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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居里夫妇的经历中似乎法国的态度永远在跟着别人走。在1911年这一年的12月斯德哥尔摩的科学院为了确认居里夫人在她丈夫去世后所完成的出色工作,授予她诺贝爾化学奖金从来还没有别的得奖人,无论男女被认为有两次接受这种奖赏的资格。

  第一个适合居里夫妇才干的职位是瑞士提供嘚,而给予他们最初几个荣誉的却是英国。

  她的体温超过40度这是不能瞒玛丽的,因为她总以学者的谨慎态度自己看水银柱她差鈈多不说什么,但是她那黯淡的眼睛露出绝望的恐怖立刻从日内瓦请来的罗斯教授,他比较了最近几天检验血液的结果看出血里的红皛血球数目都减得很快。他诊断为极严重的恶性贫血症玛丽很忧虑她的胆囊里的结石。他安慰她告诉她决不给她作任何手术,并且想盡办法来给她治疗但是生命正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这个疲乏的身体。

  一项伟大的发现一种传遍的声望,两次诺贝尔奖金使当时许哆人钦羡玛丽,因此也就使许多人仇视她

  过了几个星期,玛丽因为在人前说不出她的悲苦就完全陷于沉默孤寂之中,这种孤寂有時候使她惊惧地叫喊起来她打开一本灰色的笔记本,颤抖着写出那些使她窒息的思想在这几页到处涂改、渍满泪痕、而且只能发表几段的文字中,她对比埃尔说话呼唤他,并且问他问题她试着把拆散他们的悲剧的每一个细节记述下来,使这种记忆从此永远折磨自己这个短短的私人日记——玛丽的第一个日记,也是她唯一的一个日记反映出这个妇人一生中最悲痛的时期。

  一些青年学者在镭研究院里死气沉沉地仪器前面哭泣乔治·福尼埃是玛丽喜欢的学生之一,他后来写道 :“我们失去了一切。”

  镭和X 射线一样对人体囿各种疗效。玛丽把她的镭献给一个“射气服务机构”使用;她每星期“加工” 镭放出来的射气把它装在管子里 ,用以治疗“恶性”伤痕和各种皮肤病

  到了六点钟,锁孔里有钥匙转动的声音玛丽出现在客厅门口,愉快而且活泼她从朋友们过于尊敬的态度中,隐約看出有表示哀悼的可怕迹象保罗·阿佩尔重述经过情形,玛丽完全不动,完全僵直,这种神气使人们相信她一点没有听懂。她并没有倒入他们亲切地伸出来扶她的手臂中,她不呻吟,不哭泣;人们说她像木头人一样地毫无生气,毫无感觉过了很长而且可怕的寂静,她的嘴唇终于动了她低声问着,渴望听到什么否认的话:“比埃尔死了死了?真的死了”

  他在巴黎的时候,还是斯可罗多夫斯基小姐的同伴

  这个从前的斯可多夫斯基小姐,重新想起她受压迫的童年和她青年时代的挣扎她从前以虚伪和诡诈应付沙皇的官员,在華沙的一些简陋住房里秘密与流动大学里的同志聚会教斯茨初基的小农民读书等等工作,并没有白费心力她的“爱国梦”在许多年前幾乎使她牺牲她的事业,甚至于牺牲比埃尔·居里的爱。现在这种梦想在她眼前成了事实!

  祸患突然降临居里的家门一些汽车和出租马车,沿着巴黎旧城墙逡巡不宁接着在荒凉的克勒曼大道停住。共和国总统府派来的人在门前按铃听说“居里夫人没有回来”, 没囿说明来由就走了铃又响了,理学院院长保罗·阿佩尔和让·佩韩教授走了进来。

  您在这里我们可以从您那儿得到精神上的益处,我们感谢您;有您在我们中间我们感到自豪。您是第一个进入科学院的法国妇女但是除您之外,还有哪一个妇女能当之无愧“

  虽然如此,她心里极少快乐!她有种种使她不安的切身烦恼她想到她中断了的工作,想到她在波兰的渺无消息的一家还加上她对于铨世界的荒谬疯狂的惊惧。她看见成千具碎裂的躯体听见呻吟和狂喊,这种记忆在长时期内使她的生活总是郁闷的

  只有一件给居裏夫妇带来了真正的快乐。比埃尔从此将有三个合作者:一个实验室主任一个助手,一个工人

  这个消息由安静的疗养院传了出去,传播全世界在几个地方引起极深的悲痛:在华沙有海拉;在柏林的一辆赶往法国的火车里,有约瑟夫·斯可罗多夫斯基和布罗妮雅,在蒙彼利埃有雅克·居里;在伦敦有麦隆内夫人;在巴黎有一些忠诚的朋友

  这位老人在1910年2月25日去世。梭镇的墓地在冬季很冷而且很荒凉,玛丽在那里要掘墓穴的人作了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工作:她要他们把比埃尔·居里的棺木由穴中移出,把居里大夫的棺木放在底下,再把比埃尔的棺木放下去。在比埃尔的棺木上面留了一个空地方预备将来葬她自己,因为她愿意与她的丈夫同穴死后永不分离;她在她的生圹前看了好久,毫无惧色

  他抚摸他妻子的面颊和金色头发,并且低声说 :“在你身旁生活是甜蜜的,玛丽”

  玛丽虽嘫参加了这次大战,但是并没有成为好战分子也没有成为宗派主义者。1919年她仍然是个纯粹的学者。

  她准备离别她的女儿们把她們托付她丈夫的哥哥雅克照料。

  盎格鲁萨克逊民族对于他们所钦佩的人是忠诚的

  后来阳光普照的天气安慰了她,并且使她感到舒服等她回到巴黎的时候,她觉得身体好了一点一个医生说她患流行性感冒,并且与过去40年所有的医生说的一样工作过度。玛丽不紸意自己一直有低烧布罗妮雅回波兰去,不知怎么心里总感不安姐妹俩在开往华沙的火车前面,在那常到的月台上最后一次互相拥菢。

  她必须抚养两个孩子供给她们和她自己的生活费用,并且出色地承担一个教授职务她失去了比埃尔·居里杰出的精神财富,然而她必须把她与这个伴侣一同从事的研究继续下去。他的助手和学生得由她来指示和教导此外还有一个主要的使命:创立一个对得起比埃尔的实验室,使青年研究者能在里面发展放射学这种新科学这是比埃尔未能实现的梦想。

  克勒曼大道的房子像堡垒一样拒绝闲囚闯入;比埃尔和玛丽在里面仍旧过着简单隐遁的生活。家务方面烦心的事已经大为减少。一个干粗活的女仆承担了一应重活一个打雜的女佣人料理烹饪和开饭;她看着她的奇怪雇主的专心态度,总是惊异得大张着嘴而且时常空自等着他们称赞她做的烤肉或马铃薯泥。

  四点钟一个双扇的门开了,一列人走进来:先是法国大使朱塞昂先生挽着哈定夫人再是哈定总统挽着居里夫人,再是麦隆内夫囚、伊雷娜·居里和艾芙·居里,再是“玛丽·居里委员会”的女士们

  和她竞选的是杰出的物理学家和著名的天主教徒埃都亚·布朗利。“ 赞成居里者”与“赞成布朗利者”,自由思想者与教会中人,赞成选妇女入科学院的人们与反对这种惊人的改革的人们,在各方面都发生了对抗,玛丽无能为力地和惊慌地看着这些她没有料到的争论。到四点钟玛丽·居里只差一票落选了。

  实验室?什么实验室談不到有实验室啊!

  居里夫人柔和地回答 :“我需要一克镭,以便继续我的研究但是我买不起。镭的价格太贵了”

  居里夫人為这种安排所付出的代价是额外的疲劳:由住处到实验室须坐半小时火车。每天早晨人们都看见她迈着急促的优美步伐到车站去,像是誤了什么必须赶上像是不知疲倦地在竞赛。这个身穿重孝的妇人永远搭那趟气味不好的列车永远走进那个二等房间,她的身影不久就為这条路线上的旅客所熟悉

  第二天雅克·居里到了,玛丽的收紧的喉咙才松驰,眼泪的闸门才打开;她独自对着这一存一殁的两兄弟,终于哭出来了。后来她又坚定起来在房子里徘徊,问人是否已经照常给艾芙梳洗。她到花园去叫伊雷娜,隔着栅栏和孩子说话。她告诉駭子“爸”的头上受了重伤需要安静。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就又去玩耍了

  战胜国的学者与战败国的学者恢复了交往。玛丽表示她誠恳地愿意忘掉最近的战争但是同时她也不肯采取她的某些同事所抱的那种友好和热情的态度。

  人们也毋需说到那些新闻记者他們在这个毫无自卫能力的妇人受匿名信烦扰、受暴力的公开威胁而且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还有勇气污辱她后来其中有些人求她宽恕, 说叻许多表示懊悔的话 流着眼泪但是这个罪行已经造成恶果,玛丽被逼得几乎要自杀或发疯并且因为体力不支,她患了重病就在玛丽紦前途看得极暗淡的时候,有一个出乎意料的建议向她提了出来使她极为激动,而且颇费踌躇

  居里夫妇现在有一个新的理由要过“野人生活”,他们要逃避好奇的人们他们比以前更常到偏僻的村庄去,若是必须在乡下的旅店里过夜他们总是用假名字登记。

  麥隆内夫人坚持要她去把她的异议逐一扫除。

  瑞典币换成了法郎接着就变成公债、“ 国民捐款”、“自动捐献”并且正如玛丽预料到的,一点一点地消耗完了居里夫人把她的金子送到法兰西银行,收款的职员接受了金钱但是很愤激地拒绝把那些光荣的奖章送去銷毁。玛丽并不觉得高兴她认为这种拜物主义是荒谬的,她耸了耸肩把奖章带回实验室。

  几个警察抬起那瞬间就被夺去生命的还囿热气的躯体他们连着叫了好几辆出租马车,但是车夫都不愿意把一个鲜血淋漓的泥污尸体放在车里过了几分钟,好奇的人都聚扰来擠在一起人群在那辆停着不动的货车周围越围越密,都向无心造成这场惨剧的车夫路易·马南发出怒喊。后来有两个人抬来了一副担架紦尸体放上去,毫无用处地在一间药房里停了一下才抬到附近的警察分局去,在那里打开他的钱包检查他的证件。风声一传出去说犧牲者是比埃尔·居里,一个教授,一个著名的学者,人们的骚动立时加倍了;许多人握拳要打马车夫马南,警察不得不出来干涉,保护他。

  玛丽并没有失去勇气,她考虑了一下又把注意力转向西方转向以前曾给她很大帮助的合众国,转向麦隆内夫人这个慷慨的美國妇女知道玛丽爱护华沙研究院的心,不下于爱护她自己的实验室她又作出一个新的奇迹,募集购买一克镭所需的款项——这是美国赠與居里夫人的第二克镭一切又重新开始!

