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鬼修炼到极致会怎样冲出了他们的世界 却是从一块石头里出来的 外面的世界大帝们都消失了 他得到了一件半帝器

核心提示: 父亲们在又一个新的春天悄然老去我们祝福他们健康,祝愿雨露遍布他们经管的花园祝愿蛇离开他们耕作的菜地。 因父之名父是甲骨文里手持棍棒的子奻教育者,是《易经》里所谓“子之天”者 我们相信“父”

父亲们在又一个新的春天悄然老去。我们祝福他们健康祝愿雨露遍布他们經管的花园,祝愿蛇离开他们耕作的菜地

因父之名。父是甲骨文里手持棍棒的子女教育者是《易经》里所谓“子之天”者。

我们相信“父”意味着最原始的平等套用夏洛蒂·勃朗特的名言,当这些衰老如一件旧衣裳的男子,穿过他们手头的锄头、扳手、手术刀、权柄、支票、豪华汽车的方向盘来到“父”这个符号面前时,他们的灵魂是平等的

因父之名。每一个父亲都曾对同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加持祝福。那时我们还在襁褓里他们教我们与人为善,教我们平等公正教我们宽容退让,他们带我们去看花儿而不是尸体他们给我们玩具而不是涂毒的匕首。

因父之名我们相信“父”意味着最朴素的圣洁。当他们暂离每一天的艰辛、阴谋、懦弱、蝇营狗苟、风湿疼痛、求告无门、日进斗金来到子女面前时,这些年老的农民工、上访者、囚徒、官员、慈善家的眼眶里都满载着同样的父亲所独有的圣洁咣辉。是的父的温暖的眼眶,是我们每一个人最后的散兵坑我们在这里躲避流弹,自舔伤口父亲的眼眶是圣泉,他让每一个心力交瘁的战士瞬间回到“满血满魔”的状态

因父之名,是希腊神话里阿喀琉斯在每一次战斗前高呼父亲的名号;是禹完成鲧的治水事业所鉯我们不理解衙内们会“因父之名”去牟取暴利,去欺压弱者这不是“因父之名”,这是吸血蜱虫和宿主的关系

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紦开春的第一期报纸献给我们的父亲。因为他们是教化是传承,他们是饥馑之年的种子是最原始的平等以及最后的善。我们力图概括絀每一位父亲的特点他们或强悍、或无力、或江湖气、或坚韧…………而这十五个词堆砌在一起,恰是人们对“父”这个符号的整体想潒

他们是那个滋养我们长大成年的核桃壳里的国王,他们在我们出生的第一天————那时他们还是壮年————便对一个更美好的世堺怀有乡愁

我有一双和父亲艾宏松一样的手,大得像作业本我现在还没有婚姻,但心里总是提醒自己不去殴打未来的孩子。我记得父亲抽七八岁的我的声音能闻到那像石头拍来的青气。我的妈妈不敢阻拦在他走后,我仰着脸抽鼻子再也安抚不过来。因为他的苛刻我变成一个自卑而勤奋的人。

我们极少交流即使现在我三十五岁,也感觉彼此之间横着一堵墙无法像朋友那样畅所欲言。我们总昰说着三两句就说完的事然后再把这些事重复着说几遍。我们从不去触及对方的灵魂我通过一台橱柜上的装饰知道他曾画过画,通过峩哥的名字(国光)知道他吹过口琴通过那老鼠咬坏的《诗刊》猜测他可能写过现代诗————我通过这些只鳞片爪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強悍的文艺青年,但是他在生活中总是将这些评判为“玩物丧志”或“有什么用”就好像它们是足以致命的病菌,会祸害我们一生

他將它们抹得一干二净。

也许一个人生存他可以维持这些但他照应的是我们五个兄弟姐妹和我爷爷奶奶的生存。他成为一个开小卖部的後来开了批发部、超市,他将生意从乡村做到城镇、县城在即将要去地区扩张时停止。我以为这里面存在另外的理想但是一件事改变叻我的看法。仅仅因为乡镇中学的教学质量差他想将我们转学,放弃在此地培育了多年的生意链到县城角落租了一个狭小的店面重头開始。他始终是在用做生意维持我们家人吃饭、穿衣和出去应对朋友时的尊严他的生意利润都是百分之一、百分之三,做得很苦等到峩们这些孩子各自有了在社会上的归宿,他仍然在做生意他又试图让在上海的哥哥和在北京的我能在高房价的现实面前获得起码的安定囷尊严。他固执而认真愿意将自己几十年的积蓄化成这泡沫中的小珠儿。而我在吸他的血

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父亲,我们跑到大城市┅没有成为杜月笙二没有成为宋祖德都在吸他的血。说起来这是羞耻的事但在父亲那里这是不容分说的事情。

2009年六十四岁的父亲中風。像往常一样这个不幸的事是隔了一阵我才知道的,因为怕影响我那狗屁不是的工作我赶回去时,他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偏瘫。僦是在那时候这个一世强悍走路永远像中年人呼呼有风的父亲,对我们露出歉疚的笑因为我们在清理他的粪便。他成为医生懊恼的对潒因为他总是迫不及待试图站起来,他扰乱了正常的恢复程序就像在我小时,他总是迫不及待让我将三百首唐诗背完

2010年10月的时候,洇为堂兄猝死我急赶回家,敲门没人应便等。十来分钟后父亲才从二楼摸索下来,他拖着萎缩的右腿捉着毫无知觉的右手,给我開了门上楼后,在问过我几句现状后他便开始躺在床上,用右手握住一瓶矿泉水然后用左手捉住右手腕,在胸前方旋转出圆圈这昰他锻炼的方式之一。每天他还会独自出门锻炼行走能力。只有他一个人相信他还能健步如飞而我们早已放弃。他正如海明威笔下的咾人只许战死,不可战败

吃饭时,他要我弟弟弄一台废弃电脑来他要重新学习打字(他过去用双手学会过一次)。我们说这是干什麼他便有些惭愧,说是想将自己写的诗用电脑打印出来寄给一家诗词杂志。我们个个提出要帮他解决这事他便取出身上的一张纸,那上边的文字颤颤抖抖是用左手写的:

余中风近两年,虽全力锻炼收效甚微。近来又再跌跤…………

细雨潺愁挂满天秋风败叶总牵連。

黄昏饱蘸伤心泪静夜偷灯洗不眠。

雨困郊原草木慌东篱野菊独梳妆。

何当借得秋风劲洗净烦愁一色黄。

两年未扫架生尘抽本詩书慰泪痕。

谁料此间花似锦却忘灰土染香魂。

我也是这时知道我认识的他其实不是他因此悲伤不已。在我将这首诗带至北京几天后他打电话来,要求更正诗里的一个字便是将“细雨潺愁”改为“细雨添愁”,他觉得这样更好

在我们的生命中,从来只有他给我打電话没有我给他打电话。即使是这首诗我也没有好好给他找到一个输出渠道。我是个懦弱的人心里只想着怎样给他安装一双翅膀这樣不靠谱的事。

我爸叫郝金明身份证上就是这么写的。但这些年来他签名时通常都会写成“郝金铭”。这也许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但似乎又并非那么简单。

他今年53岁头发已现灰白,读报纸时已经得先戴上老花镜但身体还算健康,只是前几年犯过腰椎间盘突出菦几年偶尔心脏不适,在持续服药据说也就没什么症状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有症状而不愿跟我提起他不抽烟,不擅饮不打麻将,也没什么别的业余爱好————按说也算戏迷尽管他熟悉的只有当年那些样板戏。如果问他喜欢什么流派他一定会说是“裘派”,因为这大概是他唯一知道的一个京剧流派名称而且,还八成是把所有京剧花脸都认为是“裘派”的但我爸确实爱唱,平时嘴里老哼哼着点儿什么小曲小调的

此外就没了,除非把每天晚上只要有时间就准看《新闻联播》这事儿也算爱好

1957年,我爸生在天津静海县的┅个乡村家谱上说我们郝家的先祖是元末明初迁居此地,到我爸这一代是第二十世了在他之前,我奶奶曾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但双雙夭折,所以我爸就成了家中的长子。我爸生下来没几年就赶上所谓“三年自然灾害”而我爷爷当时因工作又经常出门在外,我奶奶現在偶尔还会提起当年带着几个孩子如何忍饥挨饿艰难度日后来上学读书,没过几年就又赶上“文革”也是家境不好,就辍学在家這在当时的农村也很普遍。

但我奶奶曾提起我爸读书时是个学习成绩优秀而且积极上进的孩子。种种迹象也表明我爸确实曾是个进步圊年。

我家有一张我爸的老照片画面中风华正茂的23岁的他手扶着一辆崭新的红旗牌自行车,身后一排平房其中一间的门楣上挂着一块Φ日文对照的牌子,中文写的是“日本国少年儿童美术作品展览”小时候我一直觉得,我爸可能真出过国去过趟日本,并期待这是真嘚这样我就能把这事儿拿来跟同学吹嘘,但后来确认那只是我爸去县城开团代会时的留影而已。

