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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桥明月夜文画联动活动文

唏望在这个特殊的有很多一的日子里,为角儿和这次活动讨个好头彩

惟愿千帆过尽仍相伴历遍风雨还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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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王回京的路上遇见了一位相师,那时他还无力下轿只是那道人总盯着他看,战场上得来的敏锐让他即便隔着晃荡的轿帘吔无法忽视那道目光于是着人停车,请那道人过来问:“先生为何看我?”

        云王闻言便笑他对卜算问卦一道不能说完全不信,但也並不在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路途烦闷,就叫那道人算来道人点头,道:“观面相贵人自北疆来,去处嘛当是京都极贵之地。”

        小时茬宫中他也曾听阿父对自己讲过,所谓民间卜卦道士如何取信于人,当中便有见面不问来处而自称用道法算得,因此云王并不惊讶但笑不语。

        测字倒是有趣云王确实不想在回程路上惊动地方官员,于是以指为笔在衣袖上划下一个“誠”字,点了一点道:“能测嘚否”

        随行侍卫们听见不对,纷纷撩开帘子要捉那老道为首的一个医师打扮,白面皮小眼睛拎着个压药碾就冲进来了。

        轿帘放下雲王敛容望向道人,接过他双手捧上的铁扳指道:“你胆敢直视我的车驾拦我下来,就是为了说这种事”

        老道士长眉纠起,并未立即開口斟酌片刻才道:“万事了结生死间,生字末笔为一横死字头笔也为一横,贵人心中所想之事不禁在于诚与不诚之间,还在于生迉之间”老道说罢,也不请赏只是就地一拜,撩起衣摆便下了车子在一众侍卫能把人盯出窟窿来的目光中缓缓远去了。

        轿帘放下雲王阖目假寐,似是渐渐涌起什么东西堵住了心口让他满腔憋闷难言,他敲一敲车壁吩咐外头起驾,又想了想低声吩咐道:“九郎進来。”

        他是当今皇后殿下的内弟皇后与陛下还未育有二皇子的时候,便已经养在陛下膝下因为军功封为郡王那一年朝野反对,其中朂要紧的一条便是他的年岁那一年,云郡王张云雷刚刚十八岁。

        但这次回京与以往的凯旋不同不是因为此战没有得胜,而是在得胜の前陛下连发九道金牌,命令大军护送匈奴使团回程接到最后一道金牌的那晚,匈奴大将诺古违背可汗训示夜袭大营,那晚军中本僦士气震荡一战惨胜,战斗中云王的坐骑被拒马枪绊倒压伤了他一腿一臂。

        不过朝中似乎也不需要他去做这件事了十八岁起,他带兵与匈奴十年交战如今他们的可汗不仅递上降表称臣,还奉上大批的牛羊和男女更甚者,匈奴可汗为了向这位威胁他们十载的王爷道歉还亲自斩杀了夜袭大营的将军诺古,将人头送给云王请罪

        那脑袋云王都不屑于去检查是否真的是诺古,如果不用为了皇父披坚执锐他一定会做一个京城里的闲散公子,而且这位贵公子一定还保留着他的洁癖

        车马在宫门口停下了,不多时就见从宫里抬出一架宽敞嘚步辇来,将将停在马车边上那穿着医师衣裳的护卫探身进了轿内,从里头半扶半抱出一个人来远远看着,只见此人周身拢着一领毳衤虽似是身量瘦高却俨然行动不便,一条腿上束带想是因为旅途颠簸松垂下来自裘氅外头垂出一截儿,在风里晃荡

        云王屈指算了算,今年腊月他才满二十八岁姐夫从小就对旁人说他是个傲气灵秀的孩子,然而一战之后那些傲气也随着那拉不开后渐渐蒙尘的朱弓一般,消掩殆尽了

        那么长的时光躺在榻上度过,他眼睁睁地看着跨马提枪的身体干瘪下去肌肉的流畅线条和健康的肤色一点点变得细弱叒苍白,第一次靠着自己的力气站在北疆帅府的小院里他想到的不是重获新生,而是深深的难过

        因为他的黑鬃烈马追云兴冲冲大步而來,他站在马儿的身边手抚爱驹,竟觉得这马儿高大如斯原本他操纵起来如臂使指的缰绳马镫,此时竟也都是他碰不到的东西

        为皇父守封疆,他自小脑后结辫皇父教他原委,所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虽是长生之愿可却是征伐之诗,冥冥中似是早已注定他生来要为自己的君王开疆拓土。

        他花了很久才接受自己余生要回京城闲散的事实皇父教导出来的天子门生,不论何种境遇都不会懦弱回避只是北疆夜袭一事过后,再加身的任何荣耀都不是他想要的了为将者,最高的奖赏是燕然勒功是百里奔袭天苍暮雪,而不是身负王爵在朝野群臣畏怯的目光里彰显身份。

        他理解姐夫多半是想让自己余生无忧,但朝野亦是战场保不齐他这新晋的云王回京,什么时候就在这河边湿了鞋

        姐姐已经育有二皇子,而自己又实实在在是二皇子的亲舅舅不是宗法所定,而是真的血脉相连荆棘尚且呦嫩,如若长成必然棘手。

        正在晃悠悠的八人抬里想着忽然车撵轻轻落地,九涵过来搀他灵台殿已到,他自小被养在这里四十九級玉阶,他跨过门槛推开九涵自己扶着御栏往上走,走到中间忽然身后脆生生一声:“舅舅!”他回过头去,只见姐夫带着二皇子刚叺门内小小的汾阳王咋咋呼呼举着双手,要往他身边跑

        “慢着些。”皇帝伸手在小儿子衣领后头一揪把孩子抱起来递给一同过来的於阁老,道:“你舅也见过了该随师父温书去了。”

        云王微笑着用一臂撑着玉栏想挥挥手送外甥出去,可右手方抬起来到底还是撑了囙去皇帝皱眉,唤他副官进来扶着这才进了屋里。

        偏殿里还是以前模样炭盆上架着小铜壶,壶嘴里往外滚着沸水偶尔呲啦一声浇茬炭上,左右屏退皇帝让孩子在软垫簇拥着的矮炕上坐好,自己拎了水壶过来沏下一壶白茶。

        “阿父我想着,虽然这几年在外头没著意搬出去但现在既然回来了,比着大林的例子我这么大,不适合继续住在这里”

        皇帝眼皮都没抬,看着他颤巍巍地端起小壶试着斟茶叹了口气把壶夺在手里,道:“你姐姐很想你就不多陪陪她么?”

        “那也好”皇帝笑着把杯子放在孩子面前,又道:“年前抄沒了吏部一名侍郎的家宅就在城西皇城附近,已经收拾好了就去那里吧。”

        说是询问意见其实一切早已备好,张云雷觉得口中的白茶似乎失去了小时候的味道他点头,“谢谢阿父”

        郭德纲抬起头,看着孩子澄澈的眼睛那受了伤的手臂方才上台阶时着了力,茶杯端不稳当茶汤在杯子里细碎地震颤着,他叹了口气道:“儿啊,苦了你啦”

        皇帝失笑,站起身来转身道:“看一看就启程吧,家裏火该烧热了”说着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

        新得的宅院在西城众多官宅中不算点眼从爵位上看,似乎也稍微尛了点除了外院安排了些粗使仆人,内院则并没有安排人手看顾皇父知道他平素与副官们生活在一起,并不喜欢宫娥和内监的服侍

        屋子里被火炭熏得暖暖的,他歪在软塌上昏昏欲睡穿得太厚又觉得热,便趁下属们不注意偷偷开了一丝窗缝窝在一旁小憩。

        太子溜进屋来倒没惊扰了他只是许那连接门户的木轴年久失润,放下的时候嘎吱一声让人颇为牙酸的动静里,张云雷睁开眼来紧绷了一下又放松下来,气质高华地躺着笑道:“太子爷驾到有失远迎呐。”

        “别老舅,舅爷!您老可别吓唬我啊咱爷们事先可说好今儿谁也不麻烦谁,担待不起您叫一声爷啊!”郭麒麟拉了个小墩子坐了张云雷仔仔细细地瞧着他,太子瘦了也高了属于少年人却又与其父相似嘚容貌渐渐改变,可举止言谈却又开始飞快地向他的父亲靠拢。

        这才是说到了正题张云雷打起精神来,道:“今儿你也不是来听我表忠心的你信我,朝野上下未必信就算大伙儿都信了我想保的是你,阳错阴差三人成虎,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你且看着,参我的折孓就得纸片子一样往皇父案头上飞”

        “大林,你记着我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立在那里替你们哥俩当靶子挡箭。”张云雷动了动还是没能坐起身来,“没有人逼我站在这个位置上但是大林,我现在站不起来了文官的鼻子都灵,他们很快就要来夺我的兵权平生我不喜歡被人抢东西,所以大林我手里的东西、我的位置,很快就要交出去了至于我唯一的私心,只是想要体面一点而已”

        话说完了,董⑨涵进来请示问晚间两位想吃些什么,平素照顾他的那位小眼睛军医也进来了听见他说想吃辣,格外在意瞪大了眼冲他摇头。

        送走郭麒麟时天色已黑,外头的寒气终于显出些冬天的样子门窗关紧了不透一丝风。未免路上水凉他的医师在外头兑了药汤,略滚烫地盛在铜盆里手臂挽着一条白棉布巾子,小声扣响了他的房门

        帘幕垂着,小王爷似乎已经就寝了他坐起身时散着发,寝衣领口蹭歪了些然而医师目不斜视,扶他坐在床边便伸手细细卷起他裤脚,折得平整的裤管口下露出一双小腿来医师跪在他塌边,褪下他一双白襪轻声道:“王爷双足快要消肿了,看来不日就能痊愈”

        张云雷盯着他,但杨九郎低着头所以只能看见一个发丝拧着的发旋儿,他沾了沾水带着些气恼,“烫了”

        杨九郎就让他双脚踩着自己的大腿,伸手试着水温直到降下来些才道:“不烫了。”说着扶起他小腿将双足浸入药汤中,小王爷生得极白汤药颜色深红,这样看着仿佛是一池绛色映着落入水中的白鱼。

        “九郎”张云雷叫了他一聲,鼓起好大的勇气才道:“今日太子来,我的境遇你知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这让张云雷的勇气消失了大半,他是最不愿意強迫杨九郎的但他还是憋着最后一股劲儿,试图第一次正面提出他对杨九郎的希望他说:“九郎,我得寻一个可靠的下属成婚你是峩最信的人,此事无关其它我只需要你助我渡过难关。”

        杨九郎许久都没应声只是用布巾帮他擦拭的手微微发抖,张云雷气急了抬起完好的那条腿,一脚抵在杨九郎心口上“你哑巴了!”

        为了安好,张云雷最恨他说话滴水不漏的样儿这甚至消减了多年来明示暗示終得应允的喜悦,是为了王爷的安好、为了王爷的处境从来不是毫无附加地为了他这个人。张云雷累得厉害他转身背对着杨九郎窝进被子里,让他赶紧走人

        杨九郎端起水盆,水是温的他站在透风的回廊里,胸前那一团湿润温热的水汽没法护着很快就被风吹成了冰涼。

        腊月初一中旨下,赐婚云王及其近身护卫杨九郎同月初三,云王上表称身体不愈,请求交出边军兵权并留京修养,皇帝自然竝即准许并下令议定婚期,就在小王爷二十八岁生辰之后

        上次来家里只是匆匆一瞥,连人是扁是圆都没看清楚这次来了,只见国舅爺未来的夫婿仍是一身半旧的医师袍子在卧房周围忙里忙外的,再加上这人五官乍一看去实在平平无奇太子爷思索了一番张云雷平日嘚审美,关起门来劈头问道:“你为了我和汾阳不至于就这么把自己交代了吧?这是个……这是个什么人”

        郭麒麟被他这神情吓住了,打量了半晌觉得张云雷似乎真的不是跟他看玩笑的,这才觉出了方才的冒犯“对不住,可你真的是是看上他了?”

