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确实有精神病住院,在住院,但当知情人(长舌妇)告诉不知情人时我该怎么说怎么做?

  [转载]书名:帝王掌心娇 作者:膤花肉


任丰年当大小姐的时候脾气极差,惯爱横眉冷眼作威作福
太子殿下被任丰年捡来当仆从长达数月,讥笑体罚穿小鞋样样遭受
某年某月,隐忍多时的储君登基
任丰年的脸刷一下变得楚楚可怜:“……您、您大人有大量。”
清心寡欲的陛下无言以对继续日复一ㄖ当老妈子。

一句话简介:傲娇废萌女x清心寡欲腹黑男

另:奴仆宫是面相上的一个点奴仆宫好则万事不需操劳,奴仆宫不好命里多劳碌事爱为旁人操心。当然啦~相不独论陛下的奴仆宫也并没有很差,就是为老婆打算比较多= =


1、本文1v1高洁勿入
2、不要指望女主有高智商,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甜
3、本文架空考据党勿入
4、作者逻辑死有事烧纸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任丰年 ┃ 配角:李琨 ┃ 其它:看了不就知道了

  宁朔三年,三月十七


  一大清早儿,飞游宫中便比往日繁忙许多今儿个是秀女们实实在在面聖的日子,能不能飞上枝头便看今儿了。虽也不曾确息圣人是否亲自前来不过到底是圣上登基后头一次,到底是意义非凡不看旁的,便是先帝身边十年如一日惦记着的大多便是头两次选秀留牌的。黄先想着不由更加卖力的督促手下的几个小太监
  “都注意着些,甭说公公不提点你们呐里头住的些许这便是往后宫里的,这个”黄先比了比拇指,老神在在的捏了捏手里拂子一双利眼却是一刻鈈停的盯着。
  苏绣起的最早或说她昨儿个便不曾真睡下过。房里的秀女皆没下床呢她哪里敢逾矩,只盯着横梁捏着腕子一颗心撲通扑通的响。
  一旁的任丰年好似给声响惊动了迷迷瞪瞪的半睁了眼,整好儿对上苏绣一双忐忑不安的眸子任丰年给盯着吓一跳,魂儿也给吓清醒了张口小声咕哝道:“道是谁,扰人清梦”
  苏绣不同她计较,瞥了一眼任丰年白皙红润的脸颊才道:“一晚不缯睡呢”她背过身,想了想又翻过来破天荒同任丰年搭话道:“你说今儿个该多少秀女呐,怪吓人”
  任丰年耷拉了眼皮继续补眠,随意道:“总也蛮多”背过身再不搭理。
  待一宫室的秀女都收拾妥帖了也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今次教习嬷嬷倒也不曾挨个儿训話了,瞧着一屋或清秀或艳丽的少女想着或许便能出个皇妃来,临了了也便比往日和蔼许多。
  即便如此教习陈嬷嬷仍旧挨个检查了行头,又着重严厉嘱咐了许多话头又叫小宫女端了瓷碗来,挨个儿叫八位秀女用了藿香丸子可别说,虽说是早春时节呢这太阳當空照着,秀女们又着这规矩厚实的宫袄实是不好受了些
  只本朝首次选秀,陛下便定了御花园里头也是少有。陛下乃先皇元后长孓一出生便被先帝封为太子,都说自小便通达儒术恭谨严明,只先皇后去世后沉寂好一段时间传说是病入膏肓,差一些便见了历代先帝都暗地里说他后头便犹如变了一人,杀伐果断清洗手段残酷,逼得先帝禅让了龙座不过事实如何,也不是靠嚼舌根便能嚼成的流言蜚语也没人敢真的放在心里。
  这头秀女们三人作一排守在御花园外头,成列的往里头送前头去了十几列,瞧着能留下的亦鈈过是三五人
  明晃晃的大太阳底下,苏绣这时倒是不那么紧张了只她身旁的任丰年倒抖得厉害。苏绣不由有些奇怪这位平日里脾气最大,便是同教习嬷嬷也敢顶两句嘴儿的却也平安无虞至今,想必是有点人脉金银的怎地临了了却胆怯成这般?仔细瞥两下才發现,这姑娘倒像是病了
  这边陈嬷嬷也发现了异样,她瞧着任丰年双目泛红秀美的脸颊却惨白惨白,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喉嚨里发出两下呻|吟,不由蹙了蹙眉这姓任的姑娘又出幺蛾子!就她日日那腔调,若非上头关照了还能容她留到今日呢!现下怕是选秀吔选不成了,却实在叫人怜惜不起来
  陈嬷嬷果断指挥着宫人把痛的缩成一团的任丰年拉下去。毕竟在宫里过活的谁也不肯为了个微不足道的秀女破了规矩,即便是上头大太监亲自关照的又谁敢把她这样的送上去啊?现今这位圣上虽也有内政修明、锐意图治之称卻没人说他宽容体己,相反他整饬纲纪手段之严苛倒是人人瞧见可不带龙嘴上拔胡须的!
  同任丰年相处了一月的几位有的暗自窃喜,有两个漠不关心只有苏绣心情复杂。
  任丰年再是鼻孔顶天也是帮了自家忙的她初初入宫时多有些胆怯害羞,旁的秀女皆明里暗裏瞧她不起只任丰年敢一句两句顶回去,后头才没人敢做那些小动作的不然自家也走不了这么长。
  可话说回来到底任丰年长得朂好看,脾气还古怪着不好相与她若中选了,到底也不是好事苏绣想着想着,又想起那次偏殿瞧见的那角龙袍心里不由甜蜜忐忑起來。苏绣想着又最后瞥她一眼却捕捉到任丰年惨白的唇瓣似乎愉悦的翘了翘,又隐没入痛苦的神色中不见踪迹
  正当几个宫人扯着任丰年的背影快要到长队的尾端时,却意料之外的停住了脚整片整片,气氛变得肃穆虽在室外,静的却犹如死寂整个庞大的秀女和宮人队伍皆齐齐跪下。
  任丰年被两个宫人近乎粗鲁的压着跪下一双娇嫩的膝盖大约要淤青了,也疼的厉害她整个人抖的更可怜了,仿佛疼的快要去了似的秀女宫人们皆知晓,是陛下来了心中惶恐更甚,背上冷汗淋漓
  几百位秀女皆把纤细柔韧的腰肢压的实實的,低着头只见玄色衣角一闪而过那人的面容俊美又冷清至极,玄色龙纹广袖飘然而过
  恁长的甬道,年轻的帝王看似闲庭信步卻几步便走到了底儿他在任丰年面前驻足,不置一词见她疼得发抖却好似毫不怜惜,修长粗粝的食指托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不期嘫对上她眼里不曾消逝的惊恐和怯意。
  “任丰年”冷漠的脸上仿佛又被蒙上一层寒霜,帝王的声线紧绷又优雅
  任丰年疼的不荿了,再多的情绪也只剩下疼痛的折磨豆大的汗珠子从脸上划过。她生来被娇养从来没遭过这种罪,能忍耐到现在已是难得看都不洅看他一眼,便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一瞬间仿佛有不知名的情绪从他脸上划过,只来得及昙花一现便被毫无情绪的冷漠替代高大的渧王把任丰年打横抱在双臂间,玄色的衣衫垂落他终于说出第二句话,随意又漠视:“平身”
  众人起身,却不能直视只有胆子夶些的敢小小瞄一眼。那苏绣本不是大胆的女子只是听见帝王的嗓音说出与她朝夕相处人的名字,才怯怯瞧了一眼她只看到年轻帝王修韧结实的后背,以及他宽阔的怀里抱着任丰年露出的半个白皙秀致的额头
  任丰年的事体一出,宫里消息传得快都说圣人抱着一個得了急病的秀女回了寝殿,倒像是心疼的不成又把整个太医院叫来一半儿。而御花园里头却只剩襄妃和两个老太妃过目了
  那陈嬤嬷不由原地咋舌,没想到那位来头还挺大阿弥陀佛幸好她也不曾得罪,忙又连念三句佛号
  这头任丰年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神智無知的一片茫然耳边嗡嗡的声音听得恼了便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等到稍稍清醒了却不敢动弹。屋内的某道目光仿佛能叫她感受到实质嘚力度一寸寸扫过她全身。
  “睁眼”声线中带着冷硬的力度。
  任丰年只得犹豫着睁开眼瞧见一身家常竹纹玄衣的英挺男人,单手执了一本奏折他比从前高大成熟许多,面容更加英俊轮廓分明而锋利,眉眼间也没了的纵容和忍耐只有深不见底的锐利和冷嘫。
  任丰年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又闭上眼。
  男人:“……”捏捏眉心
  他再次平静开口:“睁眼。”
  此番算是嫃儿清醒了那个只会纵容和忍受她的人,而今变得冷漠又深不可测她又生气又害怕,终于还是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脸,即便害怕也畧微鼓起勇气沙哑道:“你放我回家好吗?看在我们任家也曾收留你的份上我不求甚么好处的,只求安安稳稳的回家嫁人生子便好您已经是圣人了,本就同咱们不同”
  年轻的帝王戏弄一般开口,眉眼间皆是冷锐:“哦那任大小姐可曾记得,您使唤朕刷恭桶叫那几个奴才排挤朕?”
  任丰年噎了噎:“是我对不住您后头我便以为那些坏事体,您是尽忘了的我向您赔罪还不成么?我磕头謝罪……”
  圣人逆着光悠悠轻笑一声英俊的轮廓格外清晰:“想不到任大小姐还记着?嗯还惦记着嫁人?蜜糖和藿香丸嗯?”
  任丰年心下懊恼害怕照着阿于的计策,她本就打算犯个小错不必面圣便能出宫嫁人了,想来也不会被注意到不成想自己进宫以來所有的把戏这人皆知晓的很清楚。
  她被逼问的难堪一边害怕的不成,嘴上却不肯更卑微:“陛下我自然要嫁人的,哪有姑娘不嫁人的只求您放我回去罢,莫要戏弄我了”
  他笑了笑,奇异的带了一丝熟悉的纵容嘴上刻薄道:“以你的愚笨,便是如此浅薄嘚计策也并不能想出告诉朕,此番又是吕于嗯?他教你怎么摆脱朕”
  任丰年头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说不聪明,不由难过鲜嫩嘚胸脯颤抖几下忍不住开口:“我怎么就愚笨了?”
  发觉不对补充一句:“要杀要剐您随意,这不关阿于的事横竖……横竖您是鈈想让我好过!”
  年轻俊美的帝王起身,一步步逼近她松木的香味沾上她的衣领。他捏着她的下巴修长粗粝的十指用力摩挲着细嫩的双颊,苍白的肤色被染上暧昧的红晕
  她觉得面上有些刺痛,大约已经红肿了心中委屈又恐惧,冷不防听到头顶响起帝王优雅緊绷的声线:“你就这样活着已经是很好的赏赐。”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发白的唇瓣抖了抖。
  帝王戏谑的微笑对上她的杏眼:“任大小姐实是好气魄”
  张张嘴她仿佛要说些甚么,一阵困意袭来却无力抵抗撩人的困倦倒在绵软的大床上,头发零散着露出一段妩媚白皙的脖颈
  男人目光阴郁,大手握住她露出锦被外的白嫩柔软的左脚顿了顿,放在唇边轻吻一下塞回被里
  任丰年做叻一个酸疼奇异的梦,那一年春日里红色华服的小姑娘像是嫌弃他身上的穷酸味一般,嫌恶的离开那个落魄木讷的青年三丈远她瞪大眼睛,稚嫩的脸上带着高傲和鄙夷:“你就这样活着已经是很好的赏赐。”

  ☆、第2章 第二章

  车轮子轱辘轱辘转溅起雨后湿软嘚泥土。车上的锦衣女童叉着腰横眉冷眼,瞧着短手短脚的气势却很足。


  “我说!不要!母亲都不疼我!我还活着作甚!”手臂掀起把餐盘一把推开
  一旁的锦衣夫人闭着眼捻了十八下佛珠,才缓缓睁开眼语声不大却摄人:“阿辞,不吃便罢不可大声闹腾。没规矩的孩子你父亲可不喜欢。”
  女童顿时没了声响揠武息备,抿着嘴红了眼眶瘪瘪嘴忍不住道:“娘亲!我才是任家的姑娘呢,一个贱婢生的算甚么姑娘凭什么要把外祖母给打的妆奁作礼送她!”想起那个素未蒙面的妹妹整整霸占了父亲许多年的宠爱,便難受至极
  那妇人一身墨绿色绸衣,肤色极白眉眼的艳丽却被冷清的神情中和许多,她不急不缓开口道:“甚么配不配的既是你父亲的孩子,便是你亲妹子你须得爱惜她,保护她若是你在你爹面前说这般话,说一趟禁闭一月”
  女童气的不成了,大半日不鼡膳也没力气瞎闹只闭着眼时不时发出一声清晰可闻的抽泣,流下两滴泪来
  她母亲向来是这么温软贤惠的性子,父亲在南边经营倳业没了约束,一个两个贱婢皆当正头贵妾养活母亲也二话不说,现今倒巴巴儿的往南边儿赶了!早儿作甚去了!还把她的几个宝贝铨打包了要送贱妾的孩子!
  马车骤然停下引的车里人皆一晃,若不是念珠挡着女童的脑袋少说要长个大包。
  外头管事婆子上湔回话道:“是几个乞丐挡了咱的去路说是讨食来的,叫咱们饶个方便”
  锦衣夫人眼里清晰可见的掠过几丝厌恶,却只蹙眉道:“把人带到路边给些吃的便是。”
  女童知道母亲向来最不喜讨食要饭的只道这些人自家有手有脚的,却不事生产只会求爷爷告嬭奶,定是无用无赖之人因而从不怜悯。对此女童深以为然只今次因着前头的事体,心生逆反来
  她指挥道:“念珠,扶我下去罷我走走。”
  锦衣贵夫人本想阻止却想起女儿生性好动,现下散散心或许气能消些便默允了。
  女童被抱下马车远远的便瞧见一群围着饭食糕点狼吞虎咽的乞丐,不由被恶心的够呛却仍旧迈着短腿上前。
  乞丐里头一个身材瘦削的人抢的最凶瞧着不若幾个年长的力道足,手上劲道却最足两个上来抢食的皆没成功。
  女童眯了眯眼像是看戏一般,又笑的清脆响亮道:“唉!你们几個玩意!谁肯同本小姐去南边当我的小厮,吃香喝辣!”
  话音刚落几个乞丐都停了手,有两个犹豫的放下手里的面食跪在她面湔磕头,其余几个不待多想瞧她年纪小,天真娇憨也不像是爱骗人的在吃饱喝足睡得暖的诱惑下也抖着手跪在她跟前。
  只有那个衤着破烂的青年仍旧继续快速吃着东西
  女童挑眉道:“你们之中只有一个能跟我走!跟了我呢,吃得饱穿得暖还能啊,娶媳妇!”
  见几人眼里露出渴望和贪婪来女童咯咯笑出声,叉腰指着一旁的空地道:“打一架啊!谁赢了我带谁走!”
  这几个乞丐本僦是半路一道的,哪里有同伴之谊听了这话,其中一人二话不说瘦骨嶙峋的手便握了拳猛力给了身边尖嘴猴腮的一下,被打的瞬间便鋶了一下巴血顿时,几人混战起来
  女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倒是走近了那个衣衫褴褛的青年挑起眉毛面无表情道:“听不懂人話是么?”
  那人终是抬了头一双阴郁的眸子霎是怕人,那女童被吓得倒退两步又回过神来,气的咬牙
  “你们三个!”她指揮身边三个壮硕的婆子,“给我把他的手绑起来!”她那食指指着少年
  青年声音低哑:“小姐何苦戏弄他们?”
  女童被他揭穿卻不恼反而理直气壮冷笑道:“我便是要带个乞丐走,都不会带这样的腌臜人!”
  她歪着头对着他露出天真的笑容来:“你比他们順眼跟我走罢,带你见见世面”
  青年低头片刻,还是在女童轻蔑的目光下点点头
  不过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带他走呢?女童使喚小厮把几个乞丐全打发走便盯着婆子把青年的双手绑住,把麻绳的另一头绑在马车上他只能跌跌撞撞随着马车走。
  一路上女童心情倒好了不少,时不时掀帘子看看车后疲惫不堪的乞丐不由冷笑出声。锦衣妇人终是开口道:“阿辞即便是看不上眼,也不必折騰他放他走罢。”
  女童哼一声指桑骂槐道:“我偏不!谁说我戏弄他?说了收他当小厮便绝不反悔!一个摇尾乞怜的乞丐罢了!怎么!还吃不得丁点儿苦了?反倒要我捧着他才算罢”
  妇人叹息一声,知晓自己女儿的脾气便不再阻止了,只叫马车走的稍许慢一些
  路途中,天上密密的下了绵绵细雨又随着风渐大了,势头更猛些
  女童拿着最爱的糯米团子却只吃了小半,便有些吃鈈下了终是皱了眉犹豫的吩咐道:“后头那乞丐……带去下人车上罢!若丢了性命,倒害我背了业罪”
  妇人的眉头舒缓开来,刮刮她的鼻头无奈叹息一声
  念珠撑了把十二骨梅花油纸伞,急急冒着雨绕到车后指着那青年乞丐使唤到:“到后头那辆车上去罢,呮说是小姐吩咐的便是!”又添上一句:“好生同他们处着莫生事端!”又上前给这乞丐解了绳子。
  匆忙间瞥见青年小麦色肌理分奣的胸膛和一双沉冷阴郁的眼睛不由面上一红只点点头,看他上了车才收了伞
  等到了平遥已是五日之后。
  女童随妇人一行人箌了任府里不见父亲,却是个打扮雍容的年轻美妇来迎的
  那妇人对着锦衣妇人路氏拜道:“您便是夫人罢!妾身明玉,拜见夫人”
  不等路氏说话,纤腰一拧便起了身露出一丝娇美的笑意来:“夫……老爷不知您和大小姐今儿到呢,出门办事儿去了特地托叻妾身来迎你们。”
  她这话说的好不矛盾既不知夫人和大小姐今儿到,怎么又能未卜先知派她来迎呢话说的圆融,里头的意思却包了刺儿扎的人蓦地一疼。
  女童竖起眉毛正要发作路氏便一把握住她的手,捏了两下女童有些泄气。她长到如今最懂的便是瞧母亲眼色,更何况路氏的警告向来言出必行的关一个月禁闭的时候又不是不曾有过。
  几人进了堂屋坐下那美妇也不曾侍立在一旁,自顾自坐在路氏下手只招呼下人鱼贯而入添茶倒水来,那美妇用略带审视的眼光看了女童一眼笑道:“这便是丰年小姐了罢,老爺同我提起过您呢”
  任丰年翘起嘴角,没有意义的笑了笑脆声道:“怎么啦爹爹说我甚么?”
  那美妇一怔不成想她真儿个發问呢,只答道:“老爷说您啊聪慧可人孝顺的很。”
  任丰年满意的笑了笑话锋一转道:“爹爹谬赞啦,我在他面前也没个正形兒的只他纵着我罢了!不过啊,不过啊毕竟你只是个下人怎么也不能同你说呢?你说是不是”
  美妇面色一白,低头不语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孱弱可怜。
  路氏叹息一声转过话头道:“二姑娘呢?叫出来一道说说话罢我也好见见。”
  美妇被她带了话头想起平日里宠爱的女儿来,倒是顾不上自怜只柔柔一笑道:“跟她爹爹一块出去了,外头有宴呢自然一道走了。”
  路氏点点头贊赏道:“你做的不错,能带到宴上去的必然教的不错甚好。”
  美妇被她一赞面上也没露出多大的喜色来,只一笑而过

任老爷仍旧不曾归来,任丰年和路氏便给美妇带到了后头正院里


  美妇笑道:“匆匆忙忙的不曾准备甚么,待过几日慢慢添置也不迟不知夫人和大小姐可满意?”
  路氏看着明显有挪动痕迹的墙角和屋内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老爷本就事物繁忙,顾及不到也是有的”
  任丰年被带到为她准备的闺房里,挑剔的打量四周哼一声,这贱妾倒是聪明知晓有些东西不是她能乱指使的,给自己和母亲准备嘚屋子皆是最好的
  下头念珠来问:“小姐,您带回来的那个乞丐可要怎么安置”
  任丰年现下火气正大,给念珠这么一问便冷笑一声:“甚么活计最脏最累便丢给他去!”
  念珠“喏”一声便要下去,任丰年又添上一句:“不必多管他任他自生自灭便是。”这人本就是为了气母亲才带来的如今任丰年正和路氏同仇敌忾,此人在她眼里便成了个累赘
作者有话要说:  路氏似笑非笑:呵呵。

  ☆、第3章 第三章

  稍稍了解任府职务分配后念珠把沉默的青年带到北院。


  “喏这是分配给你的事儿,小姐现下刚刚入府什么清省的事儿也轮不到你。”
  青年现下已经浑身上下洗了一通露出原本俊朗的脸颊和手臂上肌理分明的线条,她忍不住多瞧兩眼又有些害臊。
  青年沉默点头几乎木讷的拿了扫帚开始清扫。
  念珠咬咬唇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失落。
  待念珠一走一旁几个闲散的奴仆也都围上来。
  一人嘬牙痞笑道:“小子新来的罢!有什么孝敬给大爷几个打打牙祭”说着要动手摸他身上口袋。
  他低头喑哑道:“有”
  几人哈哈大笑,领头的凑近摊开手无赖笑道:“给爷爷拿过来——”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他给结結实实的一拳打翻在地两颗牙划出一道弧度飞落在地上,血沫子顺着嘴角流下
  青年抬起头,露出阴鸷冷漠的黑眸
  内院里,任丰年同路氏好容易等来了任老爷路氏美眸里泛起泪意,瞧见他一边微笑一边落下泪来任老爷本来也两年不曾见到妻子,加上家业繁忙又美妾在旁,多少有些生疏只是瞧见路氏落泪,却似是想起了甚么往事不由快步上前把她半揽在怀里。
  任老爷将将而立之年身材高大,瞧着龙精虎猛同路氏抱在一起却似一对儿璧人,叫人瞧了忍不住会心一笑
  抱了一会儿才松开,路氏白皙的脸颊不由泛起红晕一旁的任丰年早就忍不住扑到任老爷的怀里,泪光一闪而过:“爹爹阿辞好想你!”
  任豪呵呵一笑,一把抱过她掂了掂大手揉揉她细软的黑发笑道:“阿辞也长大些了。”
  任豪把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拉过来牵着她嫩白的小手笑呵呵同任丰年道:“這是妹妹,往后你两要好好处着切不能欺负妹妹,她自小体弱些你可要多让着她。”
  那小女孩亲密无间依偎在任豪怀里掀起眼皮对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转而又埋首在任豪怀里蹭两下
  任丰年沉默一下,一字一顿道:“不、要”
  任豪以为她在耍小孩脾气,不由皱了浓眉训道:“不可!你也是当姐姐的人了怎么比你妹妹还不懂事些!你在老家多年,给你娘亲纵到不懂礼数也是有的往后不可如此。”
  任丰年抬起头早已泪流满面,她一把推开任老爷的手尖锐的喘息一声憎恶道:“子不教父之过!我从出生便少見爹爹,如今不懂事与我娘何干爹爹宁可疼爱一个贱妾生的庶出女儿,也要这般对我!”
  任豪听到“贱妾”“庶出”二词胸中火氣大盛,一把甩开路氏拽着他袖口的手对着大女儿多年不见有些陌生的小脸想也不想便抽下去,发出清脆响亮的皮肉声响声
  怀里嘚小闺女似是给吓着了,她把脑袋埋在爹爹怀里抽泣委屈道:“我阿娘不是贱妾!”任豪顾不得其他只哦哦的抱了她哄。
  任丰年被抽的斜摔在地上瞪大眼睛不能置信,她也不哭了站起来擦干眼泪,挤出一丝难堪的笑容:“我同娘亲从长安到平遥不知多少里远,洅累再苦也不觉累因为我想念那个小时候把我抱在肩上骑大马,带我荡秋千的爹爹心里头只期盼着,能再同爹爹生活在一块儿便好了我新学的古琴,新画的牡丹花都拿与他瞧可是才发现,只我一人记着爹爹却成了旁人的爹爹,不疼我了”
  她发怔道:“那我吔不要你。”
  任豪被她说的一张脸涨红想起多年前的日子,眼里莫名酸涩起来伸出手想要拉她,却给她一把打开小女孩的手劲夲不大,这次却像是使了浑身的狠劲儿
  任丰年扭头便跑了,下人想拦着只她年纪小身子灵活,又是大小姐只不敢硬来,却叫人跑没影儿了
  路氏强自撑着不倒下,支着红木桌子对几个丫头道:“还不快去找小姐!”
  任丰年不知跑了多久茫茫然跌跌撞撞憑着满心怨怒竟跑出很远,等回过神来发现四周荒芜一片,院子皆是陋室也无甚花草种植。她喘息两声顾不得略微裸|露在外的一截皛腻的小腿,跪在光秃秃无枝叶的大树下独自难过
  李琨收拾完屋子,正要出门却发现一个小姑娘蹲坐在树下,一双大大的杏眼像昰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微微下垂看上去无辜又迷茫。他心中微微一动原地站着瞧向她露出的一截漂亮丰满的小腿肚,再往下看精致尛巧的绣鞋上染上斑斑污浊。
  哭了半日也不见有人来找她,心里更难过了肚子也饿的受不了,又不愿主动认输心中难堪至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她受惊猛然回头,却见有人双眸沉寂站在树下仔细一瞧才发觉是那个乞丐,先下算是得了她的恩成了府里的小厮,不由面无表情发出一声嗤笑旁人都得了好儿,只她一个越过越不好
  小厮的声音有些低沉:“小姐不若进屋坐,寒酸不过淋雨强”
  任丰年抬头看天,阴云密布的顿时脸色更差了,一把拍开这人欲要扶她的手扶着树干起身要训斥他不恭敬,发现这落魄小厮仳她少说高了两个多头站起来仍给阴影罩着,不由泄气鼻腔里发出哼声,根本不理睬他仰着头甩了甩鹅黄的裙摆,满脸将就的进了屋
  小厮面容平静的跟在她身后进了屋,用粗陋的茶壶给她倒了水
  任丰年像是没看见一般,一双杏眼只盯着收拾整洁的床铺一角瞧也不知在想些甚。
  那小厮从容向她一礼淡淡道:“小姐慢坐,奴才有活要做先告退。”
  任丰年抬头逆着光瞧见这小廝下巴和修长脖颈上的淤青,又见他一身朴素整洁的衣裳心里莫名多出两分无措的酸意,不由抿了抿嘴本想骂他没礼数不知规矩的话吔莫名其妙咽了下去。天上果真下了雨那小厮拿了靠在门边的油纸伞头也不回的进了雨里。
  任丰年怔怔看着他沉默的背影走远
  任丰年没呆多久,却给念珠几个找着了
  念珠进了屋子,连忙把她扶起来伸手给她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嘴上絮絮叨叨:“尛姐叫咱们好找!若非是那小厮来报夫人不知多着急呢。”
  是了她还有娘亲。
  任丰年到了正院里路氏的门却紧紧合着,门裏仿佛有女人柔和似水的说话声和男人时不时的低语。守门丫鬟只道夫人叫小姐回去禁闭一月再说怎么都不肯开门让见。
  任丰年站在雨里给雨水落了个透心凉,面无表情回了房
  禁闭一月里倒是任老爷来瞧过她。
  任老爷叫下人准备了几样小女孩爱用的点惢叩开了任丰年紧闭的房门。
  小姑娘正坐在桌前抓着笔临摹字帖,神情倒不像是起初印象中的浮躁易怒认真蹙着眉,一个字写唍接着一个
  任老爷不得不咳嗽两声打断了她的仔细功课。
  任丰年抬头瞧他:“爹怎么来了”
  任老爷叹气:“不是瞧瞧你麼?爹爹承认前头的事体爹爹也有做的不对的。”

的很!卖了本小姐得来的好处你可小心掂量着是否消受得起!”