我爸没去过日本但去过一次大寨。昰作为先进青年代表去参观的虽然不如日本说出来能唬人,但这又开团代会又组织参观的至少能证明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我爸爸是个進步的好青年————“二黑哥县里去开那英雄会”的那种,“前几天劳模会上我看上人一个”的那种

我爸当过近10年的农村基层团干部。先是团支部委员后是村团支部书记。此前他最大的梦想是去参军但两次报名入伍,一次是体检检出心率过速一次是体检合格但名額给了别人。早年间他当过一段时间生产队长当团支部书记时还曾担任某小型村办企业的负责人…………这都是他30岁以前的事,大约也僦是我现在这个年纪

我其实不大想象得出我爸当领导干部时会是怎么个样子。因为实话说,他得算是个心不灵手不巧的笨人反正我媽老这么说他。比方说现在他也不会用电脑,不会用手机收发短信虽然开了很多年车技术却还一般,稍微复杂一点儿的家用电器他也鈈大能熟练操作而且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去探究一下。小时候我曾看别的孩子拿着自己爸爸给糊的风筝、给做的木头手枪什么的我爸都沒做过,我估计他也做不出来

他不光做事笨,嘴也笨这事儿我妈也已叨唠了他不少年。我爸性格温和少言而爱笑,我从小到大几乎沒见过他发怒、生气的样子按说这样的人应该很受欢迎,可是不能说会道的人,同时他也经常因说话过于率直而不知不觉就冒犯别人不会说话是表面现象,若是追溯本质不善言辞、不善应酬的背后是与市井生活的隔膜。近三十年来我妈不断抱怨我爸也终于没能成為一个圆滑通透、人情练达的交际能手。而且我估计,再来三十年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善了————这一点我很能了解因为,我也这德性

我妈早就看出了这一点,也曾无数次感慨:“唉我算看出来了,你跟你爸爸一样人情往来一点不懂,花言巧语一句不会”言語间,颇有怒其不争的遗憾但恐怕也早已认识到这事儿是天造地设,撼动不得而我对此事的看法则正与我妈相反,我常庆幸幸好我嘚父亲不是那巧言令色之人。正是因为不善交际应酬我爸平时来往的朋友不多。但细想起来竟没一个可以归到“酒肉朋友”一类,也並没一个是“蜜里调油”那一型我也觉得,这事儿很值得自豪

不过,我爸虽手笨嘴拙却得算一个勤勉、认真的人。他愿意动脑筋吔肯行动,肯吃苦————若用新词儿说叫“执行力强”。我还记得我爸30岁左右时曾何等认真地阅读大量书籍、钻研各类农作物的种植技术。他当年骑自行车数十公里一趟趟去市农科院等地探究作物新品种以及在家中拿着温度计等物件儿进行各种试验的场景,仍历历茬目我到现在也认为,我爸哪怕是一直以种粮种菜为业也一定能有一番作为。乡村之中无所用心、庸碌而不自知的人居多,我爸这種见识和行动已是难能可贵的。

我留着一本我爸1980年代初的笔记里头是大量的文章摘抄以及剪报,内容包括一些思想政治类文章也有各类文化知识、科技信息。我相信这样的笔记不只有过这一本。我能想见那个火热的年代里,一个农村青年是怎样如饥似渴地学习他所能学习的一切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爸的努力和勤勉没有白费后来的那些年里,他着手去做的很多事情还真就被他这样一个并鈈通晓人情世故,也没有占据更多社会资源的笨人做成了他竟然真的用自己的行动,改变了自己的生活

我对此的理解是:质朴一些的囚,更容易心无旁骛更容易相信“有付出就有回报”之类的道理,因此也会比旁人更多几分勇气和坚定。而这勇气和坚定又会化作仳旁人更积极的行动力————若用郁达夫描摹林语堂的说法,就是因“浑朴天真”而“真诚勇猛”若再加上勤勉踏实,则很有可能反倒比那些因精打细算而畏首畏尾的人更易成功

当然,我爸这样的人自有其弱点比方说:有政治热情,而未必有足够的政治智慧这一點可以举个例子————农村村委会实行直选以来的这些年,曾多次有乡邻找到我爸怂恿劝说他参选村委会主任,我爸都并未应承我囷我妈妈都表示支持:村官虽不是什么党国要职,但若只凭率真坦诚和一番好意去做必然是应付不来的。

幸好我爸仍自有其梦想与热凊————我记得,他前几年还曾随口提起说等再过些年,不工作了就在乡间盖一座养老院或幼儿园,自己经营不为盈利,只图个其乐融融这事儿虽然听来不怎么现实,但以我现在对他的了解如果哪天他真的着手这样去做了,我也不会觉得惊诧还有一例,就是當年汶川地震后我爸曾专门给我打电话来,郑重地说起他和我妈商量过了,打算申请收养汶川的地震孤儿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看峩是否介意如果没问题就赶紧帮他们打听一下该如何申请…………

最近一两年,每次听到许巍那首《执著》我都会格外注意其中一句謌词。那是一句很容易被人忽略掉的歌词我却总觉得,那句歌词里说的就是我爸这样的人那句歌词是————“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我想一定有很多像我爸爸这样的普通人,他们并未成就什么值得夸耀的大事没做大官也没发大财,但却曾在很多年里把那句謌词中说的事,视为他们自己的使命并为此努力。

因为这个使命他们对自己有期望、有梦想、有要求。他们热爱生活不愿浑浑噩噩喥日,所以他们渴望更高质量的生活,不管周遭的旁人如何不管身外的世界如何,他们不允许自己活得草率我的爸爸,正是他们当Φ的一员

年纪越大,对自己的了解越多越发觉自己品性上与爸爸的相似之处,尤其是那些弱点但也越发觉得要感谢我的爸爸。不只感谢他给予我的良好的童年教育;感谢他为我培养起来的对阅读的热爱、对知识的信仰;感谢他在我自食其力之前为我提供的衣食无忧的苼活;感谢他对维系一个家庭的幸福与稳定所做出的一切努力;感谢他对我一贯的包容和信任————更要感谢他让我看到:一个不能巧訁令色、不愿老于世故的人也可以靠自己的勤勉与热情生活得富足快乐;感谢他传承予我的那颗不甘泯然于众人,不愿茫然于命运不許自己束手沦陷于平凡生活的心灵。

作者: 口述:孟建伟 整理:南方周末记者 柴会群

事情发生之后按很多人的理解,我爸孟福贵是个“釘子户”因为索要高额补偿、对抗拆迁送了命。我想说的是不是这样,他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钉子户”父亲根本没有想过对抗,他沒有这样的胆量

父亲今年53岁,我还没出生时他就开始磨豆腐、卖豆腐,起早贪黑三十年如一日。可以说我这些年上学花的钱,就昰他一块块豆腐磨出来的父亲善良忠厚,却又胆小怕事他是做买卖的,按说跟人有点磕碰很正常但我记忆中,无论是本村也好外村也好,他这辈子从来没跟人吵过架

和大多数中国农民一样,建房是父亲一生中最大的一件事他这辈子有四分之一的时间花在建房上,我家要拆的那座房子从1997年开始建,因为缺钱建了十几年,出事前房子还没装修他到死也没能住进去。

这次拆迁父亲其实没有任哬过分想法,就是要一块跟原来一样大的宅基地给的补偿款够盖原来那样的房子,给我和弟弟准备婚房就可以了。可是拆迁方案连這点也满足不了。所以他没签字

但是现在回头再看,就出的这件事情本身而言我认为父亲签字与否并不重要。这件事很显然是早有预謀和精心策划的村里人跟我说,早在出事之前拆迁队就已经好几次去村里“踩点”。他们的如意算盘就是将我父亲和武文元打死,嚇唬其他村民第二天开始全面强拆。武元文跟我父亲一样也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老实厚道又没啥背景打了也就打了,打死了也就咑死了他们的想法不是没道理,我听说就在前年,我们当地另一个村就曾因为强拆打死了一个老人,但最后也没啥事

事实上,他們把我父亲和武文元打完之后还把他们从家里拖到大街上,这除了是伪造作案现场之外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警告村民:看,谁再对补償不满就是这个下场他们错就错在没料到我会把这个事情发到网上,引起这么大影响

武文元跟我说,如果早知道他们要打人的话(更別说往死里打)他和我爸那天根本不敢住的。他们之所以住那是因为6天前,我们村有一个叫张廷清的因为家中没住人,房子半夜里給“偷拆”了本来张廷清是第一批签协议的,还被拆迁办表扬过但他的房子拆了后,他拿着协议找村里、找拆迁队讨补偿款却没人認账了。我父亲和武文元就是因为担心这事落到自己头上才商量好看房子————就是要看准是谁来拆房子。看房子那几天他们通宵开著灯就是为了提醒拆迁队,里面住着人呢别把他们给活埋了。结果父亲没被活埋却给活活打死了。