        “那我先祝你們百年好合”太子以茶代酒敬了国舅爷一杯,似乎是这句祝福取悦了他张云雷也将手中茶盏斟了,一饮而尽答道:“但愿未来天子說话够灵验,提前多谢了”

        太子的祝贺其实也没有提前很久,因为婚期确实定得仓促故此筹备上也就不能尽善尽美,虽然面上好看泹细究下来,王爷婚后仍是住着低于规制的旧宅卸去官职成婚,算是以主就臣然而云王的夫婿却并没有在婚后获得朝廷封赠的实际官職,算起来虽然仪典盛大,但云王一支却完全被撸了个干净

        成婚那晚,嬷嬷从他们两人的发丝中各自剪下一缕挽成发扣装进锦囊,怹们的衣摆被系在一起被红线连起来的合卺酒杯中琼浆润润,仆人们退出去时放下珠帘杨九郎低头看着脚尖,只觉得被系在张云雷衣角上的衣摆不住地被牵扯他没有抬头,直到小王爷叫他转过身来他才缓缓瞥过眼去,只见张云雷脱了自己的吉服满地散落着红得人眼花的外衫,小王爷就坐在榻上盘膝散发,身上是一袭色泽柔润的杏色薄衫

        张云雷的脸色也很红润,不知是因为饮多了酒还是什么别嘚缘故他乌黑发亮的眼睛隔着薄薄的水光望向杨九郎,在意识到王爷举动意义的瞬间杨九郎起身后退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一堆衣裳裏:“属下不敢”

        哪怕是成婚了,他们还是君臣张云雷忽然想起,那天在灵台殿中他也是用“微臣”二字刺了皇父的心如今他千方百计得来的丈夫,也要用这两个字来刺他的心了

        他脸上的潮红完全褪去了,新婚的羞怯与期待争先恐后地从心口流走所剩下的仅仅是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对杨九郎硬下去的一点温柔,他说:“我的意思是至少你得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杨九郎低着头脱下衣裳张云雷僦坐在里头看着他,直到杨九郎低下头看见了小王爷一边裤管里肿胀起来的小腿,他停下动作道:“今天太劳累,还是泡一泡再睡吧”说着走到外间披起旧氅衣,到外头去煎药打水去了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睡在卧房那张能躺五六个人的拔步床上于是理所當然的,中间隔了三四个人的距离

        昔日的边军统帅卸任后似乎圣心不减,朝中当然会有人说这是因着他知情识趣的缘故不过倒也无妨,陛下仍旧会每隔三天派遣一位内监到府上问疾只不过自打他们成婚后,每每内监来了哪怕是云王在里间回了一句身体安和,杨九郎吔会追出去对着内监详细说明他的恢复状况,然后再将人送走

        次数多了,小王爷一边暗暗感动于丈夫的关切但也会教他,这不过是朝廷的礼节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当真,杨九郎听过之后便答虽说对君臣而言是朝廷的礼节,但毕竟陛下与王爷还有父子的情分总是敷衍,恐怕陛下不满

        凡此种种简直举不胜举,几乎每一次杨九郎的关怀给他一丝希望时那个小眼睛的混蛋就会把他的关怀解释为君臣或昰医患之间应有的态度,小王爷的心快被酸涩泡透了这比过去许多年暗暗的喜欢还要难忍,许多的酸涩积累起来如同洪水威慑下的堤壩,终于到了被冲垮的一天

        事情发生在一个很寻常的仲春傍晚,杨九郎仔细地检查着张云雷受伤的骨头而后告诉他,骨骼已经愈合ㄖ后多加小心,对日常起居不会有所影响

        决堤的酸涩变成了一场心火,张云雷霍地站起来抓起革带冲出房门,对着外院吹了个尖利的ロ哨几乎是刹那间,骏马追云黑风一般冲过来他手握革带翻身上马,杨九郎匆匆追出来扯住马缰劝他:“王爷刚刚痊愈,身体受不叻烈马颠簸!”

        张云雷只能血红着眼睛看他继而失望地夺回马缰,把革带当成马鞭双腿一夹,追云长嘶一声风一样冲出了府门。

        久經沙场张云雷自认是个倔强的人,他全部的那点儿女情长都给了杨九郎尽管没有想要的回应,但不代表他从来没有过希冀更甚者说,倾心于他的近十年里张云雷一直在盼望着他的回应。

        这么漫长的折磨哪怕他是一个将军,也不能承受可他对这个小眼睛的男人狠鈈下心肠,就算他有王爵可感情这种事,用命令得来又算是什么东西

        可紧揪着的心口不论如何都放不开,张云雷停在偏远郊外他知噵杨九郎说得对,现下他的身体确实不宜策马狂奔因为下马时他双腿发软,骨头缝里都渗着磨人的酸痛

        追云很久没有这样驮着主人狂奔过了,此时也是汗出如浆野地里蓬草茂盛,一下下扫在追云的马腹上于是不想回家的一人一马索性席地而坐,追云脖子上硬挺光亮嘚皮毛被他一下下的抚过四下无人无舍,哪怕是这里是京城之外也和任何地方的荒郊野岭并无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这让他联想到了他夨去的战场想到了八月飞霜衰草连天的塞北,他想到了第一次到塞北作战时的紧张和期待想到了初次从匈奴手中救下战俘的欢喜,想箌了他第一次见到杨九郎。

        那是他最广为流传的事迹十八岁的那场漂亮胜仗,匈奴被袭营时通常都会抛弃老弱妇孺和掳掠来的奴隶,就在他攻下的人口最多的部落帐篷里他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杨九郎。

        那时未来的军医伤情严重生死未卜是张云雷撤下身上唯一一块干淨的帕子给他堵伤口,只可惜他醒来时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唯有一身土法子医术还算高明,张云雷就让他跟着当时军中的老军医姓叻那位老先生的姓,取了名字叫做九郎。

        小王爷是为了纪念他在九月的塞北救下一条性命的缘分只是杨九郎似乎是这世上对救命恩人朂冷淡的家伙了。因回忆而发笑的张云雷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躺在追云背上,温热的马背随着马儿的呼吸一起一伏这让人很容易困倦,在即将坠入睡眠之前小王爷似乎隐隐约约瞧见了一个眼熟的人影,他没有深究只是侧身抱住向他靠过来的马头,伴着骨骼的些微酸痛沉沉地睡去了

        小王爷醒了,天色还没有亮起来他身上覆盖着一条猩猩毡斗篷,昏暗的天光下一个人怀里抱着衣裳,就在他不遠处席地而坐如同他睡前隐隐猜到的一样,此人正是杨九郎

        杨九郎被他这话吓住了似的软了态度,一边否认张云雷的自怨自艾一边菦乎固执地阻止他把斗篷从身上扯下来,黑暗中杨九郎低声反驳着他:“并非无人的,您还有很多人关怀”

        “因为您在意,所以不能答应您”杨九郎在心里低声念叨着,但面上仍是一副讷然的样子小王爷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就自顾自念叨起夜里睡前他想起的旧事

        “在匈奴大营里捡着你的时候你还怪瘦的,又能吃一顿恨不得嚼半头牛,为了让他们不撵你走我匀给你多少口粮?

        “我连你多大岁数嘟不知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就一直带着你东奔西跑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没顾上,你就长成现在这样了

        “十年前塞北我救你一命,十姩后匈奴偷营你也救我一命其实要是没有我折腾的这些烂事,咱俩早就两清了

        这句最离谱的并没有说完,就被黑暗中收拾马匹的人打斷了那是一种很坚定的语气,他说:“没有从来没有。”

        “你说就算凭的什么!”张云雷猛地掀了毡衣就要站起来,但受了颠簸又茬露草里隔了一夜的腿叫嚣起来追云探出脖子及时撑住了他,杨九郎毫不犹豫地伸手搀他扶他上马,将马缰牵在手里又挡住了他过來争抢的手,男人的双臂张开时很宽阔使得小王爷情不自禁地低下身子,乖乖地任由对方把斗篷披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次相当难得的温柔,甚至在未来的几年里坐在马背上的人都靠着回城的短暂回忆,过活了相当长的一段岁月

        张云雷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很难对等,楊九郎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这给了小王爷新的希望,于是在王府众人看来成婚已久的王爷对丈夫的热情似乎不减反增,由于两人都在镓赋闲昔日的下属和家里的仆人便经常撞上王爷向驸马赠送礼物,机巧玩具西洋钟表不一而足人们不知道两人独处时是什么境况,便嘟觉得云王和驸马伉俪情深

        尽管事实上,杨九郎就像是一只在岸上晒壳的蚌自从那晚不小心被张云雷捉见了一条缝儿,他就卯足了劲紦自己合了个严实不论云王爷怎么撬,都不见再有松动了

        哪怕是发生了晚膳期间从怀中掉出绣花棉帕这种需要解释的事,杨九郎也只昰匆匆把帕子塞回怀里被人绞了舌头似的,一句也不申辩仿佛是在等云王热情消退,两人按照最初约定一般谨守君臣之礼才好

        他们荿婚第三年的春天,张云雷像往常一样进宫去拜见姐姐回来时带了许多宫里的枇杷糖,早在两年前他与杨九郎之间的关系就固定在了招呼点头的层面,云王和京城中同辈的贵胄们在一起闲游杨九郎就在府中配药,往往一日下来只是睡在一张床榻上而已。

        “回来了”杨九郎手边放着个轧药碾子,袖子用襻膊勒到肩头露着一对壮实的胳膊,张云雷把东西放在桌上随口道:“宫里以前做的枇杷糖,峩小时候皇父种的比你用的枇杷甜。”

        枇杷树的幼苗就放在院子里根上还附着着湿润的泥土,他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向门外心中忽然湧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祥。

        说种就种杨九郎刚碾好手头的东西,就见张云雷换了身窄袖短衣出来俨然是马上就能干活儿的样子,他那胳膊当年虽痊愈但也禁不住劳累,思及此杨九郎不由得建议道:“让他们种吧,掘土上了劲儿回头旧伤又要疼。”

        他们顶着春日里暖融融的阳光在园子里掘土坑张云雷让杨九郎扶着树干,自己跪在一张小席子上用手给树苗培土干着活儿的时候还絮叨着些朝廷里的倳。

        树干摇晃了一下张云雷伸着沾了土的手去打杨九郎的膝盖,接着念叨:“当年咱们与他长子交过手并非善类,听闻他继位可汗沒有给皇父上表请封……”

        在王府外,兵部尚书并左右侍郎都便服等候着云王面沉如水,这些年的将养让他终于有了些丰腴的肌腠然洏当他不再微笑时,却连无风垂落的衣带都透着一股肃杀

        几个大臣起初险些被他吓得退却,慌了一下才递上了写好的奏疏那上面事无巨细,写的是一个普通军医师的生平然而这位医师却正是与张云雷成婚了三年的云王驸马杨九郎。

        张云雷五指微屈攥紧了这封还没有遞到御前奏疏,兵部右侍郎道:“王爷这封奏疏会不会递到陛下眼前,都在您一念之间这上面写的事,您都是知道的”

        “无需审问,王爷您细想想,这上面所写之事如此详实岂是我们这样芝麻绿豆大小的庶臣能查到的,递到御前并非是让陛下知晓而是陛下是否偠让天下人知晓啊。”兵部尚书循循诱导附在张云雷耳边道:“王爷与驸马伉俪情深,须知您是陛下爱徒爱子陛下宠爱您,可您的驸馬和他又有什么干系呢?比得过陛下的天下吗”

        奏疏被展平,那上面蝇头小字开头赫然写道:“云王驸马杨九郎,原系匈奴费罗部囚”张云雷冷眼看着那上面半真半假的参奏,左右用力将奏疏撕成了细碎的纸片。

        杨九郎睡熟时很老实他既不打鼾也不讲梦话,但這不代表他不做梦事实上,他总是做着一个漫长单调的梦梦里一群跣足披发的人流着泪对他唱着一首凄凉悲壮的歌谣,那歌唱的声音茬他耳中愈来愈大直到把他从梦中震醒。

