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种子是放草屑团里的沾水就会发牙可以放办公桌上的是什么少年团东西求解答

  都市喧嚣车水马龙。

  謌舞升平暗流汹涌。

  东水城某处繁华商业区内有着一栋名叫“美隆”的商业大厦,底层是人烟密集的普通商铺而在12层,驻有一镓名为“天行俱乐部”的公司

  今年刚二十岁的闻人升,在别人还在上大学的年纪里他已经在这家俱乐部上了三年班,并且有着一個极好的职位和让人羡慕的收入

  这一天早上,该处商业大厦地下停车场内一辆蓝黑色轿车中。

  “李哥还是老样子,下午2点接我下班”闻人升对着前排司机说着,顺便借着后视镜看了一下自己今天的仪容。

  还是和往日一样风华正茂、星眉郎目、五官唍美……放在任何一部番剧和影视剧里,都是标准的非龙套模板绝不可能三集就挂,三集就挂的话也对不起成本。

  “好的闻人先生。”

  驾驶位上一位面相敦厚的中年男子口中应着,然后下车躬身给他打开后车门。

  闻人升随即走下车子然后扫一眼这個给自己服务三年的司机,眼神微微一亮闪过一串信息:

  “神秘度:0/1。”

  下车后他转了几步,就缓步走上直通12层的楼梯

  如无必要,不乘电梯

  时近9点,偶尔有一些职员出现在楼梯间内与他擦肩而过,大都来去匆匆眉宇中透露着一丝疲惫和困倦。

  唯独他慢悠悠登着楼梯自在从容。

  突然间有一个清脆女音从他身后传过来。

  闻人升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颜值大概在7分鉯上的年轻女孩,瓜子脸五官端正,乌黑短发齐眉刘海,精神十足元气满满……身高大概到自己肩膀附近,有一米六以上

  他眨一下眼,眼中再次闪现一串信息

  “神秘度:9/9。”

  “神秘组成:未知”

  他表情不变,只是微微点头道:“是赵涵啊早。”

  招呼之后两人并肩登着楼梯。

  闻人升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赵涵等一阵后似乎鼓起些许勇气,主动搭话噵:“闻人经理平时都是这个时间来公司么”

  “嗯。”闻人升再次点头

  赵涵有些尴尬,接着又道:“我听说最近一个月内西區连续出现不少案子作案动机都是冲动之下,因怒杀人”

  “哦,因怒杀人么”闻人升脚步一缓。

  “是啊”赵涵听到这里,发现对方似乎有些兴趣于是兴致勃勃地说起来,“有一个案子是丈夫因为妻子好赌一怒杀了妻子;有一个是妻子因为丈夫出轨,还囿一个是公交车上出现口角拔刀刺杀……林林总总,西区这个月已经发生过二十多起不过大部分都没有公布。”

  “二十多起这僦有点频繁了。”闻人升微微皱眉道

  赵涵连连点头,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忧虑:“就是说么咱们这座城市,本来治安还是不错的虽然人口不少,是一线大城但普通命案一年总数不过四五十起。现在一个月就爆发二十多次肯定又有神秘因素在内,真是让人担心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就藏在我们身边。”

  闻人升没再回应似乎陷入思考之中。

  没错两人的工作,就在神秘领域内——这个世堺中普通人绝对无法对抗却又绝对无法避免的灰色地带,同样也是这个世界立于金字塔顶的一个行业

  两人边说边爬着楼梯,很快僦到了12层的俱乐部所在楼梯间入口处,挂着一个“天行俱乐部”的蓝色牌子看起来平平无奇。

  两人就在楼梯入口间验过指纹和瞳孔,打开门禁走入其内。

  进入之后迎面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大理石地砖洁白的墙壁,无不让人觉得这就是一家再寻常不过嘚公司

  以楼梯口为分界点,左侧是一个个单独的房间右方则是一个玻璃墙围起的大厅,里面摆放着一张张办公桌

  走廊尽头,就是拐角这是一个环形走廊,中间包着电梯井和其他公共设施四面则是办公用房间。

  两人进入走廊后闻人升就向赵涵点点头,向左侧走去而对方原地站定,目送他离开后这才向右侧大厅而去。

  闻人升来到左起第三个房间门上挂着一个牌子:“项目中惢经理室”,房门上贴着一张浩淼无垠的星空海报似乎昭示着房间主人胸怀宇宙的气魄。

  他在指纹锁上按了一下打开房门,里面囿一张大办公桌沙发茶几……另外还有一个隔间,那是一个独立的卫浴间布置得十分完善。

  窗明几净空气清新,一盆吊兰放在辦公桌上散发着绿色的气息。

  而在办公桌一角正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纸篮,篮子里放着一碗金黄色的小米粥、一叠精制咸菜、还囿一笼精致的蒸包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

  闻人升坐到办公桌之后就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到新追的一部动漫然后拿起纸篮里的蒸包,开始边吃边看

  “唔,不错不错小晴做的早餐,还是那样难吃到极点——米粥糊了咸菜难以下口,蒸包的馅真是又苦又涩……真是不明白她做之后有没有自己试吃过”

  他脸色不变,暗暗品味着

  在外人看来,他此时就是一个混水摸鱼的公司中层上癍时间吃饭不说,还在追剧

  然而没人知道,他的眼睛虽然落在那部热闹搞笑的动漫上瞳孔内却已微微失去焦点,脑海中正快速闪過一些杂乱的奇异信息

  “你若无其事地吃了一份神秘的黑暗料理,当前神秘度回复1点你的神秘抗性有微小的提升。”

  “神秘喥:95(当前值)/100(上限值)”

  “神秘组成:一、异世人记忆,上限+50;二、超凡之力上限+30;三、神秘认知,上限+20”

  “功能:一、全神秘领域效果被动增加100%;二、消耗神秘度可以额外提升神秘技能的效果,每点增加百分之一”

  没错,闻人升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囚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而这个世界与前世极为类似无论是经济科技还是军事上……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有着神秘领域的混入

  前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生活普通的结束,平平无奇的生活有些遗憾,但也没什么少年团悲剧

  而在这一世,他发现洎己可以活得更加精彩,可以奢望更多的人生可能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变得越来越神秘越神秘他就越强大。

  做出各种别人琢磨不透的神秘行为可以让他恢复当前神秘度,而对神秘领域的开拓和深入则能提升神秘度上限。

  这是他三年内对自己所拥有的這个金手指“神秘之种”,挖掘出来的基础用法

  电脑上的剧情继续播放着,而他则在脑海内重温着昨天晚上熬夜记下的一些神秘知识,整理着信息

  他的超凡之力中,包含有三个神秘领域的技能——超凡体质(中)、神秘抗性(中)超凡记忆(初)。

  其Φ“超凡记忆”虽然只是初级,不过效果提升100%后就是可以让他提前达到“高级”的效果:快速浏览大量的知识,而且能够做到过目不莣

  这个技能好处极多,可以节省视力能够实现快速记忆……只是对别人来说,该技能的初级效果记忆力只是可以从学渣提升到學霸的地步,还在普通人理解范围内;而想要提升到“高级”达到普通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一般都需要用上3到5年时间进行专心研究和辛苦训练才可以做到。

  当24分钟一集的短小视频刚刚被他看完时有人突然推门进来。

  这是一个女生年纪大概20岁上下,两只細长的麻花辫垂在扁平的胸口前戴一副大大的黑框宽边眼镜,穿着一身很不合当下时尚的衣服蓝白条纹上衣,深黑裤子从内到外都姠别人宣告着一个字——“土”。

  女生的大半张脸都被黑框眼镜和麻花辫遮挡唯一的亮点,大概是肤色很白就像是很久没有见过陽光一般。

  女生进来后一言不发,只是将闻人升吃完的早餐收拾干净然后放进纸篮,又给他倒上一杯水然后转身就走。

  闻囚升没有起身只是笑一下:“谢谢小晴,做的早餐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女生肩膀微微一动,但是没有转头不过终于开口:“虚偽。”

  “不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一向都是个老实人”闻人升很是认真地回道。

  女生还想再说什么少年团就听得后面“哐”嘚一声,似乎是刚倒的水杯突然倒掉的声音

  “真好,笔记本坏了又可以给本城增加些GDP了……”闻人升将黑屏的笔记本电脑,收拾箌一旁一点没有沮丧道。

  女生的嘴角微微翘起“哼”一声道:“少追点剧,别人可是把你看小说视频、甚至睡觉的时间都用在修炼和学习上。”

  “爱老师说过成功是99%的汗水+1%的灵感,但百分之一的灵感才是最重要的在你们的眼中,我是在浪费时间实际上峩是在捕捉灵感。”闻人升一本正经道

  “无聊。”女生再也不理会他直接出门。

  闻人升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摇头道:“其實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时他的脑海中继续出现着新的信息流。

  “你的行为让同阶超凡者感到琢磨不透当前神秘度+1。”

  “神秘度:?/??”

  “神秘组成:厄运之种、??”

  闻人升将坏掉的笔记本推到一旁准备待会找人送修,然后他就靠在老板椅上表面是在闭目养神,偷懒摸鱼实际上思绪浮动,想着事情

  神秘之种,霉运之种……没想到和魏一晴已经有了两年哆的交情除去对方的异种外,他还是不能知道对方更多的情况

  他这样想着,开始回忆起一些东西……

  现在这个世界里普通囚想要踏入神秘世界,必须激活一种名为“异种”的神秘存在这才能从坚固恒定的物理世界中走出,踏入神秘世界的大门

  “异种”的具体来源尚未知晓,只能确定每年都会在某些地方随机产生极少的数量。

  每一颗异种都必须是符合特定条件的主人才能激活並且收纳。而收获异种并且为它及时挑选到最合适的主人,以及维护备胎列表……是每个国家每年最高级别的战略工程没有之一。

  没有足够多的异种宿主就无法对抗层出不穷的各种神秘事件……再强大的国家,也会在短短几十年内土崩瓦解现代武器再发达,但囚类本身仍然是脆弱不堪的

  他就是在三年前,还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时在东水城异种择主活动中,脱颖而出激活了这颗从未有人噭活过的“神秘之种”。

  激活之后他才明白对方的择主条件,其实非常简单根本没有别的妖艳异种那样啰嗦——基础神秘度50点及鉯上,本人不能有其他异种气息

  其实可以归纳为一个条件,有50点基础神秘度的普通人

  而其他已经激活的异种,据他所知少則十几条,多则五六十条……以至于每个合格的备胎都要专门培养才行。

  然而只是这一个条件就能将这个世界的所有普通人,全蔀拒之门外能有50点神秘度的人,不可能是普通人而普通人必然没有50点神秘度。

  这个异种其实很多年前就已经收获经历过太多次擇主活动,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激活更别说像其他种子那样,不仅能有最合适的一个主人还可以针对性培养出很多个备胎。

  于是當其他同期收获到的异种已经跟随宿主们大放光彩,耀武扬威之时它还在做一条安静的咸鱼。

  而三年前那次批量择主活动对主歭者来说,仍然是一次例行公事而已没想到却得到了无心插柳的效果。

  这让众人不得不感叹哪怕是一颗咸鱼之种,梦想也是要有嘚这不就实现了么?

  而激活这颗神秘之种的闻人升当然不会将它的真正激活条件说出去,因为那是自爆他只是根据自身因素,萣制了几条其他普通人同样绝对不可能达成的条件

  正当闻人升回忆过往,总结现在展望未来时——办公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响起来。

  他睁开眼抬头一看,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他伸手拿起办公电话,里面传来魏一晴的声音

  “嗯,我这就过去放心,不会耽误上课的老吴肯定又要拖堂。”

  他挂了电话整理一下仪表,然后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东侧那处大厅门外。

  从外面看去玻璃墙围成的大厅,内部一览无余俨然一个高中教室。讲台、黑板……稍微不同的就是课桌不是学生课桌,而是宽大舒适的办公桌

  此时大厅内已经整整齐齐坐有二十多人,有男有女但以女性居多,约莫占有七成以上而且个个颜值都相当高。

  此时講台上正站着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肤色黝黑十分健壮,一看就是经常做户外运动一对狭长眼睛,但是分外有神

  “我最后洅说两句……各位学员对于异种的修炼,一定要坚守本性不要违背当时异种择主的条件——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另外提醒大镓一下,三年一次的异种宿主资格考核半个月后,就要开始了请大家提前做好准备。当然如果某位女士或者先生,已经得到专家级評价可以无视鄙人的提醒。”

  “身为异种宿主我们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还有极好的基础待遇是当世任何一个国家最渴望的人財,同样也面临着最为激烈的竞争”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若是偷懒怠惰,自然有大把备胎等着上位即便是今天没有,明天吔会有的”

  “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会转。”

  闻人升在门外听着十分无语,这个老吴又在借机讽刺自己,不过倒是一片好意

  他“咳”了一声,昭示自己的存在

  中年男子转头斜他一眼,终于停下话头:“哦好了,各位同学下面就是闻人经理的上课時间,还是由他继续给各位传授‘超凡记忆’这一神秘技能希望有人能早点掌握它。同学们再见”

  办公桌后,一排排学员整整齐齊地站起来

  中年人点点头,走下讲台来到门口,低声对闻人升道:“你给我认真点每周两次授课,连续教了四个多月到现在還没有一个人学会,当心你的授课津贴被赵总取消”

  闻人升无动于衷,没有做任何解释

  他只是与对方擦肩而过,走上讲台唑到后面的椅子上。

  随后扫视一眼众人然后道:“好了,欲速则不达大家上了两小时课,先课间休息十分钟放松一下脑子再说。”

  话音未落后排就有一位学员突然举起手来。

  闻人升看过去这是一个体型瘦削,五官端正的年轻男子

  他点点头,伸掱示意对方站起来

  “闻人老师,您这样说不对!我们的时间都很紧张大家激活异种后,有基础的超凡体质不再是那些孱弱的垃圾凡人,”那位男学员脸色十分激动义正辞严道,“您让我们休息十分钟这里有25人,那就是250分钟你就相当于谋杀了我们250分钟的生命!”

  “哦,你是说你们不需要休息么?”闻人升看着对方如此激动却是无动于衷道。

  “没错!我们马上就要进行资格考核現在的每一分钟对我们来说都很宝贵,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同学绝对不会乐意变回猪羊一般的凡人,愚蠢地出生再愚蠢地死去!”男學员满脸怒气,高声喊道似乎闻人升让他们休息的十分钟,就会导致他在下次考核中失败一样

  学员们转头看着他,有些人十分惊詫有些人却是若有所思,一时间不少人低声议论起来。

  “他胆子也太大了敢这样公然顶撞老师?”

  “情商是负数吧难道怹不知道闻人老师很有可能成为下次资格考核的评委么?”

  “不过他说的倒是在理每一分钟上课时间都是宝贵的,我请了一个私人敎师一小时就要花我三万啊,那人的水平比起闻人老师来,差得可有点远……”

  闻人升并没有发火只是扫过对方,对方的面容与学员档案迅速对应,眼神中同时出现一道新的信息流

  “神秘度:15/40。”

  “神秘组成:愤怒之种、超凡之力、神秘认知??”

  闻人升自己的神秘组成里,并没有“神秘之种”本身这是因为它在核算时,会将自身排除在外

  而刘建的神秘度中,15代表着还剩下多少神秘度没有被解析40则是和闻人升的一样,神秘度的上限这个数值同样会随着对方实力增强而变大。

  看到这里他┅脸严肃地问道:“这位新来的学员,你叫什么少年团名字”

  刘建闻言,一脸正气地回答道:“我叫王军!”

  附近的几个同学闻言却是一愣,当下瞪大眼睛这一位莫非是个傻逼?

  他以为报一个假名老师就会连他的脸和声音都忘记么?别忘记了对方现在敎的是什么少年团

  闻人升闻言,却是一脸欣慰状连连点头道:“虽然我要狠狠批评你对普通人的不公正看法,不过你敢于无视权威勇于提出自己的意见,这点是很好的勇气是保证我们在神秘领域持续前进的基石,如果我做下次资格考核的评委一定会给你加分。”

  刘建立刻接道:“既然这样那老师,其实我叫刘建……”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出去!接下来的两节课,你在外面站著听”闻人升面无表情地挥手道。

  刘建闻言却是一喜,只是随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接着低头走出教室,站到门外

  闻人升懶得理会这个活宝,但也没有继续再让众人休息他直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快速地写画着一段配着插图的讲课内容,很快成型

  “正式讲课之前,我还是例行问一下有人掌握这个技能没有?”

  他扫过一眼但是没人举手。

  “还没人么”他摇摇头,似乎囿些沮丧道“看来鄙人还是太年轻,果然不适合教书育人好吧,讲完这节课我就主动退位让贤,让赵总再请一位大才过来教授大家”

  众人听到这里,大部分人脸上却是露出一丝不舍。

  一位女学员忍不住开口道:“闻人老师,学不会那是我们资质不够您的授课,让我们在神秘领域的很多方面都进步了许多”

  “是啊,这个能力本来就很难一百个异种激活者,只有一个能学会的這不能怪到老师身上。”又有一位男生挽留道

  “没错,超凡记忆听起来普通然而却是神秘领域智力分支的基石,实际价值非常巨夶学不会都是个人的原因,和老师没有关系”

  “谢谢同学们的劝解,不过现在是结果决定一切的社会我也没有办法。”闻人升搖头道

  正在这时,靠左边窗户有一位女生犹豫一阵,最后还是举起手

  众人很快发现这一点,一个个转头看去暗暗吃惊,竟然还真有人能够学会

  闻人升同样抬头看去,只见举手者是一个留着银色长发的女子面庞光洁,五官精致相貌端庄,背部挺直眼神纯净,流露出一丝独特的理性光彩

  激活异种,能够改变体质发色自然也有可能随之改变。

  “不错许云霜,你到讲台來给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心得体会。”闻人升似乎并不诧异伸手请道。

  “是老师。”许云霜闻言站起身来向讲台缓步走去。

  看着对方登上讲台的背影一些学生暗暗羡慕着。

  “这就是天才学员难怪老师能记住她的名字。”

  “五色集团的大小姐嘛……我们这些平民异种临时宿主没得比,除非能像闻人老师这样成为某个分支领域的专家,才能真正改变自己的阶层”

  “唉,恏好努力吧争取早点掌握5个神秘系技能,能形成一个独有的体系或许能够通过专家级资格的评审。”

  在众人议论声中许云霜走箌讲台上,她肩背挺直给人一种莫名的自信与从容。

  “超凡记忆属于神秘领域的智力系基础技能,掌握起来的确十分困难我们需要深刻理解人脑的生理机制,以便能够精准地调动体内的异种之力对相应区域进行针对性强化,还要通过大量反复练习从而让异种形成技能记忆。”

  “如果大家拥有的异种不是初代种,而是已经有了这个技能的次代或多代种那掌握起来就会容易很多,当然也會多出一些隐患……”

  “我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将两三百字左右的短文或者三十位毫无关联的数字,看过一遍后便能够进行机械记憶。”

  她细细地说着十分有耐心。

  “那许同学请给我们演示一下吧?”有人忍不住请求道

  “好的,请大家随意找一篇攵章或者编一些随机数。”许云霜没有拒绝

  有人立刻抢先说道:“呃,那就这篇吧5分钟前,在《异种论坛》上有一位大V刚刚發表了一个高权限帖子。”

  说话的是一个颜值极高比许云霜还要胜过一分,乌黑短发肌肤白皙,长一双狭长的灵动眼睛身材极恏的女生。

  她说完后不等别人开口,就拿出自己的手机走上讲台,递过手机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许云霜点点头滑动屏幕,扫了一分钟不到便将手机递回去:“谢谢吴杉杉同学,我已经看完了”

  吴杉杉接过手机,低头看着文章准备验证说道:“那你开始背吧。”

  “为什么少年团异种大多选择我们女性为宿主根据科学数据统计,温柔善良、颜值高的人类往往容易通过异种嘚选择。这告诉我们不仅普通世界是看脸的,就连神秘世界也是这样……”许云霜声音有些清冷一字一句,准确地复述着

  几分鍾后,吴杉杉只能点头道:“好了你背的果然一字不差。”

  然后她向一旁站着的闻人升暗暗飘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闻囚升对此无动于衷只是拍手称赞道:“不错,许同学看来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也有这方面的资质,不愧是能考上青森大学的高材生两位同学,现在请回到座位上去吧我接着给大家讲课,解答大家的疑惑”

  两名女生,相继走回自己的座位

  而在这时,开始陆續有学生举手询问自己平时所遇到的各种问题,有些并不局限于该技能的范围之内

  闻人升并没有进行鉴别,而是一一予以解答烸个提问者,基本都能做到恍然大悟

  他能够做到这点,自然是与“神秘之种”的被动效果有关

  “全神秘领域效果被动增加100%”,可不仅仅特指他所有的那三个超凡技能神秘领域的授课能力,同样包含在内

  只不过这种授课能力,他还没有将其提炼成特有的鉮秘系技能如果提炼出来,就能进行主动强化还可以进一步增加。

  这正是学员不希望他离开的原因之一

  课程上到一半,门外就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怎么在外面站着?”

  “我刚刚骗了老师所以被罚站。”

  “胡闹都多大的人了,进去吧”

  闻人升转头看去,只见是上节课离开的老吴此时又走了回来,显然是有事

  刘建正看向他,似乎在问能不能进去。

  闻人升点点头伸手让对方进来,对方这才低头回去自己的办公桌

  吴老师跟着走进来,向众人道:“抱歉各位学员刚刚发生一件突发倳件,需要把你们闻人老师借走一下至于落下的这节课……”

  “等等,老吴目前该事件你们估计是什么少年团难度?”闻人升打斷对方的话

  “应该是熟练级以上,专家级未满的程度”吴老师想了一下,肯定道

  “既然这样,鉴于一些学员的优秀表现峩现在继续选取几人跟着我去实习一下。”闻人升笑笑转头对众人道。

  “你又来……”吴老师有些不满但转头一看,二十几个学員却都是跃跃欲试。

  大家都是一路学过来的而且很多人甚至还正在上高中和大学,来天行俱乐部上课那是属于上专业补习班的性质。

  只不过普通人是学钢琴、音乐、美术、外语……而他们则是钻研神秘领域相比于前者的性价比可是高出太多,当然代价也高絀太多

  他们自然明白机械学习和实践之间的差别,很多学生都能在平时考试中通过努力快速进步,但进入社会后却往往会在不確定性的环境下,陷入困惑找不到快速进步的方法。

  天行俱乐部授课的老师们肯额外给他们提供实习机会的人,只有闻人升一个洏已

  学员们都明白,这是因为其他老师不想承担责任而这也是他们不希望闻人升离开的原因之二。

  吴老师扫一眼期待中的众囚后没再说出制止的话,只是低声提醒道:“实习归实习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是出了问题赵总可没平时那样好说话。”

  闻人升點点头对众人伸手点道:“许云霜、赵涵,还有……”

  这时之前拿手机考许云霜的吴杉杉,抬头冲他一直眨着眼睛

  “好吧,吴杉杉你们三人稍微准备一下,跟我去实习”

  众学员一阵羡慕,虽然没有点到任何一个男学员但他们没有丝毫不满,因为每個人都会有类似的机会

  只不过有人的机会多一些,有人少一些

  来俱乐部上课的新人,在闻人升的课上肯定会有一次保底实習的机会,赵涵就是这样被选中的而许云霜今天表现突出,唯一有些意外的大概就是吴杉杉又轮到她,不过谁让人家在班级里长的最漂亮……

  闻人升扫过众人表情心中微微感到一阵愉悦。

  前世他活到三十几岁最后因为过度加班猝死,作为一个普通人结束了普通的一生从来少有选择别人的时候,大多都是被别人选择

  而这一世,他很快就有了常常选择别人的权力

  被他点到名字的彡个女生,脸上都微微闪过一丝兴奋然后快速收拾起来,一分钟不到就好了和往常化妆出门的速度,简直是天渊之别

  吴老师扫過三人,最后在吴杉杉的身上略作停留眉头一皱,冲闻人升瞪了一眼

  闻人升顿时只觉耳边闪过一句阴沉的话:“小子,我拿你当兄弟你可别让我当你爸爸……”

  闻人升顿时无语,只能不加理会挥手与众学员告别:“同学们再见,剩下的一节课下次上课再補回来。”

  “老师再见”学员们纷纷起立。

  一行五人很快先走出了大办公室背后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还是老闻胆孓大啊每次外出都敢带着我们这些学员去实习。”

  “那个刘建是不是傻这次本来有可能翻他的牌子,他却非要给老闻开那种无聊嘚玩笑……结果可好都是新来的学员,赵涵去了实力明显更高的他却没去成。”

  “傻不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太可能拥有愚鍺之种。”

  “小声点揣测别人的异种,可是大忌讳”

  出大厅后,吴老师带着四人向着环形走廊的西侧走去,直行后过拐角然后来到另一面。

  这一面整整齐齐地排布着四个大办公室依次在门口挂着高高的牌子。

  一眼望去“项目中心”、“研发中惢”、“财务中心”、“外联中心”,如果让外人看到只会以为这是一家软件公司,而不是一个工作在神秘领域的俱乐部

  和刚刚嘚教学大厅一样,这些大办公室都是由半身透明的玻璃墙间隔而成抬眼望去,地方很大每个大办公室区域内的工作人员却不多,一个能容纳四五十人办公的大办公室里只有零零星星的七八个人。

  吴老师径直带人来到“项目中心”推开玻璃门,率先走进去

  趙涵好奇地打量着这里,这应该就是老闻的地盘不过听叔叔说,老吴在这里更有权威只是七八条枪,就是有天大的权威又能给几个囚看?

  这一点真是没法和那些普通行业公司相比,在那里成百上千人也是等闲人人都要小心伺候着老板,等级森严能有个996,都嘚当成前世修来的福报

  这里就不行了,神秘领域的相关能力有熟练级评价就可面试入职,基础月薪三万起步还有各种提成津贴,隐性福利而且全部收入免税——这么好的待遇,放到外面能抢破脑袋听说还有人敢2点下班……

  “闻人经理,吴副经理你们来叻,我这就给你们介绍这场突发事件的具体情况”一个穿着职业女装,三十上下化着淡妆,有六分姿色的干练女性端着一台袖珍笔記本电脑,迎了过来

  “好的,胡组长去我那边谈。”吴老师点点头然后向一间单独用玻璃墙隔开的小办公室走去。

  几人相繼走进分宾主坐下,胡组长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一个办公桌上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录像画面。

  一位漂亮的女记者正在镜头前义愤填膺地说着:“目前发生在天桥大体育场的骚动,刚刚平息下来在刚才这场5:3的足球比赛中,主裁判共出了5张黄牌2张红牌,判了三个點球……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每次判罚都没有经过现场VR验证,2张红牌都是出给败方球队的3个点球全是给胜方球队的。”

  与此同時一阵阵愤怒的狂啸从球场中传出来:

  胡组长暂停录像,开口道:“经过现场人员的紧急检查这位裁判身上有着残留的神秘气息,这似乎能解释他为什么少年团敢这么干”

  闻人升听到这里,嘴角抽动暗想,就是没有神秘力量的干预在我的前世里,他们也敢这样干……

  “这群胆大包天的混账竟然敢把咱们神州当成那些无法之地,”吴老师看着直播一脸铁青地对着闻人升道,“偷偷摸摸搞事不说现在还敢在公众场合搞风搞雨,简直不知死活!”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是真疯了。”闻人升皱起眉头

  老吴說的没错,神州底蕴强大绝大部分神秘事件都局限在某个小范围发生,不会暴露在普通人的公开视野之下

  今天这种事,其实极为尐见

  “嗯,根据我们小组成员的分析这次球场骚动的真相,更大可能是一次池鱼之殃”胡组长立刻拿出自己的建议,“那位裁判先生很可能与最近西区一连串发生的凶杀案件有关,只是他的职业特点才导致了目前这种大场面。”

  说着她调出一张表格,仩面列有最近发生的一些案件俨然就是闻人升上班时,从赵涵那里听到的那一些

  夫妻互杀的案件就占了一多半,上面都有相关动機分析生活和攀比的压力,网络各种不负责言论的推波助澜……

  其次是一些陌生人之间的冲突事件大多都是看似偶然的冲突,引爆怒气动机分析是与生活节奏过快和工作压力过大有关。

  这时三个跟着实习的学员,赵涵许云霜,吴杉杉都拿出了一个笔记夲,用笔快速记录着听到和看到的一切

  这对她们来说,是极为宝贵的经验以后正式入行后,就可以直接拿来使用萌新和有工作經验的萌新,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胡组长继续说着:“那位裁判名叫何三才,已经被现场控制起来根据他的现场供述,他刚剛与妻子刘芳芳大吵一通原因是购房问题。他想转换行业在本市定居,然而却拿不出购房的全款只能付出两成半的首付,其余都要貸款而贷款会显著降低妻子的生活质量,因此被刘芳芳经常嘲讽没本事不说胆子还小,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少年团出息……”

  “於是他一怒之下就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接受了黑金?”赵涵突然插口道

  胡组长抬头看了这个年轻女生一眼,心中莫名生出一阵厌烦刚想讥讽两句,却见两位正副经理都没有吱声心中一动,忍了下来

  “并非如此,而是他老婆疯狂迷一个偶像而这个偶像恰好叒是败方球队的铁杆支持者,并且特意放弃了一次演出就在现场加油……”她只是淡淡地继续说着。

  “这么复杂的关系么”赵涵當下大吃一惊。

  “咳……”闻人升提醒一声赵涵吐吐舌头,缩到另外二女的身后

  “其人的动机分析,根据他个人供述他只昰想向妻子证明,他同样很有能力对方所崇拜的偶像,看似高高在上完美无缺,一样会被他几个小动作搞得烦躁憋屈,却又无可奈哬综合以上这些信息分析,我们初步判断这次突发事件的难度是在熟练级以上,专家级以下”胡组长继续解释着。

  “不错先紦所有相关资料都发到我的邮箱,我们这就去现场去实地看一下那位裁判。”闻人升果断道

  “好,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吴老师點头应道。

  “闻人经理那让我跟您一起去?”胡组长问道

  闻人升没有说话,托着下巴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几人都在注視着他老话说的果然没错,好看的男人认真起来更好看如果是丑男人,认真起来也没人看……

  没人知道他脑海里正闪过一串新嘚信息流。

  “神秘事件:愤怒的裁判一位深陷家庭纠纷的职业裁判,竟然放弃长年的坚持做出了荒谬的判罚——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一切的真相,需要走进神秘之中才能得到最终解答。”

  “神秘度:15”

  “神秘组成:??”

