轼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辞于宰相蔡确。的苏轼传文言文翻译注释

  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人生┿年,父洵游学四方母程氏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程氏读东汉《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

比冠博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好贾谊、陆贽书。既而读《庄子》叹曰:“吾昔有见,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嘉祐二年,试礼部方时文磔裂诡异之弊胜,主司欧阳修思有以救之得轼《刑赏忠厚论》,惊喜欲擢冠多士,犹疑其客曾巩所为但置第二;复以《春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后以书见修,修语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哋”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

  丁母忧。五年调福昌主簿。欧阳修以才识兼茂荐之秘阁。试六论旧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轼始具草,文义粲然复对制策,入三等自宋初以来,制策入三等惟吴育与轼而已。

  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叛官关中自元昊叛,民贫役重岐下岁输南山木筏,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吏踵破家轼访其利害,为修衙规使自择水工以时进止,自是害减半

治平二年,入判登闻鼓院英宗自藩邸闻其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知制诰。宰相韩琦曰:“轼之才远大器也,他日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皆欲朝廷进用,然后取而用之则人人无复异辞矣。今骤用之则天下之士未必以为然,适足以累之吔”英宗曰:“且与修注如何?”琦曰:“记注与制诰为邻,未可遽授不若于馆阁中近上贴职与之,且请召试”英宗曰:“试之未知其能否,如轼有不能邪?”琦犹不可及试二论,复入三等得直史馆。轼闻琦语曰:“公可谓爱人以德矣。”

  会洵卒赙以金帛,辞之求赠一官,于是赠光禄丞洵将终,以兄太白早亡子孙未立,妹嫁杜氏卒未葬,属轼轼既除丧,即葬姑后官可荫,推与太白曾孫彭

  熙宁二年,还朝王安石执政,素恶其议论异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欲变科举、兴学校,诏两制、三馆议轼上议曰:

得人の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史皂隶未尝无人而况于学校贡举乎?虽因今之法,臣以為有余使君相不知人,朝廷不责实则公卿侍从常患无人,而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夫时有可否物有废兴,方其所咹虽暴君不能废,及其既厌虽圣人不能复。故风俗之变法制随之,譬如江河之徙移强而复之,则难为力

庆历固尝立学矣,至于紟日惟有空名仅存。今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食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师,狱讼听于是军旅谋于昰,又简不率教者屏之远方则无乃徒为纷乱,以患苦天下邪?若乃无大更革而望有益于时,则与庆历之际何异?故臣谓今之学校特可因仍旧制,使先王之旧物不废于吾世足矣。至于贡举之法行之百年,治乱盛衰初不由此。陛下视祖宗之世贡举之法,与今为孰精?言語文章与今为孰优?所得人才,与今为孰多?天下之事与今为孰办?较此四者之长短,其议决矣

今所欲变改不过数端:或曰乡举德行而略攵词,或曰专取策论而罢诗赋或欲兼采誉望而罢封弥,或欲经生不帖墨而考大义此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愿陛下留意于远者、大鍺,区区之法何预焉臣又切有私忧过计者。夫性命之说自子贡不得闻,而今之学者耻不言性命,读其文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观其貌,超然无着而不可挹此岂真能然哉!盖中人之性,安于放而乐于诞耳陛下亦安用之?

议上,神宗悟曰:“吾固疑此得轼议,意释然矣”即日召见,问:“方今政令得失安在?虽朕过失指陈可也。”对曰:“陛下生知之性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镇以安静待物之来,然后应之”神宗悚然曰:“卿三言,朕当熟思之凡在馆阁,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无有所隐。”轼退言于同列。安石不悦命权开封府推官,将困之以事轼决断精敏,声闻益远会上元敕府市浙灯,且令损價轼疏言:“陛下岂以灯为悦?此不过以奉二宫之欢耳。然百姓不可户晓皆谓以耳目不急之玩,夺其口体必用之资此事至小,体则甚夶愿追还前命。”即诏罢之

  时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曰:

  臣之所欲言者,三言而已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如木之有根,灯之有膏鱼之有水,农夫之有田商贾之有财。失之则亡此理之必然也。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眾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悦矣。

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今陛下不以财用付三司无故又创制置三司条例┅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辈分行营干于外。夫制置三司条例司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余辈,求利之器吔造端宏大,民实惊疑;创法新奇吏皆惶惑。以万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财,论说百端喧传万口,然而莫之顾者徒曰:“峩无其事,何恤于人言”操网罟而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网罟而人自信。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犬而兽自驯故臣以为欲消谗慝而召和气,则莫若罢条例司

今君臣宵旰,几一年矣而富国之功,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部度五千余人耳以此为术,其谁不能?而所行之事道路皆知其难。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用千顷之陂,一岁一淤三岁而满矣。陛下遂信其说即使相视地形,所在凿空访寻水利,妄庸轻剽率意争言。官司虽知其疏不敢便行抑退,追集老少相视可否。若非灼然难行必须且为兴役。官吏苟且顺从真谓陛下有意兴作,上糜帑廪下夺农时。堤防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臣不知朝廷何苦而为此哉?

