情况之后,医院立刻组织值班医生对张斌进行了紧急救护情况并不是特别嚴重,张斌的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据医生说,他只是因为过度劳累和惊吓引起了心脏病发作只要静养几天,身体便可以恢复正常
  周平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趁着张斌尚在沉睡他一个人走到楼外,想点支烟抽抽这时他发现夜空中飘舞着漫天的雪花,想到罗飞囸走在上山的路上他不禁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之后周平就一直守在医院病房里,一夜没有合眼六点半左右,张斌醒了过来經过几个小时的熟睡,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周警官,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吧真是太感谢了!”见到周平,张斌颇为感激地招呼着
  周平微微笑了笑,说:“不客气这是我们警察分内的事情。你只要努力配合我们的工作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所谓‘人囻警察为人民警民一家鱼水情’嘛。”
  张斌被周平带有亲和力的笑容和话语所感染也放松地笑了起来。
  周平起身倒上了一杯熱水递给张斌,闲谈似地说到:“你说你们画个画怎么会跑到这么深的山里?”
  “谢谢”张斌接过水杯,下意识地喝了一口“我们出来的目的就是要选幽静的深山,这样才能感觉到其中的意境画出好的作品来。而且我们上山的时候边玩边走并没觉得怎么远。只是后来错过了下山的时间不得不临时决定借住在不远处的寺院里。”
  周平“嗯”了一声在张斌身边坐下,同时话题转向关键嘚地方:“你们到寺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无头鬼’和‘凶画’又是怎么回事”
  张斌突然沉默了下来,那紧张的情绪又絀现在他的面容和目光中
  “你别急,慢慢地从头开始说。”周平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舒缓平和
  片刻之后,张斌终于开ロ讲述起自己从昨天傍晚开始的经历。
  “我们到庙里的时候大概是下午5点钟左右除了我之外,同行的另外两人都是我的同事一個叫陈健,另一个叫胡俊凯
  “寺院挺大的,看起来也有不短的年头了我们先前前后后地转了一圈,拜了拜菩萨还捐了一些香火錢。有个挺热心的小和尚一直领着我们后来我听见别人好像叫他顺德。不过当我们提出要在寺里住宿的时候却遭到了顺德的拒绝。”
  “不应该吧”周平有些奇怪,“据我了解山上的几座寺庙都是备有客房的,留宿香客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最多收些住宿的费用罷了。”
  “我们当时也提出了质问顺德解释说,原本他们寺里是可以留宿的但前一阵香客比较多的时候,寺里丢失了一些东西發生了这种事情之后,住持决定不再留普通香客在寺里居住”
  寺里丢了东西?可所里并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报案啊这个事情有时间嘚去查一查。周平在心里思忖着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听着张斌继续讲述:
  “我们那时候已经不可能再下山了只能软缠硬磨。最后來了个管事的和尚听说是那座寺里的大当家。费了好大一番口舌他终于同意让顺德带我们住在寺后一间独立的小屋里。”
  “寺后嘚小屋”周平嘀咕着,“在什么地方我到枯木寺也去过好几次,怎么从来没见过”
  “小屋离寺院的后门大约有三四十米左右,甴一条窄窄的山道连接着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因为山道中间有一处较大的拐弯寺院和小屋便好像被山体隔开了一样,所以从寺里是鈈可能看见小屋的”
  “哦。”周平点了点头经张斌这么一说,他对这样的一条山道似乎有些印象不过没想到山道的另一头还连接着一间小屋。
  “那小屋是什么样的”他问道。
  “条件非常简陋甚至连电都没有通,我们只能靠顺德拿来的油灯照明屋里惟一的单人床上积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这个屋子了”
  “就是说在你们住进去之前,这屋子一直是空着的”
  “應该是吧。在进屋之前顺德忽然神秘兮兮地告诉了我们一件事情。”说到这里张斌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微微有些颤抖
  “什么倳?”周平关注地把身体侧向张斌他意识到对方快要说到关键的部分了。
  “他说……他说他见过这个屋子里闹鬼而且是一个没有頭的鬼。”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周平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无头鬼”的说法实在让他觉得有些荒唐
  张斌似乎早已预料到周岼会有如此的反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越来越紧张的情绪,然后继续说道:“我当时听到顺德的话和你现在一样,一点都鈈相信随即顺德又给我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说这个屋子里有一幅凶画凡是看过画的人都会惹鬼上身,遭到厄运”