  聞人升看过之后,摇头道:“不用了你们的初步判断应该没有问题,这样的难度我带着她们三个学员就够了,其他人留在家忙别的倳吧,毕竟咱们人少”

  “那好。”胡组长点点头

  吴老师则是拍拍他的肩膀道:“看来问题真的不大,既然是你出马那我就放心了。”

  听到这里闻人升身后的吴杉杉,却是眼神一动闪过两道高光。

  闻人升带着三人还是走楼梯去地下停车场。

  趙涵一边跟着快速下楼一边好奇道:“闻人老师,你每次上下楼都要走楼梯,这里有什么少年团说法么”

  “哼,这都不知道”吴杉杉却是横她一眼,插口道“毕竟是新来的插班生,让我来告诉你”

  “那就麻烦前辈了……”赵涵赶紧谢道,拿着笔记本准备记录。

  她脸上带着一丝感激的笑容不过直觉告诉她,对方似乎很不希望她与闻人升拉近关系多说一句话都不可以。

  但自巳激活的异种却很明白地提示她要好好接近这个闻人升,同时远离另外一个人

  果然进入神秘领域,就没有容易做到的事现在自巳似乎就被这个吴杉杉厌恶了。

  “电梯是封闭又狭小的空间与陌生人距离往往在一米之内,这是一个默认的危险区域有18.3%的神秘袭擊就是发生在电梯之内。如果没有紧急事务走楼梯是更好的选择,长期坚持还有可能提升微少的超凡体质。”吴杉杉似乎有些骄傲地囙答着“这些都是闻人上课时讲过的。”

  “哦既然这样说的话,那我们可以跑着去现场啊”赵涵连忙举一反三道,“从这里到忝桥体育场只有23.3公里最多半小时就能跑到。”

  “赵同学很聪明哦”许云霜微笑着点头,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很多专精战斗领域的异种拥有者从来都不会使用任何交通工具,其中一些极端者甚至排斥任何能带来便利的科技工具,比如做饭都鈈会用任何厨具……”

  “真是夸张难以想象,不用厨具这饭要怎么做出来的?”赵涵惊讶道没有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提议很愚蠢

  如果真要跑着去的话,现在是大白天多破坏美女们的形象啊……

  几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停车场

  这时,闻人升的司机早就将车开到楼梯出口,等着四人

  闻人升在三人说话的时候,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已经通知过司机。

  “嗯我这车子可能有点挤,”闻人升扫了一眼转头对三人道,“你们要不要委屈一下”

  “不挤啊,闻人你可以坐在我腿上哦”吴杉杉眨着细长的眼睛,理所当然地说着

  “哇,”赵涵脸上突然一红捧着脸道,“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闻人升無语,为三人打开一侧的后车门:“吴杉杉同学公共场合,矜持点安全起见,你们三个还是在后排挤一下吧”

  “明白了,你意思是私人场合我就不用矜持了吧?”吴杉杉趁机说着

  “呃,当我什么少年团也没说”闻人升无奈道。

  这时他的司机李双越巳经走下车为他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又给三女打开另外一侧的后车门

  闻人升直接坐到副驾的位置上,然后闭上眼睛似乎要休息了。

  “切我才不要其他女人与你坐一辆车,”吴杉杉似乎有些失望撇撇嘴,向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红色跑车快步走去回头对②女道,“你们两个过来坐我的车。”

  许云霜却是笑笑没有应声,而是让赵涵先坐进后排她从另一侧上车。

  三人上车后司机检查一下车门,然后就稳稳地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动后,驶出停车场拐进大道,赵涵趁机向许云霜问道:“吴前辈不会因此生氣吧”

  “不会的,她没有你想的那样小气”许云霜安慰一句,然后似乎是无意一般深吸一口气。

  红色跑车很快跟上来赵涵转头看去,只见驾驶位上的吴杉杉眼神似乎很冰冷,正看着自己这辆车

  好像有些不对,不过为什么少年团许云霜会肯定对方不苼气

  天桥体育场保安室。

  何三才蹲在地上忐忑不安地看着门口。

  此时他双手正被两只有着奇怪花纹的银白手铐拷在冰冷的暖气片上,双腿也被带着同样花纹的脚镣拴住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的待遇,让他心里阵阵发毛

  不會吧,不过吹了几个模棱两可的判罚而已不至于就要把我毙了吧?

  在他不太清晰的法律观念里上脚镣的罪犯往往要被判重刑,甚臸死刑他只是足球裁判,迫切希望能有一个律师告诉他其实并不是这样。

  他紧张地想着恐惧之中,又带着十二分的后悔

  為什么少年团自己会一气之下,会想到那种幼稚的报复方式

  虽然说疯迷那种偶像的老婆,更加幼稚但大不了离婚,怎么就一时冲動做出这种可能会坐牢的蠢事?

  当他自怨自艾之时门终于从外面被打开了。

  他抬头看过去只见先进来的是两个男人,一个昰让他厌恶的男人另一个也是让他厌恶的男人。

  似乎是因为对方的脸上都有着他所没有的一种自信和从容,甚至还有点俯视

  后面则是三个女人,都戴着一副大大的宽边护目镜将小半个脸遮得严严实实。

  不过从身材上看都很不错,比他那天天泡健身房嘚老婆还要强出不止一筹

  “我是被冤枉的!”他立刻说着,试图直起身子脚下顿时响起一片“哗啦啦”的铁链声,铐在暖气片上嘚双手制止了他的企图。

  “闭嘴!何三才你知道自己差点引发多大的事故?”

  呵斥他的是两个男人之中的一个中年人相貌冷峻,眼神锐利肌肉发达。

  何三才很快冷静下来虽然他不知为何,很讨厌这两个人不想和他们说任何话。

  但他毕竟是经常絀现在几万人视线下的人还是有相当的意志力和理性,明白拒绝回答问题只会引来更糟糕的后果。

  “两位先生我是做出一些有鈳能是错误的判罚,但这仅仅是我个人业务水平问题……”他开始给自己重复辩解

  他这话要告知的对象,是另外一个新来的年轻男孓

  中年男子瞪他一眼,直接打断他的话:“是不是错误要由我们来判定。这一位是专门负责处理特殊事务的专家你要好好配合,记住撒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把你本来有限的责任无限放大。”

  不等何三才应声中年男子又恭敬地对旁边那个年轻男人噵:“闻人经理,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您了。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事请随时叫我。”

  “好的刘巡察,辛苦了”闻人升微微欠身致意。

  “哪里哪里您真客气。”刘巡察同样欠身又对身后三个女生点一下头,这才转身走出保安室站到门外,还贴心地把门轻輕关上

  “闻人经理,您好”何三才强压下心中的厌恶,有些讨好地打着招呼

  闻人升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在看

  而怹身后三个女生,则是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录着什么少年团。

  闻人升眼中再次出现一串新的信息

  “神秘度:2/3。”

  “神秘组成:‘愤怒的裁判’关系人??”

  何三才被对方看得有点毛骨悚然似乎自己身上的秘密都被对方看光一样,那股莫名的厌惡感愈发强烈。

  过一阵他才听到这个男子发出清冷的声音:“这一个月内,你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少年团特殊的人物或者身上发苼过什么少年团特殊的事?”

  “一月内”何三才闻言一惊。

  他立刻想到看来对方是想帮助自己,只要自己能想到一些特殊的經历就可以将责任推出去。

  想明白这点他心头一松,那股莫名厌恶感顿时消散大半。

  一月内发生的事见过的人……他脑孓里竭力地回想着。

  “哦我想起来了!我上过一个问答论坛,提过一个问题……老婆不想降低生活质量不让我贷款买房怎么办?”

  “然后就有一个人私信我说他可以帮助我解决这个问题,给了我一个链接”

  “我进入那个链接,来到一个网站然后按照提示进行注册。”

  “网站名字是什么少年团”闻人升追问道。

  “大奥什么少年团真什么少年团上线”何三才突然用拷住的双掱狠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闻人升没有说话,再次盯着对方看

  “神秘度:1/3。”

  “神秘组成:神秘事件關系人神秘网站注册者,?”

  “不要急,慢慢想”闻人升的声音缓和下来,对方没有撒谎很识趣,他很喜欢

  以前总囿些蠢货,想用各种谎言给他们自己开脱每次碰到这种人,他就非常气愤愚蠢不说,关键是——太影响他准时下班了!

  要知道怹现在的座右铭之一就是:绝不加班。

  想到这里他看看手上的表,12:45嗯,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应该能处理完这个人的情况。

  何三才很快镇定下来:“你们可以查我的手机我平时都是用手机上网,很少用电脑”

  闻人升转头看了身后三女一眼。

  呮见刚刚还在做记录的许云霜在两人问答之时,已经套上一副白色手套修长的手指握着一部菠萝牌智能手机,低头在看

  见闻人升看来,她立刻回道:“手机我刚刚查过大部分数据和应用都被清空和卸载。我已经联系了胡组长项目中心的人正在尝试远程恢复,怹们也在联系通讯部门调取上网和通话等有关资料。”

  “不错”闻人升满意地点头,再次看向何三才“你还能想起其他事么?”

  何三才眼睛失去焦点似乎在极力回忆着,终于他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哦,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就发生在仩个月我曾在网上与一个女网友聊天,后来看本地新闻说她因为家庭纠纷被丈夫杀了。”

  “仔细说说”闻人升眉头一皱。

  哬三才语气有些激动:“那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对方是一个嗜好押球的疯狂爱好者,聊天时我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裁判身份她就经常请敎我很多专业知识,如何判定两方球队的输赢后来还约我线下见面……”

  “那你去了没有?”闻人升紧紧盯住他

  “我,我去叻……”何三才支吾一句最终还是承认,但他赶紧用新的信息掩盖过去“所以后来我在看本地新闻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知道死的那个奻人就是她”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正探头探脑,观察何三才的赵涵闻言顿时不屑地“哼”出一声。

  只是说完之后她就感到背后一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马上低头做勤奋记录状。

  而在这时一声“小心”,似乎是许云霜说的突然传入她的聑中!

  赵涵一阵诧异,下意识抬头看向前面

  她顿时一惊,只见何三才身上涌出一股朦胧的暗红色尘雾,似乎在不停变幻

  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什么少年团好像有什么少年团东西在嘶吼,是在发怒么

  不过下一刻,她就看着闻人升蓦然闪到何三才前面伸手对他眉头就是一点。

  她能清晰看到对方食指尖上,闪过一丝深紫色的亮光

  “砰”她隐约听到一阵爆裂声,接着何三才身上涌现的那股暗红色尘雾刹那间烟消云散,同时还隐约伴随着一个莫名的惨叫

  “不要胡乱说话!”吴杉杉的声音随即低低响起,和之前不同有着几分冷冽。

  “抱歉……”赵涵知道自己可能犯了什么少年团忌讳当下低头认错。

  “刚刚那是那是什么少姩团?”何三才却是觉得脑袋一轻看向闻人升时,他心中那股莫名厌恶感已经消失殆尽。

  闻人升冲他笑笑对方出现在他眼中的信息,已经再次更新

  “神秘度:0/3。”

  “神秘组成:神秘事件关系人神秘网站注册者,前异种(愤怒、憎恨)力量携带者”

  “你探查清楚一个极低神秘度人物,没有发现什么少年团新的神秘知识当前神秘度恢复1点。”

  有点鸡肋不过背后应该还有一頓大餐等着自己……

  闻人升闪过这些念头,然后向后伸手一挥

  许云霜走上前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何先生不要惊慌。刚財你身上出现的异兆其实是一种高维能量体,现在已经被驱除以后就没事了。”

  “也就是说我之前那些行为,都是这个什么少姩团高维能量体干的喽”何三才根本没有兴趣弄清楚什么少年团是“高维能量体”,虽然这个概念似乎平时上网时听人提起过

  他呮是大松一口气道:“我就知道,我一向都是个坚守原则的人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不要脸的事?”

  “关于具体责任的判定不是我们來做。我们会将您身上发生的事做成详细而真实的报告,递交给当地巡察司由他们来裁定。”许云霜继续解释道

  “这就是说,峩还不能被马上释放”何三才一下急躁起来,“这这不还是冤枉我么?我可是有脸面的人你们抓紧把我放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被關在这里,那我以后可怎么做人”

  闻人升并没有做出什么少年团回答,普通人总是这样觉得真相弄清楚了,就可以顺利脱身哪囿这么简单?

  只要牵扯进神秘事件就有一大堆必要程序要走,保密协议要签、笔录要做、一定时间的隔离观察……这还只是最基本嘚根据事件严重程度,还要裁定普通意义上的罪责

  他转身开门,让一直守在门口的刘巡察进来

  “这个人身上的情况已经基夲弄清楚了,刚刚做过净化详细的报告,我明天一早会提交给你们一份”闻人升开口道。

  “感谢感谢真是辛苦闻人经理了。”劉巡察连连点头并没有做任何重复鉴定,而是立刻伸出双手与他紧紧握着

  “没什么少年团,事情还没有结束不过那都是明天的倳。”闻人升与其握手之后看看手表,已经1点15分在回去的车上写完报告,正好下班

  “明白明白,还要麻烦闻人经理继续跟进”刘巡察再次拜托道。

  “喂喂,刘巡察听你们的意思,我还不能走是吧”何三才拼命折腾着,想要凸显自己的存在

  “叫什么少年团叫?你以为自己就真没有一点责任”刘巡察狠狠瞪他一眼,不过还是走过来掏出一把钥匙,给他打开脚镣

  “还有手銬……”何三才的声音又低了下来,拱着手道

  然而刘巡察却从腰上抽出一副普通手铐,先给他拷上这才打开了原本那副带花纹的掱铐。

  “这这是什么少年团意思?”何三才有些诧异道不过终于能直起腰来。

  “这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没有特殊危险性了”劉巡察没好气地说着。

  “你不能这样刚才那位专家和这位姑娘都说了,事情都是什么少年团高维度能量体干的和我没一点关系!伱们应该把我就地释放才对,最多我去你们司里补个笔录当然补偿我就不要了,毕竟你们也是为公办事”何三才一脸委屈。

  赵涵忍不住想反驳他老师和许前辈什么少年团时候这样说过?

  不过她又觉得对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事情既然是那个高维能量体引发的,就不应该再连累无辜毕竟普通人与这事牵连上,总不是什么少年团光彩的事

  但她看到其他几人都无动于衷的模样,想想刚才捅嘚篓子终于将话咽了回去,将自己憋得够呛

  “你脸还真大,少废话给我老实点。”刘巡察果然没听何三才的辩解只是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就想按一只小鸡崽那般轻松

  而在这时,门外隐隐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让我进去,你们凭什么少年团抓我咾公”

  “这位女士,里面正在进行现场侦讯请您不要破坏秩序。”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三才,三才这一次的直播我又看了,是我错怪你了你不是胆小鬼。但你误会我了!”那位远处的中年妇女中气似乎很足嗓门很大,人进不来但声音还是能清晰地傳进来。

  “我只是看不惯你回家就赖沙发上玩手机想刺激你再振作起来,就像以前你白天上班晚上回来熬夜考裁判证那样,咱们┅起再努力一回!”

  “我会一直等你出来的!”

  何三才听到这里双手捂住脸庞,似乎有什么少年团东西进眼里一样

  返回俱乐部的路上,闻人升还是坐在副驾驶位上只是拖出一台固定在副驾位上的笔记本电脑,闭着双眼正在快速敲一份报告。

  后排趙涵正转头和许云霜说着话,语气里颇有些激动

  “真没想到,背后竟然是这样一幕让人感动的真相——妻子希望丈夫上进故意用訁语刺激,结果被丈夫误解在异种之力的干扰下,做出非法之事但历尽磨难,两人还是和好如初冰释前嫌,妻子在家等着丈夫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还在本子上写着

  只是这时,突然听到副驾上传来低低的笑声

  “闻人老师……”赵涵拉长声音,带一些娇嗔“难道我的总结有什么少年团问题么?”

  闻人升没有回头也没有睁眼,只是继续敲着报告:“天真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品质我希望身边都是这样的朋友……”

  “呃,总觉得您在嘲笑我”赵涵悻悻道,然后对许云霜说着“前辈,您觉得我说的有错么”

  “嗯,”许云霜捻着自己银色的发梢美丽的侧颜上,微微一笑道“做我们这一行,其实和普通侦查很有类似之处别人嘴上说嘚并不十分要紧,关键是要看他做过什么少年团留下什么少年团证据。”

  赵涵有点懂了又有点不懂。

  对方好像是在提醒自己刚刚并没有找到什么少年团证据,但是闻人升明明对刘巡察说那个何三才身上的情况已经基本弄清楚了。

  哎新手上路,果然很頭疼都是叔叔的错,也不抽时间提前培训培训自己直接上车,不出丑才怪……

  等回去就把他那本侦查日记偷出来看看

  想到這里,她四下看看吴杉杉还开车跟在后面,好像脸色更冷了……不过她又发现了一件感兴趣的事

  她低声对着许云霜道:“老师竟嘫能够闭着眼睛敲报告,真厉害我也能盲打,只是没办法及时纠正错别字而且打着打着思路就乱了,不知道前面写的是什么少年团”

  “老师所有的超凡记忆,可是被评定为高级以上报告是打在他脑子里的,你看他敲击键盘有什么少年团特点?”许云霜很有耐惢地回答道

  赵涵仔细看着,过一阵微微惊讶道:“老师好像只用数字键……”

  “没错,他用的是区位输入法也就是四位数芓对应一个汉字或者符号的编码方法,又叫区位码这种输入方法一字一码,记忆极为困难对普通人来说没有实用价值,但它可以方便哋输入特殊符号还有生僻字而且操作很快。”许云霜解释道

  “原来如此,果然走进神秘领域到处都是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趙涵微微兴奋道“哦,我想起来了前辈也掌握了超凡记忆这个技能,难怪您能对各种资料信手拈来”

  许云霜摇头道:“我还差嘚远,想要达到老师的地步至少还要三年的苦练。”

  两人谈论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美隆大厦,在楼下停住并没有进入停车场,吴杉杉的红色跑车紧挨着停下

  赵涵看看手机,发现刚刚1点50分也就是说,从12点离开教室到现在还没有用两个小时,就堪堪解决叻一个事件动漫里都没有这么快好不……

  “再等我一会,报告马上就要写完一会带你们吃饭,顺便我就回家了”闻人升突然说著。

  “呃……”赵涵闻言目瞪口呆忍不住道,“现在还不到两点老师您要提前下班么?”

  “不是提前哦闻人老师的工作效率往往是其他人两倍以上,所以工作日都是只上4个小时的班今天还算是加班……午饭的时间也要用来工作,真是太辛苦了”许云霜很昰认真道。

  赵涵顿时无语立刻开始掰手指,早上9点碰到的他下午2点,一共5个小时除去中午吃饭休息1小时,恰好是4小时!

  要鈈要算得这么精准

  原来那个2点下班的家伙就是他,难道说这就是大牛的风范么

  没过多久,她就看着闻人升挺起上身开口说噵:

  “好了,报告已经写完明天一早就会发给刘巡察,今天的事做完了”

  呃,这就完了不是应该连夜加班,把问题全部解決清楚么之前明明还说,事情并没有结束

  如果放到明天再管的话,难道不会出现更多受害者么还有报告为什么少年团不马上发,非要拖到明天

  赵涵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但并没有说些什么少年团因为或许又有什么少年团她不知道的特殊原因,这一行對她来说到处都是未知。

  而在这时她就看到前排车窗外,吴杉杉正伏下身子向着闻人升说着:

  “闻人,包厢已经订好了還是老地方。”

  闻人升点点头对司机道:“李哥,我们去馨园餐厅”

  “嗯。”司机应声再次启动车辆,吴杉杉则是退后几步回到自己的车上。

  赵涵知道这个地点是附近一处颇为高档的餐厅,人均消费在500-1000之间叔叔带她吃过几次,她自己是吃不起的……

  毕竟她还只是异种的临时宿主拿的是临时补贴,还在学习阶段根本没有上岗的能力。

  就像刚才何三才身上的异种之力突嘫发作,她就没有办法处置只能掉头就跑,她相信对方应该追不上自己

  这样想想,她啥也没干只是打酱油还好说,还干了一件錯事吃之有愧。

  于是她果断说着:“我就不去了吧我自己去俱乐部食堂吃点就行了。”

  多一个人就要多花好几百,闻人升戓许很有钱叔叔也很有钱,但和她都没有关系

  许云霜按住她的手,笑了笑:“这也是实习的一部分”

  谈话间,车子拐进一處僻静园区内一片翠竹丛生的花坛之后,露出“馨园餐厅”的一个绿字招牌

  吴杉杉的跑车跟着进来,一起停在附近的停车位上

  几人下车汇合后,然后在一位笑脸殷殷的美女迎宾带领下穿过低语和音乐环绕的就餐大厅,进入二楼临窗的一间包厢

  “想吃什么少年团随便点,女士优先我没什么少年团忌口的……”闻人升大方地递过菜单。

  “你当然不会忌口反正你每天连那种黑暗料悝都吃得下……”吴杉杉抢先坐到他的身旁,“哼”一声先拿过菜单。

  “瞧你说的我是发扬作风,团结同事……要是一个人都不吃的话那小晴不是太可怜么?”闻人升大义凛然道

  “是,是俱乐部里就你一个好人,”吴杉杉悻悻道“我要这个油焖大虾,還有这个广式烧鹅”

  接着是许云霜,她点了一个“干锅脆笋”和“白灼菜心”

  赵涵最后接过菜单,看来看去和以前一样,果然还是没有一个低于三百的她只好点了最便宜的一个“炒西芹”。

  闻人升最后拿过菜单随口说着“女生胃口就是小”,然后直接“唰唰唰”又点了七八个菜还有三大盘蒸饺,以及一锅紫菜鲍鱼汤

  赵涵有些吃惊,心中默算总共15个菜品以上,差不多就要五陸千的样子这一顿消费也太高了。

  当然和一些土豪比起来还不算什么少年团人家随便吃一餐同样上万。

  但想想何三才因为买房贷款的事情而和妻子大闹最后弄出那么大动静,就让她特别有感触在现在这个社会,人与人的差别太大了

  她下意识地说着:“咱们吃得好像有点太奢侈点吧?”

  “哼”吴杉杉瞪她一眼,“这算什么少年团你知道全国有多少亿万富豪么?”

  “不知道可能有几万人吧?”赵涵努力想着给出一个数字。

  “去年的统计数据是6.35万人。”许云霜笑一下给她打着圆场。

  “那你知噵神秘领域的专家多少人能出一个?”吴杉杉没有理会许云霜继续问道。

  “好像比例很低”赵涵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到十万分之一神州十四亿人,也只有数千名专家而已”吴杉杉不屑道。

  赵涵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似乎不能直接这样类比,但她不想和对方继续争执无论输赢,对她这种新入行者都是输了

  “好了,吃饭吃饭我平时当然也不会这样吃,只有解决事件財会犒劳大家因为能报销啊……”闻人升给众人拿过饮料。

  没过多久菜品一个个端上来,几人开始安静地就餐偶尔小声谈一些倳。

  饭吃到一半大概是两点半的时候,闻人升又接到一个电话听着听着,面色变得有点古怪

  放下电话后,他对着三女道:“何三才的妻子刚刚提了一部57.5万的宝马……”

  “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敢这样她怎么会这样?”赵涵一下站起身来差点将身前嘚一小碗汤给碰到。

  她身边的许云霜反应极快迅速伸手扶住碗碟,避免汤水洒出来

  “你激动个什么少年团劲?”吴杉杉一点桌子“坐下,好好吃饭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赵涵怏怏不乐地坐下刚才在路上,她还以为看到了一幕人间真情结果还没有几個小时,脸皮都给打肿了

  “杉杉,不要凶她闻人老师说的对,天真是很好的品质”许云霜似乎并没有什么少年团意外,安抚两囚道“赵涵不理解,这才说明她是个好孩子哦”

  “哼,不过是还没有被污染过过几年后,还能有今天的反应我才会佩服她。”吴杉杉不屑道

  “不要说了,有什么少年团事吃完饭再说,可别浪费这一桌好菜”闻人升继续吃下一个蒸饺。

  赵涵看着一桌美味却是开始吃不下。

  她很有些委屈不知道吴杉杉今天为什么少年团老是针对自己。

  明明大家刚开始近距离接触她刚刚插班学习,还没来几天很多学员都没认全。

  难道是对方看出自己有意接近闻人升但对方的占有欲未免有点过分。

  而且看起来許云霜与闻人升的关系看起来也很不错还有那个名叫小晴的女人,记得叔叔说过好像是研发中心的人,怎么不去针对她们

  果然還是欺负自己是新人么?

  想到这里她有些倔强道:“吴前辈,或许我很天真但是我的确不能理解,为什么少年团丈夫还在拘押之Φ妻子竟然能够心安理得地去买一部豪车,她为什么少年团之前又要说出那些感人的话我很怀疑,他的妻子是不是同样中了异种之力嘚影响我们应该立刻回去处理这件事!”

  “吼什么少年团吼?”吴杉杉冷视着她“该怎么做,还要你教闻人从来不会做错事,怹的做法你们这些凡人如果看不懂,就老老实实闭嘴等结果!”

  “别不要给我树这个大FLAG,”闻人升摆手赶紧拒绝这口毒奶,然後放下筷子对赵涵解释道,“你的推断是人之常情不过电话里说,他的妻子已经被刘巡察控制起来并且做过仔细检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种之力的影响”

  “什么少年团?”赵涵听到这里脑袋“嗡”的一震,这个消息让她无法置信。

  她宁可相信是异种之仂扭曲何三才妻子的心,让对方突然买下豪车也不相信这就是对方发自本心的选择。

  吴杉杉却没有再看她只是拿起一副塑料手套,套在玉手上狠狠撕开那只烤鹅,又扯下一根鹅腿然后塞进闻人升的嘴里……

  “你给她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少年团?让她自己去查呗”她有些不满地道,“小女孩么总要经过社会的毒打,才能成长”

  “好了,杉杉咱们也是这个阶段过来的,”许云霜安撫着两方然后抓着赵涵的手,“其实这并非不可理解你还记得胡组长之前给我们的资料么?”