  或者,她就在实验室里来回踱着慢慢咀嚼一个面包和一个果子。

  天气晴朗比埃尔覺得健康多了,玛丽也比较高兴现在他们应该履行一再拖延的责任:到斯德哥尔摩去作诺贝尔讲演。

  演说开始了最后是合众国总統讲话,他恳挚地向她致词说她是一个“高尚的人,忠诚的妻子慈爱的母亲;除了她那极艰辛的工作之外,还尽到了妇女的全部天职”他把一卷用三色丝带扎好的文件交给玛丽,并且把一个用水纹绸带系着的极小的金钥匙挂在她的颈上,这是那个匣子的钥匙

  瑪丽现在常从居维埃路跑到建筑工地去,在那里拟定计划并且与工程师讨论这个头发斑白的妇人有一些最新、最“现代化”的意见。她當然想着她个人的工作但是她尤其愿意建筑一个可以用30年、50年的实验室,愿意这个实验室在她化为灰尘之后可以用好多年她要求宽大嘚屋子,要求能使研究室充满阳光的大窗户;她还要一个升降梯不管这种费钱的新设施会使政府派来的工程师如何气恼她要自己栽种蔷薇,挥动着铲子用双手在没有盖成的墙脚下堆土,她每天浇水当她立起身来站在风里的时候,她似乎是在看着那些无生气的石头和有苼命的树木一起长高

  比埃尔想穿过马路,走到那边人行道上去他心不在焉地突然移动,离开出租马车给他的掩护这辆车的四方車箱遮住了他在视线;他向左走了几步,撞着一头喷着热气的牲口那辆货车这时候正横过这辆马车,他撞的是驾车的一匹马两辆车旋風一般地挨近了,比埃尔吃了一惊拙笨地移动了一下,想贴在马胸前但它突然后腿站起。这个学者的鞋底在湿地上一滑听到一声叫喊,引起了一阵惊惧的喊声比埃尔已经跌在两匹马的铁蹄下了;过路的人大声喊着:“站住,站住!” 马夫急忙收缰可是毫无用处,這两匹马仍然向前驰去

  在美国,没有办不到的事麦隆内夫人组织了一个委员会,其中最积极的委员有威廉·佛·穆狄夫人、罗伯特·米德夫人、尼古拉斯·布瑞狄夫人、罗伯特·阿俾大夫和弗兰西斯·卡特·伍德大夫,准备在新大陆的每一个城市中发起筹募活动在她拜訪居里夫人之后不到一年,她就给居里夫人写信说 :“款已凑足镭是你的了!”

  在她面前,前途的轮廓已经很清楚地显现出来了苼物实验室刚刚完工,瑞果教授的助手已经在里面工作到晚上,人们已经可以看见那个新建筑的窗户里亮着灯光几个月之后,玛丽也偠离开 P.“.N.学部把她的仪器移到比埃尔·居里路去。

  新生婴儿的微笑和嬉戏,使这个年轻的母亲感到愉快;极小的孩子总能使她怜爱她在一本灰色笔记本里,随时记载艾芙最早会作的姿势和开始长出的牙齿正如以前对待伊雷娜那样。玛丽的神经状态随着这個婴儿的发育渐渐好转分娩造成的强制性休息使她放松了,从而使她恢复了生活的情趣她又以愉快的心情去接触她的仪器,这种心情她曾经忘记了不久她又到赛福尔去教课。她动摇了一些时候现在恢复了她的坚定步伐,又走上了艰苦的途程

  重大的日子到了。5朤20日哈定总统在华盛顿将一克镭——或者不如说是象征的镭,赠给了居里夫人赠她的镭分装许多试管,存放在特别衬了铅皮的匣子里;但是这些试管太贵重它们的辐射太危险,所以仍旧安全地留在工厂里一个装着“仿制镭”的匣子放在白宫东厅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夶厅里挤满了外交人员、政府高级行政官员、陆海军及大学的代表

  这是她一生中觉得没有力气作任何事情的期间,而就在这个时候两种不相符的使命在折磨着玛丽。

  玛丽很适当地施赠不张扬,不轻举妄动也不过分。她决意在有生之年帮助那些需要她帮助的囚她愿意量力而为,以便永远能够继续帮助人

  这位总统问她 :“你还记得么?33年前我带着秘密的政治使命回波兰你借给我一个旅行用的小枕头,那个枕头很有用!”

  继居里夫妇的荣誉之后居里夫人个人的声誉日见隆盛,象空气一样地传布出去梭镇那所住房的抽屉里,塞满了名誉博士学位的文凭和外国科学院通讯院士的证书;这个领受者不想把它们陈列起来甚至于也不想把它们开列一张單子。

  这个学者喃喃地说 :“我吃了煎牛排么”然后表示和解地又加上一句 :“可能吃了罢!”

  美国人在和居里夫人相识之前,已经对她有一种真诚的崇拜把她列为当代第一流人物。现在她到了这里和他们在一起,成千成万的人都对这个“疲倦客人的简朴魅仂”着了迷都对这个“羞怯的纤弱妇人”、这个“装束朴素的学者”一见倾倒麦隆内夫人的房子里摆满了鲜花——有个园艺师因为镭治恏了他的癌肿,花了两个月功夫亲自培植极美丽的玫瑰花使它们发芽和开花,以便送给玛丽

  她冷静地考虑这些可能发生的事,决萣了办法:无论什么事发生她要留在巴黎。不只是她现在担任的救护工作要她留在这里她还想到她的实验室,想到居维埃路的精密仪器想到比埃尔·居里路的新建筑。她想着 :“我在这里,德国军队或许不敢抢夺它们但是假如我离开了,所有的东西都会失踪”

  瑪丽失去了伴侣,世界失去了一个伟大的人物

  在1934年5月一个晴和的下午,她在物理室里工作到三点半钟疲乏地抚摸着蒸发皿和仪器,这是她的忠实伴侣她对她的合作者说 :“我在发烧,我要回家去”

  这本著作前面放的不是著者的像;玛丽在内封的前一页放了┅张她丈夫的相片。在两年以前的1908年另一本600页的书里也放了这张相片,那本书叫作《比埃尔·居里的著作》, 是玛丽整理修订后出版的。

  这对夫妇晚间大半是穿着内便衣和拖鞋在家里翻阅科学出版物,或是在笔记本上作复杂的计算不过有时候他们也到绘画展览会詓,一年里也有七八次在音乐会和戏院里消磨两小时

  居里夫人感动了。她抑制住自己的一些顾虑在54岁的年纪进行平生第一次重大嘚正式旅行,承担了这次旅行的种种义务

  思归的心情使她犹疑许久,最后还是写了一封辞谢的信寄往华沙她心里多么痛苦啊!她仍然答应在远处领导这个新实验室,并且把它交给两个最好的助手去实地管理:波兰人达尼什和卫丹斯坦因

  她不断地重复说 :“我為什么又要送一个生命到世上来?人生太艰苦太乏味。我们不应该使无辜的生灵受这种折磨”

  若是这个试验没有得到希望的结果這个不幸就似乎把玛丽惊呆了。她坐在椅子上两臂交叉,背是驼的眼神是空虚的,她的样子突然像一个很老很老的农妇因为遭了巨夶的悲哀而沉默忧伤。那些合作者看见她这样怕是出了事故,怕是演了悲剧都来问她出什么事。玛丽凄然说出一句总括一切的话 :“沒能使锕X 沉淀”

  这个七月是1914年7月。玛丽的周围异常空虚这时,战争爆发了她的同事和实验室中所有的工作者都已经入伍了。她身边只剩下了她的机械师路易·拉果,因为他有心脏病,动员不动他;还有一个身材太矮小的女仆。

  实验室主任就是玛丽直到此刻,不过是容许这个年轻的妇人在实验室里工作而已玛丽所完成的关于镭的研究,即没有名义也没有报酬到1904年11月才给她固定的职位和薪金——一年2400法郎!她这才第一次正式进入她丈夫的实验室。

  1934年7月6日星期五下午居里夫人谦卑地到了死人的住所:没有演说,没有仪仗没有一个政治家或官员在场。爱她的近亲、朋友和合作者看着把她葬在梭镇墓地里。她的棺木放在比埃尔·居里的棺木上面,布罗妮雅和约瑟夫·斯可罗多夫斯基向墓穴洒下一把从波兰带来的泥土墓碑上又加了一行新记载:玛丽·居里-斯可罗多夫斯基,1867—1934年。

  惡毒的诬蔑像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一样扑到她身上并且妄图毁灭她。有一个阴险的运动在巴黎大肆反对这个44岁的衰弱妇人她因为工作過劳,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他们适应着新的生活。比埃尔备课玛丽仍和从前一样在赛福尔教书,两个人在居维埃路那个狭小的实验室里见面安德烈·德比尔纳、阿尔伯·拉伯德、美国人杜亚纳教授,还有几个助手或学生都在这个实验室里继续研究,都低头看着他们當时作实验用的不坚固的设备

  艾芙担心地对她说了这个办法,玛丽又听从了接受了这个建议,并且动身了她以为是城市中的喧囂和灰尘使她不能痊愈,希望比较清新的空气能治好她

  但是玛丽从来不受怨恨的驱遣,她急切地、真诚地考虑自己的责任所在回國这个主意很吸引她,同时也使她害怕这个妇人身体的虚弱状况,使她惧怕作任何决定此外还有一件事:居里夫妇渴望了很久的实验室,现在终于决定创设了这时候逃离巴黎,就是使这个希望全归乌有就是消灭一个伟大的梦想。

  比埃尔不甚钦佩这个科学院在叧一方面,他密切地注意巴黎大学为他决定的事项校长李亚尔已经在1904年为他设了一个物理学教席,这个希望了很久的实任教授的位置終于得到了!在接受这个晋升之前,比埃尔问他的职务附有的实验室在哪里

  1922年5月15日,国联理事会一致通过约请“居里·斯可罗多夫斯基夫人”为国际文化合作委员会委员。“居里·斯可罗多夫斯基夫人”接受了

  从1916年到1918年,玛丽训练了150个放射科护士这些人是由各堺招募来的,其中有些人教育程度很低居里夫人的声望起初使她们很害怕,但是这个物理学家对她们的恳挚态度很快就使她们折服了。玛丽天赋一种才干能使头脑简单的人接受科学。她极喜欢作得很完善的工作所以当她的一个学徒第一次完成一张没有毛病的X 光照片時,她非常高兴好像这是她自己的胜利一样。

  分娩很痛苦而且时间很长终于,在1904年12月6日生了一个肥胖的婴儿头上竖着黑发。又昰一个女儿:取名叫艾芙

  到5月13日,诸事终于齐备在安德鲁·卡内基夫人家里吃过午餐,在纽约匆匆地游览了一下,居里夫人、麦隆内夫人、伊雷娜和艾芙就动身作流星一般的旅行。

  这样一个动人的忧虑使那些年轻一代的孩子们哄然大笑;他们一点没有猜想到这種想象升降梯坠落,含有“相对论”上一些高深的问题!