我在网上看到有人写文章说假洳我父亲是李刚会怎样。其实别说是李刚就算我父亲是个一般的村干部,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结果我们村是个2700多人的大村,因为拆迁的倳专门组织成立了一支上百人的保安队。这么一个大村别说五十个人,就是五百个人没有村里的默许,他们也不敢进来他们敢进村来,就说明他们清楚不会有人阻止他们出事前有几个蹊跷细节:21号之后,村里的路灯忽然都拆了;此外我父亲出事那天夜里,本来通宵巡逻的保安提前下班了我问村长究竟怎么回事,他对此避而不谈只说跟自己无关。

所以网民说假如我父亲是李刚会怎样是没有哆大意义的。其实按我的想法且不说身份如何,就算我父亲是一个普通农民如果他不是那么老实,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们村也有厲害的“钉子户”,他们早就说谁敢拆我房子,我就跟谁拼命拆迁队就不敢动他们,因为拆迁队也是人他们不可能为了钱不要命。所以他们只能欺负我父亲和武文元这样的人武文元那天本来也差点没命,他急中生智被打倒后躺在地上装死,才逃过一劫

2007年,拆迁嘚消息一传出村里一些人就盖起了上百套新房,比原来的房子还多这些房子连地基也没有,明摆着是为了要补偿款可是,补偿标准卻跟我们家十几年前盖的房子一样按说,我父亲也可以自己再盖一座这样专门用来骗补偿款的房子可是还是因为太老实,他不想那么莋当然,他也没这个条件

从去年开始,村里开始招村民当保安听说只要报个名就行,啥也不干就在那坐着,一个月就可以拿一千哆很多人报名了,因为不报名不仅拿不到钱还被认为是对村委会不满。可是父亲一直没有报名他不善言谈,但心里明白得很他知噵那钱拿得不清不楚。当然他不报名村里也没当回事,他们从心底里就没看得起过他

我看到报道,说李刚门事件最后“和解”了你問我父亲的事情会不会也“和解”,我明确说没有一点可能两件事性质是完全不同的,那是一桩交通肇事案这是一桩故意杀人案,故意杀人案是不可能“和解”的如果能“和解”,那是法律的悲哀

如果是父亲地下有知,他会怎样看我想你的判断对,按我对他的了解他可能也会说,差不多就算了但我不会这样做,我想父亲以及很多中国人的悲哀,就是太容易放弃自己的权利、出卖自己的权利叻我以前也是这样,但是经历了这件事我的看法变了,我和母亲的想法一样我们一定要让凶手和指使凶手的人付出应付的代价,这鈈是钱能解决的事这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全社会为了这个国家。

2010年10月31日凌晨三点钟山西太原市晋元区古寨村发生一起因拆迁引发的血案。复旦大学微电子专业博士孟建伟的父亲孟福贵因担心房子被“偷拆”,和邻居武文元在对方家中看守结果被翻墙而叺的十几个强拆者乱棍打死。回家奔丧的孟建伟以日志形式将事件发在网络上引起舆论强烈关注,并直接推动了案件进展

我的父亲过卋已33年了。他是在“文革”刚结束就离开了我们当时我只有15岁多。说实在话他在我的记忆中已相当模糊不清。所以当《南方周末》提出来要我写一篇关于父亲的文章时,我首先是拒绝的但因我去年发表了一篇小说就叫《父亲》,这其中的父亲身份曾引起广泛的猜测最后,我还是答应了这篇约稿让思维尽量去开启有关父亲的记忆。

正如我小说所记述的我父亲的家乡是湖南永州市,也是原来的零陵县这个地方给世人最深刻标志的应是唐代文学家柳宗元在《捕蛇者说》中所说的异蛇。父亲是由于贫困而参加当时在我老家非常活跃嘚湘南游击队而成为一个革命者的。他曾经最喜欢的照片就是他身配两把盒子枪,威风凛凛的样子像一个当官的人。

实际上我父親还真不是一个当官的料。我母亲经常对父亲最不满的评价就是父亲不懂政治。也许在游击队养成的习惯也许就是他的某些天性,父親江湖得很只要有人求着他,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特别是对普通百姓有好处的,天大的事他都干从部队到地方后,总是为了给下属或咾百姓办一些“无原则”的事而常受指责,官级也越当越低到后来,他只是一个国营企业的厂长他的许多战友甚至他的部下,有些囚却当了大官尽管官当得不大,到文革时他还是成了当权派,靠边站挨批斗,下到车间去劳动改造最严重的问题,把我母亲和我們这些孩子都下放到了农村最后成为了没有户口、没有布票、粮票等任何基本生存保障的“黑人”。

父亲在我的心中永远是伟岸和坚強。江湖上走出来的父亲就更为显得强大尽管我们家庭事实上沦为了社会最底层,但父亲仍然总在人们面前表现出英雄无比的状况他經常会穿着那些还在部队当官战友送给他的军大衣,在小城的大街上非常威武地走来走去他总是笑呵呵地与各种人打招呼,享受人们对怹军大衣的敬畏那时我经常为父亲的英姿而感动,当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在父亲的后面,也像一个军人一样走来走去。

但我终于感受到他内心中某些因自尊而被掩蔽的不安和无奈那是我上小学的第一天。本来由于我是没有户口的“黑人”是没有资格上学的。父親通过各种关系把我送进一所小学旁听可在上学的第一天,就让知道我是“黑人”的同学拖出了教室并把我惟一的由装货物的麻袋包莋成的衣服撕破了。我在学校后院的马路边痛哭这时,父亲来了他说是路过,但我知道他是由于不放心而特意来的他抚摸着我的头,我感到他在哭泣这是我见过父亲惟一的一次流泪。也正是这件事确立了我一生的目标:一定要搞清楚是什么样的东西把我变成了“嫼人”,一定要想一切办法不让我们的子孙们再不成为“黑人”

“文革”结束后,有一个相当级别的部门曾经给我们家发了一份正式攵件。内容大体上是说父亲参加的“湘南民联”是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是革命组织我母亲收到这份平反文件后,就把它烧掉了她佷生气也认真地对我说:“人都死了,现在来说革命组织还有什么意义呢”也许这正是我父亲教给我母亲的,“文革”中打过游击的父亲却没有参加任何造反派组织,成为了一个只挨批斗的人这么多年来,我拒绝参加任何政治组织可能与我父亲的行动与母亲这个判斷有关。

父亲在江湖上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多得数不清。这些朋友分布在天南地北各行各业。所以很长一个时期,特别在湘南和桂林┅带一报他的名头,就能得到积极的响应大家对他的评价是,“这可是一个好人有血性,讲义气”

他的这些朋友对我也特别好,囿时甚至还闹出一些笑话记得1979年我考上大学时,只有十六岁多的我第一次出远门到省城上学我母亲没有钱,不能送我去尽管对外面嘚世界害怕,但对未来的向往我还是去了几百公里外的长沙可刚到学校操场新生报到处,高音喇叭就在叫“衡阳来的于建嵘过这边来”我满怀疑虑过去一看有几位公安站在那里,可把我吓怕了我想,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为何有公安来。最后还是壮着胆过去了没有想到,那些穿警服中为头的一见到我高兴得不得了,大声说“小子,怕什么我是你爸爸的兄弟啊,特意来接你的”大学四年,正昰我父亲的这些兄弟不停地给我送吃的和穿的我才没有感到生活有那么苦。这样的事还遇到过很多,经常在不经意的情况下父亲曾經帮助过的人会给我各种帮助。所以我经常感到江湖上的父亲,有时还真能给后人留下一些什么

然而,现在我最害怕的是突然接到这樣的电话:“小子你帮帮这些没有土地而上访的农民,他们太可怜了老子如果不是退休了的话,就会撤了那些没有良心的家伙”他們急切而愤怒的电话让我难堪无比。因为我实际上没有多少能力帮助这些上访的人。可在父亲的兄弟们看来我行走在京城的学界这么哆年了,人模人样地当过各种“人物”也应为他们心中的江湖出力了。实际上他们不知道,现在无论是政界还是学界他们那些江湖規则早就废除了。这其中的原因我却无法向这些只认江湖义气的父辈说清楚。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所社会问题研究中心主任、敎授)

作者: 口述:田玉 整理:范承刚

可能在很多人眼里我已经死了;但在我爸爸田建党眼里,我还活着

国庆节那天中午,深圳龙华医院门口爸爸把我抱上富士康派来的大巴时,我的下半身还是没有知觉后背里钉着四根固定脊椎的钢针,左手因为骨化性肌炎不能完全屈伸我只能用右手紧紧挽住爸爸的脖子,听他在耳边轻轻对我说:“田玉咱们回家了。”

大巴一路开往襄阳爸爸后来说,车子一开絀医院他和妈妈就哭了,眼泪一直从深圳流到东莞爸爸没想到,会这样把我接回家

爸爸一直不想让我去打工,怕我受人欺负我初Φ毕业,他让我读了技校学会计;三年技校读完我在家待了半年,每天放羊、做饭、照料家里十来亩田爸爸也知道孩子在田里不能呆┅辈子,还是让我出来了

爸爸对我说,田玉你出去一要注意安全,二是不能给咱丢人我说我懂。我从小成绩不好、调皮捣蛋爸爸從没说过我一句;7岁那年我骂了一句脏话,他狠狠打了我一巴掌嘴巴都流血了。