  赵涵立刻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记录夲,翻看之前做的速记

  “何三才只能拿出两成半首付,剩下的需要贷款妻子嫌弃这样做会降低她的生活质量,因此加以反对并苴嘲讽他没本事,胆子小……”

  她认真读着自己的速记

  “没错,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离开前她妻子最后的叫喊么?”许云霜循循善诱道

  “嗯,她最后说之所以那样嘲讽丈夫,是为了刺激他再次拼搏起来并且说会和他一起努力,等他出来”赵涵低声说著。

  这些都在本子上清晰地记着

  “你好好想想,如果一位妻子发自内心想要和丈夫一起努力那她会不想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而只是单纯用刻薄的话去刺激丈夫么”许云霜缓缓地说着。

  赵涵脑子里终于闷过这个弯来只是她宁可不想自己弄明白这件事。

  不过她还是说了出来:“我明白了她最后那些话,只是为了诓骗丈夫将房子的首付款放心地交给她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和丈夫┅起吃苦奋斗,她不过是想着将生活的重担推给别人然后自己坐享其成!”

  “东水城的房子今年均价两万多,一百平的房子两成半的首付,恰好就是五十多万”许云霜继续补充一个数字。

  赵涵低着头没再说话,其他人继续进餐

  不过她突然站了起来:“我还是想马上去问问她,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吴杉杉瞪她一眼闻人升则是向许云霜微微点头。

  “好了真拿你没办法。”许云霜伸手将赵涵拽回座位上看似纤细的手臂,却有着让赵涵无法抵抗的力量

  她放下筷子,拿出自己的手机放茬桌布上,打开一个软件给赵涵看着。

  赵涵下意识地看过去这是一个功能众多的蓝黑色背景软件,名叫“秘之钥”有些类似于瑺用的Q信,只见许云霜打开其中一个窗口迅速地在上面打着字。

  “刘巡察我们想看看接下来对何三才妻子的问讯直播,可以么”

  “许小姐啊,当然没问题不过这些杂活交给我们就好,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推送给你们”一个头像是小浣熊,昵称叫“刘熊”嘚人回复着

  “哦,我们这有位新学员想观摩各位的问话技巧学习一下。”

  “许小姐真是客气都是一些普通玩艺。好了我這就开直播,一会就闻讯她”

  没过多久,赵涵看到软件画面一变出现黑屏,然后就是一处简单的白色房间

  里面有着刘巡察,还有一个女巡察两人同时坐在一张桌子后。

  桌子前不远处则是坐着一个三十多岁,有几分姿色化着淡妆,打扮精致的女性身材还算不错。

  赵涵之前听对方那中气十足的喊叫声还以为对方是位四十开外的粗壮大妈,结果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位女性沒有任何受限措施,看来问题不大

  一开始的问讯都是按部就班的,姓名年龄社会关系等很快就到了赵涵关心的问题。

  刘巡察┅板一眼道:“王清月你之前与丈夫何三才见面的时候,说要给他请最好的律师为什么少年团一转头就拿着他给你的银行卡和密码,迫不及待地去XX店中刷了一辆宝马5系”

  “巡察先生,我这样做没有违背任何条律吧”王清月将双腿并拢,反问道

  “没有,这昰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产生的纠纷由你们双方协商解决。但刚才的问题与我们要侦讯的一起事件有关请您履行义务,主动配合我们”刘巡察淡淡道。

  王清月闻言似乎颇是松了一口气当下向椅子上一靠,十分爽快道:“那个何三才根本就不是什么少年团好东西怹线下去见有求于他的女网友,还以为我不知道后来新闻上那个贱女人被自己丈夫杀了,他就像死了自己老婆一样好几天都精神恍惚,我下半辈子还能指望他”

  “正好他出了这事,我把钱拿回来买辆好车,就当是弥补我这几年的青春等他判了,我就起诉离婚出这一口恶气。跟着他还以为能过上好日子,结果都33了他连套房子都全款买不起,真是个窝囊废当年追我的男人里,现在不少都荿老板了”

  王清月说到这里,脸上带着一股憎恨又带着一些愉悦。

  “对了巡察,他这种情况要判几年?最好多判点省嘚出来纠缠我。”她又低声问道

  刘巡察摇头道:“这个你不用打听,过来签字签完字你就可以走了。不过记得不要离开本市等待随后可能的传讯。什么少年团时候可以自由离开我们会再通知你的。”

  说着他就将桌子上的几张A4纸向前一推。

  “谢谢巡察”王清月赶忙起身,上前开始签字

  直播随后便结束了,赵涵看完后愣愣地坐在餐桌后。

  “成年人的世界好黑暗……我想囙二次元。”

  她喃喃自语着只觉得短短时间内,自己的心情就像坐上过山车一会上一会下。

  原来看到最后并没有谁是完全無辜的,这才是真相自己的异种能看破很多事情,唯独看不透人心……

  许云霜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不要恐惧,只要擦煷眼睛理智地看待这个世界,相信那些真正能相信的东西你一定能走得很好。”

  听到这些赵涵本能将脑袋靠在对方的怀中,寻求着安慰浑然不觉,自己与对方同样只是见了一天而已

  就餐中的一段插曲很快落下,众人又开始平静地用餐在接近3点的时候,聞人升喝下一杯清水微微舒展身体。

  “不错阿真的厨艺又进步了,这小鬼子不知道偷学走我们大神州料理多少秘籍”他随意感歎道。

  赵涵好奇道:“阿真就是这里的大厨么”

  “嗯,一个从东岛来的家伙看似很正派,实际上是沉迷二次元的肥宅一头”闻人升回答道。

  “呃东岛人向来谦卑守礼,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神州东线的忠实扈从老师怎么会叫他小鬼子,这称呼好像有些蔑視的味道”赵涵眨下眼睛,似乎有些不解

  “那是老师的个人爱好,”许云霜笑了一下“只要不是神州人,老师有时候就会这样稱呼他们”

  “这可不是我的偏见哦,”闻人升提醒道“再给你们开个小灶,那些家伙的谦卑和忠诚是因为我们一直都有这个……”

  说着,他随意捏过一只陶瓷杯的握柄微微用力,坚硬的陶瓷柄顿时化成粉末一般的东西,洒落在洁白的桌布上

  其他二奻脸色没有什么少年团变化,赵涵则是瞪大了眼睛凛然一震,盯着那团粉末暗想,这种程度恐怕叔叔也需要认真起来,才能做到

  “只有维持住这个,我们与他们之间才会有长久的友好。”

  一场小小的表演之后闻人升便站起来去结账。

  对他来说这個世界比前世最好的地方之一,就是因为神秘领域的混入神州下限一直很高。

  最衰弱的时候也能退守东亚霸主的位置,紧紧跟住時代的进步

  因为神秘领域的顶尖强者,没有愚蠢之辈个个思维开阔,一直看着整个世界绝不会像封建统治者那般封闭堕落。

  他们时刻都要面临整个世界的竞争封闭堕落就意味着会被对手毫不留情地杀死,抢走异种

  而他因为前世记忆,又比本地人常瑺多出一分警醒。

  结账回来后他对着三女道:“你们回俱乐部后,就照惯例处理这次事件去项目部调取资料,与巡察司沟通……還是注意那一条没有我的陪同,不要私下接触任何可疑人物”

  “明白,老师”许云霜先答应道。

  赵涵跟着点头她心情已經恢复过来,毕竟没有看见多么惨烈的现场如果仅仅因为一个跌宕起伏的人心故事,就一蹶不振那也不可能被异种选中。

  “好那我回家了。杉杉你一会送她们两人回俱乐部。”闻人升说罢离开

  吴杉杉应一声,却是直接起身快步跟上去。

  赵涵想要跟仩却被许云霜伸手制止。

  两人重新在餐桌上坐下赵涵虽然有点不太理解,不过正好趁这个独处的时间向这位看起来很关照自己嘚前辈,问一些关心的问题

  “吴学姐看起来与闻人经理关系很好?”她试探道

  “嗯,杉杉过完这个暑假就是大四其实年龄仳老师还大一岁,她不仅在俱乐部上课而且还在项目中心里实习了一年,明年毕业后很有可能就留在这里工作”许云霜微笑一下。

  “哦……”赵涵假装整理自己的乌黑短发而在脑海里已经迅速补出一幅职场经典场景——实习生为了迅速融入环境和上位,借助自身媄貌攀附年轻有为的上司

  这就难怪了,吴杉杉显然是将身为新人的自己当成最大的敌人

  云霜姐是五色集团的大小姐,就读于艏屈一指的名校青森大学现在只是在俱乐部上补习班,为人稳重矜持善良理性,温柔大方……不会与吴杉杉争风吃醋

  那个未曾蒙面的小晴,则是俱乐部研发中心的正式员工吴杉杉应该得罪不起。

  之前想的没错由于异种的提示,自己故意接近闻人升当然會被激烈针对。

  男生都是喜新厌旧的家伙就像班里的那些家伙,表面单纯实际上暗恋的对象不知道换了几个……

  想到这里,趙涵觉得自己彻底懂了她做出一副八卦状:“吴学姐的那辆跑车,我听学校男生们谈论过类似的牌子挺贵的吧?”

  “62.4万是她用洎己的实习工资和项目提成买的,”许云霜笑了笑“她在神秘领域的造诣,已经很接近熟练级的评价大概半月后的资格考核,就能正式晋级成为有熟练级评价的异种宿主。”

  赵涵听到这里整理头发的手停下,脸上微微一惊又有一点点羡慕。

  果然像叔叔所說这个行业是一个强力抽水机,将普通行业创造的财富源源不断地抽取过来。

  只是一个实习生就有能力买上几十万的跑车;而┅个比她大出十几岁的白领,辛苦工作却只能凑够房子的首付。

  许云霜似乎看出来按住她的手道:“你不用羡慕她,只要坚持住几年后,你也会达到她的水平”

  “谢谢云霜姐,”赵涵爽朗地笑起来“不过,我们这些新异种宿主还只是临时拥有者,只有荿为某个分支专家才是永久宿主。一想到这些的确让人感到紧张,我其实很理解吴学姐她其实也在拼命。”

  “呵没事的,你┅定能跨过这个门槛的”许云霜盯着她的双眼,温柔地鼓励道“毕竟你有这样的朝气。”

  “哈哈是这样么,”赵涵咧开嘴“其实家里人都说我心大。”

  “不错有一个乐观的心态,才能维持住心境对了,你现在还是高中生吧”许云霜开口问着,纯净的眼神满满都是关心。

  “是啊学姐看得真准,过完这个暑假就是高三是叔叔托了关系让我来插班,就是为了学习闻人老师的超凡記忆如果学会的话,我就不用担心高考地狱了……哈可能我是在做梦吧,没想到这么难只是一个多月的暑假不可能学会的。”赵涵洎嘲道

  “未必不可能,如果你能够充分挖掘自己异种的潜能进行针对性地训练。”许云霜认真道

  “那……”赵涵刚要问该怎么针对性训练,突然卡住

  因为她想起叔叔的告诫,“无论何时都不要对其他人说出自己异种的信息,哪怕一点都不行不要忘記,你后面还有一个长长的备胎列表随时等着上位。能掌握这些信息的只有最高巡察司和你本人。”

  她迅速反应过来:“那我要昰想考上云霜姐现在的学校高三这一年该怎么针对性的学习?”

  即便是异种拥有者学历也很重要,因为万一在资格考核中失败的話以后还能靠着学历+异种曾经拥有者的身份,在神秘领域的边缘地带做辅助工作还是能够得到普通行业难以企及的待遇。

  “呵其实你可以走特长生,只要能够表现出自己在异种上的修炼天赋就会有机会直接保送入学,”许云霜耐心说着“当然你最好通过普通方式考入,那样的话对你自己的安全更有好处。毕竟隐藏自己是我们这些临时拥有者必须要学会的一门课。因为巡察司的主要保护对潒是那些专家和重点关注的天才。”

  “谢谢云霜姐的提醒”赵涵很是诚恳地道谢,尽管早知道这些仍然觉得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看来就算是在这个未知的世界自己还是能交到真心的好朋友。

  两人就在包厢里谈论着约莫3点40分的时候,吴杉杉才回到包厢两人中止了谈话。

  赵涵仔细看去就发现对方和自己同样的一头乌黑短发,却是有些微微凌}

顾忆笙是个平凡的女孩性格软弱而纯真,逆光而来的少年林朗给了十六岁的她最初的心动幸福却被命运的手瞬间倾覆。五年后的A城她在一家时尚杂志担任编辑助理,上司是如同“穿PRADA的女魔头”一样暴躁、严厉的“时尚先生”赵一芒

他爱发脾气又孤僻,但在危难之际总是会向顾忆笙伸出援手再遇林朗,往事历历在目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年少时的怆然悲歌无法抵挡的现世伤情,又是谁曾路过你的倾城时光?

  第一章 {突然恏想你}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属于夏天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渐渐的淡去了,唯有那个和夏天紧紧相关的人依然清晰无比的在午夜梦回时,侵袭她心里最柔软的领地

  一、他已经长成了她心上的刺青,永远无法磨灭

  再次见到他是在五年之后,人潮汹涌的地下铁到处挤满了刚下班的上班族。

  顾忆笙抱紧了怀里的袋子小心翼翼地在人群里亦步亦趋——袋子里都是她的顶頭上司赵一芒向某知名奢侈品牌借来拍照的漂亮衣服和高跟鞋,随便弄脏一点点她赔上几个月的薪水不说,最惨的是一定会被他骂上好幾个小时那充满小宇宙的愤怒眼神可以直接把她丢到光年外。上次一只高跟鞋的鞋跟处多了一道几乎看不出来的小刮痕顾忆笙就被念叨了整整一个星期。

  七月份顾忆笙刚从一所不怎么入流的大学里毕业,碰了无数次壁之后好不容易才在这家叫O?的时尚杂志社谋到┅个编辑助理的工作。所以虽然工作辛苦薪水又微薄她还是很珍惜。

  夏天是顾忆笙最喜欢的季节:明亮的耀眼光线流动的灼热夏風,不知疲倦的彻日彻夜鸣叫的夏蝉嫩绿油亮的梧桐叶子,树下的斑驳光影十五六岁少女的荷叶领粉色衬衣,少年的板寸头微笑时潔白的虎牙,五毛钱一支的纯冰糖棒冰……可是整日奔走在钢筋水泥铸成的城市森林里这个夏天留给她的只剩下闷热闷热闷热——还是悶热。

  属于夏天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渐渐的淡去了,唯有那个和夏天紧紧相关的人依然清晰无比的在午夜梦回时,侵袭她心里最柔软的领地

  顾忆笙从来也没想过这辈子,她还能再见到他……应该是他吧顾忆笙再怎么蠢再怎么笨,林朗的样子是永远都不会淡莣的在千万人里,她总能一眼就将他认出来哪怕只是一个四分之一的侧脸,一个简单的背影

  那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的时候,顾忆笙有一秒钟的怔忡然后迅速地回过头去,不顾怀里抱着卖了她都赔不起的拍摄道具拨开人群往前冲过去:“让让!请让让!”

  2号线到站,人群像游鱼一样涌向入口想要横穿过人群的顾忆笙被挤得摔倒在地上。在倒地之前她看到林朗走上自动扶梯,回头望叻一眼然后似乎有人叫他,他才又扭过头去

  手被行人踩了一脚,对方连忙道歉可是顾忆笙像是没有任何痛觉一样,完全不理不顧身上的伤和旁人担忧的询问爬起来,泪眶通红眼里只剩下林朗离去的方向。

  他又回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呢?眼睛已经康复了吧这些年他过得好吗?……最最俗气的问题却正是这一刻她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大学四年顾忆笙来到这座陌生的大城市独自求學。她学着像普通女生那样开朗主动参加集体活动,交一二好友在面对陌生人时仍会沉默,但是学会了对他们微笑

  渐渐的,她佷少想起林朗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似乎在心里淡成了一个影子。每每从梦中哭醒那种无助的绝望感再次袭来,她才肯承认也许還需要点时间……而当她看到阔别五年的林朗再次出现在视野里,她想要不顾一切追上去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这一辈子她都无法把林朗从她的心上剔除,因为他已经长成了她心上的刺青永远无法磨灭。

  顾忆笙望着缓慢向上移动的自动扶梯上面挤满了人,却再也沒有一个叫林朗的男人站在年少时被阳光洗过的时光里。冲她唇红齿白的微微一笑

  二、所有的回忆好像在瞬间向她汹涌地扑过来

  衣服自然是没有还成。

  顾忆笙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起床转了三次车终于把那些昂贵的华服、美鞋还给了高姐。

  “Punctuality(守时)you know?”高姐其实只是那家奢侈品店的店长但是自以为服务的是高层次人群,只有大专毕业的她也就自诩“上等人”浑身抖了起来。看箌赵一芒时总是笑得像朵开过头即将凋谢的菊花但是面对顾忆笙时却又是一副晚娘脸,还动不动就撂英文

  顾忆笙真想说:“我Don’t know,僦你know,就你knowknow毛啊know!”不过原谅她很怂的不敢,因为O?和这个牌子的合作很多她经常需要向高姐借衣服、鞋子。如果她一不开心一个“鈈小心”弄坏衣服却说是顾忆笙送来的时候就坏的,那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听许小曼说,赵一芒之前一个助理就是因为类似的事凊层出不穷被他开掉的。

  应付完高姐顾忆笙又马不停蹄地转三次车回办公室——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打的,因为这个城市的出租車光起步价就要15还老塞车,200米距离它能堵个上百的车费出来

  还没进办公室就又听到赵一芒在发脾气,看到顾忆笙走进来遭殃对潒换成了她:“大小姐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午饭时间还没到呢”讽刺的话语和他刻薄的表情简直就是绝配。然后理也没理想解释的顾忆笙就走进办公室:“你滚进来说”

  许小曼投来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顾忆笙深吸一口气走进那间被同事们称为“人间炼狱”的办公室。

  还没等赵一芒开口她就先抢先解释了昨天为什么少年团没有按时把道具还回去——在地铁摔倒的时候虽然万幸没把鞋孓、衣服摔坏,但是沾了些灰所以不得不带回家小心处理了一下,上午迟到一会儿就还衣服去了——说完之后露出“我后悔啊我不该啊,我罪该万死啊”的表情反而让赵一芒没了话。

  “你最近的演技突飞猛进啊”赵一芒从头到脚巡视了顾忆笙几番,慢悠悠的开ロ道

  “主编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和努力才能不辱没您的助理这个身份。”顾忆笙毕恭毕敬她以前是那么害羞拘謹的女生,实习七个月毕业刚满两个月,就学会了耍嘴皮子——这是她以前发挥再强大的想象力也无法想象的

  赵一芒嗤笑了出来,顾忆笙想他大约是气消了也对他笑笑,他却又突然收敛神色:“少给我油嘴滑舌的”随后他问了今天和后天的工作安排,顾忆笙翻開记事本如实汇报

  “就按时间表走,周四的宴会邀请帮我推掉周五的私人派对你和我一起去。”

  “一起去”顾忆笙一边记著注意事项一边抬起头来看他。

  “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以后方便跑腿。”赵一芒的脸上突然又露出嫌弃的表情“记得穿得漂亮点!没钱我可以先借给你,别给我丢人!”

  你怎么不说你送给我……顾忆笙默默的合上记事本:“没事我先出去了”

  “嗯……等┅下。”

  顾忆笙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赵一芒却又叫住了她。她回过头发现他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气定神闲又颇有深意地看着她说:“你好像不怕我,我骂你你也没什么少年团反应”

  顾忆笙对他眯着眼睛假假一笑:“主编罵我们都是为我们好,没什么少年团好怕的”她确实不怕赵一芒,虽然他脾气坏的要命可是在他身边工作了七个月,多多少少比旁人偠更了解他一些在见识了这个圈子里的笑里藏刀后,赵一芒除了毒舌和爱乱发脾气之外简直算是一枚难得的好人。

  “滚!”赵一芒随手拿起手边的杂志丢向顾忆笙她将开门、闪人、关门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厚重的200P铜版纸杂志重重地打在关闭的木门上发出“啪”嘚声音。赵一芒瞪着已经关闭的办公室门十秒钟太阳穴附近的“井”字形青筋又有跳动的迹象。可是奇迹般的这次他没有发脾气,像突然刮来一阵凉爽的小风吹走了乌云,带来了温暖的阳光和小小的彩虹

  他笑了,单手托额有些无奈又有些说不清的欢喜。

  那个翘家的小女孩长大了不再是记忆里苍白瘦弱,孤独敏感的孩子她变得坚强、开朗、独立,又有点厚脸皮

  赵一芒有点好奇:顧忆笙,她还记不记得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失魂落魄的赵一芒呢?

  下班的时候许小曼约顾忆笙一起去逛街,办公室也只有她們两个人还会去逛夜市一条街和办公室里那些家境优越、趾高气扬的同事相比,许小曼是和顾忆笙像是来自同一个星球——“穷不啦叽汢里土气星球”这当然也是出自赵一芒之口。

  那条街在财经大学——顾忆笙的大学母校附近闭上眼睛她就能描画出身边的一草一朩。她对这个地方拥有无比深刻的感情。

  夜市其实也很有气氛高大粗壮的梧桐树,温暖昏暗的灯光还有鼎沸的人声。年轻的男苼和女生手拉手吃着冰淇淋走过空气里有甜美的爱情香气和属于这个夏天的余温。

  “忆笙我穿这个好看吗?”许小曼试了一条波覀米亚风格的拖地长裙眼睛又瞄上了一件白色绣亮片的小背心。

  “好看再搭一顶米色草帽就可以去海边度假了。”顾忆笙笑着和許小曼说话眼神却忍不住飘到窗外那个摆地摊的女生身上——她太像以前的自己了。

  那个女生看起来年纪很小瘦小苍白,眉目浅淡鼻子有一点点塌,嘴唇很薄是没有什么少年团血色的浅粉,习惯性的抿成一条弧默不作声地背着一个柠檬黄色的双肩包站在她的尛摊后面,不说话也不招揽人甚至有客人蹲下身时也不知道推荐一下自己卖的彩色木头镯子,只懂问一句答一句。

  顾忆笙想起中學时代的自己思绪不禁有点飘远了。等她再回神的时候那个女生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照顾她生意的是一个穿浅灰色POLO衫的男生背影很好看,肩线流畅温暖很值得依靠的样子。小女生也露出少见的害羞而喜悦的笑容

  顾忆笙望着他的背影,一直有点恍惚心里隱隐的发胀,注意力始终有点涣散而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所有的回忆好像在瞬间向她汹涌地扑过来!

  真的是林朗!他回来了!

  顾忆笙推开门飞奔出去门上的风铃被撞击得发出巨大而破碎的声响。

  “忆笙……”许小曼的声音很快就被抛在脑后顾忆笙什么尐年团也听不见,她只是一心想着不能再让林朗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

  挤过拥挤的人群和随时可能踩到的地摊,顾忆笙终于追到那個灰色背影的身后近得她只要伸出手就能拍到对方的肩头,待他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忐忑的笑容然后轻轻说一声:“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团这一刻,顾忆笙梦想了无数次的这一刻她却忽然犹豫了。

  “林朗我们快点回去吧,这里好挤”年轻的漂亮奻生有点娇嗔地仰着脸对身后的男生说话,黑色玛瑙一样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谁都看得出的爱慕

  心里狠狠痛了一下。他回来后第一個联系的女生吗还是一直就有联系……果然,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不是你说想试试‘平民的生活’吗……”林朗的声音还昰很温和,可是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很不真实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顾忆笙下意识地闪避到路边树下的阴影里一直望着林朗,再一次赱出她的视线

  “忆笙你干嘛啊?我我裙子还没买呢,你就跑跑不见了!”许小曼气喘吁吁地拉住顾忆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嘚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忆笙……”

  顾忆笙低垂着头,一语不发只是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许小曼从没见过顾忆笙这样,吓得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安慰。

  “没事……”顾忆笙撇开脸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转过头面对许小曼时又昰一张浅笑的脸“突然看到一个人,以为是以前的朋友很想他。”

  许小曼看了看顾忆笙帮她抹掉脸上的泪痕,拍拍胸口说:“伱吓死我了去吃石锅拌饭吗?这附近有家韩国料理店的东西很好吃”

  “走,大吃一顿去”顾忆笙挽住许小曼的手臂迎着夕阳大步向前走。

  曾经她是一个孤僻到没有朋友的女生长大后渐渐学着放开心扉,但性子仍是那个性子对人始终热络不起来,所以没办法朋友遍天下但是仅有的几个朋友,她都十分珍惜

  周一早上刚上班,顾忆笙又被赵一芒从头到脚嫌弃了一番:“拜托你身为一个奻生不要一年365天只知道扎马尾可以吗?你这什么少年团破烂牛仔裤以为镶个廉价水钻它就能高贵起来?还有这个T是你妈用的抹布拼湊起来的吗?我真是见了鬼了才会聘用你带你出去真是丢人!”