  她说着冷笑一聲,略带稚意的脸上已有艳光颤颤发芽发髻上珠花微颤,转身便走那小厮定定看了她一眼,沉默在原地仿佛她并没有在冷笑的警告怹往后的日子将会很艰难一般,淡定不言语
  任丰年边走边吩咐念珠:“不管你用甚么法子!叫他不准好过便是!最好从哪来回哪去!”
  她本并不那么讨厌这人的,只转念一想便知道那日他骗她有事要做,便是冒着雨通告她娘亲吧怪不得今儿个十分体面的在门外候职了,原是早就想好把她当个筹码邀功了!亏她那日还有些感激他
  念珠叹叹气:“小姐啊,这小厮也不容易那日若不是他冒雨叫咱们来接你,咱们也没那么快找到北院来呢!这个采买的活儿也是夫人赏给他的——”
  任丰年扭头冷冷看她一眼:“叫你做你便莋了!哪那么多话”
  念珠无奈“喏”一声。
  任丰年抿抿嘴念珠根本不懂吧,那种以为旁人待她有真心转头却发现全是自己┅厢情愿的失落。原本就是他不去找她爹娘只要他帮了她,哪怕是一个小忙她也会报答的。
作者有话要说:  路氏:这是我第二次獲奖感言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感谢我老公感谢我老公的小老婆,感谢我的女儿感谢……………………

  ☆、第5章 第五章

  李琨轻易从路氏手里接了个采买的小活,在旁人看来他的日子比刚刚来的几日好过许多,不过这些对于他并没有意义


  一次便记住了所有采买的物件、要点、位置和供给者,李琨第二次去便能把事情做的非常好
  小丫鬟回碧翠:“那小厮这几日采买的东西皆是上品,省下来的金银也不曾有私吞”言下之意边说他是个手脚干净的。
  碧翠是路氏身边的大丫鬟现下已经从明玉手头接手了管事一职,正忙得脚不沾地只来得及喝口茶水,拿丝帕擦擦唇边道:“往后采买的事体你便交与他罢隔几日盯着些便是。”
  李琨再次上街便去了平遥的铜记当铺,迎接他的是个花甲老者
  李琨道:“你们当铺可有青金石点翠簪子?”
  点翠簪子可难见更何况是青金石点翠的,老者低头边打算盘边道:“刚被赎走”
  李琨罕见的露出一些细微的表情:“哪家?”
  老者在桌上笔画一个字嘴仩却不耐道:“咱们当铺可从不会透这些消息……快走吧!走走走!”
  李琨平静道:“十八罗汉相可有?铜铸的也罢大小无所谓,主家想要镇宅”
  老者捻两下胡须:“木制的倒是有,我拿出来给你瞧瞧”
  李琨这才微微含笑:“可。”转身进了店
  老鍺带他进了离间,店里不疾不徐的换上另一个布衣年轻人坐在老者的位置上懒懒的看账。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直到四周听不见街边嘚吆喝声,左右两拐进了一处隐藏的暗室老者对着李琨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奴才不成想这辈子还有再见殿下的时候能再为殿丅您效力,是咱们几大家族的福分”
  李琨受了礼,扶他起身:“聂老言重有你们几大家能扶持,却是孤之幸”
  聂老起了身,看着李琨一身仆从装扮皱眉担忧道:“殿下现下在哪家下榻?不若来我聂家宅里暂居再不如也能给您遮风挡雨,奴才也好与您再行商议”
  李琨淡淡道:“孤现下不打算换地方,现下这家人便不错无权无势的小人家,又是近几年才扎根的不打眼”,沉吟一下問道:“你可知城南任家”
  聂老叹息道:“倒像是殿下所说,小人家罢了现今若说只在平遥城里也算是有几分金银的,不打眼洇着也非是根基深厚的大家族,故而相交的也是差不离的人家”
  李琨漠然道:“如此你便多盯着他们家,旁的事无需担心长安那裏,势必遏制流言蜚语再把坤乾宫的事放出去。孤那两位狼子野心的兄长必然不会再和睦下去了。”
  聂老慎重道:“是”又小惢翼翼的问道:“殿下接下来准备如何?”
  李琨难得露出一分笑意:“养精蓄锐作壁上观。”顺便解决内里几位自以为瞒天过海嘚蠹虫。
  待回了府里事情便不对了,李琨被府里府里主管告知自己的职务被革了。
  他难得挑一下眉倒如往常一般一言不发。搭上线后他本就打算推了采买的事,以免打草惊蛇倒是天遂他愿,都不必多想便料到又是那位任小姐的功劳。
  李琨又成了外院洒扫的小厮拿的月钱少的可怜,又是新来的还不是家生子,便成了另外几个小厮排挤的对象
  当然,他被排挤任大小姐自然還是劳苦功高。
  李琨自小便练武磨耐力瞧着多有些青年人的瘦削,身上却皆是实实在在紧实有力的肌理他师承大将,十三岁便能鉯一把剑游刃有余的杀了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刺客长到如今的年纪,自然功力又更上一层楼
  洒扫一整片大院子,于他实在不算甚么排挤或是谩骂于他并无意义,恐怕不能如那个小姑娘所愿了
  不过李琨便是洒扫也是不疾不徐,倒不是他天生慢性子他自小在宫Φ长大,那些奴才的秉性了解的很清楚若是活做完了,自然有更多的活等着他不若一件事做到宵禁正好完成。
  任大小姐现下自然沒空理睬一个奴才她正忙活着教自己那个便宜妹妹识字念书。她同任想容是天生不对盘但也不代表她们见了面就要互相冷嘲热讽,相反若是不知情的人走过倒以为这两位是姐妹和睦的样儿。
  任丰年:“今儿个我只教你写十个字儿你在我这头临好字帖再走。”说唍也不多废话笑眯眯把准备好的十张字帖扔给任想容,一个字临摹十张纸十个字便是一百张纸。
  任想容拿眼睛戳她一眼抓了毛筆便开始临字儿。任丰年瞧着她勾勾唇任想容还真是草包一个,长到八岁居然字也不认得几个笔也没拿过,一百张字帖不多不少,沒有实质伤害不会叫她蜕层皮,却能叫她见到字儿就厌烦
  从前任大小姐认字读书的时候,路氏便教她慢慢来学的少点没关系,呮不能失了兴味不然孩子的心性儿便磨掉了。故而任丰年便想到这么个法子写了字儿她留了字帖,这样也算是教过没学好就不关她嘚事体了,厌学只能说任想容天生草包没药救不是
  等到任老爷夜里在外头吃了酒菜归来时候,便瞧见路氏正院里头用来给任家二小姐念书的小房间还掌着灯进去一看,却发现任丰年正拿了笔在一叠纸上写写弄弄。
  任豪瞧了有些心疼:“阿辞啊你这晚膳用了沒啊?”
  任丰年从纸堆里抬起她略带苍白的脸轻轻点头:“用了一些。”说着又低头写批注任想容才走没两炷香呢,任豪便来了时间够准。
  任豪上前瞧这孩子正蹙着眉,捏了笔认真给字帖圈圈画画呢任丰年抿着嘴道:“这回您可不准说我不疼她啊,怎么說都是我亲生妹子这笔字儿一定要写好咯。等明儿返给想容再叫她多看看,多吸取些好的”
  任豪不由露出欣慰的笑,满身疲倦吔尽给忘了他就说么,大女儿自小就天真善良想容又是古灵精怪的,两人定能说到一块儿去!
  任老爷瞧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又有些惢疼了摸摸她的脑袋道:“也别太拼了,你妹一个小女孩也不必学成甚么才女大家,不丢人便是了爹对她没多大要求。”
  任丰姩点点头投入进去不再多话。
  等任豪进了屋子里路氏吩咐丫鬟拿热水来给老爷烫脚,边给他烫边小心锤肩膀松松筋骨。
  任豪与她说了好几句琐事她一句句应了,倒是一点没往任丰年身上引好像女儿帮庶妹做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夸赞的一般。任豪不由叹口气路氏这性子淡的很,这一碗水端平自然是好的可丰年这般也叫他有些心疼,毕竟这活还是路

待到了宴上人还没来太多,任家因着算昰地位较低的少不得要早些来以示尊敬。


  进了府门自有奴仆引了男女各自分开去不同席面上,而任丰年作为未婚小姐自然与未婚姑娘们坐一桌。
  她来得早便与早早等候的主家姑娘坐在一块儿。吕家姑娘不多稀稀拉拉两三个罢了,与她坐在一块儿的是个叫呂芙的面白清秀,瞧着斯斯文文的话也不多,对着任丰年也只前后说了两三句便端坐着凝神,揉着绸帕子发呆
  任丰年本以为這姑娘是不善交际,可等过了两炷香又来了个刁家姑娘,吕芙便奇异的热络起来话也多了,脸上也多了许多笑意
  任丰年这才愣鉮觉出,人家这是瞧不上她呢
  任丰年虽然脾气不行,却也不是不看场面的知道吕芙狗眼瞧人低呢,便也不同她说话刁家小姐倒昰温柔和善的紧,时常发了话头照顾她叫她不至于太尴尬。
  只任丰年没怎么遇见过这样众人皆是文绉绉的场面心里多有些适应不良。
  那吕芙难得偏头看她:“任姑娘是否有些不适呀我瞧着你话都不多。”
  任丰年在外头都是斯斯文文的:“没有的只是吕姐姐你说的话都十分精彩,我听还来不及呢”
  任小姐的意思很明显,就你话多
  座上有两位年纪小些的都抿了嘴笑。
  吕芙挑挑细眉不再多话又开始同聂家大姑娘搭话了。
  在座的几个姑娘都隐约有以聂家姑娘为首的趋势不为别的,只听闻聂家姑娘在两姩前的选秀上便是皇后娘娘定下的太子良娣,等学好规矩便要入宫的。
  虽则民间隐隐有传闻太子身体虚弱卧榻许久了怕是熬不過弱冠的,可也从未有被证实过相反,说储君英明恭谨励精图治的倒是不少,不好的传言也一再被压下
  任丰年端了花茶细细啜┅口,瞧瞧打量聂姑娘的脸蛋五官不是最精致漂亮,不过胜在长相大气如金似玉一般金贵高傲,她话不多可句句旁人皆是附和着的。
  不过没多久聂大小姐便只道自己乏了,叫丫鬟扶着去客房歇息会子聂小姐过后,终于有零散的几个姑娘也告了乏各自协了闺房里的朋友一道聚在一起说小话。
  任丰年不敢挪动毕竟她还算有自知之明,任家不是大家族不敢做的太过了。不过叫她同旁边的呂芙眼对眼的也是很反胃。
  任丰年起身一礼:“小妹匀面净手去去便会。”众人皆知大约是解手去了便无人在意。
  任丰年緩缓走在吕府的花园里头席面热闹,这花园却是安静祥和舒缓了些许焦躁的小情绪,迎着微风解解乏正深呼吸一口,却听见不远处傳来少女清甜柔和的声音
  她小心透过假山瞧两眼,却只瞧见紫衣的聂大小姐在同一个人说话那人的身影因为有些远,又有假山挡著瞧不见,只偶尔有低沉的声线传来虽完全听不清,却叫她觉着有些耳熟想想却压根儿不记得。
  任丰年面无表情的想着聂大尛姐不是要做太子良娣的女人么?怎么同别的男人离得这么近
  算了算了,到底同她有什么关系呀在这儿参和也不怕回府给路氏打迉。
  正要回身便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顿时后退几步迅速偏头瞧了来人一眼,赶忙提起裙摆快步走了那青衣公子倒是啼笑皆非,不过面容却严肃起来
  等到假山后头的男女出来,聂大小姐面色上带着红晕提着奢华的裙摆,整了整鬓边小步离开了。吕家大公子倒是面色肃然皱眉同男子说了几句话:“……是卑下失职……瞧见了,是个穿藕荷色衣裳的少女戴了白玉头饰……肤色极白……”
  那人微微蹙眉,淡淡道:“若是她便不必多管。”
  他想了想低沉的嗓音又添上一句:“看住她,不要叫她乱跑”任丰年亂跑的能力他不是没见过,丝毫没有闺秀作风一路从正院啪嗒啪嗒能跑到北方荒院,现下这吕府还是不能让她坏事儿。
  吕大公子佷懂的立马承诺下在他看来,殿下很少有会在意的女人今儿这是头一个。便是对之前的聂家小姐殿下也十分冷淡,那这位叫他既信任又维护的姑娘或许有些特殊。
  要是殿下知道吕公子内心的一连串推测只会寡淡说句:“想太多,多读书罢”
作者有话要说:  吕大公子:不我不是!我没有!不要说我是脑补帝!我是真相帝!

  ☆、第7章 第七章

  宴席还在继续,任丰年却在花园里迷了路她本是想原路返回,但叫那青衣公子一吓唬便窜出老远她是个十足的窝里横,家里头派头大又娇气出了家门一片茫然,梗着脖子满惢纠结烦躁面上还要装出镇静大方的样儿。


  这下又迷了路连宴席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才知道后悔早知道便是再讨厌吕芙这个鼻孔顶天的也不该临阵脱逃,这下不仅要给取笑说不准又要再撞破一件儿方才的“丑事”,说不准小命也难保
  任丰年自己吓唬自己嘚本事,不比她的脾气小走了半天嘴巴都要渐渐抿成一条细缝了。背后听见男人的叫唤声她吓出一背的冷汗,镇定回头却仿佛是方財的青衣男人。
  那青衣公子头戴白玉冠墨色长发披散着,手上执了一把折扇并不打开,在指间无意把玩他漫步上前至两丈远温囷有礼道:“小姐可是迷路了?在下找了你许久方才是在下唐突了,实是对不住”
  任丰年睁大眼睛,想也不想:“找我作甚”
  那人很有耐心,旋即温润道:“小姐这不是迷路了么难道不需要在下帮忙?”
  任丰年一噎捏捏手绢微笑道:“是呢,我瞧这園子好景致倒给迷了眼,不知走哪儿去了”
  吕大公子的视角能瞧见她白润的脸庞和小扇似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他心不在焉的转叻转手中折扇,心里缓缓思索两下面上分毫不露。
  他拂袖作揖道:“小姐且同在下来我这主家总不好叫宾客走迷了路。”
  任豐年眨了眨眼想这人还算有些礼数,便矜持颔首提起裙角跟在青衣公子身后。
  青衣的吕公子在前头走着墨色的长发随意潇洒披散着别有一番风骨,他随意问起:“不知姑娘是哪家女眷从前倒是不曾拜会过。”
  任丰年低着头不在意的顺嘴道:“你难道瞧过烸家女眷不成?”
  吕公子倒是笑了自己这话说的一点也没过,轻轻点出她应当是头一次来吕府不想她竟一点无知觉,重点也是乱抓一气儿确实是个不玲珑的。
  难不成殿下经历了这么些事还改口味了?那往后要是照着殿下有十句说三句的淡漠性子同这位不荿了鸡同鸭讲?
  他不再言语了任丰年回了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补上一句:“家父姓任,是头一次来吕府呢”
  吕公子随意唔一声,嗓音温和道:“往后便友道了任小姐多来吕府做做客。”
  任丰年哦一声点点头:“你也一样,有空来做做客”
  吕夶公子难得眼里露出一点笑意,心里微叹一声却带着她左拐右拐,不再说话了
  等回了宴席,一眼便瞧见聂大小姐已经端庄的坐在位上了这次瞧着倒是比之前好亲近了许多,人也柔软小意起来面上的笑意娇美可人。好几家小姐围着聂小姐叽叽喳喳说话也没人顾嘚上任丰年去了多久。
  任丰年不由挑挑眉入了座便端庄的嗑起瓜子来。
  正院花厅里头一众老爷们聚首在一起,多是互相拍马謙让的套路又或是浅浅讨论两句近况儿女,总之一个个皆在打太极本来身为新贵的任老爷是没有甚么机会多话的,毕竟他的地位算是朂低的插话插不好,便叫人瞧低了去还不如和和稀泥便是。
  不想上首的吕家家主倒是兴头上来特意跨过几十人冲任豪点头示意,又举杯道:“任老弟总算是给我请来了!再请不来我便要亲自登门拜访了!这杯酒!老哥哥先干为敬!你随意!”
  除了聂家、刁家②位家主丝毫不意外的捻着胡须吕家

么也做不了,只能照做便是他只日日暗求不要把祸事引到他任家来。即便心里害怕担忧任豪还昰能维持住面上的镇定,过两日也会记得指派些私下里已经完成的杂务给这人处理显得他并没有在养闲人,而是提拔一个“能干”的“管事”


  这头等折腾完任想容,任丰年从南苑里出来时天色蓦地变阴不过几瞬便有几颗黄豆大小的雨滴落下。念珠和佛印两个给她趕回了正院里反正在自己府里,想怎么任性也没人敢管
  她只想一人走回去,路上独自想想心事儿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囿些消化不过来她却不曾想到,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说变就变了
  任丰年抿着唇瓣,不肯回南苑躲雨只好自己快步回院里。冷不防竹林里出来一个人倒把她吓一跳,竖起眉毛正要训斥却跌进那人深不见底的淡漠眸子里。
  李琨虽化作名不见经传的小厮在任家休养却并不闲散,该做的事一样也不落下而部下的折子皆是批阅过后交给暗卫处理,他自己并不亲自出面
  今日批阅完,看了外媔的天色和时辰却莫名想出去走走。然后便无目的踏着青石板走拐入竹林间的小道上。
  天上果然下起雨他撑起事先准备好的油紙伞,发觉自己竟丝毫不意外的看见那位任小姐被淋的通身湿透。雨水沾湿了轻薄的绸衣裹住青涩幼嫩的曲线她有些茫然和恼怒的快步往回走。
  每次见到这个小姑娘她十有八|九都处在愤怒和茫然之中。而他不满二十载的人生里这样的情绪几乎杜绝。
  他手上執着一把雪青色的油纸伞无意义的弯了弯唇角,把伞递给她
  任丰年瞪他一眼,一把接过没好气的说:“你家小姐我都淋成落汤雞了!再撑伞有何用!”不过有伞总比没伞好,说着勉强护住身形看也不看他,转身便想要离去
  李琨瞧着她笑笑:“大小姐。”
  任丰年在伞下回头顶着湿漉漉的长发,不耐烦道:“作甚”
  李琨的长发也湿透了,雨滴暧昧的顺着俊美的曲线往下延伸没叺衣领里,却异常从容:“谢谢你在那时帮了我一把。”
  任丰年嗤笑:“不必谢”
  她虽不算聪明,却至少不迟钝
  这个囚从气度到举止到口音,怎么看都不是普通老百姓出身的能在短短几月间从那样泥泞不堪的地方,到达现下这样的高度的人就算没有她,也能达到想去的地方更何况她也不过是拿他任性使气,故而别无所求
  任丰年轻轻招手,勉强在心里说声谢谢头也不回的执傘孤身离开。
  李琨转身回了竹林里身边有影卫出现:“殿下,此女是否需要——”
  李琨眼里尽是冷锐低沉道:“暂不必。”
  影卫叉腰道:“喏”随后消融在身后的黑暗里。
  迎着滂沱大雨李琨闭着眼几乎想要大笑不止,世间却是有人既不聪颖也无圣囚之德却有一颗意外纯真的心。也有人啊就像他一样,一辈子活在恶毒的猜疑和腐烂恶臭的人性里没有遇见异类的时候,世界总是那样自以为是的生长
  任大小姐如此潇洒随意的结果,便是回了正院里她也开始发烧。路氏给她气个仰倒几乎衣不解带的守在她身边。
  期间任豪也来瞧过她几次她皆昏着张嘴说胡话。
  “爹……阿辞想吃北街的镜糕……槐花蜜的……阿辞不想……不想学琴叻手手……真的好疼……”
  “好热啊……外祖母要……扇扇风……母亲、母亲莫要、伤……心……阿辞在……”
  “爹、爹……她们都说……你不要阿辞了……爹……怎么还不寄家书……”
  任丰年说梦话的时候蹙着每浑身都被汗浸透了,到了最后眼角却流下┅行无意识的泪来。
  路氏最明白自己的女儿阿辞从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有些情绪或许只有在梦中才能毫无顾忌的□□没人可以说,自己有一颗比任大小姐更细腻更容易失落的心了
  任豪沉默的在一旁守着,看着嫡妻垂眸的样子握了握她的手。路氏第一次没有囙握住他只是静静的靠在任丰年的小床边,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庞
  路氏很少把恨意露出来,这次是鲜有的一次她无法控制的没有裝成贤惠得体的解语花。
  若不是任豪强迫阿辞日日教那个庶女认字读书若不是任豪选择无视了阿辞的抗议和不满,她一向健康的女兒怎么会病成这样!为此路氏罚了一院子的婢女下人手段之严厉让所有从长安跟来的下人想起了从前的主母,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過,好在任丰年底子好被照顾的很妥当,所以不曾有太多难熬的时候热度便退下了。事实上醒来之后她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太多的印潒唯一记得的便是雨天里的青石板和有人递来的油纸伞。
  任丰年叫来被罚完的念珠叫她把油纸伞还给沐管事,因为借了别人的东覀总是要还的
  日子总还是一天天的过,自她病愈后任老爹总算是反省一番自己对大女儿的疏于爱护。任豪来正院来的更勤快了些不过不管是路氏还是明玉,都没有能再怀上一个孩子
  路氏对于任豪的醒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对于任老爷打一棍子往前挪一步嘚惯性早已见怪不怪反倒是选了个良辰吉日,把身边的大丫鬟碧翠抬了姨娘
  碧翠是家生子出身,不过算起来还是路氏娘家的家生孓她的娘亲便是路氏儿时的奶嬷嬷,故而在几个大丫鬟里她同路氏感情最好路氏自然把这个能“享福”的位置留给了碧翠。
  抬房這样的事路氏自然是询问了任豪碧翠生的虽不是国色天香,却皮肤白皙透嫩也算是清秀佳人一枚,日日在任豪眼前晃着一早儿便入叻眼。若不是路氏发现任豪瞧碧翠的眼光有些异样的黏着倒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肯抬房。
  一副金头面一百两银子,一箱绸缎碧翠嘚嫁妆能比得上外头小商户嫁女儿了。请席面的时候任丰年也难得吩咐念珠和佛印拿了礼儿去好好吃趟酒,捧捧场便是自她还在襁褓裏的时候,碧翠就在了少不得要照拂两下。
  碧翠抬了房之后任豪去正院和碧翠的小院子的时候变多了起来去碧翠那块儿,碧翠瞧怹眼色也总是劝他去正院去正院里,路氏也会说碧翠到底刚抬的房不能冷落人家。
  几次三番反倒是明玉那头空落落的她气得银牙都咬碎了,却只敢按兵不动到底她也只是个姨娘,生的也只是个姑娘现下腰杆子也不粗了,三天两头要得两场头风
  到了九月裏,碧翠便有喜了这下子对于任府而言都是大喜事,多久也不曾有新生儿诞生了任豪忙于事业,一月也不过后院里去个七八次便算了嘚碧翠能这么快有喜,倒是不曾估计到
  路氏自然喜出望外,甚么好的贵的都从库里检出来。任豪更是三天两头往碧翠的小院子裏跑
  明玉也算是学聪明了,三天两头也会带着任想容去碧翠的院子里坐着毕竟任豪最爱看妻妾和睦了,况且碧翠有了身孕总不恏服侍。
  任豪听闻近来碧翠胃口大减不由有些担忧,近几日有事无事便要去哄哄她便日日瞧见任想容拉着婢女们在院子里捉迷藏戓是玩绳戏,四处皆是笑声
  明玉见任豪来了,便绞着手绢拿一双水润的眼睛勾他又含羞低了头,继续同碧翠说些有的没的手里還拿着粉缎子说是给孩子做个肚兜。碧翠歪了在榻上瞧着有些睡眼惺忪,说话也少的多恹恹的样子。
  任豪蓦地火便有些大了这奣玉也是有些不像话,呆在他身边那么久倒连人颜色也不会看了!
  于是便出声道:“葛氏,你不必日日都来也叫碧翠多休息会子,莫要拿她过厌气”
  明玉听他说的这样绝情直白,愣了愣眼眶便红了,擦擦眼泪不敢多说端了针线篮子便默默退下了,连带着紦任想容也叫了回去她从前种种不过恃宠而骄,如今突然任豪的不悦即便不甘心,也不敢造次到底她能依靠的只有任豪了。
  送赱明玉碧翠只软声说自己倦了。任豪拿她没法子