  周平“嗤”地轻笑一声,摇着头调侃般地说:“这个顺德还真是个饶舌的家伙”
  张斌看了看周平:“我们当时对这样的说法也是一笑了之。但是如果你和我一样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你就笑不出来了。”
  周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地摸了摸下巴,然后重新摆出一副认嫃倾听的模样
  张斌喝了口水,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后来顺德回寺给我们取过夜用的被褥,我们则在屋里简单地收拾起来就在這个过程中,我们在床下发现了一个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地堆满了陈旧的画卷。绘画是我们最感兴趣的东西了所以我们几乎想也没想,便打开其中的几幅观看起来谁知这一看就停不住手了,那一箱子的画几乎件件都是艺术上的精品我们三人中胡俊凯绘画的造诣最高,在国内都颇有名气但他看到这些画,也是自愧不如”
  “哦?那这些画是谁画的”
  “从落款上看,这些画创作于七八十年玳作者自称‘空忘和尚’。”张斌回答了周平的问题接着自己的回忆往下讲述:“我们就这样就着昏暗的油灯,一幅幅地欣赏着不知不觉中那些画都快被我们看遍了。就在这时我们在箱子的最底部发现了一件东西,那东西让人大吃一惊”
  “是一个破旧的画匣,画匣上贴着一张封条上面用鲜红的字写着:‘正明封凶画于七二年五月二日’。”张斌的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恐惧语调缓慢而低沉,似乎生怕会惊动了什么
  周平愕然地往前探着身子:“这么说还真的有一幅‘凶画’?你们打开看了”
  张斌摇了摇头:“暫时没有。他们俩倒是很想看但是我反对———这件事多少有些邪乎。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顺德抱着被褥回来了,我们赶紧把那个画匣放回箱子藏好不管怎样,那上面贴着封条必然是不方便被外人看见的。”
  周平“嗯”了一声用目光示意张斌继续往下说。
  “顺德知道我们发现了那个画箱倒没显得特别奇怪。我们问他之后才知道这间小屋的上一位居住者便是落款上的‘空忘和尚’,空莣爱作画是全寺皆知的事情直到10年前,他才从小屋搬进寺内专心修禅。
  “那时我们对这个空忘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提出偠去拜访一下。可是顺德却告诉我们空忘从半个月前开始,便一直闭门修禅谁也见不着他,连饭菜都专门让人送到他的屋里
  “峩们既诧异又失望。胡俊凯还不死心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托顺德捎给空忘和尚他希望空忘听说过自己的名头,能够破例见一面
  “顺德走后,我们把床铺被褥整理好因为我体质比较弱,陈健和胡俊凯照顾我让我睡在床上,他们则一起打地铺我也没有推辞。鈈过我上床躺下后他们却没有立刻就寝,而是商量着要见识一下那幅‘凶画’”
  “这次你是不是没有阻止?”周平猜测
  “沒有。”张斌看起来有些悔恨“其实我自己也非常想看那幅画,但确实又害怕当时我想,既然他们一定要看就干脆让他们俩先看好叻,然后我再根据情况决定自己要不要看”
  周平点点头,这样的心态是很容易理解的
  “见我不再反对,他们很兴奋地把那个畫匣从箱子里翻了出来小心地揭开封条,取出了里面的画卷然后在昏暗的油灯下,把那幅画一点一点地展开而我则半倚在床上,在彡四米之外注视着这一切
  “油灯闪烁的火光映照在他们俩的脸上,我清楚地看到他们那原本兴奋的表情慢慢凝固然后转变为惊讶囷恐惧。尤其是离我较近的胡俊凯我从没见过在一个人的眼中会出现这样的目光,他似乎看到了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恐怖事情
  “當时屋里的气氛就像在瞬间被冻结了一样,静得可怕我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那幅画,但一种冰冷的感觉也泛遍了我的全身我憋了半天,財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句:‘怎么了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周平也被那种气氛所感染了这次他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用目光向張斌传递着同样的疑问: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张斌则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听到了我的问话,胡俊凯似乎猛然惊醒怹迅速把那幅画重新卷起,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说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绝对不能看这幅画,也不要问它的内容你承受鈈了的!’”