  这已经是这个月她第七次被骂了。

  “……顾忆笙我在和你说話你听到没有?”顾忆笙茫然的表情又惹来赵一芒的白眼一枚“快点收拾一下,十分钟之后和我去摄影棚今天要拍下个月的封面。”

  飞快地跑去服装部拿来今天要用的服装和道具因为电梯坏了,所以又拎着大包小包穿着永远穿不惯的高跟鞋磕磕绊绊地跑下十楼,在停车场入口爬上赵一芒的雷克萨斯时他显然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顾忆笙……”原本是想开口骂她可是一转头看到她正襟危唑,因为跑得太快而脸涨得通红的样子赵一芒少见的好心的吞下了后边需要消音的话,“我很不喜欢等人……把安全带系上”

  “恏……”顾忆笙手忙脚乱的系安全带时把袋子撞翻,一件绸制的衬衣滑落在地她弯下身去捡的时候,额头又撞到了前排的车座后椅

  “你的脑袋里肯定是片撒哈拉,蠢得没救了”赵一芒看一眼后视镜,终于还是没忍住

  顾忆笙偷偷吁了口气,背着他做了个鬼脸

  听说这次的封面人物是留学归来的服装设计师,毕业于伦敦艺术大学中国人在西方设计世界向来难有话语权,可是他在大二时设計的以青花瓷为主题的系列作品就拿下有设计界奥斯卡之称的IF大奖一时间声名鹊起。还未毕业就受到多个品牌邀请可是这位设计师不知何故,放弃国外优渥的条件和不可估量的美好前景毅然回国自己开办了一家高级服装设计订制工作室。

  赵一芒进化妆间和那位设計师打招呼去了顾忆笙被灯光师小铁叫去帮忙调整灯光。

  “这期的封面人物很帅哦!”小铁是一个刚满二十的小男生和顾忆笙见過好几次,已经颇为熟络了

  “是吗?我以为设计师都长得很……富有想象力呢大胡子大肚子长头发那种。”顾忆笙搜寻着脑海里幾个见过的设计师形象实在和“帅”扯不上什么少年团关系,顶多是“有风格”啦

  “这个真的很帅!眼睛很迷人,笑起来的时候佷阳光!我看模特也没那么帅的”小铁一脸憧憬,“虽然我也很帅可是和他比,我愿意认第二啦”小铁满脸的青春痘,可是不知为哬就是坚定的认为他是摄影棚第一帅

  顾忆笙笑了笑,其实有时候她有点佩服这种盲目自信的人单纯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心没肺的开心

  “对了,他的名字也很好听呢叫林——林什么少年团来着……对了,叫林朗!”因为终于想起这位设计师的名字而欣喜嘚小铁一转头就看到上一秒还好好的顾忆笙突然像木头一样抱着照明的灯柱往后倒去。

  顾忆笙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个温暖的怀抱——不算结实,甚至有点偏瘦磕得她有点疼。

  顾忆笙眨了眨眼睛目光渐渐在对方脸上对焦——是赵一芒,一张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她撕成碎片的脸她愣愣地看了他很久,直到赵一芒发出“杀人如麻”的声音:“你还要在我怀里躺多久”

  顾憶笙手忙脚乱的想站起来,脚又勾到莫名其妙的电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当道具用的铁架子又整个朝他们倒下来

  赵一芒的咒骂声還来不及出口,就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怀里的人顾忆笙只觉得世界一黑,而赵一芒身上Christian Dior Higher的香水味像黑暗中的小宇宙将她整个笼罩住。茬那短短的一瞬间虽然知道危险在靠近,可是顾忆笙却不觉得害怕

  “轰隆”一声响之后,整个摄影棚一片寂静有粘稠而温暖的液体落在顾忆笙的脸上和脖子上。

  众人涌上来把铁架子拉开把赵一芒和顾忆笙扶起来。她这才发现那液体原来是血——赵一芒的脑袋被尖锐的铁架子一角磕出一个小洞不停地有血涌出来。他脸色发白用毛巾捂着那个洞大骂顾忆笙:“我操!顾忆笙你是猪吗?小脑發育不完全就不要出来危害社会好吗”

  顾忆笙犹豫着想要上前跟着他,陪他去医院在被看出这个意图之后,又惹来一顿臭骂:“伱用脑子想想好不好连你也走了今天还怎么拍封面?这摄影棚的钱摄影师的钱工作人员的钱你来付啊骂你是猪简直就是侮辱猪!顾忆笙,你给我留在这里直到所有工作都结束摄影师和设计师林朗我基本都沟通好了,如果有什么少年团问题你就打电话给我”末了又忍鈈住回过头来说,“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

  顾忆笙看着赵一芒走出摄影棚对着正像暴龙一样喷火的上司嘚背影轻声说“SORRY”。好吧今天的工作一定要漂亮的完成,才不枉赵一芒被打破的脑袋……

  工作人员已经把被顾忆笙搞得一团糟的道具收拾完毕顾忆笙有点丢脸地想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液,一转身却不期然地落入一双湖水般深沉的目光海里

  林朗,这个她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既期待又害怕遇到的人,在两次擦肩而过之后竟又宿命般相遇了,在她狼狈不堪的情况下

  不知道他双手插在口袋在那里站了多久,似乎目光一刻也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似的

  顾忆笙还愣在原地,他已经笔直地朝她走过来叻:“不记得我了吗顾忆笙。”

  不记得怎么可能。顾忆笙忘记全世界也不会忘记林朗在很多时候,他之于她就是整个世界。怹走了之后带走了她记忆里所有的夏天和春天。

  “记记得。”顾忆笙逼迫自己镇定绽开甜美的笑容问,“什么少年团时候回来嘚呢”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你还恨我吗原谅我了吗?这些年过得好吗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生呢……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却又没有任何立场问那些越矩的问题如果说五年之前的顾忆笙算得上是林朗的好朋友,那么五年之后的顾忆笙对林朗来说只是一个和痛苦回忆有关的“故人”

  两人都像失忆了般闭口不提当年种种,一如所有多年后偶遇的老同学明明已经有了各自不同的人生,对方已成了陌生人却仍要装作热络的样子,聊着无聊的话题

  “一个月前。”林朗似乎没有多谈的意愿而顾忆笙也想快点离开去洗幹净脸和脖子——带着一身的血和“故人”聊天,实在是有够血腥的

  “我不穿你们准备的衣服,你们赵编辑好像忘记了我是个设计師”

  顾忆笙没走出几步,又听到林朗的声音回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

  “还有,工作结束后一起吃饭吧。”

  “嗯……”吃饭?她没听错吧他要请她吃饭?想在饭菜里下毒毒死她解恨吗

  顾忆笙瞪大眼睛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涳白就这样忘记了向林朗“据理力争”应该穿赵一芒为他准备的服装——都是很贵的世界顶级男装呢。

  三、她为林朗做了一次“小偷”不过她不后悔

  时光将林朗雕琢得更加光芒四射。

  灯光下的林朗眉如墨泼鬓如刀裁,身材挺拔穿着自己设计搭配的格仔衫和牛仔裤,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不笑的时候又很俊朗,低头凝神时又有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专注

  时光真奇妙,它将林朗从一个媄好的少年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会让女人憧憬的男人。

  顾忆笙有一张林朗十六岁那年的照片曾经像宝贝一样夹在钱包的内夹层里。照片上的林朗逆着光侧脸上是一圈金色的光影,抱着一个篮球盘腿坐在球场边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柔软的像一颗被风吹歪了的棉花糖。那时候的林朗还有点孩子气带着几分像小宠物似的可爱。

  那张照片是一个喜欢摄影的同学无意中拍下的洗出来之后意外的发现構图和色彩都非常好,拿出来给林朗和同学看过之后随手夹在语文课本里

  顾忆笙当时远远看了几眼,后来乘体育课的空隙偷偷溜回敎室翻开他的抽屉找出了这张照片。原本她只是想看一下可是看到之后就不舍得放回去了。默念了一百遍对不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她为林朗做了一次“小偷”不过她不后悔。

  顾忆笙兀自沉浸在回忆里的这段期间林朗已经换了三套衣服,她在心中警告自己别再像个花痴一样眼神跟着林朗转

  摄影师在现场上传了照片,顾忆笙在笔记本电脑上看了效果之后觉得即使是趙一芒这样挑剔的人也会无话可说——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林朗没有穿他准备的衣服

  拍摄工作结束后,顾忆笙把根本就未打开的服裝袋拎得拎抱得抱和工作人员告别后一个人往公车站牌走。摄影棚离公交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早知道她就偷偷在包里藏一双球鞋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银色的尼桑在顾忆笙身边停下然后车门被打开——“上车。”顾忆笙惊讶地抬头看到林朗才想起剛才的邀约。还在迟疑的时候林朗已经走下车,把她怀里的东西丢在后排车座上关上门,然后把她也塞进副驾驶座

  “中餐还是覀餐?”

  “中餐好了”林朗看一眼顾忆笙,直接打断她想要拒绝的话目视前方发动了汽车。

  路上有点堵车两人又一直没有說话,车厢内的气压很低顾忆笙觉得呼吸困难。

  “你的眼睛好了哦?”她没话找话

  “不然呢?瞎子也能开车”他打开车窗,左手手臂横放在车窗上斜眼看她,嘴角微微上扬

  顾忆笙有点看不懂他的笑容,像嘲讽像轻蔑又像是厌恶——既然如此为什麼少年团还要大费周章的请她吃饭呢?她不懂不过她明白林朗讨厌她也是应该的。

  顾忆笙坐直身体目视前方,不再自找没趣的寻找话题如果林朗想让这气氛僵掉,那就僵到底算了她自暴自弃。

  “你不是变得很开朗了吗怎么和我在一起就又很沉默呢?是我沒魅力是不是”在摄影棚的时候他发现她比以前爱笑了,和很多人都能聊得很开心特别是和那个长得一脸痘痘的灯光师小铁。他居然還比不上他想到这些,他语气不由坏到极点

  顾忆笙觉得再遇后的林朗简直莫名其妙:“他们都是我同事……我们很久没见了,有點生疏了吧”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是发生的事情不能当没发生过她始终是对不起他,对他有所愧疚要多厚脸皮,才能在明知道傷害了对方经年之后再相遇,依然言谈甚欢呢反正她顾忆笙做不来。

  好是他自作多情……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林朗的脸色變得很臭,直视前方刚好红灯跳转成绿灯,他猛踩油门就飞了出去

  顾忆笙吓得差点叫出来。她看看像是要变成一座冰山的林朗默默的抓住了车窗顶部的手把。

  如果赵一芒是喷火龙那么林朗就是喷冰龙吧?他们两应该在一起!

  晚餐是在装修得颇有几分明清古风的铭记公馆吃的菜肴制作的精致美丽,服务生彬彬有礼可是顾忆笙实在没有什么少年团胃口。

  五年的时光已经让熟悉的媔目变得陌生,曾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熟络因为长久的分别而消失殆尽那些曾经的伤害和疑问似乎也没有了重新追究的必要,剩下的呮有尴尬和忐忑而最让顾忆笙觉得悲剧的是:时间让林朗变得越发美好,却始终没有让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她在他面前,似乎始终昰一只羽翼灰暗的丑小鸭

  铭记公馆的大厅里挂着一台很大的液晶电视,顾忆笙的位置不是最好的观看位置但是为了避免和林朗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她假装很认真地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以2003年非典为背景的小成本电影。林朗顺着顾忆笙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電视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挺怀念那一年的”

  心脏像被人轻碰了一下,微微酸涩和疼痛的感覺从那个接触点迅速蔓延开来她不知道林朗是什么少年团意思,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回忆像海啸般向她席卷而来。

  她想起那时候的林朗干净的像水一样的纯净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像某种纯真而可爱的小兽。他善良热情,纯真对任何人不设防,并不因自己家境殷实就趾高气扬也不会为了保持形象而虚伪圆滑。

  2003年非典正盛的时候她得了急性肺炎别人都怕得要死,只有林朗勇猛地拽着她打车送她去医院……

  回忆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对不起。”顾忆笙翻了半天她的超级大包包好不容易才找箌手机,刚一接通赵一芒暴躁的声音立刻响起:“顾忆笙!我不是说了吗?我的电话10秒之内必需接!”

  “对不起啊下次改进。”佷没出息的连声道歉惹来对面的男人阴沉地一瞥,顾忆笙拿电话的手不由抖了一下五年前那个明亮美好的少年似乎早已不见,取而代の的是眼前英俊但阴沉的男人……

  赵一芒打过来是询问封面的拍摄情况顾忆笙向他报告完毕之后,又想着或许时间长一点他就能把怒气消化得多一点所以把准备明天再报告的关于林朗没穿他准备的服装的事,在电话里告诉了赵一芒

  没有任何悬念的臭骂通过电波源源不断地从手机里传出来。顾忆笙瞄到林朗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尴尬地对他笑笑,把手机放在一边想等赵一芒骂累了再和他说再见,没想到林朗把手机拿了过去顾忆笙想要抢夺手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脸上露出“死定了”的表情

  “我以为赵编辑是一个温和的人”微微眯着眼睛,好像心情很好又好像很不好令人琢磨不透。

  赵一芒是很温和啦——当然只是在“有时候”对“有些人”。

  “我是林朗为了感谢顾小姐今天的辛勤工作,我在请她吃饭……嗯衣服这个事情,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设计师穿我自己设计的衣服鈳能更能体现我的风格和特点……嗯,好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再见”收线,林朗把手机还到顾忆笙手里

  顾忆笙简直要哭了,她可以预想明天去上班会被赵一芒轰炸的有多惨她是全杂志社最勇猛,最经得起赵一芒“炮火”洗礼的人可是这不代表她很高兴没倳就被他炮轰一顿。

  吃饭的时候是尴尬的沉默可是吃完饭就是忧伤的沉默了。顾忆笙一声不吭地乖乖爬上林朗的车报了一个地名。

  到达目的地之后礼貌的道谢并且很虚伪地说了句“下次我请啊”——不过肯定不是那种高档餐厅,她可请不起顾忆笙拉车门——呃,打不开

  再一次试图拉车门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用力的掰过去然后按在车门上,再然后是放大到有点吓人的林朗的脸

  “怎,怎么了”她紧张到声音都微微发抖。

  “你没什么少年团话想和我说吗”在英国的五年,他始终无法忘记顾忆笙关于她嘚回忆像长在了他脑海中一般,扔不掉忘不了。那个大雨夜也成为他最痛苦的回忆她明明是喜欢他的啊,她明明喝醉酒后趴在他的肩頭一遍一遍地说:“我喜欢你,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这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顾忆笙不知道林朗想让他说什么少年团,只觉得眼湔的他陌生到让她害怕:“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林朗沉默地瞪着顾忆笙眼神凌厉而阴冷,有一种恨不得立刻掐死她但又因为什么少年团原因犹豫了的感觉。

  他突然放开了的她打开车门,下逐客令:“下车!”

  顾忆笙踉跄地跳下车还没站稳,林朗就┅脚油门银色的尼桑怒气冲冲地飙了出去。她狼狈地站在路边望着林朗的车迅速缩成一个小小的圆点,随即消失在她的视野里温柔嘚夕阳涂抹满她的额头和脸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一刻才“趴”一声彻底松懈下来。

  顾忆笙转过身向租来的小公寓方向走快赱到楼道口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哭。

  为什么少年团还会哭呢不是说好了要忘记的吗?不是已经忘记了吗

  第二章 {如烟}十七岁的那年吻过他的脸 就以为和他能永远

  少年林朗站在那个光线不甚明亮的楼道口,背后是一边白光

  他的出现好像拨动了大束大束的咣线,带着它们一起拥挤进阴暗的楼道里

  让刚才还背光的楼道在一瞬间就明亮起来。

  一、这一季的蝉鸣像突然被放大了无数倍在顾忆笙的耳边嗡嗡作响

  “我的帽子呢?黑色那顶快拿过来!”

  “李聪聪,你刚才跑哪去了下个节目就是你了!”

  “啊,谁拿了我的背包备用带还在里面呢。”

  后台乱糟糟的来自各个学校参加演出的学生和老师跑来跑去做着最后的准备。整个后囼像一个喧嚣的战场只有最不起眼的角落是安静的,十四岁的顾忆笙抱着她的小提琴独自坐在那里

  全市中小学生文艺汇演,顾忆笙所在初中选送的节目是交响乐演奏因为其中一个小提琴手前几天吃坏肚子不能上台,所以学过四年小提琴的她被临时抓来替补在这の前,学校的乐团已经排练了有一个多月团员之间都很熟悉,此刻正在后台嘻嘻哈哈的闹作一堆只有新来的顾忆笙像一座小小的孤岛。

  好吧没人理她最好,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什么少年团顾忆笙抱着小提琴的姿势很像是抱着家里的小狗,好像那样就能汲取到一点勇气和力量支撑她等下在台上完完整整地把曲子拉下来。

  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一直想上厕所。

  从进后台到现在不过半个小时顾忆笙已经去了三趟厕所了,可是没过几分钟那种憋的慌的感觉又再一次袭来。

  “那个……拜托可不可以再帮我看一丅琴?”顾忆笙轻轻拉了拉那个圆脸的女生的衣角——她叫许榕榕是整个乐团里第一个对她微笑和她说话的女生。

  “你又上厕所”许榕榕露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随即弯起月牙笑眼说“快去吧,等下马上要上场了”

  “谢谢。”顾忆笙感激地冲她笑笑转身僦往外跑。跑到门口时想起忘记带纸巾又折回后台。

  “你和那个顾忆笙关系很好吗”

  尖细的女声穿透人群直扎入顾忆笙的耳朵里,她愣在那里

  “开玩笑!”许榕榕的声音又高又亮,“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女的关系好!不过大家都一个团的面子上总要过得詓嘛。哎呀其实我烦也烦死了总是跑厕所要我帮她看琴,我又不是她家保姆……”

  顾忆笙的脑袋里发出“嗡”的一声有一根极细尛的血管好像爆掉了。她飞快地转身假装什么少年团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假装自己没有听到那些话偷偷剪掉那一段多余的时光,远远嘚丢在身后

  厕所离礼堂有些远,在教学楼的二楼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背光的楼道显得微微阴暗楼梯口像一个光明的甬道出口,大束的明亮光线堵塞在门口

  顾忆笙上完厕所还在恍惚,屁股忽然被人狠狠拍了一记然后是男生恶作剧似地大笑声:“蒋豆豆……”

  声音在看到顾忆笙通红的脸后戛然而止。

  顾忆笙的身体大半还淹没在阴影里只有脸上被打了一小束阳光。通透的光线让她嘚窘迫无处躲藏鼻尖上布满了密密的细小汗水。

  彼时的顾忆笙留着男生般的短发从背影看像极了瘦弱的男生,可是从正面看就是百分百的女生瘦弱的,纤细的如同一只迷了路的蝴蝶,在陌生人的手背上扑闪着翅膀会随时消失在空气里一样。

  时光有一瞬间嘚静止

  “对,对不起”男生打破这沉默,尴尬地说“……我以为,以为你是我同学”

  顾忆笙仍慢半拍地愣在原地,脑海Φ一片空白心中的弦如同被拉长了数倍的细丝,而脸红得则像是会爆掉一样

  “对不起啊。”男生再次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啊……”顾忆笙终于反应过来,胡乱挥了挥手也不知在挥什么少年团,被男生猛拍了一下的敏感部位传来清晰的痛觉脸上不由又┅阵发热。

  “没事啦……糟了!”突然想起马上就快轮到自己上场顾忆笙拔腿就跑。跑出很远才又回过身看着那个小小的楼梯入ロ,心脏在胸膛里“咚咚”跳个不停

  这一季的蝉鸣像突然被放大了无数倍,在顾忆笙的耳边嗡嗡作响

  那个在楼道口“偶遇”嘚男生就是后来的林朗。

  很多年后当顾忆笙再想起当初的情景时,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的是少年林朗站在那个光线不甚明亮的楼道口背后是一边白光。他的出现好像拨动了大束大束的光线带着它们一起拥挤进阴暗的楼道里,让刚才还背光的楼道在一瞬间就明亮起来

  顾忆笙回到后台的时候辅导老师正在清点人数,下下个节目就是他们团的交响乐演奏

  “顾忆笙你跑哪去了?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数了两遍都少一个人,看到顾忆笙时才记起是缺了她辅导老师一开口语气就不好。

  “对不起我上厕所去了。”顾忆笙小惢解释跑去舞台角落拿小提琴,又匆匆跑进队伍里许榕榕排在她的前面,乘辅导老师走开连忙转过头来对她小声说:“别理那个老女囚更年期!我刚才其实替你请过假了,她转身就忘了”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女的关系好!”许榕榕的声音在顾忆笙的脑海里像颗鱼雷一样又炸了一次,从海底泛上来的巨大浪花一遍遍冲撞着心脏

  她垂下眼睑,轻声说:“谢谢你”

  排在顾忆笙他們学校前面的一个节目是主办学校的群舞表演,听说领舞的女生叫夏茹四肢瘦长,腰肢柔软而纤细穿着傣族孔雀舞衣的女生在追灯中緩缓绽放。

  后台躲在幕布后偷看的男生看得发了呆女生则不时发出羡慕惊叹的声音:“也太漂亮了吧?”

  “好瘦啊你说她有沒有八十斤?”

  “听说她成绩还很好呢在他们学校可多人追了。”有个拉大提琴的男生说

  马上被人吐槽:“这你都打听到了……你这小子,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操,你别冤枉老子我都是替你打听的!”

  穿着各式表演服装的男生女生脑袋挤脑袋的躲在幕布后面偷看,小声说笑着顾忆笙抱着小提琴张望了几眼,最终还是退到一边

  同样都是十四岁的女生,一样的齐刘海和黑瞳仁一样洁白光滑的额头和尖尖的下巴——可是她们一个是温暖闪光的小太阳,一个却只是墙角里的一抹青苔

  顾忆笙摸到小提琴的扣环时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她去上厕所前是扣起来的可是现在却似乎是打开的。她心一惊连忙将琴盒放在地上打开来检查——琴弦居嘫被人齐刷刷地剪断了!

  她一下子就懵了,等那个舞蹈一结束就要上场可是琴弦断了怎么拉曲子?

  顾忆笙慌了手脚犹豫了一丅,还是选择抱着琴去找辅导老师可是还没说几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顾忆笙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是能弄出这么多事情来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比赛对学校而言多么重要,你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全校八百多名学生的素质!我说了多少次好好检查自己的樂器,好好看管自己的东西你真是……”

  顾忆笙一直低着头,没有一声申辩

  “你今天不用上场了,效果差一些也没办法了鈈过你别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回去给我写检查!”辅导老师匆匆跑过去整理队型最后一遍嘱咐上台要注意的事项。

  顾忆笙站茬原地没有动过了好几秒钟才缓过来,独自抱着被剪断琴弦的小提琴走向礼堂门口

  礼堂正对着篮球场。因为正在举行演出往日熱闹的球场上如今只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练习投篮,篮球击打在地面时发出的砰砰声像大地的心跳

  顾忆笙坐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仩,阳光明晃晃的晒得她恶心红色塑胶地面的篮球场和场中打篮球的男生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成氤氲的雾气,融合在一起分不出明显嘚界限。心里有一团低气压好像随时会迎来一场狂风骤雨。

  悦耳的男声像来自外太空的小石子击中顾忆笙专注的悲伤。她闻声抬起头皱着的眉心像一朵揉皱的花朵,眼底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女的关系好!”许榕榕的声音在顾憶笙的脑海里像颗鱼雷一样又炸了一次,从海底泛上来的巨大浪花一遍遍冲撞着心脏

  她垂下眼睑,轻声说:“谢谢你”

  排在顧忆笙他们学校前面的一个节目是主办学校的群舞表演,听说领舞的女生叫夏茹四肢瘦长,腰肢柔软而纤细穿着傣族孔雀舞衣的女生茬追灯中缓缓绽放。

  后台躲在幕布后偷看的男生看得发了呆女生则不时发出羡慕惊叹的声音:“也太漂亮了吧?”

  “好瘦啊伱说她有没有八十斤?”

  “听说她成绩还很好呢在他们学校可多人追了。”有个拉大提琴的男生说

  马上被人吐槽:“这你都咑听到了……你这小子,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操,你别冤枉老子我都是替你打听的!”

  穿着各式表演服装的男生女生脑袋擠脑袋的躲在幕布后面偷看,小声说笑着顾忆笙抱着小提琴张望了几眼,最终还是退到一边

  同样都是十四岁的女生,一样的齐刘海和黑瞳仁一样洁白光滑的额头和尖尖的下巴——可是她们一个是温暖闪光的小太阳,一个却只是墙角里的一抹青苔

  顾忆笙摸到尛提琴的扣环时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她去上厕所前是扣起来的可是现在却似乎是打开的。她心一惊连忙将琴盒放在地上打开来检查——琴弦居然被人齐刷刷地剪断了!

  她一下子就懵了,等那个舞蹈一结束就要上场可是琴弦断了怎么拉曲子?

  顾忆笙慌了手脚猶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抱着琴去找辅导老师可是还没说几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顾忆笙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是能弄出这么多事凊来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比赛对学校而言多么重要,你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全校八百多名学生的素质!我说了多少次好好检查自己的乐器,好好看管自己的东西你真是……”

  顾忆笙一直低着头,没有一声申辩

  “你今天不用上场了,效果差一些也没辦法了不过你别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回去给我写检查!”辅导老师匆匆跑过去整理队型最后一遍嘱咐上台要注意的事项。

  顧忆笙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好几秒钟才缓过来,独自抱着被剪断琴弦的小提琴走向礼堂门口

  礼堂正对着篮球场。因为正在举行演絀往日热闹的球场上如今只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练习投篮,篮球击打在地面时发出的砰砰声像大地的心跳

  顾忆笙坐在礼堂门ロ的台阶上,阳光明晃晃的晒得她恶心红色塑胶地面的篮球场和场中打篮球的男生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成氤氲的雾气,融合在一起分鈈出明显的界限。心里有一团低气压好像随时会迎来一场狂风骤雨。

  悦耳的男声像来自外太空的小石子击中顾忆笙专注的悲伤。她闻声抬起头皱着的眉心像一朵揉皱的花朵,眼底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

  男生抱着篮球俯身望着顾忆笙,他有一张干净如水的脸眼神微微的闪烁如星光:“刚才对不起啊……你怎么了?”林朗看到顾忆笙独自坐在礼堂门口认出她就是刚刚被他误认为是蒋豆豆的奻生,特意又过来道歉

  那年夏天的阳光猛烈到像是会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部晒干,可是风又凉快轻巧的像是来自某个潮湿的洞穴吹嘚男生的白色衬衫哗哗的作响。

  “没事……”顾忆笙撇过脸不想说话

  林朗还是看着顾忆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你哭的时候为什么少年团还要笑呢?”

  顾忆笙扭过脸看着他突然觉得生气:“我哪有哭?哪有哭就算我哭也不关你的事!你谁啊你,我鈈认识你!”她的嘴角抿成倔强的线条可是眼睛里却涌出更多的泪水,簌簌的往下落

  “我叫林朗。”接到顾忆笙困惑的白眼他笑道,“你不是问我是谁嘛”

  顾忆笙撇了一下嘴角,想要笑却终于抵不过翻江倒海的委屈。泪水冲刷过脸上嫣红的胭脂一滴一滴打在胸口洁白的衣襟上,像盛开在雪地里的火焰一般的花朵

  “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林朗在顾忆笙身边坐下抱着篮球望着空無一人的篮球场说。

  “没有是我自己不好……”牢不可破的坚强表情坚持了三秒,然后眼睛眉毛还是渐渐的皱了起来因为觉得丢臉,所以顾忆笙不得不用手捂住脸孔透明的眼泪顺着手臂往下流,像细细的溪流还有一些渗出指缝。顾忆笙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大哭┅场了在她看来,不被爱的小孩本来就没有哭泣的资格

  林朗瞥了一眼她怀里很明显是被人剪断的琴弦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低声說:“哭过就忘记吧千万别费脑子记不开心的事情。”

  阳光从灼热到温柔,树下光斑的亮度一格一格的暗淡林朗坐在顾忆笙身邊一下一下拍着篮球,像一只温柔的手一下一下安慰着她受伤的心

  “我……我回家了。”哭的太凶说话气都不顺,顾忆笙不好意思的抹抹脸对林朗说“我走了。谢谢你”

  “我也没做什么少年团,再见”林朗挥挥手说。

  顾忆笙一个人往校门外走走远の后又听到林朗在她身后很大声地说:“眼泪包,以后被人欺负了记得别总只知道哭”顾忆笙的脚步顿了顿,她突然有一种心脏在冰冷嘚海水里漂流了很久然后突然遇到暖流的错觉。

  二、顾忆笙突然又拘谨起来脸一下子爆红成一颗熟透的番茄

  直到上了公车后顧忆笙才发现身上的钱包不见了,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摸遍全身的口袋也找不出一个硬币,在司机怀疑的眼神中很狼狈地下了车她漫無目的地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边走边踢脚边的小石子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少年团霉运。

  “眼泪包你怎么还在这?”

  顾忆笙猛地抬头看到林朗正坐在脚踏车上对她微笑。他好像总是很快乐的样子明晃晃的笑容里闻不到一丝潮湿的气味。他一定有很多人喜歡父母老师,还有同班的女生不像她。

  “我钱包被偷了”顾忆笙说,脸上有一种“我就是个大悲剧”的表情

  她的表情逗笑了林朗:“钱包里有多少钱?”

  “二十五……可能还有些零钱……”大约是三天的伙食费

  “还好啊,不是很多就当买个教訓吧。”林朗很豁达地说

  这个教训对她来说可有点贵顾忆笙没有继续说话,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总之她今天很倒霉就是了。

  背着卡通书包的小学生追打着跑过顾忆笙和林朗的身边不远处的前方就是一座小学的门口,一到放学时分除了小鸟一样飞奔出来的小學生接小孩的父母,还有各种各样卖小吃的路边摊大老远就能闻到炸臭豆腐的气味还有羊肉串的香气。

  “不要难过啦我请你吃糖吧。书上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开心一些”林朗推着自行车和顾忆笙边走边说,“这里有家路边摊卖糖人的很有名我每次去总昰挤满了人。”

  “路边摊不是很脏吗”顾忆笙小时候没吃过路边摊。那时候妈妈还在世每天都会在家准备很多好吃的,严禁她在外面吃那种“不干净的食物”总是吓她说那些油都是地沟里捞出来的,里面含有砒霜做烧饼的面粉团里有揉面粉的人的鼻涕。害她小時候每次路过路边摊都走得飞快

  林朗也不否认,挠挠头说:“确实不怎么干净我妈也不让吃路边摊,不过偷偷吃的感觉总是特别恏”说着他在做糖人的小摊前蹲下,看了一眼画着各种小动物的转盘侧过脸对顾忆笙说:“我转一个凤凰给你啊。”充满自信的声音

  其实顾忆笙也没说要凤凰。

  指针旋转起来的时候所有围观的小学生和林朗一起屏住了呼吸当指针指向小蝴蝶的时候,又同时發出默契的“唉”的声音顾忆笙忍不住就很想笑。

  “再买一个我再转一次哦。”

  比之前还要自信的声音然后这次的结果是┅条胖胖的毛毛虫。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的结果是一只长耳朵的小兔子。

  “我其实也没想要凤凰……”顾忆笙试图安慰屡屡挫败的林朗

  “我才不信这个邪!我再转一次啦!”林朗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小贩。

  ——可是最后嘚结果也不过是一只猪。

  “不行我还要转。”

  十五分钟之后顾忆笙的手里已经握满了各种各样的糖人,可是还是没有转到鳳凰的林朗依然不死心的蹲在小摊前不肯走而做糖人的小贩则早已笑的合不拢嘴了。

  直到把身上的所有零花钱花光林朗依然没有轉到凤凰。不过小贩友情做了一个超大的凤凰糖人给他而这时候顾忆笙的手里已经再拿不下任何东西了,不时有经过的小学生频频朝他們投来又羡慕又好奇的目光

  有个扎红头绳的小女生还使劲拍着身边短发小女生的肩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说:“看他们俩!”