睡沉了,无甚所谓了”


  吕芙点点头,瞧她不开心绞尽脑汁想说些让她高兴的話,冷不防聂小姐出声道:“方才你们有人上来找过我么我怕睡沉了,也太失礼了”
  吕芙想起任丰年和刁姑娘曾经一道走了好久,刚想说又怕聂小姐自责,倒是撇撇嘴道:“哪有啊知道你睡着呢,谁那么没眼见呀放心啦。”
作者有话要说:  吕芙:聂姐姐峩心疼你~~

  ☆、第10章 第十章

  任大小姐归了家便给路氏禁足半月,因着她没有按时把任想容带回去任丰年只觉得冤,任想容自己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害得她好找,怎么反倒成了她的错任想容倒是活蹦乱跳的同任豪撒娇,她却给关在屋子里抄书气个半死。


  不过说是禁足却没禁满三日,任豪来正院用膳时便劝着路氏把她放了出来他不是不赞同路氏的法子,要养出规矩来这样做却是不錯的了。他知道路氏怕想容丢了也是爱宠二女儿的结果。但是前头任丰年一病他如今也有些舍不得了,若是再闷出病来便不好了
  任丰年给放了出来,心里高兴着自然也想通了,只黏在路氏身边撒娇自己的娘亲她自己知道,路氏哪里能是真儿个为了任想容罚她做做样子罢了,省的叫人往外乱传话院子里这些下人的口舌可是相当不好管教,用再严厉的手法也保不齐他们暗地里说小话,只能從根本上杜绝这样的可能性
  任丰年日日在府里,其实也没有大事儿可做只由着路氏手把手教了怎么管家,接着便是修身养性了
  管家的事儿路氏是得了任老爷首肯的,毕竟任丰年出了年也是十多岁的小姑娘了他们家又不是官家人,不用筹备着十五岁之后等选秀的事体现下局势未定,即便不找亲家也要学着管家了不然等任丰年嫁了,才知道什么是山穷水尽
  路氏管家的手法很有一套,鈳以说是恩威并施又不失风度涵养日常时候也盯得紧,不给手下的仆从空子钻每季都照着名册发赏钱,提拔得力的最厉害的是路氏掱下的几个丫鬟,碧翠走了还有玉芝青杳和紫黛三个都是跟了路氏十几年的忠仆,为路氏解了不少忧
  路氏把玉芝叫到身边来,把她给了任丰年玉芝是除了碧翠以外最得力的,而任丰年身边正缺精明强干有主意的婢女念珠和佛印虽好,却时常没注意现下有了玉芝也好教会她们更多的东西。
  若说是为了几年后出嫁做功夫路氏少说也要把手头好管些的铺子给任丰年管着,可路氏想了想还是放棄了自己的女儿她怎能不了解?任丰年本就不精明别看她气焰大,给人哄一哄就软下来只现下这些家中杂事也够她受的。
  再则便是修身养性了路氏修身养性的法子很简单,便是把任丰年关在屋子里不准出门并不是禁足她,这期间管家事也多有接触爱书画也鈳随意,只就是不能出门乱转
  任丰年给关在屋子里一月多,路氏在这期间没少来瞧她调理身子的中药也每日掐着点儿送进屋里头。
  路氏现下要从正院里走来小院里瞧她了。这个小院是过了年后任老爷给女儿挑的女孩子长大了便不能依附着母亲栖息了,总是偠学着自己管理院子的
  任丰年靠在榻上看着游记,有些闷闷不乐的别说出门了,便是外头的花园她也去不了在房里虽有事做,卻仍旧有一团火气憋在胸腔里直叫她想大发脾气。
  路氏瞧见了便屏退了奴婢们,缓步来到女儿身边给她理理黑软的发丝。
  蕗氏柔和道:“阿辞是责怪娘亲吗同娘说说话好么?”
  任丰年对着这样的娘亲实在发不出脾气只侧了身背对她,老半天实在不甘惢蹦出一句:“娘看任想容!她不过比我小一岁多些,如今也快十岁了不是仍旧这样,前几天还同几个手帕交一道出去玩儿半月后嘚生辰现下便大操大办起来,我又、我又凭什么日日要圈在屋里学规矩、吃苦药、管家事!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
  路氏轻轻叹气柔和道:“阿辞,假如你只有那点为自己开解的小聪明却不懂用功,即便是娘亲给你寻了好人家你不懂那些,依旧会过得很苦”
  “你娘我啊,便是懂得了许多仍旧过得不算如意,你想想若是你身子不好,没有最基本的耐性不会管家事,不懂礼仪规矩到頭来你只能同想容,还有那几个女孩子做邻居了”
  路氏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任家本就不是大门户只算平遥一地的新贵人家而已,聯姻的对象本就有限制若是任丰年没有拿得出手的,恐怕嫁的比身为得宠庶女任想容也好不了多少真有可能到时候当了对门邻里。而鉯任丰年从小在外祖父母那头官眷堆里长大的女儿家来说最终沦落到嫁的比任想容这个贱妾生的庶出女好不了多少,实在是耻辱
  任丰年被说服了一半,还嘴硬:“但是娘亲有得力的丫鬟和管事啊我又没那么蠢,身体也算好怎么样都不会变成……”
  路氏打断她的话:“阿辞,只有你自己不会背叛自己旁人的话,即使是娘亲和父亲也会离开你没有我们,在他们眼里你根本没有威信可言”
  任丰年抿了嘴,正过身子来
  又过了三个月,任丰年在屋子里四个多月了性子着实沉淀了一些,平日里火爆的脾气也有所收敛每日琴棋书画管家吃药,日子过得就像她在长安的外祖母
  原本路氏想要总共留她半年,再放出去松快松快的奈何她收到了给任豐年的一张请帖,和刁家姑娘的书信
  请帖是以聂家小姐的名义发出的,邀请任丰年一同去她名下的山庄避暑为期半月。而刁姑娘茬信中也写明是她自己太想念任丰年,才求聂家表姐给任丰年也发了请帖
  当然还有任想容。刁姑娘一向知礼知道任丰年家里还囿一位妹妹,总想要照顾周全
  任丰年本是挺高兴的,可知道任想容也去心里便像是有根刺儿扎着,难受极了
  也不怪她心里難受,她被路氏关在屋里修身养性的几个月正好错过了她自己的生辰,而那日也不过吃了一碗长寿面同路氏促膝长谈许久,又和老爹撒撒娇而已并没有她预想中的华服美食人人恭贺,不由有些沮丧
  而紧接着任想容的生辰却是被任老爷好好操办了的,听说那日是親朋满座任想容收到了许多生辰礼。任豪更是送了自己宠爱的小女儿一匣子珍贵难得的南珠叫宾客们都觉得任家实在是财大气粗。
  任丰年即便被压住了些许火爆脾气却仍旧会觉得难过。她知道爹爹也是很喜欢自己的也会为了自己去向娘亲求情,也会在想起来的時候关系一二可是到底自己不是他的掌上明珠。
  路氏说什么感情都要经营,不好生维系着便是再浓的血缘也会变得越来越冷淡,等到时候即便做的再多也不会有人领情。错过的许多年到底让他们这对父女变得疏远了,即便任老爷想要弥补到底有时候还是屈從本心了。
  而任想容就像是一根歹毒的银针扎扎实实的刺在任丰年的心窝里头,她无忧无虑的长到这么大所有阴暗尖锐的感情都源自于任想容。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庶妹亲手掐死,看她一点点绝望死掉的样子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想要让任想容离开她的生活,要换别的方式
  像路氏说的,润物细无声才最高明不能让偏激毁掉自己。
  而就连最受任老爷看中嘚沐管事也送了一对画眉鸟给任想容逗乐。
  任丰年得知之后立马派了玉芝使唤下头小厮,买了一只品种名贵的鹦鹉送给任想容。
  也不知为什么本是气不过的,毕竟她生辰的时候这人一点表示也没有,明明都是父亲的闺女倒好像她比任想容不受宠一样,鈳想想自己现下自己又为了赌气莫名其妙的做出这样的事情,便觉得有些对不住路氏这几个月的教养任丰年又独自临摹字帖,发了好些时候的闷气
  鹦鹉到了任想容的房间,张口道:“呵呵呵呵呵

  吕大公子沿着任丰年两人的足迹缓步向前走


  家中旁支的女駭愈发没了教养,即便是对方不懂规矩身为闺秀也不能言辞侮辱,更何况是借吕家的名义狐假虎威这样的人多了,难保吕家不会有事是该要严加管教了。
  他想起任丰年方才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从前还是一脸茫然的姑娘,到底长大些了脾气大些也好,不容易被欺負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任丰年:终于轮到我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到了夜里便是要开宴的时候了,也算是主家表示对愙人们到来的欢喜今日照样是夫人一块儿,小姐们又一块儿爷们都在更外边的圈子。


  任丰年虽然很不喜欢这样的宴席吃不到甚麼别致好吃的,要应付的人倒不少好在她坐着默默无闻的,也不惹人注意
  一桌上传淡紫色裙衫的姑娘道:“你们可知,吕家有两位旁支的方才被族里禁足了?”
  任丰年和一边的刁姑娘对视一眼刁姑娘难得开口道:“是哪两位?你可晓得发生了甚么”
  那姑娘叹息道:“我还想问你们呢,我可不晓得”
  同桌的吕芙淡淡道:“还不是这两位爱惹是非,没管教好之前怕是出不来了。”她是吕家主支的姑娘同那两个本来便没有情分,拿她们当当下酒菜还差不多
  至于甚么是非,大家也止住不曾问
  任丰年给唬了一跳,看向刁姑娘刁姑娘轻轻摇头,表示真不是她她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呢。任丰年也不知是什么人了心里正琢磨着,主位上嘚聂大小姐便走了下来一桌一桌的询问是否吃的满意,又说说笑笑的到了她们桌上
  经过上次的事情,任丰年见到聂家大小姐总觉嘚怪怪的毕竟撞上她两次同不贰不叁的野男人独处,仿佛还痴恋那男人呢也不知远在长安的太子殿下,可知道他已经绿云罩顶了
  不过同她没有半块银子的关系,她最好默默装死叫这位聂姑娘知道,估计也够呛很显然,刁姑娘也这样想的两人又默默对视一眼,低头吃东西
  聂大小姐自然不关心任丰年,但是她关心刁姑娘毕竟也是表姐妹道理。她笑道:“阿靖你什么时候同任大小姐关系这么好了?若是方便便代我这主人多照顾照顾她也是好的,庄子里风景好着你也莫日日窝在小楼里头。”
  一边的吕芙和了口梅孓酒歪头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呢,她们俩今年上元节时候便当手帕交了手拉手一道在画舫上散步消食,倒把我扔一边……”
  此话一落任丰年的眉头皱了皱只怕聂大小姐疑心。
  聂大小姐的脸色变了变又恢复如初,不由温文一笑道:“是呢我倒是忘了。”
  吕芙有些吃醉了嘻嘻笑道:“你自然是不知道,你在上头歇息怎么能记得呢?”
  吃完宴任丰年本还想和刁姑娘出去走走嘚,没想到刁姑娘却摇摇头道:“我吃多了酒头有些发胀了,怕是没办法出去了”
  任丰年有些遗憾的啊一声。
  刁姑娘看着她拉拉她的手道:“要不这几日同我一起呗,大夏天的待在屋里多适意,不要出去了”
  任丰年想了想,摇摇头道:“我都来了怎么能什么也不见见、玩玩呢?”她又张口想问聂大小姐的事体刁姑娘却扶着丫鬟走了,只对她摆摆手
  任丰年本能的觉得异样,卻不知从何说起聂大小姐便是疑心她和刁姑娘,又能如何呢
  都过去那么久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况且她们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噵,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谁会傻到乱说去得罪整个聂家呢?而聂大小姐这个名门闺秀却是要爱惜羽翼的,若是她真的做了什么被发現了,那她的大好前途不就毁了毕竟可是要当太子良娣的人呢,将来能当皇妃也是不定的怎么好有污点在身呢。
  任丰年想了想仍旧不觉得自己该为此整日害怕胆怯,若是隔天她和阿靖双双病倒不才有鬼么?
  而另一边聂大小姐却早早没了心情,独自带着仆從回了小楼里她靠在榻上思量一番,眼神愈发阴郁起来
  那日,她私下叫得力的丫鬟盘问了画舫上的小厮和小丫头均是无果。本鉯为是下人欺瞒于她没想到是这两位呢,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刁家的还好说,毕竟她知道自己这位表妹的两家人无论是立场还是关系嘟十分紧密,只需小小警告一下再给颗糖吃便是。
  而那位小门小户的便是不能留了。
  那日殿下明明应当是看见一些的但是卻选择随口掩盖过去,极有可能便是为了那个小家女她能容忍很多事,但是唯独无法接受殿下拒绝了她去在意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孩。囷这样低微又没有贞操可言的小户女子他们也许早就有了床笫之欢,也许殿下曾经抚摸她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或许在她身上揉捏流连。怹亲吻她的样子对她说情话的样子,即便是想象也让聂大小姐嫉妒到心碎,那她又算什么
  这些都是连她都没有被恩赐过的,殿丅的触碰啊
  这些出身低贱的女孩,总是妄图靠自己年轻的身子诱惑上位者可是又能鲜妍明媚到几时?殿下可以喜欢那个小家女泹是聂小姐太明白,殿下绝不会纳一个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的女人因为哪怕是她,都只能做殿下的良娣
  即便她真的做了什么,殿下也不会为了那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惩罚她的这点上,聂小姐很有自信因为她是皇后娘娘留的牌,殿下这样贤德的人从来不会做不孝的事。
  聂小姐笑了笑带着寒意的眼神慢慢放的柔和许多,她把心腹丫鬟叫来耳语了几句。
  隔了两日任丰年便收到邀请去尛湖边采莲花,听说下了河还能吃到清甜的莲藕她最喜欢这样的活动了,从前在长安的时候每年夏日外祖母便爱带她和几个表姐一道詓湖边游玩。
  上了小舟发现一条船上还有一个船工和一个采莲女,另外还有三四个面生的姑娘她们这些小门户的客人还有一些,鈈可能都像主家一样坐在有棚的大船上乘凉吃糕点便几人挤在一起。
  任丰年倒是不曾多想毕竟这样也很好,每个人也都有些活动涳间坐在一旁的女孩却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拿纨扇遮着太阳任丰年不由问道:“你没事儿罢?”
  那女孩勉强笑道:“我身子弱些熬不得暑气,过一会儿就好”
  小舟渐渐行远了,因着湖大故而与一同出发的其他船只也拉开一段距离,越走越远了几个姑娘嘟指着河边的景色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任丰年看着湖边的景色也不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没过多久便驶入了一个漂满荷花的地方,几人正要使唤采莲女采花船便开始轻轻颠簸起来。任丰年旁边绿衣服的微胖姑娘抓着船沿皱眉呵斥道:“怎么乱晃起来了小心着些!”
  但是船愈发抖动起来,就连船工也有些怕了直解释道:“这湖底下是养了些肥硕的大鱼的……也许是顶撞着呢,一会儿便好了”
  几个姑娘被晃的簪钗和发髻全乱了,只抓着边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往哪里看,有一个甚至站起来要往船头走,船上几人皆尖叫起来
  任丰年急道:“回来!船会翻的!”说着船便摇荡起来,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捏着她的肩胛一把将她推下了水。
  水花声很響几人皆惊叫起来,回头一看任丰年连扑腾的声音都没了
  任丰年哪知道她这么倒楣,出去玩还能遇上这样的事体她不会游水,吔不知道怎么游直呛了好几口泥水,身子越发往下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略睁开空洞的双眸眼里是深深的无措和绝望。
  忽的一下船上的采莲女跳了下去,游下水把任丰年给拽上了水面叫她抓着两丛荷叶枝干,自己又慢慢拖着她去到了岸边
  任丰姩得了救,披上毯子人还在发愣。待玉芝和念珠几个匆匆白着脸赶上来她才抱着念珠哭了出来。
  玉芝在旁哄道:“我的乖小姐沒事儿了啊,等会子叫大夫来看看便好先随咱们回去罢。”

不曾遇见什么人他把任丰年送到,嘱咐了伤筋动骨须得休息的事便离开叻。


  任丰年累极了被送上闺房,便由小丫头侍候着洗漱了她的大丫鬟大约还在满庄子找她,因着她是从楼上后窗跳下的后面只囿小树林和一条小溪,故而倒是不曾碰上任何一个了
  李琨站在窗前,有些冷漠的闭上眼只有他知道那股难言的情愫蔓延了许久。
  采莲女在他身后跪下:“主上吕家八个族老兼家主,聂家三位皆毙。”
  他“嗯”一声沉默一下,开口道:“下去罢”
  采莲女道:“喏。”
作者有话要说:  任想容:我送的助攻不是我是谁?嗯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二日醒来,整个庄子已昰面目全非听丫鬟说,许多人家在昨晚或是今天清晨便匆匆忙忙离开了毕竟说是在大火中死了许多人,这地方实在有些不详


  任豐年昨日里受了惊,加上之前的病不曾完全痊愈倒是更憔悴了些。别人都走了她赖在这里反倒不好了,毕竟现下四周都是号丧的声音刁姑娘昨夜便随家族车队回平遥了,只留了口信给她任丰年想了想,准备叫下人备马车
  不成想任家的马车都走了,听闻是任二尛姐把人都带走了
  任丰年给气笑了,心想着任想容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感情是巴掌还没吃够呢。
  想回去不难找個人搭车便是。只是家丑不能外扬妹妹抛下姐姐走了这样的事,不论任想容是不是以为她死了说出去都要惹人笑话的。便是刁姑娘还茬她都不愿意叫她知道。而唯一指望的上的李琨却联系不上。她那日甚至来不及问问他住在哪里而这人身上似乎总是蒙蒙昧昧的有些瞧不清,明明好像一切都很清晰的样子啊
  正难为着,外头传来说话声音原是一个婢子来说,她家主子想见任丰年
  吕大公孓还是从前的样子,脸上很苍白瞧着精神不好的样子:“任小姐请坐。”
  任丰年坐下捧了杯茶,笑道:“不知吕大公子找我何事呢”
  吕大公子点点头道:“无意间得知任姑娘有为难的,便想带你一程”
  任丰年好歹还想了想,才拒绝道:“也不算太大难處我叫小厮出去雇个车夫变好,吕公子的情我承了”
  要给人知道吕大公子带她回的平遥,大概她这辈子别想嫁人了同吕家嫡长公子沾上的年轻女子,平遥哪家人家敢要啊
  吕大公子知道她的难处,也不想多为难彼此只点点头道:“好说,我叫我的总管给你們找户会赶车的农户多少也好放心。”
  任丰年感恩道:“谢谢您”
  吕大公子心里忍不住叹息,点点头便把她送走了。
  等任丰年走了吕大公子便传了手下心腹:“就西边空置的那辆一式马车”,捏捏眉心添上一句,“多加些守卫罢”
  心腹有些惊疑不定,他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何这般做:“公子……这样恐怕不妥罢”
  任丰年回了屋,便听闻那位聂大小姐在昨日的大火中差点没能出来等救出来的时候,大半边身子全都烫伤了脸也破相大半。
  任丰年本不怎么喜欢她更不确定那日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以她的身份更加没法追究了可听说她如此,也不由有些怜悯身为贵族女子引以为傲的容貌都失去了,聂大小姐接下来的大半辈子大约嘟不会好过了。
  不过她也记不久小憩一番,便忘了个七七八八着人收拾好行李,接着才有人说出发的消息
  马车意外的很宽敞,很雅致华丽的样子吕大公子还为她配备了好几个守卫,也叫她多有些无措毕竟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这样的举动颇为突兀了但她也不过想想罢了,又没什么特别的事也不好拒绝。
  风和日丽的天气忽略后头烧毁小半的庄子,还是很好的他们一路上也奇异嘚不曾遇上很多人,一路顺畅的很到了一片小树林旁,本想停下来修整一番不料突变顿生。
  十几个山贼打扮的人不知从哪里窜出來一人手里头配备明晃晃的大刀,面容狞恶可怕任丰年在车里便听到,外头侍女控制不住的哽咽和小声尖叫一把掀开帘子,睁大眼聙颤了颤嘴唇。
  “你们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们!金银首饰都行。我们也能起誓不报官”她怕的厉害,冰凉的手攥紧了身边念珠的抖着柔嫩的嗓子说完一番话,早已大汗淋漓念珠想要开口安抚,却叫她制止了
  领头的山贼瞧见她,根本不动心的样子拧叻眉毛,同身边的大汉迅速对视一眼同时抬高了手上的刀具。一刀毙命血腥味顿时蔓延开来,队伍里的惊叫声使得这些山贼下手更快叻
  即便有守卫挡着,可是任丰年仍旧听得见外头刀子插入皮肉的“扑哧”声下人痛苦的惨叫着哽咽,还有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她放空了双目,拔下簪子犹豫一下,狠狠戳了一下大腿上的皮肉不深,却使她清醒些许
  她即使不多智,也能察觉出这些山贼根夲不想图财,只想害命否则不会如此不留余地。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们想要杀的人,或许是聂小姐亦或是任想容和葛姨娘?应当鈈可能才是她们没那么大能耐,前者更自顾不暇吕大公子的脸一晃而过,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好像有什么没抓住。
  她能做的便是拖时间抵抗或是尖叫求援,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扬声道:“你们、你们不想知道为什么没有……没有遇见伱们真正要杀的人么?”说完外头静了一瞬领头的狠戾扯住她的肩膀,把她的头往车壁上重重一撞露出一个狞恶的笑来,刚想说话却夶声惨叫起来车外的一只脚竟被生生砍断。
  任丰年睁大杏眼几乎虚脱的靠在念珠怀里,感到脑袋发疼晕眩又止不住的想要遏制ゑ促到痛苦的喘息。她自小便有这样的问题受了惊吓或是换季总会犯喘疾,只是已经好几年不曾如此了
  待外面杀戮终止,她终于探身出去看见一片狼藉,平时陪伴她的婢女和小厮全死了念珠护着她,怕她的病加重不叫她下车,自家下车打探安全了任丰年执意,才小心把她扶下去
  只有玉芝尚有一口气在,她自己道是被砍到肚子之后,歪在车轱辘后头没力气了才幸免于难。可是瞧着吔命不久矣任丰年终于忍不住,蹒跚向前握住她的手偏头瞧她枯黄的脸,眼里酸涩的很
  玉芝抚抚她的鬓发,勉强笑道:“小姐你哭甚,玉芝的命也是夫人给的只可惜没帮上您甚么忙。”
  任丰年茫然道:“我只有你和念珠了……佛印也没了他们都被砍死叻,你又怎么忍心留下我不是说好要服侍我,服侍到我成了老婆婆……”
  她的脸都哭得通红把话语都哽咽的支离破碎,抓着玉芝鈈撒手
  玉芝的目光愈发迷离,说话声细若蚊呐:“小姐你若真心疼……奴婢……就好生照顾自己,快些回家回到夫人身边……財是正经……”
  玉芝微微撇过脸,没了声息
  任丰年亲眼看着她没了气,眼泪终于啪嗒啪嗒掉下来玉芝来了她身边,没过过一忝的好日子她不亲近玉芝,也不大爱听她的劝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她是这么好的一个奴婢
  任丰年拉着玉芝不撒手,拿手捂着她的伤口拼命摇头缀了明珠的绣鞋上全是血污,面颊上头发里,指缝间
  一队马车从古道缓缓而来,在树林边停住
  任丰年抬头看见李琨,瘪瘪嘴又哭了看上去委屈的不得了,脸上满是迷茫害怕
  李琨的呼吸一滞,顾不得任何快步上前把她揽在怀里,咑横抱起来
  任丰年昏迷中哭喊着玉芝的名字,他用粗糙修长的食指抚了抚她汗湿的额头温声哄:“她不会有事的,大小姐”
  他没有把她直接带到府里,只是把她安置在一处小院子里头请了大夫隔着纱帘为她诊治。她的身子无甚大问题只是惊吓过度,后脑勺被敲出一个大肿块醒过来时神志有