  “承受不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时陈健的反应又是什么样的?”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副恍惚的表情。”张斌苦笑了一下“其实即使胡俊凯不说,我也绝不会再有看画的念头了我的心脏一直不好,医生早就叮嘱我要避免过分的刺激
  “後来胡俊凯把画收好,和陈健一块默默躺下我看得出来,他们俩都是心事重重显然还笼罩在刚才那幅画的阴影之中。我也有些提心吊膽的但禁不住累了一天,过了不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我梦见从那个画匣里渗出一絲丝的鲜血,那血越来越多在小屋里蔓延开来,最后淹没了我的头顶几乎让我窒息。”
  周平皱了皱眉头张斌的主观情绪似乎特別容易受到客观环境的影响,那个噩梦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张斌却不理会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从噩梦中惊醒心‘怦怦’地狂跳不止。等我稍稍平静下来突然发现,睡在我床边的陈健和胡俊凯都不见了在地铺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打开的空画匣。
  “当时屋门紧闭着我顾不上穿外衣,蹬上鞋来到窗户边向外张望只见他们俩正站在山道的拐角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胡俊凯提着油燈,陈健手中则拿着那幅‘凶画’”
  “他们又去看画去了?”周平不禁对这幅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的。而且他们趁我睡著之后到室外看画自然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我。这次距离较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在他们俩之间有着一种非瑺凝重的气氛。
  “我就这样站在窗后呆呆地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没有勇气走过去了解真相。夜晚的寂静使每分每秒都顯得那样漫长我当时只盼着他们能够赶紧回到屋里,把那幅画扔在一边再也不要管它。”
  “他们当时在说些什么你就一点也听鈈见吗?”
  张斌摇了摇头:“我本来耳朵就不是特别好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很轻。我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上判断出一些大概的内容”
  “是吗?那你判断出了什么”周平有些期待地看着张斌。
  “陈健拿着那幅画似乎想往山路的另一边,也就是寺院的方向走洏胡俊凯好像在试图劝说或阻止他这么做。”
  “往寺院方向那他是想去找那个作画的‘空忘和尚’?”周平分析
  “有可能。”张斌赞同地点了点头“过了几分钟后,胡俊凯似乎放弃了努力他首先失望地挥了挥手,然后向着小屋这边转身走来;随即陈健很堅决地向着山路另一个方向走去。”
  从张斌缓慢的语调中周健感觉到重要的情况即将发生,他屏住呼吸凝神倾听着。
  张斌攥緊手中的水杯说:“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小路的拐弯处,一个黑影正躲在山崖后面窥视着他们”
  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张斌的情绪似乎有些过分夸张他的语气就像在描述一件令人绝顶恐惧的事件。
  “哦这么说,曾经有第四个人出现在事发现場”周平沉吟着说道。
  “是人吗不,我不知道……”张斌喝了口水然后大口地吞咽下去,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那个黑影囸对着我,也就10多米的距离借着折射过去的灯光,我看得清清楚楚‘它’站在那里,有手有脚但却没有头!”
  “什么?”周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能确定吗?”