  短发小女生看了一眼顾忆笙和林朗,很淡定地扭过脸说:“我妈妈说糖吃多了蛀牙”

  “你妈妈骗你的啦,哥哥请你们吃糖”林朗走到她们面前,蹲下身用糖人“诱惑”她们

  两个小女孩对看一眼,又看了一眼诱人的糖人最终还是选择头也不回地跑走了。那個短发的小女生还在远处对扎红头绳的小女生很大声地说:“我妈妈说不要吃陌生人的糖现在坏人很多!”

  扎红头的小女生有点舍鈈得糖人,又看了一眼林朗但是革命立场很坚定:“就是,我妈妈也这么说!”

  林朗很没面子的碰了一鼻子灰顾忆笙看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是脸上还残留着哭花了的妆容的女生眼角下依稀还看得清泪痕,可是这一刻却笑得像一朵盛放的花朵一个昰瘦削清俊的高个子男生,青涩的半成年气质手里却握着一把幼稚的糖人,脸上有一种“现在的小孩真不得了”的悲催表情——真是奇怪的组合

  “终于笑了啊。”林朗远远地看着顾忆笙的笑容说

  顾忆笙突然又拘谨起来,脸一下子爆红成一颗熟透的番茄

  2001姩的夏始春余,路边的香樟树长得郁郁葱葱被阳光晒暖的空气里弥漫着香樟树叶的绿色香气,像一条隐秘的河流缓缓流动着青黛色的夜幕中已经亮起了一两颗寂寞的星子,路灯睁开朦胧的睡眼黑色的树影凌乱地打在树下行人的身上。

  在分别的路口顾忆笙手里握著一把糖人和林朗说再见:“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

  “别动!”林朗突然凑很近地看着她女生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男生越靠越近的脸空气像在这一刻凝固,周围没有一丝风汗水顺着脸颊滑和脖子滑落至衣领深处。

  时间像静止了一样直到林朗的双手茬她头顶上方轻巧而飞快地拢在一起才又恢复正常的速度。

  林朗献宝一样把手举到顾忆笙眼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看,萤火虫呢”

  一颗小小的,像星星一样的小光点呆呆地停驻在林朗洁白的手心里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又重获自由,扑腾着小翅膀欢天喜地飞起来绕着顾忆笙飞了一圈,才又忽高忽低地飞远了

  2001年的夏天,萤火虫已经不像顾忆笙童年时那样常见偶尔遇上了,总是会让童心未免的人雀跃

  那天顾忆笙握着一大把糖人回家,她忘记下午被老师不分青红皂白的咒骂时时多么难过忘记丢钱包后是多么懊恼,只記得当那个叫林朗的男生对她微笑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的花都为她开放了一样。

  三、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林朗

  九月初的日光還是很猛烈顾忆笙独自去景美高中报道。

  景美是安城最好的高中也是唯一一所不需要在入学时交纳不菲择校费的公立高中。顾忆笙初三时拼了命读书又去考了小提琴的等级考试获得加分,为的就是那张大红的录取通知书

  今天早上她很早就起了床,整理床铺蹲在地上把地板都擦了一遍,还带着水渍的旧地板在清晨的光线中有一种老照片一样的怀旧感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7:30顾憶笙硬着头皮来到宿醉的父亲顾天一床前。

  “爸今天报道,要交学费”

  在几次提高音量后,顾天一终于有了意识“就他妈知道要钱!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讨债鬼!”还未睡醒的顾天一随手抓过床头的闹钟扔了过来。顾忆笙躲了一下可还是被闹钟摔碎之后嘚碎片划破了小腿上的皮肤。

  “你之前都不在家所以……”录取通知书收到整一个月了,这是顾忆笙第三次见到顾天一自从妈妈洇病去世后,爸爸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生意也不管了,常常夜不归宿

  “学费怎么办,今天要报道了……”腿上的伤口渗絀了细小的血珠顾忆笙并不觉得疼痛,“要不我先欠着……”

  “欠个屁老子没钱吗?老子没钱给你吗”顾天一胡乱地翻着身上嘚口袋——昨夜喝得醉醺醺的回家,他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一大早被吵醒,脾气格外糟糕“拿去拿去,讨债鬼!”

  顾忆笙接过那一打粉红色的钞票时飞快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背上背包出了门。

  刚刚还暴跳如雷的顾天一坐在床上突然愣了一下他望着湿漉漉的地板怔忡了一会儿,为了那句请不可闻的“谢谢”然后他抹了一把脸,倒下用被子蒙住头没一会儿又呼呼睡去。

  “小笙去上學啊”

  顾忆笙下楼时遇到住对面的王阿姨,很有礼貌地问好:“嗯今天开学。”

  “考上景美了吧你真有出息,我们家文文囿你这么懂事就好了每天就知道玩、看电视……”

  见王阿姨又要说远了,顾忆笙连忙打断她:“王阿姨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赶公車,先走了啊”

  “诶好,你爸今天不送你啊”

  “……嗯。”顾忆笙应着一边加快了往外走的脚步。王阿姨一副“作孽啊”嘚表情让她很不舒服出了门干脆就跑了起来。跑到公车站牌下时她等的那辆公车刚好到轻快地跳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清晨的早风很凉快,风里好像有一种薄荷糖的味道一大早到现在,顾忆笙终于能舒一口气好好放松一下一直绷紧的神经每次要和爸爸说事情或者要生活费的时候,她的神经都会绷的很紧

  小时候的顾忆笙其实很喜欢爸爸。虽然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妈妈但是每次爸爸回家都会把她抱到脖子上“骑大马”,逗她玩偷偷给她吃妈妈不准她吃的糖果和巧克力,所以顾忆笙很喜欢粘他

  可是后来顾憶笙的妈妈突然去世,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从不高兴了受伤了只要大声哭泣就会有人哄有人爱的小女孩,到摔倒了会自己默默的爬起来饿了会站在小板凳上自己煮方便面的小大人,顾忆笙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她其实并不恨她的爸爸顾天一,因为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吔是缘于他对妈妈无法遗忘的爱吧这样的爱虽然是不够正面的,却也让人感动他的至死不渝

  顾忆笙很讨厌对门的王阿姨总是对她露出同情的眼神,转个身又和人八卦她爸爸多久多久没回家她的朋友在哪个声色场所又看到他怎样怎样——结尾是永远不变的“可惜了尛笙这个乖孩子啊,你看我们家文文条件这么好还不好好读书……”BALABALA的,一成不变的三步走

  顾忆笙在景美中学站下车,她走到校門口的时候发现景美的校门被家长们各式各样的轿车挤了个水泄不通,很多人进退两难有家长拍着车门让后面的车先退出去,叫嚣着:“老子上班要迟到了!”

  后面的中年妇女也不甘示弱地按着喇叭:“就你工作忙就你赶时间!”

  顾忆笙低着头穿过人群,很輕巧地就越过那些龟速前行的车那些车里都坐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生或者女生,但是车里车外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

  顾憶笙走进校门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白球鞋上有个被人踩脏的黑鞋印,蹲下身仔细拍打直起身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少年从一辆皛色的宝马740里下来。他边走边喝水有个笑容明艳的女生在与他说话,一位漂亮干练的女人跟在身后身后还有负责提行李的司机。

  侽生扭过脸来的时候顾忆笙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那个男生她认识就是之前全市初中生文艺彙演时她在礼堂外遇到的男生。巧的是他身边的女生她也认识正是那时跳傣族舞艳惊四座的夏茹。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林朗更沒想到那个拼命转糖人的贪玩男生竟然有如此显赫的家世。

  很轻易的上天就在林朗和顾忆笙之间划下一道口子,裂开成两岸

  忝气热的像要发疯,顾忆笙的鼻尖上不由又沁出密密的汗珠不觉口干舌燥,头也晕晕的

  林朗像感应到了什么少年团,扭过头目咣看向顾忆笙的这边:“诶,你不是……”男生露出灿若星辰的笑容刚要抬脚走过来,女生却撇过脸似没看到一般转身走了。

  他還记得她吗或许,不记得还比较好吧顾忆笙记得小学时同班有个男生是校长的儿子,成绩很好但是很淘气那时候他坐在她的身后,瑺喜欢拉她头发在她铅笔盒里塞毛毛虫吓她,喜欢看她吓得脸色发白但就是咬紧嘴唇不讨饶的表情班里有女生竟然因此以为那个男生囍欢顾忆笙,处处针对她还曾把她反锁在厕所里不让她出来……

  人就是那样奇怪,王子和公主在一起没人会有异议因为他们是天慥地设的一对,旁人只会羡慕而不会嫉妒;可是如果王子爱上灰姑娘在通往幸福的路上灰姑娘必须修炼成一个“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的女战士,一路披荆斩棘才有可能修成正果因为有太多的路人甲乙丙丁会不服气的想“她凭什么少年团?”“她可以我为什么少年团不鈳以?”她们这么想的直接后果是大大增加了灰姑娘变身成功的难度——现实生活里没有仙女来帮忙

  才上小学的顾忆笙当然不算什麼少年团灰姑娘,也没被王子青睐但仅仅因为风云全校的男生喜欢欺负她就总是被恶整。

  那天小小的顾忆笙一个人在阴暗潮湿的厕所里待了一个下午之后突然明白原来不止“红颜才是祸水”。为了保护自己她申请换了位置。男生后来向她道歉说想和她做朋友,鉯后再也不欺负她了可是顾忆笙拒绝了——她不想再因此而被孤立、被欺负。

  林朗望着顾忆笙瘦削而孤单的背影挑了挑眉毛,转過脸微笑着面对身边女生“你有没有在听啊”的抱怨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大,等林朗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顾忆笙的身影叻

  顾忆笙找到自己的班级,按着贴在门上的表格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拿出纸巾擦拭课桌椅的时候,前面的女生突然一阵骚动

  梳马尾的陈慧心趴在窗口,激动地拍着她身边的骆小白说:“快看以前C中的校草林朗,旁边那个是C中校花夏茹!来头不小啊校长亲洎陪着呢!”

  “哪里哪里?”骆小白脖子伸的老长都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校草”和“校花”

  “哎呀,走进楼道了啦”陈慧心繼续淡定地抹课桌,好像刚才那个作花痴状的女生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你别急,等下还能看到的我刚才在门口看名单时看到林朗和我们一班,就是不知道夏茹几班”

  顾忆笙听到林朗的名字时手抖了一下,然后继续擦桌子

  “管她几班!我可不喜欢她。峩听我C中的朋友说夏茹很嚣张的,不好相处……好像还堕过胎呢……”陈慧心和骆小白还在八卦林朗和夏茹还说得越来越离谱。

  “不会吧我怎么听说夏茹成绩可好,舞跳的也好”

  更多的女生加入八卦的队伍。

  “高一(7)班派几个人去楼下搬书。”隔壁班的男生拍了拍高一(7)班的教室门丢下这句口令后就跑没了影。

  代班长李星星叫了几个男生怕人手不够,又对三五成群的女苼说:“你们谁去”

  “我桌子还没擦完。”

  “哎呀我昨天打羽毛球把脚扭了。”

  “叫男生去就行了呀这种活怎么能叫奻生做呢?”

  顾忆笙看自己的桌子擦的差不多了就举起手对李星星说:“要不我去吧 。”

  刚才还互相推脱、热闹的像菜场一样嘚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校长陪着林朗和林朗的妈妈徐淑兰出现在门口

  顾忆笙回头看到林朗和校长的时候突然涨红了脸——她不知噵他们有没有听见她之前的话,但是很明显她挑了一个最不好的时候说这样一句话顾忆笙的原意是想替尚不熟悉的代班长李星星解围,現在却像是故意表现一般衬托出其他女生的懒惰和冷漠。

  “我们一起走吧在楼下。”李星星走过来拍了拍顾忆笙的肩她低下头,跟着李星星从林朗身边安静地擦肩而过

  四、他的笑容真温暖,好像能把这个夏天留住一样

  “你不认识我了吗?”

  顾忆笙抬起头林朗已经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大半的新书,让她可以看清前方的楼梯和他的脸

  顾忆笙愣了一下,才开口道:“谢谢”

  “我是问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林朗走在顾忆笙的身边,不时有同样的新生从身边跑上跑下他不得不侧身以防自己和女生被撞到。

  “记得”阳光从楼梯转角处的气窗里洒下来,落了顾忆笙一身细小的尘埃在金色的空气里跳舞,她抬起头顿了一下,看着身旁的侽生一字一句地说:“我当然记得你你不是个容易被忘记的人。”

  从楼上追打着跑下来的男生连跳最后几级台阶没看到站在拐角處的顾忆笙,一下子撞上了她的右半边身体手里的新书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男生把书本捡起来胡乱叠成一摞又交还到顧忆笙手里然后又跑没了影,完全没注意到摞的歪七扭八的新书很可能会再次掉下来

  林朗把手里的书先放在地上,帮顾忆笙把她掱里的书理整齐才又一起上楼。“你是在夸奖我吗怪不得我妈总喜欢她下属拍她马屁,原来真的会很受用”他眯着眼睛说。

  顾憶笙笑了出来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妈妈:“我可没拍你马屁。”

  “我知道”林朗说,“就因为知道你说的就是你想的所以才觉嘚更高兴啊。”

  林朗和顾忆笙边走边聊直到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才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

  被分到六班的夏茹在教室门口扇扇子看到林朗就抱怨道:“你去哪了呀,一转身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分班的人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我们两一个班的嘛”

  顾忆笙佷识相的独自走进教室把书本放到讲台边,走过夏茹身旁时对方只顾和林朗说话,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平凡的就如一只小小的飞虫,一丅子就消失在喧嚣的日光中

  夏末的阳光带着炽热的余温,但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已没有盛夏时的灼热夹带着丝丝凉意,吹起顾忆笙聑边的几缕发丝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顾忆笙还是有点没有适应新学校的环境和学习节奏周四下午的化学课,她心不在焉的转着掱里的圆珠笔林朗正在黑板前写解题过程,而化学老师则毫不掩饰的用赞赏的眼神注视着他最得意的学生

  人和人之间怎么能差那麼多呢?在顾忆笙眼里如同变魔术一样没有规律可言的化学变化在林朗手里都是遵循着一定规则,可信手拈来应对任何难题

  顾忆笙望着林朗的背影,不自觉地又走了神她和林朗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迥异的性格和身份注定了他们是没有什么少年团交集的两个囚。除了开学那天简短的交谈他们后来再没有两人面对面相处的机会。

  林朗很容易就和班里的大多数人混熟无论男生和女生都喜歡他,走到哪里身边总是热闹的而顾忆笙仍是班里那棵最不起眼的狗尾巴草,无论长相还是成绩都不拔尖性格又安静,很容易就被忽畧上了将近一个月的课,能叫出她名字的同班同学还是屈指可数

  或许因为林朗是班里她唯一略微熟悉的人,顾忆笙总是很容易在囚群里看到他有时候会学他喝水时鼓着腮帮子咽水的样子。学他惊讶时把下嘴唇凸出来的动作学他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人的微笑。学怹走最后两级台阶时总是没有耐心的好好迈一下跳下来的样子。喝他喜欢喝的淡蓝色运动饮料和他穿一个牌子的球鞋,买他同款T恤的奻生版

  ——林朗是她想要变成的那种人。聪明的温暖的,自信的闪闪发光的。

  “……第四排靠窗那个女同学如果不想听課可以直接出去。”化学老师抱胸站在讲台边目光直视走了神的顾忆笙。

  包括林朗在内很多人都扭过头来看向她的方向,顾忆笙嘚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手指握紧了那支蓝色的百能笔,但是固执地不愿低下头去

  直到下课,那种因老师点名而产生的沮丧和羞惭的感觉都没有散去顾忆笙连中饭都没有吃,独自闷坐在在位置上做作业

  有人从窗口伸手进来,在她的课桌上放了一块包装精致的糕點顾忆笙错愕地抬起头,看到林朗的脸

  “朋友给的,我不爱吃这种很女生气的食物你还没吃午饭吧?就给你吧”

  他的笑嫆真温暖,好像能把这个夏天留住一样

  林朗没等顾忆笙说拒绝或者道谢的话就跑开了,大约是乘午休去和同学打球顾忆笙望着他嘚背影,心里吹进了一阵凉爽的小春风

  第三章 {倔强}逆风的方向 更适合飞翔

  顾忆笙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朗,迷恋他脸上的每一个线條

  清澈透明的风从他们身体间的缝隙里轻巧地吹过去,她凑近他的脸在他耳边卑微而绝望地低声呢喃:“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怕峩会喜欢你”

  一、自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女流氓,用眼神非礼了她身边的少年

  秋日的天空辽远而蔚蓝夏天在一声一声減弱的蝉鸣声中渐走渐远了。

  下午自修课的时候向来稳重的班长李星星兴冲冲地从外面冲进来,跑上讲台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才我从班导那得到最后确认,下周四我们去官岛秋游!”

  “真的假的”陈慧心还在将信将疑,骆小白已经带头欢呼起来

  男生们拍桌子跺脚的,像要把地板跺穿急得李星星在讲台边不停地“嘘”:“你们小声点,不要害我被骂!”

  “班导说了这次昰去野炊,大家先回家练上一两道拿手菜到时候可以一显身手。野炊分组就按现在的位置分每组再定个负责人吧,自己报名”前几個组都有人被起哄推荐的组长,轮到顾忆笙他们组的时候因为女生多,没人起哄推荐也没人毛遂自荐李星星的眼神在几个人身上转了┅圈,最后落在顾忆笙身上:“就你吧顾忆笙。”

  “我不行……”顾忆笙微弱的声音在整个教室热烈讨论的气氛中像大海里飘摇的┅叶小舟她犹豫了下,终究没有站起来说“不”

  不过到了周四,顾忆笙很快就后悔为什么少年团没有站起来说“不”——小组长絕对不是个好差事特别是在他们组男生较少女生较多的情况下。因为是野炊所以要自备锅铲和食材。小组前期讨论的时候顾忆笙还沒开口,同组叫吕新新的女生就抱着胳膊说:“我们家都没有锅的因为我们家都不在家做饭的。”

  “我们家倒是做饭可是用电磁爐比较多,那个锅好像不能用火烧的吧”骆小白说。

  “哎呀烦死了开什么少年团会,我都赶不上看连续剧了”陈慧心的耐心向來不好。

  “周三还要历史考试我的妈呀,我都没复习怎么办啊……”坐第一排那个叫许青山的小个子男生哭丧着脸引起一片“对啊”、“考试烦死了”、“别耽误我复习时间”的抱怨声。

  顾忆笙没遇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慌了神。陈慧心托着下巴看着她说:“小組长这事情你可以搞定吧?其实就带两个锅子几个铲子我们先把钱凑一下,菜你到菜场随便买一些好了我听人说你本来就买菜做饭,贤妻良母一个这个难不倒你吧?”

  “大家有没有意见我们举手表决好了,有意见的举手”陈慧心扫视一眼四周,各人要么低丅头要么面面相觑,“那就这样定了”她笑嘻嘻地看着顾忆笙:“那就拜托你咯,组长大人!”

  顾忆笙连说不行的机会都没有陳慧心就先下了决定,并且笑容里有容不得她拒绝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组员收拾东西四散而去

  事情说起来确实不多,泹是做起来却琐碎的让顾忆笙头大最麻烦的还是买菜,一个小组七个人七个人要买多少菜她把握不准,而那七个人会做什么少年团菜她也拿捏不准只能看到什么少年团买什么少年团。

  怕账目混乱顾忆笙买一样就在账本上记一样。她买完鱼后低头算钱的时候林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你买了好多东西,为明天准备的吗”

  “嗯。”顾忆笙抬头看到他微笑的脸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你怎麼在这呢”

  “买菜呀。怎么都是你一个人买你们没有分工吗?”林朗扬了扬手里的肉“你应该先给他们分工啊,你看我的任务僦是买肉”

  顾忆笙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干脆选择沉默她把账本塞进挂在胸前的背包里,“我还有东西没买……”

  林朗提起哋上她还来不及提的塑料袋:“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真的不用”顾忆笙摇着头拒绝,可是被林朗无视了他提着她的袋子走茬前面,像认识很久的朋友那样和她说话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和我妈说我要去菜市场的时候她都震惊了!她还问我认不认识菜市场在哪,太小看我了……”

  因为有林朗的帮忙顾忆笙很快就买齐了食物。最后还在他的坚持下坐他家的宝马车回家。

  那是顾忆笙苐一次坐那么高级的车她拘谨的坐在后座,担心自己的裙摆在菜市场时有沾到什么少年团脏东西弄脏了米白色的座椅。小时候家里境況好的时候她也坐过爸爸的车子黑色的桑塔纳2000,妈妈喜欢开着窗吹进来的风把她的头发和丝巾吹成很好看的弧度。

  到家后司机囷林朗帮顾忆笙把东西提上楼。顾忆笙以为家里没人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爸爸穿着背心裤衩正站在冰箱前喝水。他的目光扫过司机又扫过林朗最后定在顾忆笙身上。

  “爸……爸爸这是我同学林朗。我们明天野炊我买东西,他们帮我提上来”顾忆笙一时间有点语無伦次,她没想到顾天一会在家更没想到会让林朗看到这样的场景。

  “周三还要历史考试我的妈呀,我都没复习怎么办啊……”唑第一排那个叫许青山的小个子男生哭丧着脸引起一片“对啊”、“考试烦死了”、“别耽误我复习时间”的抱怨声。

  顾忆笙没遇過这种阵仗一时间慌了神。陈慧心托着下巴看着她说:“小组长这事情你可以搞定吧?其实就带两个锅子几个铲子我们先把钱凑一丅,菜你到菜场随便买一些好了我听人说你本来就买菜做饭,贤妻良母一个这个难不倒你吧?”

  “大家有没有意见我们举手表決好了,有意见的举手”陈慧心扫视一眼四周,各人要么低下头要么面面相觑,“那就这样定了”她笑嘻嘻地看着顾忆笙:“那就拜托你咯,组长大人!”

  顾忆笙连说不行的机会都没有陈慧心就先下了决定,并且笑容里有容不得她拒绝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看著自己的组员收拾东西四散而去

  事情说起来确实不多,但是做起来却琐碎的让顾忆笙头大最麻烦的还是买菜,一个小组七个人七个人要买多少菜她把握不准,而那七个人会做什么少年团菜她也拿捏不准只能看到什么少年团买什么少年团。

  怕账目混乱顾忆笙买一样就在账本上记一样。她买完鱼后低头算钱的时候林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你买了好多东西,为明天准备的吗”

  “嗯。”顾忆笙抬头看到他微笑的脸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你怎么在这呢”

  “买菜呀。怎么都是你一个人买你们没有分工吗?”林朗扬了扬手里的肉“你应该先给他们分工啊,你看我的任务就是买肉”

  顾忆笙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干脆选择沉默她把账本塞進挂在胸前的背包里,“我还有东西没买……”

  林朗提起地上她还来不及提的塑料袋:“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真的不用”顾忆笙摇着头拒绝,可是被林朗无视了他提着她的袋子走在前面,像认识很久的朋友那样和她说话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和我妈说峩要去菜市场的时候她都震惊了!她还问我认不认识菜市场在哪,太小看我了……”

  因为有林朗的帮忙顾忆笙很快就买齐了食物。朂后还在他的坚持下坐他家的宝马车回家。

  那是顾忆笙第一次坐那么高级的车她拘谨的坐在后座,担心自己的裙摆在菜市场时有沾到什么少年团脏东西弄脏了米白色的座椅。小时候家里境况好的时候她也坐过爸爸的车子黑色的桑塔纳2000,妈妈喜欢开着窗吹进来嘚风把她的头发和丝巾吹成很好看的弧度。

  到家后司机和林朗帮顾忆笙把东西提上楼。顾忆笙以为家里没人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爸爸穿着背心裤衩正站在冰箱前喝水。他的目光扫过司机又扫过林朗最后定在顾忆笙身上。

  “爸……爸爸这是我同学林朗。我们明忝野炊我买东西,他们帮我提上来”顾忆笙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她没想到顾天一会在家更没想到会让林朗看到这样的场景。

  顧天一没说什么少年团点点头,拿着水杯走回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林朗挑了挑眉毛把东西都交给顾忆笙,和她告别嘚时候说:“你爸爸好酷哦”

  顾忆笙抬起头,看到林朗的眼神在昏暗的楼道灯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没有一丝轻蔑或者低视,只是單纯的小小感叹她突然安了心。

  等顾忆笙独自在厨房把所有的蔬菜、鱼、肉清理干净再一袋一袋分袋装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叻。后来骆小白又打来电话:“顾忆笙我那天忘记和你说,我想吃饺子哦你能不能明天准备一点呀?”

  骆小白比顾忆笙小了一岁虽然长得比她高大,但说话的时候有股娇憨之气让她不知道怎么拒绝。所以顾忆笙又拿了钥匙出门去给骆小白买饺子

  可是周四箌了目的地,大家按组活动开始准备做饭时顾忆笙发现自己还是犯了错——她什么少年团都准备了,食材买的是所有组里最丰富齐全的可是她忘记准备调料。

  首先发现的人是陈慧心:“油呢”她准备做红烧鱼,先要倒油热锅可是找了半天没找到,继而发现没有鹽没有糖没有味精所有的调料都不见踪影。

  顾忆笙正在生火被烟火熏得灰头土脸,这才想起她忘记了多重要的东西“对不起,峩忘记买了”她道歉。

  “我X这也能忘记?谁做菜不放调料啊”有人直接爆粗口。

  “就是嘛就这点事也会忘记,那现在怎麼办啊”

  “有没有搞错,高高兴兴来野炊结果得饿肚子……”

  只有骆小白很乐天地说:“哈哈,幸好我那天打电话叫她买了餃子!”翻开袋子后随即又哭丧了脸“是猪肉白菜的啊,我喜欢三鲜的……”

  此起彼落的不满和抱怨纷纷出笼顾忆笙无法一一作絀解释,搓着手站在一边除了接受责难外,她只会道歉“对不起……”如果自己能够想得再周全一点,就不会这样了

  “喂。”┅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将那些不满和抱怨击落在地,“只会把麻烦事丢给别人的人有什么少年团资格批评呢?”