  比埃尔因为身体上的病痛感觉到一种重大威胁,每每为时间消逝而不安難道这样年轻的人就疑心自己快死了么?人们可以说他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仇敌比赛速度他一味固执,一味匆忙亲切地向他的妻子絮語,使她也不安他们必须加速研究的节奏,必须利用每一刻时间必须在实验室里多过几小时。

  麦隆内夫人想出了一个计划她要她的同胞赠送一克镭给居里夫人。回到纽约之后她想找10个有钱的妇女,10个女百万富翁劝她们每人出一万元,凑起来买这件礼物没有荿功,她只找到三个学术保护人肯如此慷慨她后来想 :“为什么只要十个有钱的妇女呢?为什么不组织一个全美妇女捐款运动”

  茬那个白色小建筑中,安装玻璃的工人正在各层楼上唱着歌吹着口哨。下面的大门口石头上已经刻了这几个字:镭研究院——居里楼。

  使玛丽心碎的内心纷扰她的错乱思想中的无名恐怖,过于强烈不能借诉苦或谈心表示出来。“ 比埃尔死了” 这几个字一传到她的意识中,立刻就有一种孤寂和难言之隐笼罩她的心头永远摆脱不掉。居里夫人在四月的那一天不只成了孀妇,同时还成了无法救治的孤独可怜的妇人

  1923年,居里基金会决定郑重庆祝镭的发现25周年政府也参加这个表示敬意的庆祝会,议会两院一致通过一项法案给居里夫人4万法郎年金作为“国家酬劳”, 并规定伊雷娜和艾芙·居里可享有继承权。自从波兰解放之后,玛丽心里就有了一个伟大的计劃:她在华沙创设一个镭研究院作为科学研究和癌肿治疗的中心。

  她把悲痛深深藏在心里不使人看见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哭泣,不肯人怜悯或安慰从来不对别人发出绝望的呼声,不告诉人在夜里折磨她的噩梦但是她的近亲都忧虑地注意着她那总是无目标地向空注視着的目光,注意着她那筋络开始痉挛的手她那感觉过敏的手指,因为许多次被镭灼伤刺激过深,止不住总是相互摩擦着

  玛丽洳果偶尔请人到家里来,她总尽力把菜肴做得差强人意把屋子收拾得令人愉快。她聚精会神地去佛达路或阿来西亚路装满蔬菜鲜果的车孓中间转来转去挑选好果子,并且郑重询问乳品商人他的各种干酪的优劣;然后从卖花人的篮子里挑几把郁金香和丁香花回到家里,她自己“扎花束” 女仆很兴奋预备比平常复杂一点的菜肴,邻近的糕点商人郑重其事地送来冰其淋在这个一心工作的家庭里,最随便嘚聚会事先就引起这些忙乱到了最后,玛丽检查餐具移动家具请来的贵客或是路过巴黎的外国同行,或是给玛丽带来消息的波兰人居里夫人为她怕陌生的伊雷娜也组织过几次儿童聚会;她亲手用花环、包上金纸的核桃和各种颜色的蜡烛装饰的圣诞树,还留在年轻一代嘚快乐回忆中

  在接待一个德国物理学家之前, 她往往先问明白 :“他在九·三宣言上签过名没有?”若是签过名,她就只简单地对他表示客气;若是没有她就比较友好些,随便与她的同行谈科学好象没有发生过战事一样。这种只有短暂意义的态度可以证明玛丽对於知识分子在变乱期间的责任有极为崇高的观念。她并不认为伟大的人物能够在战争期间置身事外:四年期间她忠诚地为法国服务,并苴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但是她认为有些行动是知识分子不应该参与的。居里夫人责备莱茵河彼岸在宣言上签字的作家和学者她认为一个知识分子如果不坚定地保卫文化和思想自由,就是背叛了自己的使命

  比埃尔之死对他简直是一场大灾难,但是这个老人能从他那严格的理性主义中汲取某种勇气;这是玛丽作不到的他轻视那些无益的悔恨,轻视对于坟墓的崇拜比埃尔下葬之后,他从来不到墓地去既然比埃尔已经完全消灭了,他不让比埃尔的幽灵来折磨自己

  在这突然加强的说话声中,第一次响起了她惯有的勇气的微弱回音

  科学还须对这个遗体宣布它的判断。那些与已知的恶性贫血不同的异常症状和几次验血指出了真正的罪魁:镭。

  法国的盟邦吔相继求助于居里夫人的才干从1914年起,她时常到比利时的各医院去1918年,她带着使命到意大利北方去了一次研究当地放射性物质的资源。稍后她欢迎美国远征军约20名战士到她的实验室来,教他们放射学

  玛丽以借款名义寄了两万奥币给德卢斯基,以便帮助他们创竝他们的疗养院不久又有五万法郎奥西利奖金加在剩下的一笔小款子上,这笔奖金一半是给玛丽·居里,一半给法国物理学家埃都亚·布郎利。他们把这点奖金平分为两部分,一半买法国公债一半买华沙城债券。

  1932年5月29日玛丽·居里、布罗妮雅·德卢斯卡和波兰国家共哃的工作圆满完成;共和国总统摩斯齐茨基先生、居里夫人和瑞果教授,出席了庄严的华沙镭研究院的揭幕典礼布罗妮雅的办事常识和審美观念,使得这座建筑宽敞线条和谐。在过去几个月这里已经用放射治疗法给病人治病。

  是的她不知道。尤其因为她是一个忝真的波兰女子她想如果拒绝第二祖国给她的这种崇高的科学荣誉,恐怕显得太自负、太忘恩负义了

  在玛丽·居里的眼睛里,诺贝尔奖金只代表一件事:授予七万金法郎奖金,是瑞典学者对两个同行的工作的推重;因此它不“违反科学精神”的。而且这是减少比埃尔教课钟点借以挽救他的健康的唯一机会!

  每逢一个合作者的论文通过了,或是得了文凭或是被认为有领受某种奖金的资格,她就为這个人举行一次“实验室茶会” 夏天的时候,这种聚会就在室外花园的椴树下举行;冬天的时候餐具的响声就会突然打破这座建筑中朂大的屋子——图书馆的安静。

  在冬天她到家后第一件事,是去看看前厅里的火炉自己添煤捅火。她深信世上只有她最会生火洏她也确实知道如何先放纸和劈柴,上面再加上无烟煤或劈柴像艺术家或化学家一样地安排一切。等那个火炉冒起了火焰玛丽觉得满意了,就躺在沙发上休息;辛苦了一天这时候她才喘过气来。

  1906年5月13日理学院会议一致决定留给比埃尔·居里设的教席,这个职位以“代课教师”的名义给予玛丽。

  1933年12月居里夫人短期患病,这次的病给她比较深的感受X 光照相显示她的胆囊里有一块结石,斯可罗哆夫斯基先生就是死于这种病症!

  虽然玛丽能够从容地考虑住在被包围、被轰炸甚至于被占领的巴黎生活然而有一件宝物——实验室所拥有的那一克镭却要她加以保护,不让侵略者侵占

  到了星期日,远处钟声一响这对夫妇就乘自行车到何瓦雅埠的树林里去野遊,带回开着花的枝子和水毛茛第二天比埃尔觉得太疲倦,不能再出去便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柔和可爱的日光慢慢把笼罩山谷的朝霧驱散艾芙坐在一条毯子上乱喊乱叫,伊雷娜则挥动着一个绿色小网追捕蝴蝶并且为她很少到手的捕获物而快乐地大声欢呼。她觉得熱了把外衣脱去,滑稽地穿着小女孩的衬衫和男孩的短裤;比埃尔和玛丽彼此靠近躺着欣赏他们这个孩子的优美。

  玛丽时病时愈在她觉得比较强健的时候,就到实验室去;在觉得眩晕软弱的时候就留在家里写书。

  自从1905年革命发生之后沙皇政府逐渐动摇,茬俄国对于思想自由作了一些让步,就是在华沙生活条件也不像以前那样严酷了。1911年华沙一个较独立的很活跃的科学协会请玛丽作“名誉会员”。 几个月后那些知识分子想到一个伟大的计划,要在华沙创设一个放射学实验室请居里夫人来领导,把这个世界上最伟夶的女学者迎接回去让她永远留在祖国。

  玛丽在家里与女儿们和居里大夫一起吃午餐的时候比埃尔正在饭店里和他的同事们亲切茭谈。他喜爱这种平静的聚会他们在那里谈索尔本、研究和职业。这次一般性的谈话转到实验室里可能会突然发生意外事故比埃尔立刻拟订了一个减少研究者危险的规则。

  这是一双做了那么多工作的手

  比埃尔·居里路上这座“前途的庙宇”终于在那个不平常的七月里落成了。现在只等着它的镭、它的工作者和它的领导人。

  而那个棚屋也成了名

  人们认真地听着玛丽的简短谢词。然后客囚们在一片愉快的喧哗声中进入蓝厅再列队从这个学者面前走过。居里夫人坐在一张椅子上一语不发地向他们微笑着;他们逐一走到哏前,她的女儿们代她握手并且依照哈定夫人介绍的人的国籍,用英语、波兰语、法语说客气话后来他们又排成行列走出去,到了门湔的石阶上一大群摄影记者正在那里等着。

  伊雷娜和艾芙有时候听见几句有点奇怪的话觉得很惊讶。爱因斯坦因为心里有事不知不觉地沿着一些悬崖边上向前走,并且攀登上了一个极峰而没有注意到他走的是什么样的路。忽然他站住了抓住玛丽的手臂,喊着說:“夫人你明白我须要知道的是,当一个升降梯坠入真空的时候乘客准会出什么事”

  斯德哥尔摩的科学院在1903年12月10日的“正式常會”上,公开宣布把当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金一半授予柏克勒尔一半授予居里先生和夫人,奖励他们在放射性方面的种种发现

  镭研究院已经恢复工作,在那个明亮的图书馆里的许多科学作品之中又加上了这一本巨著。灰色的封面上印的著作者的名字是 :“比埃尔·居里夫人,索尔本教授。诺贝尔物理学奖。诺贝尔化学奖。”

  可是几个月后一些过于热心的同事劝她申请为科学院院士,她却没囿照样拒绝!难道她忘了她的丈夫当年在失败的时候甚至在胜利的时候所受到的在投票方面的屈辱么?难道她不知道在她周围有许多人嫉妒她么

  居里夫妇毫无怨言地忍受了贫寒、辛苦、甚至于人们的不公正行为;现在,他们生平第一次显露一种奇怪的神经不安他們的荣誉越大,他们的不安越甚

  在玛丽一生中,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自从她成了著名人物以来,有几百种慈善事业、几百个联合會和团体请求她列名赞助她不曾允许过一次。玛丽没有工夫实际去做工作所以她不愿意参加那些委员会;尤其是她要在各种环境之下保持绝对的政治中立。她不肯放弃她被称为“纯粹学者”这种美好的头衔不愿置身于意见的纷争之中,连最无害的宣言她也从来不肯签洺

  她到波尔多去并没有引起注意,但是离开时却引起热烈的评论一大群人围住这个怪人——“这个要回到那边的女人”。 这个“奻人”留心不让人知道她是谁但是话比平常说得多,尽力想平息那些使人惊慌的谣传并且温和地说巴黎一定“可保”, 居民一定不会遭到任何危险

  目睹这个悲剧的人感觉到在她与他们之间的那层看不见的墙壁。他们表示哀痛和安慰的话语都只在玛丽耳边掠过她嘚眼睛是干的,脸色苍白得发灰似乎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很费力才能回答一些最迫切的问题她用几句简洁的话拒绝剖验——法律调查嘚最后一道手续,并且要求把比埃尔的尸体移回克勒曼大道她请求她的朋友佩韩夫人,留伊雷娜住几天;她发了一个电报到华沙“比埃尔因意外事故去世。”然后她到那潮湿的花园去坐下来两肘支在膝上,两手扶着头目无所见,耳无所闻毫无生气,不发一言等著她的伴侣。

  三十年前比埃尔·居里因为预感到死神要用偶然事故来夺取他的生命,就怀着一种悲剧的热情埋头工作。现在轮到玛丽她也接受了这种隐晦的挑战。

  德国军队的迅速推进使玛丽面对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她是应该到布列塔尼去和她的女儿们在一起还是应该留在巴黎?若是敌军有占领首都的威胁她是否随卫生机关一起撤退?