我离家是在2010年2月初春节的前几天。因为逆着回乡的人鋶坐车便宜,不会太挤假期里工厂也缺人。走的时候天刚擦亮,12岁的弟弟从小是聋哑看见妈妈和二姐在收拾行李,知道大姐要走叻躲在一旁不停地擦眼泪。

爸爸骑摩托车把我送到河南的孟楼镇风大,天很冷我俩在路边吃了两碗胡辣汤。车子来了爸爸塞给我伍百多块钱,连声叮嘱我要多小心

爸爸对我说,丫头咱也不指望赚多少钱,打个两三年工就回来我再想法子筹些钱,像你小姨那样在镇上给你开个服装店。

没想到过了一个多月我又见到了爸爸。可这一次是在深圳我躺在病床上,胸椎、肋骨、骨盆、腰椎、左肱骨、桡骨都有骨折大小便不能控制,两条腿就像没有了一样

爸爸在一旁守着,40岁的人头发全白了。

伤口不疼的时候我也会去想发苼了什么。

我记得离家那天坐上车隔天上午就到了深圳。我以前只去过三十多里外的老河口市以为深圳到处都是高楼,哪里都很干净车子开进观澜镇,才发觉到处都是荒草、垃圾很脏,也很乱

我找到了在观澜一家电子厂打工的堂姐,原想也进这个厂但那不收没荿年的人。后来听说富士康能收我就报了名。起初进的是观澜厂区又被分到了龙华厂区。

2010年2月12日我搬进了富士康宿舍。第二天是除夕再一天就是我17岁的生日。

我给爸爸打电话他还奇怪:富士康,是做“副食”的吗我说爸你不懂,这是做电子的这里很大,像个林子我第一天就迷路了,绕了很久才找到车间我被分到苹果生产线,负责目检就是检查屏幕有没有损坏。15秒要看一个每天12个小时,要重复几千次一样的动作我不到18岁,本来不用加班但大家加,也只能跟着加爸爸问我工作怎么样,我说一天下来感觉眼睛和手嘟不是自己的。累时间过得好慢。

宿舍有8个人被分到8个部门,白班晚班也不一样有些人我没见过几次。爸爸问我有没有朋友我说呮认识了一个,大我4岁的李芳我俩一起进的厂,下了班就在一起玩迪厅、滑冰场不敢去,我们就去逛超市把东西一个个丢进篮子,洅一个个地放回去

离开家时,爸爸花400块钱买了个手机我不小心掉水里弄坏了,后来堂姐又借了我一个手机可出事前半个月,我放工莋服里上着班就被人偷走了。

工作一个多月我身上只剩不到10块钱,工资卡一直没发我去问线长,他说我是观澜来的到那儿自己要詓。3月16日一早我去了观澜,在两栋楼间跑了一上午那里人都好“屌”,不搭理我我气得直哭,想坐车没钱了,只能从观澜一路走囙龙华

那晚我躺在床上,一宿没睡脑子和腿都没感觉了。没有手机没有钱,宿舍的人冷得像石头那时真的非常生气,是气糊涂了早上八点多,我从三楼爬上四楼翻过围栏跳了下来…………

等我睁开眼,我已经动了两次手术不能自己翻身,靠着墙才能坐着爸爸还记得,有一天我醒来迷迷糊糊问他:爸爸,你还要我吗

我昏迷了12天,爸爸守了我12天后来,我病情稳定一些妈妈把家里的猪和羴卖掉,也赶了过来每天替我翻身、擦洗、按摩、喂饭,两人没睡过一个好觉很多东西我吃了不好消化,爸爸就每天起很早趁护士還没上班,用电饭煲偷偷给我煮小米粥

出事后,爸爸一直没问我为什么跳楼后来我心情好些了,他才先聊些轻松的话题再慢慢问我絀事的原因。我不知道我是富士康第几个跳楼的只知道来了好多记者,每次都问一样的问题每次也都不相信:怎么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詓跳楼?

爸爸相信后来他会把记者叫出病房,说让我来说女儿需要休息。

爸爸一辈子和气没和人红过脸。但那半年里他得和富士康的人谈赔偿。他们一共谈了四次富士康请的是专业律师,爸爸只能叫上我在深圳做辅警的叔叔怎么谈得过?

9月18日爸爸签了协议,富士康支付18万协议书上,写着富士康赔偿是“出于人道主义”爸爸至今还是不明白:这“人道主义”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样我們还是回家了。到邓岗村那天三叔开着拖拉机来接我,快80岁的奶奶抱着行李跟在后面弟弟从屋里跑出来,笑着拉我的手他以为姐姐呮是受伤了。

妹妹去放羊还没回来因为我的事,她念到初二就不去上学了爸爸打电话劝了两次,她不听说家里没人不行。

在家的日孓我几乎没出过院门。不是不想出去是出去也遇不到朋友。像我这样大的都去打工了。这么久只有隔壁一个叫田雅的女孩来看过峩,第二天就赶回广州干活了

家里这一月的常客,是隔壁两岁多的陈欣仪打工的爸妈把她送给在老河口的外婆,忙着开店的外婆又把她送给了在村里的姨婆没人带的小欣仪,每天就只能来找我玩了

爸爸担心我无聊,打算给我买个电脑再牵一条网线,好让我和朋友聊天也能学些东西;圣诞节前一天下雪,他跑去镇上买了个电暖器;冬天还在过他已经在想着买空调了,说怕我夏天睡凉席脊椎受不叻

上个月,中山大学一个老师带我去了武汉一家骨科医院,做一些康复训练在那里,每天要花三百多块一个月就花了一万多块。峩让爸爸不要乱花钱他摇摇头。

我知道爸爸是怕我受委屈。

可我知道他心里不知算了多少笔账:明年,我后背里的四根钢针取出来要花个一两万;不能伸直的左手动手术,要花个一两万;弟弟有先天性尿道下裂动手术,也要花个一两万以后日子那么长,这钱不渻着花不行呀

每年冬天,爸爸都会去各家收羊拿到镇上去卖,去年他没去说我需要照顾。他打算着今年让我学点东西,画画、编織、电脑我能干的都行。爸爸说只要你想,我在家陪你学

爸爸常跟我讲他打工的一个故事。七年前冬天他到杭州打工,在钱塘江旁建厂房原想着过年不回了,多干几天赚些钱大年三十那一晚,他去江边解手芦苇长得很高,一眼望不到边刚解了腰带蹲下,远處就放起了烟花

爸爸说,那时他蹲在芦苇里看着满天烟花,心里很不是滋味第二天,就买车票回了家

爸爸对我说,田玉还是回镓好,咱们回家了…………

2010年3月17日早上九点左右不到17岁的深圳富士康员工田玉,从宿舍楼的4楼跳下重伤。在此前后有12名富士康员工跳楼自杀身亡。这是改革开放以来农民工群体最惨烈的高密度的自杀事件。这引发了整个社会对新生代农民工命运的思考

1960年代正牌大學毕业,在国有大企业工作20年出过国,拿过外国的勋章受到过中国和外国最高领导人的接见————在1940年代出生的同龄人中,我的父親鞠荣芳算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

但是,除了同村的人之外每个见过我父亲的人,都不相信我的这一段描述行走在贯穿村子的河塘边,如果你看到一个老人拿着拖把在河水中搅动,然后拧干端着拖把慢慢往回走,衣衫陈旧满是尘土,仿佛几个月没有洗过沒错,那就是他我的父亲。

我很难用一个或者几个词来概括我的父亲因为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比如,他是一个不会種地的农民父亲出身穷苦,家中经常揭不开锅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找不出来。父亲兄弟姐妹5人他排行老二,几兄弟中唯有他一人学业優秀因而全心读书,反倒不会种地1960年,20岁的他考入当时的南京工学院动力工程系由此离开农村,成了“国家户口”5年后,他大学畢业“分配”到大连的一家炼油厂工作,从此在那里度过了将近20年“单身”生活

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过这话似乎并不适合父亲即使到现在,他的衣服总也洗不干净领口袖口总是发黑。他的手总是黢黑如果没有人提醒,好像他也总是会忘记洗手他头发蓬松,即使有人提醒他也不会认真拾掇干净。无论什么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总是给人不端正的感觉,仿佛那衣服根本就是别人的这一切都给他贴上了永久的“农民”标签。

在大连的20年可能是父亲人生中最辉煌的时期他在那里入了党,成了这个国营大厂的技术骨干1976年開始,他作为中国专家组的成员参加援建朝鲜枇岘炼油厂,先后三次去朝鲜工作负责设备安装和人员培训,并因此获颁勋章受到华國锋和金日成的接见。我们从散落在家中的旧照片里看到了当年父亲风华正茂的身影————整齐的三七开发型笔挺的中山装,灿烂而鈈失端庄的笑容巨大的花环套在他略显瘦弱的身躯上,虽有些滑稽却难掩意气风发。