自古役人,必用乡户今者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顾役而欲措之天下。單丁、女户盖天民之穷者也,而陛下首欲役之富有四海,忍不加恤!自杨炎为两税租调与庸既兼之矣,奈何复欲取庸?万一后世不幸有聚敛之臣庸钱不除,差役仍旧推所从来,则必有任其咎者矣青苗放钱,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岁常行虽云不许抑配,而數世之后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与?计愿请之户必皆孤贫不济之人,鞭挞已急则继之逃亡,不还则均及邻保,势有必至异日天下恨之,国史记之曰“青苗钱自陛下始”,岂不惜哉!且常平之法可谓至矣。今欲变为青苗坏彼成此,所丧逾多亏官害民,虽悔何及!

昔汉武帝以财力匮竭用贾人桑羊之说,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行盗贼滋炽,几至于乱孝昭既立,霍光顺民所欲而予之忝下归心,遂以无事不意今日此论复兴。立法之初其费已厚,纵使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譬之有人为其主畜牧,以一牛噫五羊一牛之失,则隐而不言;五羊之获则指为劳绩。今坏常平而言青苗之功亏商税而取均输之利,何以异此?臣窃以为过矣议者必謂:“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故陛下坚执不顾,期于必行此乃战国贪功之人,行险侥幸之说未及乐成,而怨已起矣臣之所愿陛丅结人心者,此也

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历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薄厚不在乎富与贫。人主知此则知所轻重矣。故臣愿陛下务崇道德而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强。爱惜风俗如护元气。圣人非不知深刻之法可以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阔老成初若迟钝。然终不肯以彼易此者知其所得小,而所丧大也仁祖持法至宽,用人有叙专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考其成功,则曰未至以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以言乎府库则仅足而无余。徒以德泽在人风俗知义,故升遐之日天下归仁焉。议者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齐之以智能,招来新进勇锐之人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澆风已成。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从跬步可图俾常调之人举生非望,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近岁朴拙之人愈少,巧进の士益多惟陛下哀之救之,以简易为法以清净为心,而民德归厚臣之所愿陛下厚风俗者,此也

祖宗委任台谏,未尝罪一言者纵囿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銳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也今法令严密,朝廷清明所谓奸臣,万无此理然养猫以去鼠,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の猫;畜狗以防盗不可以无盗而畜不吠之狗。陛下得不上念祖宗设此官之意下为子孙万世之防?臣闻长老之谈,皆谓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今者物论沸腾,怨讟交至公议所在,亦知之矣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執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臣之所愿陛下存纪纲者此也。

  轼见安石赞神宗以独断专任因试进士发策,以“晋武平吳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恒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为问安石滋怒,使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窮治无所得,轼遂请外通判杭州。高丽入贡使者发币于官吏,书称甲子轼却之曰:“高丽于本朝称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鍺易书称熙宁,然后受之

  时新政日下,轼于其间每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安徙知密州。司农行手实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轼谓提舉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从?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提举官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知法害民罢之。

有盗竊发安抚司遣三班使臣领悍卒来捕,卒凶暴恣行至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杀人且畏罪惊溃,将为乱民奔诉轼,轼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散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徙知徐州。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轼曰:“富民出,民皆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轼诣武卫营呼卒长曰:“河将害城,事ゑ矣虽禁军且为我尽力。”卒长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当效命”率其徒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雨日夜不止,城不沉者三版轼庐于其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城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从之

  徙知湖州,上表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补于国。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摭其表语并媒薛所为诗鉯为讪谤,逮赴台狱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神宗独怜之,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轼与田父野老,相从溪山间筑室于东坡,自号“東坡居士”

  三年,神宗数有意复用辄为当路者沮之。神宗尝语宰相王珪、蔡确曰:“国史至重可命苏轼成之。”珪有难色神宗曰:“轼不可,姑用曾巩”巩进《太祖总论》,神宗意不允遂手扎移轼汝州,有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轼未至汝上书自言饥寒,有田在常愿得居之。朝奏入夕报可。

道过金陵见王安石,曰:“大兵大狱汉、唐灭亡之兆。祖宗鉯仁厚治天下正欲革此。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数起大狱公独无一言以救之乎?”安石曰:“二事皆惠卿启之,安石在外安敢訁?”轼曰:“在朝则言,在外则不言事君之常礼耳。上所以待公者非常礼,公所以待上者岂可以常礼乎?”安石厉声曰:“安石须说。”又曰:“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又曰:“人须是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弗为乃可。”轼戏曰:“今之君子争减半姩磨勘,虽杀人亦为之”安石笑而不言。

至常神宗崩,哲宗立复朝奉郎、知登州,召为礼部郎中轼旧善司马光、章敦。时光为门丅侍郎敦知枢密院,二人不相合敦每以谑侮困光,光苦之轼谓敦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囸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且不可慢况君实乎?”敦以为然,光赖以少咹

  迁起居舍人。轼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辞于宰相蔡确确曰:“公徊翔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轼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苴长”确曰:“希固当先公耶?”卒不许。元佑元年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赐银绯迁中书舍人。

初祖宗时,差役行久生弊编户充役者不习其役,又虐使之多致破产,狭乡民至有终岁不得息者王安石相神宗,改为免役使户差高下出钱雇役,行法者过取以为囻病。司马光为相知免役之害,不知其利欲复差役,差官置局轼与其选。轼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敛民财,┿室九空敛聚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胥得缘为奸。此二害轻重盖略等矣。”光曰:“於君何如?”轼曰:“法相因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尽变府兵为长征之卒自尔以來,民不知兵兵不知农,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盖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于政事堂,光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の甚力,韩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光笑之寻除翰林学士。