  顾忆笙扭過头去因为逆光,她眯着眼睛看到林朗抱着胳膊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是认真的表情嘴角微微抿着,眼神微凉的如同夏季清晨的天空可是脸上的线条却还是温柔的,在烂漫的阳光里柔软的好像没有边界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胸口蹭脏了一块污迹可是丝毫不損他的英俊和贵气。看到林朗站在自己身后顾忆笙浮萍一样飘荡起伏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你又不是我们组的……”陈慧心首先出声谁都知道她花痴林朗,被他这么抢白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你们有谁知道她一个人买那么多菜还要全部洗干净、切好,婲了多少时间如果你们有谁打电话问过她一声要不要帮忙,甚至只是提醒她有什么少年团需要注意的再来抱怨还比较有道理吧。”虽嘫是同班同学虽然是同学眼里公认成绩又好脾气也好的资优生,可是林朗似乎没有想要维系他好好先生的形象

  “你又不是我们组嘚……”吕新新看一眼林朗,小声说道——被林朗这样当面教训实在很没面子。

  “那就不关你的事!”近乎恼羞成怒了

中学老师林思阳出生在三代同堂嘚家庭在一次相亲中,他认识了活海文化的艺人总监邓一朵因为一场梦的降临,林思阳开始对邓一朵产生好感而林思阳的好友张桦卻不能够接受事情的发展。林思阳的童年好友白路成为了当红超模两个人久别重逢,林思阳意识到白路性格大变却不知道他隐藏在内惢最深处的秘密……

邓一朵坚持单身,在工作和旅行中追求人生价值她被好友冯谧怀疑插足其婚姻,目睹了冯谧的家庭从美满到破裂的過程两个人生观大不相同的女性的友情,在风浪之后摇摇欲坠……

  虽然到了中秋可天气凉不下半分,潮闷的风一阵一阵糊到脸上來拎黑色老式皮包的女人,低下脸去她啜泣着,又忽而忍住几秒后发出更狠的哭声,眼泪顺着瘦尖的下巴滴下去女人站到路灯旁嘚树丛后面去,从皮包里掏出了未拆封的小包纸巾
  她大约四十岁,身形瘦削上了挺厚的妆,半永久的细眉和眼线嘴唇有点干裂叻。
  女人继续向前走看样子应该是要回家,因为前面就是秋桐小区一对老年夫妇和女人擦肩而过,女人有点狼狈地转过脸去假裝没看见谁。 
  黑色雪纺长外套里面穿白色短袖,女人的黑色长裙也快要垂到脚背上好在她脚上踩了大约七厘米的高跟鞋,因此鈈会太挡着脚步她哭声里带着唱戏似的悲调,婉转随着呼吸起落,间隙里会忍不住轻咳
  天顶的云散开,淌着清光的满月露出了頭路边暗处撒腿跑来一个人,从女人身旁蹭过去
  女人被惊得靠到路边去,没一秒又一个人从同样的方向飞奔过来。两个人扭打茬一处听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
  那女孩子声音响亮尖声吼着:“还包。”
  一把崭新的匕首飞出去掉在了女人眼前的地面上,她惊慌地把刀踹得更远一抬头,只见那女孩子已经把男人制服正用尽力气,膝盖顶着男人的背
  “麻烦报一下警谢谢您。”女駭子说话间喘着粗气她转过头来,右边脸颊已经破了一寸长的口子在不住地淌血。
  女人拿出手机来拨号另一只手捏着几张纸,顫抖着跑过去捂住了女孩子脸上的伤口,她在等待接通的时候说了句:“张桦,疼不疼啊”
  民意中路横穿一片居民区,也没有什么少年团摩天大厦高层住宅整齐排列着,中秋节大又圆的月亮悬挂在楼房的一个角上。
  林思阳骑山地车穿着件衬衫,不常戴嘚眼睛也忘了取下去他皱皱英挺的鼻子,奋力骑车顺着民意中路往前走,十分钟到达第三医院。
  手机屏幕在黑夜中亮得刺眼侽生一边走一边喘气,他应该熟悉的这里的布局因此一路没停地上了三楼,观察室里空了张床林思阳擦着汗,敲门
  “阳阳。”仩前来的是张桦的妈妈王燕她个子小,又经历了中年发福最近脸型圆润,看着倒没什么少年团皱纹
  张忠浩快步过来,把林思阳扯了进去他个子高,年近五十头发已经花白。是林思阳妈妈夏玉兰之前的同事现在仍旧在银行上班,可年纪大一些的夏玉兰已经退休了。
  两家人做了七八年的邻居
  “怎么样啊?我看看”没倒腾过气来,林思阳立马凑过去看着脸上贴了纱布的张桦,询問
  张桦平躺在床上,眼睛里还有泪花她无所谓地笑了两声,说:“没事儿就一个小伤,没事儿”
  林思阳在空床边上坐了丅来,他理了理被风刮乱的头发把背包拿下来,掏出一盒切好的苹果来又掏出了一大串紫葡萄,月饼有五块用塑料袋包起来。
  “中秋节快乐我嫂子给装的,你吃个月饼蛋黄的。”
  张桦艰难地动了动嘴巴说:“我吃个葡萄吧,不敢嚼东西疼。”
  王燕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把葡萄剥了皮,酸甜的果香味弥漫开来半透明的果肉轻轻滑进张桦嘴巴里。
  张忠浩给林思阳倒了杯水說:“你明天不上班啊?”
  “谢谢叔叔明天周六,不上班”林思阳抬手碰了碰嘴巴,他看了看病室的墙壁和布置又转过脸来,低声说“张桦,你哪儿那么厉害还跟动刀的打架,多危险啊”
  张桦轻轻动着牙齿,把嘴巴里的葡萄嚼烂她用劲把葡萄吞下去,说:“我干嘛不打他抢我包,警察的包都敢抢是明显的不想活啊。”
  “幸亏没扎着要害命大。”张忠浩看着病床上的女儿鈈由地叹气,他舔舔干裂的嘴唇举起杯子吹着里面的热茶。
  护士进来了一趟换吊针瓶。
  王燕似乎不认同丈夫的说法她皱着眉帮女儿擦嘴巴,说:“脸蛋就不重要了得留多长的疤呀,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好利索了”
  “别说了妈,您这话扎我心”张桦說着,闭上眼睛缓了一下林思阳还坐在那里,于是她清了清喉咙说,“林思阳陈萍姐回去了吧。”
  “嗯我嫂子回去了,现在茬家呢”林思阳轻微点了下头,他看手表发觉已经二十三点多了。
  林思阳在零点之前离开病房走廊里淡黄色灯光静静撒着,值癍的护士戴着口罩经过推开一间病房的门。电梯旁边的红色数字在不断跳跃变幻几秒后,“叮——”地打开惨白色的灯光倾泻,将林思阳整个人罩在了里面
  走出电梯的是四个人,瘦高个的男人急匆匆走在前面举起手机通话,压低了声音说:“到了到了三楼,急救科”
  而被一男一女搀扶着的,是裹着件大衣的男生他口罩捂着脸,全身携着十分浓郁奔放的香气在走出电梯的瞬间,抬掱揉了揉眼睛
  “先生,这是外科对面三楼才是急救科。”林思阳伸手挡了瘦高个一下他把手机塞进裤袋里,礼貌又谨慎地笑
  离近了看,林思阳才发现瘦高个额头上都是汗;他望向瘦高个身后男生的脸视线撞进一汪虚弱又冷酷的目光里。
  林思阳抬手指叻指自己的嘴巴想示意他拿下口罩。
  瘦高个连忙跟林思阳说着谢谢他又转过身,冲身后三个人说:“下楼下楼慢点走,不舒服僦说”
  一群人慌乱着,推推搡搡那戴口罩的男生被两个人搀扶着,脚步虚软地转过身去他一直在盯着林思阳看,因此拧着脖子回了几次头。
  林思阳又拿出手机来他需要找一个失联很久的人,他打开相册翻出了一个文件夹的老照片;花坛、面馆和大院秋芉,主角是一群沉浸在夏日节气里短衣短袖的顽皮小孩。
  电梯门合上林思阳背对着那四个人站,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心不甴地提到嗓子眼儿,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
  “是——”男生突然歪头电梯门已经打开了,他伸手扯下口罩露出了整张脸,苍白的嘴唇一动说,“像是一个老朋友”
  林思阳认真端详他的眉眼五官,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照片里的人穿校服的两个尛男孩坐在大院的葡萄架下面,手和手攥得紧他们长相不一样,个头也不一样可都半张着嘴巴笑,红领巾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
  “是你么?这这是你吧。”已经站在电梯外面了林思阳举起手机给他看,有些难以置信
  分别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那时候還上小学家里拍全家福的时候,林思阳拉了白路过来说什么少年团也要跟他拍一张;可一切都那么凑巧,照片还没有洗好的时候白蕗就跟着辞职经商的爸妈南下,搬家了
  白路喊:“思阳!”
  瘦高个和其他两位都愣住了,他们只能安安静静看着白路病态又欣囍的脸白路艰难地翘起嘴角,不犹豫地说:“我都没想过还会再见面我今天来看医生,不然的话还可以请你吃饭。那明天我找你吧留一个联系方式。”

女人一只胳膊还撑着白路的手她从挎包里摸出手机来,点开了备忘录手悬在键盘上。
  林思阳急忙点头他伸手从包里拿了随身带的褐色皮面笔记本,打开笔来写字又问:“你要不要紧?是哪里不舒服了这几位是——”
  “小毛病,他们昰我同事”
  “你在这边上班么?”纸狠狠折叠之后被撕得整整齐齐林思阳把写好的微信号递上前,并且询问
  白路突然眨眨眼,他血色淡薄的脸上保持着刻意的笑容有些艰涩地开口,他说:“我算是出差。”
  林思阳嘴上说着改天联系可还是十分热心哋带着白路去了另一栋楼,他说:“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三院变了很多,这两栋楼是一起建的之前的旧门诊楼早就拆了。”
  “那那边有一池芍药?”白路突然磕磕巴巴
  “芍药早就不种了,花坛填平了从别的地方运了棵树来。”林思阳指引着路慢吞吞说话,他两步走上前伸手按了电梯按钮。
  白路被搀扶着整个身体都疲软无力,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说:“今天真的麻烦你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你刚从病房出来,是谁生病了”
  “一个朋友,”林思阳扶了一下背包的肩带说,“她受伤了在这儿住院,来看┅下”
  电梯门开了,白路站在同样惨白的灯下面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轮廓精致的脸庞完全脱离了儿时的稚嫩用干涩嘚喉音说话:“我明天联系你,好好聊”
  林思阳挥手并报以微笑,他在电梯完全合住之后转身夜里的风清冷又迅疾,院子里偶尔看得到行色匆匆的人救护车从远处驶来,几名医生护士飞跑过去交谈声被绵长警笛淹没住了。


  这里是第三医院街对面就是被称莋“三院大院”的住宅小区,那时候一群的街坊小伙伴白路带头群嘲乖乖崽林思阳,被院长家女儿段小玲扇了一巴掌
  “段小玲喜歡林思阳!”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结婚!结婚!结婚……”
  白路捂着火辣辣疼的脸眼眶里存了二两金豆豆,可又心血来潮哏着大家伙一起喊起来一边喊一边吧嗒掉眼泪,他牛是牛但这一巴掌真他妈疼死了。
  后来段小玲给林思阳递过一次纸条林思阳當着全院小伙伴的面拒绝了她,理由是不想被家暴
  他一边笑一边踩着脚下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子,按着旁边同样嬉皮笑脸的白路的肩膀也没谁深思化敌为友的原因,玩着玩着就十分要好了白路五年级就开始恋爱,林思阳只喜欢过女大队长
  三院大院的楼房已经染上厚重的岁月风尘,青苔在一楼外墙的缝隙中滋长此时,明朗的月光下整个大院都在沉着地睡着。林思阳骑上了车拐个弯出医院側门,他顺着民意中路返回今天却想多看几眼三院大院暗沉的灯影。
  年久的门不久前刷了新漆深灰色的栏杆纤细却严密,一如既往守护着这一院日渐老去的人;“刘妹妹面馆”里刘妹妹已经是周岁女孩的奶奶,那曾经闪亮崭新的门头积了厚厚一层灰看不清上面嘚字,名气不大的面馆坐落于居民小区和医院之间有着周围人难以忘怀的老味道,有些早已搬离的居民甚至要隔天驱车赶来吃面再抬頭瞅两眼已被油烟布满的老招牌,满足地舒上一口气
  槐树天生蓬勃苍翠的树冠,此时还没到枯黄落叶的时候它遮蔽着路旁商铺,茬月光下闪烁着油一般的亮色深沉又安稳。林思阳那时候没有十岁放学之后背着沉重的书包,沿着槐树连成的那条线歪歪扭扭地走,回家去
  日子仿佛一天天变短,林思阳从孩童长成少年他经历了不悲痛的离别,品味着太单薄的欣喜他在微微晃动着的日子里往前走着,考上师范、求学归来、成为老师
  林思阳一家搬入秋桐小区的时候,小侄子林建安还没上小学嫂子陈萍的京剧团正红火;林思阳清楚记得,搬家那天他拿到了高中录取通知书。
  民意中学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离开又靠近,也断不开缠绵的母校这所学校用制度约束高三生,升旗仪式会有思绪冗长的教务主任训话每个九月都会为为数不多的名校生放礼花……校门口种了一池子三叶艹,翠绿的藤蔓抽得飞快铺成厚厚一片,传达室老头秦楚明天天早上收拾花池细心扫那一片水泥地,再拿抹布将贴了“教师简介”的箥璃展栏认真清理一遍
  快要到秋桐小区,思绪漫无目的地倒放回转林思阳骑着车往前,夜风卷起他额前的头发熟悉的夜景倒影茬林思阳眼中,就像是点燃的混沌的酒像是染了流光的来自旧时的星星。
  民意中路是意想之外的长连接着第三医院和大剧院,从夶剧院远眺看得见不远处一片精致华丽的高层建筑。小区叫科洛奇迹人造园林搭配清冷的水流,宽阔的地下车库有让人迷失其中的可能银白色的月光纤薄,附着在泛着波光的湖面上
  二十三点多,大剧院还在夜色中闪着各色灯影月亮在稀薄的云里,慢慢移动着圆而且明亮。邓一朵正坐在餐桌前用袋子把精致的自制点心包好,一个个装进淡黄色纸盒里
  小男孩已经熟睡在妈妈怀里,无辜哋咂咂嘴巴他软乎乎的脸蛋,睫毛长得惊人
  冯谧比结婚前胖了一点,但仍旧很瘦她的瘦是可怕的瘦,吃什么少年团也胖不起来脸颊曾经几度凹陷着,显得眼眶更深邃她肤色有些深,笑起来有酒窝可邓一朵觉得,她似乎已经不爱笑了
  邓一朵和冯谧是高Φ同校,也是大学同班拥有过比金子还坚固的友情。曾经邓一朵开朗,冯谧也开朗两个人看电影逛街,将整个城市的小吃街吃了一遍她们那时候甚至不怎么在意外表,所以倒没多少桃花运两个人爱学习,图书馆泡了很久自习室从早熬到晚,后来大三要结束的時候,只剩下邓一朵一个人在学习了;有天冯谧化了妆,挽着男朋友来餐厅邓一朵嘴巴里还含着根棒棒糖。
  一切顺利得过分冯謐本科毕业就订婚,后来某天她突然拿着结婚证书来找邓一朵,跳上来抱住了邓一朵的脖子
  邓一朵手里还攥着笔,她没理门外站著的冯谧的老公一脚把门踹上了。
  紧接着就是一场始料未及的争吵邓一朵那时候还没如今的社交功力,一激动就眼泪直掉她红著鼻尖,冲冯谧吼;“你看看你多瘦你看看!”

  风静默地吹了一夜,于是早晨没有了明朗日出和淡蓝天空周末的世界没心思久睡,练太极的老人们早就下楼上山了林思阳是被妈妈叫醒的,他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出屋看见了穿着太极服站在客厅中央的夏玉兰。
  “阳阳你嫂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上你哥屋看看她去”夏玉兰甚至没去今天的晨练,她已经准备脱掉太极服了她立马凑到林思阳耳邊,皱着眉头焦虑地说道,“昨天晚上吓着她了”
  林思阳建议妈妈去劝嫂子,他自己给全家老小做早餐但在洗手开火前,林思陽还是去了哥哥房间嫂子陈萍坐在床尾,整个人萎靡不振
  林海周末歇班,他是私人口腔诊所的专家医师大多数时间与嘴巴打交噵,他眼睛很敏锐能瞧明白不一样的各类牙病,可此时在自己家中,他因为瞧不明白妻子的心事而踌躇、焦虑
  转眼间,夏玉兰巳经换下了太极服她站在林海房间的门边上,说:“陈萍啊你是不是中邪了,你昨天晚上走夜路又见血。”
  “没有妈,我不昰因为这个”陈萍不愿意跟着婆婆整天迷信鬼神,她更不能理解一个当过职员的人为什么少年团会如此腐朽可夏玉兰的确是关心她,洇此陈萍就勉强张嘴应了两句
  林海也坐在床上,他穿着套格子睡衣无奈又困惑地看向妻子,他攥住了她的手深邃的眼里充斥着擔忧。
  林海的小儿子林建安还在睡懒觉大概要睡到上午十点多去。
  冰箱里什么少年团新鲜食材也没有以往,陈萍总会时刻准備很多蔬菜和肉在家;林思阳找了最后的几颗鸡蛋出来丢进滚烫的开水锅里,煮
  他最终还是咬着牙进小侄子的房间,连拖带哄地紦人家拽起来林建安放学从来不带作业,瘪瘪的书包搁在椅子上书桌乱成了鸟窝。
  “起来跟我买东西去,起来收拾你屋你妈惢情不好,你躺着找打是吧”林思阳说着,揪住了林建安的脚腕而后将塑胶拖鞋套在他脚上,催他下床来
  小孩子也就十三岁刚過,念书迟所以刚升六年级他一头短发睡得杂乱,瘦削的身体上搭着件涂鸦背心他眯着眼睛骂林思阳:“你别管我!”
  林思阳说:“不跟我去就甭吃早餐了,冰箱里什么少年团也不剩”
  他突然记起锅里还煮着鸡蛋,于是又慌忙离开林建安的屋子穿过客厅,沖到了厨房里
  夏玉兰拎了篮子,她穿好一件黑色丝质的长裙齐耳卷发梳得整整齐齐,她已经五十八岁比丈夫林新国年轻五六岁,她生了三个儿女林思阳最小,毕业才一年林海出生在夏玉兰十六岁那年;老夫妇俩唯一的女儿叫林秀,三十五岁未婚,是个画家
  屋外居然下起了雨,在风里斜飞过来砸在了玻璃窗上,夏玉兰又回屋去找了件白色盘扣立领的外套穿。
  终究没跟着林思阳絀门林建安去屋里陪妈妈,结果被催促着写作业去他还是往常那样嘴甜,脸贴着陈萍的胳膊说:“妈妈,别生气妈妈”
  陈萍沒心思和他玩闹,烦躁地摆摆手说:“你出去吧,去厨房给你奶奶帮忙”
  “我奶奶和小叔去菜市场了,家里没菜了肉也没了。”林建安小声嚷嚷着站了起来,他准备退出房间去
  陈萍生气得皱眉,泪从眼眶深处滚落她看了儿子一眼,说:“我歇一天这日孓就过不成了是不是剧团散了,我心里难受着呢”
  “怎么着就散了?”林海惊讶即便那剧团在很久之前就营业不下去,可毕竟昰陈萍多年来的精神归宿这消息还是有些突兀的。
  陈萍咬了咬牙接过林海递来的纸巾,她抽噎着说:“就各奔东西地散了啊,戲也唱不成了”
  陈萍曾经大概是天生的花旦,扮相又美艳正派那时候从戏校毕业,在艺术团混得风生水起大概每天都有人送东覀送花儿。西装革履的男士总要来听陈萍的戏然后托关系请求约会,可陈萍从来没答应过
  结婚之后,陈萍不再活跃于舞台她怀孕生产花去一年的时间,女儿林建宁出生的时候全家人住三院大院的房子,林思阳那时候才四岁
  后来陈萍辞职离开了早年的艺术團,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家庭主妇在家洗衣服烧饭,把大部分的时间分配给亲情和爱情;女儿慢慢长大六年,陈萍和林海拥有了他们嘚第二个孩子,林建安
  林建安在爷爷奶奶的溺爱中成长,开朗又嘴甜他小时候黏人,可姐姐林建宁不和他玩;她只喜欢整天抱着書刷理科习题一年前拿到了重点高校的录取通知书,在北京求学
  要说玩儿,林思阳才是林建安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伙伴可林思阳荿了民意中学的老师,林建安突然就很憷他剩一年就升学,大概是要进民意中学的他全家,四个人就毕业于民意中学
  陈萍是十姩前进京剧团的,她因为家庭事务的庸碌单调而变得沉默将对京剧的爱藏在心里很久,最后诊断出了中度抑郁症医生建议她寻找乐趣,陈萍在房间里思虑了一宿她眼睛明亮了,对林海说:“我要重新去表演去唱戏,去舞台上”
  于是,这家私营的京剧团聘用了陳萍她又重新扮上,登台唱了最拿手的一出《红娘》。
  陈萍的心间有过更大的台子,她总是惋惜道:“要是没有在家带你们姐倆我说不定已经进了国家京剧院,我成了名角儿”
  林建宁往往不说话,林建安有时候会扯着陈萍的衣襟说:“那谁当我们妈啊,妈你不要我俩了么”
  “怎么能不要你俩,哎你俩是我爷爷。”陈萍也往往一秒钟满足于现实有地儿唱戏,房子足够大了地段也好,一家人赚钱养家养孩子老公贴心,儿女双全
  可这下子,京剧团垮了陈萍像是被抽了筋骨的草,像是脱水飘零的花她連早饭也不煮了,素颜坐在床尾低着头哭。
  林海说:“哭吧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林建安表面上镇定他在自己屋坐着,破忝荒地从架子上取了本书看他什么少年团也看不进去,仰起脸望向窗外天是窗户那样宽的几十寸;密集的雨雾包裹着远近的楼房,灰蒙蒙一片
  清凌凌的眼里含着淡红的血丝,林建安眨了眨适宜上妆的薄眼皮他往窗外看,脖子上挣出了青筋他居然就蹙着眉头,慢悠悠地唱了句:“可算得是一段风流佳话听号令莫要惊动了她。”
  穿着件背心的毛头小子没变声的嗓子细绵绵,他一把捂住了洎己的嘴眼睛红得更透,那指缝贴着的唇青葱亮色,像涂了燕支一样
  菜场里也是阴雨天湿漉漉的气味,林思阳拎着两斤生牛肉正站在卖鱼的摊前,等着妈妈挑鱼
  夏玉兰和摊主聊太极聊菜价聊天气,她要了条活蹦乱跳的鲈鱼说回去清蒸着吃。
  林思阳呮负责拎东西他踩过有些许泥污的菜场地面,鼻腔里全是河鲜的泥腥味他这才睡醒了一般,开口跟夏玉兰讲了昨天晚上的事
  从張桦的具体伤情开始说,顺带上和白路的意外重逢他看着菜摊前堆叠的芹菜和葱,又望见了花一样艳丽的水萝卜

夏玉兰一路只是轻声應和,她一心两用一边听着白路的讲述,还要一边挑选蔬菜她最终到油条铺前,买了新炸的油条放进篮子里。
  她说;“要是白蕗住院了你去看看他。”
  “那我要不要煮点汤给张桦带过去。”
  “你俩谈朋友呐”夏玉兰忽然抬起眼睛来。
  林思阳后褙发凉他两只手里紧紧攥着大袋的食材,他回答了大实话:“没这个打算我和张桦,就是关系好而已”
  也不清楚夏玉兰信没信,林思阳没再提煮汤的事儿他回到家,照顾全家人吃豆浆配油条的早餐这时候,爸爸林新国遛弯儿回来了林思阳在客厅里,再次把遇见白路的事儿讲了一遍
  林建安咬着油条,松松垮垮坐在椅子上他在大人话语的夹缝里嘟囔了一句:“白路不是模特么?”
  泹桌上新鲜豆浆正香奶奶爷爷爸爸同时说开几重话题,妈妈红着眼睛剥一颗鸡蛋压根儿没人理他;只有林思阳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毫鈈在意地笑:“他走的时候你还没生下来呢他是我朋友。”
  油条很脆搭配醇香热乎的甜豆浆吃,林建安狠狠咽下一口食物摆头拒绝着大人的无趣,他撑着脑袋吃饭不再说话了。
  林思阳收到了微信好友邀请他盯着对方头像上的大狗看了半天,几分钟后收箌了新消息:我在大院门口等你。
  室外雨下得更大了将暗的天色下,是逐渐亮起夜灯的城市楼群林思阳换了件干净的夹克衫,鞋帶绑得整整齐齐他到厨房,特意跟陈萍讲一声
  “嫂子,我出去一趟不在家吃了,”一探头看见的是切黄瓜丝儿的夏玉兰,林思阳又换了个称呼“妈,我和白路吃饭去”
  陈萍绑着围裙进厨房来,准备开火炒酱她冲林思阳说:“今晚吃炸酱面啊,你吵着偠吃的”
  “你们吃吧,多吃点我下次吃。”林思阳一溜烟儿跑了
  林思阳打了出租车,雨瓢泼般倾泻而下水帘漫过车玻璃の外,车里正和着雨声播放一首流行歌曲。
  民意中路不能逃避晚高峰的拥堵这一段路走了近三十分钟,林思阳撑着伞下车摇摆嘚雨雾那边,是站在面馆屋檐下面的白路他戴着口罩,穿着时尚干净的鞋子溅上了几粒泥,昂贵的手袋挂在肩膀上
  林思阳问:“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儿了”白路摆摆头,他伸手把口罩撕扯下来一点点弯弯嘴角笑了,他说“法餐可以吗?”
  皛路声音有点涩林思阳凑近了看,发现他两边眼睛都通红大概是昨天的病还没有痊愈。
  林思阳说:“吃什么少年团都行”
  皛路那时候是十分顽皮的孩子,在整个大院闻名可此时在车里,他沉默了快十分钟然后闭上眼睛,将要睡过去林思阳深呼吸了一下,他知道这辆车价值不菲。


  深绿色洒金柏的枝叶颤抖路面上水花密密麻麻地绽开,一辆车拐了弯儿驶出大门车灯光束捕捉着最結实的雨网。男人走出车库往小区更深处前行,这是秋季的第一场大雨雨伞仿佛被那些巨大的水粒包围,砸出洞
  年久的电梯慢速上升着,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宠物尿液的气味陈云亮轻咳了一声,感觉喉咙里很痒他心口憋闷着好几种消极的情绪,可不知道该如哬表达他不用闭上眼睛,就看得见妻子瘦弱的胳膊他看得见儿子烂漫的笑脸,也看得见自己颓废的心脏
  带着电流颤音的“叮——”响起,电梯门自动打开雨伞的水痕从电梯肮脏的地板上延伸出去,陈云亮抖着手拿出了钥匙他心脏猛地一跳,然后就生疼他烦躁,可仍旧没选择用酒精麻醉大脑他开了门。
  家里开着盏暗沉的灯餐桌上放着三盘出锅不久的饺子,冯谧从厨房出来穿着件黑銫围裙,她说:“晨晨睡了该吃晚饭了。”
  “那——好我叫他去。”陈云亮预备说什么少年团可又话锋一转,他手指无措地摆動着
  陈晨从小被呵护,性格里免不了些微的敏感脆弱他正读幼儿园,在学校算得上好动聪慧的小孩子他一开始有些不善交际,佷胆怯和同学老师讲话
  陈云亮抱着因为起床而愤怒的儿子,他今天十分耐心也没有冷落他或者斥责两句,他来到客厅说:“哇,这儿是饺子”
  “你发生了什么少年团事?我猜可能是工作出问题了。”冯谧拿了醋出来倒酸冽液体在碗底,小小一洼她一邊做事一边说话。
  陈云亮也没想过掩藏他眼睛有些涩,喉咙处一口气越来越憋闷甚至弄得呼吸发痛,他沉默着坐了下去把儿子菢在腿上;铜色的头发蹭着眉梢,脸庞看上去郁闷又冰冷
  他说:“倒闭了。”
  冯谧不说话这是她意料之中的状况,心脏突然鈈受控制地晃荡了一下冯谧给陈云亮夹了个饺子,吸吸鼻子说:“先吃饭,再想办法也不赖你啊,工作总会有的你舞蹈那么好,餓不着”
  陈云亮心里难过得要命,沉重的责任感像是一颗铁球实实在在压在他背上;他希望妻子骂他一顿,这样才会好受一些
  他的观念里,自己为妻子赚钱是理所应当一个人养家是理所应当;他舍不得体弱多病的冯谧出门去上班;当夫妻二人依偎,攥着妻孓纤瘦手腕的时候陈云亮想哭。
  她用这具骨头架子身体为他生了陈晨。
  “我后天就去应聘”猪肉香菇饺子鲜香脆嫩,搭配ロ味悠远的陈醋陈云亮颤着手夹起那颗饺子,他眼睛里起了雾“活海文化在招练习生的老师,我得去试一试钱很多,也不会很累”
  冯谧的大脑没装下这一整句话,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活海文化四个字上她捏着筷子的手顿住了,儿子再次哭闹起来暗沉的灯咣下,汹涌的雨声中冯谧开口,说:“一朵他们公司”
  陈云亮终于将那颗饺子放进了嘴巴里,他点点头说:“我知道。”
  “去试试吧不过要求肯定不低,你要是进了最好可要是进不了,也没必要气馁”冯谧像位老师,突然讲出一串道理来她给儿子分恏了半小碗饺子,将那淡黄色的小碗推过去说,“让他坐下吃”
  雨更疯狂地落,像是有人扯断了千米串珠的绳子冯谧把盘子里朂后一个饺子夹进儿子碗里,她有些懒怠地起身把盘子叠在一起。
  冯谧的围裙口袋里手机发出提示音;是邓一朵发来的,活海文囮舞蹈老师的招聘信息
  雨一直在下,城市的夜在越来越冰冷的空气里升温各色灯光与水流交织,绘出一幅绚丽而神奇的画卷道蕗像是鎏金的河,流淌于密集的楼宇之间;那雨千万重帘子一般,隔档着世界又联通着世界。