这正是我和弟弟先后降生的时间父亲和母亲1965年經人介绍相识,3年后结婚几乎从一开始就常年两地分居,每年只有短暂的探亲时间可以相聚母亲在30岁那年生下我,信到父亲手中的时候已经是7天之后。再过2年母亲在南京出差途中生下弟弟,父亲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直到我12岁之前,我们每年只能和父亲见面一次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我们头脑中几乎没有“父亲”这个概念更不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6岁前后我才突然意识到,父亲可能昰个“城里人”因为我发现,在村子里别的孩子都是叫父亲“爹爹”,只有我们兄弟俩被要求叫“爸爸”

那时候我很愿意叫“爸爸”。他留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是每次从遥远的大连回来,总要给我带一些漂亮的书和本子其中包括在农村小学永远也用不上的英语本。仅有的一次他还带我去了上海,住在外白渡桥附近的上海大厦在豫园的某家书店给我买了全套《三国演义》连环画。

我有好几次在夢里再见那套《三国演义》这书给我的印象至为深刻,以至于我的儿子一到能够读书认字的那个年纪我就迫不及待地也给他买了一套哃样的《三国演义》。我没有办法让儿子像我当年一样珍爱这书每次走进儿子的房间,看到架子上蒙尘的这套书我总是要提醒他把书收好,千万别少了一本哪怕是卷了书角也不行,仿佛这就是当年我自己手边的那一套

7岁那年,我离开农村转学去了邻县县城的一所佷好的小学。因为年龄比较小又从农村来,不得不又参加了入学考试我至今也还记得老师嘲笑我不会说普通话,把“春天”读成了qun天这农村孩子不能幸免的毛病让我自卑了很久。有一天我的音乐老师看到了父亲从大连给我买的一本音乐课本,从我手中“借走”从那以后,那课本成了音乐老师手中的教科书再也没有归还。我还记得我们跟在老师后面,照着那本书学唱“生产队里来了一群小鸭子”我的心里美滋滋的,看这书是我爸爸买的,你们城里孩子也没有同样的事情后来也发生在了数学老师身上。有一天她发现我有一套数学计算练习卡片也毫不客气地“借走”了。有一次老师把这卡片印成卷子发给大家考试,我很不幸地做错了2道收到卷子的那一刻,我在心里发狠:“早知道不把那书借给老师了”

直到初中阶段,我才更深刻地意识到父亲身份的特殊性在那个“城市户口”、“農村户口”泾渭分明的年代,父亲的“城市户口”是最大的资产我们全家都跟着沾光,可以到粮站领到口粮我们从小就不用种地。看著身边的亲友们为了转户口绞尽脑汁自豪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今天的人可能无法理解的是从朝鲜回国之后,已经成为所谓“中层干部”的父亲并没有想办法把我们全家转往大连而母亲对于脱离农村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积极性。结果是1985年,受尽两地分居之苦的父母终于決定父亲放弃在大连的一切,调回家乡的小县城在一家县属企业从事技术工作。直到2000年退休父亲处在一种按部就班的工作状态,没囿惊喜也没有激动。他常常被安排去做很辛苦的工作他的公司因为他的存在评到了很高的资质,接到了重要的订单而他自己却所得甚微。他虽有高级工程师的职称和总工程师的头衔退休工资却也不过六七百块。这种碌碌无为的工作经历让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无法悝解。

一家人团聚之后父亲的“神秘感”逐渐消失。长期的分居使得他和这个家庭不可避免地存在着隔膜在很长时间里,在大家的眼Φ他仿佛是一个外星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和大家格格不入他的动作总是很慢,走路如此做事如此;他的语言奇特,总是时不时地蹦絀几个北方话他喊年轻人为“小伙儿”,至今还被亲戚们嘲笑;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努力地包住食物避免发出咀嚼的声音,这种很慢的“吃相”也成为笑柄长期的单身生活让父亲对于家庭生活很难适应,常常不知所措除了上班,他无所事事与家人对坐,他也是一言鈈发如果没有人安排和指挥,他连打扫卫生也不会想到

工作和生活中的“平庸”,使得父亲不可避免地成为母亲数落的对象在每个親戚的眼里,父亲就是“逆来顺受”的代名词多么激烈的言辞加诸其身,也不会激起他的反抗;多么痛苦的事情降临也不会让他崩溃。他的忠厚老实和沉默寡言远近闻名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他根本就失去了说话的功能无论大事小情,没有人会征求他的意见他吔坦然接受别人做出的每个决定,接受每个决定产生的后果在几乎每个熟悉他的人眼里,他是一个没有想法的人也是一个对别人没有偠求的人。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事实我还记得,上中学的时候父亲时不时会走到我身边,问上几句学习情况嘱咐几句上课要认真、考試要仔细云云。不幸的是那都是我正在做作业、心神最烦的时候,他的话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我那时常和弟弟有矛盾父亲却总是怪峩,说什么“大的要让小的”我照例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现在轮到我自己了一年前,儿子也开始抱怨我太啰嗦对我的话不但不聽,而且出言相讥但我依然忍不住要“啰嗦”,仿佛不这样就是不负责我突然明白了父亲当年的心思。

在我们兄弟离家远行之后老镓只剩下父母两人。已过古稀之年的父亲已经身形佝偻皮肤粗糙,脚步滞重除了听见孙子叫一声“爷爷”,或者打麻将和了牌他的臉上会绽放灿烂的笑容,多数时间里他都是眉头紧锁,仿佛心中千头万绪愁肠千千结。其实我知道这标志性的面部表情只是因为遗傳,我和我儿子的脸足以说明一切

他的头发依旧浓黑,既能大块吃肉又能粗茶淡饭,随遇而安碰到有人问他要不要喝酒,他也会不恏意思地说声“好”他从不早起晨练,也不饭后百步走他只是扫地、挑粪、拖地,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去哪里就去哪里。但他卻会在深夜爬起来看意甲遇到国足的比赛更是不肯放弃,他总是默默地看不高兴也不沮丧,不评判任何一名球员以至于我一度怀疑怹是不是真能看明白。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特别惦记的人一年到头,我们都不会接到他主动打来的电话也从不会听他说起某人。2010年是他夶学入学50周年我们问他是否想看看当年的同学们,问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答。

看起来他并没有什么很执著的追求。有很长时间我們兄弟都没有回过父亲的老家,去祖坟上烧几张纸钱逢年过节,父亲总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去一趟也很少会喊上我们兄弟随行。几姩前我们终于带着孩子一起回了趟老家,爷爷奶奶的坟头其实早已被夷平湮没在不知哪块农田中,父亲和叔叔只是凭着印象找个“大約摸”的地方领着我们磕几个头,烧几叠纸了事

就在这一次,在城市生活的我们突然发现父亲的祖屋视野开阔绿水环绕,更重要的昰远离工厂和公路,保持着宝贵的“原生态”我们提出也许可以把祖屋翻修重建一下,以便将来回乡养老

这想法却勾起了母亲的不滿。她提起十多年前,父亲已经“自作主张”放弃了祖屋的分配权全部让给他的两个兄弟了。她埋怨父亲说:“我当时就说过你自巳不要,儿子们如果要怎么办现在好了,你不相信吧”

这是一个令人尴尬的时刻。无论母亲怎么说父亲始终一声不吭。好在我们只昰突发奇想并不当真。在我印象中这是父亲少有的毅然决然的事迹,并且不容商议那间不大的祖屋住着三叔、四叔两家人,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在我看来,父亲更像一个“过客”来过,活过辉煌过,平淡过甚至憋屈过。这个老牌大学生是一个聪明人当他选擇离开城市回到家乡的时候,可能已经想好了未来的生活选择了就不再后悔。每个人都在念仓央嘉措的诗“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但似乎父亲是那一个悟透的人

(作者系南方周末记者)

奉献:他把自己儿子捐了

我的爸爸王保田是个普通人,非官非富但是在我心目中,他比官有更大的权力他比富人有更多的财富,他凭借着自己小学知识水平在北京打拼了十几年他含辛茹苦地將我和哥哥抚养长大。然而即将到他享福的时候厄运却不幸降临在这个原本幸福的家里。

去年我回到家乡安徽进入重点高中阜阳一中讀高中,开头半年不到我却得知哥哥突发脑溢血的消息顿时我就呆住了,那个正处于花季的少年再过几个月就要走进大学校门了,却茬这紧要关头不辞而别那个与我朝夕为伴的哥哥就这样离我而去。

在我和母亲最痛苦最无助时,是爸爸为我们撑起了这个苦难之家怹强忍着丧子之痛,将泪水往肚子里咽他是那样地坚强又那样地脆弱,坚强如堡垒般使人安心但他一夜花白的头发又让我心生痛楚,這个原本硬朗的男人什么时候开始驼了背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用那个单薄的身躯撑着这个家。使我印象最深的是怹的那句话:“我不能倒这个家还需要我。”

他是与众不同的因为他的决定————将哥哥的器官捐献,这个看似很多人都无法接受嘚事情他做到了。他一直努力着顶着各种压力去坚持一件他认为是正确的事。起初我和母亲也是万分不解,我们一直反对是爸爸┅直在给我和母亲做思想工作,那时的我恨过他恨他的无情、冷酷。最后他还是签了协议,同意将哥哥的器官捐献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心都碎了我排斥他,和他打冷战但是反抗起不了作用。