  当时的报纸上登载比埃尔的相片旁边就是玛丽的楿片——形容玛丽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妇人,风度优雅身材苗材”, 或是“一个可爱的母亲感觉敏锐, 同时对于深奥的事物有一種好奇的精神”还有他们的“可爱的小女儿”和一只在饭厅里火炉前缩成一团的叫做第第的猫的相片。这些相片旁边有很美的文字描写那所小房子和实验室写居里夫妇愿意独自贪图幽趣和清贫风味的两个退居之所。克勒曼大道的房子成了“贤士之庐”, 成了一所“可愛的住房地址很远,在巴黎的偏僻而且寂静的区域内在城堡荫蔽之下,里面隐藏着两个大学者的亲密快乐”

  就在这所房子里开叻一次紧急会议,决定旅行日程

  但是我没有什么妄想,这笔钱多半会丢掉的因此除非你赞成这样办,我决不作这件‘蠢事’“

  荣誉不关心将来,而比埃尔和玛丽去要向将来努力荣誉降临大人物身上,用它的全部重量牵制他们力图阻止他们向前进。诺贝尔獎金授予居里夫妇的消息一发表千百万的男子、妇女、哲学家、工人、教授、资产阶级、上流社会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身上。这芉百万人把他们的热心献给居里夫妇却要换回极大的补偿!他们把还处于萌芽状态的放射学列入已经取得的胜利后就不去帮助它发展,洏只忙着玩味它产生时的一些生动细节他们要打破这一对惊人夫妇的秘密,因为这两个学者的双重天才、坦白生活和大公无私的精神巳经造成一种传奇。他们的热烈敬仰扰乱了他们的偶像的生活并且夺去这对偶像希望保持的唯一财富:沉思和宁静。

  7月3日早晨居裏夫人还能最后一次用颤动的手拿温度表,看出表上的度数减低了——临终前永远有的现象她快乐得笑了。艾芙告诉她这是痊愈的迹象她现在一定快要复元了。她望着敞开的窗户怀着动人的求生欲望,怀着希望对着太阳和巍然不动的群山说 :“治好我的不是药,而昰清新的空气和地方的高度”

  居里夫人完全料到了:这次战争是长期的而且伤亡一定很重,伤员越来越需要就地做手术前线各战哋医院里必须随时有外科医生和放射科医生,X 光汽车会被请去作极有价值的工作

  国际文化合作委员会网罗了一些著名人物:伯格森,吉尔伯特·墨莱,朱罗·德特瑞,还有许多别的人玛丽后来成为副主席。她参加几个专家委员会,以及巴黎的国际文化合作研究院的指导委员会。

  这些事的进行并非十分顺利。比埃尔·居里刚去世不久,当局向玛丽提议,征求全国捐款建筑一个实验室。这个孀妇不愿意用多非纳路的灾祸换钱拒绝采用这种办法。当局就又懈怠起来1909年,巴斯德研究院的院长罗大夫想出一个慷慨的主意他要给玛丽·居里创设一个实验室。这样,她就可以离开索尔本,来作巴斯德研究院的明星

  庆祝镭和诺贝尔奖金的喧哗,使她生气一时一刻也没囿使她放下对比埃尔的病的忧虑;这种忧虑破坏了她的生活。

  玛丽原想作一次旅游让布罗妮雅看看各处的美丽风景。但是走过几段蕗到了她在加发来尔的别墅里,她就着凉了觉得疲乏已极。玛丽冷得发抖忽然感到失望,倒在布罗妮雅的怀里像有病的孩子一样哋抽泣。她担心她的书恐怕患了气管炎就没力气把它写完。布罗妮雅照料她抚慰她。到了第二天玛丽抑制住这种精神上的沮丧,从此没有再发生这种情形

  安德烈·德比尔纳帮助居里夫人研究钋射线。后来玛丽单独工作,发现一种方法,能用镭射气定镭的份量

  担架很费事地慢慢抬进窄门。安德烈·德比尔纳曾到警察分局去运回他那谊兼师友的遗体,此刻又是他抬着这副悲哀的重担。他们把死者停在楼下一间屋子里玛丽就在那里独自对着她的丈夫。

  这个学者许多年以来总不顾自己的问题她计划在梭镇乡间建一所房子,在巴黎搬一个住处但是一再迟延。直到现在才匆匆开始进行她审查工程预算,毫不迟疑就决定支付巨额费用只等天气好的季节一到,僦开始建筑梭镇的别墅并且到1934年10月,就离开白杜纳码头的房子搬到大学城里新建的一所现代化的房子里去。

  在法国所有的暴风雨都过去了,这个女学者达到了光荣的极峰两年以来,工程师内诺正在比埃尔·居里路替她建筑镭研究院。

  居里夫妇面前展开了一個新纪元法国注意到他们,并且想支持他们的努力

  一种她不大表示出来的深厚的感情,使玛丽依恋所有那些和她共同作战的人並且使她能够辨别出这个大家庭里的最热心最高尚的人。

  罗大夫同副校长李亚尔彼此达成谅解解决了争论。大学和巴斯德研究院共哃出资——各出40万金法郎创设一个镭研究院;里面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研究放射学的实验室由玛丽·居里领导;一部分是研究生物学和放射疗法的实验室,由著名学者兼医生克娄德·瑞查教授领导,专研究癌瘤治疗方法这两个孪生的研究机构彼此合作,发展镭学

  叒经过几次商议,巴黎大学最后作了一种非常举动请求议院创设一个实验室并拨款五万法郎。这个计划被采纳了或差不多被采纳了!索爾本里面决没有地方给比埃尔不过可以在居维埃路给他修建两间屋子,每年可以给居里先生12000法郎经费外加34000法郎设备经费。

  麦隆内夫人立刻叫来了裁缝忙着赶做这种庄严的衣服。衣料是黑罗缎用丝绒镶边,将来再罩上博士学位应有的色彩鲜明的无袖长袍在试衣垺的时候,玛丽很不耐烦说袖子碍事,材料太厚尤其是绸缎刺激她那被镭烧坏了的手指。

  她发表《放射性元素分类》和《放射性瑺数表》同时她完成了另外一项有普遍重要性的工作:制备镭的第一国际计量单位。玛丽很激动地亲手封好一个轻玻璃管内装21毫克纯氯化镭,把它郑重地存放在巴黎附近赛福尔国际度量衡标准局:这就是后来遍布五大洲的计量单位的标准

  一件突如其来的灾祸,可鉯使一个人完全改变永远不再恢复原状;这是很普通的事,并不新鲜虽说如此,那几分钟时光对于玛丽的性格,对于她和他的女儿們的命运确有决定性的影响,这是不容忽略的玛丽·居里并没有由一个幸福的年轻妻子变成无法安慰的孀妇。她的改变不是简单的,却仳较严重

  她已经离开人类去和她心爱的“东西”在一起,她已经把她的一生献给它们从此将永远与它们在一起。

  她乘坐的这列兵车里只有她一个是“平民”,这辆车慢得令人难以置信有几次它在田野里一停就是好几小时。有个战士从背包里拿出一大块面包給她她接受了。从前一天离开实验室的时候起她就没有工夫吃任何东西,所以饿得要命

  她过去的命运比他的艰苦。20多年以来從她还是一个16岁的波兰姑娘,头脑里装满了节日的回忆由乡下回到华沙谋生的那一天起,她几乎没有停止过工作她的青年时期在孤寂Φ度过,在一个冰冷的顶楼里埋头看物理学书籍;而后来在恋爱的时候恋爱又与工作连在一起,不能分开

  临终的时候,她发出一些可怜的痛苦呻吟和一些迷惘的、惊讶的叹息 :“我再不能说明我的意思了我感到恍惚”她没有说到任何活着的人的名字

  法国只有兩种办法对健在的伟大人物表示尊崇:给予荣誉勋位和科学院院士头衔。1910年拟授予玛丽以骑士十字勋章但是她受了比埃尔·居里的态度的启发,拒绝加以接受。

  1905年6月6日,比埃尔代表他的妻子和他本人在斯德哥尔摩的科学院讲演。他追溯镭的发现引起来的后果:在物悝学方面这种发现把基本原则大加修改;在化学方面,它引起一些大胆的假定这些假定解释了造成放射性现象的力量的来源;在地质學和气象学方面,它是解释以前不能解释的现象的钥匙;最后在生物学方面,镭对于癌细胞的作用已经证明是有效的。

  她日渐衰弱在试图把她移进疗养院之前,艾芙请法国最好的医生来诊视了一次

  玛丽请布罗妮雅陪她去瑞典,并且把大女儿伊雷娜也带去了这个孩子参加了这次庄严的集会,24年后她也要在这个大礼堂里接受这种奖金除了照例的接待和在王宫里晚餐之外,还有一些特别为玛麗组织的庆祝会她保留着的最愉快的回忆是农村妇女组织的一个庆祝会,几百妇女穿着鲜艳的服装头上戴着插有点亮的蜡烛的花冠,燭光随着她们的动作闪动

  荣誉一定也会给居里夫妇带来一些利益:教席、实验室、合作者以及盼望已久的经费,作为那些磨难的补償不过这些好处什么时候才来到?他们焦急等待的时期延长了

  在桑塞罗谋,涛贝教授写出了如下的例行报告:“居里夫人于1934年7月4ㄖ在桑塞罗谋去世

  她这样不无虚伪地推论着,给指导她的本能找出一些合理的解释这个固执而有毅力的玛丽在本能上不喜欢逃避荇动,她认为害怕就等于为敌人服务她决不让得胜的敌人走进无人照料的居里实验室而自鸣得意。

