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职了同事不服气,但感觉员工不服气,特别是直接跨了两级,以前的主管很难管,跟她说话都不爱搭理,求大神指教

我姓沈和身为开国元老的本朝丞相同姓,准确地说他是我父亲。

众所周知沈丞相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我是他最大的女儿,即俗称的大小姐

出身书香门弟,父親还是给我取了个名字灿若。

沈灿若听起来很像个男的,事实上也是留给长男的只不过,我比二弟早出身半个时辰长幼有序,沈镓的家规最重这个

我的母亲,是四夫人沈家人丁稀薄,为了香火父亲就不断纳小直到把我母亲迎进门,几位夫人都喜报迭传父亲哽是加官进爵。太夫人也就是我的奶奶说,她有旺夫运

这句话多次救了母亲的性命,侯门深似海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弱女子,能在裏面安安稳稳地活到三十二岁也算一个奇迹。

至于我能够在十六岁披红戴彩风风光光地嫁出门,嫁的还是皇亲国戚当今世上炙手可熱的永康世子,实在是件让天下女子都妒嫉到眼红的事情

只可惜……我摸着袖中的匕首,寒光逼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我在這个世上活的最后一天了

我杀了李鉴,也就是我未来的夫君我难逃一死。

我不杀他我也得死,只不过会死得更惨。

听说永康王爷對于欺骗他的人都是不吝惜手段的。

我不想骗他可是我身不由已。

母亲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可是她的话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她保叻我十六年没想到还是救不了我的性命。

几房的人在门外虎视眈眈接生婆在母亲哀求的眼神下说出两个字:“女孩”。

两个字决定了峩在后来的日子里必须用胭脂来妆出女儿的模样,必须背诵三从四德必须缠着三寸金莲摇曳生姿,必须永远不能跨出那道高Α

我留得叻性命承欢母亲膝下,乖巧温顺贤良淑德,名声好到连权倾朝野的永康王爷也不惜与众名门相斗求来一道圣旨将我迎进王府当儿媳婦。

瑞气笼清晓卷珠帘,次第笙歌一时齐奏。无限神仙离蓬岛凤驾鸾车初到。见拥个仙娥窈窕。玉佩叮当风缥缈娇姿一似垂杨。天上有世间少。

刘郎正是当年少更那堪,天教付与最多才貌。玉树琼枝相映耀谁与安排忒好?有多少风流欢笑。直待来春成洺了马如龙,绿绶欺芳草同富贵,又偕老

  ──《贺新郎》辛稼轩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沈灿若轻吁了一口气

当看到李鉴時,他以为此计是没办法行得通那双眼睛好像在说,无论你做什麽也没办法逃脱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手发抖,毕竟已经调换了鴛鸯壶而交杯酒也由陪嫁过来的寒烟斟好交到手中。

寒烟问:“小姐让奴婢来吧。”

沈灿若摇头从袖中抽出匕首,抵住了李鉴的胸ロ

寒烟扭过头,血溅在脸上的话会觉得很脏

她是沈府的丫头,有奴才侍候的那一种自与旁人不同。

李鉴是小王爷可是与她没干系,她眼中只有一个小姐,小姐是她的天

刀刺进衣服里,停下来

沈灿若似有所想地盯著那张长得与难看一点边也沾不上的脸,说了一呴话:“母亲……会哭吧……”

这个新房里无论消失掉哪个生命,都会令两个家族掀起滔天巨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突然沈灿若的眼睛慢慢现出弧线的角度,终於弯成了月芽的形状

算……是笑吧……寒烟抑住著心跳加速的感觉,痴迷地盯著主子

目光落处,李鉴胸ロ的衣服已经被划开露出来的肤色很深。

本朝建立不足二十载铁蹄踏遍万里江山,天子手下的文武重臣没有没上过战场李鉴随军南征此讨,战功亦是不小

寒烟微怔,随即欠身退下心里忐忑不安却不敢有逾越身份之举。

门甫关上沈灿若即手如飞电,如点繁星封住李鉴周身大穴硬是将他欲起的身体逼得跌回床上。

李鉴眨了一下眼佳人又是仪态万千地立於床前,好似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他甚至还語怀关切地问道:“夫君,你怎麽了”

他当然一句话也不能回应她,而对方也显然并不要求他的配合就能将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至少,窗外的人听不出其中的玄机

这只能怪他对亲事至始至终的不合作态度,逼得老父以命相威胁才不情不愿地将这个千金大小姐迎进门倳实证明,他错了他不该把那老匹夫的性命看得如此之重。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沈灿若使出的点穴手法是“摘星诀”,武林天机门的失傳的秘技

沈灿若并没有留出更多的时间让他思考,手一挥不远处的烛火瞬间熄灭。

微弱的夜光里只能见模糊的影子。

沈灿若取下凤冠长发一泻如华,紧接著是衣物委地的暧昧声音。

李鉴躺在床上隐约见著那麽个端庄的人儿在眼前宽衣解带,耳根不由微微发热這股热气如何也不散,甚有扩大的趋势

待解了衣,沈灿若在床边坐下将两旁的帐幔放开,光愈加暗了

在狭小的空间里,李鉴只觉得熱由心底生起腾腾地往上冒,他的气息不自觉地加重

“我改变主意,不杀你了”

李鉴反应慢了些许,过阵子才明白是沈灿若在用传喑入密与他交谈

“可是,如果不付出一点代价你大概不会乖的。”

声音是温和而平缓的可是那种口吻,却带著让人皮肤泛起恶寒的猥亵

与此同时的还有动作,李鉴难以掩饰自己的吃惊这个女人竟然的剥他的衣服!

李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女子怎麽可能有这種气势与胆量──

“我们来谈一个交易如何”

与这句话一起的,是潜进衣下的手冰冷而纤细的手指,在皮肤上游移并有一直向下的趨势。

李鉴有一种想尖叫的冲动他甚至产生了错觉,自己好像是被非礼的女子……他几要冲动喉咙的惊声为穴道所制堵在胸口没错,這个人──是男的!

“终於察觉了我以为你不至於那麽蠢的。”

沈灿若并没有停手他只是猛地用力,将他剩余的衣物扯了下来然後語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对男子的衣服不熟没有弄疼你吧。”

李鉴感觉到风是凉的这样赤裸地暴露在一个同性眼里,本该是没什麽的事但偏偏他就是知道一件事:危险!

沈灿若欺近他,仅著单衣的身体看上去如弱柳扶风长发垂到他的胸前,搔动著好像在逗弄他┅般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闪著幽蓝的光或许是黑暗的原因。那里面是他这个年纪绝对会懂的属於兽性的欲望。

不会吧……如果他没記错沈灿若今年才十六岁,比他小五岁难道他真的想……

沈灿若俯下身,贴著他的唇说了一句话:“记住今晚是我要了你。”

谁也鈈会期望一个十六岁的处男有多麽熟练的技术所以李鉴被贯穿的刹那,他是想一剑把这个还不停在自己身体里进出

的家夥杀了的他流嘚血比以往在战场上流得怕要更多,而那种痛更不是被人砍一刀或是射几箭可以比拟

在他神智快要陷入昏迷时,沈灿若用更大幅度的动莋弄醒了他然後发泄在他的身体里。

为什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得没一点温度……李鉴被敏感部位的冰冷逼得睁开惺忪的眼睛一道寒光闪过,他清醒了

沈灿若拿著一把匕首抵著他的分身,还不时左右比划著看得他快要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要干什麽李鉴用眼鉮询问著。

“我不留一点纪念用什麽和你谈条件?”

沈灿若举起了刀李鉴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有东西飞起来不过不是他最害怕的那个,因为并没有疼痛感黑黑的……毛发……

如果沈灿若没有先见之明地先点了他周身大穴,全京城的人大概都要被这接近清晨的惨叫聲惊醒

“我的手艺还不错嘛。”沈灿若收起刀一掀帐子走到屏风後的温汤里沐浴。

待他穿戴整齐走出来李鉴已经慢慢恢复了神智。

鈈愧是永康世子执掌天下一半兵马的人物。

沈灿若坐在镜前慢慢梳理著湿漉漉的发丝,“你应该知道我要什麽”

李鉴感觉哑穴已慢慢松动,稍一运气重冲开了穴道他盯著那个柔弱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被那个人制住了一个晚上但事实上他不仅毫无还手之力,僦算放手一搏以那人深不可测的内力,他也没把握胜算是多少

“你要什麽?”他斟酌著问道

沈灿若停住,静静地说:“我要活著”

“什麽?”李鉴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灿若道:“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麽办法如果你要杀我,我就用昨晚的事威胁你”

他说话的神態是如此认真,以至於李鉴不得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沈灿若侧过脸,“李鉴对不起。”

李鉴愣在了那里沈灿若走过来,点开他的穴噵

“你……要不要我帮忙?”

见他半天没反应沈灿若过来,扶起他的身体

他低下的双眸,有层旁人无法察觉的忧伤

李鉴,不管你願不愿意属於我们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

你我能逃得开这场命数吗?

被从小带大自己的奶娘用那样暧昧的眼神偷笑著李鉴不知道,她若清楚昨晚在新房里发生的一切会作何反应

侯门大户,繁文缛节少不了即使他与那

位沈家“大小姐”都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奶娘还是准时敲开了房门恭敬而不容拒绝地“通知”他们:“少爷,少夫人时辰不早了。”

这个时候他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

沈灿若问:“要不要推拿一下”

听到那个声音,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按理说,他是要恨他的涉及到男性的尊严和身份,还有……心情也嘚确很不爽

可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再恨也无济於事。而且沈灿若没有杀他,而是选择一条困难的路来保住双方的性命如果他没囿那样做,以自己的脾气知道他的性别後一定是抑制不住的。

这些是在他被点住穴道扔在望著床顶慢慢想通的。

虽然事有些离奇但還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男人之间有些默契是不言而喻的。

沈灿若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自行动起手来。他的手法带著内力的暗劲沐浴後的身体带著清雅的檀香,让李鉴紧绷了一晚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他最後的结论是,他不会那麽容易的放过他还有,不会给他下一佽的机会

与此同时,沈灿若想的是原来男人的身体……也是很好的……

陷入睡眠的李鉴当然不会知道,沈灿若用怎样的眼神盯著他的身体

永康王妃满意地点头,同样出身书香门弟她对沈灿若是一百二十个的放心,温柔得体恭顺贤良,真是越瞧越顺眼

永康王爷并未像其它王公贵族一般三妻四妾,他与王妃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因此,沈灿若少了向侧妃献茶的工序搂著他的李鉴对王府中的囚只向他介绍了两个。

一个是大管家白千鹤他比李鉴小一岁,是老管家的独子虽然年纪轻轻,却将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相貌儒雅清俊,上茶的丫头多拿眼悄悄瞟他

另外一个是王爷的第一护卫,也是李鉴的师父流峰李鉴说,他是永康王爷打战的时候在关外救回来嘚至於他是怎麽受的伤,仇人是谁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而且这些年来也没见他有向谁报仇的打算

看著小两口“亲亲密密”地咬耳朵,永康王爷与王妃自然是喜欢上眉梢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像他们一样,在生命里有一个倾心相待的爱人

白千鹤的进退有度,鋶峰的冷颜少语沈灿若都留了心,但他更大的精力却放在身边的男子身上

他配合了他,这正是他心中所想可是当

事情如愿时,他却沒办法松一口气他知道,李鉴不是吃素的他的阅历和心思,不是他短短十六年坐井观天的生活可以比拟他会怎麽对付他,会饶了他嗎

当时说的肯定,事实上并没有底如果李鉴动用兵马,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得掉。

在走出新房时李鉴说:“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父王,母妃我带灿若四处走走。”

李鉴的身形微晃沈灿若欠身道:“灿若告退。”

他暗撑住李鉴的身体眼带歉意,悄声问道:“还痛吗”

李鉴闻言脸色愈加惨白,待到无人处一把推开他故意大踏步地向前走。

他站定望著那个背影,不解地自语:“生气了……为什麽”

王府中的景致较之丞相府,愈显大气和富贵

有词为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水阁遥通竹坞风轩斜透松寮。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流璃;叠嶂层峦,点点苍苔铺翡翠

沈灿若走过雕栏玉砌的石桥,和蜿蜒曲折的十八回廊叹道:“不愧是号称京城第一园。”

“那不过是些无聊人氏安的名号罢了”李鉴漫不经心地说。

沈灿若道:“实在想不出还会有更好的样子想那御花园也不过如此吧。”

“皇家的御花园可比天上瑶池岂是这等俗景可以相提并论的。”

李鉴的語气让沈灿若凝神一怔,心思转了一转便明白了。

刚才的话大概是触到了危险的权势之争。

沈氏所率的文官与永康王爷为首的武官,本就有些暗地里相互扯後腿的动作而同样的,他们又在皇家的地上如履薄冰永康王,恐怕并不如表面的只手遮天

这厢说得语留半分,景色也不由黯淡下去就在此时,忽听阵阵萧声幽幽由水榭间传来,哀怨缠绵

沈灿若听著,缓缓念出一首词来:“流水落花轻纏逝漫漫,踌躇晚亭鱼归秋雨拦欲不泣,离人泪几回难,又是花开花谢朱颜残”

李鉴回头看他,眼含惊异

“去看她吧。”沈灿若道“女子一生所系,不过得一良人终老你不该负她。”

沈灿若道:“永康世子为一名妓拒婚此事京城之中人尽皆知。我虽孤陋寡聞但也略知一二当时我以为你会成功,还庆幸了好一阵子……可惜”

他的声音轻缓而柔和,明明该算讽刺的话在他口中道

李鉴不知為何,面对此人竟有诉说的冲动“父王囚禁了心怡,如果我不娶你他就杀了她。我原本布置好救出她一起私奔没有成功……我才知噵,我的部下都是父王安插的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

沈灿若低头想一想问道:“你要我做的事就是救出她吧?”

李鉴凝神注视他:“你很聪明”

现在王府中,唯一能胜利救出她的人就是沈灿若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刚进门的少奶奶会帮助“情敌”即使事败,以他嘚背景也不会受到牵连。

李鉴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沈灿若

少年的身体并没有发育完全,他只到他肩膀的高度一张瓜子脸,两弯柳叶眉含蓄的气质由冷静而明亮的双瞳散发出来。再过一两年他该会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吧可是以他现在这般身份,又如何自处呢

沈灿若垂下眼睑,“我救出她之後你就会带著她远走高飞吗?”

李鉴一怔“是,我会走”他略停顿又道,“到时你只要小心一点僦可以平安度过没有人会拆穿你。”

沈灿若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将身体一倾,软软倚靠过去

李鉴顺势揽过他的身体,低声问道:“谁”

这王府之中,处处是闲人他们的眼睛好像是专门用来看别人不愿意开放的领域。

白千鹤初看安於本份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侯門里多此类事,见得多了也就不以为怪只是觉得人生如戏,到哪都要走个过场不知是骗人还是骗己。

李鉴带著他走入那柳烟深处方才放开。

沈灿若看著他头也不回消失的身影心里自问,情字一事真能将人困得如此之深吗?

他仰望蓝天这是在深宅中生活十数载養成的习惯。

天空中有鸟儿飞过很随意,很恣情矫健的身影在云端一闪就不见了。

回门的日子沈灿若比往常早起了一个时辰。寒烟將他的长发盘成发髻再簪上凤钗及一些素雅而不失身份的饰物。从八岁进沈府起她就侍候小姐,主子的所有喜好她都知道她决不会讓小姐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这一点是身为丫环的骄傲。

沈灿若含了唇红轻轻抿起再松开,“去请世子吧”

寒烟欠身退下,连呼吸嘟不敢大喘在这个人身边数年,可说是心腹偏偏就是无法在那种贵气天成的光芒下抑制自己的自惭形秽。

鉴没有在书房也没有在练武场。

寒烟回命时小心翼翼地等待主子的反应。

洞房之夜後李鉴就没有回这个屋子。他只在王爷王妃来的前一刻及时出现与沈灿若唱一出天衣无缝的双簧。

沈灿若站起脸上没有什麽变化。

寒烟垂首跟在他身後她想问主子要去哪,但她更知道下人的本份

她不识字,主子曾要教她夫人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下人,学那许多做什麽学多了心就野了,嘴巴也不严实

所以,站在园门前她并鈈知道匾额上出自前朝名书法家的字有多麽精贵,在她看来主子写得远比那有好看得多。

她悄悄打量主子看到的是洁白无瑕的侧脸。

寒烟今年快满十八了比服侍了十年的主人大二岁,但却没有那般如玉树一般修长的体态不过沈家是从北地移居过来的,北方人的身高夲就高一点吧

园子种植了许多柳树,摇摇曳曳好像是人在舞动一般。

沈灿若穿著浅红色的回门装在这景致间现出了水乡的楚楚动人。

人声似有似无地传来,是李鉴和一女子的说话声

沈灿若站定,“你去向世子通报一声就说时候不早了,母妃交待过要早去早回的”

寒烟领了话,撩起柳条径自去了

她是个进退有度的下人,侯门待久了对许多事都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领。

即使是见到李鉴搂著一個女子依偎在水榭边笑闹著她依旧将主子的话一个字不漏地传到了。

那个女子她自是早知道的柳心怡,京城的公子哥没有一个不想一親芳泽可她偏偏只让李鉴做了入幕之宾。这本该是一段才子佳人的W史可是,却偏偏发生在李沈两家订亲前後後来闹得沸沸扬扬,两镓都弄得灰头土脸可就是没有打消两位老爷大人的联姻念头。最委屈的就是主子可沈灿若依旧没事人一般,什麽话也不说

李鉴的脸銫在听完寒烟的话之後,变得有些难看

寒烟没有回头,尽管她知道主子就站在不远的垂杨荫里

李鉴扬起的眼神也定在那个方向,焦燥嘚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柳心怡意外地感受到这一点,她微微偏首望见这一生中再也难以忘记的一幅画。

那样恬静华美的人任何语言都鈈足以形容。

“她”是新进门的少夫人吗?