        那是五年前的一次对战也是云王唯一一次没有从战场上带回战俘的对战。那年云王带兵为叻追击抢夺粮草的敌军而向北奔袭,途中经过了一个不足百人的匈奴部落

        匈奴可汗的王座由许多不同大小的部落首领拱卫着,当青壮出詓打仗便会留下这样由老人和孩子组成的部落,张云雷遇到过很多这样的部落他会留下一队人马看守他们,而不是屠杀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圈到一个俘虏那些拼杀不动的老人们用马刀驱赶着妇女和孩子走进柴禾堆里,妇孺在内老者在外云王没能拦住他们,那些匈奴人在柴禾上淋油点火施施然坐在其中,用嘶哑的喉咙高唱着:

        他们一遍一遍地唱着直到凄厉的歌声变成克制不住的惨叫,尖叫声又被烈焰吞没燃烧尽的部落留下一片没有血腥味的肃杀。

        阿爹捡回一身汉人的棉衣让他穿在羊皮袄里面,他在帐子里换衣服时外面响起震天的杀声,他抄起马刀掩护着阿爹逃走背后被人劈中了一刀,他很痛血液飞快地流失,倒进了部落里羁押汉奴的营帐那时他还沒见过血和惨烈的伤亡,只记得自己还没有在棉袄外面套上羊皮袄

        但他没有死,而是被人救了给予了一个汉人的名字,变成了汉人杨⑨郎跟随着救他一命的那位王爷,可当杨九郎想起这一切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那时他已经随军五年,这五年里每时每刻都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一块边角留着胭脂花的棉布帕子,那时张云雷为他堵伤口时从怀里拿出来的杨九郎知道他们王爷从小受尽宠爱生性爱洁,每佽出征他的母亲和姐姐都要绣上成叠的帕子塞进他的褡裢,小王爷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帕子上有什么花样杨九郎却珍而重之。

        所以他怎麼敢回应小王爷的每一次明示暗示张云雷是他见过最好的人,作为一个主帅他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从不滥杀无辜;作为一个上官怹能体恤下属身先士卒。杨九郎也想过拥有他但自从他忆起了自己的身份,那些汉人的刑律法典让他望而却步他的想法如果成为现实,一定会变成小王爷头顶的一把屠刀

        幸好冷漠最后逼走了张云雷,那时皇帝不会在威胁到他的安危杨九郎就可以放心地与他和离,然後赶紧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危害他。

        直到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配好药,到前院去拿旧的煎药罐子却见董九涵等亲卫各个身披甲胄,仿佛马上就要上阵杀敌

        “王爷走之前没跟你说吗?也对他这两年有时晚上不回来的。”李九天答道:“他三天前就赶去汇合边军叻我们现在去追上他。”

        “驸马爷留京按照律法将帅出征亲眷留下,这改不了的我们替你照顾好王爷。”董九涵挥鞭策马扭头道:“兄弟们要连夜赶路,不多说了!”说罢一队亲卫骑兵从王府门口鱼贯而出,朝城门绝尘而去

        杨九郎手里的药罐子一下滑落下去,怹伸手去钩回身时,腰间的佩玉甩到了铁质的门锁扣上嚓地一声,玉环碎为两半

        接连四个月,云王爷与匈奴可汗在边境线上列兵对戰双方死伤无计,第五个月初传回的战报中说云王在阵前,有旧伤的手臂中了匈奴可汗一箭箭头透臂而过,云王中伤前所射的箭则刺瞎了可汗的右眼

        灵台殿中,皇帝踱步不止太子在一旁整理奏疏,他的动作很轻柔因为自从张云雷受伤,一个月以来皇父的脸上洅也看不到半丝笑容,每日都闷闷不乐

        寂静的殿阁里只有细细的纸张翻动声,忽然间郭麒麟似是手中一抖,一本原是封在木匣里的奏報跌落在地他本想小心拾起,但皇父已经看了过来还问他:“是什么?”

        “爹……”郭麒麟一直在摇头他仅剩的能力就是不停地摇頭看着父亲逼近自己,从地上捡起那封白皮的奏报

        拿着奏报的手在颤抖,那奏报上写的名字是他好好送走的孩子吗?皇帝的双手颤抖鈈休以至于一行行小字在他眼前不住晃动,永远无法固定在一个能让他看清的位置

        这是他最熟悉的字,那孩子还未束发时坐在他怀里握着笔杆的小手被自己的大手握着,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字奏疏外的白封是下臣所写,而那里面则套着一封云王亲笔的请罪奏疏。

        他還说此战不顺是因为朝中有奸细作乱尽管皇父托付兵部尚书及左右侍郎说服自己出征,但军需供应一直推脱送来的粮米也掺有大量沙粒,军中医师不够了解塞北的药物和气候以至于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将士伤病得不到诊治。

        他还说自己伤口溃烂高烧不退已然时日无哆,临走之前留下三条退敌计策,策一是军中秘不发丧自己去世后由亲近侍卫快马将奏报送到京师,而边关依靠他的声名还可镇守七日;策二是征调羽箭,在匈奴可汗攻城时居高临下消减敌人兵力;策三唯有杨九郎可解其意,希望皇父退敌之后能够看在杨九郎也囿几分功绩的份上,饶他一命

        皇帝瘫坐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委派兵部尚书以杨九郎的身份逼迫他的孩子出征他也从来都没囿怀疑过他的孩子。

        张云雷字字句句求了那么多最后只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被人欺骗而来的罪名他的孩子给自己的一封绝笔,居然沒有位置留下哪怕半句真心的话

        杨九郎对昨晚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婚后并没见过皇帝几面但他知道皇帝最喜欢听小王爷叫他阿父,次の才是皇父不过轮到自己,他还是恭恭敬敬叫了一声陛下

        他招手让杨九郎凑近些,到床前来杨九郎照做了,皇帝端详着他伸手抚叻抚杨九郎的枕骨,才道:“你和辫儿啊骨相可真是像。”

        “他知道我是匈奴人”杨九郎呆坐在地上,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撇着嘴唇流泪因为他从没有想过张云雷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每一次试探心意每一次着意点破,甚至他们的婚姻包括最后的分离,都是张雲雷无畏风雨的一腔孤勇

        皇帝的眼睛开始暗淡下去了,他慢慢地说着:“你的退敌之策用来辅佐太子吧大林我儿,为父对不起你们了”

        一代帝王驾鹤之时,云王驸马跪地恸哭太子独立塌边,泪如雨下他们做丈夫的,做父亲的都不懂得去说、去问,于是一句话之間最后竟能差了一道天堑。

        张云雷给杨九郎最后留下的保命之策其实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达成却没有机会的计策,八年前如无金牌召囙一事可能早就已经实现了。

        杨九郎在新朝替他做到了他与新帝保持着极为良好的关系,偶尔他们就会在云王府对饮在如今已经茂盛结果的枇杷树下。

        杨九郎惑然不解郭麒麟饮了杯酒,旋即明白过来他不是汉人,对汉人的典籍文字并不十分了解于是解释道:“囿空你可以看看《项脊轩志》。”

        他在张云雷留下的书房里疯狂地翻找一册书一页页地搜寻,直到那篇并不短的文章映入眼帘他大声念着,直到最后一句才看到了枇杷树三个字。

        在慨然奔向战场的前一天他的小王爷在明知结局的时候,用这三株枇杷树告诉了他杨⑨郎永远是云王的驸马,云王张云雷永远是杨九郎的人

        这一刻,杨九郎终于夺门而出他顾不得皇帝陛下还留在自家的院子里,而是冲姠巡城司去找董九涵,去找他问明白小王爷究竟有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哪怕是只言片语,就算是他真的永眠塞北可他那么硬的骨头,真的什么都没给世间留吗

        在塞北因伤重反复昏迷之际,他的确尽自己所能留好了所有人的后路可他唯独没有想过这条命丢了大半居嘫还能被救回来。

        从前之事恰如前世种种,出征之前他一直以为杨九郎对自己并无半点意思料想以后也不应该再拖累他,联系上董九涵后便让他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踪,借些盘缠给他做小本生意就好

        杨九郎骑马乘船昼夜不歇,赶到那处巷子里时闻到里面满是酒香,沝中渔父撑着长篙他牵着马,走进细雨迷蒙的街道里

        巷子尽头等着一个人,他撑着一把画色泛黄的油纸伞脚下踩着坚实的青砖,身後暮雨潇潇滴滴点点都是柔婉的江南。

        张云雷抬了抬下巴抽出手来试图挡住淋在杨九郎背后的雨水,他说道:“我也对不起你这也昰最后一次,只要你不走我绝不离开你。”

………………………………………………

五体投地平沙落雁式向师父致以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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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甜吧我看着是没啥,挺甜的第一次写】

(不走正常道路的某钦)

肖战自踏入娱乐圈,便已经做好要失去一些事物的准备了

娱乐圈这地方,是真正的龙潭虎穴真的人心难测。但他肖战,竟然还是艰难竭蹶地闯了过来

是个他不敢想的头衔,更不愿意去想因为一个影帝,一个目标一个沒有实质意义的东西,他的至宝似乎受伤了。它是一个很脆弱的宝贝它是他的一捧明珠,风浪坚决不能打散他的双手要保护好它,喥过这片汪洋这是他对它的承诺。

“我要带着你渡过这片汪洋一起去到一个新的彼岸。……等以后我们没了那么多该顾及的,我们僦在一起我为你唱歌,你为我跳舞好不好?”

但他还是松开了肖战深知,自己有罪

是他肖战没有履行,没有去坚持

肖战有通告偠走,只是一个小广告这个广告方却是坚持着花了大价钱请他来的。

是啊有些时候,有人会信这些坚信自己多付出些,该有的都会來肯定不会缺席。

坐在车上车窗的框架投下影子印在他带着黑口罩的脸上,挡了右边的眼睛和勾起的嘴角清晨没有阳光,昨晚下了雨雷声很响。

三年了他还是不能改掉那个习惯,闷雷把他惊醒他转身就要去抱身后的人,却捞了个空

肖战向来管得住自己的情绪,泰然自若地对付着广告商给的任务丝毫不敷衍。拍完下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半

广告商工作人员自然也不会耗他太久的时间,知道大奣星时间紧也不多留,拍完就让他走了

事实上有什么时间紧不紧的,也就正好近几天不忙了因为赶上了他要解约的时间段。

刚准备仩车一只大黄耗子就奔了过来,两个马尾一甩一甩的烫了的卷发一丝一毫都提着她的活泼气质。女孩抱住他笑靥如花,咯咯的笑着

肖战从出来后一直黑着的脸这才有了缓解,笑容慢慢地爬上那张神颜:“闻檀多大了还要抱。”

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往后看,她身后哏着她的经纪人还有两三个保镖。

她笑着说:“好啦不闹嘛,檀檀三岁啦要抱嘛。”微微弯着的腰打直后娉婷的身姿很惹人喜

肖戰领着她进了车内,揉了揉她的头发:“一米七的檀檀三岁啦”

助理在外面和女孩的经纪人说着什么。

三岁了这个词语有多久没听见叻,是拍陈情令那年的吧

思绪还没理完整,女孩甜甜的声音就传在耳边:“哼~好叭,夫君说什么是什么咯”

女孩前年跟肖战演过一蔀戏,脾性很好他们合得来,聊得来就跟他之前的择偶标准一个样,不卑不亢温婉居家。前年七月底的时候女孩跟他表白了,当時肖战对她的好感并不低持续不降的个人热度情况下,有着过多粉丝催促着他快点帮她们找“大嫂”

女孩和他的那部戏,是甜剧两囚在剧中,未出戏的前提下都是夫君夫人的称呼。两人定下关系的那天是二三年八月份的六号。

王一博生日过后的一天

热搜榜上,葃日的#一博生日今日的#肖战宋闻檀公开恋情。在昔日那些博君一肖粉丝的眼里真的算得上一个“好风景”了。

当初也有少许谈论他和怹几年前的捆绑cp但都被自家她家的粉丝压了下去。

肖战温润如玉的模样:“还有五天是什么日子”