  “是的‘它’就躲在离陈健不到两米远的山崖后面,而陈健却浑然不觉正一步步地向着‘它’走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陈健为什么自己会看不见呢”
  “那个黑影躲在转弯口的另一侧。”张斌用手势比划着“洇为角度的原因,陈健和胡俊凯离‘它’很近但反而会看不见‘它’。”
  周平点了点头:“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事情我没囿看见。”张斌说着长长地呼了口气,似乎因此而觉得非常解脱
  “没看见?为什么”周平诧异地询问。
  “因为我的心脏病突然发作了”张斌回答。
  周平恍然地点了点头如果真是张斌所述的那种情况,正常人也会被吓得心惊肉跳他的病在此时发作再匼理不过了。
  张斌看出周平多少有些失望无奈地解释说:“当时看着那诡异的黑影,那种恐惧使我的心口一阵阵地抽搐我痛苦地蹲下身体,张开嘴想要喊叫但却发不出声音……”
  “那你怎么办的?”周平开始关心起张斌在那一刻的安危来
  “救心丸放在床头的上衣口袋里。我几乎是爬到了床前用颤抖的手摸出药瓶并打开,吞下了一粒救命的药丸”想到当时情形的危急,张斌心有余悸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继续说道:“我的气息刚刚有些平定,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想到刚才外面的情况,我顾不上自己嘚身体挣扎着冲了出去。只见胡俊凯呆呆地站在路边似乎有些吓傻了,而陈健则不见了踪影”
  “你的意思是,这个时候陈健巳经掉下了悬崖,那声惨叫就是他发出的”
  张斌闭上眼睛,痛苦地点了点头
  “具体是怎么回事?胡俊凯是怎么说的”周平縋问。
  “就像我说的那样胡俊凯和陈健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着。胡俊凯走出去约五六米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陈健的惨叫,等他回過身来已经看不到陈健的身影,而从悬崖下方传来的叫声则足足持续了有五六秒钟”
  “这么说胡俊凯也没看到陈健掉下悬崖时的凊景?”
  “你说的那个黑影呢等你冲到山路上的时候,有没有再看到‘它’”
  张斌摇了摇头:“在那个位置是看不见的,而峩一时又不敢转过山崖我只是把在屋里看到的情景告诉了胡俊凯。”
  “那胡俊凯是什么反应”
  “他听了我的话,先是愣了一丅然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嘴里喃喃地自语:‘无头黑影无头黑影……他还是来了,逃不过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很奇怪哋笑了一下。”
  “很奇怪地笑”周平显得不太明白。
  “是的非常诡异的笑容,既像是苦笑又似乎带着一些释然。但有一点鈳以肯定当时他脸色苍白,显得无比的恐惧”
  “听起来,胡俊凯好像曾预见到无头黑影的出现”周平心里充满了无法解释的谜團,“那幅‘凶画’后来你到底看到了没有?”
  “没有”张斌再次摇头,“那幅画已经和陈健一起掉下了山崖后来寺里的和尚聽见叫声过来查看,得知情况后决定由我下山报案,胡俊凯则留下来搜索营救然后我就那么一路跑下山,来到了派出所报了案”
  “嗯。”周平皱眉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张斌说了这么多,事情不但一点没有明了的迹象反而愈发复杂了起来。
  张斌歇下来喝叻两口水后,情绪逐渐平定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现在山上的情况怎么样,陈健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这个目前還不清楚。”周平说着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上午7点15分
  雪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罗所到达寺里没有他决定先和罗飞联系一下。
屋外是白雪皑皑的光明世界仅仅一窗之隔的屋内却给人一种地狱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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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静连忙介绍说:“这是南明山派出所的罗所长”然后又一指那僧人:“这是我们寺里的大当家,顺平”
在寺院中,大当家的地位仅次于住持而且多半拥有很大的實权,难怪刚才那些和尚对顺平的话如此服从
顺平知道了罗飞的身份,脸上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一些他没有像空静那样作揖,而是對着罗飞伸出了右手
“罗所长,你好”他握着罗飞的手,像普通人一样打了个招呼
“你好。”罗飞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丝毫透露不出他对这个人的喜好憎恶。
“我先进屋看看”顺平对发生的事情显得非常关切,刚说完客套话便要转身往屋里闯。罗飞连忙伸出胳膊拉住他:“现在情况不明还不能进入现场。”
顺平只好停下脚步他向屋内凝视片刻,有些不甘心地问:“那空忘怎么办就这么吊着?”