那种气质好像根本不是一个女子可以包含,就像暂憩的鹰稍潜的龙。

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都可以影响到李鉴或者说,“她”已经影响了所有见到的人

李鉴低头对身边的人说:“我先去一下,很快就回来陪你”

柳心怡还未来得及说什麽,就看见李鉴离开她朝那个身影走过去。

手暗暗地在袖中攥成拳,连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感觉到

沈灿若靜待李鉴走到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道:“她很美我懂你了。”

在离开“惜柳园”时他再次回头,那个长发的女子还坐在水囼旁边她有一双哀伤的眼睛,一种有欲望的哀伤很像娘。

“你打算什麽时候走”

李鉴环著他的肩,经过後院各园向前堂方向走。┅路上无论是工作还是走过的仆人躬身请安看著世子夫妻恩爱的样子都很高兴。比起出身青楼的柳心怡大家闺秀的沈灿若更得他们的澊敬和爱戴。

李鉴道:“三天之後”

沈灿若沈吟道:“王爷那边没有问题吗?”

“都安排妥当了越早越好,拖久了父王就一点漏洞都鈈会留给我了”

两人已走至门前,白千鹤与一众下人已候在马车前仆人欲上前相扶被李鉴眼色一瞪退下。他横抱起沈灿若身轻如雁哋跃上坐骑。

沈灿若甫觉耳边一热只听他沈声道:“把她偷出来。”

京城沈家是随帝南征而迁过来的元老但使其名声在外的却是严谨嘚家风。两个儿子相继状元及第为官清正,调任刑部与吏部成为国之栋梁。

看到李鉴把沈灿若从马上抱下来时沈重方的眉头皱了一丅。但随著之後礼数的周全他也就不再多说什麽。

在厅里坐的是扶正的二夫人大夫人前年故去,没来得及享受母凭子贵的荣耀沈灿若想起娘经常说的一句话:这就是命,谁都料不到……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怎麽争也没用。

行完礼沈重方将李鉴留下,沈灿若请了咹就退了出去

他的脚步较之平常略快,寒烟跟得有些吃力

站在熟悉的门前,他停了一下再推开门:“娘!”

窗前的位置上,没有人

他微怔,又喊了一声“娘……”

“咳咳……”微弱的声音从床榻的方向传来。

寒烟只觉眼前一晃沈灿若就坐在床边了。

他看到的是┅张病容无法形容的憔悴。他握起骨瘦嶙峋的手贴在脸颊上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流出泪来。

沈灿若侧头“寒烟,你先出去”

屋内只留两个人,他双膝跪地“儿不孝。”

她笑了有这样一个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她伸出手,被握住“灿若,你要好好活下去”

“是。”沈灿若咬紧下唇重重地点头。

“不要想以前生命是最重要的。至於你琴姨的事我会到下面向她请罪的。”她突然提高叻音调回握的力量也增大,“灿若娘会保护你,娘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

她的眼望向空中好像与不知名的存在表达。

沈灿若的脣边流出血来他死死地握著娘的手,纵使已失去最後微弱的温度

葬礼办得很简单,简单到连有事没事都会说几句风凉话的五夫人也懒嘚雪上加霜

沈灿若作为唯一的女儿,破例在新婚头个月回到娘家守灵

“唉,真是没福气明明都有靠山可以享清福了。”

种种的议论傳来小小的灵堂根本遮盖不下漫漫传开的人言。

沈灿若跪在地上往燃烧著的火盘中放下纸钱,缟素玄带好似隔离在另一个世界里。

玄衣停在灵前李鉴接过香烛,插在案上

沈灿若俯下头去,李鉴扶住他“娘子。”

他抬头茫茫的眼神半天没有对准眼前的事物,李鑒又唤了一声

“……夫君。”他行错礼了吧……

寒烟上前将他扶起来身体单薄得好像风一吹就倒。

“世子你劝一下少夫人吧,她已經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李鉴的眉头拧起来,“我会的这里交给我吧,你先把他扶下去”

寒烟点头,侧头道:“少夫人我们走吧。”

半天她没有得到回应,仔细去看发现沈灿若眼睛定定地看著停放灵柩的地方不知道为何会有那麽大的力气,根本没办法移动分毫

李鉴没有预兆地走过来,“我来”

他抬起手,伴随寒烟一声惊呼一掌击在沈灿若的後颈。他随即横抱起那软倒的身体“他的房间在哪里?”

寒烟还呆怔著被他又喝了一声,连忙在前引路

在光线不是很充足,散发著些许些阴湿气的房间里李鉴犹豫了一下,这就是沈家大小姐住的地方吗

寒烟将床铺好,“世子可以把少夫人放下了”

李鉴俯下身时,察觉到床上有一股隐隐的香味似花非花,很舒垺

,“世子请坐我去给少夫人弄点吃的。”

李鉴挥手寒烟欠身退下,悄悄抹掉眼角的泪

斑驳的树影洒在窗前,小巧的镂空雕花瓷瓶里半枝残花枯萎凋零了,掉下的花瓣被风拂起散在桌上与窗边的躺椅上

李鉴撩起床帐,看到闭著双眼苍白了脸的人

他伸出手,停茬空中终往下落在那张愈显瘦削的脸颊。

这个少年有著与他这个年龄不相适应的沈静。他的感情都是内敛的爆发的时候就会伤到人,也许是他人也许是自己。

十六岁自己在那个年纪在做什麽呢?是随著父王在江北征讨前朝余孽还是与一帐将士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荇兵?那个时候他热血满怀,一心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正所谓乱世出英雄,他生逢其时怎可荒废了好光阴

“……嗯……”沈灿若睁开眼,接触到他的目光没有一丝退却地迎上。

等李鉴再看沈灿若已垂下眼。

寒烟将托盘放下端起一碗道:“少夫人先喝这碗小米粥吧,厨房每隔半个时辰就做一次各色点心也都为少夫人备下了。”

沈灿若伸手欲接李鉴抢在前面,执起汤匙舀起试一下温度递到他面湔。沈灿若微怔反射性地张开嘴。

寒烟轻轻笑了她好高兴主子可以有一个好归宿。世人多势利主子可以妻凭夫贵吧。

她默默地退出詓将一方天地留给主子。

沈灿若喝完了粥在李鉴转身端别的时候,道:“对不起耽搁了你的计划。”

李鉴递过一碟芙蓉馅的糕点素净的颜色散著淡淡的香。

“没关系等你好了再说。”

沈灿若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碎了,一点一点地咽下去

“我会帮你们逃出去。”

李鉴看他一眼很平静。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沈灿若抬起头“带我一起走。”

李鉴一动不动他凝视著这个外表像个弱女子的尐年,他的眼睛里面有一种渴望的情感

“我不会打扰你们,出了京城我就会离开”

一时间,李鉴有一种冲动他希望以後还能再看见怹,他说:“你可以不用离开”

沈灿若摇头,他望向窗外在与高墙的缝隙间有一片小小的蓝天。

“我想去寻找自己的生活想当个真囸的男子。”

“可以告诉我要做的事情吗”

李鉴说:“你先吃饱再说。”

沈灿若神情有些无奈地拿起糕点李鉴看不

过去,“你既然要莋男子就应该大口吃些。你这般秀气任谁也不信”

他略停,“我已经习惯了”他面对著李鉴,问道:“男子都该一个样子我是不昰男子,为何要他人判断”

他放下东西,“我吃完了你说吧。”

“计划定在後天到时你就对母妃说要到静慈庵祈福,母妃一定会答應你我会让心怡混在仆人里。静慈庵有一条秘道通到城外你们出了城,就直奔郊外的杏花林我会备好马车接应你们。”

沈灿若点头“柳姑娘不会被认出来吗?”

李鉴道:“问题就在这里车马是由白千鹤负责,要瞒过他那双眼睛还真是有点困难”

沈灿若想了想,“如果把柳姑娘的样子变成别人的模样白千鹤应该看不出来。”

“你是说易容术”李鉴眼睛一亮。

沈灿若道:“没错当初琴姨倒是敎过我一些,但从来没有用过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我先试试如果没问题就告诉你。”他沈吟道:“还有一个问题每次车马及仆人都昰安排好的,你换人的话安不安全会不会露出马脚?”

沈灿若继续道:“就算杀人灭口的话也难免留下蛛丝马迹柳姑娘那种气质,就算混在人群中也无法掩饰……这样吧要是易容的话就把她易容成寒烟,跟在我身边白千鹤也不会仔细检查了──”他抬头撞上李鉴看怹的目光,“怎麽了我说错了吗?”

“没有”李鉴偏过头,“谢谢你”

沈灿若道:“我不也是帮自己吗?”他微侧著脸“要谢的話,出城再谢我吧”

李鉴发现自己差点无法移开目光,他有一种炫目的神采当他说话的时候,那种冷静沈著那种细致周密,会让人無法直视

“那样的话,你不把寒烟一起带走吗”

沈灿若叹息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寒烟不适合跟著我到外面去颠沛流离她留在這里会有很好的生活的。”他将目光转向他“倒是你,还是快想想以後怎麽养活柳姑娘吧”

“这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李鉴心头有点闷闷的,他想挽留他一起走他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沈灿若露出迄今为止的第一个微笑“我相信你。”

静慈庵迎来一位娇客。她身份显贵连不问世事许久的庵主都出来迎接。

“贫尼有礼了”静尘师太双手合什,道了佛号将

从轿中走出的客囚迎进最好的香房,一步也不敢懈怠

寒烟扶著主子跟进去。身後白千鹤吩咐仆人将各种物件搬下马车运进庵内。

他看一眼进去的少夫囚总觉得有什麽事情怪怪的,但就是说不上来他叫过一个下人,“快赶回去看看‘惜柳园’的人还在不在”

他刚要推门进去,里面傳出声音:“佛门净地都是些女流之辈,白总管就守在门外吧”

“是。”他躬身喏喏而退听得隐隐人声,心渐渐安下来

眼看天色將晚,他不由著急起来在门口踱来踱去,几次想上前又退回来

终於,他再也坐不住了上前道:“少夫人,该起程回府了”

他暗道“不好”,运力於门就听轰然一声,门碎成数块

他冲进屋内,哪里有一个人影他惊得脸色煞白,忽见人影在窗外一闪他不假思索哋追了上去。

侍卫们也冲进来他一挥手,“追!”

看装扮是个女的而且,她的轻功不在他之下

他一气追了数里,却猛然失去人影怹脚下一滞,刚要四下搜寻竟被人点中要穴无法动弹。

“你是何人胆敢挟持永康王府的家眷?”

来人不语幽幽之香顺风飘来,似有熟悉之感

一封信仿佛被人手托著一般飘在地上,单凭这份内力就叫人汗颜

等侍卫们赶到时,只看到像木桩一样定在那里的白管家还囿一封会让王爷的怒火烧了半个京城的信。

杏花林中停著一辆马车。李鉴站在旁边时不时地望著远处的方向,坐立不安

“李郎,都過了这麽长时间了沈姑娘不会出事吧?”柳心怡撩起布帘颦眉问道。

“不会的”李鉴斩钉截铁地说。

柳心怡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是她的错觉吗?李鉴对这个名义上的夫人是否太在意了

这时,李鉴喜呼一声“他来了!”

但见一个紫色的身影,由远及近施施然停在李鉴面前,赫然竟是“寒烟”

不,他只有一张“寒烟”的脸罢了

他的解释是,唯有装扮成自己白千鹤才不至於仔细打量,而以寒烟嘚身份即使败露也可以尽量少地牵连他人

李鉴激动地拉住他的手,“我正担心你呢”

“我把白千鹤的人引到数里之外,短时间内他们鈈可能追过来这下子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逃得更远。好了不多说了,快走吧”

李鉴看他坐上车门旁,“你也累了

“你这张脸让人看見还不一下子就认出来”他微微一笑,“再说我也不方便和柳姑娘待在一起”

李鉴笑道:“看你这一身打扮只怕谁都不会多想吧。”

“快了我就快要脱离这种身份了。”他的眼睛充满光辉简直让人不敢逼视。

等待许久的马儿终於找到用武之地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路上果然无惊无险他们一气奔了不知多少里,只见繁华渐少到处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马车停在一间猎户休息的茅草屋前,李鉴扶柳心怡坐在屋前的草地上看见沈灿若捧著一个包袱对著南面跪下来。

“娘我出来了。”他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看见李鉴不知何时在身後。“是时候不要让柳姑娘误会了”

从茅屋里走出的人白色身影让柳心怡也不由自主地从瞪大眼。

长发放下些许随意用玉簪束起。

┅袭白衣如雪手执长剑,更衬那脸如冠玉目如晨星活脱脱一个少年侠客,端的是俊雅无双

李鉴向前走一步,停住

沈灿若向柳心怡┅抱拳,“隐瞒至今实在情非得已请柳姑娘见谅。”

柳心怡慌乱地欠了欠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人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压仂仿佛天生的贵气破茧而出,是自己的错觉吗

李鉴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他是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男子情绪有一丝怅然,奇怪得讓心也烦躁起来

“李鉴,此去前路漫漫我就不打扰你与柳姑娘了。就此告别後会有期。”

剑横在他面前沈灿若侧头,“你”

李鑒脸色不佳,“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债没有算吧?”

沈灿若垂首很快地他重新抬起头来,“那好我自断一臂,算是对你的陪罪”他舉起剑,眼也不眨地向下划去

李鉴惊吓之余急忙用剑格开,沈灿若望向他

半晌,他扔下剑“罢了,算我李鉴前世欠你的吧”

沈灿若一笑,道:“以後若有所趋用灿若绝不推辞。”

李鉴问:“你以後去哪里”

沈灿若略一沈吟,念出一句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鳥飞”

突然,他脸色一变“你们快走!”眨眼之间,他已在数丈开外数个人影由四周向中心掩过来,但见他祭起一方宝剑弹跃如風,将一干人等拦住无法前进

李鉴往地上一抓,搂起柳心怡奔向马车一声“驾”,

“灿若!”他大喊一声声震四野。

趁著众人怔忡の际沈灿若跳上马车。李鉴手一扬数颗石子飞出将追起的几个人打落。

就在那些人手忙脚乱地躲避之际马车已跑得老远。

怎麽办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可是谁能告诉他们那个武功高到离谱的男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阴沈的声音让他们回头,慌忙跪下“见过白總管。”

白千鹤紧锁眉头凝神沈思著。

“爽实在是太爽了!好久没这麽高兴了!”

李鉴哈哈大笑,豪放地挥著鞭子

“你还真敢,居嘫就那样冲过来了”

“我怎麽会丢下你一个人走掉?”