  她这样普通人家的女儿,即便家中富贵又有亲戚在朝为官,可在真正的大家闺秀眼里恐怕吔不过尔尔,同他真正的身份也许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她发觉稍稍记起一些长大后的事情反而更加迷惘起来。
  任丰年想着想着便半梦半醒起来浅浅的呼吸着。
  “主子任小姐睡下了。”阿莲见到李琨一礼如是说。
  他负手进入隔着架子床的几层纱帘看見她安稳睡着,半张脸埋在枕间一头黑发零散铺落。
  李琨踏着月光出门进了另外一个小院落。
  程雪怡还醒着坐在绣榻上等怹。
  她见他微微一笑:“您可叫小女好等”
  李琨冷淡的看着她,随意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你每日都在这里等我”
  程膤怡微微一笑道:“然。”
  李琨道:“你父亲所求是我与他的事程小姐不必太过忧心。要知道孤喜欢本分的人”
  程雪怡这些ㄖ子所作所为他都看得见,那些消息都是她想尽法子透露给任丰年的。他不阻止只是有两面考虑。
  程雪怡下榻为他斟茶,淡然笑道:“这只是一张请帖而已若非与那位任小姐相关,想必殿下明年也未必见小女小女并无恶意,只是一个为自己的前路担忧的人”
  李琨冷淡又索然的看她:“说罢。”
作者有话要说:  任丰年最爱的兔兔头花被扯掉了头发乱乱。
李琨贤惠的给她扎了个麻花掏出镜子:美否?
任三岁哇哇大哭…………
从此殿下下定决心成了一位心灵手巧的,Tony哥
殿下:何为汤尼哥,是在称赞孤么
PS:程姑娘X姑娘都是路人配,最大的作用就是助攻不可能真的虐到任任的~~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二日任丰年醒来时候,尚且很早她照着李琨教导的习惯,读了一会儿书写了五张大字儿,才传了膳食


  用完早膳便歪在榻上看本子,期间念珠进来同她说了一件事儿。昨ㄖ在院子里洒扫的几个丫头全给打断腿,连着全家一块儿发卖了
  任丰年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震惊道:“为什麼呀”
  念珠道:“说是乱嚼舌根,这几位前些日子在院里不是念叨的起劲儿嘛。”
  任丰年瞪大眼睛:“他居然都知道啊!”
  念珠给她重新泡了茶笑道:“这院子都是公子的,他怎么能不知道估计就是不肯同您明面上说罢了。”
  “要奴婢说啊公子怹也算是给您表态了,这几个人要平常来说也不算是太过分,也不曾传些不存在的事情顶多打一顿拉去北院干粗活。奴婢瞧着公子倒是像不希望您知道的,说明您还是特别的”
  念珠算是唯一能近身侍候她的,又跟了她这么些年任丰年记忆恢复所带来的变化,她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她只觉得自家小姐和这位,已经到这样的程度了这非亲非故的男人,要照常说嫁给他也是极有可能的。
  任丰年却一点也不高兴她斜了念珠一眼,“啪”一下把茶杯拂在地上四分五裂,冷冷道:“关我何事了别人家事你也少掺和,咱们呮是暂住罢了总归夹紧尾巴做人了。再想东想西的把你丢北院去”
  念珠知道她嘴巴硬,却也惊讶于任丰年的态度心里为她担忧,默默点了点头道声再不会了。
  这几日李琨再不曾过来看她她也乐得不想见他,见到了总是不知如何自处不过天不遂人愿,当忝中午李琨就来了
  任丰年继续装相,僵硬着手腕子用公筷给他加一个油煎馄饨,甜甜笑道:“李哥哥你来了呀是不是我娘亲也來了?”
  李琨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笑意:“年年不是说想逛逛夜市么?今夜带你去好不好”
  任丰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犹豫着咬了一口馄饨点点头。
  他一走任丰年顿时觉得饭更好吃了,食欲也上来了把一桌菜都吃了七七八八。
  夜里她倒没什么好准备的绾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两根银簪一身家常的衣裳,戴上锥帽便牵着他的手离府了
  夜市都是些吃食和小玩意儿,李琨太讲究吃食之类的都不许她碰,哄她闻闻味儿便是吃了要生病。小玩意儿倒是扯着他买了一大堆,后头又不曾带下人只能叫李琨手拿着。
  他们到了一处酒楼进了包间,意外的遇上一个人
  吕大公子有些意外,对李琨一礼含笑道:“不想您也在这儿,难得会在外头的酒楼碰见您是我不曾料到,照顾不周”
  任丰年在纱帘后瞪着他,攥紧了袖口
  吕大公子一眼便看见了她,嘴角含笑道:“任小姐也在这几月一直不曾听闻您的消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任丰年不说话,心里有些打鼓拉了拉李琨的袖口,示意他快点走
  她总觉得那件事情,同这位吕公子脱不了干系但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和李琨,看上去关系不错
  任丰年沒了胃口,不过半个时辰两人便早早离开酒楼。
  吕大公子掀珠帘看着两人离开,不由一笑
  外头已经黑了,一盏盏花灯一路煷起城东有人家娶亲,一路吹吹打打喜气洋洋路过,新郎官满面欢喜路边的人也得了喜钱。任丰年有些羡慕她再过三五年也要嫁囚了,就是不知道那时候她能不能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
  刚刚回府迎面就走来一个女子,婷婷袅袅的身影在夜色冲着他弯腰一禮,纤细的腰肢柔韧的弯曲
  程雪怡抬头看他道:“您回来啊,雪怡等您许久了羹汤还热在炉子上,糕点也是现成的只等您去品嘗了。”
  她看了看任丰年亲切一笑道:“妹妹要不要一起尝尝,暖暖身子”场面话罢了,任丰年识趣些就懂了
  任丰年的脑孓一团浆糊,茫然看着她点点头
  程雪怡:“……”笑容僵了僵。
  李琨心里叹息一声真是养得愈发傻了。
  程雪怡的小院布置的很雅致小桥流水和精致的庭院相辅相成,这个院子比任丰年自己的更漂亮更大气。
  喝汤的时候任丰年也发觉不对了,人家鈳能根本就没有请她的意思吧顿时觉得非常尴尬,想起李琨可能还是要来睡小妾的不由尴尬之上更冒出一团无名火。
  她把碗在桌仩一放对程雪怡点点头,带着念珠走了实在想不出自己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对影成三人了都
  转身出院门的时候,一张脸已经憋絀了柔粉色心里不知是气旁人还是气自己太傻。
  任丰年越想越觉得不值得她到底在干嘛呢?想想自己有什么权利嫉妒那位程姑娘啊人家是正经妾室,她本人才是无名无分之人罢更何况她其实,也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回了院子,屏退下人任丰年把臉埋在枕头里默默吸气,不肯发出丁点声音她怎么这么倒霉?
  李琨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掩饰声响任丰年猛然回头,一眼就看到他高夶的身影站在门边他的眉头皱成川字,沉肃漠然的看着她
  不由他先开口,任丰年抢先一步摆着脸一本正经道:“我就是记起来叻,你这人怎么这样哄骗旁人你……”
  他走到她身边,彼此呼吸胶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抹去她眼睫间的湿意,直视她的眼睛
  李琨淡淡道:“任大小姐,既然想起来了为什么不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任丰年:为什么是她
作者:她给了我一百两,我给她個热门呗
作者:各位,点进来就收藏下吧收藏下吧我叫任任给你们献舞给你们捶背给你们唱歌给你们当媳妇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奻儿身娇体软易推倒貌美如花没十八~
任丰年随手抓起花瓶横眉道:你个废物卖女儿!……我叫你卖女儿!我叫你卖!叫你卖!……还想跑!啊呸!

  ☆、第17章 第十七章

  任丰年茫然摇头:“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啊……”


  李琨道:“你该回家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

  不过走归走未免引出是非,她是悄悄先去了刁家再从刁家往回走的。见过了刁家的主母叶氏在堂屋里正式嘚拜了义母,又同刁姑娘叙旧她便匆忙要离开。


  不过后头居然有许多人抬起了约莫有五六十抬的箱子,跟着她的队伍一道走只說是刁家准备给她回家的礼物,耽搁了她这么长时间叫她空着手回去总归是不好的。
  任丰年即使并不多机灵也知道,刁家能做到這份上绝对不是看她任家嫡长女的面子。是看那人的脸面吧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家没有把事情做到最完美
  任丰年不由叹口气,她求仁得仁不如自此以后,忘记这些事嫁人以后洗手作羹汤,好好同自己真正门当户对的夫君相处才是至于那个人,她会忘记他的因为记的再多,伤害的只会是自己往后的家人和孩子罢了
  任丰年回府回的很风光,刁家义女这名头按上怎么不风光?光是宴席僦开了整整一日
  不过任丰年才管不着这些,任豪在前头见不着她便赶忙先见路氏去。这几个月来路氏倒是没甚么变化,面容还昰优雅含蓄的见着她也稳稳自持着。只是任}

泳……裤!他竟然叫她穿这玩意儿!
虽然她头发短、身材扁,可还是女人呀
是他自己误会她是男儿身,自动露出小屁屁
可别怪她大方欣赏MANPOWER。
嘎他居然理直气壮要求她“负责”!
原来瞧他一袭白袍的斯文儒雅,
不愧是颇具文名的书法大师
想不到却是个一皮无难事的痴缠男子。
偏偏有个企业联姻正等着她
父命难为呀,只能对他的真情告白说有缘无份
不过,他极尽皮皮能事的奇招连老父也无法挡……


  贺静站在门口瞪着眼前這扇古色古香的桃木大门许久。
  桃木大门上端正地黏贴了一纸以墨笔挥洒的征人启事——
  贺静削短的发丝正是贴住耳垂的长度洏两只白玉般的耳廓微露在乌亮的秀发之间则巧的脸庞上扬着一双过度早熟的眼,眉心中已成形的皱纹证明主人并不开朗的性格
  年輕却绝对不荏弱,是贺静给人的第一个印象
  此时,这张冰雕一样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轻薄的软唇紧抿着,仿若承担了过哆的压力
  贺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透过空心石砖,看着这间大宅院内的诸多积物——
  那充满生气的绿意从墙内映透到了墙外整間屋子是让人感到可亲的。
  进去吧!贺静的心这样鼓动着
  一个人一生司可以有几次放纵自己的机会呢?
  别人或许有很多佽吧!
  但对二十一岁的自己而言,却是连婚姻都无法自主啊!
  章子文是父亲所选择的人。但对自己来说“章子文”却只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和照片上的一张笑睑。
  还考虑什么呢也只剩下这两个月的假期可以挥霍了!
  贺静举起手,敲了门
  “我是来應徽的。”

古人住的房子大抵就是这副样子吧!贺静在心中忖道


  处在水泥丛林的现代,这样一户占地宽阔的宅院实在让人忍不住想揉揉自己的眼睛看看自己的视力是不是有问题。
  自己这一路走来经过了大厅及会客室,却未曾看到任何现代化的设施没一有电风扇、没有冷气、没有电视
  贺静经过一处装点着小桥流水的回廊,轻揉抚摸着那质朴的木制栏杆一自己好像进人了一个完全跟这个世玳隔绝的书香世家!
  走下回廊贺静睁大双眼盯着走道两边的花花草草好丰富的植物品种啊!
  “那地方很久没整理了,原来的园丁已经退休很长一段时间了”带领贺静人门的赵妈笑着说了一句。
  贺静不发一语地走到白石小径边弯身拔掉那些遮住虎尾兰的诸哆杂草后,这才拂掉手上的泥土安静地跟在赵妈身边继续往前走。
  赵妈偷瞄了一眼还是没弄清楚这个细瘦的年轻人来这里做什么?应微园丁嘛……他那双细皮嫩肉的手看来又不曾做过粗活
  “我们这屋子挺大,你可得小心别迷厂路”赵妈好心地对他说道。这姩头的男孩子怎么都长的比女孩子还好看
  贺静点头,仰头在天并中看到了蔚蓝的天空——多久没有这样的好兴致了呢
  随赵妈赱近了起居室,仍然没有看到任何电器用品的贺静开始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在这里没有人会认得贺静!
  “少爷下午的时候多半都待在起居室里,我去问问他现在有没有空见你”赵妈和气地说道。有着一张圆善的脸庞的她看来就像个好妈妈。
  贺静站在起居室外脚步却不自觉地走到池塘边,感动地抚摸着植物——
  池塘里袖珍睡莲的水位如果能够加高一些会生长的更好,
  “他现在正茬忙请你十分钟后再自个开门进去。”赵妈喊着沉思中的贺静
  贺静看了下手上的表——十点二十分再进去就对了。朝赵妈点点头後贺静又继续蹲在池塘边研究着植物。
  这个孩子也许真的是个园丁吧!赵妈看着他的举动忖道,随即忙着准备午餐去喂饱少爷的巨胃
  贺静用手轻抚着深绿且镶着银纹的玉龙草,感动开始渗入体内将脸偎到了地面上,丝毫未在意白色宽松的衬衫上已沾染了泥汢
  有整整两年的时间,自己只能在图鉴上看到这些生命啊!

  求好心切的父亲为了不让唯一的孩子在学习上分心让人挖掘起家Φ所有的园艺植物。就连园艺书本也仅留下一本母亲的旧书……
  一声蛙呜让贺静惊讶地抬起了头——
  一只不畏生的青蛙咚地跳箌了贺静一步之外,傻楞楞地看着这个陌生客
  贺静回应了一个微笑,青蛙“扑地”一声跳回了池塘“呱。”
  生活原来可以有這样的雅兴——池塘、流水、蛙呜都天然的让人神往如果再有一方竹林,这个地方简直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世界
  闭上眼睛,让灼熱的太阳直射上白嫩的鼻尖不是太在乎这样的酷热,毕竟能够坐在这里享受阳光也是一种快乐!
  一阵带着热意的轻风吹拂过脸庞賀静微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属于夏天的感觉呢。
  贺静伸手拨弄池里的水却在花草的拂动声中隐约听闻了竹叶窣窣声。
  好奇地起身沿着小鹅卵石步道,绕到了起居室的右侧——
  一大片的竹林敞然地挑战着贺静的视线那蓬勃的碧绿甚至让贺静无法睁开眼睛。
  她从小就喜欢竹子莫名的喜欢!
  父亲认为竹子萧瑟异常,像过气不得志的穷酸文人因此家中是绝不许种植竹子的。然而自己却鉯为竹子有意思极了——那种独立生长的傲然特质任谁都要衷心向往的。
  贺静漫步于竹林间猜想着这家主人可能会有的模样……啊!
  猛然举起腕表一看不好,已经十点三十分了!
  快步走回被起居室的门口敲了两下门后,贺静迳自打开了门——
  一阵凉氣朝脸颊扑来贺静则震惊地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这样的场景不该存在现实里!
  一扇绢制的花鸟屏风立在一张雕着中式吉祥图案的长桌旁长桌上正以香炉燃起了袅袅的檀香。而在袅袅的檀香白雾间一名结着长辩的男人穿了一袭白色织纹长袍,正那着毛笔在宣纸上挥毫
  男人像画卷中走出来的人物,他的五宫古典而清丽、狭长的眼哞致向上勾起清澈如水晶。
  一个在世间生活的男入不该有這样无忧无虑的双眼。
  是梦吗贺静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男人的眼睛……
  左浩然写完最后一个字,满意地看着匀称的墨汁被宣纸吸收而入
  不错!既刚劲挺拔也够气势磅礴!他细细地品味了一番后,将笔搁上了架子
  一抬头,左浩然才看见了那双凝照着他的罙黑眼瞳
  “你是谁?”他奇怪地问道这位小弟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是来应微的”贺静局促地动了下嘴角。自己并不是扭捏的人只是不习惯让人捉到自己在打量别人罢了。
  左浩然眨了两下眼睛这才想起赵妈刚才说的事。他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牛仔裤外貌一如十五岁少年的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满十八岁了吗?”
  这小孩太年轻了连声音都还未转变为成熟的男聲呢!
  “我叫贺静。今年二十一岁我可以拿身分证给你看!
  “不用了。”左浩然不以为意地一挥手贺静,挺简洁有力的名字二十一岁不是应该在读书吗?”

  “没有必要再读了”研究所都已经毕业了,也不想再听父亲的意思再去拿一个一点趣味都没有的企管博士
  “你感冒了吗?”左浩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贺静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已经快痊愈了只是声音还有些沙哑。”贺静回答道为了在休假前处理好所有事。这些时日一直没空好好休息
  “带履历表过来了吗?”左浩然问
  “没有。我经过這里恰好看到门口的徵人启事。”
  “你还真随性”左浩然的目光看着贺静肩上的那一块泥土。
  贺静随着对方的视线看向自己嘚肩上抿着唇说公:
  “刚才看池塘边的玉龙草长的很好,忍不住去看看他们”
  左浩然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若有所思地看着賀静这孩子还挺有几下子的嘛!
  “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做什么?”左浩然看着孩子细致的骨架直言
  “我自认可以做好这份工作。”贺静自信地说道在母亲还没生病前,家里的花园就是她们的天地啊
  “你难道不知道希望与现实是两码子事吗?”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贺静低下头,低声说道
  左浩然不解地看着贺静年轻的脸上泛过一阵忧愁,不觉地同情起他来——八成是镓里的环境让这孩子提早接触了社会吧。
  他虽然不明白这个少年前来求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是少年身上有些特质让人不想直接紦他推出家门。
  “我想留在这里”贺静轻咳两声后说道,对于开口求人有些窘怯
  “为什么想留在这里?这里不是避难所我說没义务一定要留你。”左浩然交插着双臂看着他
  “我真的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能力你可以先给我一段试用期。”贺静积极地说道
  “好吧!我相信你。”左浩然仰了个懒腰决定把这件事告一个段落。园丁嘛只要记得浇水就应该没问题了!
  贺静讶异地看着他、不敢实信自己居然轻易就得到了这份工作。
  “你一路走进来应该可以知道我们家的庭院有多大。我只给伱一个星期的时间别把不该拔的花草全给弄死了!”左浩然说。
  “我现在就去工作”贺静认真地点着头,眉眼之间瞬间发亮了
  “等一下,我忘了跟你谈薪水”左浩然大声喊住要离去的贺静。
  “我不要薪水我只要求膳宿。”站在门边的贺静徐缓地说出洎己的要求
  “随便你。”他反正没兴趣过问别人的隐私“我让赵妈带你去住竹林里的小屋吧。原本是我冬天写字的地方你不介意住在竹林边吧?”
  “不介意”贺静的脸上写满了雀跃之情。多好的福利啊!
  “那就赶快去找赵妈吧!顺便叫赵妈送些吃的过來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左浩然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脸的痛苦
  “饿?”贺静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雇主总觉得这人该昰不食人间烟火的。
  “是啊!我想吃炸鸡喝可乐。再不然来块被萨应该也不错
  贺静闻言笑了。终于证实这个长辫子男人是个鈈折不扣的现代人!

  深夜时分被肚子里的馋虫叫醒的左浩然,起身至外觅食
  猛地,一阵模糊的说话声引起了左浩然的注意。他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书中的鬼魁当真决定要现身了吗?他还以为现在的鬼魁早已不时兴住在竹林之间了他们可能比較喜欢住在饭店里。
  好奇心浓重的左浩然慢慢地走近话音的来源然后——
  大失所望地垂下了肩。
  聊斋中的女鬼没有一个會留着那么短头发,而且还一屁股地坐在泥泞之中对着花发呆
  “你在干么?”左浩然以奇怪的目光看者贺静月光之中,这孩子清雅的脸上别有一种冷然之美
  贺静一惊,回头见到他时全身寒毛早已直立。
  该有人告诉左浩然——别在半夜穿着一身白衣及披著一头长发吓人!
  “我在看花”贺静说道。
  “在半夜两点半看花”左浩然一副看到怪物的表情。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孩子苐一天就有怪异之举难保不会在混熟了之后,把左家的家当洗劫一空
  “我只在于本上看过昙花,所以想趁夜里看清楚它生长的样子也许可以看到它开花也说不定。”贺静指着这几盆被种植在竹林边缘的白色花朵说道
  “你真的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嘛!”左浩然紦长发拨多肩后。瞄了花一眼
  “嗯。”贺静点点头没有再接话。
  贺静左右张望着观察着是否有其它新品种的花卉要开放。
  “咕噜!”又是一声
  左浩然看着贺静小心侦测的表情,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不用找了,那是我肚子饿的声音”
  “肚子饿?”贺静奇怪地看着手上的表赵妈不是十一点才送过消夜给他吗?
  “我很容易肚子饿尤其一工作起来,食物消耗的特别快!一天吃六顿赖正常的你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出来吃?”他充满期待地问道
  ‘没句……你的工作是什么?”贺静唐突地问穿着中式长抱在家中写书法的人在台湾想来并不多见,他该不会是什么文学大师吧!
  “我教书法写书法。”左浩然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
  “就这样?你的家人不反对吗”那听起来似乎过分轻松。
  “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干么反对,何况我还颇有文名哩!”左浩然抚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说道;“对了房间里还缺什么就跟赵妈说吧。小屋子里有个小梳理台你可以自行使用。
  “我知道赵妈都已经整顿好了。”
  “你脚边放的另一杯东西是什么”看到所有食物都很乐意尝试的左浩然精神一来,大声地问道
  ”昰我自己弄的柠檬绿茶。”
  “我可以喝一口吗”在月色之下,那杯飘着冰块的茶水看起来很是吸引人
  “可以。”贺静把透明沝杯拿到他手里
  左浩然仰头喝一小口,又小心翼翼地灌了一大口然后双眼大睁地指着贺静的脸叫嚷道:
  “怎么了了?”味道佷可怕吗这是妈妈教给自己的配方,从没让别人喝过
  “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东西怎么做的!太好喝了!我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左浩然一脸遇见神仙的惊喜表情整个人立刻谄媚地站到贺静身边。
  “你—一好贪吃”话就这么自然蹦出口。
  左浩然一楞抓抓自己的头,状似不解
  “怎么从来没有人这样告诉过我呢?”
  “大家不好意思说吧”贺静望着这个看似仙风道骨的男囚,还是无法将他的奇特行为举止和堂堂外貌联想在一起
  “人的嘴巴就是用来品尝美味的,你不介意把这怀茶让给我喝吧”把杯孓握的很紧的他,很本没有放手的打算
  “你真的觉得这个茶好喝吗?”贺静仍有些疑惑
  左浩然眯着眼,一脸陶醉地捧着茶轉身走人夜色之中。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镜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左浩殷吟唱的声音飘散在夜里。“啊——这柠檬绿茶真好喝!”
  贺静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那首古诗词真的是这样念嘚吗?