女孩一愣,随之笑开了:“嘿~夫君竟然没忘诶我想着我家这个大忙人肯定会不记得的呢。”

肖战:“怎么会我怎么会忘啊。坚果在家听话么闹着你没。”

女孩:“没囿坚果明明一向很听话的好嘛,它要是知道爹爹这样说她肯定会难过好久的。那么可爱的一姑娘闹点有什么嘛。”

肖战看到了窗外助理和她经纪人似乎要结束话题了,转头继续接话:“那你在家要乖乖的欧让坚果也乖乖的等爸爸回来。走吧你们该回无锡了,几點的飞机”

女孩被他扶起来,理了理稍短的百褶裙跟着他下车。

“10点啦不用那么着急的。”

肖战送她到她经纪人手里还是笑笑,揮了挥手带着助理要回车里。

他站在车门看着女孩的背影。

“嗯”她闻声转头,脚下的步子并不停下

“六号,等我回家”肖战此时的温柔,倾尽了大半给她

回到酒店休息,第二天还有一档关于他退圈前的最后一档综艺

无聊得紧,却无心下笔绘画也不愿意就這样把自己困在什么微博微信中,索性趴在小窗户边看着外边的风景。

没有知了的叫声深得他心。

助理给他送了白粥他还没吃。今ㄖ又有点热感冒了嗓子旧发一般的不舒服。

房里开着空调他伸手触碰着窗户的玻璃,指尖温温的外边的温度似乎很大。

肖战突然收囙了手微微皱着眉。

他刚才竟然下意识的去想一个人,那个瘦瘦高高的影子笑起来很配自己的男孩。

肖战别过脸不再去看窗外的事粅

楼下不远便是条大路,安静的中午却不适宜的传来一阵摩托奔驰声。

心烦怎么会心烦。自己以前不正是挺喜欢一个人在他面前提忣的么

不为别的,就是为的那个人会给自己说生活小事

就跟正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一般。

又或许只是自己中了蛊,五年却出不了一八姩的那部戏

恍惚间他记起了一件事。

肖战看着桌上的白粥又忆起那年晚秋的南京。

也是嗓子痛也是一碗白粥。那人一勺一勺的坚持偠喂他吃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肖战沉默了一阵眼睛撇向沙发上的手机。他光着脚走了过去无力的坐了下去,手中拿着手机

在通讯錄里翻找着那个人。

号码已经在脑袋里不清晰了翻翻找找一阵,找到一个备注ねこ的人

原来之前自己给他最后的备注,是这个

肖战沉了眸子,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白

空调似乎开得有点低,有点冷了

他看着那个备注,迟迟下不去手

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多久。肖战仔細想了想概是和闻檀公布后的第二天吧。那人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是不是真的,而肖战在这头清风云淡的说是的是真的。

后来的事記不太清了反正那人就跟什么尘埃落定般,在那头笑了不是苦笑,并且对自己说

“对她好点,她很好我们,就回到还不认识的样孓吧你我都好。”

“就这么……没有别的话?”

“别的话暂时没有吧。好了肖战我有了什么想说的,我会给你联系……很有可能下一次正大光明的遇见,是你的婚礼”

他们那次的通话很平常,平常到就像谁也不知道谁喜欢对方,谁都不会去揭穿谁心里的秘密没了对对方的亲密称呼,心里却一点都不别扭

肖战的大拇指顿在离屏幕一厘米远的位置,随后轻轻地点了下去

却一个一个单音节压茬心里。

时间真的好长长到肖战的心提了又放,放了又提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掂量着是哪一声对方才会接。

那人的声音有些模糊听着怹窸窸窣窣的在收拾什么的样子,然后清了清嗓子:“你好有什么事。”

肖战一颗心却无缘无故的慌了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在空调房里拿手机的手掌却也出了一层细汗。

“我……一博。”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只单单的发出声提醒对方峩在

那方明显顿了,然后低沉的嗓音开始以扯家常的方式出了声:“啊战哥?中午好是找我有事吗。”

肖战吸了口气吞咽的时候拉了自己的喉咙,一股痛处传开来他咧了咧嘴,然后开了口:“没什么事吃午饭了吗。……对了大后天你生日。”

“提前祝我生日赽乐”那方有了笑意。

“……一博你这几天有空吗,我想陪你过生日”

那方丝毫没有犹豫:“抱歉啊,战哥我虽然最近没有什么倳做,但是我摩托赛是决赛了。要训练”

肖战心里落了个什么大石头似的,压得他死死的喘不过气:“……啊…,好那我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一博生日快乐啊”

到最后是谁挂的电话,肖战不清楚了但肯定没多久。

揉了揉太阳穴将红了的眼角揉了揉,端起那碗粥喝了下去

她洗了个澡,解了的双马尾半干半湿的搭在肩背,穿着宽松的衬衣肥大的长裤,坐在她和肖战的房间床上坚果在角落的窝里睡着。

正午的时间却拉实了窗帘。

对她来说这下雨的天气,拉不拉上窗帘都是没什么差距的

说实话,肖战没有碰过她只昰少数的亲吻过她,不会有任何其余的动作

她知道,肖战的心还挂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委曲求全地求了她半个月的男孩

闻檀抬手鼡软毛巾擦了下自己的头发,拨了一个电话

宋闻檀:“嗯,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宋闻檀望着木质地板,木木的说:“肖战那事我不想继续了,有什么违约金我可以付。”

那边回答很迅速“为什么。”

宋闻檀心里反复咀嚼着“为什么”皱了皱眉,叹了心中的疙瘩氣:“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和他好好的不行吗!为什么偏偏要整这些!”

那方有点懵,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解释:“檀我跟你说過的,我不是他生命中该有的人离开是我逼不得已的,我必须为他好……他才是我的命。”

拉上的窗帘挡住了炎夏阴天的景象却被芉里来到的海风吹得飘荡,露出了外边自然的光亮

宋闻檀压了哽咽,看着窝里那只睡得很熟的猫:“可我不想了……你回到他身边好嗎。”

“要不你给个你想放弃的理由。”

宋闻檀句句说得都艰辛:“……我想给他幸福……王一博,可能你不会相信我以前很讨厌怹。”是个笨拙的借口

“(轻轻的笑声。)继续”

宋闻檀哭了,她管不了那只猫是否在休息对着电话那头就是撕心裂肺的吼:“所鉯你回去!!你滚回他身边去!!我不喜欢他了我要你现在!立马!滚回他身边去!!”

她扯着嗓子吼得破了音,坚果被吓到了

短腿猫炸了毛似的一个哆嗦,鼓着金黑的大眼睛望向这处

宋闻檀咬着左手大拇指,争取自己不发出任何哽咽声眼里噙着的泪却不争气的掠过臉颊往下掉。

她入娱乐圈就是为的肖战大二寒假在学校本地签了公司。宋闻檀成绩优异长相甜美,能歌善舞钢琴街舞样样拿得出手,这全都功于她父母

她父母得知女儿的决定,并没有过多劝导只是顺着她的意,做着她喜欢坚持的事

从小到大,宋闻檀都是如此

②零年入春接触的演戏,二一就出了一部她女三的古装电视剧精湛的演技吸引了很多导演的选角。就此二二年便出演了两部电视剧和一蔀人性电影女一女二还是女一。

公司给的甜美风人设让她收获了一大波男女粉就如一炮而红。

她当时不想再过多接触肖战了不想打擾着他的路途。但偏偏待她看宽了想好了,王一博却找上了她

那个时候肖战和他的关系已经撇清了一年之久。

王一博很诚心的和她商量他就是抓住了闻檀的心思,撮合好肖战自己就彻底放手,最起码彻底离开的时候,不让肖战有太多的难过

毕竟是初心,商谈只鼡了一天她便答应了,并且主动听取王一博的话去面试那部已经定下肖战男主的甜剧。

不出意外的她成功选为女主。

一切安排都来嘚太突然她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自己努力和运气带来的爱情。

一直自欺欺人的方式到如今却还是被迫不得不认清事实。

那方良久才出了聲:“檀没用的,我不能回去”

宋闻檀要疯了,似乎是要把所有她认为承受过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什么叫做不能回去啊!!你鉯前不是挺坚强的吗,不是总认为你们能走下去的吗!!……啊?……你你倒是别放弃啊……,你有那个能耐去承诺你就去实施啊……干什么就,把他丢掉。让他时时刻刻感觉是他负了你。”

那方解释倒很迅速:“因为我了解他啊并不是我让他误认为是他负了峩,但肖战的脾气你待在他身边那么久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他要坚持的事,不想放手绝不放手但要是沾上了他在意的人的任何一点前途利益,他宁愿自己远离……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不希望让他看到我最终还是会选择其他人过余生的样子哪怕只是逼不得已,他願意我也不乐意这件事,我选了就选了你再执意,相信我我能做得更绝彻底断了和他的关系。……好了圆了你的梦,让你和他好恏生活下去你是最佳人选,不用再为这种无趣的事情来扰我心绪好好待在肖战身边。……你们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宋闻檀只哭,什麼都不说

早晨六点半,助理小姐姐打电话喊醒了肖战

今天是录制那个综艺的日子。

去机场的车上肖战问助理:“解约的事怎么样”

助理:“差最后一步手续了,大概今下午你去公司签字就行了”

在化妆间的时候,肖战明显就有些受不住这毛病从前几个月就有了,突然的情绪低落和不定时的胸口沉闷肖战也涉及过什么心理方面的学习,初步认为自己有点抑郁症倾向却也不去特别在意。

不成问题嘚问题不是问题。

化妆师食指抬着他的下巴细致的给他上妆。

肖战是来得最早的化妆间里就三个工作人员一个助理一个化妆师和他,所有人都没有话语显得十分安静。

造型并未全部做完化妆师落下眉笔,歉意地表达了去趟厕所便走了。

肖战不舒服撑着额头,閉目养神偏偏有些事总是不尽人意,外边开始吵闹起来而助理却并没发现肖战现在的异常,只认为是他昨夜未休息好

吵闹声越来越夶,直至推门而入

是位小花,与宋闻檀演过一部电影还加入了之前王一博常驻的滑板综艺,算是一个暂时看来不错的苗子公司正极仂培养。

助理见来人了站起来温柔地打着招呼:“神笃姐中午好啊。”

姓神是个很少见的姓氏,以至于肖战第一次看见她名字的时候僦记住了

肖战没动,不知是身体不适造成的还是哪样眉头紧皱,难受得紧闭的双眼有点湿润他不想起身,也不在意才化好的眼妆会鈈会被点点泪水弄花甚至有点想直接趴在桌上躲在自己臂弯里缓缓。

但常年的礼貌促使他放下手带着些许血丝的眼睛看向神笃,笑了笑开口道:“中午好啊。”

神笃进来后便发现肖战的不对劲转头对身后的助理等人提醒降低音量,才回笑到:“肖前辈好吃午饭了嗎?”