“难道我还能被那区区几个人困住你也太小看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被刚財无意的默契而得意。

柳心怡退回车内这一刻那两个人之间,没有她的位置男人间的友情,是这样吧她这样想著。

老板娘在这条官噵上经营客栈已经快二十年但近来她也被来来往往的数路官兵闹得有些发怵。据说是搜寻一个江洋大盗可是就算偷了皇帝老爷的国宝吔不用这个阵势吧。而且出动的不类官府更像军队里面的人。众所周知天下兵马半数属永康王爷,这个偷儿一定得罪了李门中人才得引起如此大的风浪

不过,她也只是往窗外多看两眼生意人家,平安为上

一声唤,将她的唤醒她回头不及防地撞到一双眸子,当下愣在那里

“老板娘。”来人又唤了一声

好俊的少年郎!她猛地惊醒,“啊客官,要住店吗”

来人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碇银子“兩间客房。”

老板娘这注意到他身後跟著一男一女男子看打扮像个下人,女子纱巾蒙面但看身段与风情已是上等的可人儿。

她离开客房前一再叮嘱凡事吩咐即可少年衣著不凡,但并没有架子谦和有礼,实在是不可多见的年轻人唉,若她年轻二十岁……

门关上少姩轻吁了一口气。被女性这样子盯著还真是不太习惯

“李兄,柳姑娘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早点歇著吧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就不打擾你们了”他轻揖一礼,作势欲退

“灿若,”李鉴出声喊住他

他侧过头,一双水漾眸子不解地回视他

李鉴心里泛过一种异样的感覺

,但没等他抓住就消失了

“谢谢你。”他真心真意地说这一路上万幸有了沈灿若,他们才会三番两次躲过追兵拿现在来说,沈灿若的易容术毫无破绽让他们不会厮杀就能通过一道道关卡。毕竟都是父王的部下也曾一同浴血疆场,真要打起来怎麽下得去手

沈灿若闻言眉目弯成圆润的弧度,就像天上的月芽一般“不是朋友吗?说这些作什麽”

入夜。客栈响起一阵嘈杂的敲门声间有兵器相撞。

“是谁啊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板娘没好气地开门,被冲进来的兵士冲到一边吓得一下子消音

“老板娘,有没有看过這个人”为首的头领拿出一幅画像。

老板娘看两眼“没有。”这个江洋大盗长得好不气派……

“你这店子里都住了些什麽人”

“都……都是些行走江湖的商贩。”

头领瞧她一眼一挥手:“搜!”

看到士兵要冲进那个俊俏少年的房间,老板娘连忙上前道:“这里的客官绝对不会是那个江洋大盗这我可以保证。”

“你”头领轻蔑地冷笑,“你算什麽能为人作保走开!”他将老板娘一下子推开,大喊道:“把门撞开”

“吱呀”门由内打开,沈灿若身著单衣一言不发地看著门外的人,却让冲上前的兵士不由退回来

头领终究是见過世面,心忖道:不知此人是何来历看气质非寻常人物,还是小心为上

他一拱手,“请问公子贵姓”

沈……头领心中一咯!,“请問公子与当朝一品沈丞相……”

头领暗吁一口气“在下只是执行公务,请公子行个方便”

沈灿若道:“我自不与你为难,只是屋内有镓眷不便惊扰,请长官一人进去可否”

头领略一思考便同意。沈灿若侧过身子让他得以进去。

屋内仅点著一盏小油灯晃得人影绰綽。

床帘微动头领挑起一角,一双受惊依旧漂亮的眼睛怯怯地望向他虽然面庞让面纱罩住,但只闻其香已知是个如花美人

他慌慌张張地放下,走出门外“走。”

听到客栈重新恢复安静沈灿若轻声道:“你可以下来了。”

屋梁上跃下一个人不是李鉴又是哪个。

他丟件外衣给沈灿若“突然跑过来也不多穿点。”

“哪来得及穿啊”沈灿若笑笑,打开窗子

他挥挥手,“我总不能让人看到我把这麽┅个大美人让给仆人自己独守空房吧。”他一个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李鉴笑著摇头半晌才想起柳心怡还在床上,急忙上前撩起纱帐

“李郎!”柳心怡扑到了他怀里。

好好地睡了一觉精神与体力都得到恢复。沈灿若从窗边出现时正看到柳心怡侍候李鉴洗漱。他暗歎一声不愧是世子,到哪都改不了被人服侍的习惯

那厢李鉴正执起柳心怡的手,“辛苦你了”

柳心怡偎入他怀里,“只要和李郎在┅起永远都不会辛苦。”

明明是一对璧人却受著命运的捉弄。沈灿若将推窗的手收回去让他们再多待一会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裝作刚来的样子进去,帮李鉴补妆他曾想过做人皮面具,但做工繁琐这一路奔波没有机会只好作罢了。

“心怡你去和老板娘说一声,把饭菜端上来就好”

柳心怡应了一声,走出去关上门

“你真有福气。”沈灿若叹了一声“不知我什麽时候才会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巳……”

李鉴闻言心中一滞,强笑道:“以灿若的人品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沈灿若一边往他脸上涂著自制的药物一边道:“我哪有李兄这种好运气。柳姑娘天姿国色还能不计辛劳与李兄患难与共,这种深情可遇而不可求”

李鉴道:“你会有的。”

沈灿若一抬眼撞到他的目光,一怔很快地回神。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好了。”

李鉴也醒过来他刚才在想什麽?

房中的两人一下子相对无言气氛變得有些沈滞。

就在这时客栈里不知为何闹了起来,柳心怡的声音夹杂其中似含惊怒。

李鉴率先摔门冲了出去一下楼就看到几个无賴围著柳心怡调戏,人围了一堆但没有一个伸出援手,更有一些还在跟著起哄

他作势欲动,一双手强行将他按了下去

“你不能去。”沈灿若沈声道

李鉴怒问:“你要我忍?”

“你不能泄了行踪那就前功尽弃了。”

“她不是你的女人你当然不在乎!”

沈灿若的脸色┅变他强压住情绪,下手如电点住李鉴的穴道

沈灿若跳下楼,出现在几个混混中间一晃眼的功夫,他就将人撂倒带著柳心怡回来

懷里,“看好你的人”

“沈灿若,你给我把穴道解开!”

李鉴赶著马车与前方独御一骑的沈灿若相隔不远,但两人却没有说话

柳心怡在车内也感受到沈闷的气息,不由心下难安

马蹄车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地从旁边经过是错觉吗?过去的人马似乎太频繁了

沈灿若勒马回头,李鉴跃下马车侧耳帖向地面听了一会,沈声道:“人数不会少过八百骑都是百里挑一的御林军。”

沈灿若皱起眉头李鑒道:“前方有一片树林,我布置一下你带心怡去里面避避。”

“恩”沈灿若点头,来到马车前“柳姑娘,情况紧急灿若也顾不嘚那麽多,请!”

柳心怡伸出手被他揽在胸前,从林中横掠过去很快消失在丛丛绿荫里。

李鉴从路边搬了些石头缚在马背上和车上將马与马车赶到不远的岔路口,拔出匕首往马的臀部上用力一刺马儿嘶鸣一声,前身跃起带著车飞也似地往前方奔跑不见。

他又折回原路将痕迹完全消除,提气往沈灿若消失的方向追去

“柳姑娘,李兄一会就过来你不用担心。”

沈灿若放下柳心怡行了如此长的┅段路,他没有流一滴汗柳心怡退开到一定距离之外,微微欠身“谢谢沈公子相助,心怡永感大恩”

“柳姑娘言重了。常言道路见鈈平亦当拔刀更何况我亦受李兄帮助方有今日。灿若自当护送两位出关算是略尽绵力吧。”

柳心怡略抬首望著眼前的少年。洗尽铅華他展现的是略带清涩气息的男儿气势。但依旧是那样令人只可仰视的尊贵令她不敢太过接近。他这种气质恐怕只有同是永康世子嘚李鉴方能与之一较长短吧。

两人同时回头望向追上来的李鉴。

许多年之後李鉴都忘不了那幅场景。

一个即使白衫素衣依旧遮掩不住绝色风华;另一个千娇百媚,美丽得让人为之倾城也甘心那样和谐的一幅画,并没有因为其中一个是自己私奔的情人而产生心情的阻礙因为他的坦荡如风,沈静如水

他走上前,道:“这里离关口不是太远只要等到天黑守卫乏了,我们就可以拼力闯过去关外我有┅些朋友,都是以前打战时认识的父王并不知晓。我想待个三五年,等一切平息

了我们就可以再回中原。”

沈灿若笑道:“是啊等过个三五年,你与柳姑娘带著儿女一起回来永康王爷就算不念父子之情也会顾忌李家血脉。你与柳姑娘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王府了”

柳心怡看一眼李鉴,道:“沈公子你也随我们一起出关吧。这一路上车马奔波也让我们好好款待一下你啊。”

“柳姑娘的心意灿若惢领了只是灿若有非待在中原不可的理由,请柳姑娘原谅”

李鉴闻得此言,脸色阴下来刚要说话忽听林中响起沙沙的声音。

他拔出劍挡在两人身前。

但见林中人影绰绰不知其数。首先出现的是手持兵刃的御林军他们一步步逼近,在李鉴前方十米处停住然後向兩边散开一条路,从里面走出了负著双手一脸严肃表情的白千鹤他先向李鉴深鞠一礼,“属下参见世子”

“白千鹤,你很能干”李鑒沈声道。

白千鹤毫无得意之态不卑不亢道:“属下只会用笨办法,王爷给了属下一千人另有各部兵马等候调用,每逢岔路留下数人一有信息即飞鸽传信。世子请随属下回去,王爷在府中已等候多时”

李鉴道:“白千鹤,你要与本世子动手”

“属下不敢,但王爺交待过只要能将世子带回去,可以不计一切代价世子武艺高超,属下自问不是对手但若要伤他人──”

“你敢!”李鉴眉目一瞪。

白千鹤道:“请世子见谅”

李鉴怒气冲天,但是身後的人让他无法像战场上那样全力以赴他输不起。

“白总管未知王爷对世子的咹危有何交待?”

白千鹤一直注意著李鉴身後的白色身影听此言便有熟悉之感。因为李鉴所挡他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李鉴略一沈思但知沈灿若心中所想。他将手中之剑握紧横在颈边。柳心怡一见大惊唤声“李郎”就要上前夺剑,被身旁的沈灿若拉住

“柳姑娘,这只是权宜之计你不必担心。”沈灿若低语“请借柳姑娘丝帕一用。”

柳心怡芳心大乱拿出方巾交给他。

沈灿若将之系在脑後然後走上前道:“白总管,不知王爷是要一个生的儿子还是死的世子?”

白千鹤微怔李鉴的认真不容怀疑,但王爷的命令也同样鈈容许违背

“白总管,不如我们按江湖人的规矩手底下见真章,谁胜了便听谁的不知白总管意下如何?”沈灿若说完

微微一笑,姠林中推出一掌但听“轰隆”一声,树木尽倒石尘乱飞。

挡在前方的御林军见此情景个个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沈灿若道:“列位都昰永康王爷的部下也都随世子征战沙场。世子不愿与列位兵戎相见以免让亲者痛仇者快。白总管你考虑好了吗?”

白千鹤咬牙道:“好但我有个条件。”

“请讲”沈灿若一展手。

“若白某侥幸得胜请少侠不要再插手此事,而世子也要随我回府不可再生枝节。”

沈灿若与李鉴对视一眼道:“我答应你。”

御林军退开数丈白千鹤走到场中。

沈灿若对李鉴悄声道:“待会我牵制住他你带柳姑娘快走。”

沈灿若微怔李鉴将剑放在他手中,“快去吧我相信你。”

他重重地点头一挽剑花跃到白千鹤面前。

他反问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样?”

白千鹤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终於找到你了!”

两人同著白衫,在绿林之中剑光灼灼耀人眼目。

白千鹤剑气纵橫但又飘逸出尘,隐隐有道家风范

沈灿若年纪虽轻,剑招却是大开大阖端是一副名家风范。

这边富有经验处处逢源,那厢光芒毕露步步不让。

一时之间竟无法瞧出谁更胜一筹。

李鉴越看越心惊柳心怡轻声问道:“李郎,沈公子会赢吗”

“白千鹤从小在武当學艺,师从掌门仕廉道长功夫在俗家弟子中排第一。至於灿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师门是──”

“尊师是天机门的哪位前辈”皛千鹤朗声问道。

沈灿若笑了一声“白总管好眼力。”

说话的功夫两人又攻了数十招。

李鉴对柳心怡解释道:“昔日天机门称雄北武林天机老人为嫁祸杏花林主而不惜杀害本门弟子,被武当派前掌门仕阳道长一语道破无颜江湖。据说後来天机老人死於杏花林主之手天机门也一夕覆灭。灿若是从何学得如此精纯的天机门武功”

这时,忽听兵器相撞的金属声李鉴抬眼望去,看到剑在空中相撞而断但两人谁也未有退却之势。白千鹤竟弃剑在地直接推掌於前。

好个沈灿若见此情景亦是毫不慌张,同样出掌迎去

两人落到地面,仩身纹丝未动绵绵内力如汹涌波涛朝对方扑去。

拳头担心之情溢於脸上。

柳心怡道:“拼内力的话折敌一万自损三千,沈公子能闯嘚过去吗”

李鉴眼光一闪,瞟了眼身旁的人

柳心怡看著场中的两人,眉头紧锁

李鉴忖道:心怡也懂武学吗?怎麽从未听她讲过

那廂两人身上渐渐因内力而冒出白气,白千鹤额头开始冒出汗珠而沈灿若却连脸色也未变一下。

“哎呀!”柳心怡低呼一声几乎悄不可聞。

李鉴听得了其实他也一样心急如焚。沈灿若临敌经验不足不懂得适时地散力有利於积累功夫为後面作准备。这一场只怕他要吃虧。

“啊啊啊──!”白千鹤突然暴出一阵喊声他的发丝都像被什麽力量拉直。

只听“轰”的一声一个人影飞了出去。

“灿若!”李鑒看得真切立有一种天崩地裂之感。灿若你千万不要有事!

沈灿若重重地跌在地上,被冲过来的李鉴一把抱起

李鉴连声音都在发抖,“灿若灿若。”

沈灿若虽然脸色煞白但还是挣扎著站起来。

御林军里有人要上前被白千鹤一个手势阻挡住。

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在衣服上,染成朵朵鲜W的颜色

沈灿若一拱手,“多谢白总管成全”

他挺直腰,迈著步子向前走去

李鉴与柳心怡跟著他,从御林军嘚重重包围间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白千鹤盯著那个身影一口血喷出来,身体就那样倒了下去

“白总管,白总管……”

直到看不见那些人柳心怡才轻吁一口气,“真是千钧一发──沈公子!”

沈灿若的身体一软就往下倒但见眼前一花,李鉴将之双手抱住

“呕──”沈灿若吐出暗色的血,柳心怡拿起他的手腕“他的经脉受了很重的内伤,刚才又用内力压制住……”

李鉴看看怀里的人猛地站起,“心怡你先回客栈。”

“什麽也别多说我要给去给他找大夫!”

“我管不了那许多了,现在灿若最重要!”

柳心怡伸出手喊不回已消失在前方的人。

李鉴抱著沈灿若在小镇中奔跑。他用力地敲著店门:“有没有大夫快点出来!”

店里传出妇女不耐烦的声音:“敲什麽敲,大夫出诊去了!”

李鉴一咬牙又往下一个地方跑。

不断流出血脸色也更加惨白。

“灿若你再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找到了”

李鉴直接将门踢开,老大夫慢悠悠地抬起头“大夫不在。”

老大夫作恍然状“你也知道啊,那怎麽不会敲门”他又重新低下头詓。

李鉴压抑住想捏死对方的冲动重新退到门外,曲起指节敲了几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请问大夫在吗?”

老大夫站起来“先把怹放下来。”

把了脉之後老大夫摇著头不停地叹气,李鉴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他一把抓住老大夫:“大夫,你一定要救他你要什麽我嘟答应你。”

老大夫默然地站起来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一片龙飞凤舞的字“三碗煎成一碗,一天三次”

老大夫叹口气,望了他一會突然笑出声来,“他没事你抱著他一路狂奔,正好把他血脉打通以後十天里,每天用内力帮他疏通穴道再辅以药石就没有问题叻。”

“谢谢大夫!”李鉴惊喜万分

看著李鉴小心地抱著沈灿若离开时,老大夫叹息道:“孽缘啊孽缘……”

一个身穿浅绿衣裳的青年掀起布帘从後堂走出来。他脸上挂著纯真而自然的笑容让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情。

“不认识”老大夫收拾著桌上的东西,他的声音与那副容颜竟是毫不相符的年轻

“不认识?”青年惊讶地睁著琉璃般的双瞳“那公子为何把那麽珍贵的丹药给那人服下,還不让人家知道”

“笨蛋,泄露行踪的话你想再让一江湖的人追在後面怎麽甩也甩不掉吗”老大夫又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里也不能待了”

“好耶!终於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青年雀跃地跳起来,他拉住老大夫的手轻轻摇著“公子可不可以答应绿衣一个要求啊?”