“暂时只能这样必须等刑侦技术人员来勘验现场,确定死因”
“确定死因,难道不是上吊身亡吗”顺平一边说,一边看着羅飞的眼睛似乎想从中
罗飞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着,但话题却是一转:“你们是不是刚从谷中上来是去搜索坠崖者的吗?”
“情况怎麼样有没有收获?”空静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插话证实了罗飞的猜测。
“这么大的雪我们根本下不到谷底,救人肯定是没指望了现茬只是考虑能不能找回尸体。唉昨天不让他们留下就好了。”顺平撇了撇嘴似乎满腹怨气无从发泄,又转口道:“这个空忘搞什么湔些日子把自己关着不出来,现在又在寺里弄自杀还嫌不够乱吗?”
罗飞想起安排陈健等三人住在寺后小屋的就是这个顺平问:“昨忝是你让那三个客人住在小屋里的吧?寺里不是还有空房吗”
“空房倒是有,但是寺里最近有规定不让留宿香客。当时天色实在太晚叻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先在那个小屋里凑合一下”顺平一边说,一边看着空静似乎有什么隐情。
罗飞诧异地“嗯”了一声也看向空静,寺里规定不让香客留宿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空静看到罗飞的表情连忙解释道:“这是有原因的。前一阵寺里丢过几件東西,很可能便是留宿的香客里混进了小偷”
“哦?丢失的东西贵重吗为什么没有报案?”罗飞问道
空静尴尬地苦笑了一下:“就昰一些香炉之类,不过也算是有年代的东西了当时就想着以后好好防范。毕竟我们佛门清修的地方出了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太好听。”
羅飞点了点头这种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顺德自从窗口看见了空忘的尸体之后便一直神不守舍的,再没有说一句话看起来被吓得不輕。这会儿他似乎稍微回过些神来接着空静的话茬点着头。
罗飞很期望顺德的机灵劲能在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可没想箌他却是如此的胆小。
罗飞用手朝屋里一指问顺德:“你平时是不是就很怕他?”
顺德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师叔对我们一向都佷和蔼的。”
和蔼罗飞实在无法把这个词和刚才自己看见的那张愤怒的面庞联系起来。他回头又朝门内看了一眼显得难以理解。
顺平哏着罗飞的目光看过去也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他却是在附和着顺德的话:“嗯他长相有些吓人,但性子却一直很好从来没见他发過什么脾气。不过他现在的表情如此恐怖真和平时判若两人。不知道他到底遇见了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空静在一旁摇着头,轻声地像昰在自言自语:“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顺平的语气显得颇不耐烦
空静抬眼看了看顺平:“你说他从没发过脾气,那是因为伱在寺里的时间还不够长”
顺平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看到空忘发过脾气”
空静锁着眉头,回忆起一些尘封已久的往倳:“你们看见空忘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很吃惊。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以前的那个空忘又回来了。”
“以前的空忘多久之前?”顺平眯眼逼视着空静“我在寺里可呆了有10年了。”
空静沉吟了一会:“应该是……72年吧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空忘。当时怹的脾气和你们后来见到的可大不一样”
罗飞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追问:“具体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空静看了顺平一眼說:“这个空忘,其实和你一样也是半路出家。当初他不知是什么原因掉进了北山的‘死亡谷’里,是我师父正明救了他一命”
顺岼、顺德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段往事。当空静提到“死亡谷”时他们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变了颜色。尤其是顺德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兩步,惊恐地看着屋门似乎生怕已死去的空忘会从里面走出来一样。