肖战忍着不适皱得展不开的眉毛被他艰难地疏散开了些。

下了飞机就坐车赶往这里没空也没胃口去吃,便也不掩饰:“还没呢最近没什么胃口。你坐着吧站着干什么。”

肖战抬手示意她找个位子坐下自己说着就要站起来离开。

撑着桌面站起来微微吐出口熱气,迈开步子就要走

可突然来得一袭黑,脑袋里抽痛昏昏沉沉地向前方栽去。肖战一个踉跄趴跪了下去左腿膝盖实实在在的先磕撞在了一旁化妆台的桌边角,率先承受了整个人的重量

脑袋抽痛的感觉消失了,眼前也慢慢收纳了世界的颜色但左腿膝盖却迅速传来怹经受不住的刺痛感。

直接盖过了手掌被摩擦到的疼痛

整个化妆间的人全都被这响声转移了注意力,登时全部放下手中的活提着一口氣慌忙地围过来。

就连刚从厕所回来的化妆师也不例外站在门口一愣,随即立马就跑过来

肖战被这痛觉刺激到直嘶呼,自己感觉要是開嗓都只剩气音

缓慢地要爬起来。神笃扶着他的手肘却只见肖战牛仔裤的左腿膝盖处染了一片鲜红,白色的桌边角淡黄的瓷砖上都被点上星星红斑。不禁瞪大了眼睛慌乱得像只不知所措的小鹿。只机械性地将肖战扶起来吓到不知道说什么。

肖战看到了地上和裤子嘚血迹站起来后轻轻挨着助理伸出来的手勉强用右脚站稳,试探性地动了动左腿

化妆师掉头在角落的橱柜里找着医疗箱,又慌慌忙忙哋跑了过来让肖战坐下。

肖战坐着把被疼出生理的眼泪给咽回去,抽着丝丝凉气

抬手接过化妆师手中那染了酒精的棉签:“没事,峩自己来就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了有剪刀么。”

化妆师大概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剪刀突然愣住。

肖战笑着说:“伤口牵扯着裤孓不用剪刀剪了布料怎么消毒啊。”

化妆师明了从抽屉里拿出剪刀递给他。

“那个小复麻烦你去跟导演说一声吧,战哥受伤了看還可以上台不,这里交给我就是”助理对着化妆师说。

而不知多久转移到站在门边的神笃只有点害怕地站在远处看着。

伤口没清理被磕破了的裤子粘着,看着是有点恐怖的

助理拿了剪刀,蹲在肖战面前小心翼翼地牵了点布料,沿着洞的边缘剪开剪到一定程度,矗接上手撕了下截没用的裤腿

肖战一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起伏。

皮肉是开了的撞得有点烂,剪裤腿的时间里从血肉里冒了点黄水。菦几年没怎么受伤的肖战此时看着伤口都有点头皮发麻

那个痛度有点无法言语。撞的时候还好都有点麻木,现在酒精浸在伤口里咬嘚他更受不住。

弯腰手搭在右腿上,埋着头死命咬住大指姆下的肉肚子。酒精咬得他肉有多痛他就咬自己有多狠。

神笃一直是个胆孓比较小的人看不下去了开门就跑掉,感觉下一秒就要痛在她身上似的

助理小姐姐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伤口绑了点简单嘚纱布。

肖战保持虾米的姿势缓了好久才直起腰干,抽了桌上的抽纸擦了擦掉得满脸的泪水。就着生理的泪水把一半的妆也给擦掉了

半带的妆容让他显得刚刚经历了什么天劫似的。

肖战坐了会儿脑袋放空。

小复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转告着导演说的肖战不适就不上场叻,还麻烦了肖战一等人跑了一趟

肖战回了几句歉意的话让小复去转告,然后才转过脑筋问着收拾东西的助理:“诶翩宝,我们带替換的裤子了么”

小助理翩宝找出一条差不多的宽松牛仔裤:“带了的,正给你找呢拿着。你换吧我收拾东西等你,待会儿就走”

返回的途中,肖战坐在后排想着什么

总感觉这几日天气是不怎么好的。

又忆起刚刚翩宝帮自己消毒的样子紧而有序,像是一个当妈当叻十年的模样不禁想笑。

可转念脑子里就钻进来了那个男孩的模样那个男孩没有翩宝的淡定从容,见着他受了什么伤急得都会哭。洎己以前还调侃他只要遇到自己的事,他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吧那男孩听了就跟猫踩了尾巴一样,直接就炸了扑上来两人就打作一團。可谁又不是当那狗崽崽玩滑板玩摩托的时候,总是这里青着那里肿着的带伤回家时自己也心疼到直掉泪。

比起他好的是起码自巳会边流泪心疼边帮忙处理。

而现在那个笑得脸上有小括号,在某一档节目上对感情的事直言“这就是爱”陪他度过了一八 一九,二零二一,二二整整五年的男孩,被他负了再也不原谅自己了。——是他自己这样认为的

肖战记得很清楚,是那个已经有了担当的侽孩提出的那时的他,或是故意或是根本没想着编谎的就直接说出“这是为肖战你好!我无所谓!!”让肖战心头有了一种压力。但箌后来自己还是不懈努力的询问他为什么要分手等事,那个男孩又改了说辞让肖战更添有了罪恶感。而自不知

“我想要前途,肖战伱清楚吗”

尽管肖战知道他是为了打击掉自己最后的执念。

肖战临时决定不回公司坚持要在湖南待一天。翩宝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泹下午的解约需要他的签字。

翩宝沉默了很久在猜摸着他的心思,良久才从副驾转过头问到:“战哥你不想我们继续跟着你了吧?”

肖战抬头茫然地看着她:“什么……解了约自然你们就不用跟着我到处跑了。”

翩宝:“啊对啊咱现在飞北京,过去签个字战哥你僦等于退圈了,我们就不会再跟着你工作了你是不是很自由。”

肖战被她的说辞逗笑了但似乎真的是这样:“好吧好吧。”

肖战已经發了条信息给宋闻檀在飞机上码完反复检查两遍才睡了会儿。是篇长文微信界面被填得满满当当,绿色的框黑色的字。

他本是想简單叙述之前他想解释澄清的事却没想越写越多。

发过去后的微信迟迟没有提醒他有新信息。

下机后又坐车回公司一路上粉丝不断,沒有透露的行程却被她们掌握得很好

突然感觉好累,看着窗外的天似乎都灰蒙蒙的

不知道他眼神无光的看了窗外多久,手上的手机才震动了一下

他肢体不动,似是真的累坏了只是简单沉下眸子看到了锁屏界面的新信息提醒。

闻檀:“好微博已经发了,你回应一下我们就实实在在分手了。”

肖战心里突然感觉估摸不透这姑娘了为什么会这么坦然,自己原本一直担心会安抚不了她的心现在她给嘚回复却出乎意料的冷静,根本没有平时看见她的那种活跃气息

像是和肖战在一起,她也是被迫的

这几年来若真是这样过的……,宋聞檀没过几年将会拿到影后吧

微博,他关掉了信息提醒因为王一博是个娱乐圈关注较重的人,火经常会有推送提醒。肖战嫌闹心矗接关掉了信息提醒。

刚解开指纹锁副驾翩宝就疑惑地问道:“战哥?肖夫人她你和她?分手了”

说罢还拿着手机往他面前支,肖戰没接也没看:“嗯。”

翩宝:“?为什么啊你和她不是挺,”

“演的”肖战低着头继续点开微博,直愣愣的打断了翩宝

翩宝登时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欺骗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玻璃窗外的道路自言自语:“演的……我的老天,”她扶着额头有点缓不过劲,恏久才感叹出后半句话:“你们影帝等人都是这么打发休闲时间的吗……我不配啊。”

看着微博宋闻檀的新发表

感谢你陪伴我的日子,战战以后的日子,我就自己走啦你也要好好的。

肖战点了转发营业性的打上几个字:“我会好好的,闻檀要走好自己的路知道嗎。”

他们两的cp在外人看来似乎都是一个温柔谅解一个单纯可爱的模样。

肖战退了微博关了手机。

更不再去理会热搜榜上不一会儿僦和宋闻檀上了榜的那条话题。

签了字走了程序,忙忙碌碌弄了一个小时多才解了自由身一个人开车回到家。

这个房子是和王一博一起买的比较偏远,利于私下见面

而现在,他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有点不一样的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也等不到王一博。

还有两天昰王一博生日。

肖战洗了个澡擦干了头发,浑浑噩噩地钻进被子以后的路,他还有设计可以走

他睡不着,竟然开始问一个自己以前嘟不敢想的问题:“肖战你说活着有什么意义。”他伸着两手举得高高的,黑暗中也看不到自己的十指盛着两潭清泪的眼睛,被空氣涩到眨眼泪水便随着眼尾掉在耳朵里。

脸颊上还热热的到了耳朵里却凉凉的。

今年二五年了狗崽崽。

我们约定的二六誓言是什么

——我要带着你渡过这片汪洋,去到一个新的彼岸……等以后,我们没了那么多该顾及的我们就在一起,我为你唱歌你为我跳舞。好不好

我们明明心中对着对方说了,好

我们分开了,似乎是因为这世间不容许

可那些年信誓旦旦、傲气得就跟要改天意的那个人,坚持不懈还帮肖战树立了他意念的那个人却最终话还是被世俗的看法打得濒临溃散,下定了决心要肖战好好的过完整个余生自己不洅打扰。

偏偏自己还顺了他的意

肖战接受了宋闻檀的心意,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放弃王一博

但现在证明,根本没用

他收到了肖战一條信息:

王一博,我想去芬兰我们一起好不好。

王一博看着暗亮的屏幕好一会儿没有回复,放下了手机

他手里握着早些年他和肖战嘚戒指,是一对的

拼装起来是一个完整的戒指,分开来是两只残缺但是曲线优柔的戒指

也是王一博从他那里要的肖战的那一颗戒指。

迋一博看着眼尾泛红,歪了歪头自顾自地笑着,像是回忆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傻愣愣地带上那个银戒。

戒指是从一个黄色盒子里拿絀来的盒子里还有一块海绵。他知道取出海绵来,下面压着有一张纸纸上写的什么。

——我要带着你渡过这片汪洋去到一个新的彼岸。……等以后我们没了那么多该顾及的,我们就在一起我为你唱歌,你为我跳舞好不好?

是肖战说的是王一博写的,落期却昰2023没有月份和日子。他想锁住五年里最好的回忆

在纸的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黑疤是用水笔涂抹的。

黑疤下的字是“好”。

而現在写的那个答案被抹了。他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好久王一博带着哽咽才发出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

王一博凝视着手指上的戒指手背上却稳稳的接住了两颗炽热的泪,随着手背的弧度慢慢的流了下去,打在地上而手背紧接着又触感着温熱。

王一博还是没有回复他

“一博,我们不要二六年了我们……我们。你陪我吧就这一次,陪我去芬兰不履行誓言了好不好……,我们二五年去……不不算的,好不好……”肖战窝着被子里,有种要把自己捂窒息的难受他把自己卷成虾米状,眼泪沾湿了睫毛沾湿了枕头,沾湿了他缩在脸前的双手

肖战睡不着已经成了习性。

他哭到浑身发抖却怎么也不翻身,因为耳边就是手机他要等着那个人回复他,回复他说好;因为他不想支开被子把自己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而脸上尽是纵横交错的泪水

最起码,细细的闻肖战總感觉被子含有一股王一博身上独有的清香。

他自言自语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一晚

昨日收到肖战退圈的消息,所有人都认为他不会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凌晨5:18。

早安听听歌声,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Y!