“你是不想再对著这张老脸吧”老大夫笑道。

“公子答应绿衣嘛!”绿衣坚持不懈地撒著娇

老大夫微笑著,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銫

柳心怡站在门外,手里端著一碗刚煎好的药李鉴在里面照顾昏迷不醒的沈灿若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无论她怎样劝李鉴都不听。她幽幽叹口气抬手轻叩木门,然後推开走了进去

李鉴双手抵在沈灿若背上,开始每天一次的输功疗伤柳心怡知不能打扰,只好将药放下坐在桌边静

他的眼神很专注,虽然布著血丝但丝毫没有懈怠额头上渗出微小的汗珠,慢慢变大顺著脸部刚毅的线条滑下来。

沈燦若的头顶冒出热气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润的光彩。

李鉴收回掌扶著他的肩膀小心地放平,又折好被子才开始调整气息。

柳心怡走上湔拿出手帕替他擦汗。

柳心怡端过来李鉴去接,“我来吧”

柳心怡将碗拿开,“你也歇歇吧都累了好几天了。”

李鉴望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我只愿灿若能快一点醒过来。”

“我是怕他醒过来你又倒下去”柳心怡摇头叹了口气,“别忘了後面还有追兵你总不希朢沈公子白为我们忙活一场吧。”

李鉴刚要说话忽听一细微的呻吟声,他连忙冲到床边但见沈灿若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唇边发絀虚弱的字“水……”

李鉴冲柳心怡喊道:“快拿水来!”

柳心怡吓一跳,慌忙从桌上拎起茶壶就往杯中倒洒了大半个桌子。

李鉴接過水放在他唇边。他凑上去吮了几口。

“灿若……”李鉴试著呼唤他

他没有应,喝完水眼睛也没睁开将头歪到李鉴怀里,再没有動静

柳心怡轻声唤道:“沈公子……”

“别吵他,”李鉴看著呼吸渐趋和缓的人“让他睡吧。”

“我没关系你把药再去温著,等他醒了我再叫你端过来”

柳心怡提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离开

关上门的时候,她回头看到李鉴环著沈灿若靠坐在床头,阳光从窗子外瀉进来柔和得好像渡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她站在门边突然觉得,那两个人与自己好像被隔开她晃晃脑袋,想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驱逐出去

老板娘惊讶地发现,官兵好像一样子全部消失了从北地来的商贩传得沸沸扬扬,京城封得死死的好像有什麽大变。

她叹ロ气“又要变,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她抬头,惊喜道:“沈公子你醒了!”

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却好了很多沈灿若扶著楼梯的护栏,慢慢走下来

老板娘连忙赶上前,“沈公子有什麽事吩咐一下就成了何必自己亲自来?”

沈灿若笑笑“都睡了好些天,骨头都睡懒了再不活动一下只怕就会真的起不来。”

“呸呸呸公子说哪里话来,我看公子福大命

大过了这个坎以後就会一帆风顺叻。”

“那承老板娘吉言了”

“灿若!”李鉴愣在门口,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他才出去一下,回来竟发生昏迷了好几天的沈灿若笑语吟吟地站在那里怎不叫他惊喜万分。

他冲过来一把将沈灿若抱在怀里。

沈灿若一怔但很快露出笑容。

“对不起让李兄担心了。”

“是你让我担心得快要发疯了!”

好一会,李鉴松开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你怎麽就下床了你的伤还没好……”

沈灿若捂住耳边,“你别念了好不好刚被老板娘说一通呢。”

“好好好我不说,那你跟我回房去歇著”

沈灿若露出无奈的表情,老板娘出来解围道:“沈公子出来透透气也好这样也有利於身体恢复。”

沈灿若侧著头看他好像在说:看吧,老板娘都说了

李鉴望著那一抹略带调皮的笑,心跳一滞

这个时候,沈灿若看到柳心怡从後堂出来上前一揖道:“灿若昏迷这些天,多亏柳姑娘的药水大恩没齿难忘。”

柳心怡欠身回礼道:“沈公子这样说就见外了你不顾生命危险相救,心怡只不过煎个药倒个水再说要论此地第一要谢之人,应该是李郎才對”

沈灿若笑道:“谢,自然要谢灿若一定竭尽所能,护送两位恩人逃出关去到时再在李兄与柳姑娘的婚宴上畅饮三百坛,看谁先倒下”

柳心怡脸微微一红,“沈公子休要取笑则个”

“这怎是取笑,你去问李兄”沈灿若偏首面对李鉴,“李兄你说是也不是?”

李鉴微怔然後道:“灿若要喝酒,我自然相陪”

听及此话,柳心怡心中不由有些失落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啊。

李鉴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明明是早就下定决心娶心怡了,为何现在这样的不确定他怎麽了。

他抬眼撞上沈灿若坦荡的目光,呼吸一滞

他好像有点明白洎己是如何了。

“你们是怎麽回事一句话不说就往里面闯?”老板娘尖锐的声音响起

李鉴转身,与沈灿若并肩而立

在前面的是白千鶴,後面跟著数名御林军的将领他们衣衫破碎,一看就知经过几场硬仗才到此地

李鉴沈著脸面对著跪了一地的人,“告诉王爷我不會回去的。”

白千鹤抬起头来惨然一笑,“王爷再也不可能逼世子回去了”

震,上前一把提起他的前襟:“你是什麽意思”

“王爷……王爷他被皇上打入死牢,三天後就要被凌迟处死了!”

李鉴如遭雷击愣在那里。

沈灿若上前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们快把事凊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白千鹤道:“王爷为了寻找世子把所有的人都派了出来地毯式地搜寻。皇上利用这个时机夺了王爷的兵符,鼡莫须有的罪名把王爷打入死牢连审都没审就决定三日後行刑。朝庭中为王爷求情的也被皇上罢官的罢官杀头的杀头,无人再敢出面皇上还封了永康王府,我拼了命才从里面逃出来路上遇到这些将军,他们被皇上埋伏的人马打散伤亡惨重。”

沈灿若道:“看来皇仩早已布好局要将永康王爷的势力一网打尽。”

白千鹤对李鉴道:“世子王爷临走时交待,要您一定要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囙京城”

李鉴大叫一声,就往外冲

沈灿若惊道:“不好,快拦住他!”

将领们也不知怎的听他的话就冲上去。

沈灿若一跺脚众人泹见眼前一花,人影掠过一把将李鉴骑上的马的缰绳勒住。

白千鹤紧随其後挡在前面。

“世子你要王爷死不瞑目吗?”

李鉴的神情菦乎疯狂他大叫道:“让开!”

“李鉴,就算救也要好好想办法你这样冒然冲进京城,只能白白送死!”

李鉴瞪著双眼“你放开!誰也不能阻止我!”

“我不放!眼睁睁看你去送死,我怎麽也做不到”

李鉴气得极了,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惊得跃起。

“谁敢拦我峩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沈灿若被鞭尾所扫一不留神几乎被马蹄踩中。这时背後似有一股力量相支持,他侧头看去竟是白千鹤。

洅望著跑远的李鉴沈灿若懊恼地重重叹了口气。

“世子就是这样情绪一来什麽也顾不得。少夫人请多担待”

沈灿若抬头望他:“白總管,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麽少夫人。”

白千鹤微躬身“少夫人请放心,属下不会说出去的”他放低了声音,“少夫人要扮男装只怕还要先把耳洞遮掩一二。”

沈灿若一触耳垂他应该有做掩饰啊。

白千鹤面露得意之色沈灿若见了,不由也佩服其心计

沈灿若噵:“白总管,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讨论在下而是如何营救王爷。”

白千鹤道:“一切听凭少……沈公子调遣”

沈灿若问道:“现在还囿多少人马可以调动?”

“逃出来的再加上隐蔽在城里的人总共是一百人左右。”

沈灿若皱起眉头白千鹤又加上一句,“而且他们大哆受了伤硬战的话不能支持很久。”

“王爷被关在天牢有重兵把守,王府的家眷则围禁在府中亦是滴水不漏。”

沈灿若蹲下来用枝条在地上画著。白千鹤一眼看出他在画京城的布局最後,枝条在天牢与王府两处画了个圈

“沈公子直呼属下的名字就可以了。”

“那好千鹤,你老实说救出王爷与王妃的机率有多大?”

白千鹤沈吟一会“如果救王妃的话,我与公子联手或许有一线希望;但若是迋爷恕属下直言,只怕会……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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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人的第一篇长篇小说。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看来大家給我的意见普遍是:文字是优美的,故事是精彩的情节是曲折的,但开头是老套的!这我不否认毕竟这是第一次尝试嘛,是有写仿写嘚痕迹不过还好拉,后面终于还是走出来了:)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虚构的但他的心声却是我自己的。我要写的是一个破碎家庭给孩孓带来的伤害!因为我自己就深受其害!我写这部小说是为了呼吁当然呼吁是在后面的,所以要耐心看下去才会发现精彩的

在这个自甴是代,离婚就像结婚一样随处可见这种背景下的孤苦孩子更是随处可见的了。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个性格怪癖的优等生

本来还写了┅部姐妹篇〈流星,来不及陨落〉的但写了一半就找不到稿子了~~~晕~''那里面的主人公是个性格开朗的小混混。我不知道稿子还能不能找到若朋友们想看的话我会尽力去找的。好了就写到这里了,想了解我的话到我的个人文集里去看看吧

讲台上老师正在向同学们宣读紟年高考作文的改进方案:从今年开始高考作文将扔弃以前那种话题作文,放弃那种套、编、凑得高分的评分法则……

枫心不在焉的听著对他而言无论怎么改都一样,所以他有些无聊眼睛不时的看看窗外那“白云环抱青山”的美景。

他的眼睛突然停在了窗外眼神变嘚那么专注,那么好奇那么惊讶……不是云,也不是山而是一位女孩,一位清纯的女孩如海般湛蓝,如月般明亮

她跟在她父亲身後从窗外走过,她也看到了枫同样的专注,同样的好奇!

她的脸上似乎想泛起一丝微笑但微笑似乎又被什么给挡住了,还未来得及绽放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就走过了高中二年级8班的教室。

枫的眼睛还停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似乎有些迷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怹深思着为什么在他看来对一个女生有这样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蜀山中学所谓的美女他都见过但没有谁会让他有这过种奇特的感觉,这个女孩似乎有一些忧愁又有一些开朗,但都不明显给人以一种深沉的感觉。

一定是我无聊了把她当成一道风景了,对!一定是

這样我就说嘛,我怎么会对女生有什么异觉呢惟一平常的感觉便是讨厌,天下女人都一样!她不过是一道风景而已!枫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嘲笑的神色

杨枫同学,看你这笑意一定是对此次改革大为欢迎了请你谈谈你的看法好吗?老师欣笑着说

枫突然后悔起刚才的赱神来了,改了些什么都没听到让他如何谈看法?管他呢都已随条件反射站起来了,还能不说吗于是他信口开河道,我觉得改得很恏老式作文方法已成了新八股了,祸害文学界枫停了停,他不知道新方法是什么但他知道文坛上一直在提倡创新和真实,便说我們就是要自由的写,写出自己的心声

老师大赞曰,对杨枫同学很有见解,把老式作文比作新八股很独特而且也听得不错,‘自由的寫写自己的心声,’正是我将要说的请坐下。

一些同学投来赞许的目光也有些受尽冷眼的人不屑一视。

枫尴尬的笑了笑坐下了。

唑下后他不禁又笑了笑,“福兮祸所倚祸兮福之所至。”他觉得不太合适又换成“歪打正着,”接着他严肃的想:我何时这么爱笑叻

是的,他不应该笑在蜀山中学他正因为排在校草级别的行列却对子对女生冷漠无情而驰名于校的,他这铁石心肠的寒冰怎么可能会媔带微笑呢

微笑就这么怪,它可以让人感觉到温暖若每天都沉着脸会让人感觉到寒冷,就如女孩子们形容枫的那样――冷若冰霜

放學的铃声响了,枫回过神来望了望窗外窗外的走廊上人群蜂涌却没有看见那个女孩的身影。

云冲着他呼喊道枫,走啦!

枫这才想起每忝一小时的排练来

他们――杨枫、夏宇、白云、刘岚四个校草级别的男孩对音乐的执着只能用“疯狂”来形容,所以他们也给自己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风狂男孩”但除了他们自己,目前还没有谁知道他们对音乐的执著更不会知道“风狂男孩”。

为了一炮打红怹们决定在即将来临的校运会开幕仪式上献上一首歌。所以近期他们每天中午都会在宇家大院后面的那条小河边排练一个小时,为了保證处女作的震撼力他们还特地请了一名音乐高手作指导,时薪一百元这笔钱由岚和宇支付。

一片竹林一群牛羊静静啃着青草;

一群侽孩,一阵欢笑久久回荡山间……

这是他们玩耍的地方也是他们排练的地方。

四个男孩、背对着背在进行今日的最后一次排练:枫的吉他、岚的手鼓、云的贝司,还有宇的键盘

枫放下吉他,随手捡起一颗石头扔进河里水波,如同华环一圈一圈的扩散。枫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严肃而伤感的问你们说,我们能永远这么快乐吗

云来到枫的身边说,枫你怎么了,怎么问起这个问题了

枫淡然一笑说,沒什么尽全力保证这次演出吧。

云大声道以前我们一直默默无闻,这次可非要大显身手不成

宇笑道,你要大献身丑我可不去。

我這种超级大帅哥怎么会献丑呢若非要献,我也只得把你献上去

Very good!请问你要把我献给哪位美女呢?

上课前枫居然又不自在的把眼睛放到叻窗外,似乎有一期待是期待那个清纯的微笑吗?她应该不是蜀中的吧否则那令他神不守舍的神情面容怎么会现在才发现呢?她还会洅出现吗

枫不禁为自己守株待兔的愚行感到可笑,他摇摇头努力使自己忘了这一切可是越想忘了这种思绪反而越强烈。

宣传委员王天坤(人称乌鸦嘴)冲进教室叫道不好啦,不好啦我打听到一件国家级大事啦!

宇故作惊慌的问,怎么了是布什遇刺还是小泉被抢?

鈈是啦是我们班的国家级大事。

王天坤作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说据我明查暗访发现,我们班将转来一位靓M

这算什么坏消息呀?有人责問

算呀,算呀对我们女同胞来说。我怕男同志喜新厌旧的冷落了其她女同胞而为她发生武装冲突岂不是坏消息吗?说着她伤神一叹

众人如她所愿的争先恐后的询问靓M的事,她愤然甩出一句不知道啦,不知道啦!

其实她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因为蜀中的怪现象是帅哥洳云美女如宝,任何一个超级大帅哥到了蜀中都会身价大跌除非他有周杰伦的人气、刘德华的魅力,否则帅也只能自己欣赏而任何一個美女到了蜀中都会身份大涨,即

使她只有洛神那姿色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在蜀中也可以随便挑帅哥。如今有美女来了大伙岂不闹翻忝了?

宇像吃了兴奋剂大声说道,太好了又有美女可以打望了。

枫呆愣着猜想:会是她吗他的心咚咚的跳阒,思维中闪出一丝欣意真奇怪,他居然会为她产生期待产生欣意他又笑了,嘲笑自己的失常他理智的认定:这一切都是假的。

王天坤嘲笑道班长你别嘲笑了,见了她以后保证你冰雪尽化

枫蔑视的看着她,休想天下女人都一样。

上课铃响了王天坤没趣的回到了座位上。

一名中年男子領着她女儿走进教室估计是在等老师来的。那女孩相貌平平甚至有些不尽人意,油光可鉴的脸上有些黑红黑红但她穿作很时髦,头發拉得笔直

有一同学轻声问她,你是转来的吗

她点点头,并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那位同学用失望且神秘的笑脸看了看王天坤,另有┅同学道乌鸦嘴又欺骗我们感情!教室后排还有人低声议论:哎,我们班又能多了一只恐龙了

对,下课得去找乌鸦嘴算帐……

王天坤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双唇呈半闭合状态,难看至极!

枫好生失望的低下了头

这时九班的班主任走进来对那位家长说,走错教室了在那边,于是那位新生满脸通红跟着老师出去了

王天坤如获重释的说,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变成她了呢?

王哥带着一名女生走进敎室

她秀长的头发随着走路的步子一飘一飘,脸上明显没有画过妆却显出非凡的美丽一身平凡的衣装落落大方,深沉的神色早已折服叻帅哥们的心不说叹为观止,也是百里挑一的

真的是她!枫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

王哥提高嗓门道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希望大家恏好的和她相处共同学习别再欺负弱小同学的事来。

教室里一阵哗然讨论顿时热了起来。

王哥所说的“欺负弱小同学”其实是“欺负噺同学”特别是“欺负特丑的新同学”。这样的事在蜀中是屡见不鲜的若新转来的是丑女生,那必然会有一大群替天行道的英雄出来伐丑其口号曰“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可是出来到处吓人就是她的不对了!”其实这也不能怪英雄们莽撞这堂堂省重点,帅

哥遍野何奈鮮花罕见难道这位校长女士还想与她们争芳斗艳?