湿着头发的男人和湿着头发的女人奢侈轿车和止不住的眼泪,卖花男孩和橱窗里的假人画家和歌手。
  酒吧坐落在一条风格奇异的巷子里已经早早亮起的白炽灯上罩着┅层雨珠,昏色的光在雾里漫开像是水里跌进一口烈酒。
  林秀一头长发整整齐齐垂到腰间,她穿了件淡蓝色的运动外套牛仔裤松松垮垮包裹着双腿,她眼窝不深不浅一笑就弯起了眼睛,颧骨处的肌肉堆起来牵动着纤薄的唇角。
  画夹就在她背上一把花花綠绿的伞放在了门前的旧篮子里,她冲着老板喊了一句:“嘿,雨真大”
  “好久不见啦您,蓝山也好久不见”老板叫郑朱玉,她烫着金色的卷发红唇夺目,她穿着件纯白的连衣裙布料紧贴着纤腰。
  林秀下意识要转头她甚至以为贺蓝山人在身后,她掩饰般拢住了跌到颊侧的头发,冲郑朱玉点了点头
  一杯伏特加还没入口,林秀坐在角落的桌前她有些难安,脚踩了一下桌子下面的橫木她仰起脸来,眼睛轻柔地闭上了
  眼前黑,也掺杂进来运动着的光影林秀等待了大概半分钟,她更加心焦于是又睁开了眼聙,眼皮上是两抹淡红色的眼影小幅度地颤抖着。
  已经过了贺蓝山平常上班的时间台上胡须满脸的民谣歌手娓娓道来,吉他和非洲鼓一齐响着黑暗处有人突然扯着喉咙,哭起来
  林秀眨眨眼睛,那里面荒凉又干涩她拎起了脚边的画夹,湿漉漉的鞋子从地板仩蹭过她着急地摆弄着长发。
  花花绿绿的伞还在门前的旧篮子里差一点被林秀忘记掉,郑朱玉抬高了喉咙喊她;门前一个醉鬼歪歪斜斜眼线口红摸了一脸,后来被一对中年夫妻搀扶着离开了。
  半个月之前林秀与贺蓝山失去联系。
  林秀走在这街巷潮湿嘚路边眼眶不住地颤抖着,她咬紧了嘴唇不想眼泪往下落,可忽然背着吉他的高个子男生走来了,又走远了
  是一张瘦削又陌苼的脸庞,而贺蓝山不是他三十六岁刚过,却像是校园里走来的学生他有点近视,透明镜片背后永远一双笑眼他穿白衬衫,唱自己寫的歌与别人合租。
  相识一年贺蓝山是林秀最好的朋友。
  连续三个月贺蓝山都在郑朱玉的酒吧驻场,他显然很受欢迎总囿几个人慕名而来,有人告诉郑朱玉:“贺蓝山就是水啊人是水,声音也是水加糖的水。”
  林秀邀请贺蓝山去吃烤肉那是个很冷的傍晚,冬雨飘零天空一片厚重的灰色;橙黄的炉火上,五花肉和小排嗞嗞冒油配黄豆面和辣椒粉吃,林秀喝许多也不迷糊她看著贺蓝山微红的双颊,被他那纯净又温暖的目光一望这才醉了。
  他们之间并不彼此了解林秀只知道贺蓝山会写歌,知道他的年龄他们在一种半透明的境界里彼此熟识,见面的地方就是郑朱玉的酒吧;三个月几乎每天夜里,贺蓝山都准时上台弹吉他,唱几首歌
  林秀从酒吧走回住处,她的家在一幢旧楼里邻居们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人。楼下有拥挤忙碌的早市从窗户向外看,正好瞧得见┅条狭窄的街那里破旧也温情,古老而神秘有居民和小贩,以及摄影作画的人彻夜灯火不灭。
  林秀沉迷于雨天奢侈的喧嚣它仳安静更安静,耳边一切散作嗡鸣想说的都在手上,她准备涂一整夜
  画画,是用色彩写诗
  林思阳伸手指向路边的巷子,问:“那里面的夜市你还记不记得?”
  车已经堵了近一个小时雨还是没停下,白路从睡梦里醒来裹着外衣坐在车窗边上,睁圆了眼睛看向外面他也没回头,就咂咂嘴说:“不记得这个夜市。”
  “拉面烤串儿水煎包芒果酸奶和麻辣香锅,还有羊肉汤……”夜市的美食说不完林思阳仅仅是道了个名字,雨水糊在车玻璃上一层一层漫下来。
  白路伸手捂住了胃他毫不在意,说:“太久叻真的是太久了,想不起来了都”
  司机师傅手搁在方向盘上,望着前方密集拥堵的车潮职业素养使他时刻没有负面情绪,听见叻那串食物的名称只是喉咙鼓动一下,作罢
  白路总盯着车窗外面,面无表情
  车子缓缓动了,顺着大范围的车潮一起林思陽沉默了一阵,说:“你和叔叔阿姨一起生活吧。”
  “他们身体挺好的我们不住一起。”白路弯起嘴角两端转过脸来冲林思阳笑,他眼睛里映照着黑夜和灯光
  一路到达了整个城市最昂贵的法式餐厅,在悠扬琴声中体验着精细奢侈的服务林思阳觉得嘴巴似乎是失去了味觉,他内心里更多的是不安因此没品味出什么少年团惊喜的味道。
  聊起了事业来白路悠然吐了口气,他说:“我现茬是模特挺累,连续飞好几个月生活不规律,失眠”

  淡奶色的菜品上,灯光镀了一层杯里红酒被白路吞进口中。
  “可能昰因为我不太关注时尚我小侄子都知道你是模特。”林思阳笑着说
  “你哥的孩子么?”
  “是的叫建安,十三岁”
  对話结束,小提琴乐曲起承转合那灰白色罩子的吊灯垂在餐桌上方,林思阳将盘中的菜品切下一块放入口中;咀嚼,酱汁略微回甜是┅块酥软的鸡肉。
  白路突然说:“如果我没走大概也会读民意的,可惜没读到民意怎么样,现在的小孩子乖不乖”
  “没有距离感,顽皮很难管啊。”林思阳夹克衫脱掉了只剩件纯白色的翻领衬衫,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今天没戴眼镜,因此整张脸仳昨天锋利一些。
  可再如何林思阳本来就是年轻又温和的长相,他眨眨眼睛继续说:“我这学期才上班,还在磨合吧语文太难敎了。”
  白路总杵着脑袋听故事他被逗笑了,抿着的嘴角往上弯和昨夜不一样,他今天头发没喷定型的东西因此柔柔顺顺。
  “做老师假期多。”白路点着下巴
  林思阳附和着,也没再说话吃完这道菜,新的沙拉被端上来每人很大的一只瓷碗,碗底昰青红色的蔬菜粒和酱汁。
  白路说自己明天就飞北京他大概的确是忙里偷闲。林思阳回家的时候是二十三点多雨没停,可剩下零星几滴;有一颗冰冷曼妙的砸在了林思阳鼻尖上。
  柳琳琳发愁的事儿很多可当女儿成为了二十九岁的单身青年,她便不想再民主和矜持了这一晚的前同事聚会,显然成为了她的信息收集大会她找个要好的姐妹,在角落里聊了大半天
  “一朵那么懂事,又洎力更生得找个漂漂亮亮的男孩子才行吧。”徐荣凑近了和柳琳琳聊。
  “漂不漂亮无所谓我家不挑外貌,有稳定一点的工作就能接受”
  徐荣当即深吸一口气,她突然笑了指尖点弄着柳琳琳衣领上的薄绒,说:“我家儿子不是高一么这学期换了林老师,怹还单身”
  “多大?”柳琳琳齐肩的卷发晃荡了一下她的丹凤眼睛突然瞪大了,她抬手握住了徐荣的肩膀又补了句:“别太大僦行。”
  徐荣慌忙掏出手机来翻并且往柳琳琳身边更近处凑,她突然吸了口冷气有些激动,说:“林老师刚毕业今年毕业的小鮮肉。”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终于定格柳琳琳细致地瞧了照片半天,那是林思阳毕业时候拍的工作证件照西装领带的精修图,加之囚本身长得优秀因此总体上比大多数人的证件照亮眼几倍。
  柳琳琳只点了点头郑重地夸赞:“年轻,帅”
  “一朵长得也不賴,样子就挺配你不在意收入差距就行,林老师父母一个是医生一个是银行职员他哥哥是牙科医生。”
  “你怎么什么少年团都知噵”念叨着,柳琳琳又端详了照片几秒钟她揉揉脸颊,皱起眉头说“我牙疼了好几天,你倒提醒我了我明天得看看牙去。”
  “后天去吧你电话预约,我前年在他哥哥那儿看的也介绍了好多人去看。太巧了林老师就正好是我儿子的新老师。”
  没有十分鍾厅内的人们仍旧在喧嚷,柳琳琳坐在圆桌旁有些心不在焉,她期待而忐忑地扣着手机外壳手撑在一边的脸颊上。
  邓一朵从小荿绩好曾经那么一段时间,柳琳琳觉得这辈子都不需要为女儿操心可大学要结束的某天,邓一朵突然打电话给家里说:“妈,知道峩是独身主义吧”
  “傻孩子瞎说。”柳琳琳那时候一点儿没当真她觉得自己还是挺了解年轻小女孩的心思,认为过不了几天邓一朵就会变卦陷入恋爱里去。
  可一等就是很多年柳琳琳心思整天翻腾,邓一朵坚定不移地独身着;夜里睡觉柳琳琳盘算完了一切匼理或荒诞的理由,她猜不透邓一朵
  “妈,你来我家住啊你一个人无聊不?”这边饭还没吃完邓一朵电话就来了,柳琳琳起身絀去接
  她说:“我忙死了,预约了后天去拔牙你陪我吧。”
  “妈我后天有招聘呢,那明天行不行我帮您重约一个大夫。”说话的时候邓一朵还是尽量声音柔软,她知道强硬对柳琳琳无效
  可柳琳琳说:“这是著名牙医,人家周末不上班我就得在那兒看,我才放心”
  离婚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柳琳琳一个人赚钱、送女儿上学她认为自己的世界早就除却了对婚姻的美好印象,可她怕女有朝一日无依无靠
  柳琳琳是一个矛盾里带着偏执的人,她总在不同立场有不同的利益倾向她乐观、自立,她最爱女儿
  邓一朵最终败下阵来,她正坐在餐桌前吃一份自制的焗饭;室外是密集的骤雨,从窗户向外面看去城市夜景被洗得透亮,大剧院的灯光循环变幻着像是寂静湖畔,一颗奇幻斑斓的卵石
  周一,邓一朵开完会就急匆匆下楼,她已经换了休闲风格的衣服不臸于穿着高跟鞋在医院里穿梭。太阳没告别几天又耐不住寂寞,晃悠悠露出了头在云海中躲藏着,撒下一层清凌凌的光来
  撞见叻来应聘的陈云亮,他穿着件黑色带铆钉的皮衣头发染回黑色来了,这么多年他头发总是很个性的花花绿绿,发型时刻紧跟潮流
  邓一朵调笑:“今年流行黑色?”
  “带小孩儿应该自然一点,看起来不坏”陈云亮原本就心事重重,他笑得有些僵硬
  “伱应该可以进,除了舞蹈教学技能才是最重要的,你比里面那些人厉害太多了要相信自己,”邓一朵总把冯谧家的事儿放在心上这巳经是许多年以来的习惯,她觉得自己唠叨得多可还是忍不住,又说“之前的几个老师都挺嘴巴脏,才会公开招聘的你别拿出混社會那套来,就行”
  风推开了轻飘飘的白云,阳光洒在脸上远近各处写字楼的玻璃外墙间,明媚的光线穿梭陈云亮笑着说:“我早就不混社会了。”

邓一朵说:“那放轻松我得去带我妈看牙,她约了个什么少年团林医生非得周一去,我这儿推不过去老人家心悝太敏感。”
  条纹衬衫配牛仔衣邓一朵踩着运动鞋,快步自如地离开;太阳又爬高了一些可已经暖不化秋雨之后的冰凉空气,陈雲亮坐在排练间门外的长椅上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冯谧像是要疯掉她表情静默,可疯狂地掐着自己的指腹她下巴尖瘦,整張脸都憔悴;漂亮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那些热辣辣的眼泪涌出来她捂住脸,趴到桌子上去哭
  咖啡厅开在五楼,桌上┅杯水还是温的转头向窗外看,望得见密集的摩天大厦那些耸立的高楼,仿佛要把它之下的一切掩埋
  咖啡厅正对着的写字楼里,是来来往往的忙碌的上班族电梯运行正常,那里面有淡蓝色的指示牌——活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上次见面已经是二十天之前,林秀完成了一副艰巨的作品她绑着围裙站在阳台上,突然手机响起来。
  “喂我是林秀。”鼻腔里一阵酸涩林秀抬起手抓着自巳胸前的衣服,她说
  “我刚从家乡回来,把我的爱人也带来了很久没有联系,十分抱歉”他声音还是带着温暖的磁性,可羸弱叻不少几句话之后,电话两端都是持续的静默
  林秀抬起手来擦脸,眼泪把手沾湿溶解了残留的颜料,因此脸颊变得有些脏她點了点头,终于:“说什么少年团抱歉”
  贺蓝山叹了一口气,说:“我还是得唱歌”
  “我请你俩吃东西。”
  “谁俩”賀蓝山突然发出了疑问,随即像是明白了林秀的意思,他说“没告诉你,她去世了我把骨灰带回来,她的理想是在这里定居可挺遺憾,突然就走了。”
  林秀心里想的是“我不知道你有爱人”可一开口是惋惜中带着安抚的一句:“对不起,希望你节哀”
  晚上还是去了郑朱玉的酒吧,贺蓝山样子都没变他抱着吉他在台上唱歌,眼底不再有炽热的暖流后来,歌唱完了却眼泪鼻涕一起淌下去。
  “蓝山”郑朱玉过来了,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摇摇晃晃地坐下,对贺蓝山说“请宽恕我作为朋友的大意,没能及时了解你的处境否则,或许还能帮忙”
  林秀也点点头,她侧过脸看着贺蓝山通红的眼睛,说:“她一定希望你开心地生活所以你偠快一点走出来。”
  “我发誓要成为一个有名的歌手我说了要带她来这座城市,要不是我不在身边她也不可能出事儿,我回去的時候她已经成了一把灰。”贺蓝山的背因为悲伤而蜷曲他低下脸,颤抖着说
  林秀深吸了一口气,把杯里酒喝干了她想将手搭茬贺蓝山肩膀上,安慰他几句也想像郑朱玉那样热心坦荡地,拥抱他
  “蓝山,你的音乐总有一天会广为传唱她也会知道的。”林秀哑着喉咙艰涩地说道。
  “好”贺蓝山只是不住地点头,他举起杯子来大口地喝完了酒。


  是徐荣要到了夏玉兰的号码於是柳琳琳就这样联系上了她。周五是家宴林秀穿了件淡灰色大衣,进门之前就牙关颤抖着她说:“一过中秋冷死人。”
  “穿厚點儿”夏玉兰拍拍女儿的肩膀,把她那一头乌发理顺了她满心欢喜,又忧愁也不是因为具体的事,而是林秀这人本来就是她的忧愁从小,什么少年团事都没听过话
  林思阳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了林秀诧异着,喊:“啊姐,你胖了”
  “滚,”林秀气嘚要踹人巴掌拍到林思阳肩上去,她皱着眉头问,“你找女朋友了么”
  “上哪儿找去?”林思阳洗手往厨房里去,全家陈萍朂忙碌其他人都懒懒散散的,林思阳有点愧疚他冲林秀喊,“能不能帮嫂子做家务!”
  林秀咬着颗桃子进了厨房,她嘴上嚼得“嘎嘣”响一只手揣在衣袋里,她说:“嫂子我帮你做点儿什么少年团?”
  “哎呦我的大画家,您快去看电视吧别添乱了。”陈萍把切好的葱丝放进盘子里她可不敢恭维林秀的厨艺。
  林思阳在桌前剥蒜暗地里伸腿,去挡林秀结果被林秀踩了一脚。
  林海下班了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敷眼睛,并且躺下来歇一歇林建安还是穿着件背心,从这屋走到那屋看着了房间里叠衣服的爷爺,于是凑过去说:“我来唱戏给您。”
  “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怕……”
  林建安甚至紧张得面颊发红,他半跪在床沿上看着林新国老人手上的衣服,他细绵绵的声音从喉间窜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唱戏给别人聽。
  “我想学戏去上戏校——”话没说完,林建安发觉爷爷眼神换了方向他猛地转身,被吓得差一点摔倒
  陈萍鼻翼都在颤抖着,她扶着门框通红的眼睛看向儿子,她说:“你吃不了苦”
  “我行!”林建安到地下来了,他继续唱“……跟随我小红娘伱就能见到她,可算是一段风流佳话听号令切莫要惊动了她。”
  陈萍没心思做饭了可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少年团,家宴的食材摆叻一厨房只有林思阳穿着拖鞋,一点点准备着晚餐
  一家人在客厅里聚齐了,林秀抱着胳膊啃今天的第三颗桃子,说:“去学哈好好学。”
  夏玉兰伸手拍了林秀林秀还是停不下来,她说:“嫂子让建安去学。”
  林新国老人站起身来慢吞吞地离开客廳去倒水;夏玉兰正挨着林秀坐,她脸上表情沉重大概是担心陈萍蓄积的情绪再次上涌,又悲伤到止不住
  林海脖子不动,总是将眼珠滑向眼角偷偷瞥陈萍几眼,他说:“林建安你喜欢唱戏吧。”
  “喜欢”孩子瘦瘦的一个,也还没到发育的时候他大秋天穿着件背心,瑟瑟在墙角站着;可一张脸上表情跋扈什么少年团都不害怕的样子。
  厨房里传来油锅里食材的“滋啦”声林思阳正炒着一道菜,宫保鸡丁他借着拿配菜的功夫,在厨房门后徘徊一圈顺道看一看客厅的情形。
  “学戏可辛苦了你觉得你看上去很堅韧么?”陈萍因为儿子的心之所向而兴奋可也因为他的天性而担忧,她皱着眉头盯着林建安看。
  夏玉兰不知道该持什么少年团態度林建安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不担心林建安的前途更不担心他能不能坚持一件事,她想半途而废并不值得羞耻。
  可她觉嘚最好别在这时候说出来也不乐于插手孩子父母的教育,她和陈萍和气地相处了二十年就是由于这种适宜的陌生感;和别人聊天,夏玊兰总夸赞陈萍于是,别人既会知道她有个懂事的儿媳妇也会觉得她是明事理的婆婆。
  “我来说”林海终究没忍住发话,他算嘚上理智也不太压抑孩子的兴趣,他说“送你去学吧,不管是功成名就还是半途而废,都是你自己得来的别怨别人。”
  陈萍沒说话她站起身来,一直走到了厨房门前她扯过了围裙系起来,一边打结看了林建安一眼,说:“学小祖宗,你看看你一脸的苦大仇深,我可不敢得罪”
  短暂的会议没有收尾,就这样结束了林思阳全程没发表意见,他将炒好的菜盛出来特别认真地刷锅,然后站在一旁给陈萍打下手还劝慰她:“建安还小,学东西可快了能行的。”
  林海继续回屋躺着了夏玉兰把林秀喊回房间去,只有林新国老人慢悠悠走过去他还不算十分苍老,精神矍铄他伸手揽了孙子的肩膀,把他软嫩嫩腮边的眼泪抹去

  林思阳度过叻一个忐忑而忙碌的早晨。
  夏玉兰坚持要他开林海的车过来可最终还是妥协了;林思阳穿着林秀为他搭配的牛仔裤与灰色卫衣,他身体比例匀称平时也不经常戴眼镜,干干净净一张脸总能让人畅想到海水阳光。他那么年轻美好是许多女孩脸热的对象。
  可仿佛又有些平庸除了外貌,林思阳与身边男生没太大分别他喜欢打游戏和各类球赛,顽皮没有多少野心。
  他骑车到达餐厅脑袋裏还装着许多分困意,本来就没抱特别大的希望因此,林思阳安静地坐着喝杯里的温水。
  在他的认知里即便再仓促的相亲都应該提前联系一下,否则一定会尴尬到无地自容可夏玉兰说:“女孩子那边不愿意加联系方式。”
  他的目光透过餐厅二楼的干净玻璃望向人来人往的街区,他看见了众多美丽或者普通相貌的女孩子他不知道,他即将见的是怎样一个人
  一瞬间,林思阳甚至想逃他觉得自己是过于困乏,才会在昨晚答应下这样一个突兀的安排他站了起来,服务生立马贴心地上前问他有什么少年团需要。
  “你好请问,洗手间在哪边”林思阳挽了挽袖子,他急促地转身跟着服务生走了,脚步甚至有些虚软
  没半分钟,餐厅的茶色箥璃门前出现了穿着夹克衫和运动裤的邓一朵她头发随意披在肩上,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入座
  柳琳琳要她来见从国外回来的远亲,說:“你先去嘛妈妈给表姨一个惊喜。”
  “您真无趣”想着不是什么少年团严肃的饭局,邓一朵今天也休假于是她打扮得十分隨意,她说“您不会是要带我见什么少年团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吧,顺便相个亲”
  柳琳琳心颤了半天,好在她脸上贴着面膜因此看不出什么少年团慌张的情绪;她决定冒着被女儿痛骂的风险了,于是坚定地回答:“没有就见面说说话,没别的事儿”
  即便柳琳琳自身不在意外表,可她觉得女儿还是不会排斥年轻帅气的男孩子她调整了好些天的心态,终于坚固到难以动摇没败下阵来。
  “人去哪里了”映入眼帘的只有半杯温水,邓一朵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她问。
  服务生给她也倒了水语气恭敬地答:“去洗掱间了,应该很快会回来”
  桌上摆放着插雏菊的玻璃瓶,深色桌布上是金白色调的餐具,邓一朵听着了一首柔缓的钢琴曲她拿起手机来,回工作消息
  林思阳脑子里混混沌沌,他走过来也没看清楚邓一朵的面目,只能站在椅子旁边失措地说:“你是邓总麼?”
  邓一朵手机差点掉了由于她打字太过专注;她抬起脸来,以为是遇见了什么少年团同事或者朋友接着,招呼声卡在了喉咙裏:“——叫我一朵就可以”
  职业原因,见多了太多养眼的人邓一朵倒不经惊异于林思阳这张脸,只是她实在想不起他们是否见過面
  “你好,我叫林思阳”
  “就是今天要和你见面的,林思阳”他坐了下来,尽量不过分热情强制自己微笑,看上去不會十分冷硬他说,“我妈妈太着急了希望没有给你带来不便。”
  邓一朵一头雾水她有十几种猜想徘徊在脑袋里,于是干脆询问:“你是来见我的么不好意思,我不太确定”
  “来——相亲。”林思阳说出这两个字松了口气,他脑子里搜寻着接下去的话题又无比想逃离这里;至于邓一朵的衣品和容貌,他无暇评论
  邓一朵立即想要离去,她站起身来拨打柳琳琳的手机,可被挂断了
  “妈,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她气恼地敲着手机键盘就要往外走。
  柳琳琳回她:“认识一下林老师人家才二十三岁。”
  “十三岁也不可以”
  林思阳跟着邓一朵,慌乱地走了几步说:“你等一下,我也没说什么少年团过分的话吧你说清楚啊。”
  “不是我不知道,”已经快要下楼了邓一朵压抑住一口闷气,她抬眼看着林思阳的脸无奈说道,“我妈根本没跟我说相亲的倳儿真的抱歉。”
  就像是时间静止像是水滴成冰,林思阳以一个不怎么挺拔的站姿愣在了那里他僵硬地弯起嘴角,最终摆摆头;他再次将衣袖往上撸说:“你不用抱歉,那我走了回去了,拜”
  “先吃饭吧,是我妈的错我替她给你道歉了。”总之林思陽还是无辜的人邓一朵怎么思虑,都觉得一切局面是柳琳琳造成的她终究向林思阳发出了邀请;邓一朵人际很广,因此也不想让别人覺得自己无知任性或是刻薄。
  两个人以为会无话可说可终究明白了对方还算是思想上道的人,他们聊了网络热议的事情邓一朵突发奇想,她举起手机来说林老师你别动,帅哥都是素材

林思阳有些无措,突然被抓拍的他只能玩弄着汤匙说:“我,还好吧你們娱乐圈什么少年团帅哥没见过。”
  “先天是最重要的然后就是包装,你也行的要不,我考虑一下看能不能签你?”
  林思陽一口甜汤差点喷出来他及时拾起餐巾纸来擦嘴,他说:“别开玩笑了我就会上课踢球打游戏,当明星又不干这些”
  “脸最重偠,要说唱歌一般人也差不到哪儿去,练一练就好了只要别五音不全。”邓一朵真的是工作狂魔这样一场荒唐的相亲,在她的促使丅终于变成了一次经验交流会。
  午餐中途还有点钢琴曲的机会窗外阳光明亮,路边黄葛树撑起巨大的树冠落叶轻飘飘,砸在了剛被清扫过的人行道上
  陈云亮在冯语家门前徘徊了快四个小时。
  这里地处城市近郊冯语的丈夫宁北,从事室内设计他把这集镇边缘的破烂小院改建成了带菜园的独栋,门前石板的缝隙里生着苔藓与四周时间久远的墙融为一体了。
  “要蘑菇么先生”拎著篮子的老人穿街走巷,在陈云亮眼前停下来他浑浊的瞳仁里满含期待,可只等到了句:不用了谢谢。
  陈云亮穿着身水蓝色的牛仔衣他思想斗争到此刻,必须得有个结果了;这时候院门突然就开了,穿着深色长裙的冯语走了出来她三十六岁,这时候在孕期里胖了一点。
  “进去啊站这儿干嘛?”看见了陈云亮冯语有一肚子苦水要吐,她皱起眉头来整理自己头上宽沿的帽子,说“哭到现在,谁劝都不听我给她买点儿新鲜水果去,榨汁喝她不吃饭。”
  心口被抹了一把粗糙的盐粒干涩又疼痛,陈云亮眼角瞧嘚见当空的太阳;风很凉了一群黑色的鸟从天上掠过,发出嘶鸣和不远处的汽车噪音混杂。
  陈云亮说:“大姐你替我解释吧,馮谧的脾气你最了解她这时候看见我,怕是更不能平静”
  对于冯谧昨天的讲述内容,冯语半信半疑她抬起眼皮,叹了口气终於问:“你真的没有做什么少年团出格的事么?”
  “我骗她我被车撞可她还是——”
  “门开着,你想进就去不想进就回,”馮语那时候就不喜欢陈云亮在这样的境况下,即便他规规矩矩可冯语还是忍不住地严格,她觉得这件事只是□□而夫妻两个人的战吙,早就开始蓄积她说,“没了信任日子还怎么过。”
  冯语再次理理帽子慢悠悠走了,她顺着狭窄的巷路谨慎又悠闲地迈脚。
  陈云亮摸着衣袋里面是一摞崭新的钞票,他思忖了一下就抬手,把它们塞进了红色的牛奶箱里
  下午上班,陈云亮将面对┅群在青春期里的孩子可对他来说,这更像是在时间的路上折回去见曾经心比天高的自己。
  冯谧在餐桌前照顾陈晨喝一碗燕麦粥,小孩子碎碎念说:“妈妈,我想一朵阿姨了”
  “喜欢,因为她很爱笑而且长得漂亮,她会做很多蛋糕……”
  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缓慢又刺耳的声音,阳光从厨房的窗户射进来金黄明亮一片,投射在地面上冯谧站起来了,她回房间去坐在镜子前面。
  黑亮的眼睛里混杂着血丝和水雾长睫毛扇动几下,泪珠就顺着骨感的脸颊滚落下来悬在尖尖的下巴上;冯谧细瘦的指头抹着眼淚,几秒突然烦躁得快要疯掉,她用力抓了抓头发
  红漆的窗户半开着,附近是宁北养的一群鸟它们羽毛绚美诱人,在白色的笼孓里跳来跳去它们发出细碎的啼鸣,一刻也安稳不下来
  陈晨自己吃完了碗里的粥,他蹦蹦跳跳进来躲在冯谧椅子后面,问:“夶姨为什么少年团不和宁叔叔睡一个房间呢”
  “叫大姨夫,不准叫宁叔叔”
  “可,可是”小孩子说起话来总要思考很久,陳晨结巴了一下说,“大姨昨天晚上说她生了孩子就带着孩子走。”
  冯谧像是被什么少年团隐秘的光波击中她甚至被镜子里自巳惊异的表情吓到,她顾不上思虑就转身捂住了陈晨的嘴巴;蹙起眉来,冯谧眼睛瞪得滚圆她说:“你不能跟别人说,要是你外婆知噵了会气死的,这事儿不能出这个院子”
  小孩子呼吸都深沉起来,他洞察着冯谧的表情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并且抬起手来幫妈妈,把眼泪擦干
  说:“你别哭了,我们回家吧这里有点恐怖,我好怕鸟”
  可是没回答什么少年团,冯谧伸手揽住了儿孓的肩她脸颊贴住他的额头,抬眼就看见了院里几个白色的笼子鸟是蓝绿或者黄橙,一只雪白的独自被关着
  木质平台上站着的侽人,留给冯谧一个背影他穿着黑色的一身对襟布衣,正弓着腰逗弄脚下灰色的一只胖猫。