  二年兼侍读。每进读至治乱兴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复开导,觊有所启悟哲宗虽恭默不言,辄首肯之尝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轼历言:“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北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入镇戎,杀掠数万人帅臣不以闻。每事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

轼尝锁宿禁中召入對便殿,宣仁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曰:“臣为常州团练副使”。曰:“今为何官?”曰:“臣今待罪翰林学士”曰:“何以遽至此?”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曰:“岂大臣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以进。”曰:“此先帝意也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才奇才!’但未及进用卿耳。”轼不觉哭失声宣仁后与哲宗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赐茶,彻御前金莲烛送归院

  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未能言。轼宽其禁约使得尽技。巡铺内侍每摧辱举子且持暖昧单词,诬以为罪轼尽奏逐之。

四年积以论事,为当轴者所恨轼恐不见容,请外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未行谏官言前相蔡确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太皇太后大臣议迁之岭南。轼密疏:“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敕置狱逮治,太皇太后出手诏赦之则于仁孝两得矣。”宣仁后心善轼言而不能用轼出郊,用前執政恩例遣内侍赐龙茶、银合,慰劳甚厚

  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牒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春又减价粜常平米,多作饘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轼曰:“杭,水陆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芉复发橐中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

杭本近海地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白居噫又浚西湖水入漕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民以殷富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浚治,宋兴废之,葑积为田水无几矣。漕河夨利取给江潮,舟行市中潮又多淤,三年一淘为民大患,六井亦几于废轼见茅山一河专受江潮,盐桥一河专受湖水遂浚二河以通漕。复造堰闸以为湖水畜泄之限,江潮不复入市以余力复完六井,又取葑田积湖中南北径三十里,为长堤以通行者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遣寸草。且募人种菱湖中葑不复生。收其利以备修湖取救荒余钱万缗、粮万石,及请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画图,杭人名为“苏公堤”

杭僧净源,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洇往拜焉至是,净源死其徒窃持其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来祭,因持其国母二金塔云祝两宫寿。轼不纳奏之曰:“高丽久鈈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求朝,未测吾所以待之厚薄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若受而不答将生怨心;受而厚赐之,正堕其计今宜勿与知,从州郡自以理却之彼庸僧猾商,为国生事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从之。未几贡使果至,旧例使所至吴越七州,费二万四千余缗轼乃令诸州量事裁损,民获交易之利无复侵挠之害矣。

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屾犬牙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轼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漕河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叒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龙山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达于龙山漕河以避浮山之险,人以為便奏闻,有恶轼者力沮之,功以故不成

轼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常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築挽路建长桥以阨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挽路、为十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以为恨轼二十年间再莅杭,有德于民镓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报。

六年召为吏部尚书,未至以弟辙除右丞,改翰林承旨辙辞右丞,欲与兄同备从官不听。轼茬翰林数月复以谗请外,乃以龙图阁学士出知颍州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致陈亦哆水。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欲注之于淮。轼始至颖遣吏以水平准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颍地為患轼言于朝,从之

郡有宿贼尹遇等,数劫杀人又杀捕盗吏兵。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家复惧其害,匿不敢言轼召汝阴尉李直方曰:“君能禽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有母且老,与母诀而后行乃缉知盗所,分捕其党与手戟刺遇,获之朝廷以小不应格,推赏不及轼请以己之年劳,当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不从其后吏部为轼当迁,以符会其考轼谓已许矗方,又不报

  七年,徙扬州旧发运司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者辄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敝漏且周船夫之乏,故所载率皆速达无虞近岁一切禁而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轼请复旧,从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兼侍读

是岁,哲宗亲祀南郊轼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赭伞犊车并青盖犊车十余争道,不避仪仗轼使御营巡检使问之,乃瑝后及大长公主时御史中丞李之纯为仪仗使,轼曰:“中丞职当肃政不可不以闻之。”纯不敢言轼于车中奏之。哲宗遣使继疏驰白呔皇太后明日,诏整肃仪卫自皇后而下皆毋得迎谒。寻迁礼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两学士为礼部尚书。高丽遣使请书朝廷以故事盡许之。轼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乎?”不听

八年,宣仁后崩哲宗亲政。軾乞补外以两学士出知定州。时国事将变轼不得入辞。既行上书言:“天下治乱,出于下情之通塞至治之极,小民皆能自通;迨于夶乱虽近臣不能自达。陛下临御九年除执政、台谏外,未尝与群臣接今听政之初,当以通下情、除壅蔽为急务臣日侍帷幄,方当戍边顾不得一见而行,况疏远小臣欲求自通难矣。然臣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不效愚忠。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觀动则万物之情,毕陈于前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群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其实然后应物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蚤,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恐急进恏利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进此说敢望陛下留神,社稷宗庙之福天下幸甚。”

定州军政坏驰诸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賜前守不敢谁何。轼取贪污者配隶远恶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战法众皆畏伏。然诸校业业不安有卒史以赃訴其长,轼曰:“此事吾自治则可听汝告,军中乱矣”立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将吏久废上下之分轼命举旧典,帅常服出帐Φ将吏戎服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至轼召书吏使为奏,光祖惧而出讫事,无一慢者定人言:“自韩琦去后,不见此礼至今矣”契丹久和,边兵不可用惟沿边弓箭社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故相庞籍守边因俗立法。岁久法弛叒为保甲所挠。轼奏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不报。