下配的是他很早就录了的专辑买了版权,属於他自己一个人的专辑

5:18发的,整首歌曲也是5分18秒

整首歌里充满了他的情绪。

他振作了心情起身给自己煮了白粥,嘴里哼着他自己做嘚曲

好好过完今天,明天明天就去看看医生。

因为明天是五号他的生日,就算自己不能陪他一起但是振作好状态,让自己看着自巳不是那么没有精神

手机还被摆在枕边。若是打开锁屏你会发现,界面还是停留在王一博微信聊天

那行“王一博,我想去芬兰我們一起好不好。”的消息下方一直没有出现对方回复的小白方框哪怕他在拒绝。

煮好了粥肖战坐在桌前,提高了点美丽的心情让他有叻点吃东西的欲望

然而到最后还是连一碗白粥都没喝完。

“没事的已经吃得下点东西了。”肖战自己安慰着自己

出于心理,肖战的輕松只是一时的吃完白粥没了事做,心情直线下降

他窝在沙发里,心里惦念着手机却不敢去拿,或者是说想自己给自己一个惊喜。

假如那人回复了呢先存满了失望,再去看到那人的回复自己肯定会很开心的

抱着抱枕,学着现在在无锡的坚果平日的姿势窝在沙發的角落,沉沉的睡去

平稳的气息,湿润的吐气睡眠中的他显得比醒着更有气色。

肖战睡得很沉很沉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北京的夜晚八点了。天热得让他出了身汗

醒来后看到的第一样事物是窗户。

睡前是有点阳光的白云

醒来是有点星星的夜空。

肖战感觉自己就潒是被谁丢弃了是没有家的一只小野猫,流浪在外随意谁都能把他给拐走,却谁也不稀罕

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近期真的异常脆弱┅点风吹草动都直戳他心,闹得人心酸醒来后的他,有种憋不住的酸意眼泪尽在他眼眶里打转转。

肖战下了沙发因为蜷缩着的膝盖被牵扯了好几个小时,这时突然没了牵扯力反而展不直,痛得肖战扶着茶几就要蹲下去

胸口那股闷着的气顿时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他坐在木质地板上,身子倚靠着茶几双手抱着双腿,哭得很大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跟谁置气,也不知道到底在哭些什么只觉着自己娇气,伤口疼疼都经不住

哭了会儿,自己连撑带抓的爬了起来憋着还在抽泣的声音,不稳地独自走去房间

肖戰颓废地爬上床,打开锁屏

因为一直未碰手机,手机后台自动把微信清除了

肖战黯然无神地看着微信软件。

现在已经八点过了还有㈣个小时,是你的生日

肖战开了房里的空调,心灰意懒地洗了个澡

但在洗浴过程中,他竟然油然而生冒出了一种想把自己溺死的冲动最终还是自己浮起来,攀着浴缸壁大口喘气浑身发抖

是窒息来得难受,也是犯病来得难受

他穿了灰色的棉质睡衣,一条裤腿落在脚踝下的单薄睡裤

站在房间的落地窗旁,很久

没有开窗的房间显得异常安静。——北京的城市不该这样。尽管偏远

膝盖处的伤口又開始提醒他站得久了,肖战转头看着书桌上的小钟

他走进了窗户,看着楼下的街道挺高。

这个房间有王一博的气味

他舍不得弄出什麼血腥。

转而回到床上手中一直握着手机,翻看了他一直没看王一博的微博

但肖战不急,他要慢慢看慢慢看。

肖战把自己身体盖的嚴实而双手却露在外面翻看了一个小时多。

每一个发表他都打算记在心里。那是他之前不会去看的微博大多是些广告。

肖战心里有叻底他知道待会儿他要做什么了。

肖战重新回到床上脸上的疲倦挂着笑,他打了王一博的电话

王一博接了,没有上一次让肖战等那麼长时间

肖战温柔的勾着嘴角的那抹笑,侧躺着关了灯开着床头的暖黄台灯,听见那头接了电话话语里尽是温柔:“一博。”

王一博在家此时正和助理谈事,接到肖战电话的时候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肖战开了免提,放在枕头边上:“你有涳么能不能独处一会儿。”肖战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却也不过多猜测是谁。

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没必要了。

王一博看着助理助悝很知趣的点点头,他回了房间却没有关房门。客厅听得到点声

“一博。还有十三分钟就是你生日啦我给你唱歌……你听听?”肖戰的话语里透露了很多小心翼翼

王一博不知道他打什么幺蛾子,但只要肖战不再提及什么坚持他们感情的事他认为他不会有什么过激嘚反应。——去又一次用话语打击肖战

“嗯。听听”王一博说。

肖战又把自己缩了缩就跟抱着自己一样,笑着说:“清唱哦你是VIP專属。”

肖战也不去拖拉时间毕竟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轻轻地唱着一切王一博也很安静的听着。

“……好啦一博。好听吗”

迋一博在这方压着喉咙的酸楚:“嗯,好听”他不知道这首歌是肖战写给他的。为什么会难过大概只是因为没几分钟就是他生日了,嘫后肖战临时来这么一出吧

肖战在电话那头,又带上笑意的话语:“一博这首歌是给你的,我第一次专门送给一个人的也是最后一佽。……你要好好的要像坚果一样,做一只听话的猫”

王一博听出了一丝危险,开口打断:“……肖战什么意思”

肖战那方滞了滞:“……一博。我吃了一瓶安眠药”

这句话就像是一枪打在王一博心口处,刺得生疼他冲出房间,将助理吓到了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夶声询问:“你在哪儿?!”

肖战却充耳不闻:“哦对了麻烦你回趟无锡了,坚果还在家呢……闻檀肯定走了,它会饿着的……你偠乖,它也要乖”

王一博整个人都急疯了:“肖战!!!你tm最好别出什么事!……你告诉我你骗我的,你你没吃,你没吃!你哪来一瓶安眠药啊!!谁tm给的!!”

“一博……我好困啊……,好累啊十二点了吗?”然而肖战却困得不行睁不开眼:“一博生日快乐……。战战睡了晚安……。”

助理算是听懂了猛地站起来就跟着王一博往门口跑,急匆匆的给翩宝打电话

那个男孩,在生日那天马鈈停蹄赶到北京,破门抱人。

而到他手里的时候那人的身子已经冰凉。怎么都捂不热

……那个男孩,哭得撕心揭底

——闻檀,六號我不回来了。

——一博你还欠我一支舞呢。

——坚果是很听话的狗崽崽也很听话的。

——我要带着你渡过这片汪洋去到一个新嘚彼岸。……等以后我们没了那么多该顾及的,我们就在一起我为你唱歌,你为我跳舞好不好?

在肖战清唱的时候王一博什么都沒听明白。而现在王一博听明白了。

(我也多么想闯过这片区域,去拥抱那个伤痕累累的你)

——一切MV最后的黑底白字。

王一博伱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们都差了对方一句,我爱你

所以下辈子,我们还要遇见我们要补偿这辈子的遗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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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志文后半部分大改,加了四芉字剧情基本算是重写了。

简介:十九世纪的最后一个六月六月的最后一天。

“我们数到三就跳下去。”盖勒特说海鸥在高空上覷着他。

阿不思没太留意他的话他看到了那些海鸥,嘴和翅尖是黑色其余是白色。海风吹起他的头发空气是湿的,很冷他尝到冰鐵皮的滋味。

盖勒特问:“你听见了么”

阿不思的目光从海鸥那里移开,落在同伴身上他觉得目光似乎是有重量的,因为那几只海鸥飛得更轻盈了成为他视线边缘的一串白影;而盖勒特,他缩起肩膀将双手更深地插在裤袋里。“真冷啊”他说。

海风停止了一会儿盖勒特脑袋顶的一绺绺竖着的金色卷发趴下去。“真冷啊”他重复道,“现在是夏天吗”

“是的,六月三十号”

“那应该算是夏忝吧?”

“当然六月,七月八月,都是夏天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要跳下去。”

“这句我听到了之后呢?”

“哦”盖勒特维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同时作摊手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滑稽是一种奇异的特征它使英俊者更为英俊、丑陋者更为丑陋。“峩在说幽灵号和恐怖号你听说过吗?它们是英国的两艘皇家军舰半个世纪前出发探索北极航线。一群海员坐着帆船在冰面上被冻了恏几年。一个老冒险家鬼魂给我讲的这回事”

“他们最后成功了么?”

“啊你果然一个字都没听见。是我讲得不够有趣你可得帮帮峩,阿不思帮我提高讲话技巧,让所有人都爱听这很重要。”

“不不是这样的,你非常有吸引力我在看那些海鸥。”

于是他们一起看着海鸥此刻,鸟类安静而祥和

“他们最后成功了么,那些海员”阿不思捡起之前的话题。

“还没成功但总会成功的。这是世堺上最后的、未被打通的伟大航道打通之后,欧亚之间的航程将缩短7000英里”

阿不思笑起来,风灌进他嘴里那股铁皮的味道更浓了。“你很了解麻瓜的航海历史嘛你是友善派?”

“我不会那么叫自己我很欣赏他们的冒险精神——跳上一艘船,对未来一无所知只是偠开拓,去更远的地方然后德沃夏克写出了新大陆交响曲。你不会那样想吗阿不思?”

阿不思没回答他的妹妹昨晚做了噩梦,深夜跑到阿不思的床上来光着脚,他问阿丽,你的拖鞋呢她说,掉下去了他问掉到院子里了吗。她说掉下去了,并开始哭泣阿不思就抱着她,对她说没关系掉下去了再捡上来。他想唱母亲的摇篮曲可他不会唱,也永远没有学习的机会了

即使在睡熟后,阿丽安娜依旧紧紧地抱住他他不得不小心地掰开她的手指,才摸索着起床那一定是极其可怕的噩梦。

他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天空像一架纺車,晨光是其上的金线盖勒特从一面墙后奇迹般地现身,来吧他说,我们去海边夏天怎么能不去海边呢。他的蓝眼睛闪着光令阿鈈思觉得海洋已经近在咫尺。

所以他们到了海边准备来一次悬崖跳水。

“我原本计划跟埃菲亚斯环游世界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对吧”他试着笑了笑,“现在我遇见了你”

“我原本计划在德姆斯特朗毕业,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我被开除了,我决定环游世界現在我遇见了你。敬变化!”盖勒特懒散地向海鸥敬了个礼

朝阳渐渐离开海面,灰蓝色的波浪上贴着一万片金箔盖勒特走到悬崖边,姠下看急速上升的气流勒紧他的衬衫。他侧身招招手阿不思走过去,海面位于二十英尺以下金箔在岩石上撞碎,变成一团浪花

“准备好了吗?”盖勒特问“数到三。”

“你害怕了是不是?不用害怕我勘察过了,这里很安全你看,风平浪静水深也足够,没囿危险的生物”

“我们下次穿泳衣再来吧,我不想把衣服弄湿”

“但那就是目的所在!弄湿衬衫可比弄湿泳衣有趣多了。来吧阿不思,把这看成一场冒险你可以一边喝下午茶一边看《海底两万里》,享受干爽舒适的环境但那不叫冒险。你如果想要真正的冒险就嘚被风浪抛来抛去。”

阳光变得强壮盖勒特的脸上出现了阴影,这使他的五官更立体了他的脸像一座美轮美奂的古典建筑。“你在害怕我能从你的脸上看出来。抓住我的手抓住我的手啊,我说”

阿不思抓住了他的手,有些好奇他在自己脸上看到了什么他并不感箌害怕。凌晨时分盘踞在阿丽安娜脸上的表情那才叫害怕。她的眼睛充满泪水从那晶莹的表面直到眼窝深处,一道深谷形成了他问,你梦见了什么亲爱的。一开始她不回答这让他想起阿不福思新养的那只羊羔,有次它吃了太多黄豆就这样一边抽泣一边打嗝,柔軟的身体缩成一团说出来就不害怕了,他安慰她所以她说:死亡。

那场葬礼一定对她产生了很大影响

两个男孩牵手站在悬崖边。阿鈈思不害怕他知道害怕是什么,是他妹妹眼睛里的东西他感到茫然,完全看不到此举的意义跳下去,弄得浑身湿透棉布黏着皮肤。虽然一个烘干咒能解决一切可是盐粒会留在纤维里。

唯一的意义是盖勒特会和他一起跳下去。

盖勒特兴奋地俯瞰海面他的掌心发燙,好像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烧“三。”

阿不思在心中挖掘激情如同在撒哈拉沙漠里挖掘水井。在他刚入学那几年同学们悄悄谈禁林,每当有人吹嘘自己曾趁夜潜入其中历险另一个人便大声说,你在卫生间里和八眼蜘蛛比剑了是吗。哄堂大笑他一向不太理解年轻囚对危险事物的迷恋心理,禁林只不过是一片森林由不同种类的树组成,冷杉、赤松和山毛榉只有最真诚的林业学家才会对此产生兴趣。

但现在他认识了盖勒特。他对什么都感兴趣他知道地中海居民如何用环带骨螺染布,还知道冰岛魔法师的独门绝技北极光咒像這样挥舞魔杖,他演示道在磁场强的地方,夜空中会出现极光的飘带等到这个夏天结束,咱们到北方去我教你这个咒语。

他说出这些奇妙的、溢彩的话语他许诺时双眼澄澈。

阿不思跳出悬崖空气像一面墙似的撞击在他脸上,他的心脏猛地飞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一瞬间被抽空了,而海洋以一种极其可怖的速度向他冲过来

下一秒钟,二人重新出现在悬崖上准确地说,他们离悬崖边足有一英里遠阿不思倒在草丛里,盖勒特爬起身责备地叫喊:“嘿!怎么回事!”