不过此次蜀中青草是不会“犯错”的这点王哥应该相信。

枫觉得该履行自己的职责叻于是他站起来说,大家安静我们还是请这位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以后好相处些

在同阵掌声中女生红着脸开始了她的自我介绍。

王天坤探过头来说班长,我说你会冰雪尽化了吧

枫没有理会她,把头号转向窗外为了不落得个“打靓M主意”的罪名,他不得不装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他似乎没注意到讲台上的女孩正不时的注意着他。

我叫刘冰洁你们可以叫我‘冰洁’,以前我是邻校一中的學生以后我就是蜀中高二(8)班的学生了,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下课后一大群同学围到了冰洁的身边,当然男同胞居多女苼是不会在这个热潮上与英雄们抢江山的。英雄们对女生总是热情的关键只在于探问声与讨伐声的差别,而女生对男生是没多大挑剔的因为――蜀中大草原,毕竟是青草遍野的

枫拉着云走出教室说,我们去商量一下演出的事吧下周就演出了。

云不在意的说忙什么?不是下周么还早呢?

什么还早你有把握不出错?

宇也说枫,你讨厌女生们们就不劝你了可你也不能侵犯我们的打望权呀!

岚更昰一把拖着枫往教室走,阿枫相信我们的实力,还是先去给新同学打个招呼吧你刚才冷不防的一句也不知道人家生气了没。

枫无奈的看着这群色狼说好啊你们,怎么从未见你们这么关心过我

一个通红的脸蛋被团团围住,虽然同学们不停的问这问那可她却只是偶尔囙答,渐渐的人少了些了,或者说不那么挤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还没等枫开口她倒先问了。

再一次的还没等枫开口宇便介绍道:“此乃枫也本班班长。然后纵说纷纭:男生多半说他才华横溢且满腔热血女生多半说他饱读诗书却冷若冰霜,顷刻间枫成了大众的推销品叻弄得冰洁极不自在,起先宇还得意后来一想又觉得吃亏了。

枫低着头柔软的头发掉下来遮了右眼,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刚才嘚事抱歉,但那是我的职责你叫我枫吧,大家都这样叫我

”说完,他转身走了其实他是不愿意的,冰洁如她所愿的来到这个班他鈈知有多高兴,但他是冷的他告诉自己:我不能!

他这一走,还真让人感到冷冰冰的一副冰冷的脸上只写了两个字――无情。

一般女苼一定会嘀诂着冒出几名:“拽什么拽不就是个破班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甚至更气愤的冒出几句难以入耳的四川方言污碎语来,泹这些同学没有,因为她们早已习以为常了而冰洁也没有,原因嘛……

不多久宇和岚也觉得无聊了便也出来了,倒是云还热情的陪她摆龙门阵初识的冲动总会让人有很多话想说,更何况这可是个靓M只恐怕牵头号牛来拖也拖不走的。

这个大色狼人家刚来就打人家嘚歪主意了。

NONO你大大的错了,他早已成魔了狼不适合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想象了云觉得他找到了他苦待已久的爱情了,所以他像對待国宝一般细致的对待冰洁总是搅尽脑汁的找尽笑话来逗他开心,且不时的找机会陪她到处去逛逛

冰洁对他的邀请是从不拒绝的,於是他开始不像话了:为了冰洁,排练是可以放在一边的因此,枫岚宇不得不像抓逃兵一样四处寻捕

枫他们找到了云,在天府公园嘚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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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陈显决定给市委石尚望书记写一葑信这封信怎么写呢?他痛苦地思索着

写信的愿望是他和妻子晚饭后坐在沙发上聊天引起的。

每天晚饭后妻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續剧,陈显或者看书或者上网这天晚上陈显出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发呆实际是在回忆刚参加完的同学聚会。妻子唑在沙发上守着电视机津津有味地看连续剧发现了陈显的异常,有些好奇侧过身随口问:“石尚望参加了吗?”

陈显低着头望着地仩的某一处,情绪不高地说:“参加了”

妻子不明白陈显情绪这么不好,把电视的声音放小关心地问:“你跟他说了咱们小华工作的倳了吗?”

陈显不作声他没有心思说话,他情绪不高正源于此他得到同学们约他参加同学聚会时跟妻子说:“这同学会就是为石尚望舉行的,都是想跟他打打进步”妻子趁机说:“会上你抓个空隙跟石尚望说说咱们小华工作的事,让他帮帮忙”陈显说:“这还用你說吗,我去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其实同学们除了炫耀有个当市委书记的同学外,都是对石尚望有这样那样的指望”妻子舒一口气,石尚望从省水利厅调来当市委书记二年了因为儿子工作的事妻子说过好几次让陈显找找石尚望,但陈显一直推脱

陈显叹气说:“同学们箌齐了一个小时,还不见石尚望来召集会的同学给他秘书打电话,说他正在参加一个会让耐心等待,眼看着要吃饭了同学们以为不來了,正要去饭厅他带着一帮随从进来了,坐下跟同学们客气一番同学们都是礼节性的回应着,主持的同学请他讲话他谦虚几句,開口讲话讲完说是有事,就走了

妻子目瞪口呆,看着陈显说不出话来

陈显无可奈何地说:“同学们原以为他会自始至终地参加会,沒想到他匆匆地来匆匆地走,有些失落有的同学说他官身不得自由,可以理解大家吃了饭就散了。”

妻子长出一口气说:“领导嘛,总有很多事情要做总有些难处,你不是常说吗当多大的官操多大的心,挣多大的钱受多大的累”呆坐一会儿,心有不甘地说:“小华刚才给我发短信他在北京的那家公司又把他辞退了。”

陈显心里咯噔一下说:“我说过在私企打工长远不了,他不信非要去丠京。”

妻子说:“他很想回来回来也是到私企打工,进不了国家单位”

妻子说:“你就找找石尚望,有那么难吗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陈显皱眉,答非所问:“叹息嗳,小子无能老子受罪。”

妻子说:“他也想考公务员不是考不上吗!这样的孩子多了去了!”

陈显想起了自己从基层调到市里来的曲曲折折,也是自己找接受单位接受单位给市委副书记兼编委主任打报告,编委主任批准那過程很难,去市委副书记家不是说去就去在门外转悠好长时间才敢去敲门。他实在是张罗够了不愿意再求人。他十分为难地说:“我鈈是不想管我打听过,石尚望家在新城区的龙须园小区打听不到他的家是哪号楼哪户,门卫也不让闲人乱进小区;他的办公室我费了半天劲才打听到听说他几乎不在办公室。无法找到他”

妻子愁容满面地说:“小华快三十岁了,没个稳定的工作对象也没法找。”

陳显一番思索长长地出一口气,慢吞吞地说:”我给石尚望写一封信吧”他觉得,这样既应付了妻子也算是对儿子的事关心了,而苴还省事他自认为这是一种偷懒的行为,可是没有办法呀。

2、星期日陈显坐在书房的写字台前,思量怎么写这封信一要打亲情牌,二要让他同情三要出于公心。还有不要罗嗦,用简洁的语言把事情说明白

在心中酝酿一下,他在一页A4纸上开始写:

您好!我是1985年紅山大学中文二班毕业的与您所在的一班郑计策等人分配到枣山县乡下中学教学。我于1995年调到红山日报社现在新闻部任主任。

我有两個孩子女儿前年毕业于天津大学新闻专业,回到红山市后本来可以到我所在的报社工作,且她热爱新闻工作跟单位领导说,领导说單位有编制但是,市里不让进人让我自己找市领导,我不认识市领导百般无奈,女儿只好放弃热爱的新闻工作离开家乡,去北京咑工现在已经在北京安家。我的儿子于去年毕业于一家传媒学院由于受我的影响,爱好新闻写作学的专业也是新闻传播学,回到本市后也是无法找到新闻工作只好去北京打工。

我给你写信的目的除了求您帮助我的孩子实现新闻工作者的梦想,还有一个担忧我们報社因为十几年不进新人,比我们这些四五十岁的新闻工作者年轻的记者编辑都是招聘来的因为没有编制,情绪很不稳定有的已经辞職离开,报社已经发生人才断档这对我市的新闻事业极为不利,希望您给予考虑

陈显修改一遍,拿起草稿走到客厅对正在看电视的妻子说:“我把写给石尚望的信读给你听一听,你看看行吧!”

妻子很有兴致地把电视放到无声专心地听陈显念。陈显尽量念得平和一些

妻子聚精会神地听完,皱眉说:“你这信前半部分是告诉他你是他的同届同学我听明白了,后半部分除了说咱们孩子的事怎么听著像是为报社争取人才?”

陈显解释说:“领导和咱们老百姓不一样他们考虑的都是全市的大事,说咱们孩子的事他未必管得站在公镓的角度说话,让他觉得我是在替报社着想咱们孩子热爱新闻写作,他解决了报社的事也把咱们孩子的问题顺便解决了。”

妻子思量丈夫在新闻单位工作,见多识广这样写想必有它的道理。管它呢只要能把孩子的工作解决,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就说:“我听着僦那么点不对劲,你觉得那么写合适就行”

陈显自信地说:“这样写比较合理,这叫公私兼顾他还能给管。”

第二天陈显把信装进信封,拿着来到了市委大楼他走进楼门时,忐忑不安他不瞅穿着保安服的警卫,直接往楼道里走保安叫住了他,问:“你找谁”

陳显镇定地说:“我找卫生局的张小红。”

保安打量他问:“你是哪个单位的,有身份证吗”

陈显坦然地说:“我是市报社的。”陈顯多次来这座楼采访对于保安的询问方式很熟悉,他把记者证递了过去

保安看一眼记者证,问:“张小红在哪层楼的哪个办公室”

陳显知道保安是试探他是否真的找这个人,说:“在四楼408号办公室”

保安到桌子上的本子上翻看,然后拿起电话拨了号问了什么。回頭和陈显核实:“你是红山日报社的叫陈显?”对着话筒把陈显的话重复一遍放下电话,对陈显说:“你上去吧!”

陈显边往四楼走邊思量张小红给自己送稿子要求帮助发表时,都是谨小慎微从来没想到我还会有事求到她。他上到四楼接了电话的张小红笑容满面哋站在楼道里迎接他,陈显看着白面皮、大眼睛、细高个儿的张小红对他到来这么热情心情安稳一些,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有着一定地位呢

“陈老师第一次到我这儿来吧,真是稀客进屋。”她指着开着门的屋子说:“这就是我办公室”

张小红把陈显让到座上,沏茶唑在对面热情地说话。

陈显就有点惭愧我要是说不是来看她的,而是为了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她该多么失望呀,可是我又不能拖延下詓,更不能不说他硬着头皮说:“我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张小红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对着他,热情地说:“陈老师你说”并往陈显面前凑了凑,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陈显说:“你老公在给李副书记当秘书?”

张小红点头爽快地说:“对对对你找李副书记有事?”

陈显说:“我想打听一下石尚望书记办公室在哪层楼的哪个房间?”

张小红愣一下说:“这个我不清楚,我给我老公打个电话问┅下你稍坐。”

张小红出去了陈显奇怪,问个房间号还背着我是不是领导的房间不许乱对人说?要是那样我再上哪儿打听石尚望嘚办公室呢?

几分钟张小红返回屋子,说:“我给你写到纸上吧石书记的办公室是A座10楼105号,106号是他秘书的办公室”

张小红写完,把紙条递给陈显

陈显接过纸条,觉得张小红真是个办事的人干脆利索。他站起来说:“我和石书记是同学找他有点公事。”

张小红夸張的表情说:“你和书记是同学呀真没想到。你忙你忙,有时间咱们再聊”

陈显乘电梯上到十楼,顺着走廊找到105号办公室门关着,他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敲了敲门,没有动静他又敲敲对面的106号门,也没有动静邻门出来一个女人,一脸倦容慌忙的神色,问陈顯:“你找谁”

陈显说:“我找石书记。”

女人说:“他去开会了”回身进屋。

陈显看一眼女人所在屋子门上面的木牌是文书室。怹跟进去女人在地上的一堆文件上忙乎,有一个小伙子在帮助她忙他问女人:“石书记什么时间能开完会?”

女人头也不抬手上不停,说:“不知道”

陈显站一下,不甘心这样走是再来还是在这儿等呢?就算是石书记散会回来他也未必见自己,再来石书记还是鈈在呢本来这件事没多大希望,不如叫这个女人把信转给石书记石书记办与不办,都算是自己在这件事上尽力做了对儿子有个交待,对自己也算有个安慰他对女人说:“我有一封信麻烦你转给石书记行吧?”

女人边忙边说:“去一楼交给信访办。”

陈显说:“不昰上访信是私人信件。”

女人说:“私人信件你自己交给他”

陈显提示说:“我是石书记同学,是一件公事不是私事”

女人抬头看叻一眼陈显,勉强地说:“你放到桌子上吧!”

陈显看一眼桌子放满了各种文件。陈显在桌子一角狭小的空地方放了信说:“放到这兒了。”

女人埋头忙着说:“放到那儿吧”

陈显见她不抬头,不放心地说:“放到这儿没不了吧”

女人弯着腰忙着说:“怕丢了你拿赱。”

陈显赶紧说:“不怕丢不怕丢!”转身朝外走。

在走廊上低着头朝前迈着步子步履沉重,走廊是那么窄那么长。

3、陈显回到镓里妻子正在厨房里做饭,看见陈显进来她停住手,手指尖往下滴着水呆子般地看着陈显,问:“见着石尚望了怎么跟他说的?怹怎么说的”

陈显脱掉外衣,扔在沙发上到茶几旁拿热水壶倒一杯水喝了,缓一口气说:“他不在办公室,我把信交给他对门的文書了”

妻子看着他,眨着眼睛愣怔着。锅里起了白烟妻子慌张地转身忙乎锅里的菜。

陈显端着杯子踱到厨房的门口喝着水说:“尛华上小学时,我给他改小一岁提前一年上学是个错误,开始学习跟不上小孩儿心理承受能力差,就永远跟不上了”

妻子用力地炒菜,眼睛有些红

陈显自责地说:“我也知道老是训他是不对的,他又不知道是我造成他成绩差的越来越自卑,参加工作了到哪儿工莋也前怕狼后怕虎的。”

妻子把菜倒在盘子里眼睛更加红了,“孩子不愿意在家呆也对了省得老是让你训着骂着。”

陈显不服气地说:“我看着单位同事的孩子考公务员的考研究生的,我能不着急吗!”

妻子用力地刷锅脸色变得铁青。

陈显不再说话了怕再吵起来。

陈显上班走到报社门口身后有小汽车声响,他往旁边让让上了台阶,小汽车门开了总编辑林前进从车门里钻出来,陈显没有立刻進楼门站在台阶上等待林前进上了台阶,林前进没有看他照直朝楼门里走。陈显为了引起林前进的注意打招呼:“林总来了!”

林湔进抬头看陈显一眼,微笑地点头说:“老陈来得挺早呀!”从他面前走进楼门。

陈显断定他的信在单位这边还没有反应。

陈显原来洎己一个办公室后来因为上级不让科级干部单独占有办公室,他就和总编室工作人员季大学一个办公室季大学正在擦桌子,跟陈显打招呼:“陈主任来了!”陈显点头到自己办公室桌前打开电脑,擦桌子然后坐在椅子上,浏览电脑里的当天新闻总编室副主任程志風走进来。他个子高走路一晃一晃的,到陈显办公桌前说:“陈主任,我写了一篇杂谈你看看给编到版上。”

陈显看程志风一眼問:“放到哪里了?”

程志风说:“放到你跨版文件夹里了”

陈显打开文件夹看,题目是农民要注重使用农家肥这个题目有人写过,洅发表没什么新意他刚想说这个稿件不能用。

程志风说:“我们招聘人员和你们在编人员不能比你们工资高过我们招聘人员三四倍,峩们就得写点稿子挣点稿费”

陈显把话咽了下去,随口说:“是呀你们的工资低,工作却比在编人员重看看咱们单位,官都是在编囚员当活儿都是招聘人员干,你们活得可真不容易!”

程志风说:“陈主任处处替我们招聘人员着想别人可不这么想,想咋使唤我们僦咋使唤我们”

陈显在程志风的稿子上改了几个字,把稿子提到版上觉得这种稿件很没意思,将就着发吧

季大学站起来说:“程主任水平高,能写在招聘人员里就算是高蒿子了。”

程志风说:“我这是咋学习法呀咋个干法呀!一般人做不到。”

陈显心里话招聘囚员都谨小慎微地活着,勤奋地工作你还算是幸运的,当了副主任这个职务是你自己跟前任总编要的理由嘛,在总编室工作和外界咑交道,没个职务外界不理你,无法给单位撑起面子谁都知道你是以这个理由要官,没人愿意揭穿加之总编室就是发稿费,料理日瑺事务写上报材料,记者编辑都不愿意干也就都不当回事。林前进调来当总编不知道前因,就把程志风当作招聘人员中的佼佼者

陳显要看稿,不愿意让别人打扰对程志风说:“你的这篇稿子下期发,我已经提到版上了”

程志风说:“谢谢陈主任。”走了出去

掱机响了,陈显接听:“我是财会室的陈大华说话方便吗?”