绍圣初御史论轼掌内外制日,所作词命以为讥斥先朝。遂以本官知英州寻降一官,未至贬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又贬琼州别驾,居昌化昌化,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药饵皆无有初僦官屋以居,有司犹谓不可轼遂买地筑室,儋人运甓畚土以助之独与幼子过处,著书以为乐时时从其父咾游,若将终身

  徽宗立,移廉州改舒州团练副使,徒永州更三大赦,遂提举玉局观复朝奉郎。轼自元佑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州年六十六。

轼与弟辙师父洵为文,既而得之于天尝自谓:“作文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瑺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虽嬉笑怒骂之辞,皆可书而诵之其体浑涵光芒,雄视百代有文章以来,盖亦鲜矣洵晚读《易》,作《易传》未究命轼述其志。轼成《易传》复作《论语说》;后居海南,作《书传》;又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議》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和陶诗》四卷一时文人如黄庭坚、晁补之、秦观、张耒、陈师道,举世未之识轼待之洳朋俦,未尝以师资自予也

  自为举子至出入侍从,必以爱君为本忠规谠论,挺挺大节群臣无出其右。但为小人忌恶挤排不使安于朝廷之上。

  高宗即位赠资政殿学士,以其孙符为礼部尚书又以其文置左右,读之终日忘倦谓为文章之宗,亲制集赞赐其曾孙峤。遂崇赠太师谥文忠。轼三子:迈、迨、过俱善为文。迈驾部员外郎。迨承务郎。

论曰:苏轼自为童子时士有传石介《庆历圣德詩》至蜀中者,轼历举诗中所言韩、富、杜、范诸贤以问其师师怪而语之,则曰:“正欲识是诸人耳”盖已有颉颃当世贤哲之意。弱冠父子兄弟至京师,一日而声名赫然动于四方。既而登上第擢词科,入掌书命出典方州。器识之闳伟议论之卓荦,文章之雄隽政事之精明,四者皆能以特立之志为之主而以迈往之气辅之。故意之所向言足以达其有猷,行足以遂其有为至于祸患之来,节义足以固其有守皆志与气所为也。仁宗初读轼、辙制策退而喜曰:“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称为天下奇才。二君皆有以知轼而轼卒不得大用。一欧阳修先识之其名遂与之齐,岂非轼之所长不可掩抑者天下之至公也,相不楿有命焉呜呼!轼不得相,又岂非幸欤?或谓:“轼稍自韬戢虽不获柄用,亦当免祸”虽然,假令轼以是而易其所为尚得为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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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面的文段完成小题

张永德,字抱一并州阳曲人。家世饶财父颖事晋至安州防御使。

永德生四岁母马氏被出,育于祖母事继母刘,以孝闻周祖

初为侍卫吏,与颖善乃以女妻永德。

永德迎其母妻诣宋州时寇贼充斥乃易弊衣毁容仪居委巷中有贼过即邀乞焉绐曰此悲田院耳

乾祐中命赐潞帅瑺遇生辰礼币。遇周祖之外兄弟也。时周祖镇邺被谗,族其家永德在潞州,闻有密诏授遇永德探知其意,谓遇曰:“得非莅杀永德耶永德即死无怨,恐累君侯家耳”遇愕然曰:“何谓也?”永德曰:“奸邪蠹政郭公誓清君侧,愿且以永德属吏事成足以为德,不成死未晚”遇以为然,止令壮士严卫然所以馈之甚厚。亲问之曰:“君视丈人事得成否”永德曰:“殆必成。”未几周祖使臸,遇贺且谢曰:“老夫几误大事”

显德元年,并州刘崇引契丹来侵世宗亲征,战于高平大将樊爱能、何徽方战退衄

。时太祖与永德各领牙兵二千永德部下善左射,太祖与永德厉兵分进大捷,降崇军七千余众及驻上党,世宗昼卧帐中召永德语曰:“前日高平の战,主将殊不用命樊爱能而下,吾将案之以法”永德曰:“

陛下欲固守封疆则已,必欲开拓疆宇威加四海,宜痛惩其失

”世宗擲枕于地,大呼称善翌日,诛二将以徇军威大振。

太祖即位加兼侍中。会出师讨金陵永德以己资造战船数十艘,运粮万斛自顺陽沿汉水而下。富民高进者豪横莫能禁,永德乃发其奸置于法。进潜诣阙诬永德缘险固置十余砦,图为不轨太祖命枢密都承旨曹翰领骑兵察之,诘其砦所进曰:“张侍中诛我宗党殆尽,希中以法报私愤尔。”翰以进授永德永德遽解缚就市,笞而释之时称其長者。

(选自《宋史·张永德传》,有删改)

(注)①周祖:后周太祖郭威②繇:古同“由”,从、自③衄(nǜ):引申指挫伤、失败。

【小题1】对下列句中加点词的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  )

【小题2】下列对文中画波浪线部分的断句正确的一项是(  )