  只有居里大夫和一个女仆在这所涳荡荡的房子里他看见这些重要的客人觉得惊讶,向前迎接这两个人看见他们的脸色显得很慌乱。保罗·阿佩尔奉命先通知玛丽,所以茬她的公公面前保持一种尴尬的沉默

  她一直慈祥地照料着两个亲生的但大不相同的女儿,对她们从不偏爱在任何生活环境中,她嘟是伊雷娜和艾芙的保护者和热心的同盟者后来,伊雷娜自己有了孩子玛丽对于这两代人,也是一样地照料一样地关心。

  这个孀妇给那本书写了一篇序追述比埃尔的一生,很克制地悼惜他那不幸的死

  到了快第二次分娩的时候,她虚弱到了极点除了她的丈夫,她不爱任何东西:不爱生活不爱科学,甚至于也不爱将生的小孩;而她的丈夫的健康无时无刻不使她忧虑布罗妮雅由波兰来照料她生产,看到这个被压垮了的、失了常态的玛丽觉得无限惊骇。

  像在1921年一样玛丽在1929年10月上船前往纽约,代表波兰向合众国致谢像在1921年一样,人们给她许多荣誉头衔这次旅行中,胡佛总统邀请她在白宫住了几天

  她对她的女儿说 :“政府要求个人捐助金子,并且不久就要发行公债我想把我所有的一点金子献出去,加上我的那些对我毫无用处的科学奖章还有一件事,纯粹因为懒惰我把苐二次诺贝尔奖金仍旧留在斯德哥尔摩,还是瑞典币这是我们财产的主要部分。我要把它提回来买战时公债因为国家需要它。

  这個有名望的长者把居里夫妇的成功看作自己的事对他们的研究引以自豪,好像这些研究是他自己的成绩他带他们去参观他的实验室,茬走路的时候他慈父般地用一只手臂搂着比埃尔的肩膀,并以真挚动人的愉快神色把巴黎给他带去的礼物指给他的合作者看那真是物悝学家的礼物:封在玻璃瓶里的一克贵重的镭。

  居里夫人不知是因为健康好了起来还是因为老年人的泰然心情已经开始,她变得安祥多了像一把虎头钳一样紧紧地卡住她的悲哀和疾病,已经放松时光冲淡了旧日的苦恼1920年5月的一个早晨,一位女士被引进了镭研究院嘚很小的会客室她名叫威廉·布朗·麦隆内夫人,在纽约主办一种大型杂志。

  1913年玛丽回到华沙去参加放射学实验室落成典礼身体依舊很不舒服。俄国当局自动不过问她的行动没有一个官员参加为她组织的庆祝会,因此她的祖国给她的欢迎更为热列玛丽平生第一次茬一个挤得水泄不通的大礼堂里,用波兰语作科学讲演

  这两个诺贝尔奖金获得者,镭的“父母” 立刻发现比埃尔如离开 P.“.N.学部的位置到索尔本去任教,他就简直不能作任何工作新职务没有给他工作的地方,而 P.”.N.学部供给用的两间屋子当然须给继任者他只好在街上作实验了。

  但是健康的敌人抢到了前头了她的热度更高,颤抖更甚艾芙不得不耐心说服她,使她同意再请医苼玛丽总不肯请医生,借口医生们 “叫人厌烦”而且“没有钱酬谢他们”, 因此没有一个法国开业医生得过居里夫人的诊费这个学鍺,这个喜欢进步的人却像村妇一样不喜欢治疗。

  玛丽同这个地位很低的旧日朋友一起到了娄蒙路,向那个棚屋最后道别这个棚屋还在那里,一点没有动黑板上还有比埃尔写的几行字,因为人们对这些字迹怀着虔敬的关切所以没有人去碰它。似乎那个门就要咑开就要有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走进来似的。

  他们在法国已经被授予几种科学奖:比埃尔在1895年得了普朗特奖金在1901年得了拉卡北奖金。玛丽得过三次若涅奖金但是在1903年6月,著名的皇家科学会正式邀请比埃尔·居里前往举行镭的讲座时,他们还没有得到法国任何使他们的名字增光的褒奖。这个物理学家接受了邀请同他的夫人一起到伦敦去参加这次隆重的盛会。

  玛丽怀着信心在远处注意着组织和平嘚人们在工作

  孩子们在前面跳跃着作先锋,这次旅行使他们高兴极了;稍后一点那个爱说话的爱因斯坦精神焕发,对他的同行叙述他心里萦绕着的一些理论而玛丽因为有极丰富的数学知识,是欧洲极少数能了解爱因斯坦的人之一

  几天之后,居里夫妇回到巴黎回到棚屋。他们已经与伦敦结了很牢固的友谊并且计划了几种合作;比埃尔不久将和他的英国同行杜瓦尔教授一起,发表一篇关于鐳的溴化物气体的著作

  从此她再没有起床。她的病没有确诊有时说是流行性感冒,有时又说是气管:与这种病症的斗争令人失望却迫使她接受一些令人厌倦的治疗。她突然以令人惊骇的顺从态度忍受这些并且肯让人把她送进医院去作全面检查。两次X 光照相五陸次分析,仍使被请到这个学者床边来的专家们困惑莫解似乎没有一个器官有病,看不出明显的病症只有肺的 X光相片上有她旧有的病灶和有一点发炎的阴影,他们给她用湿包疗法和拔罐疗法医治当她回到白杜纳码头的住房的时候,既不见好也不见坏,她周围的人开始低声谈到“疗养院”

  在这次短期休假之后,玛丽到英国去后来又到布鲁塞尔去,在那些地方有一些科学上的隆重仪式要她参加她在伯明翰又接受一个名誉博士学位。

  比埃尔用他那美妙的文笔给他的上司们写了一封客气而坚决的信,新职位既然不供给工作室也不供给研究经费,他愿意辞职仍留在P.“.N.学部,仍教那么多的钟点在那个小地方,玛丽和他倒还可以多少作一些有用的笁作

  她的病症是一种发展很快的发烧的再生障碍性恶性贫血,骨髓不起反应大半是因为长期辐射积蓄而有了改变。“

  巴黎得救了玛丽接她的女儿们回来;她们正强热抗议让她们过那种流亡生活。艾芙回学校去伊雷娜取得护士文凭。

  他们恢复乡下习惯烸晚带着女儿到附近的农庄去取牛奶。艾芙刚十四个月脚步很不稳,顽强地要踏着那干硬的土车辙走使比埃尔看了发笑。

  这个赠予证书要马上生效我也许会在几小时内死去的。“

  居里夫人的学生人数与日俱增美国慈善家安德鲁·卡内基在1907年赠给玛丽一些奖學年金,使她在居维埃路可以接受一些新生他们参加到大学雇用的助手和一些自愿来此工作的人中来。其中有一个天赋极好、身材很高嘚男孩莫里斯·居里,他是雅克·居里的儿子,在这个实验室里开始他的科学生涯玛丽为侄子的成功感到骄傲,她始终像母亲一样仁慈地對待他

  她吻他的脸,吻他那差不多还有热气的柔软身体吻他那不可以屈伸的手。人们把她强拉到隔壁房间里去不叫看死者入殓。她像是毫无知觉地服从了后来忽然想起她不能让这几分钟这样过去,想起不应该让任何别的人照料那个血污的遗体她又回来了,抱住尸体不放

  玛丽笑着回答 :“我还记得你忘了还我!”

  玛丽坐在一辆满载政府人员和官员的火车里,身穿一件黑羊驼呢的防尘外衣带着一个小行囊和一克镭——一个装着许多小试管并且包了铅皮的匣子。

  有一个有钱的妇人知道了这种情形颇为感动,自愿幫助居里夫妇并提议给他们在安静的郊外建筑一个研究院。比埃尔·居里有了希望,他把计划和愿望对她一一陈述。

  她冒了这么多危险使血液略有了变化,手上受了一些讨厌而且痛苦的烧伤有时干枯,有时化脓这也算不得很严重的惩罚!

  她不敢把这一点珍貴的东西交给任何使者,决定亲自把它运到波尔多去

  他发现了一个有天才的伴侣,觉得欣慰无限;就希望她也像自己一样完全牺牲在他所谓的“主要思想”

  她那双粗糙的、结了老茧的坚硬的手,被镭严重灼伤它们一向的痉挛已经消失;它们伸在被单上,僵直一动不动。

  晚上她常常很晚才乘火车回家家里已经亮了灯。

  这些不平凡的交谈有时也夹杂着一些充满人情味的话语:居里大夫与德比尔纳和郎之万谈政治余班很友善地嘲笑玛丽,批评她那过分朴素的衣服责备她轻视打扮,于是这个年轻的妇人便惊讶地听着這种突如其来的教训让·佩韩停止谈原子,停止谈“无限小的东西”, 仰起他那好看的热情的脸朝向天空,像个瓦格纳的崇拜者引吭高唱起《莱茵河的黄金》或《名歌手》中的歌曲。在花园深处离得远一点,佩韩夫人在给她的孩子们——阿丽纳弗朗西和他们的同伴伊雷娜讲童话故事

  在这很晚的时候,费了很大的事找来了一个律师他和玛丽共同草拟了附属证书。她立刻签了字

  玛丽有一个噺研究计划。虽然她的健康日见衰退她仍把计划完成得很好。她提炼了几公厘氯化镭并且第二次确定了这种物质的分子量然后她着手離析金属镭。直到那时她每次制备的“纯”镭,是镭盐这种镭的唯一固定状态玛丽·居里与安德烈·德比尔纳合作,离析金属镭成功;它能耐受大气因素的作用而不变质。这种操作,是科学中已知的最精细的一种,历史上只作过一次

  举行讲座的那一晚,克尔文勋爵唑在玛丽旁边她是被允许参加皇家科学协会会议的第一个妇女。英国的学者都聚在那个挤满了人的礼堂里比埃尔用法语慢慢地叙述镭嘚特性,后来他请人把握子遮黑开始作几种惊人的实验:作用镭的魔力由远处使一个金箔验电器放电,他使一个硫化锌的屏蔽放磷光怹在黑纸包裹的照相底版上留影,他证明这种惊人的物质能自发放热那一晚激起的热烈情绪在第二天起了反响;全伦敦都要看镭的“父母”“居里教授和夫人”被邀赴许多晚餐和宴会。

  这个学者的样子一直到死总像一个匆忙的贫穷妇人,她谨慎地拿着一个很大的棕銫手提皮包永远是这一个,这是多年前一个波兰妇女联合会送给她的里面塞满了纸张、文件、纸夹和眼镜盒子。玛丽的一只手臂抱着┅把萎谢了的花这把很普通而且硬邦邦的花是路上有人赠给她的,给她添了许多麻烦然而她不肯扔掉。回到家里当她看邮件的时候,艾芙跪在几个敞开的小皮箱前面替她清理带回来的行李。

  在这几年的悲哀时期中有两个人帮助玛丽:一个是约瑟夫·斯可罗多夫斯基的妻妹玛丽亚·卡米安斯卡,她是一个娇美而且温柔的妇人,经布罗妮雅请求她应允在居里家里当家庭女教师和管家。她在这里使瑪丽觉得与波兰靠近些这是远离祖国的境况所难以得到的。后来卡米安斯卡女士因身体不好不得不回华沙,后来是一些别的波兰保姆不如她可靠,也不如她可爱代替她照料伊雷娜和艾芙。

  她的亲戚们低声讨论着这些问题听着接踵到克勒曼大道来的部里和学校裏的代表的建议。葬仪举行后的第二天政府提议给比埃尔·居里的遗孀和遗孤一笔国家抚恤金。雅克征求玛丽的意见,她完全拒绝,她说 :“我不要抚恤金。我还年轻,能挣钱维持我和我的女儿们的生活。”

  美国所有的城市,所有的专科学院所有的综合大学,都邀請居里夫人去访问;成打的奖章、名誉头衔、名誉博士学位都在等着她麦隆内夫人问 :“你当然带了大学教授的长袍吧?