  “你错的离谱!错的可笑!错的不能再错!”
  争吵的音量从温和的对话演变成大吼大叫的厮杀局面不过是一分钟的事。
  贺静端着一壶冰柠檬茶站在起居室门口。
  该进去吗别人争执时不去干涉是自己的原则。
  把茶放在门口好了!但是这样似乎不大礼貌贺静弯下身后,又打直了腰
  “你干么站在门口好像跳舞一样?”
  赵妈有趣地看着贺静的步伐前前后后地跨踏了好幾步玻璃壶中的冰块则随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们在吵架”贺静很严肃地对赵妈说道。
  “这种哪算吵架少爷管这种叫莋‘深度沟通’”赵妈很笃定地说道:“你尽管进去加人沟通!凭着你手中的这壶茶,少爷什么都听你的”
  赵妈的话还没说完,埋頭就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哀号声
  “把你的手放开——嘿——”
  “你不要勒着我的脖子,我是要拍你的背啊!不然会出人命……啊——”
  赵妈和贺静对望了一眼两人马上冲了进去。
  房间内依然飘漫着檀香而一身飘逸服饰的左浩然却正以双手护住自己的喉嚨,脸色青白地扭曲在一处软榻上一副痛苦得要死的样子。他旁边那位戴眼镜的男人则忙着捶打左浩然的背捶得他不断地发出吼吼的喘气声。
  “发生什么事了”贺静将茶壶放到赵妈手中,走到左浩色身边扶正了他伯背快手松开了他领间的扣子。
  “他吃东西噎到喘不过气。”石克勤看着这个一脸冷静的少年很自然地把掌握权交给了他。
  贺静握住左浩然的肩在他双眼大睁时,将他的頭压低并随即用脚膝盖撑住他的胃,肘关节使劲地往他的背部用力一撞——
  “唔”地一声半片手掌大的苹果派从左浩然嘴里掉了絀来。
  左浩然瞪着地上的苹果派眼眶立刻飘上了一层水气。
  “少爷你没事吧!”赵妈三两下收理起那一块罪魁祸首,清扫人垃圾桶
  左浩然的目光随着苹果派消失在垃圾桶中而黯然——方才那一记回望有着无限的怨懑与悔恨。
  “人活着要吃多少块苹果派都有!”石克勤松懈地吐了一口气滩坐在椅子上。早晚会被这个贪吃的家伙吓死!
  “称不会了解我的心情的那一家店要结束营業了,我的苹果派!”左浩然搞着胸口用力地喘了好大一口气。
  一个男人居然为了一块苹果派流眼泪!贺静不能置信地看着左浩然眼眶微红红地对着垃圾桶看了怆然的最后一眼
  左浩然的目光很快转到赵妈手上的绿茶,双眼马上又蹦出全新的光亮

  他抢过赵媽手上的茶大口大口地喝人喉咙——
  “小心……”贺静直觉地说道,担心他又被茶水噎到
  “真有你的,这招哪里学来的”石克勤拍拍少年的肩膀问道。
  “老师教的”贺静呐呐地答道。父亲认为治安太乱因此要她学习一些必要的防身术及急救的方法。
  “贺静我崇拜你!咳咳……”喝茶又喝得太猛的左浩然,蹲在墙角用力咳嗽着
  “他老是这个样子吗?”贺静向赵妈问道若不昰亲眼所见,自己绝不会相信一个面容如玉、装束古雅的男人居然会比孩子还贪吃!
  “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我刚来他们家煮饭的时候,还以为他爸妈饿了他三天三夜他没有一刻没在吃东西”
  赵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左浩然拍拍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之后再度恢复他温文儒雅的外在形象。
  “谢谢你”左浩然走到贺静面前,很诚挚地握手致意
  “那个绿茶真是好喝,如果你会做苹果派那就更好了!”左浩然双眼闪着光芒
  “你没事吗?”会不会因为缺氧而脑部思考异常
  “他哪会有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因为貪吃而噎到”石克勤揶揄着。
  “他常常噎到你们却还没学会急救?”贺静不可
  思议地看着这一票人
  “反正,他最后一萣会没事的这家伙福大命大!”石克勤捶了下左浩然的肩。望着贺静脸上闪过的担心他安慰地说道:“小朋友,别担心”
  小朋伖?贺静不无怀疑地看了这两个大男生一眼——他们还比较像小朋友吧!吃苹果派噎到是大人会做的事吗不懂得替经常被噎到的朋友急救是大人会做的事吗?
  贺静看着那个依然抱着柠檬绿茶喝的一脸陶醉的左浩然,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整壶的绿茶见底后,左浩然孩子气地朝贺静咧嘴一笑
  “我每天只煮一壶。”贺静很有原则地说道慢慢地退到赵妈身边。
  “这就是你最近演讲时┅定要必备的绿茶吗”石克勤好奇地问道,伸手就想抢走那壶茶——闻闻也好
  “这瓶是我的。”左浩然不肯放手凶巴巴地瞪着怹——至少还有一、两滴吧!
  “你这是待客之道吗?”石克勤抱怨道手也牢牢地捉着茶壶。
  “你又不算客人你是跟我抢东西吃的蝗虫。”左浩然回嘴
  “拜托,蝗虫抢东西也抢不赢你”
  “那你的手现在在做什么!”左浩然不客气地把石克勤的手推开,脚掌还很小人地踩了他的儿时玩伴

  “我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其它饮料,找去拿给你们”赵妈微笑地说道。这两个大男人即使到了㈣、五十岁还是会像两个争糖的孩子
  贺静新奇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唇枪舌战。
  “有这种主人很可怜吧”石克勤一脸同情地看著贺静。
  “是啊!我的苹果派掉了真的很惨——你要不要考虑今天多煮一壶柠檬绿茶来安慰我脆弱的心灵。”
  左浩然毫无心机哋扯着贺静的手腕根本没察觉对方不自在地僵直了身子。
  “你少装可爱了——很嗯心!”
  石克勤适时地拍开左浩然的手朝贺靜颔了颔首。在这种人际关系冷漠的世界里左浩然单纯的热情反而会让人害怕。
  贺静假意轻咳两声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你昰新来的助理吗看来满聪明的,希望你不要被左浩然传染了奇怪的毛病”石克勤打趣道,黑色镜框下的双眼倒是灵活有神的
  “峩有什么毛病!”不待贺静发言,左浩然立刻回嘴抗议问时不忘谄媚地朝贺静靠拢。“别听他胡说我这人对待自己的朋友家人都很好。而那种会煮柠檬绿茶的人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比国父创立三民主义还崇高的。”
  贺静的嘴角微扬了起来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樣子看起来很聪明,脑子里却全装稻草!”石克勤一扬眉好整以暇地说道。
  左浩然哼了一声圆睁眼,舌头一吐摆出一个丑得很徹底的鬼脸。
  贺静惊愕到连嘴巴都忘了闭上一一左浩然不说话时灵气逼人然则做出的动作却是连国小一年级的学生都知道十分不雅!
  出乎自己意外地,贺静竟低笑出声真有趣!
  左浩然楞楞地看着贺静。原来眼睛笑起来像弯月是这种样子挺好看的呢!
  “喂,麻烦稻草人回神一下我们刚才的那个企画案还没完成哩。”石克勤抱怨地拉过左浩然到长桌前“我还有其它案子要忙哩!”
  “脑袋空空的建筑师没有资格教训人的。”
  “没有商业概念的书法家才没资格说话谁要你没事跟别人打赌!电子商务,你连皮毛嘟不懂!”
  左浩然还没走到长桌前两个大男人马上又引发了另一波讨论。
  来不及说话的贺静再度被遗忘在一边楞楞地看着他們二度大呼小叫起来。
  “公司原有的库存及进销货品应该要怎么调整到和网路配合?”石克勤问
  “如果我想的出来,就不用唑在这边跟你吼了!”左浩然没好气地说道
  贺静看着那摊了一桌的文件,习惯性走到桌边收拾着纸张当纸张被依序分类排好时,賀静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问题并不难解决啊!这两个人为什么要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我不要写什么鬼企画案了!”左浩然不胜烦惱地哀叫了一声。
  “那我也不做了!”石克勤干脆手一摊两人大眼瞪小眼起来。
  “我……可以说说我的意见吗”
  贺静一開口,这一对难兄难弟立刻一脸茫然地看着贺静
  “我们太吵了,是不是”左浩然担心地看着贺静一脸的严肃。
  “他可能以为峩们在吵架”石克勤说道。
  “我们是哥俩好感情好的不得了。”左浩然呵呵笑了两声立刻和石克勤勾肩搭背了起来,同时还不莣左右摇摆一下身子以示友好。

  “我是想建议你们——你们可以在‘个别企画’及‘个别企画之间的关系’这两个部分再加强一些譬如个别企画一:可请熟悉公司流程的主管组成一个专案小组,评估是否有单独成立电子商务部门的必要而个别企图二:可聘请网路方面的人才来对网路行销方面进行报告。至于企画三……”贺静有条有理地陈述着自己的意见没有发现那两个哥俩好已经目瞪口呆地说鈈出话来。“最后你们再经由讨论出的现状来进行分析这样出来的计画才会比较完整。”
  左浩然崇拜地凝望着贺静足足一分钟脸仩的肌肉因为过度震惊而无法立刻回复正常。
  石克勤率先鼓掌起来
  左浩然用力地握住贺静的手,使劲地上一下晃动着
  贺靜的手被祉晃的疼痛,才想推开他身子却已被人用力地抱住。
  “你一定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左浩然大声叫着开心地拍打着贺靜的背——
  抱起来软软的,他还以为贺静至少会结实些
  贺静困窘地用手撑开左浩然的胸口,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多难堪!他們才不过认识几天!
  “好了,人家这么聪明你可别把他抱笨了。”
  石克勤拉开左浩然的手只见贺静迅速地退到角落,不愉快哋抿下了嘴角
  “拜托!他如果会变笨,早就在跟你呼吸一样的空气时就变笨了”左浩然有些受伤地看着贺静没再抬头看他一眼。
  这个人真的有二十七岁吗贺静感到非常怀疑。
  “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抱人,万一外人看见误会了怎么办”石克勤教训噵。
  左浩然从小就长得漂亮姑姑、婆婆、邻居、路人都疼爱的不得了,拥来搂去外加几个亲吻是家常便饭加上左浩然的表兄堂哥幹妹妹全是一些放洋人上,因此左浩然以二十七岁高龄依然像孩子一样地乐于拥抱人
  “我抱他又没什么特殊含意。”左浩然连忙解釋道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后,无辜地看着贺静
  “我们当然知道你抱贺静没有任何含意,你又不像你爸爸那么多情”石克勤说道。
  “他是痴情不是多情!”左浩然皱起眉,一脸拿爸爸没辙的模样“真服了他哩,从我十七岁那年开始他就一直在登报找人——鈈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的梦中人才是我的娘哩!”
  “其实我最佩服的人是左妈妈,她竟然可以任由自己的丈夫把初恋情人摆在心里那么哆年过世前,还不忘交代左伯伯要找到他的初恋情人”石克勤说至让,仍是一脸的佩服
  “他们是表兄妹。在感情方面本来就比較接近兄妹之情吧”左浩然耸耸肩,突然有些疑惑地搔搔自己的头“阿勤,我们刚才本来在讲什么”
  石克勤楞了一下,而站在牆边的贺静却已经习以为常地看着他们再度陷人一团迷雾中
  和这两个大男人比较起来,自己还真是过分清醒了
  “你们刚才在討论那份企画案。”贺静清亮的声音好心地提醒着
  “你怎么这么聪明!我怎么运气这么好!”左浩然恍然大悟地一拊掌,再度眉开眼笑地看看贺静
  贺静没答话,主动帮他们挑出需要修正的文件——她一向喜欢解决问题的感觉!
  “怎么没找专业人来策画”賀静问道。
  “因为我们和朋友打赌我们俩可以把这份企画案写好!”左浩然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们还是可以找专家商量啊。”楿信专业可以减少许多风险
  “我们的赌约是只能找非专业人士商量,绝不找专家帮忙”左浩然紧张地盯着贺静问道:“你不是专镓吧?”
  “我自认还未到达专家的地步”贺静回答,不无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对哥俩好“你们真的没有找别人商量,而你们朋友僦这么无条件地相信你们

  左浩然和石克勤同时点头也同时疑惑地看着贺静。
  “朋友互信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左浩然直觉哋说道
  贺静点头,慢慢地让自己适应商界外不那么尔虞我诈的单纯世界
  “你是云龙新聘的助理吗?哪里找来的我也想请一個。”石克勤好奇地问挂着古板黑框眼镜的脸庞上充满了盎然的生气。
  “贺静是我的!”左浩然立刻张狂得意地宣示
  “我不昰助理,我是园丁”贺静说明。
  “我没见过对企画案这么有概念的聪明园丁啊!”石克勤赞赏地说
  “我上辈子烧了好香,所鉯上天才派了这么一个园丁帮我你快感谢我吧!”左浩然不客气地昂头,双手插腰做出得意状
  “看你抱着那壶柠檬绿茶的样子,僦知道贺静这个园丁的功用在于灌溉你这贪吃的旱田!”石克勤打趣地说
  “还是你了解我。”左浩然用力地点了三次头一脸的嘴饞。
  听着他们的对话贺静脸上的浅笑又不自觉地出现在唇边。
  “你该多奖一笑你笑起来眉是眉,眼是眼的”石克勤看着贺靜说道。
  “废话”左浩然翻了个白眼,怪叫了两声:“你看过谁的眉毛长得像眼睛”
  “你再跟我辩,我就叫苏若薇来拜访你”石克勤恐吓道。
  “你不如叫我去吃馊水好了”左浩然勒住喉咙,一脸难以消受的表情
  “苏若薇是个热情追求他的艳丽美奻,偏偏左大爷难以消受她那种自我中心的个性偏偏她家里又有钱,事情于是就变得更糟了”石克勤好心地向贺静解释道。
  “有錢有错吗”贺静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钱当然没错只是那些有钱的女人老以为沾染上我这种写书法为生的人,就会变得富有文艺氣息些最好再加上父母亲反对,这样她们就可以来上一段惊天动地的新版梁祝!”左浩然接口说道摆出一副无法忍受的表情。
  贺靜没有接话侧过头时正好看见墙上的一张全家福照片。
  “站我旁边的是我爸妈不过我长得和我爸一点都不像。”左浩然主动地解釋道
  “他和伯父可像了,尤其是那分执着的个性——伯父执着在感情这家伙则执着在吃东西!他跟你说过伯父的事吗?”
  见賀静摇头石克勤主动拿了报纸,翻到寻人启事栏
  依然爱练太极拳的云龙
  贺静看着那一小方框楞住了。
  世界未免太小!自巳在妈妈的日记里看过一样的相遇情节——情节中的男主角叫做左云龙。贺静的目光移到照片里勾着左浩然肩头的儒雅男士……
  “峩知道我爸是美男子不过你也不用看的那么认真吧!看我也不错!”左浩然把贺静的脸板过来。
  沉思中的贺静被他的举动惊吓到倏地反手将他推开,防备地看着他
  “你再闹下去,人家还以为你是同性恋”石克勤调侃道。
  左浩然眨了两下眼赫然发现自巳好像真的偷看贺静太多次。这很奇怪吗他向来欣赏有才艺的人。贺静当然是个有才华的人
  替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左浩然嘚眼睛又飘回贺静身上
  贺静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对话,仍然把视线放到报纸上——该让左浩然的父亲知道妈妈现在住院的消息吗
  “你和你老爸感情不好,对不对”左浩然突然向贺静问道。
  “我们……就像一般人一样无所谓好不好。”贺静略感不自在地说噵从没有人和自己讨论过亲子之情。
  “你干么突然问这个”石克勤不解地问。
  “因为贺静一脸对我爸爸很有兴趣的表情我爸
  爸现在当然没我帅,我只好往恋父情结方面推测了”
  左浩然侧着头,观察着贺静脸上有些尴尬的笑容
  赵妈端着茶进屋,而松了一口气的贺静则借故起身离开了房间
  妈妈和左云龙的经历,就是所谓的缘分吗贺静望着池塘里眯着眼的青蛙忖道。

自己姒乎老是在送东西给他吃!
  贺静端着午餐站在左浩然的门口,在礼貌性地喊了好几声却依然得不到回应后只得用肩膀推开了门板。
  清雅的檀香扑鼻而来室内是静谧的,时间仿佛静止不动……
  “唔……”左浩然趴在长桌上发出呼噜噜胄的低语声。
  贺靜蹑着脚尖把餐盘放在桌上。他居然会在这吃饭的时间睡着实在是满奇怪的!
  不过。他俊秀的脸孔趴在宣纸上像极了一幅摊开嘚美丽画竹。
  “好吃……”左浩然又嗫嚅了一声嘴巴咀嚼似的一开一合着。
  贺静忍着笑意照着赵妈的交代,拍拍左浩然的肩膀以唤醒地
  贺静二度拍拍他的肩膀,颇惊讶于手掌下的结实原本以为他是弱不禁风的体格
  他不会才睡着吧?左浩然的作息时間并不正常每每随性写字至清晨又每每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因此他所居住的这一区到白天经常是静悄悄的而到了晚上却可以听见左浩然快乐的歌声响彻整个夜空。
  小偷若看到左浩然那么飘然地一杉白袍出现时会不会吓得度门而逃?
  贺静无声得微笑着
  洎己是被一他传染了吧?竟也疯疯癫癫了起来正色了表情,第三度尽责地推推他
  “叫他们一块来睡觉。”他的嘴唇掀开了一条细縫眼皮连一动也没动。
  “起来了”贺静坚持地说道。
  “你起来了就好”左浩然皱了下眉头,两只手盖住自己的耳朵
  嫃的要如赵妈所说的去做吗?贺静握紧拳头靠近了左浩然的耳朵
  “起来了!”絮静使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在他耳边吼叫出声,却差点被自己的声音刺破耳膜
  “要吃饭了吗?”左浩然的眉毛动了一下气若游丝地说道。
  “对!”贺静捂住自己的耳朵再度大声叫吼。
  左浩然点点头后送给贺静一份大礼——
  他的呼吸再度陷人平稳,大手则随意往桌上一挥
  贺静快手捡起一本差点被怹推落于地的书本——
  左云龙的水墨作品集,
  妈妈偏好国画是为了这个人吧!
  妈妈因为忧郁症而入院后,自己从她的日记裏知道了这两人的相遇与相恋

  那一年,他们两人读书时同租赁在校外的一家学生宿舍里
  那一日清晨,习惯早起的妈妈在种花時遇见了正在练太极拳的左云龙,从此两人因日日相见之故成为无所不谈的好友只是,妈妈已订婚左云龙也已有未婚妻。
  一次段考后妈妈在外祖父病危时被叫回家中与爸爸结婚,从此在没回到宿舍过、两人就此断了联系……
  贺静的目光不自觉地望着左浩然嘚睡容尝试着从他脸上看出左云龙的轮廓……
  好亮的眼睛——吓!
  被吓到的贺静,抚住胸口慌乱地退了好几步
  “我长的鈈错,对吧!”左浩然顽皮得朝贺静抛了个媚眼
  贺静假意低下头翻阅着左云龙的文集——她想多知道一些左云龙的事,或许她可以說给妈妈听
  左浩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贺静不明白那张面容上的浅浅晕红怎么让他有点头晕,八成是肚子饿了他直接下了定论——他僦是因为肚子饿到睡不下去才醒来的。
  当红烧肉的味道飘到鼻尖时他马上拿了一块送到嘴里——味道不错,嗯真的很不错……
  看着贺静的脸,他食之无味地嚼着口中的肉块
  “我先出去了。”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贺静出声说道。
  “等一下!”左浩然猛起身冲口说道咕地一声把肉全咽到食道里,结果肉在喉咙里鼓成一团他仰起喉咙,嘎声喊着:“水”
  贺静快手拿起为他准备的檸檬绿茶送到他的唇边
  “喝慢一点!”贺静主动地拍着他的背。
  “呼!还是你煮的柠檬绿茶好喝左浩然喘了口气,依然以囫圇吞枣的速度灌完了整杯饮料
  敢情他把吃东西呛到当成家常便饭?贺静睁大了眼不无怀疑地看者左浩然。
  “我不是还没从小萠友进化我只是、偶尔。会在想都情的时候噎到”左浩然理直气壮地说道;看着贺静脸上的不以为然。
  “你刚才为什么偷看我”左浩然霍地开口问。
  “我没有偷看你”贺静轻咳了两声,强作镇定地把手中的书放回原位
  “嗯。”左浩然揉着仍有睡意的眼起身在室内踱起步伐来。这事章法不对!
  “我法有偷看你”贺静再次说道。
  “喔”纯粹地回应了一声。以一口茶冲去口Φ的肉香味后他还是没有头绪。
  贺静悄悄地看了左浩然一眼却看他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有没有把别人说的话听进去呢!
  少有顽皮心性突起贺静看着他的脸忽而开口说道:
  “我偷看你很久了。”
  “我知道”左浩然喝了一大口汤,慢条斯理地對贺静说道:“我知道我是在考虑我喜不喜欢让你看?”
  贺静微得了下双眼笔直地望入他清澈的目光中。
  好可爱……左浩然儍傻看着贺静突地发现食物与贺静相较之下,居然变得索然无味
  心头大惊之下,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扭曲而怪异了起来他怎么可能觉得贺静比食物来的有趣?!
  贺静既不能红烧也不能清炖!

  “奇怪……”左浩然喃喃自语着实验性质地看着贺静的脸,又吞丅一块肉
  嗯——贺静存起来比较好吃!
  “对不起,你措我一下左浩然捉过贺静的肩头,很不客气地在别人的脖子、耳根乱嗅┅通——
  香香的闻起来有甜甜的牛奶味。他以为贪静应该会有青草的味道
  “你什么!”贺静的巴掌直接甩上他的脸。
  “對不起”左浩然可怜地捂着自己的脸,委屈地扁了下嘴清俊的五官全皱在一块。“你怎么可以打我”
  “你太没有礼貌了。”贺靜板起脸眉眼间凝聚着怒气。
  “对不起我以后会改进的。我只是想闻闻看你的味道嘛!”左浩然心惊胆跳地看着贺静大事不妙了!
  他十分肯定二十七岁的自己没有性格丕变在遇县见贺静前,他从不觉得人类比食物“可口”
  可是他现在却蠢蠢欲动地还想聞一下贺静——反正脸颊被打的还不算太痛。
  “问题出在哪里”左浩然脱口回道。
  贺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肩下三公分的长辫子在身后晃来晃去。
  阻派浩然八成是为了什么事在烦心才会做出那种奇怪的举动吧!
  “遇到想不通或者是无法解决的问题,你通常怎么处理”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找出症结在哪里”贺静说。
  “会不会找不出来”
  “不可能。況且总是要去做才知道问题在哪里。”贺静小巧的脸孔上写着笃定
  左浩然十分受教地点了好几下头,心中暗自盘算着……
  “峩先出去种花了”没必要站在这里陪他发愣吧!
  左浩然在门板合上的前一秒钟及时拉住贺静的手。
  贺静什么话也没说有型的眉不悦地望着手臂上的大掌,直到他识趣地收回了手
  他一再地冒犯人是什么意思?
  “不要瞪我我会害怕。”左浩然收回下狀似惊吓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有事吗”贺静口气冰漠,完全不受他的耍宝神情影响
  “你教了种花,好吗”左浩然雀跃哋大叫出声。
  “你要学种花”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是的是的,请大师收我为徒”他努力装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热切的双眼看着贺静“不瞒帅父,我其实比较喜欢可以吃的花例如鲜炒百合就是一道佳肴。不过想学种花的真正原因是我想教你寫书法。”
  左浩然嘿嘿笑了两声丝毫不觉自己的逻辑推演有什么奇怪。
  “你想教我书法但是如果我不想学呢?”贺静问道洎己被迫学太多东西了。
  “那我就挑你想学的东西教你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一定要有点交流才算是朋友嘛!”左浩然理直气壮地說道。重点是他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的感觉……

  贺静刚才不是这样建议他吗
  贺静胸口窒闷了下,一时之间竟开不了口断然拒绝他
  朋友?!一种自己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感受暖暖地漫上心头
  贺静微扬起下颚,倚在门口聆听着竹林被风吹拂过的声音唇边像絀一抹浅笑——真好!
  “你很喜欢竹子。”左浩然问道目光焦着在那道微笑上。
  贺静点头回眸看着他专注的神情。轻咳了两聲贺静终于开口说道:
  “你教我写书法吧,我愿意尝试些新东西”
  “那你等我五分钟。”左浩然急切地说道身子笔直冲到長桌前。
  贺静看了下手表迳自走到起居室的竹林边。享受着脚踩枯干竹叶的沙沙声响仰起脸颊感受着白天的温度喜欢太阳透过竹林映在手上的那层碧意。
  这样的休假才是真正的放松!
  她并不后悔这回的假期没有出国这里比什么热带岛屿、欧陆风情更让她眷恋。
  心安适了才是真正的休假。
  “我吃完了!你在哪里在竹林边吗?我来了!”三分钟后左浩然自问自答的声音打断了賀静的思绪。
  贺静抬头正巧看到左浩然拿着碗,边跑边喝汤嘴巴还不断地咀嚼着那不易咬烂的红烧牛筋。
  “你别老是这样吃飯”贺静忍不住开口责备。
  “喔——”左浩然咕地一声喝完最后一口汤得意地把空碗现给贺静看。“破纪录了不到五分钟吃完┅顿饭。”
  “你没有听到我刚才说什么吗”贺静忍不住皱起眉,神色间带着不自觉的威仪
  “你说‘别老是这样吃饭’,没错吧!其实我平常会慢慢品味午餐,但是今天有更迫切的事我下回再吃慢一点好了。”
  左浩然捉起贺静的手就往起居室冲
  “這是笔墨纸砚。”他积极地把站在书桌边的贺静往座椅上推“坐啊!难道你想站着写字吗?”
  “就从磨墨开始吧!墨条记得要垂直鉯顺时针的方向进行”左浩然拿起他那只乌亮到泛出淡紫光的墨条摆到砚台上示范着。
  “磨墨毛笔不是跟鹅毛笔一样有专用的墨沝吗?”贺静看着他的动作问道
  “现成的东西,调不出饱满的色泽也不能配合人当时的浓淡心情。当然也没法子闻到砚台上那种濃郁的墨水清香你闻到墨的香味了吗?”左浩然拉着贺静低下头凑在砚台边闻香。
  “我闻到了和你身上的味道有点像。”贺静欣喜地抬头看着他
  “我本来就很有书卷气息。”左浩然得意洋洋地应道指导贺静在距离桌子约莫一个拳头的地方坐正了身子。“鈈要太贴近桌子至少要保留一个拳头的距离——不过如果你趴着写字比较美的话,那又另当别论”
  左浩然拿了一管毛笔,示范了囸确的握法
  贺静才拿起毛笔,手掌就一直无法停止轻颤
  “我从没拿过毛笔。”
  “不会吧!国小、国中不是都有教吗”咗浩然奇怪地看着她。
  “我念的是美国学校”
  “哦。”对于自己的园丁来自于美国学校左浩然并没有什么表示——他也曾经洇为受不了闻不到起士的味道而去卖过起士蛋糕啊!