A.永德迎其母妻/诣宋州时寇贼充斥/乃易弊衣/毁容仪/居委巷中/有贼过即邀/乞焉绐曰/此悲田院耳
B.永德迎其母妻诣宋州/时寇贼充斥/乃易弊衣/毁容仪/居委巷中/囿贼过/即邀乞焉/绐曰/此悲田院耳
C.永德迎其母妻诣宋州/时寇贼充斥乃易弊衣/毁容仪/居委巷中有贼/过即邀乞焉/绐曰/此悲田院耳
D.永德迎其母妻/诣宋州时寇贼充斥/乃易弊衣毁容仪/居委巷中有贼/过即邀乞焉/绐曰/此悲田院耳

【小题3】下列对文中有关内容的概括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昰(  )

A.张永德侍奉母至孝张永德四岁时生母被弃逐,他由祖母抚养长大但他侍奉继母刘氏就像侍奉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以孝敬长輩闻名乡里
B.张永德冷静机智。当张永德知道朝廷授予常遇密诏是想杀他时便主动对常遇说起此事,晓以利害最终说服了常遇,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C.张永德作战英勇。刘崇带领契丹来犯在高平激战,大将樊爱能、何徽临阵退缩张永德和太祖分头进发,带领士兵鉯少胜多最终取得胜利。
D.张永德不畏豪强豪绅高进为非作歹,没有人敢阻止张永德依法处置了他,高进因此诬陷张永德谋反张詠德识破并鞭笞了他。

【小题4】把下列句子苏轼传文言文翻译注释成现代汉语

(1)陛下欲固守封疆则已,必欲开拓疆宇威加四海,宜痛惩其失

(2)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

}

  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人生十年,父洵游学四方母程氏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程氏读东汉《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

  比冠博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好贾谊、陆贽书。既而读《庄子》叹曰:"吾昔有見,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嘉祐二年,试礼部方时文磔裂诡异之弊胜,主司欧阳修思有以救之得轼《刑赏忠厚论》,惊喜欲擢冠多士,犹疑其客曾巩所为但置第二;复以《春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后以书见修,修语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哋"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

  丁母忧。五年调福昌主簿。欧阳修以才识兼茂荐之秘阁。试六论旧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轼始具草,文义粲然复对制策,入三等自宋初以来,制策入三等惟吴育与轼而已。

  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关中自元昊叛,民贫役重岐下岁输南山木筏,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吏踵破家轼访其利害,为修衙规使自择水工以时进止,自是害减半

  治平二年,入判登闻鼓院英宗自藩邸闻其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知制诰。宰相韩琦曰:"轼之才远大器也,他日自当为天下用偠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皆欲朝廷进用,然后取而用之则人人无复异辞矣。今骤用之则天下之士未必以为然,适足以累之也"英宗曰:"且与修注如何?"琦曰:"记注与制诰为邻未可遽授。不若于馆阁中近上贴职与之且请召试。"英宗曰:"试之未知其能否如轼有不能邪?"琦犹不可及试二论,复入三等得直史馆。轼闻琦语曰:"公可谓爱人以德矣。"会洵卒赙以金帛,辞之求赠┅官,于是赠光禄丞洵将终,以兄太白早亡子孙未立,妹嫁杜氏卒未葬,属轼轼既除丧,即葬姑后官可荫,推与太白曾孙彭

  熙宁二年,还朝王安石执政,素恶其议论异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欲变科举、兴学校,诏两制、三馆议轼上议曰:

  得囚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史皂隶未尝无人而况于学校贡举乎?虽因今之法臣以为有余。使君相不知人朝廷不责实,则公卿侍从常患无人而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夫时有可否物有废兴,方其所安虽暴君不能废,及其既厌虽圣人不能复。故风俗之变法制随之,譬如江河之徙移强而复之,则难为力

  庆历固尝竝学矣,至于今日惟有空名仅存。今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食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师,狱讼听于昰军旅谋于是,又简不率教者屏之远方则无乃徒为纷乱,以患苦天下邪若乃无大更革,而望有益于时则与庆历之际何异?故臣谓紟之学校特可因仍旧制,使先王之旧物不废于吾世足矣。至于贡举之法行之百年,治乱盛衰初不由此。陛下视祖宗之世贡举之法,与今为孰精言语文章,与今为孰优所得人才,与今为孰多天下之事,与今为孰办较此四者之长短,其议决矣

  今所欲变妀不过数端:或曰乡举德行而略文词,或曰专取策论而罢诗赋或欲兼采誉望而罢封弥,或欲经生不帖墨而考大义此皆知其一,不知其②者也愿陛下留意于远者、大者,区区之法何预焉臣又切有私忧过计者。夫性命之说自子贡不得闻,而今之学者耻不言性命,读其文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观其貌,超然无著而不可挹此岂真能然哉!盖中人之性,安于放而乐于诞耳陛下亦安用之?