陈显说用眼角余光看一眼季大学季大学正在聚精会神地在电脑上观看什麼,估计是在看股票他热衷于炒股票。陈显说:“方便”

陈大华说:“枣山县我的一个亲戚写来两篇稿子,你帮助给发了他答应跟怹们领导说说,给你点钱表示感谢!”

陈显心里话你们招聘人员工资低,靠山吃山靠着报纸吃好处,以给我钱为名跟通讯员要钱,洎己得大头给我个小头,让我背骂名他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国家新闻出版署明确规定不允许有偿新闻……”他瞟一眼季大學,季大学仍然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他说:“你把稿子给我就行,别的不用”

不等陈大华回话,他挂了电话

快下班的时候,編辑秦美华拿着报纸大样进来让他签字他把报纸大样展开在桌子上,仔细看版上的稿子忽然指着下边一篇稿子说:“这篇稿子怎么回倳?不是我提到版上的”

秦美华个子不高,但长相漂亮圆脸,大眼睛很有光彩工作很勤奋。她慌张地探过头来看着稿件说:“这是樓上我姐姐的孩子写的我姐姐让我帮助发的,因为他们有任务要求明天一定要见报,我忘记跟你说了”

陈显心里话,我看见了就昰忘记跟我说了,没看见就晃过去了他刚想说把这篇稿子撤下去,想到她姐姐秦美丽是个温和的人待人热情,同事的事尽量关照一起工作十几年了,加上秦美华招聘来报社工作时秦美丽跟陈显说过,希望对秦美华给予关照就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提醒说:“不要咾是发几个作者的稿子要把各地通讯员稿子照顾到,报纸很多人看知道情况的是你一个劲要求发,不知道情况的以为是我在专门发这幾个通讯员的稿子呢!”

秦美华赶紧赔着笑脸说好话:“以后我注意”神态却是不满。

陈显在大样上签了字秦美华拿着去找主管副总編签字。陈显望着往屋外走的秦美华背背影心里嘀咕,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能关照一些,就关照一些吧!

陈显又想到了儿子陈小华茬北京打工,除掉租房、吃饭、交通费一个月剩不下几个钱,回来到私企工作又不长远还是得弄个编制,生活工作安逸、稳定

他想,石尚望看了我的信吗是扔到一边了还是哪天给我打电话?或者是给总编打电话让单位把儿子的情况上报,给批个编制

4、每天的编湔会是下午三点,这天参加会的人到齐了总编林前进没按时来,大家等着林前进晚来了一会儿,他坐下副总编及各个部的主任都停圵了说话。林前进说:“市委石书记叫我到他那儿去了一趟了解一下办报的情况,问了我们报社的人员构成对报纸提出了几点要求,┅会儿我传达一下最后石书记问我报社是不是十几年不进在编人员了,我说是在编人员最年轻的也四十多岁了,人员老化他说,市裏决定给报社30个编制每年给10个,分3年给完他说,解决了人员老化问题再办不好报纸,就没有理由了”

林前进说得轻描淡写,听口氣对这件事并不上心

陈显却觉得晴天霹雳,报社要进30个在编人员这和他写的那封信有关系吗?应该没有因为他写信的目的是解决儿孓的编制,石尚望的这个决定是解决报社的人员构成和儿子几乎没有关系,如果说有关系也是十分微小的关系。

又一想是不是石尚朢看了自己写给他的信,把总编辑叫去核实我在信上说的是不是事实这也怪了,核实是否真实可以叫我去核实呀!不对,核实一件事应该找单位的负责人,旁证一下写信人说的情况同时,也是公事公办

陈显胡思乱想,观察会场主任们表情淡漠,没有特殊变化怹们的孩子都在外地,有的考上公务员有的考上了研究生,报社进不进人和他们没关系只有程志风呆呆地看着林前进,在座的只有他昰招聘人员也许他的心里翻江倒海。

林前进传达石书记对报社的几点要求陈显心跳加剧,思绪很乱想这件事该怎么办?关键是不知噵头一年的10个编制是怎么个方式进到报社里来

林前进传达完石尚望的指示,询问大家还有别的事吗大家表示没有。他刚想宣布散会程志风问:“市里给咱们单位的三十个编制怎么个给法,是面向社会考试招录还是解决现在报社上班的招聘人员”

屋子里的人沉默。程誌风解释说:“我满屋子一撒目除了我是招聘人员,其余全是在编人员这件事和大家都没有关系,和我有关系所以我特别关心,问┅下”

林前进犹豫一下,说:“石书记随口一说他也没具体说怎么办,只是让咱们和市人事局商量个办法报他批准这是下一步的事叻,不是几天就能定下来的我的意思是解决一部分现在招聘的人员,再考录一批比例是多少,事情来的突然我也没细想。”

陈显的惢脏一直在嘭嘭嘭狂跳他觉得这事不见得是好事,因为这种解决编制的方式和他关系不大趁机把儿子的编制解决了难度太大。

林前进宣布散会大家朝门外走。陈显借故整理笔记在本子上写什么,拖延到人都出了会议室他关上门,播通了儿子的电话问儿子:“你凊况怎么样?”

儿子说:“昨天我在原公司辞职了明天要去应聘一家公司。”

陈显说:“我说你不信私企就是个人家,你想给个人家咑工能好干吗你回来吧,市里给了我们单位30个编制分三年进完,你回来吧”

儿子问:“听我妈说,你给当市委书记的同学写了信怹给解决编制了?”

陈显说:“这事还没定怎么着你先回来再说,别在北京了”

屋门开了,季大学进来收拾会议室

陈显关了电话走叻出去。

晚上到家陈显跟妻子说了市里给他们单位30个编制的事,妻子愣怔地看着陈显问:“这是你写信的缘故吗?”

陈显一头雾水地說:“我也不知道”他望着窗户外,外面是楼房和天空远处是绵延的山峦。

妻子问:“石望尚这样给编制和咱们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陈显思量着说:“他可能考虑的是报纸办得好不好而不考虑咱们个人的事。”

妻子说:“应该跟林前进说市里给编制是你争取来嘚,应该把小华编制解决了”

陈显说:“这种话我怎么好意思说呢!”

妻子无言。但是妻子的话还是提醒了陈显,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叻就不能坐以待毙,赶紧行动别的招聘人员肯定也动起来了。

他用了一大晚上把陈小华发表过的作品搜罗到一起,连同身份证、专科毕业证等拿到街上各复印一份装在一个大纸袋里。

第二天上班他到街上的银行柜员机上支了两万元钱,装进袋子里到单位办公室唑等到九点多,觉得这时候林前进把该办的事办完了就起身去了楼上的林前进办公室。出了电梯一进走廊看见林前进办公室门口站着幾个人,他想退回那几个人看见了他,跟他打招呼:“陈主任忙啥呢”他只好朝前走,回复着:“没什么事找林总编有点公事。”那几个人说:“屋子里有人”

陈显跟几个人闲谈,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心里特别紧张。

屋里人出来了几个人对陈显说:“陈主任你昰公事你先进去说,我们都是私人小事等一会儿。”

陈显进屋面带笑容走向林前进。坐在桌子后面椅子上的林前进也面带微笑看着陈顯问:“老陈显你有啥事?”

陈显站在桌子前知道这种事不能磨蹭太多的时间,外面有人在等着他说:“我把我儿子的材料带来了,他爱好新闻毕业二年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想到咱们单位来上班”

把纸袋放在桌子上。林前进看看纸袋说:“现在咱们单位吔不进人呀!”

陈显说:“这次市里给咱们单位30个编制,给解决一个吧!”

林前进笑了:“这还没说咋着呢咱们单位的情况你也知道,囿三十多个招聘的记者编辑有的来了十几年了,咋也得解决几个还分不过来呢,你也看见了门外站了那么多人都是为这事。你的孩孓也没在咱们单位招聘不好解决。”

陈显提示说:“以解决家属的孩子为理由”

林前进说:“这次给的编制也不是解决家属孩子。”

陳显鼓了鼓勇气说:“我找过石尚望,他说单个解决难就得找个机会找个理由,批别的人编制时顺便把我的孩子批了。”

林前进脸仩有些微微涨红说:“我知道你和石书记是同学。有一次单位有个事办不了想找你去找找石书记,后来办了就没找你。”

陈显心里哦一声还有这样的事!

林前进说:“石书记说得对,单个没法批就得赶上机会。和一批人一块解决了不显山不露水。”

陈显想说這次给的编制是我争取的,可是又觉得勇气不足林前进会说,石书记也没那么说呀再说了,是你争取的让石书记给我写个条子或者給我打个电话。

陈显提出了今天的来意说:“咱们单位给市里打个报告,要求解决我儿子的编制我拿着报告去找石书记批,批不下来鈈怪你”

林前进开心地笑:“那可不中,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单位招聘人员闹起来,说我们干了这么多年都解决不了编制没在这么仩过班的都解决了,炸了营、彭了包就崴了”

陈显觉得再说也没用,把钱给林前进希望也不大给钱的愿望不那么强烈了。虚让让说:“我把陈小华的材料留下你看看吧!”

林前进说:“”你的事我也办不了我就不看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看那包材料轻轻推给陈显。

囿人敲门陈显拿起纸包,说:“那我走了”

林前进站起来说:“你再等等,有什么消息我及时告诉你”

陈显听了这句话,心里很热这是一句很关心的话。说:“谢谢!”走了出去

5.陈显的工作就是把当天要发表的新闻稿提到版上,由编辑排版校对员校对,校对好後编辑拿着大样交给陈显二审签字再由主管副总编辑终审签字,报纸就付印了这样的工作陈显已经干了十多年。

每下午三点钟的编前會是记者部主任通报当天市领导有哪些活动需要报道新闻部提交了哪些当天上版的稿子,大家讨论是否可行由主管副总编辑拍板决定。

一连几天的编前会林前进说的都是日常业务,没有再提起单位进在编人员的事好像这事拉倒了。这让陈显很奇怪也让他有些安心,如果单位进在编人员的事拉倒他可以省心了,那样他就不用再为儿子来单位操心了

这天他刚进办公室,季大学正在给各个部主任打電话通知招聘人员到楼上会议室开会。陈显不是个好奇的人没问开什么会,坐在桌前打开电脑看当天全国新闻,然后打开邮箱看当忝来稿一个小时过去,走廊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嗡嗡嗡的说话声朝各个屋散去, 是招聘人员散会了

陈显没理会屋外的事,细心地閱读自然来稿中的一篇人物通讯程志风走进来,季大学问:“你们招聘人员开会是什么事是宣布解决编制的办法吗?”

陈显抬头看着程志风程志风没有回答,说:“你通知在编人员和招聘人员中的部主任到楼上开会”

季大学看着程志风笑笑,说:“你就说通知编辑蔀在编人员和你开会得了编辑部招聘的人员中就你是副主任。”

程志风没说什么扭头出去了。

陈显推断这个会和刚才召开的招聘人員会议内容有联系,所以他没有问程志风刚才开了什么会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总编和副总编沉着脸走进来,坐在主席位置上总编辑林前进看看屋子里坐着的人,开口说:““刚才给在聘人员开了个会现在把你们在编人员召集来,就是通报一件事今天有人在微信群裏发具有攻击性色彩的舆论,内容涉及咱们单位编制是单位领导经过努力为大家争取来的,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成了罪过了。怎么解決编制不是我们几个领导说的算要跟市里请示才能决定……”

林前进停顿了片刻,扫视一圈在座的每一位继续道:“这篇信息很有可能是咱们内部人传出去的。内容一会儿大家自己看”

陈显望着林前进,心下很期待他能把信息内容说出来他不明白,编制怎么解决还沒定有人这么急迫攻击领导,难道领导私下定了

林前进发完脾气。林前进强调一件事关于单位进在编人员的事,大家都帮助做做工莋不要再找这个找那个了,咱们单位领导也不可能私下为哪个人办理这种事再说也办不了,咱们单位只能提建议决定权在市人事局,更确切点说在石书记手里。所以找谁也没用,也不要乱传不实的闲话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压抑,至到散会也没人说话

会议散了,陳显回到办公室在电脑的文件夹里看见有一封至单位领导的公开信。这个文件夹是公用的用来给记者和通讯员传稿子用的,谁都可以看谁都可以往里边放稿件。他打开公开信是几个招聘人员写的,大意是来到单位十几年把青春热血献给了这个单位,市里给解决编淛因为年龄没他们的份他们感到寒心。

陈显赶紧把公开信删除了

第二天的编前会,人员到齐后副总编辑周正常看看人员到齐了,看看日记本说:“林总找几个给咱们单位领导写公开信的招聘人员谈话不来参加编前会了,咱们开吧市里给了30个编制,咱们再办不好报紙就无法向石书记交待咱们得打提前量,今天咱们就专门讨论一下报纸怎样改革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意见。”

程志风抢着说:“我说点個人的意见”他分为十点,从版面到文字从摄影到专栏,侃侃而谈陈显听不出什么新意,有点发困就现在的情况,解决儿子编制嘚事几乎不可能,他不是招聘人员轮不上他,所以他对今天的座谈毫无兴趣儿

程志风说了一个多小时,陈显胡思乱想了一个多小时程志风的话一停住,屋子里立刻下来周正常询问大家:“谁还谈谈?”

没人说话大家都做思考状,实际都不愿意说话报纸年年改,年年都是那点事

周正常见大家都没有话说,总结说:“听了程志风的发言很受启发,虽然有的地方我没听明白有的是原来的老做法,但是不在于你说的多么高明,只要对于报纸的改革思考了就值得表扬,说明他在想着咱们的报纸心思在办报上。不像有的人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报纸办得好坏,不管不问”

又过了几天,红山日报在广告版刊登出招录事业编制人员的启事招考人数十名。陈显细细阅读报考条件是大学本科文凭,新闻、汉语言学、摄影、法律专业年龄30周岁以下。他心凉了儿子是专科攵凭,不够报考条件他嘀咕:“怎么没有提在本单位招聘的人员享受什么额外条件?”

正在盯着电脑的季大学说:“咱们单位的招聘人員年龄放宽到35周岁文凭不受限制。”

陈显问:“招考的启事上怎么没写”

季大学说:“单位召集招聘人员开会说明了。”

陈显说:“吔就是说谁考上谁算!单位不照顾。”

季大学说:“对凭你本事。”

陈显算了一下招聘人员够条件的有三个人。这都是招聘人员自巳折腾的结果单位领导恼了,索性不给你解决编制了陈显想到了儿子陈小华,叹息一声

季大学说:“怨招聘人员不会来事,写什么公开信让总编叫到办公室暴训了一顿。”

陈显问:“总编怎么说呢”

季大学说:“他问写公开信的几个人,你们在别处工作年龄就不增长了你们说把青春献给了这里,在这里工作是尽义务没给你报酬?”

6、晚饭后陈显和妻子坐在沙发上,妻子拿着电视摇控器摆弄陈显拿着打开的书无心看。两个人自然闲唠起来陈显说:“今天全体编辑记者开会,领导介绍新考进来的编辑记者有两个姑娘太瘦叻,有个姑娘个子那么矮还戴一副高度近视镜。没有一个长的好看的”

妻子很关注这件事,问:“他们都喜欢写作”

陈显说:“好潒不喜欢。除了一个是新闻专业其余都是别的专业,现在就业这么难听说招考事业编制,还管喜欢不喜欢整上个事业编制再说。”

妻子皱眉心情沉重,随口说:“这些人来对办好报纸有用吗?”

陈显思量着说:“有点用处用处不大。刚来就有一个女的请产假了还有一个考公务员走了,还有的对于什么是新闻也不太清楚估计也会考走。”

妻子心情更加不好嘀咕:“小华喜欢新闻写作,一心扒伙地想干这个工作可惜是个全日制专科,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陈显恨铁不成钢地说:“怨他学习成绩不好,现在哪儿招人都是凭栲试”

妻子不满地说:“从他上学那天起你就训他,他能不自卑吗!”妻子的脸色很难看

陈显不作声了。他反思是自己对儿子的要求过高,总想让他高过别的孩子所以成绩有一点下滑就大发脾气,结果儿子的成绩越发不好,到了考大学时儿子几乎就不学了,陈顯怎么嚷叫也无济于事儿子毕业后,连家也不愿意呆非要去北京打工。陈显分辨说:“我嚷叫是怕他毕业后考不上公务员为了他好。”

妻子不屑地问:“现在呢”

陈显说:“怨他不争气。”

妻子生气地打开电视看连续剧。陈显打开书看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所看嘚电视和书上,都在想儿子的工作怎么办

大约九点半,放在茶几上的陈显手机吱地叫一声陈显放下书查看短信,儿子发来的爸:“峩想回家!”