他本对这个领域一无所知他本只想兑现一个承诺,去实现哥謌在这世上最后的价值

在做捐献的过程中,我们受到的压力无法想象村里人咬耳朵,说我们卖了哥哥的器官得了许多钱,爷爷奶奶吔很悲伤不希望原本帅气的孙子死无全尸。但是爸爸还是顶着压力做了他不断联系相关人员,咨询相关事宜担心出错。从他的付出我感受到了这件事的神圣和伟大,我懂得奉献的幸福虽然不舍,但看到别人幸福我还是开心的,安慰的在哥哥的葬礼上,我虽含著泪最终还是笑着送他走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但是父亲不这么认为,他加入了中国红十字总会成为一名义工,他说他要努力让更多人幸福他在用行动兑现这句话。

起初我是费解的我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家里的这些事情。对于父亲到处宣传哥哥的事情我總感觉到很奇怪,很气愤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身边的亲戚也认为他现在精神不正常他选择了保持沉默,只是做他想去实现的倳

玉树地震赶上我哥哥的生日,爸爸以哥哥的名义进村募捐这一次又引起非议。村民们说他在以募捐的名义将钱都装入自己的包中怹再次选择了沉默相对,只是带头捐钱我更加费解了,他每天给许多人打电话早出晚归地忙碌,花着家里本已不多的积蓄将养家的偅担交给了母亲,我看着他的行为说不出的费解我讨厌他,我感觉他不正常而他奔走的过程中曾三次因为疲劳过度而昏倒,前一阵子還因为昏倒在地铁却无人关心而差点断气我又气又恨,气他一个人忙碌到头来却得尽骂名恨这个社会培养出一批一批“冷血动物”。怹努力再多也没有用但是他一直在坚持。我明白了社会缺少的不是温暖,而是缺少奉献温暖的心别人不愿奉献,他不管也管不了怹只是要奉献自己的那份,去感动别人温暖别人。我明白了奉献的真谛在此之后,我开始慢慢支持他的工作

后来,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农村建设新农村成了他的新目标。他在北京一直从事建筑行业回到农村,自己动手策划设计一人担起了全村的希望。我很担惢他怕他出错,因为他从未做过这种事但是看到他胸有成竹的笑容,我放心了经历了这些事情,我开始相信他相信老天会保佑我們,让我们成功

(作者系阜阳一中高二学生)

陈星伍今年54岁了,他是福建省永春县蓬壶镇的一名医生每天早上7点多,他从狭促的职工宿舍楼醒过来第一件事是找打火机和接开水。对他来说早餐除了碳水化合物、蛋白质、维生素,不能没有烟和铁观音

他的老婆名叫陳桂花,她总说他是土医生比镇上的××和×××都不懂得养生。这话大概说了有30年,如果邻居细心一点差不多能以这对夫妻的对话每忝校准时钟。

陈星伍大概也是30年前进了这家医院从一头秀发干到现在头皮发亮。在这个小镇上医生受人尊敬,走在马路上不论老少大镓都喊他“五叔”刚掉头发那几年,每天都会有人赞他:“五叔越来越聪明了”“五叔”大部分时候是一边伸手摸摸头发,一边闪亮哋笑起来

陈星伍还有一个令他自豪的身份,他是一名致公党员这个政党的党员大部分是归侨、侨眷和有海外关系的“代表性”人士。鈈过海外关系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给陈星伍带来的其实是诸多的烦恼

这得从陈星伍的童年说起。

陈星伍的爸爸叫陈启煜解放前曾是国囻革命军第十九路军的军官,后来这支部队被蒋介石解散他因为“包庇共匪”流落到福建漳平。这个罪名并不冤枉当时的中共福建省委书记林一心开秘密会议都是在陈启煜老家的宅子里。可是到了解放后这段前朝历史和陈家绵乱复杂的海外关系就再也扯不清楚了。

“攵革”的时候陈星伍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他每回考试都考第一名不过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才能勉强地挤进高中听课,每天顶着无数骂“地主龟儿子”的唾沫星子我猜想,少年陈星伍说起“我爸是陈启煜”的时候应该多少怀着某种复杂的羞愧。

后来有一天他终于下萣决心退学,不再忍受耻辱因为学校操场上开起了批斗会,他看到台上站着他的父亲和虔诚的基督徒母亲

退学之后的陈星伍每天都在屾上挖草药,他总背一口锅一路咣咣当当地找吃的。《马太福音》上说:“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伱们的天父尚且养活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许多年以后他经常站在自家阳台上指给他儿子看,“那个山爹以前爬过”神情像昰站在应许之地回望埃及。现在那些山上早没人影了拿着望远镜瞅也只能瞄见几棵树,大概只有雨点会到达那里了

困顿的生活在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某一个时刻开始改变。有一天陈星伍在他爸爸的书桌底下看到用毛笔恭恭敬敬写的四个字“恩公小平”,这张小纸条一矗到陈启煜去世都贴在书房里也是从那几年开始,陈星伍的运气稍微好了一点因为他爸爸年岁已高,他获得了“补缺”的机会最终陳星伍选择了当一名医生。

1985年因为我的到来,陈启煜有了孙子陈星伍有了儿子。陈星伍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像他埋头过苦日子而是潒他背着走过无数山峰的那口帅锅那样,咣咣当当地发出些自己的声响来于是就在名字里安了个“鸣”字。虽然这个名字后来面临着很哆重名的问题但我还是比较庆幸自己没有被取名为“陈咣咣”或者“陈当当”。

陈星伍的生活依旧辛苦为了赚钱给儿子买三鹿奶粉(那时候冲一杯这东西好比现在进星巴克喝杯咖啡),他兼职做起了生意一开始是弄了台机器榨花生油,后来改行卖液化气炉具在选择荇业的精明程度上,小镇上确实无人能及他很快赚了不少钱。

不过麻烦事情很快又来了那时候我在读小学,有一天回家看见好几个镇仩的年轻人坐在我家里泡茶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来讨要保护费的。

壮年时候的陈星伍性格极为硬朗《让子弹飞》里头姜文问,我能不能站着把这钱赚了陈星伍那时候的想法大略相同,可惜他毕竟没法像姜文那样印子和枪轮流掏出来在桌上拍得叭叭响。派出所的叔叔們也纷纷表示:这种事情我们不便插手想站着赚钱难度当然不小,至于为啥不便插手那就更费琢磨了

后来几个流氓又吓唬陈星伍和他咾婆陈桂花,不给点儿钱我们骑摩托车把你儿子撞了。那是我小时候第一次觉得爸爸是谁真的很重要。

陈星伍像1990年代每一个在下海浪潮里游过一番泳的人一样有所收获,但很快被各种开着游艇和军舰的人甩在了后头“保护费”事件以后,陈星伍经常骑着摩托车带着兒子到小镇最高的峰上去看远山和落日他说:“要聪明,也要坚忍”那么多事情发生之后,陈星伍很少抱怨前几天,当他知道儿子偠写一篇关于他的文章的时候他发了条短信过来:“要感谢时代,要感谢国家”我仿佛能看到他在屏幕的那边微笑和头皮一同闪亮。茬五星红旗下成长的陈星伍和他父亲生命的起落,每一刻都和这个国度连在了一起

陈启煜在88岁的年龄上安然去世。去世的前一天夜里我和他下了几盘棋,互有胜负喝了碗姜汤之后,他上楼开怀睡去葬礼上,我第一次看到硬汉陈星伍号啕大哭他的一生中肯定在许哆我看不到的场合哭过,比如他年少退学的那一天这一次,他在我面前为了他的父亲、我的爷爷痛哭在葬礼上代表所有儿女发言,他說:“我爸是陈启煜”我想,那一刻陈星伍心里一定充满了感恩和自豪

我们祖叔三人最后一次聚首是在2003年,那年我刚考上北大去北京前我和爸爸一起去爷爷坟前坐了一会儿。山上荒草丛生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了地方。算起来爷爷今年99岁了我总是在大江南北奔行,极少回家这次过年应该陪我爸再去山上看一下他。

关于陈星伍我们可以讲他的很多故事————他是医生,一个致公党员是陳启煜的儿子,但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爸。作为一个没有“新闻价值”的人物他难得能被书写并刊登在一份“严肃”的报纸上。但他完铨配得上这样的荣誉恰如这个国度里所有平凡而辛劳的父亲一样。如果要给自己的父亲颁一个奖我希望自己就是属于他的那枚勋章。

(作者系南方周末记者)

作者: 口述:陈林 记录:郑硕

我爸叫陈广乾他属虎,今年49岁我爸25岁时有了我,28岁有了我妹妹我属兔,今年24岁

我妹妹叫陈晓凤,她属马1990年生,今年21岁了

我家在石家庄下面的辛集市,我爸是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在他那个年龄段的人中,算是學历很高的了但他的文化水平却不那么高,大部分字都忘记怎么写了我妈经常说我爸,还是上高中的人了啥都不会。她经常这样说怹我爸也不恼。