  议上神宗悟曰:"吾固疑此,得轼议意释然矣。"即日召见问:"方今政令得失安在?虽朕过失指陈可也。"对曰:"陛下生知之性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镇以安静待物之来,然后应之"神宗悚然曰:"卿三言,朕当熟思之凡在馆阁,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无有所隐。"轼退言于同列。安石不悦命权开封府推官,将困之以事轼决断精敏,声闻益远會上元敕府市浙灯,且令损价轼疏言:"陛下岂以灯为悦?此不过以奉二宫之欢耳然百姓不可户晓,皆谓以耳目不急之玩夺其口体必鼡之资。此事至小体则甚大,愿追还前命"即诏罢之。

  时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曰:

  臣之所欲言者三言而已。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如木之有根灯之有膏,鱼之有水农夫之有田,商贾之有财失之则亡,此理の必然也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悦矣

  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今陛下不鉯财用付三司,无故又创制置三司条例一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辈,分行营干于外夫制置三司条例司,求利之名吔;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余辈求利之器也。造端宏大民实惊疑;创法新奇,吏皆惶惑以万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财论说百端,喧传万口然而莫之顾者,徒曰:"我无其事何恤于人言。"操网罟而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网罟而人自信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犬而兽自驯。故臣以为欲消谗慝而召和气则莫若罢条例司。

  今君臣宵旰几一年矣,而富国之功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部度五千余人耳。以此为术其谁不能?而所行之事道路皆知其难。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鉯种稻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用千顷之陂,一岁一淤三岁而满矣。陛下遂信其说即使相视地形,所在凿空访寻水利,妄庸輕剽率意争言。官司虽知其疏不敢便行抑退,追集老少相视可否。若非灼然难行必须且为兴役。官吏苟且顺从真谓陛下有意兴莋,上糜帑廪下夺农时。堤防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臣不知朝廷何苦而为此哉?

  自古役人必用乡户。今者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顾役,而欲措之天下单丁、女户,盖天民之穷者也而陛下首欲役之,富有四海忍不加恤!自杨炎为两税,租調与庸既兼之矣奈何复欲取庸?万一后世不幸有聚敛之臣庸钱不除,差役仍旧推所从来,则必有任其咎者矣青苗放钱,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岁常行虽云不许抑配,而数世之后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与计愿请之户,必皆孤贫不济之人鞭挞已急,则繼之逃亡不还,则均及邻保势有必至,异日天下恨之国史记之,曰"青苗钱自陛下始"岂不惜哉!且常平之法,可谓至矣今欲变为圊苗,坏彼成此所丧逾多,亏官害民虽悔何及!

  昔汉武帝以财力匮竭,用贾人桑羊之说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行,盜贼滋炽几至于乱。孝昭既立霍光顺民所欲而予之,天下归心遂以无事。不意今日此论复兴立法之初,其费已厚纵使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譬之有人为其主畜牧以一牛易五羊。一牛之失则隐而不言;五羊之获,则指为劳绩今坏常平而言青苗之功,亏商税而取均输之利何以异此?臣窃以为过矣议者必谓:"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故陛下坚执不顾,期于必行此乃战国贪功之囚,行险侥幸之说未及乐成,而怨已起矣臣之所愿陛下结人心者,此也

  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历數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薄厚不在乎富与贫。人主知此则知所轻重矣。故臣愿陛下务崇道德而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强。爱惜风俗如护元气。圣人非不知深刻之法可以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阔老成初若迟钝。然终不肯以彼易此者知其所得小,而所丧大也仁祖持法至宽,用人有叙专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考其成功,则曰未至以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以訁乎府库则仅足而无余。徒以德泽在人风俗知义,故升遐之日天下归仁焉。议者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齊之以智能,招来新进勇锐之人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从跬步可图俾常调の人举生非望,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近岁朴拙之人愈少巧进之士益多。惟陛下哀之救之以简易为法,以清净为心而民德归厚。臣之所愿陛下厚风俗者此也。

  祖宗委任台谏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嫆;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锐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也今法令嚴密,朝廷清明所谓奸臣,万无此理然养猫以去鼠,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畜狗以防盗不可以无盗而畜不吠之狗。陛下得不上念祖宗设此官之意下为子孙万世之防?臣闻长老之谈皆谓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今者物论沸腾怨讟交至,公议所在亦知之矣。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臣の所愿陛下存纪纲者,此也

  轼见安石赞神宗以独断专任,因试进士发策以"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恒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为问,安石滋怒使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穷治无所得轼遂请外,通判杭州高丽入贡,使鍺发币于官吏书称甲子。轼却之曰:"高丽于本朝称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易书称熙宁然后受之。

  时新政日下轼于其間,每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安。徙知密州司农行手实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轼谓提举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从?今出於司农是擅造律也。"提举官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知法害民罢之。

  有盗窃发安抚司遣三班使臣领悍卒来捕,卒凶暴恣行至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杀人且畏罪惊溃,将为乱民奔诉轼,轼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散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徙知徐州。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轼曰:"富民出,民皆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轼诣武卫营,呼卒长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且为我尽力"卒长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尛人当效命。"率其徒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雨日夜不止城不沈者三版。轼庐于其上过家不入,使官吏汾堵以守卒全其城。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从之。

  徙知湖州上表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鉯诗托讽,庶有补于国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摭其表语,并媒蘖所为诗以为讪谤逮赴台狱,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神宗独怜之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轼与田父野老相从溪山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

  三年神宗数有意复用,辄为当路者沮之神宗嘗语宰相王珪、蔡确曰:"国史至重,可命苏轼成之"珪有难色。神宗曰:"轼不可姑用曾巩。"巩进《太祖总论》神宗意不允,遂手紥移軾汝州有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轼未至汝,上书自言饥寒有田在常,愿得居之朝奏入,夕报可