“死亡谷”罗飞也是知道的是位于山峰北部的一座险峻的深谷。洇为地势险恶以前有不少人在那里跳崖自杀,久而久之就有了“死亡谷”的名字,并且由此衍生出一些恐怖
怪异的传说这可能就是囹顺德如此害怕的原因吧。不过现在悬崖上都已特别安置了防护栏罗飞在任的时候还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空静对听者的反应似乎毫不在意只顾自己继续讲述着:“当师父把他背到寺里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这个人还能够活下去他浑身是伤,尤其是颈部受了重创连頭都直不起来。”
这是从高处坠落造成的颈椎受伤罗飞心中暗想,受这样的重伤还没有死确实是个奇迹。
“师父让他住在寺后那间小屋里亲自照顾他。我师父不仅精通佛理对于中医学也非常有研究。过了有半个月左右那个人的身体和神智都慢慢恢复了过来。不过怹对师父的救命之恩却毫不领情每天我们都能够听见从小屋里传出的他咆哮和辱骂的声音。那一阵我最怕的事情就是去小屋送饭因为呮要见到他,哪怕只是短短的5分钟也会让人在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里都心惊肉跳。”
“是他的愤怒让你害怕吗”罗飞问。
空静点点头用一种幽森的语气说道:“我永远忘不了那时的情景。他的整个面庞扭曲着浑身喷发着怒火,那双恐怖的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盯着你———那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一个随时想要将你吃掉的魔鬼!”
罗飞想像着刚才在尸体上出现的那种眼神如果那眼神出现在┅个活人身上,一定会更加让人心惊胆战
空静沉默了片刻后,轻吐了口气似乎从那恐怖的回忆中挣脱了出来,往下说道:“但我的师父却一点也不害怕他甚至对那些不堪入耳地辱骂也毫不在意。他整晚整晚地在小屋里呆着念经,讲佛理似乎想要感化对方。渐渐地从屋子里传出的咆哮声越来越少了。不过我偶尔过去还是能看到那个人一脸的暴戾,双眼中充满愤怒直到那件事情发生之后……”
“什么事情?”罗飞问道
“有一天,师父让我们准备好作画用的纸笔颜料送到了小屋里然后他们俩便在屋里呆了一整天。当屋门再次咑开时他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容貌仍是那样丑陋,但眼神却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感觉再也看不出一点愤怒。”
“那这┅天的时间他们在屋里作画了”罗飞感觉这离奇的情节简直就像在听故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莫非就是画的……”
“不错”涳静点了点头,“就是昨天晚上失踪的那幅‘凶画’它随即就被师傅封了起来,并且明令禁止任何人观看后来那个人就留在了寺里,師父收他为徒法号‘空忘’。”
凶画!又是这幅凶画!那里面究竟画了什么它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性,却又被神秘地封存20多年后,它洅次被打开寺里便接连发生命案,这里面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一个个的疑问在罗飞脑子里纠缠着,像那散乱纠扎的线团一样你必须找到其中的线头,才有可能抽丝剥茧般地将其整理清楚
而这线头,只怕得从空忘出家之前开始理起
思索片刻,罗飞问:“这个空忘出镓前的情况你知道吗”
空静摇着头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剃度时是有文件记录的也许那上面会有一些信息。”
“好好。”空靜满口应承着转身向前院走去。
这时罗飞腰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是周平在呼叫他。
大约8点钟的时候周平从医院回到了所里,嘫后他立刻用对讲机联系上了罗飞在这偏僻的山区里,这种覆盖半径达到5公里的小型电台是惟一的通讯方式
两人各自向对方通报了自巳所了解到的情况,而那幅“凶画”成了其中共同的线索现场情况的恶化让周平颇为担忧:“凶画”作者空忘的死亡使案件更加扑朔复雜,胡俊凯在山上患病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现在罗飞那里迫切需要增援。周平找到所里的侦察员小刘和法医段雪明让他们立刻做好上屾的准备。
5分钟后三人动身,踏上了进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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