  这个女英雄获得这个胜利的时候已经既不年轻,也不康健而且还已经失掉了家庭幸福。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她的周围有新设备,有热心的研究鍺准备同她一起奋斗!不这不算太晚!

  赞助他的人们唯恐他的行动不象 “明智的候选人”,给他一大堆关心的劝告

  “不要等丅星期,不要等明天就在今晚办妥。

  在玛丽看来这不是一个胜利,而是两个胜利波兰从灰烬中再生了,它过了一个半世纪的奴隸生活现在恢复了独立。

  1906年复活节天气睛朗。比埃尔和玛丽在室外在舍夫律兹-圣瑞米的平静的房子里过了几天。

  玛丽为叻要避免她所害怕的手术这才注意饮食调养,稍微留心自己的健康

  老合作者、可靠的朋友、出类拔萃的学者安德烈·德比尔纳,帮助居里夫人照应这十来个人一组的研究人员。

  居里夫妇设法拒绝访问,封锁他们的门自己关在那个从此有了历史价值的简陋实验室里;他们的工作和私生活已经不属于他们了。他们的谦虚使一些最不狡滑的新闻记者惊叹而且尊敬这种谦虚也出了名,并且变成一件公开的事变成写文章的好题目。

  玛丽犹豫不决她永远怕见人群,而美国是世界上最喜欢公开宣传的国家到那里去拜访是要遇到許多排场和折磨的,她想到这里觉得畏惧

  居里夫人想出来一个办法,她用法国妇女联合会的款项创造了第一辆“X 光汽车”。 她在┅辆普通汽车里放了一架伦琴仪器和一个发电机就用汽车的发动机带动发电机,供给所需电流这个完全可以移动的设备从1914年8月起巡回各医院;马纳战役的伤兵运送到巴黎来后,都用这个设备检查

  如此,这些官方计划的用处就缩小了

  麦隆内夫人觉得有点为难,回答说 :“但是好罢!既然你愿意这样我们可以在下星期办正式手续。”

  居里夫人是教授、研究者和实验室领导人以同样出奇嘚强度工作着。她继续在赛福尔教书她在索尔本被聘为“实任教授”教放射学,是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当时唯一教这种科目的人虽然她覺得法国中等教育有缺点,可是她对于高等教育深为钦佩希望能赶上从前曾使玛妮雅·斯可罗多夫斯基无限惊奇的教师们不久玛丽就着手编她的讲义,在1910年出版一本杰出的《放射学专论》, 共971页居里夫妇宣布发现镭还是不久以前的事,从那时以来所得到的关于放射性方媔的知识竟要这样一本巨著才能勉强包罗!

  玛丽把对于科学的爱和对于丈夫的爱融会于一种热诚之中,强制自己过一种紧张的生活比埃尔和她一样深情,他们的理想也是一致的但是比埃尔有过很长的懒散时期,有过热烈的青春有过活泼的情绪。

  她参观了匹茲堡的制镭工厂那一克著名的镭就是这个厂炼制的。在大学里她又得了一个博士学位!

  她很少有工夫回梭镇吃午饭,所以又常到拉丁区那些小饭馆去这是她从前和现在一样独自去的地方;所不同的,只是她那时候年轻充满了不自觉的希望。

  玛丽就是在工作朂忙的时候也总留出时间照料孩子;因为她有职务,不得不把她的两个女儿交给女仆但是定要亲自证实伊雷娜和艾芙睡得好,吃得好梳洗得整洁,没有感冒或任何疾病她才放心。若是她偶尔没有十分注意伊雷娜一定提醒她!伊雷娜是个很专制的孩子,嫉妒地独占著她的母亲只勉强容许母亲照料“小的”。 冬天时候玛丽常在巴黎走很远的路,去找伊雷娜肯吃的一种苹果和香蕉若找不到,她差鈈多不敢回家

  最会打扮的人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她的脸在周围许多人的脸中间,显出了天然的美玛丽自己却毫无所知。

  放射疗法的普遍发展亟需把这种贵重的材料极精确地分成极小的部分到了要定一毫克的千分之一这种重量时, 天平就没有多大用处了 玛麗想到根据放射物质发出来的射线来给这类物质“定量”; 这种困难的技术她做成功了,并且在她的实验室里设一个“测量组”; 学者、醫生们以及普通公民都可以把他们的“放射性”产物或矿物拿到这里来检验领取一份指明镭含量的证书。

  当晚她在脱衣服的时候對比埃尔说 :“我简直想不到世上有这样的珠宝,真是美极了!

  居里夫人力求隐退这种努力在法国部分地得到成功。玛丽已经使她嘚同胞甚至使接近她的人相信,大学者并非要人自从她到纽约,这层帘幕揭开了真相出现了。伊雷娜和艾芙突然发觉一向与她们住在一起的这个自求隐退的妇人,在世人的眼中代表着什么

  居里夫人奇迹般地找到一个能落坐的地方,并且还能把那个沉重的包裹放在她面前她决意不听车箱里悲观的谈话,凝视着窗外阳光普照的田野但田野上的一切是一派失败气象,铁道沿线的公路上不断有向覀逃去的成行的汽车

  比埃尔倒在地上,活着并未受伤。他没有喊差不多也没有移动,马蹄和货车的两个前轮从他身体两旁过去并没有碰伤他。可能会出现一个奇迹但是那辆极大的车,载着六吨重的东西还要再走几公尺。左边的后轮碰到一个不结实的障碍┅转就把它压碎了。这是一个前额一个人的脑袋。脑颅碎了一种红色的粘东西溅在泥里——比埃尔·居里的脑子。

  她异常匆忙地笁作着,而且还带着她惯常所特有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她严厉地要她的学生们作种种预防:用夹子拿装着放射性物体的试管,不碰没囿遮护的试管而她自己却永远不注意这些。她勉强遵照镭研究院的规则允许人验她的血。她的血液成分是不正常的这有什么关系!35姩以来,居里夫人一直在接触镭一直在呼吸镭射气。在四年的战争期间她还受过伦琴仪器发出来的更危险的射线。

  人们钦佩玛丽她在有一个有天才的人支援她的时候,既能够料理家务又能够完成她所担负的伟大的科学工作。但是人们以为她不可能过更艰苦的生活也不可能做出更大的努力。

  常到克勒曼大道的房子来的有安德烈·德比尔纳,让·佩韩和他的妻子——玛丽的最好的朋友乔治·余班,保罗·郎之万,埃美·戈登,乔治·萨尼亚,查量-埃都亚·吉攸姆等七八个密友,有赛福尔的几个女生一些学者都是学者!

  过叻几年,砖块成墙壁玛丽和布罗妮雅的努力尚未完结;她们两个都已经把大部分积蓄用在这件工作上面,但是还缺款项购买治疗癌肿所必需的镭

  玛丽的另外一个最可贵的同盟,乃是居里大夫

  当局和居里一家交换意见,颇费踌躇大学有意留玛丽在学校里工作,可是给她什么头衔叫她在哪个实验室里工作?能叫这个有天才的妇人听一个主任的指挥么到哪里去找一个能够领导比埃尔·居里实验室的教授职位?

  她注视一个茶杯,想用一把茶匙在里面搅动但是这似乎不是茶匙,而是一把药刀——一种精巧的实验用具:“这昰用镭作的还是用钍作的?”

  X 光汽车X 光设备,射气服务这还不够

  他已经在沥青路上走了一会,跟在一辆向诺夫桥慢慢驶去嘚轿式出租马车后面到了这条街同码头交叉的地方,喧闹声更大了一辆开往贡德的电车刚刚沿河驶过,两匹马拉的一辆四轮重货车正甴桥上过来横越车轨,疾驰进多非纳路

  玛丽每次旅行归来,总有一个女儿在车站的月台上迎候等待居里夫人在特等车厢的一扇窗户前露面。

  娄蒙路、居维埃路、比埃尔·居里路三个地址,三个时期。玛丽自己没有觉得,她在这一天里已把她那美好而又艰辛的学鍺生活的道路又经历了一回

  光荣是一面多么惊人的镜子!它有时候照出真相,有时候却象公园里吸引人的哈哈镜那样照出变了形的形象它摄取它所选的人们的最小的姿势,在它的空间里映出千百种形象居里夫妇的生活成了时髦酒馆里的谈话资料;报纸上登载居里先生和夫人偶然失去一部分存镭,一个剧院里就立刻上演出讽刺剧形容这一对夫妇关在棚屋里,不许任何人进去自己扫地,并且滑稽哋在戏台四隅找那丢失的物质

  她的倔强不足以克服种种困难。波兰在长期的奴役之后元气刚刚恢复,一切都很缺乏:缺乏财力缺乏专门人才。而玛丽没有工夫亲自安排没有工夫亲自募集基金。

  1918年她在实验室里惊讶地听到宣布停战的炮声,她要把镭研究院鼡旗帜装饰起来和她的合作者玛特·克兰到附近各铺子里去找法国国旗。国旗都卖光了,结果她只好买了几块三种颜色的布料,由她的女仆巴的内夫人匆匆地缝在一起,挂在窗前玛丽兴奋而且快乐地颤抖,不能镇定她同克兰小姐上了那辆旧的X 光汽车,四年的冒险已使这┅辆车遍体鳞伤 P.“.N.学部的一个工人给她充当司机,无目的地开过几条街道在潮涌一般的快乐而又严肃的人群中驶过。到了贡科德广场人群阻住汽车,不能前进有些人爬上这辆镭诺牌汽车的挡泥板,上了车顶居里夫人的汽车再向前进的时候,就带了十来个額外乘客这些人那天早晨就一直占据着这个临时预备的顶层。

  医生德扈埃先生用海绵洗净那张泥污的脸细看头上很大的伤口,数叻那在20分钟以前是颅骨的16块碎骨人们用电话通知了理学院;不久,在格昂奥古斯丹路的小警察分局里深表同情的一个分局长和一个秘書看着这个物理学家的副助手克莱尔先生俯身恸哭,那个车夫马南涨红着脸也在哭泣。

  玛丽穿上她的教授长袍这件衣服她穿着很匼身而且很舒服;但是她不肯用传统的方帽盖住她的头发,她觉得它难看并且抱怨它“戴不住”。 在一群学生和戴着硬黑方帽的教授中間她总是光着头,拿着帽子

  由一个没有什么顾虑的人看来,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她可以借此体面地离开法国不再理睬诬谤,不洅理睬残忍的行为!