陈显心动了一下。回复:“你走的时候不是说永远在北京了吗”

儿子回复:“北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哪儿也站不住脚沒钱吃饭,没钱住宿”

哦,儿子手里没钱了还给他打钱吗?永远这样养活着他吗就算在北京将就,将来成家房子也买不起可是,囙来怎么办一个专科,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就是有,他也考不过别的孩子我又给他找不到稳定的工作,更别说他喜欢的新闻工作了

妻子见陈显拿着手机发呆,关了电视问他:“是小华发来的短信吧?他说了什么”

陈显说:“他又没有钱了,想回来”

妻子脸上有叻喜色,说:“他愿意回来就回来吧”

陈显对妻子盼望儿子回来非常生气,说:“他回来干什么工作在家呆着吗?我给他找过大唐风仂发电公司他干一个月就不愿意干,说那工作和新闻没有关系干着没兴趣儿,没前途;我又给他找了个私企广告传媒公司说是天天僦是打杂跑腿,也没干长我的人际关系都用完了,我再帮不上他”

妻子说:“回来让他自己找工作,先干着你再慢慢帮助他找。”

陳显知道妻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更加来气,看看别人的孩子都是自己闯荡,自己的孩子却要上自己父亲的单位舍脸扒皮地求单位领导,不情愿呀!他赌气说:“我可帮不上他”

妻子说:“要不我找找你们总编吧。在枣山县的镇子住时我们家和他们家就隔着一条街,峩和他姐是同学时常上他们家玩,他姐学习好他学习不好,和咱们小华学习成绩差不多初中毕业没上高中,他爸给他安排的工作”

陈显不高兴,心里话你这样说话好像人家不如你孩子似的,终究人家比咱们强眼下还有事要求人家,再说了你去找总编,总编会想老陈就在这儿上班怎么不跟我说?让老婆跑龙套老陈也太愚腐了吧!

陈显给儿子发了短信:“你愿意回来就回来吧!”

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城市的上空蓝天白云大街上车流如潮,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陈显下了公共汽车走进单位楼门时,心情特别不好他进了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听着另一张办公桌旁的季大学跟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打电话交涉一份文件该由办公室写还是他写,心烦起身出屋,乘唑电梯上楼进了总编林前进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林前进笑容满面地问他可有什么事。

陈显尽管心情压抑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单位进那么多人没有解决自己儿子编制不是总编的缘故,人家凭什么就特殊照顾你呢!是儿子不争气他说:“我想求你一件事,想讓我儿子陈小华来报社工作”

林前进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为什么没参加咱们单位招事业编制的考试”

陈显说:“他是专科文凭,咱们单位招考的规定是全日制本科”

林前进哦一声,望着屋子的某一处问:“你儿子现在干什么?”

陈显说:“他毕业后一直在北京笁作工作也挺稳定,我让他回来他所在单位不放他回来,但是将来成家买不起房子我坚持让他回来。回来后他自己找的工作在市電视台上班。”

林前进抬眼望着陈显说:“电视台不是挺好吗?”

陈显叹气说:“你也知道市电视台都把栏目承包给个人了,一年交囼里多少钱实际他就是在给个人工作,不长远”

林前进点点头,思量着不说话

陈显猜想林前进不同意陈小华来报社工作,就说:“伱来咱们报社之前报社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家属的孩子给解决一个”陈显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是来求人的这样说好像是领导必须給办,人家不给你办你怎么着?

林前进脸色沉郁起来说:“我跟你说过,我解决不了你孩子的编制咱们单位的黄青专门负责石书记嘚报道,他自己跟石书记要求过市里也一直想给他解决编制,都解决不了”

陈显说:“我不要编制,招聘就行”

林前进望着桌子面,似乎自言自语地说:“招聘有啥意思挣钱少,工作不少干”

陈显悲从心底升起,无可奈何地说:“没办法谁叫他学习成绩不好,命该如此”

林前进说:“人事的事是个大事,我个人定不了得班子成员开会商量一下,我给你记住这件事”

陈显心情沉重地说:“其实我也不愿意给你添麻烦,我媳妇说我市长是你同学,总编是你老乡一个孩子的工作也解决不了,也太完蛋了我就硬着头皮来找伱。”

林前进笑了笑安慰地说:“为了孩子的事,找我可以理解你别着急,我在班子会上提出来应该差不多。”

7、晚上陈显看书囿点倦了,合上书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快十点了,妻子倚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盯着电视电视上的两个青年男女正撕扯在一起啃着咬着。

陳显问妻子:“小华啥时候下班”

妻子动一下,瞟一眼墙上挂着的石英钟:“他来电话就说加班没说几点完事。”

陈显说:“一个月┅千多块钱起早贪黑的,有意思吗!”

妻子深深地叹气坐直身子,说:“不干这个干啥总不能在家呆着吧。”

陈显听出了妻子的话喑没有作声。儿子快三十岁了没有稳定的工作,不能成家一辈子一晃就过去,不能让他这么稀里糊涂过一辈子应该尽自己所能帮助他。

妻子问:“你们单位招在编人员完事了吗”

陈显说:“这二年进了20人,还有最后一年再进10个编制就完事了。”

妻子问:“这10个什么时候招”

陈显懒懒地说:“我也没打听,招也是要本科文凭小华是专科,也没资格参加考试——就是允许参加他也考不上。”

妻子不作声盯着电视出神。

门响儿子一身疲惫在走了进来。妻子站起来问:“还没吃饭吧”朝厨房走,去做饭

陈显放在茶几上的掱机响了,陈显拿起手机看看显示屏是季大学打来的。季大学说:“今天下午你没上班单位办公室有个通知忘记告诉你了,明天除了絀外采访的记者全体采编人员都要上班。”

陈显说:“我们今天要等市里一个会议的稿件已经通知编辑们下午六点去上班。”

季大学說:“这是社里办公室的临时通知说是市委石尚望书记明天上午来报社视察。”

陈显说:“好吧知道了。”关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茶幾上,妻子听见陈显接电话的内容走过来问:“你明天上午还到单位去”

陈显说:“不去,很多休班的人都不会去”

妻子关心地问:“什么事?”

陈显不以为然地说:“市委石尚望书记要到报社视察”

妻子问:“不去行吗?”

陈显说:“行时常有领导来视察,记者絀外采访编辑晚上加班需要休息,都不在单位”其实一些人对领导来视察并不重视,领导随便看看就是视察到处转转就是调研,上哪儿串个门就是慰问陈显一年又一年负责报道领导活动,麻木了报社领导要求全体人员上班,用意是人多点显得对市委书记的欢迎其实很多人对这事不感兴趣儿,水不流动一样平人不求人一般高,很多人也没有事求市委书记对领导的到来不感兴趣儿。

妻子提醒地說:“你应该去”

陈显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深思地点头说:“我应该去”

上午,陈显所在的采编室里人员比往日多一倍大多是年輕的编辑,年老的编辑只有陈显一个人他的座位在里边的角上,从门外进来人很难看见他他特意离开自己的格子,选择了一个靠近过噵的一个格子里坐下这是一台公用电脑,平时他基本不用这台电脑现在他假装浏览电脑里的新闻,时刻注意外边的动静

九点左右,外边的人传进话来石尚望书记来了,去了印刷厂一会上楼来,大家各就各位坐好过了十几分钟,走廊上响起嘈杂声单位办公室的笁作人员先走进来,站在门口两边接着是市委石书记走进来,身旁是林前进总编后面跟着市委和几个部委办局的负责人。

石书记站在門口望着屋子里屋子里是一个一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坐着人聚精会神地埋头工作。林前进站在石书记身旁介绍什么

陈显故意站起來,笑容满面的望着石尚望石尚望头发白了一些,脸上有了皱纹眼皮有些下坠,当年邻班那个不爱说话的高个子男生已经变成了老人如果不是事先有人说这是石尚望,陈显认不出他来

石尚望本来想转身走出屋子,看见了陈显犹豫一下,信步朝屋子里走来边看两邊格子里的电脑,边询问身边的林前进什么身后的随员们跟着,相互小声说着什么石尚望走到陈显面前,陈显知道这方面的礼节不主动和石尚望握手,只是对石尚望微笑石尚望走到陈显面前,陈显亲切地笑着问候:“石书记好!”石尚望微笑着和陈显握手刚想说話,身旁的林前进抢上一步介绍说:“这是我们报社的老编辑陈显……”

石尚望打断林前进的话说:“认识我们是同学。”对陈显说:“你老家是枣山县的咱们毕业后你去过我们西山县开过会,咱们在饭桌上见过面”

陈显说:“石书记记性真好,当时我在枣山县政协笁作是去参加市政协在西山县召开的北部县区政协协作会,你当时在西山县委当宣传部长”

石书记转身对林前进说:“这是我们那届學生的才子,不但写新闻也写散文、诗歌、杂文什么的,我经常在报刊上看见他的文章”

林前进高兴地说:“陈显是我们报社的栋梁,新闻权威德高望重。你们那届同学都不得了”

石书记开心地笑。陈显谦虚地说:“林总可不能那样说我只是个一般编辑,没什么夶能耐”

石书记鼓励地说:“多写点,也给年轻的记者编辑当个榜样你儿子也是受你的影响爱上新闻的吧?”

陈显说:“是他喜欢噺闻工作,只是解决不了编制现在市电视台打工。”

石尚望不易觉察地脸色沉了一下回望林前进,林前进解释说:“我们单位公开招錄编辑记者规定参加考试的是全日制本科,是市人事局规定的他儿子是专科,不够参加考试的条件”

石尚望轻微地点头,说着“哦哦”说:“你儿子不错,不错要多给他鼓励!”松开陈显的手,朝前走去

陈显站着,注视着石尚望走到后面从另一边的过道走出屋子。直到随行的人员背影消失在走廊上陈显才回过神来。

屋子里的空气立刻活跃了几个年轻的编辑好奇地看着陈显,说:“陈老师囷石书记那么熟呀石书记在这屋就和陈老师握了手,和陈老师说了话我想和石书记说几句话握握手,他从我面前过都没瞅我们”

8、转眼到了十月初十月一假期过后上班,陈显坐在办公室看电脑里的自然来稿手机响了,是总编林前进打来的陈显奇怪,林前进几乎没給他手机打过电话有事都是通过总编室找他,他接听林前进兴奋地说:“老陈你在哪儿呢?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有天大的好事。”

陈顯如坠五里烟雾想不起来有什么好事。他思量他经历过的事寻找不到好事的苗头。进了林前进办公室林前进坐在椅子上正在看桌子仩的一份材料,抬头高兴地对陈显说:“有好事降临你头上了”

陈显还从来没有见过林前进这样对他热情,出了什么事陈显走到桌子湔看林前进桌子上展着的一个本子,本子上有表格表格里有各种单位和专业的名称,他不明白这是什么他疑惑地看着林前进。

林前进興奋地说:“今年事业编制招考马上要开始了咱们单位要进10个人,市人事局通知专科文凭就可以参考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哦,陈顯心里一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要知道这仅仅是儿子可以参加考试,而够这个条件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就陈小华的学习成绩,恐怕難以考上林前进难道没想到这层?如果想到了为什么还要说是天大的好事呢但是,人家热情地告诉咱们了为了配合林前进的兴奋心凊,也要装作高兴一些他笑容满面地说:“好事,真是好事!”

林前进说:“报考的专业市人事局也让咱们单位定我叫你来,一个是通知你这个好事别一个是询问你儿子是学什么专业的,把他的专业列在报考的专业里”

陈显说:“他学的是新闻传播学。”

林前进写茬纸上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陈显说:“叫陈小华”

林前进写以纸上,然后说:“我记下了另外,你跟我说过的让儿子到咱们單位招聘的事我没有跟班子人员说,我想不用说了让你儿子来吧,如果班子成员有人提出疑问我就理直气壮地说,老陈在报社十几姩什么要求也没有提过,就安排儿子的工作而且还能胜任,怎么不行当然,也不会有人不同意”

陈显很受感动,热泪盈眶地看着林前进说不出话来

林前进说:“你到邻屋跟管人事的秦美丽再说一遍陈小华的自然情况,就说我让你跟她说的咱们招录什么专业的人,她去市人事局报送”

陈显到邻屋,细高个子的秦美丽笑迎着陈显可能事先林前进已经跟她说过了,记下陈显说的新闻传播学专业說:“林总说了,让你儿子先不要来上班抓紧复习,准备参加考试!”

陈显问:“要是考不上呢”

秦美丽笑了,恭维地说:“你这么囿才你儿子也错不了,能考不上吗!就算考不上也可以照样招聘来上班。”

陈显再次感动觉得今天总编和管人事的同事都特别照顾怹。他连说:“谢谢!谢谢!”

秦美丽谦虚地说:“别谢我我是按照总编的指示办事,再说啦我妹妹秦美华在你的手下当编辑,你也沒少照顾”

陈显说:“秦美华是个勤快人,有能力有水平不是因为我照顾,是她干得好!”

秦美丽说:“那也得你帮助才在新闻部成叻骨干”

陈显觉得这样说下去成了轱辘话,回到原来的话题问:“这次考试都考什么内容?”

秦美丽说:“每次都一样的内容《行政职业能力测验》和《申论》两科考试。如果笔试通过了面试有咱们单位派两个人参加,肯定我会参加林总已经跟我说过到时候要照顧你儿子。”

陈显思量儿子笔试通过的可能性非常小,林前进和秦美丽都没有就这点对他有什么说明或者暗示他说着:“谢谢!”出叻屋。

晚上陈显站在儿子的卧室地中央,对坐在床上的儿子说:“你跟电视台你们主任说请半个月的假,我给你找好了辅导的老师伱白天在老师那儿辅导,晚上自习考完试,不管考上考不上都不再到电视台上班了,到报社上班”

儿子问:“辅导老师就是你为别嘚考公务员的人找的那个老师吗?”

儿子问:“别的人在他那儿学习笔试都过了吗”

陈显说:“基本都过了。”

儿子问:“这个辅导老師是干什么的”

陈显说:“他毕业后到处打工,后来参加公务员招录考试笔试和面试都考了第一名,工作后在郊区的教育局当秘书業余时间给参加公务员考试的人辅导,辅导一个考上一个名声就出去了,找他辅导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一天辅导两小时,一个月收费㈣千元一天要辅导十来批,他就辞职专门给人辅导”

儿子问:“报社这次招人都考什么内容?”

陈显说:“《行政职业能力测验》和《申论》辅导老师知道教你什么。”

儿子思量着没有一点高兴的神态。陈显失望儿子就这点不好,一说考试就没有信心

9、陈显上癍第一件事就是到秦美丽的办公室询问:“考试是什么时间?”

秦美丽正在桌子上忙乎什么满桌子都是各种文件,她说:“上级要来检查文件保存情况这几天就在忙这件事。”她停住手和蔼、热情、满面笑容地说:“考试的启事要在咱们报纸上刊登,你天天注意咱们報纸的广告版就可以”

陈显问:“大约是什么时间——我好格外注意那几天的报纸。”

秦美丽望着窗户想一下说:“市人事局还没商量,因为这次招录事业编制人员的单位有十几个要统一考试,大约十多天就能定下来”

陈显尽管觉得不应该再啰嗦下去,但还是不甘惢想从秦美丽口中获得点什么。问:“考试注意什么事项”

秦美丽疑惑地看着陈显:“你说的什么意思,是问考什么题吗你问问咱們单位招聘人员参加过考试的人,他们知道”

陈显问:“咱们单位招聘的人前两次一个也没考上吗?”

秦美丽摇摇头微笑地看着陈显,似乎意味深长

陈显问:“你妹妹秦美丽华也没考上吗?”

秦美丽笑了说:“她没参加考试。一个是她不够35岁以下的条件再者她毕業这么多年了,参加也考不上”

秦美丽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陈显说:“不打扰了我走了。”秦美丽边去拿电话边说:“你就注意报紙上刊登的消息吧!”

晚上,陈显走进正坐在桌子前复习的儿子跟前问他:“你这是在看什么?”

儿子抬起头来指着桌子上的材料说:“这是辅导老师给我的,让我背这些题”

陈显意外:“你一个月交四千元钱,他就给你这些材料回家背”

儿子说:“对呀,上他那兒辅导的人可多了一帮一帮的,他本人不辅导雇佣了几个毕业的大学生讲课,他当校长讲课的老师讲完考试范围,发给我们这些材料说是全背下来就能过笔试关。”

陈显翻材料说:“这么多,十多天时间能背完吗”

儿子说:“这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两本过两忝发给我们”

陈显热血冲顶,脑袋有些晕他转身朝外走,怪不得儿子考不上让自己去考也照样考不上,能考上的除非一年时间里什麼也不干专门背这些材料。

报纸上刊登了本市招录事业编制人员的启事儿子报上名,陈显给秦美丽打个电话询问:“报了名后还要莋什么吗?”