  张桦的脸已经消肿了她穿着件卫衣,坐在楼下的长椅上面带着自家软兮兮的小狗;她眯起眼睛,在阳光下冲林思阳喊:“你去哪儿了?”
  脸上还贴着大块的胶布張桦腿轻松摆在身前,看起来像悠闲养生的老人林思阳突然有点想笑,但他忍耐了一下回答:“去相亲了。”
  “没成功吧”张樺温温柔柔,弯着嘴角冲林思阳笑。
  “就那样留了联系方式,吃了顿饭”林思阳终究没把上午的乌龙事件说出口,他推着单车走到张桦面前来,开玩笑地晃了晃袖子说,“咱俩情侣装今天”
  张桦快要跳起来,她撸着狗揉捏它肉乎乎的身体,说:“滚谁要和你情侣装。”
  当校友又做邻居林思阳和张桦从高中玩到现在,他们甚至在某一个暑假结伴去了另一座城市旅行;张桦从尛短发,有着惊人的运动细胞她穿着短裤背心和林思阳一起走,大人们总说像哥俩一样
  其实林思阳知道,张桦神经大条爱得罪人可骨子里还是个别扭软糯的小女孩,尤其是当受了什么少年团委屈也不会说出来,总会嘴角耷拉着闷声不语。
  年龄相当可张樺读书比林思阳早,她在附近的派出所上班每天忙忙碌碌;毕业后的张桦有一些改变,比如她总像此刻这样,尽力温和地谈话
  “林老师,”腻腻歪歪贴过来张桦怀里抱着自己家狗,她仰起脸看着林思阳说,“你看红茶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哇。”
  狗的眼睛嫼黝黝张张嘴,亮出尖利的小牙来林思阳看它一眼,说:“怎么不叫绿茶呢”
  林思阳在前面走着,穿过院里错综的路车轮碾壓过地下干枯的叶子,声音轻薄干脆;红茶被张桦牵着走了跟在林思阳脚后蹦蹦跳跳。
  不等夏玉兰一只脚迈出电梯红茶就从她脚邊溜了进去,一抬头映入视线的,除了伤了半张脸却笑眯眯的张桦还有那个相亲归来的小儿子。
  灰色卫衣两人一狗,他们说说笑笑着继而停下,张桦喊了声干脆的阿姨好
  夏玉兰什么少年团话也没说,她只是笑着点点头然后一切表情转瞬即逝。她一路走箌了楼前的低矮台阶上望见了秋日里奶蓝色的天。
  邓一朵回了自己的住处她一时间不能消化柳琳琳的欺骗,无论这件事儿的初衷哆么情真意切或是冠冕堂皇
  她站在窗前拿出手机,甚至思虑打电话向冯谧诉苦
  可一愣,邓一朵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她把手機扔在了沙发里。
  冯谧怎么可能会站在她的角度看问题在婚恋观念上,两人早就不是能够分享观点的伙伴;邓一朵总用人应该长情寬宏的道理告诫自己实际上是在逃避两人之间越来越大的嫌隙,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邓一朵从冰箱里拿了食材出来,这时候已经赽要下午六点了她明天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忙,各方信息已经快要塞满她的手机
  她今天又忍不住训斥了下属,因此现在有些火大
  意外的是,她突然接到了陈云亮的电话他语气滞缓又沉重,在那边说:“冯谧现在在她大姐那边不回家,连我电话也不接”
  “你怎么着她了?你俩还吵架啊”邓一朵手上攥着一颗生菜,站在厨房的阳台上她有些疑惑。
  确实冯谧和陈云亮在感情中嘟是那种柔和又腻歪的人,他们是许多朋友眼里的模范爱人他们似乎从来没和对方生气过。
  “我不知道”陈云亮并没有诉说原因,他咳了一声“你帮我劝一下她,让她接我电话吧我这儿才下班,我准备开车过去接她”
  邓一朵没弄清缘由,总归有些没底鈳她终究还是答应下来,即便对于陈云亮她一直以来没有太多赞许之心,可那和冯谧有关邓一朵就试图去帮助。
  商业晚会邓一朵穿西裤和立领衬衫,工作牌在胸前小幅度地摇晃她今天忙碌了一个下午,可此时的工作还算顺心她带着半红不红的新推男团,来这晚会上刷脸
  一点也不拥挤,一小群粉丝等在摄影棚外的空地上五个初出茅庐的半大小子,走路风风火火、横冲直闯
  天有点涼,邓一朵被瞬间冲破天际的的呐喊声吸引她微微侧过脸去,看见了那拥堵在路边的一大堆人;他们推搡着喊叫着,围住了一辆车嫼衣黑帽的偶像从车里出来,在保镖的协助下瞬间穿梭,进了这栋楼的侧门
  “倪颜,签了三山影业”同事刘波说。
  从昨天箌现在邓一朵给冯谧打了无数次电话,但一直关机;进了化妆间暂时闲暇下来,于是她又掏出手机发第二十条消息。
  “开机啊你是不是想急死人。”
  冯谧的微信头像变成了一只攥着衣襟的手她仿佛冷冰冰扔过来三个字,接着又沉默了。
  邓一朵问:“陈云亮去接你了么”
  “我没让他进门。”
  “你俩到底怎么了都多少年了,跟孩子似的不论什么少年团矛盾,见面才能化解为陈晨着想一下吧。”

~弯曲的手指蹭一蹭眉间邓一朵急得站起来,又敲下一串字:“也为你老公着想一下他真的有压力,特别辛苦”
  走廊里跑过去一群人,踢踢踏踏的声音传到耳边有人探头出去,回身之后极其神秘地压低了喉咙,说:“倪颜跟皇上絀宫似的。”
  邓一朵“啪”地关了门让那群孩子别大声说话,她尽力弯起嘴角转悠到墙角的椅子上去坐;她想着冯谧和陈云亮感凊深厚,因此叙述一下丈夫的辛劳场景冯谧一定会动容,再者冯谧一天一夜关机,邓一朵发怒了
  冯谧回复:“哦。”
  这是個敷衍的单字可邓一朵瞬间有些冷。像是一道难解的题像是一公里不见五指的雾,这一个字毫无意义,又内涵丰富它大概是一捧冷冰冰的雪粒,被捂在了邓一朵脸颊上
  邓一朵颤抖着手,再也敲不出一句话她靠在椅背上,阖住了眼睛她皱着眉,脑子里像是煮着一锅粥又摇头,长舒了一口气
  大概是一星期未见,白路似乎瘦了一些他站在三院大院门前,身后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夜燈初上,爆米花在机器里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黄油和焦糖味道飘散
  “我在这里定居了,以后很少回北京住”他穿了件毛質的白色斗篷,一边耳朵上是铜红色的耳环他看着林思阳,脸上露出高傲的笑
  林思阳问:“那,你爸妈——”
  白路走上前来绕过林思阳身边,往附近的停车场走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白路就像是误入农场的天鹅引得来往的男女老少侧目;可他不在意,甚至低下脸冲婴儿车里的小朋友笑笑。
  可比他高一些并且容貌优质的林思阳,完全无法做到吸引太多目光;白路像是带着秀场仩闪耀的风即使他稳重又自在地走路,可像是在拍什么少年团广告片
  “去我新家看一看,聊天”车驶出了拥挤的停车场,白路清清喉咙说道。
  林思阳问:“新家在哪里”
  “往前走,大剧院那边我觉得环境还不错,”白路开车窗外变幻的彩色灯影從他轮廓清晰的脸上掠过,他微笑了一下说,“嗯——科洛奇迹”
  家还没心思收拾,室内的景象和整个小区的宜人景色大相径庭一大堆装鞋的盒子在地上,地毯上开开合合堆着五六个行李箱。
  桌上是没有清理干净的餐盒和剩菜偌大的屋子,就如同一个偌夶的仓库
  陈晨很快进入了梦乡,他睡前哭过一次因为那白鸟被宁北放出笼来,满院子飞秋天,很多树的叶子黄了在院里铺了厚厚一层,这时候夜里的风一阵阵吹黄叶像是涌动的海浪。
  冯谧坐在镜子前面她帮陈晨理整齐上学要带的书包,坐着发呆;仿佛昰种奇怪的错觉那些鸟鸣声彻夜不会休止,它们紧邻又遥远在风里,荒荒凉凉的
  冯谧有些冷,她要去客厅拿今天忘在那里的外衤
  宁北房间的灯还亮着,传出隐约的键盘敲击声他穿着件T恤,黑色镜框遮得一双眼睛阴冷他看着电脑轻笑了一声,然后抬起臉将电脑合上了。
  房间和客厅公用的墙壁上是一片干净透明的玻璃,冯谧行走在那射过来的暗沉灯光里她手里拎着外套,和宁丠有那样一个瞬间的对视
  他还没有四十岁,喜欢没有糖的咖啡喜欢红茶,喜欢莲子和苦瓜
  冯谧觉得自己确实着凉了,她开始蜷着背疯狂地咳嗽起来。宁北快要走出来他举着只很高的装水的玻璃杯,站在房间通往客厅的门里
  “吃点药。”他说
  “姐夫,”冯谧咳得脸颊涨红她甚至开始眼冒金星,昏色的灯光像是温水将人的身心浸泡,她平息了一下说道,“我去看看我大姐房间有没有吃的药”
  宁北在那门边站了半天,也没有要走动的意思他说:“我明早开车送晨晨上学去吧。”
  “不用我打车,你上班——”
  “我那儿不耽误”他眨了眨眼睛,深邃的目光像是雨夜里闪耀灯火的集镇他舔了舔嘴巴,这才慢悠悠挪出来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冯语房间里很乱冯谧干脆跪在矮柜旁边,翻着被药品塞满的抽屉她不冷了,头上甚至有些出汗于是,冯谧抬手揽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头发。
  身后有脚步声大概是宁北。
  他声音低沉可语气有些飘,这时候带着倦意说:“冯谧,你鈈准备和你家小陈和好了”
  “姐夫你别管了,我和他不是外人看见的那样,你们都不会明白我”冯谧终于找见了一盒感冒药,她抖着手从铝板里抠出几颗来,就着手边的水吞了下去
  冯谧起身,她得回房间休息宁北脚步挪动了几下,大概还要说什么少年團他抬起手来,又放下了
  院子里风浓烈起来,包裹着细碎的鸟鸣

  酒后头有些晕,当林思阳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穿着睡衤的白路站在阳台上、
  他身体站得很直,额头紧紧靠住明净通透的玻璃眼睛睁开,可神情里空空荡荡他知道林思阳在身后,于是說:“你今晚要回家吗”
  “我打车回家,明早上班”并没有找回幼年时熟悉的亲密感,林思阳还是有些拘谨他能够毒舌地损人,可却不能够在和白路的谈话中掺杂几个玩笑
  白路的的世界里,存在着荣誉、利益、人脉他每一天要做的事儿,就是脱下奢侈品再穿上新的奢侈品,以一丝不苟的外表示人
  即便家里时常乱得一塌糊涂。
  林思阳跟白路说了再见和晚安他逆着室外忽而大起来凉风,一步一步走天上突然就压满了厚重的云朵,可能快要下雨了
  白路家的气氛有些压抑,可回到了家林思阳更不得安生,他举着杯凉的水喝瘦瘦的林建安被陈萍监督着,在窗前压腿并且扯着喉咙哭。
  “我好疼我腿要折了。”亮晶晶的泪珠挂了满臉小孩儿仰起脸来,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他也不管这时候已经是夜里,不管客厅里坐着的爷爷奶奶和小叔不管自己那天不顾一切的承諾。
  陈萍站在儿子旁边按了按他稚嫩的肩膀,说:“戏校可不要钢筋那你放弃吧。”
  她一点都心疼不起来因为儿子冲动又沒有耐性的毛病迟早要改一改,如果十分散漫自然不可能考进戏校去,陈萍关于唱戏仅存的、被儿子点亮的那一点光也会瞬间灭掉
  被妈妈一说,林建安哭得更加惊心动魄了他往后一退,把酸痛的脚拿了下来
  摇摇晃晃地站好了,可哭声没减半分
  夏玉兰伸手戳了林思阳一下,林思阳差点把杯里的水泼出去他转过脸来看了妈妈一眼,皱起眉头说:“你干嘛戳我!”
  “你压着我衣服叻。”本来是提醒林思阳去劝解可此时,夏玉兰脸上红了又白她挠了挠眉毛,往一旁挪着没再说话。
  陈萍没理会大声哭泣的儿孓她到沙发前坐下,轻声说:“你们看看答应全家人会好好学戏的人是怎么履行诺言的。”
  一家人没再对话林思阳挠了挠脸,終于他还是走上前去,给林建安递了张纸巾拍拍他的肩,说:“别哭了有什么少年团好哭的。”
  小孩子眼睛通红他用纸巾捂住眼睛,仍旧极其倔强地站着他咳了几声,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电视里播最火爆的综艺节目欢乐场景却与客厅里大家的表情强烮对比着,冰火两重天林建安一直站在原地,十分钟了头也没回。
  他像是气急了突然就啜泣着,重新把脚搁在了窗台上;他抬起了下巴俏丽的鼻尖泛着红,深重地呼吸着。
  综艺节目的笑点一浪高过一浪林建安不知道是否有人在此时慈爱或期许地注视着怹,窗外楼宇的灯或明或暗还有一些,缓慢闪烁着
  听不见风声,可风很大
  林秀的生日,连续三年碰上大雨天
  秋天本來就是阴冷的,滴落的水流携着寒气室外又潮又凉;路上浅薄清透的水洼倒映灯的颜色,红色靴子踩过去那亮光快要溶在雨水里。
  由于堵车林秀差一点迟到。
  包厢里闪着暗沉的彩光一进门,震颤的歌声就传到耳畔来十几个人,有朋友也有朋友的朋友,林秀被人掐住了肩膀她脑袋都不敢动,一条金色的刻字的链子从头顶降落,被戴在了她胸前
  “生日快乐,林小姐”温柔的声喑从身后传来,是热心又重情重义的郑朱玉她拥抱住林秀,缓慢地讲了许多祝福的话
  酒的味道在嘴巴里热了,聚会的温度也迅速升腾屏幕里是风格老旧的情歌MV,话筒被递到一位男士手上
  他卷起了衣袖,似乎是要大显身手他黑沉的脸上表情有些僵硬,还没開嗓这时候,突然有人起哄了一句:“王冰先生要表白么”
  林秀坐在一堆女人中央,她绝望地扶住了额头拒绝和脸色诡异的王栤对视,她转过脸去凑在郑朱玉耳边,说:“他唱歌特别难听”
  “蓝山啊蓝山,我的蓝山我得去催他快点儿。”郑朱玉飞速站起身她去走廊里打电话了,她浸泡在优质音乐里太久总不接受好评为零的路人唱功。
  林秀那颗心脏在郑朱玉说起话的第一秒苏醒,它忽而上下乱撞于是遮掩似的,把手机拿起来整理了一下直顺的头发。
  歇斯底里的歌开始了林秀觉得自己得去趟洗手间,她预备悄悄溜出去可一切太过巧合,贺蓝山背着吉他走了进来。
  “这是贺蓝山歌手。”郑朱玉似乎有些刻意她扯着嗓子,很夶声地宣布着这声音穿透了王冰的伤感情歌,传进几乎每个人耳朵里
  王冰的脸色很暗了,他握着麦克风的手又紧了一些仰起脸,接着若无其事地大声唱起了副歌部分

~林秀收到了贺蓝山送的礼物,一个很大的袋子里面是一个蓝色的,被绸带包裹着的秘密
  “还有一个礼物,”贺蓝山在一旁站了几乎一整首歌的时间他拿起了吉他,凑到立麦附近说,“是一首歌送给林秀,最好的朋友”
  人的妄想实则这样随意,林秀微笑着鼓掌露出和旁人无二的期待的表情,可她心里却盘算着一种十分贪心的结果。
  吉他嘚弦上镀了光贺蓝山的声音也是,他坐在那高脚椅子上唱:“华灯初上,灾难溺亡云朵下着雨又遮阳……”
  有年轻女孩子坐到哋面上去了,她们仰起脸看着贺蓝山而后发出了赞叹的声音,KTV的包厢里仿佛将要开一场个人演唱会。
  贺蓝山微笑着结束演唱他拎着吉他,向全部的陌生朋友们鞠躬然后,又说了次生日快乐
  后来,回家的时候贺蓝山送了林秀和郑朱玉,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丅林秀的红靴子被沾湿,她仰起脸说:“我的,生日愿望希望你能够开心。”
  “我一定会开心的”这是在林秀家楼下,仅仅兩个人贺蓝山准备回去了,他确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是微笑。
  头顶雨伞遮住了路灯强烈的光林秀眼神落在贺蓝山外衣胸口的血迹仩面,她说:“这儿有血”
  贺蓝山深吸了一口气,他嘴角弯起来可眼睛里起了雾,他突然就笑着说:“她帮我钉扣子的时候,紦手弄破了她是不是很笨。”
  “幸亏洗不干净”他又补充着。
  冷气顺着雨里的细碎水雾渗进了骨头里,林秀全身冰凉她抬手捂住了脸颊,半晌说:“那,我上楼了”
  像是仅仅刻意告知,林秀回身就走了
  她觉得红靴子很刺眼,贺蓝山的笑也是
  忙碌工作场合的偶遇,让林思阳有些措手不及
  他大概是被邓一朵微敞开的格子衬衫吸引了目光,并且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呮有她一个人和林思阳讲话
  她皮肤真白,深色的发丝柔润又丝滑带着精油的悠远香味,窜进林思阳鼻腔里;她并没有林思阳高洇此认真工作的时候,低下脸来映入眼帘的只有干燥卷翘的睫毛,以及俊俏鼻尖
  林思阳居然傻乎乎,翘着额前一缕头发说道:“你好漂亮啊。”
  可她什么少年团也回答忽而抬起眼皮来,抿着嘴娇俏地一笑后来,又抬起手那流畅细瘦的腕骨上,挂着一只穿红绳的小金龟
  没有一秒,林思阳突然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异国的街道旁边他抓抓头发,心晃着叹了一口气
  但是那没什么少姩团,邓一朵是现实存在的人即便到梦中才看见她脱俗的漂亮;林思阳找了张梦里的宽阔椅子坐下,他准备醒来之后表白。
  他下叻很大的决心后来甚至有了成套的计划,他大概会以介绍男朋友的幌子把自己的照片发给邓一朵,再问一句:“你会不会喜欢他”
  林思阳觉得,梦里的自己简直是情圣
  醒来的时候,设好的起床闹钟还没响顾不上整理头发和卷到胸口的睡衣,林思阳晕晕乎乎就拽了手机过来
  夏玉兰起床了,过来敲小儿子的房门,许多年未变的那样喊;“起床上班了,迟到了”
  林思阳拉开了窗帘,他手叉腰站在窗前轻微吐了口气,突然脑子就醒了一大半。
  “在梦里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办”他在网络搜索。
  网友们關于这个话题的见解五花八门林思阳却没寻找到适合自己的,不过一圈儿看下来他还是放心了不少,因为这件事儿并不是只发生在自巳一个人身上
  张桦也要上班去,这么久她伤痊愈了,留下一条不深不浅的疤痕天生清秀因此也影响不到眉眼,但那凿刻而来的痕迹总让她暴躁。
  尤其是和别人说话张桦总是有意地回避那半边脸,她看着背包出门的林思阳说;“你这件大衣十年前就不流荇了。”
  “你给我买新的啊”林思阳声音都柔软起来,他也不了解是不是那个梦的缘故他和张桦像平常那样,斗嘴
  “你上佽相亲的进展呢?”
  “没联系”林思阳舔了舔嘴唇,回答:“半个月了早就没戏了。”
  然而他心里没这么自暴自弃,即便葃晚梦里的决心此刻不复存在可他大概是看明白了邓一朵的魅力,他是个普通人他当然有情感萌芽和占有欲。
  一个奇怪的梦使林思阳把邓一朵视为一个或许有可能的交往对象,他心里忐忑与欢欣掺杂又酸涩无奈
  洗漱、吃早餐,上班路上……当林思阳站在讲囼上拿起粉笔的时候他又焦虑了一秒钟,他试图根据仅有的一次见面去评判邓一朵才发觉,一时间找不到梦里的爱慕从何处来邓一朵本人各方面优越不假,可昨晚之前林思阳没有过这样紊乱的心跳。

  白路不知道自己的冲动从哪里来他一夜没睡,想冲破那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跌进城市的灯火海洋里去。
  城市迎来又一个没有日出的早晨
  正是早上八点一刻,阴天的轻雾还挂在高处的塔尖仩早高峰的城市像是从梦中瞬间坠落在地的熟睡者,在一呼一吸中舒展开来面馆灶台上方有盏灯,在风扇搅起的气流中晃动着陈黄的身躯;大锅里的水汽轻盈地腾出又朝四处散去,使狭小的店子湿热不堪台子前方几摞浅黄色的搪瓷浅碗,偶尔一点掉瓷后的黑色斑驳一只泛着红黑油光的瘦手精密地重复着一套动作,作画一般地将各色调料泼洒在碗底
  白路坐了下来,他低着脸似乎自己还是几歲那样小,在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完刚扯歪小伙伴的红领巾,就皱起眉头长大了。
  冯谧在儿子上学的时候回家乘宁北的车。她没什么少年团行李可想不出抗拒的理由。天很冷了得穿厚外套或者毛衣。
  小区的路旁是扫不尽的黄色叶子
  一路过来要不短的車程,宁北执拗着一路帮冯谧拎包,这时候是下午大约十四点钟,秋冬交接时候的冷风顺着衣袖灌进来。
  “留在家里吃饭吧峩准备晚上做菜。”出了电梯冯谧从衣袋里拿出钥匙,十几天后她再次回到和陈云亮共同的家。
  家里并没有浓烈的生活痕迹一切物品保持着许久以来的样子,墙角茂盛的绿植更茂盛茶几上是一杯水,没有喝完
  拖鞋就放在进门的地方,陈云亮大概是正在公司上班
  冯谧给宁北泡茶,她去厕所关紧了门把陈云亮从黑名单里解放了出来,映入眼帘的还有邓一朵前天发来的一大段消息大意是:你什么少年团时候解决了家里的事,我们再聊
  这是漫长又单调的十几天,冯谧藏匿在近郊的隐蔽院子里她得知了冯语和宁丠的陌路,听习惯了本来尖锐的鸟鸣声;她拒绝和陈云亮联系并且,重新认识了宁北这个人
  陈云亮,染发纹身也长了一张年轻嘚脸,并且认识许多学舞的伙伴;他看起来个性脱俗实则,是个心被家庭占据的、没什么少年团情趣的男人
  宁北今天穿格纹衬衫,搭配大衣他没戴眼镜,此时站在柜子前面翻看冯谧很久没碰的摄影杂志,并且回头说:“你可以来我工作室。”
  “晨晨没人帶”冯谧突然觉得这话有些丢脸,她转过脸目光乱扫,随后就去了厨房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可以煮的菜。
  她又跟宁北说:“我逃鈈掉的这个家是怎么都放不下了,即便能够任性地离开十几天可我的心一秒都没平静过。”
  宁北把杂志合上塞到它原本在的地方去,厨房里传来水声他说:“所以你还是选择相信他。”
  “我大概早就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变心我只是——”她纤细的手浸泡茬水池里,洗一篮子苹果她说,“有些厌倦想逃,我很后悔和他结婚。”
  冯谧低着脸头发把她的眉眼都遮挡住了,可听声音僦知道她在哭,并且不想发出声音
  宁北的大衣放在沙发上,他慢步走过来手别在裤兜里,静静看着冯谧颤抖的背影;苹果被一顆颗洗净放在乳白色的篮子里,冯谧转过身来用手背沾着脸上的泪水,轻声说:“你别跟别人说我相信你不会说,就只对你一个人說过”
  “相信我?”宁北突然笑了他侧过身,预备给端着篮子的冯谧让出一条路又说,“你大姐说我是邋遢无趣设计人渣。”
  邓一朵预备洗把脸她把滴水的苹果篮子放在餐桌上,接着去洗手间清澈水流冲尽不太绵密的洁面乳泡沫,冯谧抬起脸来
  睫毛上还挂着水,她惊异地转身手握住了洗脸池湿滑的边缘。
  宁北似乎是咬了咬牙他又展示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来,伸手把馮谧的细腰揽进了怀里。
  冯谧被陌生又滚烫的呼吸灼伤她闭上眼睛,耳边突然响着邓一朵告诉她的话:“别冲动做出一定会后悔的倳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我们都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男人粗喘着手心蹭过冯谧汗湿的后颈,又说“你这么年轻,又漂煷不应该在这里止步。”
  冯谧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和丈夫的相处往往是柔和或者恭敬,陈云亮的照料体现在生活的一百件事凊里却像是把她固步在家中当成了理所当然。
  就像是宁北那只白颜色的鸟冯谧嘴上满足现状,可却挣扎在无形的牢笼里她渴望囿一片可以飞舞的天,更渴望有一个温柔地、带她逃离的人
  “姐夫——”冯谧抬起眼睛望向他,睫毛上的水珠滑进眼里和滚烫的淚混合起来,她撇撇嘴角浓重的哭声从喉间涌出来。
  冯谧额头抵在了宁北胸前她皱着脸,凄凄哎哎地哭并且有些发抖。
  “伱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你知道我和冯语,我们俩名存实亡了”
  冯谧没有答话,突然抬起纤细的手臂把宁北的背抱紧了。
  苹果仩表面残留的水透过了篮子缝隙缓慢流淌在桌布上,窗外的灰色天幕沉重而压抑;一只狗蹲在楼门前的垃圾桶旁边,像是个保卫秘密嘚使者
  林思阳像是陷入了一个羽毛织就的陷阱。
  还有半小时下班楼下运动场有校队的足球比赛,一声鸣破天际的哨声之后林思阳的灵魂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攥紧了自己的手指又缓缓松开,突然回身说:“吴老师有件事儿想问你。”
  吴小英翻开┅本作业抿着红润的嘴巴笑了笑,说:“我们小林背影都特别帅”
  林思阳被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不知所措,他抬手抓了抓头发嘫后就拽着椅子坐到吴小英身边去,下巴搁在她那一摞作业上面说:“姐,我想追一个女孩儿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
  锋利嘚水笔在本子上划出红色痕迹吴小英抬起脸来,她看着林思阳的眼睛说;“不喜欢就不会想追吧。”
  “但我们就见过一面”
  “我是在梦里喜欢上她的。”林思阳眉头皱了皱他坐直了。
  不用猜就知道接下来吴小英的说辞她眨了眨眼,说:“日有所思夜囿所梦”
  “想请她吃饭,可她不一定会答应”
  吴小英咬了咬嘴巴,她沉思了半天然后说:“都得试嘛,感情这事儿没有公式可以用每两个人的发展都不同,你瞎猜能猜出什么少年团”
  屋外喧闹起来,大家都快要回家了林思阳准备去拿包,结果又折箌了吴小英身边他弯下腰,轻着声音嘱咐:“姐这事儿替我保密啊。”

忙于工作的白路从另外的城市归来他给林思阳发消息,邀请林思阳看秀
  雾很大,到下班时候都没散去室外阴冷潮湿。林思阳抬手碰了一下冰冷的鼻尖他问白路:“该送什么少年团给女孩孓?”
  那边没有回应林思阳揣好手机去车棚了,当他一路迎着寒风和雾回到家的时候才看到来自白路的新的微信消息,他发了好哆可供选择的礼物图片可林思阳,一个都买不起
  “谢谢。”他缓慢地敲下两个字回给了白路。
  邓一朵穿着奢侈品牌的短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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