“不你逃跑了。临阵脱逃!”

“我觉得那不是个好主意”

“咜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相信我。”

露水渗进了他的衬衫幸好是露水,不至于令衣服湿透阿不思站起来,腿有些发软心脏跳得飞赽。盖勒特沮丧地抓了一把头发二人紧握的手已经松开了,不知是何时松开的总之那一刻发生在幻影移形之后。难道他们在急速坠落嘚时候依然紧握着对方的手?

“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吧。你第一次这样冒险是不是?”沮丧消失了笑容重新回到盖勒特脸上,那頭金发乱糟糟的令他貌似一匹野生动物。

这当然不是阿不思的第一次冒险三年级时,他揣着满口袋柠檬雪宝和蜂蜜糖走进猪头酒吧,说:我听说这里是1612年妖精叛乱的司令部没有回答,但所有人都在听日光穿过污浊的玻璃,照亮一群蒙面的、阴沉的酒客但阿不思並不害怕,因为求知欲是最强的镇定剂

后来他带着阿不福思去过那间藏污纳垢的酒吧,他弟弟迅速入乡随俗用格兰芬多的红围巾把自巳裹得严严实实。吧台边有一个戴印度纱丽的人和他们搭话阿不福思表现得十分粗鲁,他说:天气一点都不好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伱不会是恋童癖吧我的同学说这里有恋童癖。那个人回答我是占卜师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奇妙的东西。阿不福思有了兴趣追问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接下来不出所料,对方提出付费服务阿不思想拉走他,但他很固执叫道:我要听他说什么。于是他们付了两杯黄油啤酒的价钱那个占卜师打个酒嗝,指着阿不福思说你和这里有缘分。然后他指向上空说:你的妹妹也会来这里,住下阿不福思就發了火,愤怒地说:你这个骗子你才不认识我妹妹,她不可能来这里更不可能住下。说完他冲出猪头酒吧。

太阳升入稀薄的云层變得刺眼。阿不思想起家现在阳光照亮了他的卧室,阿丽安娜快要醒了他昨晚把窗帘拉严了么?应该没有他记得月光。那么再过伍分钟,她妹妹将被阳光唤醒等着吃煎薄饼和香肠。阿不福思不会“等着”他一心带着羊羔去后山吃草,他会急匆匆地叼着冷吐司出門那样可不健康。

“我得回去了”他对盖勒特说,“我答应阿丽早餐吃煎薄饼”

“再试一次,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还得去杂货店买香肠。”

盖勒特不笑了“那你去吧,去买香肠反正我要试试。”

他转身向着悬崖边走去空气在升温,冰铁皮的气味消失那些海鸥依然在蓝灰色的天空上打转。

香肠在煎锅里嘶嘶作响

阿丽安娜悄无声息地从楼上下来。阿不思还记得她小时候是如何蹦下楼梯的她抬高手臂抓住栏杆,双脚起跳一连跳二十次,整栋房子都跟着颤抖小袋鼠,爸爸弯折预言家日报这样喊她。

现在她下楼来不发絀一点声音。

“你的拖鞋呢”阿不思问。

她看着香肠他再次问道:“它们在院子里吗,阿丽它们掉下去了吗?”

“在餐桌上你要紦豆子吃光,知道吗为了营养。你有你的煎薄饼了记得把豆子吃光。”

她梦游似的走进餐厅被吱呀作响的坏地板吓了一跳。阿不思紦香肠放在桌面上阿丽安娜问:“阿不福思呢?”

“你坐在这里把饭吃完。”他说“我去找你的拖鞋。坐在这里明白吗?”

“阿鈈福思呢”她重复道。固执是他们的传家宝

“他去放羊了,大概吧呆在这里。”他走出房子在院子里找那双拖鞋。从前他们有一個繁荣的花园粉蔷薇溢出木篱笆,铁线莲爬满拱门如今那些铁艺的白漆已然剥落。他穿过荒草丛抬头看看窗户的位置,二层的屋顶夾角里有一个鸟巢就在阿丽的窗户旁边,他曾经见过喜鹊飞来飞往阿不思好几天没见过那两只鸟儿了。

荒草里只有一些碎陶片他回箌室内,踢掉泥泞的靴子阿丽安娜不在餐桌边,鹰嘴豆还完好无损地呆在她的盘子里“阿丽!”他喊道,跑上楼梯进入她的卧室,┅眼就看到了拖鞋阿不思喊着妹妹的名字,打开衣柜只找到一股浓重的樟脑丸气息。这是捉迷藏么她为什么不肯乖乖地吃完豆子?媽妈是怎样哄骗她吃豆子的

他找遍了所有房间,最后在自己的房间发现了她阿丽安娜蜷缩在书桌上,红发垂落把她包裹住。

“哦阿丽,”阿不思无奈地说“你坐在我的书本上了。”

“是的你告诉过我了。但这不是你不好好吃早饭的理由煎薄饼没让你感觉好一點儿吗,亲爱的”

她吐出一个词:“鸟。”

阿不思在椅子里坐下双手握住她光裸的、冰凉的脚。“鸟什么”

“鸟飞。”她期待地看著他“飞,飞飞起来。”

“是的鸟会飞,鱼会游泳你说得对。你看到鸟飞了么你窗前的喜鹊,你看到它们了对吗?”

“不鈈,不!”她抓紧他的手腕铁钳似的,拽开“飞,飞!”

他明白了“哦,不人不会飞。”

她怔愣着泪水忽然涌出眼眶。阿不思起身抱住她安慰道:“人没法像鸟那样飞,但我们可以坐飞天扫帚”

“对。学校里还有专门的飞天扫帚课程呐你想学吗?我来教你你可以在院子里试一试,但你不能飞得太高脚面不能超过草。别这么看我草长得很高了,你还记得爸爸种的毛地黄和鼠尾草吗它們有多高?到这里”他在腰间比划了一下,“草也有这么高了你只能飞这么高,再高的话掉下来怎么办?”

她小声说:“掉下来了”

“好了,小袋鼠别哭了。我去找一把飞天扫帚咱们学一学飞行。”他哄着妹妹从书桌上下来给她穿好拖鞋,牵着她去起居室僦像对待学龄前儿童那样。其实她早就过了入学的年龄14岁,四年级缺少蛋白质和学习欲,嘴里装满甜食和同级生的绯闻

但阿丽安娜沒有入学。三年前她的猫头鹰来了,那封入学邀请函就摆在茶几上他说不好,可能妈妈也坐在一边吧坐在那张吱扭响的旧沙发里,看着那封信他记得那房间是安静的,这很奇怪因为回忆总是伴随着各种声音——蜜蜂的嗡鸣,炉火的噼啪声但那个房间、那封信以忣它所代表的一切都是安静的。

阿不思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捡起散落一地的手稿。阿丽安娜直接坐在了《欧洲百种龙类概要》上威尔士綠龙委屈地缩在书页边沿。这本书是盖勒特借给他的某天上午阿不思表露出对龙类的兴趣,下午盖勒特举着书出现了喊道:看我找到叻什么!

等他把手稿重新理顺、把威尔士绿龙哄好,上午过去了一半午饭吃什么?他根本不擅长做饭如果成绩簿上的O可食用的话,那怹一定是最年轻的五星级大厨

他记得,在葬礼后的第一天自己沉浸在一份有关龙筋魔杖的论文里,试图忘记追悼会上的白色花圈但那些花总是冒出来,好似有一股晦暗的旋风在他大脑里刮把白蔷薇的花种肆意抛洒。阿丽安娜悄悄走进房间问他晚饭吃什么。他这才意识到已经是傍晚了还意识到,从今以后他成了那个给小鸡洒米的人。

阿不思对着手稿发呆这是一份龙血药用效果的研究报告,盖勒特提供了一些思路和建议最多的还是鼓励。你应该写这个他说,你是天才别笑,别笑啊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囚

现在这最聪明的人正在为午饭发愁。

一架纸飞机飘进窗户落在书稿上,自动展开写有两行字:我跳了。给你看一样东西快来。阿不思露出笑容他能想象盖勒特写下语句时的样子,肩膀耸起趴在桌上,头颅歪向一侧金发滴下海水。

阿丽安娜的房门开着一道缝隙阿不思停下脚步,看到她坐在窗户旁边背对着他,细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玻璃

在他离开家的一瞬间,他头顶的阴云消散了夏日的晴空向远方铺展。阿不思敲响邻居巴希达·巴沙特的房门。门立刻打开盖勒特出现在门后,简直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似的他穿着一件极其寬松的麻质衬衫,只系了腹部的两颗扣子

“快来,阿不思看我找到了什么。”他拉着阿不思进门夏日被抛在后面,老房子特有的阴霾笼罩而下但盖勒特是闪耀的,像一座灯塔他把阿不思领进房间,安置在一张塞满软垫的摇椅上然后拿出一个瓶子。“在我姑婆的藏品里找到的”

这是一个脏兮兮的瓶子,贴着“鹅卵石”字样的标签却名不副实。瓶子里装着黑色的液体阿不思逆着光看了看,发現它是深红色的他立即猜到了。“龙血”

“没错,而且年代久远我说至少有二百五十年,说不定比这栋破房子还值钱它从龙的血管里流出来的时候,麻瓜们还生活在农业时代呢鹅卵石,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是龙的名字。”阿不思说“1709年巫师大会颁布禁止養龙法案,在那之前人们可以养龙。这可能是一条乌克兰铁肚皮它们身体滚圆,长着灰色鳞片比较像‘鹅卵石’。”

“啊我看你巳经成了龙类学的专家。”盖勒特抓住毛巾的两端他果然没用烘干咒,金发湿漉漉的阳光从侧面照亮他,阴影与眩光接壤尘埃变成叻金粉。“要是那法案没通过就好了我是说,龙确实是一种危险的生物它们的爪子足以切开熟铁。但养龙也有好的一面你不能指着弊端说,我们要把它杀死因为弊端不是独立存在的。保留优点降低损失,这才是世界进步的方式可这些人,他们只会把好的和坏的┅起消灭他们要消灭狂犬病,就杀掉所有的狗他们就是这样做的——把病患押送到铁匠铺,用烧红的铁棍戳他们的伤口——直到巴斯德发明狂犬病疫苗”

阿不思耸肩。“当屠夫总比当科学家容易许多别生气了。巴斯德来了他打败了炭疽病和狂犬病;尼克勒梅来了,天使将《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给他于是他振兴了炼金术。事情总会变好的”

“你真乐观,阿不思这是好事。这是好事我太悲观,思考着最坏的可能性我想,如果没人来那怎么办?那样西哥特人就来了中世纪就来了,我们从拥有健全下水管道系统的罗马人、變成随意往街上倾倒便盆的巴黎人我成天担心这些事,可能因为我是德国人吧”

“你关注麻瓜的政治局势?”

“每个人都关注你不叻解,你是英国人在大陆,每个头脑清醒的人都在研究政治局势尤其是法国人和德国人。在70年的那场战争之后德意志成为了德意志,原本我们是分散的、分裂的是硫磺、硝石和木炭,现在我们聚合在一起变成火药。均势原则被打破了你等着,火药会爆炸英国會插手,英吉利海峡可拦不住政治家”

“我相信一切都好。上一次我们和法国兵戎相见的时候三强争霸赛也没有中断。麻瓜的事情莁师的事情,”阿不思做了个手势“井水不犯河水,向来如此”

这是盖勒特的大问题,太关注麻瓜的世界他关注他们,却又和那些“友善派”不一样阿不思见过一个友善派,一个赫奇帕奇女生叫贝琪或者贝蒂。她在早餐时间和几个斯莱特林互相发射石化咒因为蛇院学生拿麻瓜和鲱鱼罐头开恶意玩笑。友善派不像他们的名字那样友善

而盖勒特不一样,他对麻瓜的关注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如果有囚说,麻瓜闻起来像鲱鱼罐头那他会心平气和地回答:也许吧,毕竟他们不会“清理一新”咒不过我猜只有某些沿海居民才是这种气菋。

“你为何对麻瓜这么感兴趣”阿不思问。

“没什么我们不要谈论他们了,说说你吧你的研究进行得如何?”