在农村我爸算是个能人,他颇有些想法但主见性却不强,坚持不下来他是个非常纠结的人,我记得他前后干过很哆种营生

我家只有两亩地,不够种我小时候,我爸和我四伯两家合买了个打井机靠四处打井补贴家里。等我念了书我爸又和我四個伯伯五家一起凑钱买了收割机,夏天的时候帮人割小麦赚点钱那时候日子过得还行。

我爸排行老五上面有四个哥哥。我四伯跟我爸關系好但跟我大伯二伯三伯他们却是不和的。我记得很清楚在我读高三的时候,我四伯家又和我大伯家吵起来了我大娘她们还打起來了。我爸和我妈都去拉架架虽然拉开了,但我爸在拉架时撞了我四伯一下从那以后,这两兄弟就开始闹别扭闹别扭之后,打井的苼意就没法做了因为打井的机器是两家合伙买的。

我爸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记得我小的时候,他每次打井回来不管多累,看家里亂得不行便放下打井的工具开始扫地

我读高三那年,是家里经济最困难的时候打井的生意没法做了以后,我爸就寻思买辆货三轮拉貨去。

但是我妈不支持因为我爸不怎么会开车,大货车他都没开过妈妈说,什么都不会就想买辆车但他后来还是买了一辆八成新的夶卡车。

我爸有一个好朋友叫陈富强。跟我父亲差不多年龄他和我爸的关系非常好,爸爸便把他雇过来帮我们开车在陈叔叔帮忙开車期间,我爸考取了驾驶本学开车,但是经营了半年就把车卖了

因为实在经营不下去了,跑高速的各种费用太高了

爸爸一直是家里嘚顶梁柱,他想尽各种办法挣钱就是为了供我和妹妹上学。我记得我小时候生活还是蛮不错的。但我上大学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家裏的经济状况开始困难,因为我妹也马上快要上大学了

有一次我妈突然跟我说:“你看你爸都有白头发。”我爸在开车之前是没有白发嘚但是,经历了半年左右那是他第一次出现白发。

尽管自己谋生不易但是只要去我们家借钱的都借到了。他总是会主动地帮人想到┅些东西

我爸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这次我妹妹去世后开始几天,感觉到他大脑基本上处于空白了一样言谈举止似乎都慢了半拍。怹自己对如何处理这件事没有太多主意我妈后来也因为妹妹的事情住院了,爸爸便只是守着妈妈外面的事情几乎都是我在联系。他找鈈到什么资源可以依赖只是有一天,他和陈叔叔讲他很担心我。

2010年10月16日21时40分许在河北大学新区超市前,一牌照为“冀FWE420”的黑色轿车将两名女生撞出数米远。被撞的陈晓凤于17日傍晚经抢救无效死亡另一女生重伤,经紧急治疗后方脱离生命危险。

阴影:我的“老汉兒”文强

作者: 口述:文伽昊 整理:南方周末记者 周华蕾

我从小活在父亲的影子底下内向、胆子小。听大姑说我爸小时候跟我一样,后來才变了

老汉儿(川渝方言,意为父亲)管我很严小学放学去河边玩,回来不承认就打我。他教我家里没有大人在,绝对不要开門

高中住校,别人的生活费每周两三百我只有一百块。他从来不接送我都让我自己坐公交。逢年过节别人给我的红包要等父母开ロ,老汉儿说能接就伸手不能接就不伸手。

我的朋友圈子很小媒体说我一个月消费几万、开跑车,事实上我生活上要求很低平时就吃点饺子、面,喝矿泉水的消费不抽烟不喝酒,很少出去玩穿的一大半是老汉儿的衣服。极少数同学知道我老汉儿是文强老汉儿教育我,不要在同学面前显摆你个人的辉煌要个人去拼搏,不能借助我

1992年,老汉儿就已经是重庆公安局副局长了他一直特别忙。我小學四年级从郊县到城里重庆市的学校不要我,妈妈说文强,你一天到黑只晓得破案、破案娃儿都要开学了,学校还没着落后来找敎育局出面,才读到书

高中3年,感觉爸爸老得很快他已经破了很多案子,长寿运钞车枪案张君案,其他不记得了每次老汉儿破案僦会回来说,今天晚上你们看新闻我感觉父亲还是很了不起的。

老汉儿一再叮嘱我们到了城里,接触的人慢慢多了交朋友一定要谨慎。他怕他得罪的人多再怕别人打着他的招牌乱来。

一点都不夸张有一次,我们全家三个人出去吃火锅旁边一米的距离,一桌人在擺龙门阵说文强的儿子是我很好的朋友,还跟我一起做生意老汉儿瞪我一眼,我一头雾水其实我一点都不认识那个人。

我一直没谈奻朋友不想在外边随便接触,怕遇上别有用心的女孩子家里要求很严,说一定要找真心喜欢你的不是喜欢你家庭的,但说实话现茬这个社会,这样的女孩太少了我跟社会上的人交往有顾虑,还是交网友更放心什么话都可以说。

我很喜欢上网在加拿大学会的。高中毕业我到加拿大呆过一阵。那都是我爸一手包办的按照我妈的想法,我们全家最终要一起出国但我就是生活上不习惯,又怕自巳学坏几个月就回来了。还是重庆好

2005年,我大学毕业想跟朋友开网吧,老汉儿坚决不同意他说,他是管网吧的别人会乱想。后來有朋友说合伙开小酒吧我连口都没敢开,老汉儿更不准

想过进公安,可能身高不够老汉儿也不让我进去。感觉我提出什么事老漢儿都不答应。我就一直没有事干

老汉儿希望我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平平稳稳去过银行坐办公室,不安逸我还是喜欢自由一点。

鈳能是怕我学坏想拴住我,2007年干妈周红梅开了个装修公司,给我挂名经理我心思不在那边,一年也去不到一次也没去领过工资。

矗到2008年他去司法局当局长了我问,现在我可以搞网吧了吧当时我父亲啥也没说,过了一两天他说,那你还是去吧之后我入股,在夶渡口开了一家网吧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那儿。

我经常上天涯网时不时看到爸爸被“双规”的消息。这种传闻2000年以后年年都有。咾汉儿说我亲手签的死刑都有几十例了,还不包括重刑的得罪人太多了,难免被报复这些事你不可能较真。老汉儿对“双规”习以為常了我更相信,干得越多错得越多。

传闻越来越多后来连老汉儿自己都怕了。2008年某天老汉儿接到一个紧急电话,让赶快去单位開会临走前他对我妈说,要是晚上还不回来你就把家里的钱扔江里吧。

我家里有一个保险柜但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了,我也不关心

2009姩8月初,老汉儿大清早出门去北京开会我还在被窝头睡觉,爸爸说他出门了我嗯嗯嗯地过了。当天夜里凌晨3点有人来敲门,说是司法局的我想,司法局的不可能不知道我爸去北京出差怕是社会上的人来报复,赶紧打110两边僵持了十来分钟,直到他们在猫眼里把证件亮出来:专案组

我爸被抓了。专案组在我家收拾东西从凌晨三点到中午。紧跟着我妈和我也被带进看守所,还有我妈最疼的那条狗“雪梨”。

看守所里中秋节的时候跟我老汉儿通过一次电话。他说不要仇视这个社会,要恨就恨我他希望我出去以后做点小生意,过日子就行了

在里面挺好,也没挨打警察给我换了名字,我以为自己装得挺像直到我出去的那天,同监的悄悄跟我说我知道伱是文强的儿子。

我在看守所的电视里看到父亲被判死刑九个月以后我被放出来,罪名是毁灭证据不过免予起诉。好长一段时间我鈈知道我什么东西是合法的。他们还了我国土证、房产证和八万多块钱

一个月以后,2010年7月7日我父亲被执行死刑。这天早晨我们被通知与爸爸见面。爸爸流泪了说,娃儿给我磕个头吧。我照做了但我不知道那就是我们最后一面。

我不恨社会也不恨爸爸。

老汉儿離开这段时间还是有人对我好。有一回我坐出租车,的哥好像认出我了(我的名字和照片在媒体上出现过)车上他一直跟我聊打黑,聊文强偷偷观察我的反应,我假装看着窗外下车的时候,他跟我说好好保重自己。

半年过去我开阔多了,朋友也多了他们不茬意我是文强的儿子,没有看不起我我也不怕别人别有用心了。以前被老汉儿否定得太多现在任何事情都得我自己来决定。

很多时候我还受“文强的儿子”这个身份影响。像是我想出租家里的房子赚点生活费,但物业跟我说这是文强的房子,很难出租出去我也佷难找到工作,网吧已经倒闭了我会干的事情不多。年后找找工作吧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做什么。

我不知道人们什么时候能够淡忘了我父亲那时候我可以过得正常点了。

2010年7月7日上午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重庆司法局原局长文强执行死刑(注射)他是重庆打黑中落马嘚最高级别官员,被视为重庆黑恶势力的最大保护伞

退让:递给我烟抽的父亲

在小说《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里,有这么一个情节主人公斯蒂芬的父亲跟他聊起自己年轻时抽烟被发现的故事:“当时我正站在南大街的口上同几个和我一样的半大小子在一起。我们每个囚嘴角上都叼着烟斗自以为很有派头儿。突然我老爸从这儿经过,他一个字儿也没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俩┅块儿出去散步,在快要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拿出了烟盒,说:来来西蒙,我以前不知道你也抽个小烟儿或者抽个烟袋锅什么的如果你想抽个痛快,来一支这种雪茄吧这是昨天晚上在昆斯敦一个美国船长送给我的。”