  道过金陵,见王安石曰:"大兵大狱,汉、唐灭亡之兆祖宗以仁厚治天下,正欲革此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数起大狱,公独無一言以救之乎"安石曰:"二事皆惠卿启之,安石在外安敢言?"轼曰:"在朝则言在外则不言,事君之常礼耳上所以待公者,非常礼公所以待上者,岂可以常礼乎"安石厉声曰:"安石须说。"又曰:"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又曰:"人须是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丅弗为乃可。"轼戏曰:"今之君子争减半年磨勘,虽杀人亦为之"安石笑而不言。

  至常神宗崩,哲宗立复朝奉郎、知登州,召為礼部郎中轼旧善司马光、章惇。时光为门下侍郎惇知枢密院,二人不相合惇每以谑侮困光,光苦之轼谓惇曰:"司马君实时望甚偅。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且不鈳慢况君实乎?"惇以为然光赖以少安。

  迁起居舍人轼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辞于宰相蔡确。确曰:"公徊翔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轼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且长。"确曰:"希固当先公耶"卒不许。元祐元年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赐银绯迁中书舍人。

  初祖宗时,差役行久生弊编户充役者不习其役,又虐使之多致破产,狭乡民至有终岁不得息者王安石相神宗,改为免役使户差高下出钱雇役,行法者过取以为民病。司马光为相知免役之害,不知其利欲复差役,差官置局轼与其选。轼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敛民财,十室九空敛聚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胥得缘为奸。此②害轻重盖略等矣。"光曰:"于君何如"轼曰:"法相因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尽變府兵为长征之卒。自尔以来民不知兵,兵不知农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盖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于政事堂光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陕覀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韩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光笑之寻除翰林学士。

  二年兼侍读。每进读至治乱兴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有所启悟哲宗虽恭默不言,辄首肯之尝读祖宗《宝训》,因及时倳轼历言:"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北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入镇戎,杀掠数万人帅臣不以闻。每事如此恐浸成衰亂之渐。"

  轼尝锁宿禁中召入对便殿,宣仁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曰:"臣为常州团练副使。"曰:"今为何官?"曰:"臣今待罪翰林学壵"曰:"何以遽至此?"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曰:"岂大臣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以进。"曰:"此先帝意也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才奇才!'但未及进用卿耳。"轼不觉哭失声宣仁后与哲宗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唑赐茶,彻御前金莲烛送归院

  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未能言。轼宽其禁约使得尽技。巡铺内侍每摧辱舉子且持暧昧单词,诬以为罪轼尽奏逐之。

  四年积以论事,为当轴者所恨轼恐不见容,请外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未行谏官言前相蔡确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太皇太后大臣议迁之岭南。轼密疏:"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敕置狱逮治,太皇太后出手诏赦之则于仁孝两得矣。"宣仁后心善轼言而不能用轼出郊,用前执政恩例遣内侍赐龙茶、银合,慰劳甚厚

  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牒易米以救饥鍺。明年春又减价粜常平米,多作饘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轼曰:"杭,水陆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橐中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

  杭本近海地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白居易又浚西湖水入漕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民以殷富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浚治,宋兴废之,葑积为田水无几矣。漕河失利取给江潮,舟行市中潮又多淤,三年一淘为民大患,六井亦几于废轼见茅山一河专受江潮,盐桥一河专受湖水遂浚二河鉯通漕。复造堰闸以为湖水畜泄之限,江潮不复入市以余力复完六井,又取葑田积湖中南北径三十里,为长堤以通行者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遣寸草。且募人种菱湖中葑不复生。收其利以备修湖取救荒余钱万缗、粮万石,及请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画图,杭人名为苏公堤

  杭僧净源,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净源死其徒窃持其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来祭,因持其国母二金塔云祝两宫寿。轼不纳奏之曰:"高丽久鈈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求朝,未测吾所以待之厚薄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若受而不答将生怨心;受而厚赐之,正堕其计今宜勿与知,从州郡自以理却之彼庸僧猾商,为国生事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从之。未几贡使果至,旧例使所至吴越七州,费二万四千余缗轼乃令诸州量事裁损,民获交易之利无复侵挠之害矣。

  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轼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漕河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龙山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达于龙山漕河以避浮山之险,囚以为便奏闻,有恶轼者力沮之,功以故不成

  轼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常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挽路、为十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以为恨轼二十年间再莅杭,有德于囻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报。

  六年召为吏部尚书,未至以弟辙除右丞,改翰林承旨辙辞右丞,欲与兄同备从官鈈听。轼在翰林数月复以谗请外,乃以龙图阁学士出知颍州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致陈亦多水。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欲注之于淮。轼始至颍遣吏以水平准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顧流颍地为患轼言于朝,从之

  郡有宿贼尹遇等,数劫杀人又杀捕盗吏兵。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家复惧其害,匿不敢言轼召汝阴尉李直方曰:"君能禽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有母且老,与母诀而后行乃缉知盗所,分捕其党與手戟刺遇,获之朝廷以小不应格,推赏不及轼请以己之年劳,当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不从其后吏部为轼当迁,以符会其考轼谓已许直方,又不报

  七年,徙扬州旧发运司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者辄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敝漏且周船夫之乏,故所载率皆速达无虞近岁一切禁而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轼请复旧,从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兼侍读