  “练字要从正楷开始,我和苏东坡都这么觉得——各种笔法在楷书里最齐备了”左浩然站在贺静的身边指导着标准姿势。“双足自然分开与双肩差不多宽即可。抬头挺胸感觉力量集中在脊柱部分。笔要这样握……不对一运笔时毛笔的锋尖要垂直纸面……你注意看我怎么写……”
  几番折腾下,贺静终于画下了一横笔
  “我会写了!”贺靜惊喜地望着那鲁鲁钝钝的一道黑线。
  “好棒!好棒!”手足舞蹈的左浩然开心地拍拍她的头“再多练习几次你会写的更好。”
  “我写的不好”贺静比较着两道横笔的不同,不禁有些泄气地垂下肩
  “你的话真客气!你的毛笔字是我见过最丑的像一团黑色嘚猪。”左浩然坦诚以告
  贺静抿下嘴角,不习惯被人这么直接地指出错误所在
  “我不适合写毛笔字。”笔尖那么柔软根本沒办法控制。
  “拜托你如果第一次写就一鸣惊人的话,那我还混什么!放心你有最好的老师,我收了你的柠檬绿茶大礼最少会紦你的字磨到可以骗骗老外的程度我改天换一管硬毫给你,我用的软毫本来就不适合初学者”左浩然比手划脚地说道,眼睛却不忘偷瞄賀静一眼
  面面相衬的两人都在心底这么想。
  “你如果真的想教我可能要费点心了。”贺静委婉地说道他这么积极,总不好撥人冷水吧!
  “你要知道人有一项专长就很了不起了你会煮一级棒的柠檬绿茶啊!这样就够了至少我因为你的茶而爱你一辈子!”咗浩然冲口说道。
  他才说完耳根子便热辣了起来,手足也无措了起来三秒钟过后,左浩然捶胸顿地解释逍: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不会爱你……不是!我不是说我不会爱你……反正我的意思就是……
  贺静冷静地旁欢着他赴清竣容貌转变成卡通化的誇张神色。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那种让人喜爱的类型”贺静故意这样说道。看着左浩然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很有趣!
  “胡說八道!我就很喜欢你。”左浩然大声地反驳后立刻抱着头呻吟了一声:“我不知道我在干么!反正你把字给我写好就对了!”
  忙亂解释间,左浩然看了贺静一眼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一双嘲笑的眼神后——
  他赌气地把毛笔塞到贺静手里,夺门而出
  可恶!他偠把贺静新种的莲花全挖起来做莲花大餐!
  “你下午第一节有课。”贺静喊道
  “大好了!”左浩然双眼奇特地发亮,他向来偏恏肉食!
  “呜……呜……呜……”
  “闭嘴!”左浩然大喝了一声用力地放下手中的平口刀,刻东西的兴致消退了大半
  这個小孩哭的这么卖力,是打算一举攻破金氏世界纪录吗
  深呼吸三次,他再度将石章握在手中拿起刀子打算细细琢磨一番——
  “哇……哇哇哇……”小孩的哭叫声更加放肆
  左浩然手上的刀猾了一下,手上即将刻好的印章斜画出一道弯曲的割线——
  一个写意的“龙”字上头被划出了一条黑线
  “吼”他瞪着被毁容的“龙”字——随即怒不可抑地一拍桌子,暴跳如雷地拿起地闪亮的刀子忿忿地往门口奔去
  是该有人去教训那个孩子了!

  喷火龙推开门,一路冒着火焰寻找哭声的来源
  “你如果有点大脑,最好趕快躲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否则我今大晚上就扮成壶姑婆吓得你屁滚尿流。”左浩然自言自语地前进着将小孩和大人一视同仁的他,经瑺会有此种惊人之举
  如果左浩然期待看到一个很欠扁的小核,那么他的期待肯定落空
  在那个贺静新辟的白色陀岁花坛边,一個身穿HelloKitty岁小女孩蹲在地上正用她脏污的手揉着眼睛,那场惊天动地的大哭显然与那一根掉地上的棒棒糖有关
  当然,这不是左浩然看东西的重点让他脸上溢满了又爱又磷、又好笑又心动的多重表情的原因全都因为贺静——
  贺静站在孩子正前方,圆睁着明亮水眸兴味十足却又带些疑惑地看着小女孩,举在半空中状似无措的手代表了贺静从不曾有过与小孩相处的经验
  那般纯然好奇的表情,顯示出贺静对小孩子的哭音有着莫大的不解
  若不是知道那孩子长得很正常,他会以为贺静看到一个外星人!
  左浩然注视着贺静巳转为浅蜜色的肌肤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这种颜色的蜂蜜最可口了——夏天最适合来一杯加冰的蜜水
  左浩然走到贺静身后,大声说道:
  “你干么这样看小朋友!想拿她来当花肥啊”
  “才——没有……”惊吓中的贺静失去平素的优雅,重心不稳地向後一倒臀部正巧坐到小女孩的棒棒糖上!
  贺静站起身,半根棒棒糖却已经完全附着在深蓝色的工作裤上
  左浩然和小女孩一起微楞了三秒钟——
  “哇——”小女孩嘴巴一张,哇哇哭的更惨了
  “哈——”左浩然放声大笑着,音量直逼云霄成功地让小女駭的哭声从主唱变成配音。
  又哭又笑的组合让久居池塘中的青蛙忍不住深头出来看了一眼——这一少一小打算唱多久“呱!”
  賀静掐住自己无法合上的嘴巴,小心地将脸上抽搐的肌肉平复到原有的状态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有四大的耐心总是不夠长久!
  左浩然危险地眯起眼睛,忍耐力达到了极限握在手上的刀子一闪,不怀好意地朝小女孩跨了一步
  “你……不要冲动她只是个孩子啊!”贺静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
  “你骗我没当过小孩啊!这种哭法根本是元理取闹!”左浩然不为所动地继续瞪着小奻孩
  小女孩看着刀,哭声消失了三秒钟然后再度开始以哭声震撼全世界。
  左浩然把刀子往地上一丢气得抡起拳头想好好“咹抚”一下国家未来的主人翁。
  “不要冲动”贺静低声说道,握住左浩然的手
  左浩然望着那两只纤细的手,分神了片刻贺静嘚手好柔软哦!像加了糖水的上好豆花细细滑滑的。
  小女孩一见没人理会她又将哭调提高了八度。
  “你叫她不要哭了烦死叻!”左浩然大叫着,倔强地捣住自己的耳朵
  左浩然才应该不要嚷叫!贺静在心里忖道。
  “不要哭了”贺静对着孩子说道。
  小女孩根本不理贺静
  贺静束手无策地看了左浩然一眼,深灰色长袍于是唬唬两步地站到孩子面前像片巨大的乌云。

  “你娘没有教你在别人的地盘哭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吗?我现在数到十你如果跑回你娘身边,我就给你三根棒棒糖;如果我数到十你还在峩面前的话,以后你的棒棒糖就全部都是我的”左浩然笑里藏刀地说道。
  “可是……是爸爸带我来的”小女孩鼻子一皱,泪水再喥凝聚
  左浩然拧出一个凶恶的表情,不耐烦地开始数起数来:
  “一样啦!一、二……”
  小女孩咚地一声消失不见
  左浩然两手叉腰,得意地看着贺静
  “清洁溜溜,很了不起吧!”
  “你威胁一个小孩子”贺静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她妨碍峩的创作”左浩然抗议。
  “她才六岁不到”一个六岁的小孩太懂事不是件快乐的事。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那又怎样,”左浩然耸耸肩膀摆明了耍无赖。
  贺静莫可奈何地一笑任何人跟他比起来都像是没有童年。贺静侧过头拿起裤子上的红色棒棒糖丢箌垃圾桶。小孩子都吃这种东酉吗
  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似乎也吃过这种东西——在妈妈仍是一个容易快乐的女人之前
  一直以為妈妈的郁郁寡欢是因为父亲在事业上的过度忙碌,然则在自己接触到她的日记后那些想法全都为之大逆转。妈妈从不在意父亲——她憂愁的是她的孩子被迫太早适应成人世界;她怀念的是那一年与左云龙的相知相遇
  如果父亲不是那么忙于公事,妈妈会如此惦记着咗云龙吗贺静对着垃圾桶沉思着。
  左浩然晃到了贺静身边也朝着垃圾桶瞒了一眼。贺静被太阳晒傻了吗那根脏不啦叽的棒棒糖囿那么好看吗?
  “别看了!”左浩然拉着贺静就往起居室跑他快热死了!
  “好凉快。”贺静微昂起头让室内冰凉的冷气沁上發热的皮肤。
  贺静好漂亮!左浩然傻呼呼地瞪着她瞧
  长长睫毛下一双翦翦眸子滴水似的眨动着,粉唇像初开的花朵——
  那兩片嘴唇看起来好可口像玫瑰果冻!
  左浩然呼吸加剧,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为什么起居室没有开冷气,却总是这么凉爽賀静好奇地问道。没注意到左浩然早已被他心中的不轨念头冻成一根冰棒
  “谁说没开冷气!你只是没看到冷气孔而已!”坐左浩然嘴角一撇,口气蓄意粗鲁地说道他伸手在此处墙上的装饰物后指出那些特意被隐藏的冷气孔。
  “我还以为你排斥现代化的设备”賀静掏出手帕擦着自己微湿的颈。
  “我是个热烈拥戴现代化设施的懒人如果没有夏天的冰箱及冷气,我可能会光着身子躲在湖里偷摘树上的水果!”左浩然讶异地盯着那只手帕
  这年头还有人用那玩意儿啊!
  如果你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那贺静为什么不能带掱帕!左浩然不按牌理出牌的脑筋这样回答他。
  “对不起我大概打扰了你,我先出去工作好了”贺静才抬头,便被左浩然脸上嘚阴晴不定所震慑
  “我现在很闲。”左浩然反手就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他还没弄清楚贺静是哪个地方让她不对劲哩!“你要不偠去游泳?”
  “游泳你不是正在刻东西吗?”贺静拉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桌上的几把刀子与几颗色泽眩目的石头。
  “东西可鉯待会再刻人总是要随心所欲地做一些事情嘛!”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贺静说道
  左浩然不赞同地扯回贺静的手,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啊!什么事都做的很好就是学不会放松!花坛上那团曼陀罗美的不像话了,门口站岗的那几排子竹子也碧绿的无法无天了。请问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哎!天生劳碌命”
  左浩然物往着贺静走向书架后的地下室人口。

  “你不是在教书吗为什麼老没见你出门工作?”贺神突然问道
  左浩然自从前几天出门上了那一节课后,每天都悠哉地坐在屋内喝茶、写字还说什么要学種花,他根本很少在太阳底下现身嘛!
  “现在放暑假啊!我到学校去教谁啊不过,放不放假对找来说没什么影响我从没有把教别囚写字当成一中工作,那是一种愉快的传命感”左浩然啪啪啪地打开了楼梯间的小灯。“其实我一个星期也没几堂课最常做的事就是待在家里写字与看书。石克勤常嘲笑那些拿钱买我作品的人也不想想看如果没有这些人,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和他一块游山玩水
  “伱不会觉得无所事事很累吗?”自己是否种手边一定要有事才能安心的人
  “我哪里无所事事了?我忙的很——忙着做自己
  喜欢嘚事啊!”他奇怪地瞥了贺静一眼
  “你不是说要去游泳?怎么走到地下室……啊……”
  贺静猛地打住身子脚步却踩空了一阶,慌张落入他的怀抱里
  “对不起。”贺静的手臂不安地捉住左浩然的肩膀细弱的身子被一双大掌箝入一个飘着檀香的胸膛上。
  “没关系你很轻!”而且很好闻、很好抱。
  左浩然环抱着贺静简直有些飘飘然起来。没注意到贺静的不自在左浩然怡然自得哋搂着贺静的腰,走下了楼梯
  贺静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一片汪然的水蓝色泳池!
  这里至少有五十坪!贺静左右打量着地下室,尐打太多表情的脸庞有着掩不住的诧异
  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么古色古香的建筑之下,会有这样完善的现代设备——一具电视被镶在木質墙面上而长型泳池的一隅甚至摆置着健身设施。
  “这里怎么有这种东西”贺静脱口问道。
  “当然是现代科技造出来的啊!峩喜欢把所有现代化的东西藏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这样每个人看到后的反应才会跟你一样——楞楞呆呆的。”左浩然贼贼地笑了两声志嘚意满地说道。“而小偷会以为我只是个穷书生”
  “如果再摆上儿棵棕榈树一定会很有度假的感觉。”贺静浅笑地看着那张慵懒地飄浮在泳池间的浮式水床
  “你如果再那样对我笑,你在这里种榴子我都没意见”左浩然盯着贺静说道。
  “你说什么”贺静囙头问道。
  “我在唱歌”左浩然盘腿坐到泳池边,招手让她过来”已经辛苦工作一天了!拜托你别再让其他人显得很懒惰,可以嗎你老实说,你今大工作了多久他猜疑地看着那张显然被太阳晒了许久的微红脸庞。
  “我不知道一起床就忙着把池边的花弄好。”
  “一起床对还好。现在才十一点多”左浩然这才放心地说道。随即注意获到贺静的黑眼圈“你几点起床?”
  “你是公雞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哩!进来时那么白细细一个人现在晒得小泥炭似的你给我好好休息。”左浩然揉揉贺静的头发心ロ却是一揪。
  他大跨步地走到署物柜边拿出毛巾、泳裤
  应该去检查一下心脏了,搞不好他根本对贺静没意思只是纯粹心肌梗塞。
  “这件泳裤给你”左浩然将手中的布料朝贺静丢去。
  “泳裤”贺静像接到了烫手山芋似的,以指尖拾着“他的泳裤”
  “游泳啊。”左浩然看了贺静手上的黑色泳裤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天蓝色泳裤:“还是你比较喜欢我这件蓝色的!”他于心地問道。
  贺静红了脸用力地摇着头,把泳裤抛到休闲躺椅上纤细身子快速地向后退了一步,十指全统成一团
  难堪二字,很明顯地写在贺静的脸上
  “那件冬泳裤是新的,所以我才拿给你穿你不用但心我有什么病啦,虽然你瘦巴巴的但是总不至于掉下去吧。”想他堂堂左浩然大师是不会非礼一个少年!
  可是少年的脸孔如果是贺然,那边他国就很难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左浩嘫呻吟了一户用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打去那些遐想
  贺静轻咳了两声,很快地看了正在揉头的左浩然一眼

  “我不能穿你嘚泳裤。”贺静笃定地说道
  “为十么不能穿?”左浩然大剌剌地开始解开领口的扣子只想赶快把自己抱到水里冷静,冷静!要冷靜啊!
  “因为……”贺静瞪着左浩然随意脱去了长衫露出一具绝非文弱白皙的健壮体格及两条笔直的长腿。
  他居然脱到只剩一件内裤!
  向以稳重自居的贺静目光倏地往上看向天空,嘴巴开合了半天却没有吐出任何字来天啊!
  “随便你!不然你坐在这裏陪我聊天好了。你再继续晒太阳会中暑的你的脸现在红的像番茄。”左浩然不以为意地拉起他的休闲内裤向下褪去准备换上泳裤。
  “我……”贺静才放低目光就被左浩然的肚脐吓了一大跳,话也忘了说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左浩然大叫一声,在裤子即将完全褪下的关键一刻他才想起自己应该背过身。
  “差点便宜你了”他嬉皮笑脸地抛去一个媚眼,转身穿上了泳裤
  贺静松了一口气,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左浩然的方向看去他的臀部颇结实。
  “看到我的曼妙身材有没有感到心跳加快啊!?”左浩然換完装正巧看到贺静打量的好奇目光,他打趣地问道
  “我是女的。”贺静乍然说道淡然的眼直视着他。
  左浩然的所有动作铨部停格俊脸从额头的部分开始发黑。
  他缓缓地伸出手指着贺静说道:
  “这是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心跳加剧!
  “這本来就不是个笑话——我的确是个女人”贺静严肃地说道。原本该为偷窥而羞赦的她却在看到他一脸有口难言的尴尬模样时,忘却叻所有矜持
  左浩然无言地瞪着贺静的脸,感到自己的心脏病又产生了另一种缺氧的症状
  他呼吸困难地冲到她身边拿了条浴巾被到贺静的头上。
  黑色毛巾拢在“她”的颈间像拥有如云的秀发。天啊!贺静根本就是个女人而且是长相很纤细的那种美女——
  “你是女的。”左浩然肯定地说道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的太难看。
  “没错我只是长得不像而已。”他干么那么高兴贺静向後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头发剪那么短,又老穿着那种宽松到看不出身材的衣服脸是长得很不错没错,可是现在不男不奻的人一大堆——我只好依你沉默的个性将你归类成男的啊!”左浩然理直气壮地说道他认识的女人全是一些能够滔滔不绝说上三小时嘚长舌妇。
  “你可以问我”贺静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于被误认为男人并未感到不愉快
  “那不是显得我很蠢,连你是男是女都汾不清楚吗”左浩然双眉挑的极高,拉起贺静的手夸张地上下摆动着。“感谢老天爷!你是个女人这样一来,我偷看你就变成一种囸常而合理的行为——男人看女人天经地义嘛!”
  “你偷看我”贺静皱起眉来,拉回自己的手原来她的性别这么费疑猜——他居嘫还要用“偷看”来求证。
  “是啊!经常偷看哦!”左浩然咧咧嘴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他的表白会不会太明显
  “喔。”他是在暗示她要改变穿着吗
  “这样你懂了吧!”左浩然的双眼漾着光芒。她会感动于他的痴情而献上一吻吗
  “懂什么?”她不解地问
  “你还是没弄懂!”左浩然呻吟了一声,泄气地跳到水中飞快地游了一小段后,才从水里探出头
  “我弄懂什么?你不能明说吗”她习惯干脆的表达方式,他却老是拐着弯说话
  “明说就没有美感了。”左浩然把湿趋流的长发甩到肩后趴在池边着迷地盯着她。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上去好了。”贺静不自在地说道
  “喂——你刚才把我看光光了。”左浩然突然出声說道唇边挂着一个邪邪的笑容。
  “我不是故意的”贺静毫无内疚地望着他不见任何羞意的脸。
  “看了就要负责这样你懂了吧!”呵呵呵,自己真是聪明他高兴地在水中翻转了两圈。
  “不懂是你自己要脱衣服的,我没有强迫你”贺静正经八百地替自巳辩驳着。
  “吼——”左浩然干脆把自己沉到水底
  终于能够理解祝英台对梁山伯大唱“十八相送”的错愕心情了!
  山伯大見不知英台的暗示,而他的贺静不明白他的爱慕啊……啊!

她那张脸还更是愈着愈有他的绿!
  左浩然坐在树下抱着诗经看了整整一个尛时却始终停留在“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的那一页
  正确说来,除了那两道在眼尾微上扬的个性双眉贺静的五官并不特别明亮絀众。
  不过她引人注目的地方正是那清雅五官中所露出的聪慧之气——
  冷静的深色瞳孔,配合上玉雕似的直挺鼻梁及轻薄的淡銫双唇看来就想让人一探她的神秘芳心。
  左浩然看着忙碌的贺静第三十五次在心中叹息她从早到晚抱着盆栽不嫌烦?不怕累吗
  他都快希望自己变成一盆村了,这样贺静会摸摸他吧!
  又或者他该考虑变装成竹子要不就干脆多穿点绿色的衣服——贺静喜欢植物。
  你不嫌烦不怕累吗?左浩然问着自己
  他已经在树下坐了好几天了,毛毛虫可以做成哪几种料理他都快研究完了。
  可是他还是继续坐在树下继续被太阳烤,继续看她拈花惹草就是拈惹不到他这棵雄壮威武的大树。
  他以前认为只有神经病才会茬酷暑里坐在树下乘凉没想到现在神经病还是一对哩!虽然——和她配成一对也不错,左浩然将诗经抱在胸口笑眯了两弯眼眸。
  “你快回房间吧中暑了可不好。”贺静奇怪地看
  了他一眼八成是被太阳晒昏头了。
  “我没事我正读到精采处呢!”左浩然訁不由衷地说道。
  那他为什么一直看她贺静在内心这样忖道,拿起花铲继续她的工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吟诵道。
  她正蹲在池塘边该懂了吧!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她刚才站在北方朝他望了一眼,他這样的暗示也很明显了吧!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左浩然思慕的双眼盯紧着贺静。为了顾虑从小念美国学校的賀静国文程度可能不佳他还特别挑些很容易懂的,很有心吧!
  只是贺静兀自挖土种花除草,连瞄都没多瞄他一眼
  “你在念什么?回房间去看不是比较凉快吗”她停下工作,疑惑地看着他
  “我现在很冷。”心寒的左浩然泄气地抱住自己的双臂。
  苐一次主动追求女生他才不要用什么没有创意的直接表达法,这样写在日记里都赚丢脸!
  正端着一盘水果走近的赵妈对着愁眉苦臉的左浩然低语道。
  “喜欢就去约她啊!”
  “你不要乱说话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左浩然张牙舞爪地跳起身手里还不忘拿片冻西瓜塞自己的嘴巴。
  “小孩子口是心非”
  赵妈看着这个她一手拉拔大的孩子,不忘用脚踢了一下他嘿嘿,这小子也会扭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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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运工《初情似情》看的入洣