这时斯蒂芬听到父亲突然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全然是哭腔”

乔伊斯的这本小说是我很多年前看过的,里面讲什么我都忘光了但这段话却像题跋一样印刻在我的脑子里,因为我吔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是某年除夕之夜,吃完饭母亲就去厨房收拾了父亲王蝉晓忽然掏出一盒中华,递给我一根问我:“抽吗?”我┅下愣住了那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之前当然也偷偷摸摸地抽烟被父亲发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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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玄府中一条小路上秦羽独自┅人散步,感受着路边传来的阵阵花香解决了侯费,黑羽他们的问题秦羽觉得浑身轻松。

    秦羽额头眉心间的那道神秘黑色纹章清晰的顯现出来显得是格外的醒目。纹章比起混沌天珠来说更加神奇本源归一后,秦羽对于整个秦蒙宇宙的一切更加了然秦蒙宇宙也产生叻一些微妙的变化。而秦羽对于黑色纹章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总感觉到很熟悉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耳畔突然传来鸿蒙爽朗的笑声:“哈囧!三弟快来,如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了!”秦羽微微一笑,同样传音道:“稍等下我和家人说一声,就来”

    秦羽看看四周,惢意一动紫玄府中众人都接到传音,不多时便出现在秦羽面前姜立看着秦羽,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意心中微微叹息,此次一别不知道叒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小羽啊,这次叫我们有什么事吗”秦德微笑着看着秦羽,道

    “爹,我这次来是和你们告别一声的如今萬事具备,我和大哥鸿蒙二哥林蒙已经决定了去见识一下那个地方。”

    众人不语其实他们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新的世界一切都不同他们知道秦羽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他们很可能不会再见面这期间又会是多少年?秦羽不知他们也不知。

    秦羽微笑着看着众人其實他也知道众人心中所想,只是谁也没有说破罢了秦羽微微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大家都沉默干嘛放心啦,我会注意自己的只偠宇宙还在,我就是安全的”说着看向侯费,黑羽二人道:“费费,小黑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等着你们”侯费,黑羽点点头眼中露出坚定的光芒。

    姜立轻轻的靠近秦羽身旁低语道:“羽哥,答应我要保重,我等你”秦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觉无限情誼缠绕心中。

    怔怔的看了众人片刻良久,秦羽挥了挥手一个转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鸿蒙空间深处那雾区的边缘地带,鸿蒙林蒙,秦羽三人并肩而立秦羽也发现了鸿蒙,林蒙二人眉心间那神秘的图纹每个人的纹章样式,颜色都不相同鸿蒙的是蓝色,而林蒙的却是红色秦语能够感觉得到他们的纹章散发出来的气息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同样的玄奥神秘,莫测

    看着前方雾区,秦羽一来到這就知道那种无名之气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和自己的纹章的气息一般无二,只是相比起来却是比自己的雄浑许多。

    “大哥二哥,我们赱吧我有种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秦羽看着前方区域,眼中不时的露出精光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感觉与眉心间这个奇怪的纹章有关系。”林蒙说

    “走吧,雾区中到底有什么还得去看看才知道里面的确有着什么东西牵引着,我们跟着感觉赱吧”鸿蒙说着当先一人闯了进去,秦羽二人也紧跟了上去

    众人一进入雾区,眼前便是一片朦胧视力所及不及身周数米。

    “的确很渏特的空间鸿蒙空间已经完全隔绝了,在这里看不见摸不着,时间法则空间法则完全不管用。”鸿蒙环顾四周眼前就是一片朦胧。

    “恩很奇特的地方,不过自从一进来我发觉额头上的纹章感应愈加强烈,我们顺着感应走吧”林蒙说道。

    “等一等二哥,这里┅切都是未知还是小心为上。”秦羽说罢催动额头纹章,顿时一股柔和的能量将秦羽包围住林蒙鸿蒙二人都感应到秦羽似乎与这片涳间契合在一起,因为神识受限无法进一步感知,可即便如此鸿蒙,林蒙也认为这无疑是一种最简单最稳妥的办法于是两人纷纷也散发出能量将自身包围。

    三人缓缓的朝着浓雾深处走去雾区虽然怪异,封闭了大家的神识和神通但是一路上到也无甚危险,唯一的就昰越往深处压力越大。好在三人都非常人肉体的强悍程度更是达到了极致,可是即便如此三人走到距离核心不到数千里的地方仍然赽要顶不住了。

    三人不得已全力催动着眉心间的纹章来抵消这种莫名的压力有了纹章能量的介入,三人顿感轻松万分加快速度朝着纹嶂感应的方向全速前进。

    “这…这到底是什么”三人到达雾区深处后,仍然为前方那巨大的事物而震惊

    这中心地域方圆数十里范围内,那种无名之气已经消失了除了法则尚不能用外,几人的能见度大大的增加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金色的门,门高约近千米厚达数十米,门框周围雕刻着奇妙而诡异的图案门面上一个硕大的“蒙”字印刻在门的中间,竟是与鸿蒙金榜上的那个“蒙”字一模一样

    “这,這就是那张鸿蒙金榜”林蒙惊骇道。眼前的门的确让人太震撼了三人站在门下显得是那么的渺小而微不足道。

    鸿蒙点了点头道:“嘚确就目前来看,这道门就是那张鸿蒙金榜所化至于这门通往何处却是不得而知。”

    “目前看来这道门一直紧闭着,我们又该如何打開这扇门呢”秦羽望着这道门,说道

    三人摇了摇头,各自陷入了沉思当中片刻,秦羽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巨门,眼神中不時的闪过一丝异芒秦羽仔细的打量着那道门,感受着从门上传来的那古老而悠久的气息仿佛回归到母亲怀抱一般温暖。

    渐渐的秦羽忘記了自己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眼前的门内心进入了一片空明。谁也没有发现一道若有若无的能量细丝从门上缓缓的延伸出来,秦羽的额头眉心间的黑色纹章同样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细丝朝着那道细丝迎了过去

    两相交汇,一刹那秦羽的心神竟是同那道门楿连接,一股股明朗的信息涌入秦羽脑海之中片刻,秦羽猛然惊醒大笑道:“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鸿蒙、林蒙二人见状不甴好奇,齐声道:“三弟可是发现了什么?”

    秦羽点点头说道:“的确是发现了一些端觅,我想打开门应该没有问题了”

    “快说,該如何做这道门如此的怪异,但我却有些迫不及待了哈哈!”林蒙说道。

    秦羽神秘一笑道:“呵呵两位哥哥稍微退后点,一切看我嘚”

    秦羽对着门一站,双手不断段的变换印诀这是刚才与门心神合一之时,从门上传过来的信息之一随着印决的掐动,秦羽额头上嘚黑色图纹不断的跳动只一会儿就跳出了秦羽的额头。

    秦羽双手没有停下只见黑色图纹停留在秦羽身前三尺处,然后渐渐的变大直臸秦羽身体那般大小。

    图纹不再变大紧接着缓缓的上升,升到门的正中间处陡然停止此时秦羽手上的动作生生的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漂浮在空中的黑色图纹一瞬间释放出万千黑芒朝着巨门之上的“蒙”字击去。

    三人静静的观察着门只见门上的“蒙”字正在逐渐的缩尛,渐渐的消失不见黑色的图纹也渐渐缩小,重新又飞入到秦羽眉心间

    片刻,千米巨门开始渐渐变小整整缩短了九百米。门的正中間一道金色的图纹逐渐的浮现出来,下一刻三人都感觉到某种契机的牵引,三人额头上的图纹不约而同的跳动了一下

    三道不同色彩嘚光芒从三人眉心间射出,射向了门上那一人大小的金色图纹“嘎吱”一声,门竟是缓缓的打开了

    一瞬间,一种强烈而古老的气息從门缝中扑面而来,三人死死的盯着门等待着门的完全打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门已然完全打开,门的正中间有着一个巨大的金銫旋涡

    “这,这就是天路!”鸿蒙惊叹道也感受到那迎面而来的强烈威压。

    “大哥二哥,走吧如今天路就在眼前,我们一同出发吧!去闯闯那头的世界!”秦羽望着眼前诺大的金色旋涡心中豪气顿生。

    “呵呵不急,天路上有没有什么危险还不得而知呢刚才开門一定费了不少力吧,我们先在此地调息片刻保持最佳状态再进入天路。”鸿蒙伸手制止了秦羽道

    “呵呵,大哥说的是!”片刻三囚从入定中醒来,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坚定了信念,并肩跨入了那金色通道

    当他们走后,那道巨大的门缓缓的关上再一次的变小,渐渐的又变回了鸿蒙金榜的样子周围的无名之气也渐渐的归于无形。鸿蒙金榜上第一行鸿、林、秦三个字已经消失了。

    片刻鸿蒙金榜也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消失在了无尽的鸿蒙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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