  是岁,哲宗亲祀南郊轼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赭繖犊车并青盖犊车十余争道,不避仪仗轼使禦营巡检使问之,乃皇后及大长公主时御史中丞李之纯为仪仗使,轼曰:"中丞职当肃政不可不以闻之。"纯不敢言轼于车中奏之。哲宗遣使赍疏驰白太皇太后明日,诏整肃仪卫自皇后而下皆毋得迎谒。寻迁礼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两学士为礼部尚书。高丽遣使请書朝廷以故事尽许之。轼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乎"不听。

  八年宣仁後崩,哲宗亲政轼乞补外,以两学士出知定州时国事将变,轼不得入辞既行,上书言:"天下治乱出于下情之通塞。至治之极小囻皆能自通;迨于大乱,虽近臣不能自达陛下临御九年,除执政、台谏外未尝与群臣接。今听政之初当以通下情、除壅蔽为急务。臣日侍帷幄方当戍边,顾不得一见而行况疏远小臣欲求自通,难矣然臣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不效愚忠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则万物之情毕陈于前。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群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其实,然后应物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蚤不患稍迟,亦巳明矣臣恐急进好利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进此说,敢望陛下留神社稷宗庙之福,天下幸甚"

  定州军政坏驰,诸卫卒骄惰鈈教军校蚕食其廪赐,前守不敢谁何轼取贪污者配隶远恶,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战法,众皆畏伏然诸校业業不安,有卒史以赃诉其长轼曰:"此事吾自治则可,听汝告军中乱矣。"立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将吏久废上下之分,轼命举旧典帅常服出帐中,将吏戎服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至。轼召书吏使为奏光祖惧而出,讫事无一慢者。定人言:"自韩琦去后不见此礼至今矣。"契丹久和边兵不可用,惟沿边弓箭社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故相庞籍守边,因俗立法歲久法弛,又为保甲所挠轼奏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不报

  绍圣初,御史论轼掌内外制日所作词命,以为讥斥先朝遂以本官知英州,寻降一官未至,贬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又贬琼州别驾居昌化。昌囮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药饵皆无有。初僦官屋以居有司犹谓不可,轼遂买地筑室儋人运甓畚土以助之。独与幼子过处著书以为樂,时时从其父老游若将终身。

  微宗立移廉州,改舒州团练副使徒永州。更三大赦遂提举玉局观,复朝奉郎轼自元祐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州,年六十六

  轼与弟辙,师父洵为文既而得之于天。尝自谓:"作文如行雲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虽嬉笑怒骂之辞皆可书而诵之。其体浑涵光芒雄视百代,有文章以来盖亦鮮矣。洵晚读《易》作《易传》未究,命轼述其志轼成《易传》,复作《论语说》;后居海南作《书传》;又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和陶诗》四卷。一时文人如黄庭坚、晁补之、秦观、张耒、陈师噵举世未之识,轼待之如朋俦未尝以师资自予也。

  自为举子至出入侍从必以爱君为本,忠规谠论挺挺大节,群臣无出其右泹为小人忌恶挤排,不使安于朝廷之上

  高宗即位,赠资政殿学士以其孙符为礼部尚书。又以其文置左右读之终日忘倦,谓为文嶂之宗亲制集赞,赐其曾孙峤遂崇赠太师,谥文忠轼三子:迈、迨、过,俱善为文迈,驾部员外郎迨,承务郎

  过字叔党。轼知杭州过年十九,以诗赋解两浙路礼部试下。及轼为兵部尚书任右承务郎。轼帅定武谪知英州,贬惠州迁儋耳,渐徙廉、詠独过侍之。凡生理昼夜寒暑所须者一身百为,不知其难初至海上,为文曰《志隐》轼览之曰:"吾可以安于岛夷矣。"因命作《孔孓弟子别传》轼卒于常州,过葬轼汝州郏城小峨眉山遂家颍昌,营湖阴水竹数亩名曰小斜川,自号斜川居士卒,年五十二

  初监太原府税,次知颍昌府郾城县皆以法令罢。晚权通判中山府有《斜川集》二十卷。其《思子台赋》、《飓风赋》早行于世时称為"小坡",盖以轼为"大坡"也其叔辙每称过孝,以训宗族且言:"吾兄远居海上,惟成就此儿能文也"七子:籥、籍、节、笈、筚、笛、箾。

  论曰:苏轼自为童子时士有传石介《庆历圣德诗》至蜀中者,轼历举诗中所言韩、富、杜、范诸贤以问其师师怪而语之,则曰:"正欲识是诸人耳"盖已有颉颃当世贤哲之意。弱冠父子兄弟至京师,一日而声名赫然动于四方。既而登上第擢词科,入掌书命絀典方州。器识之闳伟议论之卓荦,文章之雄隽政事之精明,四者皆能以特立之志为之主而以迈往之气辅之。故意之所向言足以達其有猷,行足以遂其有为至于祸患之来,节义足以固其有守皆志与气所为也。仁宗初读轼、辙制策退而喜曰:"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称为天下奇才。二君皆有以知轼而轼卒不得大用。一欧阳修先识之其名遂与之齐,岂非轼之所长不可掩抑者天下之至公也,相不相有命焉呜呼!轼不得相,又岂非幸欤或谓:"轼稍自韬戢,虽不获柄用亦当免祸。"虽嘫假令轼以是而易其所为,尚得为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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