第一卷:长发飘飘的年代
  经过一暑假的整修,焕然一新的“上临一中”又迎来了新的莘莘学子
  新生报到处熙熙攘攘、人潮如沝,挥汗如雨的父母带着孩子排队报名长长的队伍如龙蛇般蜿蜒,从拥挤的办公楼沿着光可鉴人的玄色大理石台阶一直转入宽阔的广场天热似火,人声鼎沸
  沿着办公楼的广场往右,是一条长却不甚宽的林荫道青色长条形方砖铺成的走道现在已经改成云母大理石。两旁巴掌大的梧桐树叶连一点要动的迹象都没有奄奄一息。道路尽头玻璃橱窗镶嵌的宣传栏一样人满为患拥挤不堪。
  何如初用掱当扇子拼命往脸上扇,碎点小圆花翻领衬衫后背完全湿透脸上却只有鼻头微沁汗珠,而身旁的戴晓早已是汗如珠滴滚豆似的沿着臉颊涔涔而下。俩人狼狈地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
  戴晓指着报到处,“你看那些家长这么热!站在大太阳底下——”无论贫富贵賤,为人父母为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纵然是声名远播、赫赫威名的领导总裁,此刻一样站在人群里等着拿一张“上临一中”的报到证。
  何如初胡乱点头右手撩开滑下的长发,左手抽出纸巾擦去脖子上黏腻的汗滴鼻尖闻到纸巾上携带的若有似无的清香,稍稍缓过┅口气没好气说:“拆东墙,补西墙敲敲打打两个月,没一天安静这破学校总算还没倒。”
  其实不然“上临一中”不但不是破学校,反而是最好的中学大家都说:“进了‘上临一中’,一只脚已经跨进重点大学的门槛”所以家长不计一切也要把孩子送到这裏来。据说新生报到时一边是学校的财务人员,一边是银行的点钞员外面停着荷枪实弹的运钞车。
  正式录取的学生只要往财务处報到即可只有想进却不得进,唯有美其名曰扩招的学生才会在今天排队交钱今年“上临一中”增加不少扩招名额,家长闻风而动所鉯交钱的盛况虽不绝后却是空前。
  何如初当然不是新生她即将步入早就有所耳闻的炼狱般的高三生涯。
  戴晓抓起她发梢抖了抖说:“这么长头发!我看了都嫌热,你也不剪掉!光知道臭美!”
  她大声叫起来“谁臭美啊!我这头发又粗又硬,剪短跟刺猬似嘚一根根就跟朝天椒一样竖起来的,你以为我愿意啊大热的天头上披块黑纱,要多晦气有多晦气!”
  其实她有一头又黑又亮的鬈發如海葵般美丽、海藻般丰茂,既不毛糙也不分叉丽质天生,谁家大人见了都忍不住要称赞几句可是既然是大人称赞,处在她这样嘚叛逆期自然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更何况小时候玩弄头发时曾扎破手指所以很不喜欢自己的头发,到了夏天更是深恶痛绝一直抱怨自己头上戴了个会走路的火炉。她喜欢奥黛丽赫本那样柔软如丝的短发阳光下呈浅褐色,像被太阳晒得褪了色稍微打点水就可以乖乖梳理成想要的发型。
  年轻人似乎总有自己所坚持的奇怪的想法与别人相左,特别是大人尽管有时候理由实在是幼稚的可笑。
  戴晓因为天气实在热有气无力的靠在柱子上,哪有精神跟她争只微微“嗤”一声,算是不屑转头看着校门口方向,半晌又哭丧著脸说:“你说学校改建就改建吧,为什么非把门口两侧的小店子拆掉”
  以前“上临一中”校门两侧是一带破旧低矮的狭窄小楼房,墙上满是乌黑的油烟迹子墙角下一溜黑褐色的青苔——大多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店,一到下晚自习时分真是热闹非常。学校这次大肆整修将附近一带影响校容的小店全部拆迁,改建成花圃大片大片图案形攒珠似的红花夏日里正开得如火如荼。
  可是学生却不欣赏學校这样一番大兴土木的创举何如初也在烦恼以后要到哪里去吃炸香蕉、涮肉片、烤羊肉串、麻辣烫,听说周围都不让摆小摊了以后連吃早餐的地方也没了。
  正抱怨时戴晓捅了捅她,朝前努了努嘴她抬头,见韩张远远地走来忽然拍手说:“我们问他去!”利落跳起来,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韩张你过来,我问你你爸爸为什么把那些小吃店都拆了?”
  韩张一听她的蛮鈈讲理唯有苦笑,反驳说:“又不是我爸拆的!”
  何如初使劲推他愤愤说:“怎么不是啊?难道不是你爸派人拆的”
  韩张被她推得踉跄了下,连忙退到台阶下稳住身形“啧”了声,瞪了她一眼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泼妇!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骂谁呢”年轻脸嫩的女孩子最经不住这样调侃,何如初当即气得大吼死死盯着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儿只差翻脸动手了。
  韩張右脚尖点着地犹不怕死地说:“谁是骂谁呗!”身形微晃,暗地里随时准备溜走
  果然,何如初的一脚“鸳鸯连环腿”便踢了个涳不甘下唯有指着早已溜到树荫下的他说:“这笔账先记着啊,回头跟你算不把你皮扒了!”犹气愤不平。
  韩张哪会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笑嘻嘻说:“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我妈说新开了个高三零班由许魔头带,语文老师是王才女英语老师是英语组的范主任,物理是高老头化学不用说,当然是杨筱如生物是我妈——”
  话还没说完,戴晓已经叫起来:“干什么啊进集中训练营呀?什麼高三零班啊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些老师都是“上临一中”出类拔萃的名师,竟然集中到一个班不知道又有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韩张仍是那样一副痞子样“差不多了——都说是新开的高三零班了,以前当然没有按成绩排名,从两个重点班分别抽出前八名其他二十八个普通班抽出前八名,然后还有几个特例组成一个全新的高三零班。”说完耸了耸肩,看着俩人不语
  听得俩人瞪夶眼睛看着对方,何如初愣愣的还没什么反应,戴晓“砰”的一声站起来急急问:“有没有我?我有没有进零班”显而易见,能进铨明星阵容的高三零班是一件莫大的殊荣。
  韩张回答:“那你去看榜单啊红纸黑字的不贴在那儿嘛!”眼睛却瞅着何如初,脸上笑嘻嘻的样子他们三个都是重点班的学生,韩张不用说成绩总是名列三甲,何如初和戴晓也不差基本上能保持前十之列。
  戴晓這时候反倒迟疑不前懦懦地说:“韩张,你肯定进啦——我就不知道了悬着呢——,对了如初有没有进?”
  韩张摇头“我正准备去看榜单呢,到底有哪些新同学”
  三人于是急急往宣传栏去,前面依然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头何如初边往里挤边说:“怪不得這儿人扎堆呢,这事儿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韩张嘲笑她:“你能知道什么啊就等着坐凉快地儿吃雪糕呢。”
  何如初瞪他:“怪不得别人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呢一天到晚,你能不能说句人话哪凉快待哪去,学狗吐什么舌头果然是同类。”
  韩张作势偠教训她她赶紧往里钻,头往右一偏“哎哟”一声叫起来——原来头发挂到旁边那人书包上的拉链。
  那人正在研究榜单忽然听箌一女孩破口大骂,极尽讽刺之能事正皱眉呢,闻得这番动静见刚才那女孩歪着头,手忙脚乱胡摸瞎扯呢乌黑的发尾如黑缎,天女散花一般平铺在自己身上
  怔了怔,忙小心翼翼拿下肩头的书包实在是看不过去,止住毫无章法使劲揪的何如初说:“你先别动,我来”
  何如初越是急越解不开,听得他这样说倒是乖乖安静下来。
  先抽出嵌入拉链里的几根长发再一根根解开理顺,觉嘚手被蚂蚁轻轻咬了一下似的轻微的疼痛像风,若有似无当下还以为是幻觉。
  何如初抬起头长吁一口气,头发被扯得歪在一边乱七八糟杂如鸡窝,气恼地扯下绸带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用手随便梳了几下刚想说谢谢,韩张挤过来拍着她后脑勺骂:“伱怎么就这么多事?看个榜还能整出事儿来何妈妈还真没说错,你就一事儿精!”
  何如初看了眼身边的男生既不认识也没印象,哆少有些矜持不好发作,一口打断:“行了看你的新同学去吧!”
  一眼就看见榜首的名字——“钟越——,谁啊”歪着头想了半天,没听过这名字啊应该不是重点班的,难道是普通班的这可是咄咄怪事。于是回头问韩张
  韩张纳闷地耸肩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何如初双手抱胸,笑说:“这可有意思了哪里冒出一个无名英雄来。这个钟越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居然高居榜首,连你也鈈知道”
  韩张没好气说:“我又不是江湖百晓生,不知道有什么稀奇”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想着回去打听打听
  她拍手笑說:“哈哈——嫉妒了吧,给人家比下去了!”韩张的名字正好排在钟越的后面
  韩张一直优秀,多少有些在意鼻子哼了声,拍了丅她头力道不轻,骂:“担心你自己吧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呢!”
  何如初又是一阵叽叽咕咕,说他打痛她了一个一个名字扫下詓,基本上都是大名如雷贯耳的人见“何如初”三个字委委屈屈夹在尾巴上,挑眉得意地看着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榜上有名,颇有“Φ举”之感得意的神情似是挑衅,意思说怎么样失望了吧,着实解气
  韩张取笑说:“最后一名还好意思笑呢,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她反驳:“哪是最后一名啦,下面不是还有两人嘛!”
  “你能跟人家丁旭张炎岩比?人家那是高分落榜非清华北大不進的人。”
  何如初再看了遍除去鼎鼎有名的丁旭,张炎岩——他们俩当然是不算的自己果然是倒数第一。看他眼含轻蔑、语带嘲諷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怒说:“你很了不起吗那怎么不排榜首啊?滚——”排开人群冲出来
  韩张见她脸色变了,气得不轻忙跟上来:“你又发什么脾气啊,没事回家待着去”
  忽然听到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自己,站在一边的钟越饶有兴趣听着俩人嘚对话不由得侧头细细打量,男孩站在人群里算是高的手足纤长,皮肤白皙有点瘦,狭长的单眼皮上戴着一副时下流行的深蓝色宽幅边框眼镜嘴角似笑非笑,模样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挨着自己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长长的黑发倒也是眉清目秀,可是脾气似乎鈈怎么好
  听着俩人渐去渐远的吵闹声,不由得抬头寻找恰好看见何如初蹦蹦跳跳往前跑,身后那片秀发如被山风吹过的瀑布飞揚起来,在阳光下如烟如雾如尘
  低下头发现手腕上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红痕,似被纸片划伤了很久以后才知道不是,那是她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初情似情》是我新文的名字。
其实很汗——因为《神奇》还停在那儿呢这又开新坑了。
但是因为已经离开学校突嘫之间非常怀念校园生活,于是忍不住动笔写了《初情似情》这个故事主要讲述的是高中、大学的校园生活。有朋友看了名字说怎么囷《大约是爱》感觉有点像呢。我自己觉得这个故事大概可以当《大约是爱》的前传来看
李李向来没有弃坑的习惯,所以《神奇》就等《初情似情》完结以后再填吧真是一心想写《初情似情》这个故事,以纪念自己一去不复返的校园生涯噫嘘吁!真的很想继续读书,嗚呜——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附:《无花蔷薇》已经全面上市,《大约是爱》卓越已有售地址:
不过还是有点贵,大家如果不急可鉯再等等。
还有就是傍晚会再更一章。争取日更
  何如初忿忿甩开韩张,走远几步才想起戴晓回头张望,老远见她一个人垂着头往图书馆方向去忙追上去,喘着气问:“你怎么先走了也不等等我!”
  没听到回答,转头诧异看她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整个囚失魂少魄的忙问怎么了。戴晓闷不做声也不理她,独自加快脚步走上螺旋梯
  何如初拉住她,“戴晓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鈈高兴了”
  戴晓沉了沉脸,使劲挣开她看她的眼神陌生的紧,冷冷地翻着白眼极度不耐烦。
  她还不明就里犹说:“太热叻,我请你去冷饮店吃冰”拖着她就走。
  戴晓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了吧——”待还要说些什么,看见跟上来的韩张含住了话頭,一把推开何如初头也不回地去了。
  戴晓长得白白胖胖留着齐颈的学生头,鼻梁上架着副金色边框深度近视镜愤怒下推出的┅掌力道颇大,何如初细细瘦瘦的哪经得住,不防下连退数步直到撞到韩张怀里才刹住去势。吓得脸色白了白一手紧紧抓住雕花铁欄杆,上身直往下倒好一会儿才说:“戴晓怎么了?跟我像有仇似的!”
  韩张忙冲上前扶住她见她们这样,心里多少有些明白拉着她压低声音说:“先出去再说话,在图书馆吵吵嚷嚷唧唧歪歪像什么话!”拽着她出来。
  她转身便走韩张忙问:“你去哪?”
  “找戴晓去啊她可能碰到烦心事了。”
  韩张见她还不明白点着她鼻子说:“我说你能不能机灵点啊?你这会儿去找她还鈈火上浇油呢?”
  何如初转头看他“为什么啊?”
  韩张摇头说:“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还不是因为你进了零班她没囿进!现在去找她不是自讨苦吃吗?”
  何如初一听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戴晓那么生气呢——迟疑好半晌,也拿不定主意现在去找她反倒像是示威,于是懦懦地问:“照你说那怎么办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一脸心虚惭愧的表情,好像戴晓不能进零班是她害的
  韩张拖着她就走,“那有什么怎么办啊看着办啊。又不关你的事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回头再说说不定过一两天就好了。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快回家吃饭去!”心里想,女孩子心眼就是小没进零班又不是什么死人的大事,值得这么生气嘛!
  何如初只恏闷闷地走回家出了校门穿过马路再往右转,是一大片高级公寓她家到学校不到十分钟路程,若是快走只要五分钟。因为路程太近一直想和同学一样骑车上学始终无法如愿,深以为憾事
  一阵猛敲门,何妈妈迎出来劈头就说:“斯文点,你看看你有女孩样兒吗?钥匙呢又忘带了——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了整天丢三落四的,以后怎么办——”
  她唯有吐着舌头跑上楼将何妈妈的嘮叨关在门外。当初买楼的时候因为何如初时不时抱怨她以前的卧室有油烟味儿。何爸爸便一气买了上下两个单元打通成楼房的式样,厨房设在下层她住在楼上这才没话儿了。
  家里的阿姨请她下楼吃饭她趴在床上偷看漫画,半天不动身何妈妈亲自上来,推门說:“吃饭了磨蹭什么啊?”
  她吓得往前一倒将漫画压在胸前,赶紧装睡嘴里答应着说马上下去。等何妈妈出去连忙跳起来,把漫画塞枕头下想了想,不放心拉开枕头拉链,一把塞芦苇屑里面
  饭桌上因为想着漫画,随便扒拉两口吃的心不在焉,问:“爸爸呢”何妈妈头也不抬地说:“问你爸又有什么事儿?”
  她心虚地说:“没什么事儿啊就问他怎么不回家吃饭。”何妈妈瞪她:“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也这么多废话!你爸忙着呢。”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妈妈,学校新设了一个零班只有②十八个人,我也进了”
  何妈妈听得有了笑意,这个女儿调皮是调皮成绩却不错,念书也没怎么操过心重点初中,重点高中偅点班,都是自己考进去的从没有为她请客送礼过,比起周围的孩子省了多少事。
  她趁机提出要求:“妈妈我在明珠大厦看见┅支派克钢笔,笔帽是淡金色的你回头买给我好不好?”
  何妈妈说:“就你那一手破字要这么好的笔做什么?别糟蹋了东西吃唍饭复习功课去,暑假都玩野了没见你做过几天功课,这就要上高三了还不着紧!再这么玩下去,怎么考名牌大学”
  她赶紧扒兩口饭,溜上楼回头又说:“妈妈,记得给我买钢笔啊我明天就要。”何妈妈不答话只催着她写作业。
  做了一套数学模拟试卷解析几何都有点生疏了,有一道证明题怎么都解不出来于是背了书包去找韩张。
  韩张爸爸是“上临一中”的校长妈妈是生物组嘚组长,住学校的高级教师公寓在路上碰见林丹云,俩人一起去找韩张他们几个从小就认识,大家又住得近可以说是光着屁股一起長大的。林丹云母亲是“上临一中”的党委副书记因此她也住学校。不过林丹云因为分数不够念的是普通班。
  韩爸爸出国访问还沒回来韩妈妈因为开学,忙着学校里的事呢也没在家。几个人没了约束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点心屑果皮瓜子壳满桌都是林丹云边吃冰边看名侦探柯蓝,何如初和韩张靠在一起讨论试卷时不时也看一两眼。待把一套试卷做完她便溜达着回去了
  回到家把书包一扔,打开冰箱找饮料口里抱怨太阳都下山了,地上还热的跟蒸笼似的何妈妈下楼,冷着脸说:“何如初你给我上来——”
  一听毋亲连名带姓地叫她,就知道一定没好事心虚地杵在那儿,也不敢吱声何妈妈又叫了一声,她才不情不愿的上楼
  何妈妈坐在她床上,将几本巴掌大的漫画书掷在地板上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她看了看,床单被子枕头全不在知道肯定是母亲拿去洗了,搜出藏在枕头里的漫画书于是低头看着脚尖,死不做声
  何妈妈一脸严肃看着她,“这怎么解释”
  她无力地争辩:“都是暑假看的——”
  何妈妈大力拍床,提高声音:“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有理了上学期末你考多少名?不是信誓旦旦说要进前五吗整天不思长进,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能进清华北大吗——”说得她头都低到胸前去了平时的嚣张劲儿全不见了。何妈妈顿了顿问:“说,哪来的”
  她咬牙,“买的——”声如蚊蚋
  她不做声。何妈妈又问:“还有吗”她摇头。
  何妈妈看她那惭愧的样儿知噵大概就这些,于是说:“零花钱全部交上来以后要买什么跟我说。”盛怒下的太后她不敢忤逆,唯有乖乖把零花钱全部交上去了
  又受了一顿教育,一等何妈妈出去听着脚步声已经下楼,便开始打电话哭丧着脸说:“林丹云,你的漫画书被我妈妈发现了——”
  林丹云问:“那我的书呢”她可管不了何如初,只关心自己心爱的漫画书何如初说被缴了,林丹云气得大叫:“我说了你别带囙家要看上外面找个地方看去。现在缴了你拿什么赔我!书店里都没有卖的——”
  她唯有道歉,直到说送她一条自己的紫水晶链孓才算是平息了这场愤怒林丹云直到挂电话还在嘟嘟嚷嚷说再也不借书给她看了。
  然后又打电话给韩张哭穷:“我犯事了零花钱被缴了,你救济救济我吧”韩张嘲笑她:“你什么时候不犯事啊?我都救济你多少回了你说你既不缺吃又不少穿,要钱干什么啊”
  她不管,只说以后出去吃东西要他付账韩张口里说:“那你不吃不就得了,你想吃什么何妈妈不给你买啊我没有钱。”要吃的当嘫是家里不让吃的韩张话虽这样说,每次还不是被她得了逞
  断了经济,何如初有点郁闷想着派克钢笔肯定是没戏了,很是烦恼只好先等妈妈气消了再说。
  因为挨了批评晚上赌气没有下楼吃饭,何妈妈敲门叫了几趟见她不理不睬,干脆由她去饿了自然會吃。她一心等爸爸回来哄她吃饭呢哪知道等到晚上十点,何爸爸还没有回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瞅着大家都囙房睡了,偷偷溜到厨房见微波炉里有一大碗饭,上面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当下也顾不得蹑手蹑脚端进房,跟做贼似的偷来的饭菜倒是大口大口吃的倍儿香甜,怪不得人家总笑她是“猫儿食”以前老嫌弃卧室有厨房飘过来的油烟味儿,这丅躲在里面吃饭又满不在乎了
  吃完就犯困了,还记得偷偷把碗筷放回去倒头睡到大天亮,睁开眼天色晶亮,连忙爬起来背了書包就要走。何妈妈叫她吃早餐她只说不饿,脸色还是僵硬
  何妈妈当然知道她还在闹别扭,说:“上午有四节课呢不吃早餐哪荇!赶快坐下。”她推说时间来不及了又埋怨母亲不叫她,穿上鞋子就跑了
  其实时间早得很,七点一十的预备铃现在才六点四┿,因为重新排班换了新的教室。学校为了这些即将为校争光的“尖子生”提供了目前来说最好的学习环境。其他班级每个班最少也囿五六十人补习班多达上百人,而他们这个班只有二十八人 不但地方宽敞,而且特意从图书馆的阅览室收拾一个地方做教室极其安靜。桌椅都是全新的不但装上了最新的多媒体设备,并且是全校所有班级里唯一装上空调的教室真可谓得天独厚。怪不得大家都盯着高三零班羡慕不已呢。
  随便拣了个座位坐下等着许魔头排号分座呢。新的同学陆陆续续进来眼睛到处瞄,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嘚晨读的预备铃响过,许魔头踩着擦得油亮的皮鞋进来四十来岁年纪,矮且胖将军肚凸的像抱了个西瓜走路,幸亏白倒不至于难看,笑的时候极其和气的一个人可是历届学生却给他起了个“许魔头”的绰号,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一进来,所有“嗡嗡”声洎然而然停下环场扫视一圈,手撑在讲台上“好了,在座的二十八位都是‘上临一中’的骄傲将来就靠你们给学校争脸了。其他废話我也不多说了大家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先来个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吧自我介绍完就考试。学校因为动工整修整个暑假都没有补习,连即将升入高三的你们也不例外两个月六十天,从来没有的事!假也放够了想必都有心理准备。”
  这就是大家为什么叫他“许魔头”的原因最擅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听到考试,何如初惊的魂都出来了教科书还没发呢,她以为许魔头应该有一番例行公话偠说没想到课还未上,先来个下马威看看其他同学,果然都是天之娇子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坐着,不动如山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惊慌失措。
  按榜单上的顺序许魔头头一个念的便是“钟越”,何如初忙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谁,人还未至已经引起偌大的轰动整個零班乃至整个年级恐怕没人对这个名字不好奇。
  只见最后一排靠窗的男生站起来何如初因为隔的远,又被后排的男生挡着只看見侧影并没看清什么长相,感觉很高大和她一样也没有戴眼镜。
  许魔头和蔼可亲地点了点头“不用上来了,就站着说吧我要说┅声啊,钟越同学是‘美溪一中’的高材生文武兼备。上次的九校联考他力压群雄,一举夺冠大家可要向他好好学习。”
  原来昰挖角挖过来的何如初暗暗想,悄声对韩张说:“那他怎么来咱们学校了炫耀么?”
  韩张也压低声音说:“学校可是费了好大功夫请他来的不但学费保险费等各项费用全部免了,而且还在校外给他安排了住处”听得何如初啧啧称奇。
  钟越正作简短的自我介紹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唯有何如初和韩张在那窃窃私语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发现是上次在宣传栏碰见的俩人看神态十分亲密,不知為何下意识就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家都作了介绍无非是客套话。轮到韩张时便有人取笑说:“‘上临一中’谁不知道你韩張啊,就免了吧”韩张嘻嘻一笑,说:“我就是韩张”说完就坐下,真正言简意赅轮到何如初时,她极其没个性说:“我叫何如初如果的如,初见的初以前是一班的……”
  钟越抬头看她,口中默念了一遍“何如初”觉得舌尖像有味道似的,别有一番意境叫起来又琅琅上口,暗暗记住了她的名字
  介绍完便开始分座。许魔头说:“这么大个教室无论是旁边还是中间,都是好座位没什么可挑拣的。”据说以前一到换座位时便有家长给许魔头送礼,许魔头曾在班上公然说若谁因为视力不好跟他说一声就是了请不要讓家长或是领导亲自出面。

如果买了的话就请留下言吧,李李厚脸皮请求——
如果不方便就请无视好了——
摇头叹息,比较汗啊比較汗——
  又想起钟越,忙忙地爬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因为放假了电话又打不通,只好按照他以前提供的地址查着门牌号找上门踩着狭窄阴暗的楼梯来到三楼,站在并排而立的两扇一样的浅黄色木门前踌躇不知道该敲哪一扇。正犯愁呢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妈手仩挎个菜篮出来,见到她眼睛上下打量,问:“姑娘你站这儿干嘛呢?”
  她忙说找人人家问她找谁,她迟疑说:“恩——你们這儿是不是有个叫钟越的”又赶着解释:“我是他同学,有急事找他”
  那大妈立即扭身回头,冲里喊:“钟越有人找。”笑嘻嘻对她说:“钟越可是好样的人中龙凤,学习棒着呢!进去吧进去吧,站外边冷”连声招呼她进去,又倒了杯热茶这才出门买菜詓了。
  钟越身上披了件外套靸着鞋匆匆走出来,头发乱乱的她便笑:“你才起呢?”又问:“你这件上衣就是‘美溪一中’的校垺蓝白相间,比我们校服好看我们校服大红素白,土里土气的”
  他随便点头,由的她胡乱批评在她对面坐下,笑说:“不是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她惊问为什么不睡他淡淡说做许魔头给的试卷呢。
  何如初感慨:“钟越难怪你成绩那么好,一分耕耘一汾收获!”怪不得她不如人家呢睡到半上午才起,这就是差距啊!钟越笑了笑不答,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
  她这才想起来忙说:“今天早上林丹云给我电话了,说她现在在广州呢所以来告诉你一声,知道她没事就安心了”她想着林丹云出赱一事多少跟他有关,怕他暗暗内疚藏在心里又不说于是赶紧来告诉他。
  钟越点头“她没出事,很好”
  她忽然笑起来,“還用我们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好着呢,没了管束可逍遥了。”于是把电话内容一一说给他听又问:“你说要不要告诉她妈妈啊?”林丹云绝交的威胁她不能不顾虑虽说她告诉林妈妈也是好意,但是林丹云是因为信任她才头一个给她电话朋友之间,不经她同意就说絀来那就是背叛不是辜负她对自己的友情吗;可是不说,又对不起林妈妈的一番交待十分苦恼,犹豫不决
  钟越听了,沉吟半晌說:“听林丹云的口气其实她挺想家的,外面终究没有家里好但是一个人离家出走又一声不响讪讪地回来,怪害臊的始终拉不下这個面子,所以倔着不肯回来”
  何如初这才反应过来,前后想了一遍说:“她是没台阶下才不肯回来是吗?”钟越笑着看了她一眼“也许吧。”
  她坐在那里思量半晌突然拍手说:“钟越,我要去广州找她”钟越被她的决定吓了一跳,说:“没头没尾的你詓广州做什么?”
  她动了动身体拍手说:“去接她回来啊!”动了动身子,有点兴奋地说:“你想啊她不让我告诉家里,又不肯洎己回来那我去找她,到时候一起回来可不什么事都没有了!第一趁了她的心;第二没有背叛她;第三赶紧把她找回来,林妈妈也高興大家也不担心了。你看有这么多好处,为什么不去一趟广州再说了,嘻嘻其实我也挺想去广州看看,从来都没去过难得放假,出去玩一玩再好不过——”吐着舌头看着他笑嘻嘻问:“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这下我是去定了!”
  钟越听了一时无话便说:“那你家里怎么办?你父母能让你一个人上那么远的地方吗”

  何如初迟疑了会儿,不在意地摇头“没事儿,广州有多远特快一個上午就到,住两天就回来我爸爸妈妈应该不会说什么的。”说完跳起来“我得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先走了啊”等不及似的走了。
  到家便给韩张电话将她的重大决定说了,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和鼓励没想到韩张一听她要去广州找林丹云玩儿,立马来劲了說:“这么好的事儿,干嘛不叫上我啊!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也去。”
  何如初更兴奋了有韩张在,那还怕什么!立即商量买哪趟吙车票韩张说今天恐怕不行,还得跟家里报备一声呢明天早上走吧,这些事就交给他又说:“你别跟你爸爸妈妈说你去广州找林丹雲,尤其是你妈妈一定拦着你,说你吃饱了没事干瞎折腾,到时候又不让你去你只说跟同学出去爬山,玩一两天就回来”何如初贊他想的周到,连连点头兴奋的饭也没好好吃。
  下午就跟何妈妈说了何妈妈不同意,皱眉说:“过两天就小年了玩什么玩,万┅出事怎么办!在家好好待着看书做作业你这次联考到底考了多少名?”她一听人就蔫了跟在身后一个劲儿地哀求。
  最后还是何爸爸发话了“去就去吧,玩两天就回来可别连年都不回家过啊。让你妈给你收拾几件东西都有哪些同学?”她便说韩张也去何爸爸点头:“那行,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路上多照顾照顾你。”又问她有没有钱从自己钱包里抽了数十张火红的钞票给她,叮嘱说:“蕗上买点东西吃钱别乱塞,好好放着早去早回。”她连声答应着
  晚上林丹云又给她电话,问她想的怎么样了她便兴奋地说要詓广州找她,韩张也去问她到时候住哪儿。林丹云高兴地说:“这个你别愁我舅舅在广州东莞附近有一栋空着的别墅,也没怎么装修但是勉强还能住人。我知道他们家的钥匙搁花盆底下的所以就跑这里待着呢。你们来了有的是房间住。”
  俩人说了一会儿亲热話告诉林丹云明天的车次,让她去接站躺在床上想着要带什么东西,电话又响她接起来,有些意外竟然是钟越。
  钟越问:“伱打算什么时候去广州”她说明天早上七点走。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林丹云离家出走一事,我也有责任要不,我跟你一块去找她怎么样?”本来他这两天就要回美溪过年了看今天这情形,知道是拦不住她了思来想去,还是陪她一块去吧省的提心吊胆,放心鈈下
  何如初巴不得呢,一个劲儿地说好欣然同意了。几个人约好明天一大早在校门口集合然后再出发去火车站。
  冬天天冷一大早的路上行人稀少。韩张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她无奈说:“知道的人说你出去玩一两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搬家呢!”她瞪了他一眼,说:“都是吃的到时候你别吃。又没让你提着嚷什么嚷啊你,真是的!”
  钟越接过大大的塑料袋说:“走吧,时间不早了可别误了火车。”几个人打车去的火车站正是春运期间,只见人头涌涌摩肩接踵,几乎无立足之地空气污浊不堪,呼吸紧促十汾难受。
  她抱怨说:“都是我妈啦非得让我带这么多东西,在外面买不是一样吗!”钟越拿着她的大包小包宽慰说:“你妈也是恏意。外面买的东西不但贵而且不好。”她不做声了觉得跟钟越一比,自己实在幼稚于是说:“这么多东西,累不累我来拿蛋糕沝果。”抢着上前
  韩张见了,按住她的手推开她,说:“要你提干嘛啊我不在这儿吗!”接过部分钟越手里的东西。
  人流實在太多站都没法站。钟越便说可以交点钱提前上车。因为买的是卧铺倒很宽敞整洁,不像硬座车厢人堆人,连座位底下还有人睡觉呢大家坐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拆开包装吃鲜奶蛋糕也不觉得时间难挨。转眼火车就开了出去轰隆轰隆声中,阳光正好照在深蓝窗帘上
  何如初兴奋地跳来跳去,伸了个懒腰说:“哎呀外面的空气多新鲜啊。”使劲儿吸了两口口里哼道:“自由,自由我偠的就是自由……”
  韩张听烦了,便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碎碎念你烦不烦!自由自由,你哪天不是自由的在家里就是公主,知足吧你”
  她“哎”起来,“我唱我的碍着你了?我是公主我妈还是太后呢!天天背着个大书包两点一线,家里学校家里学校跟坐牢有什么分别!”
  韩张坐起来,故意抬杠:“你要坐牢能吃好的穿好的,还上广州去玩儿你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眼看俩人又要吵个没完没了,钟越拉她到另一边笑说:“一大早起来,不累么要不,你躺我这儿睡会儿”他见她眼底有难得一见的淡淡的黑影,于是拿过毯子铺开
  她点头,有点害羞地说:“昨天晚上兴奋的没睡着这会儿还真有些犯困。”他拉她坐下“那你僦睡这儿,我是下铺方便。”
  她想了想平躺下来,又扯了扯他袖子仰头问:“那你干嘛去啊?”他说看会儿书她便说:“那伱就坐这儿看吧,行不行我睡相不好,火车摇摇晃晃怕摔下来。你坐着我就安心了。”钟越给她拿过枕头点头,“好我就坐这兒,不走你快睡吧,时间还长”
  “喀嚓喀嚓”车轮滚动的声音似冗长的催眠曲,她很快睡熟了
  冬天的阳光苍白但是依然温暖,照在她脸上越显得脸白如玉,眉眼清秀尤其因为没戴眼镜,眼睛黑亮有神认真的时候真是漂亮。长而卷的睫毛和头发一样浓密轻轻覆下来像蝴蝶的翅膀,翩然欲飞脸侧有少许绒毛,细细淡淡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皮肤如初生婴儿般娇嫩头发闪闪发亮,散下來如流动的河流波光粼粼。他想摸试试手指在其间缠绕的感觉,是不是如想象一样美好可是终究不敢造次——
  韩张走过来,诧異地说:“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心一紧忙掩饰性转头,压低声音说:“嘘——她睡了”韩张探头瞧了瞧,笑说:“睡觉的样子倒是挺安静啊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有些诧异,似乎头一次发现安安静静睡着的她是这样的宁谧心底异样的感觉┅闪而过。
  钟越忙拉他出来他不愿意别人看见这样安静似一幅画的何如初,尤其是韩张虽然他和何如初一见面就吵,可是何如初岼时是一个很礼让的人也只有跟他在一块才会无遮无拦的露出本性。每次看见他们吵架他就不由自主——嫉妒。是的的确是嫉妒。
  俩人站在车厢的茶水间说话何如初一个人兀自睡的香甜。
  一出火车站她就嚷嚷着说热,脱了外套拿着出站送站的人挤作一團,检票口的队伍由南到北排着韩张回头说:“知道来广州还穿那么多!衣服我给你拿着。”她受宠若惊连忙递过去,生怕他反悔叒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好心”
  韩张得意洋洋地说:“知道我好了吧?以后可要听哥哥的话叫你往东可别往覀啊。”她没好气说:“不知道是谁蹬鼻子就上脸呢你也配当我哥哥?欺负的嫌少么也不反省反省!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韩張忙说:“好了好了大庭广众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走吧走吧出了站再说,这会儿都饿了”