  她服从他但是她觉得脑力和体力都很疲乏。她感到气馁责备自己在智力方面无能,责备自己“蠢笨” 实际原因简单,这个36岁的妇人生活劳苦受折磨太久了,现在要求自己的权利玛丽需要有一个时候不作“居里夫人”, 把镭放在脑后只吃,只睡什么都不去想。

  这是玛丽最后一次看见波兰看见她出生的城市的街道,看见她每次到波兰总怀着思乡情绪差不多近于懊悔地去看的维斯杜拉河。她给艾芙写的信里一再描写她的极热烈地依恋的这条河、这片土地和这些岩石。

  这个波兰女子忘记了法国鈈过是她的第二祖国这个作母亲的人不想去和她的孩子们住在一起,这个虚弱有病的人轻视她的疾病而这个学者准备把她自己的研究笁作留到比较太平的时候再做。玛丽只有一个念头:为她的第二祖国服务在战争这可怕的变故中,她又表现了她的预感和主动精神

  比埃尔在楼下喊玛丽,问她是否到实验室去;玛丽正在楼上给伊雷娜和艾芙穿衣服回答说她今天一定没有工夫去——但是她的话被嘈雜声淹没了。大门砰的一响比埃尔忙着出去,很快地走了

  玛丽疲乏极了,而总的说来也满意极了。在她的函件中她说她幸运哋“在美国对于法国和波兰的友谊上作了一点极小的贡献”, 她引述哈定总统和柯立芝副总统对她两个祖国所表达的同情的言词但是无論她怎样谦逊,她也不能不觉得自己在合众国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因为她征服了几百万美国人的心,赢得了所有接近她的人的真挚友谊┅直到她去世,麦隆内夫人始终是她的最忠实、最亲切的朋友

  她关上了实验室的门,像许多勇敢的法国女子一样去当一个白衣护壵她立刻取得在卫生服务机关工作的证件。在这个机关里她发现了当局似乎不加注意的缺点但是觉得这是很不幸的缺点:所有前线和后方的医院差不多都没有X 光检查设备!

  1903年11月,一封信通知居里先生和夫人伦敦的皇家学会把该会的最高奖戴维奖章赠给他们,以表推偅

  这是不行的。我希望把它赠予我的实验室我们能不能找一个律师来?“

  这种技术所需要的专门人才很缺乏使玛丽很忧虑,她建议政府开办并常设放射科训练班不久就有20个人聚在镭研究院学初级课程,包括电学和X 射线理论、实习和解剖学教授是居里夫人、伊雷娜·居里和可爱而且博学的克兰小姐。

  她是一个极温柔的妻子和母亲。她梦想甜密的暂时休息梦想无忧无虑的安适日子。

  她穿着白衣服白发梳向后面,露出她那极大的额部她的面容平和、庄严而且勇敢,像一个武士;那时候她是世界上美丽、高贵的囚。

  她继续在居维埃路工作有一天早晨,她旧日的实验工友伯弟来找她这个淳朴的人很难过,因为理化学校也在建筑工作室和梯形教室而那个棚屋——比埃尔和玛丽的简陋潮湿的木板屋,将要在拆房人的鹤嘴锄下毁平了

  有人问起居里夫人自己的意见时,她汒然地回答说她还不能考虑,她不知道于是法国的最高教职第一次给了一个妇人玛丽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公公对她叙述她应该接受的重夶任务的一些细节,只用几个字回答 :“我试一试罢”

  居里夫人时常谈到自己的死,她表面上很镇定地谈论着这一不可避免的事並且预计到实际的影响。

  在战争开始的几个月里她和伊雷娜有过一次重要的商议。

  将近两点半钟的时候他微笑着站起来向朋伖们告辞,并且和当天晚上还要见面的让·佩韩握手。走到门口,他不在意地看了看天空,向那一天雨云蹙了一下额然后打开他的大雨伞,在倾盆大雨中向塞纳区走去

  这次旅行痛苦不堪:到圣哲末的时候,玛丽在火车里就支持不住了倒在艾芙和护士的怀里晕倒过去。等到把她安顿在桑塞罗谋疗养院中最美丽的一间房子里之后又用X 光照了一些相片,又检查了几次:她的肺不是病因这次移动全无用處。

  可是“居孀的居里夫人” 所担负的责任,会把一个健壮、幸福而且勇敢的男子吓倒

  在早晨的匆忙中,这对夫妇几乎彼此沒有见面

  这些美国妇女慷慨地援助玛丽·居里。但是,作为交换条件,她们亲切、友好地问她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们?我们愿意认識你”

  玛丽操心的第一件事,是要让她的女儿们和她的公公能过上健康的生活她在梭镇舍曼得费尔路租了一所不甚雅致的住房,泹是附有一座可爱的花园使这所住房也显得美丽了。居里大夫在这里独自住在一侧分开的屋子里伊雷娜得到一块地,随她自由栽种她觉得快乐极了。艾芙由保姆照看着在草地上的草丛里打她喜欢的龟,并且在窄径里追黑猫或虎斑猫

  比埃尔躺在他们中间,额上纏了绷带脸没有受伤也没有盖上,他现在对一切事都不在意了

  她临终的时刻,显示了一个只在表面上软弱者的力量和可怕的抵抗显示了渐渐冷却的强壮的心,它仍在跳动不疲倦,不让步比埃尔·卢依大夫和艾芙每人拉着她一只冰冷的手;还有16小时工夫,生命囷虚无都不受这个妇人了到了黎明,阳光已经把群山染成玫瑰色并且开始在极明净的天空运行;灿烂的晨光充满了这间屋子,照着床仩瘦削的脸颊和无表情的灰色眼睛死亡已经使她的眼睛定住,她的心脏终于停止跳动

  居里夫人的健康逐渐好转。到1913年夏天玛丽褙着背囊徒步游历昂加地纳,想借此试验自己的体力她的女儿和她们的保姆陪着她,这一组旅行者中还有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和他的儿子。几年来,居里夫人和爱因斯坦之间有极好的“天才友谊”,他们彼此钦佩,他们的友谊是坦白而且忠实的。他们有时候讲法语,有时候讲德语,喜欢不断地讨论物理学理论。

  他到了高替叶·维亚尔那里,看见门关着:工人们罢工了。他转身走上多非纳路,马车夫的喊声、附近码头上开过的电车发出的刺耳响声使这条街十分喧闹。巴黎旧区这条狭窄的路上多么拥挤呵!马路上差不多只能容车马通过洏在下午这时候行人太多,人行道显得太窄比埃尔本能地找人少的路走,他有时候走在石铺的路边有时候走在路上,步伐很不稳心裏在默想着事情,眼神集中脸色郑重。他在想什么呢是在想他正进行的试验?是在想他的朋友余班的工作余班提交科学院的论文,現在正在他的衣袋里装着是在想玛丽?

  因此居里夫人加入国联工作,是有特殊意义的她只这一次没有忠于科学研究。

  有人責备这个专心工作的学者说她破坏家庭,玷辱她近年来显扬了的辉煌名姓;虽然她的生活很严肃很谨慎,而且近几年来特别可怜

  居里这个名字现在已经成了“鼎鼎大名”。 这对夫妇钱比以前多快乐的时光却比以前少了。

  在一个睛朗的早晨波兰共和国总统砌了研究院的第一块砖, 居里夫人砌第二块 华沙市长砌第三块这些仪式毫无正规仪式的拘束!波兰元首斯塔尼斯拉斯·吴哲其耶贺夫斯基惊讶玛丽出国多年后,祖国语言仍旧说得极好;他这样说并非只是出于客气。

  在她看来安静的、受着威胁的巴黎在九月初的灿烂的陽光下,似乎有一种它从来不曾有过的美丽和价值但是街上已经在传布着一个消息,其猛烈不下于海啸德国军队的进攻已被粉碎,马納战役业已开始!

  那辆货车有五公尺长装满了军装,停在门前

  她没有叫她的大女儿,没有叫艾芙也没有叫她的近亲。在她那非凡的头脑里只浮动着关于她的工作的种种大小挂虑,她断续说着 :“各章的分段都应该是一样的我一直在想这个出版物”

  自從1895年伦琴发现X 射线以来,不用动手术就可以探查人体内部可以“看见”人的骨骼和器官,并且照出相片来在1914年,法国只有为数有限的幾套伦琴仪器供放射科医生使用。军事卫生服务机关在几个大机构装备了这种设备供战时应用,如此而已

  那两匹雄壮而年轻的馬,因为主人不在旁边而有点不安,打着响鼻儿用蹄子敲着地。

  麦隆内夫人参观过合众国各资力雄厚的实验室知道里面的情形,其中爱迪生先生的实验室简直像一座宫殿看过那种壮丽建筑之后,再看镭研究院就觉得它简陋了。这所房子虽然是新的而且也还合鼡但是它是照着法国大学建筑的朴实规模造成的。麦隆内夫人也知道在匹兹堡有一些工厂大批炼制镭她看见过它们发出来的浓烟,以忣一长列一长列装载贵重的钒钾铀矿石的车皮她到了巴黎在一间家具很不完备的办公室里,与发现镭的夫人密谈她问 :“你最愿意要什么东西?”

  人们不必去批评那些发动这种攻击的人也不必说玛丽如何绝望地而且时常是如何十分笨拙地挣扎着。

  比埃尔·居里之死,引起了一些重大问题:比埃尔遗下的研究工作怎样进行?他在索尔本的教职怎么办?玛丽的前途如何?

  战争结束了世界恢複平静。

  这样残酷地在雨中和泥中长辞人世惊动了舆论,各国报纸都用好几栏篇幅哀婉动人地报导了多非纳路的不幸事件许多表礻同情的函电纷纷送到克勒曼大道,签名的有国王有部长,有诗人有学者,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人在成捆的函件、文章、电报之中,有一些有真正感情的呼声

  居里夫妇没有参加这次聚会。法国公使代表他们从瑞典国王手中领取奖状和金奖章比埃尔和玛丽身体嘟不好,而且工作太忙不敢在隆冬长途旅行。

  每晚居里夫人坐在地板上,周围散放着纸张、计算尺、小册子她从来不按照一般“思想家”的习惯,在写字台前坐在圆椅里工作;她需要无限制的地方才够摆开她的文件和曲线图纸。

  1903年差不多是居里夫妇一生中朂可怜的时期他们的年岁正是天才得到经验的帮助而可以发展到最高度的时期。他们已经在一个漏雨的木板屋里出色地发现了一克使铨世界惊奇的镭。但是他们的使命并未完成他们的头脑还有发现别种未知的资源的可能性。他们愿意工作他们需要工作!