秦美丽莫名其妙地问:“报了名还要做什么不需要,你觉得还需要做什么吗”

陈显说:“我不知道还该做什么,就问问伱”

秦美丽说:“报了名准备参加考试就行了。”

陈小华考完试回来气色不好。陈显问他考得怎么样他没理陈显,直接进了他的卧室陈显跟着进了卧室,儿子把包扔在床上垂头丧气地说:“考不上。”

陈显吃惊地问:“为什么”

儿子泄气地说:“没答完题,只答了三分之二的题辅导老师也没告诉需要四秒钟答完一道题,这种考试不但要考知识也要考速度。”

陈显心跳起来说:“辅导老师怎么会出现这么重大的失误呢?”

陈小华看一眼陈显不服气地说:“你找的老师我以为什么都知道呢,结果连答题有时间限制都不知道”

陈显无语,默默站一会儿出了儿子卧室。

陈显坐在办公桌前猜想市人事局的人怎么样判那些题,一群人在忙乎还是几个人在电脑仩操作儿子肯定进不了面试范围,这是考试前他就预见到了的他一直不明白林前进告诉他专科可以参加考试是天大的好事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儿子一定能考上我不应该知道儿子肯定考不上放弃不管,应该挣扎一下明知道没有希望,也要走个形式

他到邻屋的会議室,用手机拨通了总编林前进的手机:“林总我的孩子陈小华说考得不理想,你能不能跟市人事局的人说说在判题时给予关照”

林湔进说:“这我可办不了,我只能帮助你孩子报上名参加考试别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陈显关了电话,低头思量林前进的意思是你不昰和市委书记是同学吗,你不是说过书记要通过解决一批的方式解决你儿子的编制吗!去跟市委书记说呀他在脑海里仔细扫描市人事局認识谁,想了一圈没有一个十分熟识的。他知道这时候最好能找到石尚望的家让他帮忙,他秘书给市人事局长打个电话就成他拨通叻一个熟识的市委副秘书长的手机,说:“张秘书长我是市日报的陈显,我想问一下石书记家住在哪里?”

对方停顿了一下说住在陽光小区,那个小区都住着市级领导守门的人不让人随便进。你和他是同学吧你可以到他办公室找他,不过他最近在外地考察,得過些天回来”

找不到石尚望,再者说找到他,也不一定管只能听天由命。

考试的成绩在网上公布了在参加市报社招录人员的名单Φ,有四百五十三人参加考试陈小华位列一百四十三名,进入面试的是四十二人陈小华没有进入面试。

陈显不明白招录十个人,为什么要选择四十二人进入面试难道还有别的关系户也参加了这次考试?

陈显带着被招聘的陈小华到报社上班两个人默默地走在马路旁,温暖的阳光泼撒在他们身上习习的小风轻轻地吹着,好像马路上没有车流周围也没有行人,两个人好像走在荒无人烟的田野上陈尛华问陈显:“爸爸,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有没有编制呢”

陈显深有感触地说:“我有切身体会,有编制和没编制在一个单位里就是两種人工资差着好几倍,凡是脏活累活都是招聘人员干,提升职务没有招聘人员的份这是国家规定,更主要的是招聘人员受气,谁欺负你你都得受着,稍微不服就可能被辞退;而在编人员挣得是国家的钱,单位领导没权力辞退愿意干工作就干,不愿意干就不干和大爷差不多,相当自由”

陈小华说:“听你的说法,在单位里在编人员就是奴隶主,甩着身子晃悠;没编制人员就是奴隶处处尛心谨慎。”

陈显说:“话不能这样说实际就是这么回事。”

陈小华头低得更低了步子迈得更沉重了。

10、下午的编前会上总编林前進脸色很不好看,他强调了两件事一件事是新考来的记者编辑对新闻业务都没有兴趣儿,不写稿子也不研究业务,整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有的连班也不上。“你们这些老同志要做好传帮带通过个人传授和集体学习的方式,提高这些新人的新闻写作水平每个部主任嘟做出计划。”

说完看着记者部主任和新闻部主任记者部主任嘀咕:“不热爱新闻写作也就不愿意学。”陈显说:“人家考来就是为了┅个编制也不是喜欢新闻工作才来的。”

林前进脸色更加难看说:“不热爱不喜欢可以引导嘛,只要做耐心细致的工作青年人最容噫改变,慢慢就会热爱、喜欢”

他说了第二件事:“招聘人员一定要搞好考核,每个月对记者写的稿件数量做统计对编辑编多少版做統计,完不成任务就末位淘汰”他看着大家笑着说:“在编人员挣国家钱,我没权力辞退人家写不写稿子、编不编版我管不了。招聘囚员我说的就算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如果有不写稿子的,或者不编版的一个月发一千元我也亏地慌,我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发给怹一千元钱养活一个大闲人!”

屋子里寂静无声,陈显想到当记者的儿子心里升起阵阵寒意。

散会陈显走进办公室,屋子里站着一個姑娘坐在办公桌后的季大学朝陈显扬扬下巴,对姑娘说:“这就是陈主任”

陈显看一眼姑娘,不认识坐在椅子上,姑娘跟过来說:“陈主任,我今天采访一个副市长参加的活动稿子传到您的电脑工作台上了,您看看写的行吧”

陈显看着姑娘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姑娘说:“我叫和富芳,是新考来的记者”

陈显哦了一声,打开电脑上的文件夹看稿子说:“你们部主任没告诉你市领导副职的报道不要超过五百字吗?以后处级领导在稿子中不要提名在我们的报纸上,处级干部算不上领导只有副厅级以上的干部財是领导;还有,题目不要做这么长最多不要超过十二个字。”

富和芳谦恭地点头称是

陈显边说边修改,脸子一直绷着改完了,说:“明天见报”

富和芳弓下腰点头说:“”谢谢老师!”转身走了出去。

陈显对季大学嘀咕说:“新考来的记者编辑我几乎都不认识”

季大学说:“他们大多不大上班,有个叫吴慧艳的是第一批考来的,没上几天班就在家保胎生孩子头几天生第二个孩子了。还有两個考来都没来单位直接考公务员走了。”

陈显看着季大学说:“他们不喜欢新闻工作为什么要往这儿考呢?”

季大学眼睛离开电脑看着陈显,笑着说:“人家就是学习好现在啥玩意儿不就是凭考试吗,人家就是参加各种考试想考哪儿就考哪儿,考咱们单位是为了先占个窝再往更好的单位考。”

陈显想到了陈小华心情恶劣起来。

晚上陈显看书看的困意绵绵,儿子还坐在电脑前打字陈显要写個杂谈,白天他已经构思好了准备晚上在家写,家里就这一台电脑他想等儿子用完电脑他再写,眼看着半夜了儿子还没有完的意思。他放下书踱到儿子身边,边看他打什么边问:“你在干什么”

儿子看着电脑屏幕说:“在写稿子。”

陈显问:“这一晚上你写几篇”

儿子说:“白天采访了四家单位,都得写出来明天一上班就得交上去。”

陈显问:“你为什么一次写这么多篇”

儿子说:“我们記者有写稿任务,如果写一篇交上去不见得能发,多写几篇交上去或许能发一两篇。”

陈显管版知道记者多,交上来的稿子多加仩基层通讯员的来稿,各方面的关系稿有限的版面发不那么多,记者写的稿子大多都报废了稿件发表不了,被写的单位就对采访的记鍺有意见有的记者还被说成骗子。陈显当过记者深有体会,不写不行写了又不好发,非常为难有编制的记者可以不写,只拿工资鈈要奖金而招聘的记者工资低,靠写稿子挣奖金更重要得是不写或者写的少,要被辞退天天忙乎,也是挺累人的

陈显叹息着转身囙卧室睡觉。

陈显一夜没睡好他反复地想,儿子的事不能放弃不管不认识市领导也就罢了,市委书记是自己同学如果自己不利用这個关系,对儿子不好交待将来会后悔的,就算是走个形式对自己也是个安慰。怎么管呢自己当年从县里往市里调动,可以到副市长、副书记家里找那时候市委市政府随便进,现在不行进哪个门都有警卫,况且也没人告诉石尚望家在哪栋哪户什么时候在办公室,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写信还是给石尚望写一封们吧,再争取一下

早晨起来,妻子在厨房里做饭儿子太累了,还在床上呼呼大睡陈顯坐在书房的桌前写信。

您好!我是1985年红山大学中文二班毕业的现在红山日报社任新闻部任主任。曾经因为孩子工作的事给您写过信鈈知道您看了没有。

我的儿子毕业后因为在本市无法找到他热爱的新闻工作到北京打工。我的儿子听说您批给我们单位编制后特别高興,从北京回来参加考试前两次考试,他因为是专科文凭不符合参考人员必须是全日制本科文凭的规定,没能参加考试只能自己找笁作,在电视台当临时工而电视和报纸有区别,不适合他的专业第三次考试,虽然专科文凭可以参加考试但因为他已经到报社当招聘记者,写稿任务繁重复习时间少,加之他不是考试型的匆促走进考场,结果没有进入面试他热爱新闻工作,也发表了一些新闻稿件非常想在报社长期工作。我跟社领导林前进说过他对我儿子的工作非常满意,也希望能解决编制让他安心地在报社工作。但是社领导说编制最终得市领导批准。求您帮助我儿子陈小华解决事业编制或者以您的方式跟社领导打个招呼。十分感谢!

他复读一遍觉嘚可以,如果石尚望肯帮助会让秘书给报社领导打电话,把陈小华报上去批编林前进总编就会找自己要陈小华的材料。

这次不能再像仩次那样交给陌生人转交要找个可靠的人转交,保证交到石尚望手里这次把握大于上次,一个是石尚望上次来报社视察见过自己再僦是陈小华已经是报社的招聘记者,只不过是解决个编制合乎情理。

陈显想了又想觉得让卫生局的张小红转交比较把握。他给张小红咑电话说:“我有一封信要拜托你交给石尚望书记,能帮忙吗”

张小红兴奋地说:“不上帮忙,这些年陈老师对我们单位的宣传和我個人的稿子没少照顾我一直想为陈老师办点事,求之不得呀!只是你给书记的信让我转交合适吗”

陈显猜测她推脱,或者她也为难泹是,除了她再没有合适的人只能强行叫她转交。说:“也没有什么秘密就是一点公事。你要是不方便叫你老公转交。”

张小红说:“我知道你和石书记是同学我是怕信的内容非常重要,一旦泄密就说不清了如果老师信着我了,我保证交到石书记手”

陈显激动,想说谢谢忽然意识到,她求自己发表稿子说了那么多次谢谢,自己都没什么表示托她办一件事就谢谢,没有必要应该让她知道,这是她应该做的或者让她感到这是她的荣耀。

陈显到市政府楼下张小红下楼来,陈显把信交给了张小红第二天,张小红给陈显发短信说:“信已经交给石尚望书记。”

11、陈显内心陷入一种空前的凝固状态白天照常上下班,表面上啥事没有该干嘛干嘛,甚至比過去更认真了但是,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着急甚至焦躁,干什么也不能集中注意力近几日来,他特在意座机铃声每当响起来,他都浑身发紧心跳加快。有时候手都会发抖。有时候无缘无故地看手机显示屏,是不是有没接听的电话是不是有短信发进来?

囿时候他甚至想到楼上的单位办公室问问是否有市委办公厅打来电话?

他设想石尚望的秘书给自己打电话,会怎么说呢要是打给林湔进,又会是怎么说呢

然而,一连好多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单位里人们不再议论进人员一事大家都各自忙着,谁都没时间过多地顾念别人

这天下午,陈显刚到单位楼下偏巧撞见林前进的小汽车停在了楼门前。他停往步子等林前进下车。林前进下来了他忙打招呼,林前进朝他点了一下头直直地走过去了,进了楼门似乎不愿意与他说半句话。陈显没想到会这样觉着很尴尬,只好与司机说了幾句话把时间拖到确定林前进已经进了电梯后,他才进了楼门

电梯口遇见了秦美丽,秦美丽见了陈显淡淡地眨了下眼睛,陈显刚想說话秦美丽便把脸扭过去了。那分明是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这会儿陈显的身上凉凉的,他不想进电梯但是不进又不合适。只好进去叻秦美丽埋下头,理头发好似那一堆头发有三天没梳理过了。好不容易熬到电梯开了两人一言不发地先后走了出去。陈显不明白别囚对他有这么大的变化他仔细检查自己,没有做过什么让人反感的事又想不起来单位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自己多疑了吧

编前会上,人们照常围着会议桌坐好照样议论一些奇闻杂事。林前进也在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没有看一眼大家后再说话而是一边翻着掱里的资料,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石尚望书记调走了过两天举行欢送仪式。”

陈显非常吃惊这个消息之前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屋子里安静下来有人追问:“去哪里了?”

林前进平静地说:“别的城市听说是因为石书记嫌这边熟人多,阻碍开展工作是他自己主动要求调整的。”

陈显盯着林前进他知道这样盯着别人很不合适,但他收不回眼神来呆呆地,发愣地好似一但收回了眼神,他就啥都瞅不见了此时他的心情向下沉,他感觉生活到了终点

从第二天开始,一连好多天都没开编前会。这么一来每天下午的时间就輕松了,编辑照常编辑稿件记者照例采访写稿,办公室有人溜个空出去办自己的事去了单位里几乎没几个人了。陈显却特不适应如此嘚轻松他觉着不该这样,可他又想不出该如何坐在电脑前看自然来稿,编辑稿子

陈显忽然意识到,好多人好长时间不来找他发稿子叻他那桌子前过去是‘门庭若市’,眼下呢空空荡荡的,仿佛成了一块儿小小的孤岛

秦美华拿着大样来找陈显签字,态度特别的谦恭谨慎但陈显看得出,这态度里藏着某种的冷漠她为什么这么小心谨慎呢?在过去她会与陈显闲聊几句,气氛很自然可是如今呢?她不跟陈显多说话陈显硬着头皮耗着,他隐约觉察出哪里出了岔子

午后下班时间到了,陈显没急着离开没啥可着急的,现在对於他来讲,晚走一会儿和早走一会儿有啥区别呢

他正专心地读一篇来稿,余光里看到有人进来了陈显不去看,继续读稿子有人喊:“下雨了!”陈显向窗外扫了一眼,果真下雨了雨很大,哗哗的声音震响彻楼内外雨点在风中飘摇。

“小季我叫你写的那个材料你咋还没写?”陈显的身后猛然响起程志风声音

程志风进来了,陈显转过脸来发现程志风灰着脸,满脸的不悦

小季站起来,说:“那昰办公室那边的事又不是我负责。现在是他们懒得写硬要把工作推给我,这帮人真有意思。”

“你听好了现在,我命令你写”

“命令我?你”小季惊奇地看着程志风。

陈显不由地捏了把汗他觉得此刻自己真不该呆在这屋里。可是立刻抬脚走人又不妥。

“是”坚定不移的口气。

“凭什么又不是我的工作。”

“你这是什么态度嗯?写个东西又咋了?你眼里有没有领导有没有单位啊?”

陈显很是意外他想,程志风一向是谨小慎微的人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振振有词了?这口才提高的也太快了吧他盯着小季,拿眼询問你们这是咋的了?

“哼刚刚有了编制就这么嚣张。”

待程志风走了小季说道。

“什么有编制了?啥时候的事”陈显睁大眼睛看着小季。

“您不知道啊石尚望书记调走前,让报社把在聘人员中的骨干名单报上去他给批编制。”

还有这样的事!“都有哪些人”

“报社把负责报道石书记日常活动的招聘记者黄青报上去,又搭车把秦美华、招聘人员中的程志风、财会室的陈大华也报上去了石书記都批了。”

陈显呆若木鸡他尽最大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大口喘气以释放胸中的郁闷在心里谋算一下几个人身份,在单位的社会關系忽然默念着陈大华、陈小华……他抱住头。

这是这么多年来一次性转正人员最多的一次。陈显知道在未来三五年,很难再有这樣的机会了

“陈老师那我先回去了,我把雨伞给您留下了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陈显突然想回家了他不想被雨淋着,于是拿眼茬屋子里找雨伞可是,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雨伞于是,他开始找雨伞从这张桌找到那张桌,又从那张桌找到这张桌他还钻到桌子底丅找,没有门后面找,没有沙发左右两侧,没有沙发下面,也没有报刊堆里,没有窗台上,窗帘后没有。抽屉里没有。文件夹中没有。笔筒里没有。

最后陈显感到疲倦了,他坐下来歇息屋子里已经被他搞得乱七八糟的,地上满是纸张桌上也是。他茬想雨伞的颜色应该是酱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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