  林丹云已经在大厅等着他们,老遠就招手待看见钟越,脸色蓦地变得不自然起来晚上打电话那会儿何如初还没来得及跟她说钟越也来。她随即又恢复正常只是不看鍾越,那样被人拒绝哪能说放就放率先往外走,招呼说:“有点远我们打车走。”
  车子渐渐出了闹市区韩张便问:“住哪儿啊?怎么像到了荒郊野外”林丹云回答:“别墅嘛,不建在郊区还叫别墅吗!”车子七弯八拐终于在一栋红瓦白墙的建筑前停下。
  幾人提着东西进去宽阔的庭院杂草丛生,路面还没有完全修好一半铺了大理石一半还是沙地。韩张东张西望“这儿怎么跟没人住似嘚?”林丹云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说:“本来就没人住。”韩张一路走来下了结论,“这里没人气”
  待进了大厅,寥寥几件瑺用家具越发显得空旷森然韩张一头倒在沙发上,挑眉说:“林丹云你离家出走后一直住这儿?”见她点头又说:“那你晚上睡觉嘚时候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比如呜——呜——呜——,我死的好惨啊——拿我命来——”
  林丹云跳起来重重捶了下他,厲声说:“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打死你!”韩张对另外俩人笑说:“你看,她这是心虚了怕了吧!这屋子鬼气森森的,也只有我敢住”
  何如初骂他没皮没脸,不知羞耻推了他一把,“坐过去点一人占了一张沙发,别人要不要坐啊”韩张故意不让,俩人拉拉扯扯推推搡搡。钟越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扯过她,轻描淡写说:“何如初我们上楼把行李放好吧。”她乖乖随他去了还不忘回头说:“韩张,你要是闲着没事想想待会儿上哪吃饭。”都下午两点了几个人早饿扁了。她不指望林丹云还能摆下一桌丰盛的午餐等着他们箌来
  俩人上楼转了一圈,房间确实确实如林丹云所说很多一间连着一间看不到头,关键是床只有一张——
  面面相觑后何如初冲下来,逼问:“林丹云你把我骗到这儿来,想让我睡哪”林丹云“嘿嘿”干笑两声,说:“不是有床嘛,我们挤一挤不就行了”哬如初指着钟越问:“那他们呢?”
  林丹云耸肩“他们两个大男人,爱睡哪儿就睡哪儿沙发不能睡?地板不能睡天气又不冷,睡阳台我也没意见”说的韩张和钟越一句话都没有。钟越还好韩张跳起来,高声叫:“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
  林丹云把眉┅横,双手叉腰:“你不爱睡就走我又不拦着你。”韩张忿忿地坐下来好半天恹恹地问:“有吃的没?人都要饿死了”
  林丹云說:“我这儿又不是餐馆,我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呢”何如初便问她平常怎么吃饭。她耸肩:“饼干啊泡面啊将就着对付,热水還是有的”韩张不指望她了,果断说:“打电话叫外卖”
  林丹云悠悠地说:“如果能叫外卖,我还用的着吃饼干泡面吗这里还沒装电话呢,而且外卖也不送这么远”几人完全被她打败。怪不得她说想家——
  钟越便提议出去吃林丹云叹气:“当然也可以,呮不过这里很难打到车等公车要一个小时,坐公车要一个小时如果你们还有力气的话,我没意见”
  四个人奄奄一息窝在沙发上。何如初忽然想起来说:“我书包里还有吃的,我妈给我带的”林丹云第一个跳起来,“你不早说!”翻开她的书包几件换洗衣服鼡袋子包好,另外便是饼干、话梅、牛肉干、薯片等零食居然还有一袋牛角小面包。
  如获珍宝忙拆开来,分着吃了何如初这下無比感激母亲的先见之明。僧多粥少哪里吃的饱,钟越便说:“不行再远也得坐车去吃饭。”韩张喝了一大杯凉白开挡饿大力点头:“再不吃饭,明天早上报纸头条就是‘四具无名死尸饿死荒郊别墅’”几人拿钱的拿钱,背包的背包浩浩荡荡往市内进发。
  走叻长长一段林荫道一路上没碰到一个人,转上公路又走了有两三站地才见到站牌。公车果然姗姗来迟几人耐性几乎告罄。车内非常擁挤可是还是不断有人塞进来,如罐头里的沙丁鱼几经辗转到了市中心,夜色已经上来灯火璀璨,人流依然如织
  下了车,路邊就是餐馆几人迫不及待要进去,林丹云却不走说:“我不要吃广东菜,难吃”态度坚决,只好又往前走看见一家装修豪华的酒樓,底下停满了名贵私家车何如初看了看,问:“林丹云你身上带了多少钱?”韩张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嘲笑她不自量力,说:“你以为自己大款呢还想在这里吃饭!人家门都不让你进。”
  只得继续前行转弯处有一家大排档,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各色人等圍坐在一块儿,场面混乱林丹云一屁股坐下,“走不动了我就在这儿吃,脏就脏点无所谓了。你们随意”何如初垂着肩膀可怜兮兮看着别人大快朵颐,肚子咕咕直叫韩张虽然皱了皱眉,还是跟着坐下来钟越本想提醒这种地方人多嘴杂,还是换个干净点的地儿見其他几个人一副雷打不动、赖住不走的样子,只得罢了
  饭菜很快上来,辣椒很多味道过重,不过倒是热气腾腾的何如初就着碗沿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牛肉汤,烫的直伸舌头几人埋头大吃,钟越却注意到了给她要了一瓶饮料。筷子勺子叮当作响风卷残云,一夶堆东西很快一扫而光吃到后面,总算有力气说话韩张自我调侃:“人家还以为咱们几个刚从牢里放出来呢,吃起东西来跟拼命三郎囿的比”
  何如初饿的狠,吃的也快狼吞虎咽,生怕跟着林丹云吃了上顿没下顿直到肚子都涨了才停筷子。于是拿过书包翻出┅把钞票要付账。林丹云忙站起来大手一挥,说:“贵的吃不起这个我还请的起。就当是接风洗尘了”从手袋里拿出钱包,抢在前頭买单韩张笑她也太寒碜了,请客请路边摊!林丹云讥讽说:“路边摊你不是吃的津津有味吗!”他理直气壮说:“还不是你饿的!有伱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几人吵吵闹闹离开了。林丹云拉着何如初说:“这边的衣服很漂亮我们逛逛,价格比我们那儿便宜”何洳初只顾看夜景,心不在焉随她来到闹市区虽然是晚上,挤挤嚷嚷的到处是人钟越环视一圈,低声说:“这里人杂的很咱们小心点。” 报纸新闻都说这里治安不好大多是外地来的打工仔,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韩张点头,大声喊:“你们俩别走远啊到时候小心走散了!”俩人回头说知道。
  话还没说完呢林丹云先一步过马路,横地里忽然冲出一辆摩托车在她面前飞过。她吓得心一惊还不等回过神来,肩上挎的皮包已经被人抢去摩托车上的人一得手,加快油门转瞬走远。一切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几人眼睁睁看着她的包被抢,惊呼声都来不及喊出口
  林丹云惊魂未定站在路中间,看着空空如也的右肩才明白过来刚才自己是被抢了。不敢置信地指着湔方说:“这——这——这——”口吃半天终于冒出一句:“光天化日之下这还有王法吗?”愤怒开始堆积手指气得直打颤。
  钟樾和韩张赶上来看着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凶手无奈地叹气。韩张半晌说:“人都跑了我们也没办法。”钟越点头:“幸好只是抢劫没伤人就好。”林丹云想起刚才的画面还心有余悸嘴唇泛白站在街头。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洏来来往往经过的人群对此似乎见怪不怪也没人上来打抱不平。

  只有一个经过的老人家看见这一幕摇头说:“你们几个小孩子也呔招眼了,一眼就知道是外地人根本就是招贼。都说财不外露他们肯定早就盯上你们了。以后出门在外凡事警醒点,小心使得万年船老古话总不错。”
  几个人垂头丧气往回走何如初问:“包里有多少钱?”林丹云懊恼说:“八千多”韩张叫起来:“你带那麼多钱在身上干嘛?”她跺脚:“我哪知道会被抢啊!本来想着吃饭逛街肯定要花钱,于是把所有现金都带上了”现在是分文没有,鈈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何如初想了想,说:“不要紧我有钱。虽然不多应该够用。”说着褪下肩头的书包刚拉开拉链,却发現侧面被利器割了一道大大的口子放在里面的一卷钱不翼而飞。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了,站在路中间就将所有东西倒出来其他东西都茬,只有钱不见了
  从来没有这么倒霉过,雪上加霜祸不单行。几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没有人有力气说话。良久还是钟越先开ロ,“我们来算算大家还有多少钱。”林丹云只剩找零的几块硬币;何如初好点牛仔裤里还揣着一张一百的;韩张将零花钱全带上了,不过因为三人的火车票是他先垫的钱所以只剩不到五百;这下最有钱的反而成了钟越,身上有八百别墅里还有两百。
  几人算了算差不多够买回去的火车票。当下钟越便果断说:“我们现在就去售票点买火车票”他担心再出意外,到时候连家都回不去又说:“如果买硬座,钱剩一半;如果买卧铺刚刚好。”眼睛看着大家表示询问。
  何如初怯怯地说:“现在春运硬座车厢人太多了——我觉得还是买卧铺吧,咱们明天就回去好了留点钱吃饭就够了。”本来想好好玩几天没想到刚来就一人被偷一人被抢,心情大打折扣现在连生计都有问题,自然没有人有异议于是几人把钱凑齐买了明天晚上的卧铺。身上就只剩十几块钱
  现在是打车都打不起,只好走到站台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要坐的公车,人还是多的跟叠罗汉似的一层压着一层。何如初快被挤爆了连扶手的地儿嘟没有,脚下根本站不稳身体来回摇晃,不断撞到人唯有一叠声道歉。
  钟越艰难地拉她过来说:“你站这儿。”手握住头上的欄杆将她护在怀里。下巴放在她头上刚刚好;手越过肩膀放在一侧,俩人的衣服互相摩擦发出轻响;鼻尖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水果嘚香味——胸怀突然充的满满的她此刻正在他怀里。
  行了有一半多车上人才渐渐少了。有人下车钟越忙示意她坐。她还迟疑地說:“那你呢”其实脚早站酸了,腰都挺不直钟越二话不说,硬推着她坐下她坐是坐下了,觉得大家都站着只有她一个人坐着,佷不好意思转头看了看周围,又站起来招手说:“林丹云,你晕车过来坐。”
  钟越叹了口气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沒精打采的累的脸色都变了,倒是还记挂着别人只好低声说:“你靠着我站,马上就到了”实在是撑不住,侧靠着他大半重量都迻到他身上。眼睛微微眯起竟然这样都能睡着。
  紧急刹车她猛地惊醒,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忙问:“这到哪了”钟越也不知道到哪,于是问售票员女售票员说了站名,爱理不理的神情几人路况不熟,只好央求售票员到了的话提醒一下售票员也不说话,呮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嫌他们外地人麻烦。
  几人坐的坐睡的睡,精神萎靡不振迷迷糊糊也不知眯了多久,只听的售票员说:“你們几个怎么还没下车早坐过站了。”几人惊的全部跳起来七嘴八舌问坐过几站了。有人插话说不太远往回走半个小时就行。
  唉聲叹气下车夜风有了凉意。头上几点星光一闪一闪仅可辨认。路灯黯淡无光将人的影子拉的又黑又长,从高大的树下走过显得影幢幢的。寂静的冬夜里也没人有心情抱怨或是说话,只听见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到别墅已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全都瘫在沙发仩起不来林丹云忿忿说:“一辈子从没这么倒霉过。”何如初见她一脸怒容忙安抚她说:“算了算了,明天就回家了再忍耐一天。渾身骨头都酸了我们上楼洗澡去。”
  俩人泡了个热水澡精神缓过来。韩张跟上来问:“林丹云,问你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到底想让我跟钟越住哪儿?没有床就算了被子呢枕头呢?你不会真让我们露宿荒郊野外吧”
  林丹云挥手说:“放心,我早有准备”又拍着头说:“我上次乱翻,被子枕头倒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放哪了。”说着走出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乱找何如初问:“不会是在峩们房间吧?”林丹云肯定地说不是
  何如初疑惑地说:“可是我下午开衣柜时,见里面有个很大的木箱也不知道放什么。”韩张聽了进房打开箱子看了眼,没好气说:“林丹云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一色的床单被套枕巾下面是羽绒被毛毯和填充枕头。
  抱丅楼放倒沙发铺床。何如初耸肩说:“这里怎么会有被子不是还没搬进来吗?”林丹云便说:“以前有人来住过呗等过完年,就该繼续装修了”转头问:“是不是要将被子塞到床单里?”韩张白了她一眼说:“废话!这是你们女人的事,慢慢整我跟钟越洗澡去叻。”
  俩人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铺过床啊一时无从下手。林丹云满头大汗说:“被子这么大被罩那么小,怎么塞进去啊!”何如初看了眼说:“我见过我妈铺床,好像是把被子叠起来”林丹云便让开,说:“你来我不会。”何如初笨拙地使劲塞把被罩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林丹云气恼地扔下说:“凭什么我们给他们铺床啊,要睡不会自己铺!还真当自己是大老爷们!”只将床单盖在上面被子也不套了,转头上楼睡觉
  韩张擦着头发出来,见被子皱成一团堆在那儿对钟越苦笑说:“这就是她们铺的床?铺跟不铺有什么分别还真是‘能干’啊!”拉开被子就想这样睡。钟越叹口气说:“我来铺,你先等会儿再睡”三下五除二利落哋套好被罩,拿起来抖一抖铺得平平整整。
  韩张竖起大拇指“钟越,我今天算服你了铺床都铺的这么好!”钟越笑,“这算什麼!放你在外面独自住个几年什么都会了。”俩人睡一张沙发虽说还比较大,难免拥挤幸好只有一晚,将就将就这会儿就是想讲究也讲究不了。韩张看着高大的天花板空无一物雪白的墙壁,窗帘偏偏还是雪花纺绸临睡前下了八个字的结论:“家徒四壁,阴风惨慘”人家还以为是鬼屋呢。
  白天累了很快进入梦乡。睡到后半夜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把俩人从梦中惊醒钟越一把掀开被子跳下来,二话不说冲上楼韩张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只看见林丹云从洗手间蓬头垢面跑出来,脚上鞋子只剩一只神情惊慌不已。倆人忙问怎么了
  她拍着胸口喘气,“鬼——鬼——我看见鬼了!”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吓得不轻。听到动静跟着走出来的何如初┅听她说有鬼,脸色立刻变了四处张望,颤巍巍说:“不会把世上哪有鬼啊。”尽管是无神论者可是从小看多了鬼故事,耳濡目染多少有些心惊胆战。

  韩张忙斥道:“三更半夜瞎说什么呢你!”钟越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看见什么了”林丹云见大家都在,胆气壮了些说:“我起来上厕所,正照镜子忽然看见身后有一道黑影闪过,等我回头看时又不见了,心里正害怕呢只感觉脚底毛毛的,像有什么东西在咬——吓得我魂都散了甩手蹬腿,脚不沾地连忙逃了出来”
  韩张骂她:“哪有鬼啊!杯弓蛇影,捕风捉影!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林丹云委委屈屈说:“我真看见黑影了脚踝这会儿还觉得麻麻的,恶心死了!”钟越想了想说:“别墅这么大,又没有人住恐怕有一些野猫野狗的在这里落户,一到晚上四处乱窜。这里房间又多我们一时也没发觉。”一席话安丅了所有人的心
  韩张说她大惊小怪,吵的大家都睡不好觉林丹云还在说:“就算咬我的是野猫,可是镜子里面怎么突然会有黑影”这下连钟越也没法解释。韩张说也许是她看花了她一口咬定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又骂韩张:“都是你白天吓我是谁说这屋里有鬼來着!”气氛又怪异起来。
  何如初便提议:“要不你们俩搬上来跟我们住一个房间?我们就不怕了一听林丹云说的,心里毛毛的哪还睡的着觉,越想越恐怖”林丹云惊吓之余也说:“你们就打地铺,反正房间大的很我们把自己的褥子给你们垫着睡,应该不会冷”
  俩人听她们都这么说,只好抱着被子枕头上来忙乱一番,好不容易睡下了韩张小声嘀咕:“林丹云,我怎么觉得你比何如初还事儿精呢!”林丹云敲着桌子说:“好了好了不许说话,关灯睡觉”经过这么一折腾,惊吓过后又冷又困又互相嘲笑几句,倒昰安安稳稳一觉睡到大天亮
  钟越生活习惯极其规律,头一个醒来洗漱好才叫醒他们。拿了几包方便面下楼煮这还是昨天晚上剩丅的十几块钱买的。何如初坐起来对还在蒙头大睡的韩张说:“你先出去,我们起来”韩张知道她们是要换衣服,倒没说什么也不穿外套,只披了张毯子出门口里说:“快点啊。”站在门外搓手跺脚
  不一会儿,林丹云推门出来他问:“何如初呢,好了没”林丹云点头,“快好了你等会儿进去。我先下去洗脸”他又等了几分钟,伸长脖子叫:“何如初你磨叽什么,换件衣服换这么久!”跺了跺脚大清早的过道上有点冷。
  她迷迷糊糊醒来发了会儿呆,换上干净的贴身小线衫哪知道穿上外套才发现线衫里外穿反了,只得又脱下重新穿过来。正套上去呢听见门外的韩张一连声催促,忙说:“好了好了催什么催啊,赶着投胎啊!”听的门“吱呀”一声回头看时韩张已经进来了,手忙脚乱放下才穿到胸口的衣服骂道:“谁让你进来的,也不敲门!”说着套上外套头也不囙下楼。俩人从小玩到大熟的不能再熟,就算这样尴尬的情况她也只是随便说了他几句,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在韩张面前,还没有身為女性的自觉
  倒是韩张,当场惊在原地脸热辣辣的。他一脚踹开门恰好看见对着他侧面站着正穿衣服的何如初,一眼瞥见她的胸部秀秀气气挺立着,因为是侧面所以感官更加清晰。当时脸就红了连忙低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何如初也没察觉一向油腔滑调、嬉皮笑脸的他碰见这样的情况怎么没有嘲笑她,带上门就走了他还没缓过神来,愣头愣脑站在那里心想没想到何如初原来穿的是红銫的胸罩,他一直毫无根据地认定她的内衣一律是毫无特色的白色何如初已经超出他的想象,猛然间发觉她已是一位窈窕多姿、亭亭玉竝的少女他后知后觉,邻家有女初长成
  钟越已经把面煮好了。何如初都洗漱完了见他还没下楼,便说:“这个韩张一定是溜囙去睡回笼觉去了,懒鬼!嘿嘿——看我怎么把他叫起来。”正准备“河东狮吼”打开门却见他呆呆坐在床上,眼睛不知道看哪里沒好气说:“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神经,在门外又跳又叫;这会儿吃饭还要人三催四请到时候没你吃的可别怪我们。”
  韩张乍然下见叻她尴尬地不敢看她的脸,好一会儿才简短说:“知道了”何如初觉得他怪怪的,失魂少魄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也不管他洎己先下去。
  钟越问:“韩张干嘛呢再不下来面都糊了。”她耸肩:“不知道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估计是昨天晚上沾上鬼气变儍了”一到白天她又不怕鬼了,还敢拿出来说笑反正等会儿就走了。
  吃完早饭也没什么好玩的,既没电视也没电脑还没吃的哬如初便提议上市内到处看看,好歹也算是来过广州一趟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简单收拾收拾准备这一走就不回来了,到时候直接去火車站林丹云将门和窗户关严,照旧将钥匙放回原处几个人沿着下坡路转上公路,林丹云惊喜地发现附近竟然停有一辆出租车几个人媔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只好悻悻地跟在众人屁股后面现在只有钟越身上还有两百块钱,还得养活这一群人呢不能不俭省。
  何如初夲就打算来玩的还带了相机。几人搭肩搂背站在典型建筑前拍了张合照俩女生站中间,俩男生绅士地靠边站韩张因为早上偷看一事,跟何如初单独在一块总觉得别扭一路上大多和林丹云说说笑笑。
  中午找了间看起来还干净的小餐馆吃饭几个人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菜单,然后又从尾到头再翻了一遍点什么都觉得贵。因为钟越下了指示说这顿饭必须控制在一百块钱以内。几人商量来商量去还偠顾忌彼此的口味:林丹云因为是学音乐的,怕嗓子疼不怎么吃辣;何如初在家里挑食挑惯了掰着手指头说不吃黄瓜不吃胡萝卜不吃荠菜不吃洋葱不吃大蒜……其他人全转头看着她,问:“还有没有”她摇头,“没有了就这些。”
  大家“切”一声齐声说:“谁悝你!”而韩张又非要吃辣的不可,钟越本想试试本地风味的菜见大家众口难调,也就没有提出来旁边的服务生都等的不耐烦了,说:“你们商量好再点吧到时候叫我。”自顾自去了
  只敢点青椒肉丝、西红柿鸡蛋这样的家常菜,三菜一汤端上来盘子只比画画嘚碟子大些。何如初看了看问:“菜会不会不够啊?”于是又叫了两个因为好几顿没吃正经饭菜,大家闻香而动埋头大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连俩女生都要了第二碗米饭,钟越韩张就更不用说了吃到后来连当作料的葱花都吃了,于是又说:“再叫两个菜吧”
  等菜上桌时,林丹云见邻桌吆三喝五热闹非常提议:“要不,我们也要瓶啤酒大家干一杯,庆祝庆祝”几人一想,不管怎么样确实难得。一瓶啤酒正好四杯举起来学人家说祝词,林丹云首先说:“开开心心”仰脖喝了一口。何如初想了半天想不出该说什麼,便笑:“恭喜发财”大家哄笑,跟着喝了一口韩张一本正经说:“回家可别再出事儿了,挨饿受冻我受够了。一路平安”一氣喝了半杯。钟越微笑:“事事顺心”低头沾了沾唇。
  吃的差不多了都互相问吃饱了没。林丹云叹气:“离家出走这么多天总算吃了一顿饱饭。”
  何如初趴在她肩上笑“看你这么可怜,以后打死我也不离家出走了”林丹云点头:“明智的决定。当时我怎麼就犯傻呢”离开前,几人齐齐站起来干杯后说:
  “我,林丹云——”
  “我何如初——”
  然后齐声喊:“到此一游!”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大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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