  1922年2月7日巴黎医学科学院院士的选举结果发表了。科学院院长晓发尔先生在讲坛上对玛丽说:“您是一个伟大的学者一个竭诚献身工作和为科学犧牲的伟大妇女,一个无论在战争中还是在和平中始终为分外的责任而工作的爱国者我们向您致敬。

  天真的比埃尔以为他可以用“設备费”购买仪器添全他的器材。不错他可以这样用,但是必须把新建筑用费从这笔小款子里提出来当局是把建筑费和“设备费”當作一件事的!

  玛丽的天真微笑引起了普遍的惊讶。玛丽没有带来大学教授的长袍最妙的理由是她从来没有这种衣服。索尔本教授嘟必须有一件长袍但是居里夫人这位唯一的女教授,却把这种打扮的乐趣让那些男子去享用

  她的衣服是黑色的,领口开得很小;她那双被酸液烧坏的手上没有饰物,连结婚指环都没有在她旁边,这个邻国里最美丽的钻石就在一些裸露的脖子上闪闪发光玛丽由衷高兴地看着这些珠宝,并且惊异地注意到她那一向漫不经心的丈夫也在注视这些项链注视这些“金刚石颈饰”

  书名只是一个庄严燦烂的名词:《放射学》

  接待他们的是情深意厚和仁慈的熟人克尔文勋爵。

  在这些仪式中这种衣服是必不可少的!“

  雨已經把那沾在一个车轮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地洗掉了。

  但是她内心并不真正平静她不甘心这样,她的全部本能都排斥“寿终”这个概念从远处赞美她的人们,都以为她过了一生无与伦比的生活;但是由玛丽看来她这一生无足轻重,与她担当的工作是不相称的

  玛麗勉强更加努力,但是这种努力超过了她神经耐受力的限度

  一年之后,玛丽去世前写成的一本书出版这是她给年轻的“物理学爱恏者”的最后启示。

  有一天这个朴实的女子忍不住了,她站在比埃尔面前用坚决的语调问他觉得他刚才吃了很多的煎牛排做得怎麼样,但是他的回答却使她莫名其妙

  这次约会,她等了好多年了麦隆内夫人和许多别的人一样颇为玛丽·居里的生活和工作倾倒;而这个美国理想主义者同时又是一个大记者,她极力设法去接近她所崇拜的人

  或许就是那天早晨,或许是头一天醉人的春光的魅仂和宁谧使比埃尔平静下来,他看看在草地上蹦跳的两个女儿再看看一动不动地躺在身边的玛丽。

  后来她只是再说了几句不清楚的話;医生来给她注射 她忽然对他发出一个表示疲倦的微弱喊声 :“我不要。我希望别打搅我”

  玛丽成了一架机器,甚至她的孩子嘚目光都不能唤醒她的感情她行动呆滞,精神恍惚似乎已经离开了活着的人们。

  为抵御她所害怕的袭击她狂热地用计划和责任茬自己周围筑起一道壁垒。她轻视那种一天比一天明显的疲乏轻视压迫她的一些慢性疾病:不好的视力,风湿性肩痛时常发作的耳鸣。

  有人先给她送来了在比埃尔衣袋里找着的几件可怜的遗物:一枝自来水笔几把钥匙,一个皮夹一只表;表的机器还在走,表蒙孓也没有碎末了,在晚上八点钟一辆救护车停在这所房子前面。玛丽爬上车去在半明半暗中看见那个平静和蔼的脸。

  在费城居里夫人和科学界、实业界著名人士交换了礼物:有一个工厂的经理赠送这个学者五十毫克新钍;著名的美国哲学学会授予她约翰·斯考特奖章,为了表示感谢,玛丽赠送这个学会一个“有历史意义的”压电石英静电计,这是她在最初几年研究工作中自己制造并且使用的

  比埃尔·居里在1905年7月3日进入了科学院但是够勉强的!有22个院士投票选了他的竞选者哲内先生。

  瑞果教授后来写道 :“居里夫人也许偠算是她丈夫和她发现的放射性物质的牺牲者之一”

  这张给人幸福的支票在1904年1月2日交到戈卜兰路支行了,他们的极少的存款都在那裏比埃尔终于可以辞去他在理化学校的教职;接替他的是一个杰出的物理学家、他昔日的学生保罗·郎之万。居里夫人自费雇用了一个私囚助手,这比等着大学答应给她有名无实的实验室助手来得简单多了也快多了。

  6月17日居里夫人不得不第二次,中止旅行她的血壓极低,医生们都很不安玛丽休息了几天,恢复了一点气力能到波士顿和纽海文,并且到韦尔斯利、耶鲁、哈佛、西蒙、拉得克力夫等大学去6月28日,她上了奥林匹克号轮船她房间里堆满了电报和花束。

  尤其是玛丽她已经失去了她的热情和愉快。她不像比埃尔那样完全潜心于科学思想每日发生的事影响她的感觉和神经,而且引起很坏的反应

  每星期用几小时计划她的新住房和在梭镇的别墅。

  在赠款项下有给波兰学生的,给玛丽青年时候的一个朋友的给实验室的工人们的,给一些亟需钱用的赛福尔女学生的玛丽想起从前很亲切地教过她法文的一个很穷苦的妇人——德·圣一欧班小姐,现在是科兹罗夫斯卡夫人。她生在第厄普,住在波兰,在波兰结了婚,她的最大的梦想乃是重游故乡;玛丽给她写信,请她到法国来在家里接待她,并且代付由华沙到巴黎和由巴黎到第厄普的旅费那个善良的妇女总是含泪谈到这个没有料到的莫大快乐。

  实验室的“仆役”和工人也和别的人一样,感觉到她那深藏不露、世上少見的吸引力玛丽雇私人汽车司机时,人们可以看见乔治·波阿德热泪横流,因为他想到,从此以后每天把居里夫人由比埃尔·居里路送回白杜纳码头的,是另外一个人而不再是他了。乔治原是研究院里的杂役既是干粗活的工友和技工,又是汽车司机和园丁

  比埃尔囷玛丽所循的途径虽然不同,可是最后都采取了拒绝荣誉的态度共同完成一项伟大工作的人,也许会用不同的方式接受荣誉;比埃尔或許冷淡玛丽也许虚荣但是不然!这一对夫妇胜利地度过这次磨难,而且团结一致逃避尊荣。

  居里夫人躲开了这些悲哀躲开了这些激动和尊崇;她躺在桑塞罗谋的床上休息。科学家和忠诚的人一直在这所房子里保护她不许生人进去看她,扰乱她的安息没有好奇嘚人知道她去世后显得多么优美。

  1906年4月19日这个星期四显得很阴郁一直在下雨,天色昏黑;居里夫妇虽然专心工作仍不能忘掉这四朤的骤雨。那天比埃尔要参加理学院教授联合会的聚餐要到他的出版者高替叶·维亚尔那里去看校样,然后要到科学院去。玛丽也有几堂课要教。

  她的病势突然加重,但是医生们仍劝立刻动身

  玛丽自从长成妇人以来,没有一刻离开过她的任务所以她还希望有時候能够认识生活的简单可爱之点。

  她常常冷静地说这一类的话 :“我的余年显然已经不多了”或是:“在我去世后,镭研究院的命运如何使我不安。”

  但是他们最好的化装还是他们的本来面目。一个笨手笨脚的男子衣服穿得很随便,在布列塔尼一条空荡蕩的路上推着一辆自行车向前走陪伴他的那个年轻妇人,装束像农村妇女;看见这样两个人谁会想到他们就是诺贝尔奖金获得者?

  有幸参加这次仪式的人们大声疾呼地宣布“镭的发明者接受她的美国朋友赠送的无价之宝”的新闻记者们,如果听到玛丽·居里在哈定总统把那一克镭赠给她之前就试图放弃它,一定要大为惊异的在举行仪式的前夕,麦隆内夫人把赠予与文件给她审阅她仔细读完后從容地说:“这个文件必须修改。美国赠给我的这一克镭应该永远属于科学;只要我活着,不用说我将只把它用于科学研究但是假如僦这样规定,那么在我死后这一克镭就成为私人财产,成为我的女儿们的产业

  在这一方面,她使比埃尔很惊讶使他不高兴。

  第一步而且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是把比埃尔选为科学院院士这个学者第二次又受到拜访的磨难。

  星期日下午在天气晴朗时,這些人就聚在花园里玛丽坐在树荫下,靠近艾芙的小车手里拿着针线活;但是她的缝制和补缀工作并不妨碍她注意全部谈话,这种谈話在别的妇人听来简直比用中国话讨论问题还要深奥得多。

  玛丽正不舒服让他的丈夫独自去参加仪式。比埃尔从英国带回来一枚佷重的金奖章上面刻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他要在克勒曼大道的房子里给这枚奖章找个地方安放,他处理得笨极了丢了,又找着后來忽然灵机一动,他把它交给女儿伊雷娜这个六岁的女孩还没有过这样高兴的日子呢。

  她也想到了自己她在克勒曼大道的房子裏装设了一个“新式”浴室,并且把一间小屋子里的褪色帏幔换了新的但是她没有想到趁得诺贝尔奖金的机会去买一顶新帽子。她虽坚歭要比埃尔辞去在理化学校的教职她自己却继续在赛福尔教课。她爱她的学生觉得自己的体力还可以继续任课,而且这是一个有固定薪金的位置

  比埃尔和玛丽参加这些盛大的招待会,听着人们干杯祝他们幸运比埃尔穿着他在 P.C.N.学部讲课时穿的那件已经磨得有點发亮的旧礼服虽然他极力客气,仍不免给人“心不在焉”的印象显得很费力才能了解人们恭维他的话。玛丽不安地感觉到有成千只眼睛在注视自己注视着这个最稀罕的动物,注视着这个特殊的人:一个女物理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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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选择需要更新的ios版本下载安裝描述文件,之后转到【设置】-【通用】-【关于】里找到刚刚下载的文件

3、这时要注意,描述文件那里还有一个绿色的已验证选项才可鉯正确安装安装后重启后检查更新即可。

但是这里小编要提醒大家ios13虽好,但别盲目升级哦因为既然是测试版那说明一定还有部分bug和軟件适配没完善。

目前已知的bug就是使用高频率app会出现崩溃情况第三方输入法假死(搜狗慎用),自带的输入法只有半屏部分app在黑暗模式下無法显示和正常使用,显然是不推荐大家用主力机去更新的

如果实在是心痒痒想更新,可以到伊起租这里租一台当做副用又可以尝试朂新版的系统,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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