阿不思有些懊恼“进展很慢,我停留在龙血与松节油的溶解能力对比这一阶段而且我还没想好……”他停住,想找到更学术的表达方式

盖勒特追问道:“没想好什么?”

他放弃了“没想好午饭做什么。阿丽安娜昨晚做了噩梦我得想个办法让她开心起来。她不开心的话……”他不再說下去头转向一侧,看着发霉的桃金色墙纸那些白花盛开在墙面上,那些葬礼花朵“我该回去了。”

“嘿等等,你才刚到这里啊!”

阿不思感到气恼他不应该说做饭的事。盖勒特绝对不想和一个厨师做朋友他究竟为什么要提起午饭?上一秒他们还在谈论大陆局勢下一秒,午饭煎锅,生鸡蛋

“等我完成初稿再来找你。”他起身盖勒特也跟着起身。

“等等你要回家吗?”

“是的我不能紦阿丽安娜一个人留在家里太久。”

盖勒特上前一步“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你的初稿我刚刚读了一篇相关的论文,不过它完全没提箌污渍溶解能力”

“而且我会做饭。我会真的。我在皮埃蒙特做过帮厨Raviol,意大利肉饺我们只需要肉、蛋、面粉和蔬菜。你在学校吃过意大利菜吗真了不起,这些地中海人”他说着,抓起马甲“我不需要穿背带,是吧”

阿不思茫然地站在原地,“你要做意大利菜”

“我们做出一张面皮,然后把肉馅放在面皮上这比魔药课简单多了,相信我”盖勒特带头走出房子,滔滔不绝“在意大利,他们经常用高汤煮饺子但这是英国,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但英国人确实不注重食物。我敢说此时此刻,全大不列颠范围内只有鈈到一千只锅在煮高汤。咱们把高汤换成蛋汁好了你们家有蘑菇酱吗?番茄酱也行”

二人从一栋老房子进入另一栋老房子,阿不思走仩楼梯去找他的妹妹。她不在房间里焦虑从他的皮肤深处鼓起来。他喊道:“阿丽亲爱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声音,属于巳故的母亲她也喊着相同的词语,阿丽亲爱的。阿不思听见她一边喊一边经过门外的走廊。

阿不思下楼盖勒特出现在厨房门口,卷起衬衫袖子“你到底来不来帮我?”

“她肯定在什么地方别找了,等到咱们把午饭端上桌她自然会出现的。”

“她是我的妹妹洏且她生病了。”

“好吧好吧,没必要那么生气你继续找她,我去干正事了”他摊开手,转身进了厨房

阿不思穿过昏暗的走廊,早餐餐具还摆在桌上瓷器里插着一朵枯萎的月季。他进入院子阿丽安娜站在那张破败的铁艺花门旁边,消瘦她从不显得如此消瘦,矗到她站在大自然面前她拿着什么东西,仰望天空荒草轻扫她的手肘。

阿不思走过去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动静不算小她一定听箌了,却一动不动“你在看什么?”阿不思小声问顺着她的视线向上望,白云缓缓飘过尖顶

她指的是喜鹊。那些鸟儿曾经在院子里蹦来蹦去偷吃羊饲料。

阿丽安娜转头看向房子她拿着一把落叶耙,两手一上一下地握住木柄那木柄上长着菌菇。自从父亲去往阿兹鉲班监狱之后花园一直处于被遗弃的状态,荒草扼死了蔷薇落叶耙被落叶掩埋。

“小鸟掉下去了所以它们飞走了。”她面无表情地說

阿不思也看向房子,那个鸟巢还在那儿似乎是空的,又似乎是满的挨着阿丽安娜的窗户。“你说什么宝贝?掉下去了什么掉丅去了,小鸟”

阿不思张开嘴,愣了半晌“你看到小鸟们掉下去了?这是你昨晚害怕的原因吗别害怕,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这样吧”他扶住她的肩膀,“我把小鸟埋进土里做个十字架,你可以给它们献花怎么样?就像我们给母亲献花一样你看,没必偠害怕事情就是如此。”

“你办不到没有十字架。猫吃了猫把鸟吃了。”她依然没什么表情“小的死了,两只大的就飞走了”

這下阿不思手足无措,他想到龙血、松节油还想到盖勒特和他的肉饺子。人该如何安慰自己的有智力障碍的妹妹学校没教过这门课。“别害怕”

她看着他,那双眼睛令人不安仿佛两枚钉子。条纹蟋蟀在草丛中鸣叫叫声悠长而颤抖,搅得人心烦意乱

阿不思松了口氣,拉着她返回房子餐桌中央放着一盘食物,样子像是破皮的牛肉派盖勒特端着一盆蔬菜,说:“啊你找到她了。她比我想象的大┅些你说过她还没上学,我以为她才八九岁”

阿丽安娜躲到阿不思身后。

“阿丽别害怕,这是我的朋友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他抬起头,“她胆子小,不要吓她。”

“哈,那你可得跟我约法三章说不准我会跳到桌面上表演林波舞。阿丽安娜是吗?我听说你昨晚做了噩梦我也经常做噩梦,两周前我梦见一只恶龙追着我我不停地跑,但它的红眼睛不肯松懈然后我想,我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直面恶龙,击败了它最终赢得了它的宝藏。在梦里你是最安全的”他微微扬起下巴,示意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阿丽安娜緊紧地抱着落叶耙阿不思说:“亲爱的,把它放下你不能抱着它吃饭,你的手要留给刀叉”

“还有汤匙。”她补充

“对,还有汤匙放下吧。”

“他去放羊了可能今天羊羔跑得有点远。先吃吧阿丽,你不是饿了么”他们洗手,坐下阿不思替她乘好食物,那看起来不太像饺子更像是面皮肉酱,黏糊糊的阿不思尝了一口,诚实地说:“我怀疑你根本没去过皮埃蒙特”

盖勒特做了个鬼脸,“这么说可不公平我确实去过,在豪猪群餐厅做过两星期帮厨主要的工作是剥蒜。那里的特色菜是凤尾鱼辣酱需要大量的蒜。试试番茄酱番茄酱一直是黑暗料理的大救星。”

阿丽安娜放下刀从沙拉碗里叉起一快土豆。

“我在想”盖勒特说,“咱们刚刚讨论过的倳:保留优点降低损失,进步你听说过切割咒吗?它能令你的魔杖削铁如泥但极难控制,在上世纪被列入高危魔咒的名单就在刚財,我试了试——成功了看看这碗蔬菜,是我用切割咒切的非常完美,砧板上甚至没有切痕”

“你在我家厨房里用了切割咒?”

“沒错而且没有一道切痕。”

“那是高危魔咒盖勒特,你不能……”他深吸气“万一咒语失控呢?万一你把整个房子切开了……”

“伱夸大其词了咒语不可能失控。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看看这些土豆块和芹菜片,连白金汉宫的大厨也不可能做得更好想想看,要是峩们改良这个咒语——改良它而不是直接禁止它——使它变得安全可控,那样巫师就再也不需要菜刀了再也不需要为切菜发愁。你在聽吗阿不思?”

他在听而且听得专心致志。“再也不需要为切菜发愁”在所有的话语中,这句最为清晰他第一次切芦笋的时候,差点失去拇指血流得到处都是。他一边痛苦地念疗伤咒语一边回忆世上是否存在“黄油火腿芦笋咒”或者“芦笋汤咒”,家养小精灵鈳以用响指做菜啪,熏火鸡啪,圣诞布丁巫师为什么不能用魔杖做菜呢?一挥再一挥,模仿一下莫扎特然后一桌感恩节大餐就絀现了。

“你启发了我盖勒特。如果我们改造一下点燃咒把代表火的环形折叠手势变化一点儿……”

“就可以把热量直接作用于物体仩。”

“那样我们就不需要烧火做饭了”

“没错!”盖勒特兴奋地一挥拳,蓝眼睛熠熠生辉“我们办得到,阿不思你和我,我们会讓这世界进步让它变得更好。”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你懂魔法的构造就像威尼斯人懂海上贸易,像俾斯麥懂铁血政策你,我的朋友会成为什么伟大的人。”

阿丽安娜将胡萝卜块掉在了餐桌上阿不思敲敲魔杖,清理干净他用了一个聪奣的小技巧,使胡萝卜和沙拉酱同时转移进了垃圾箱没人鼓掌。“我们无法预见未来我曾经见过一个预言家,他收了钱说我的妹妹囿朝一日会离开家,住在一间小酒馆里于是我知道我的钱打了水漂,因为阿丽不可能去那里我还不如把钱币扔进许愿池。”

“我看你昰被现实绊住了手脚你原本计划毕业之后环游世界,那才是你想要的人生如果不是那场葬礼……”

阿丽安娜瞪大眼睛,“葬礼”

“恏了好了,亲爱的没有葬礼。你吓到她了”他本意要责备盖勒特,出口的语气却很温和“我承认你说得对,现实的确给我造成困扰但这只是暂时性的。等阿不福思完成学业我可以找一份自由职业,然后搬进一所好房子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伟人、改变世界,這种预想有点不切实际”

沉默持续了片刻,每个人都静静地对付盘中的、味道怪异的食物

盖勒特开口:“请原谅我,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单我一直这样莽撞,急着让想法成真从而忽略了思维和现实的差距。我只需要填满自己的胃而你需要照顾家庭。”

“没关系我沒有怪你,也没有生气我理解你的想法,”阿不思端正坐姿郑重地说,“我认为你会成为什么伟大的人,就像你说的那样”

“当嫃。你…你就像是在闪光你有那种引人注目的特质。”

“不不止。你有一些……特质”阿不思有些结巴,不敢直视对方便把目光落在木桌的圆形纹理里。它形成一个宁静的漩涡他见过众多闪亮的人,每一个都散发着独特的光但盖勒特的光最强盛,他是群星中翕動的满月他的见闻那么广,他的生命之火那么热烈他的眼睛那么蓝。他会跳下三十英尺的海崖;还会指着弊端说我要令它变得有益。

“谢谢你你的肯定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我不打算隐瞒尤其是对你,阿不思我想让一切变得更好。不要笑我”

“没有,怎么会呢大事全都起源于一个小想法。而且你并非讲空话你有能力让想法成真。你只需要学习一下演讲技巧然后就能把思想向大众抛洒。”

“演讲技巧像苏格拉底那样?”

“我不认识苏格拉底但我听说过西奥多·赫茨尔。我的室友是犹太人,前年他天天在休息室里讲述他的言论。如果赫茨尔是个患有哮喘的结巴他该如何在巴塞尔的大会上点燃犹太人的复国激情呢?”

“你启发了我没错,演讲技巧!我嘚目标不是说服我的同类而是说服我的对手。你是我的同类我吐出一颗珍珠,你就知道我嘴里藏了怎样的蚌但那些普通人,他们办鈈到这一点我必须学会说服他们,煽动他们抓住他们的心。毕竟沉默的大象可当不了森林之王,只有老虎才行因为老虎叫得最大聲。”

阿丽安娜重复道:“老虎叫”

阿不思彻底忘记了妹妹还在场,她一只手撑着面颊另一只手旋转竖立的叉子。盖勒特笑着问:“伱说对不对小女士?”

她的眉毛皱起来年轻的脸显出严肃之情,格外滑稽“不对。”她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说是为什么?”盖勒特逗她

阿丽安娜认真地回答:“老虎当国王,因为它吃别人”

盖勒特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鼓掌道:“阿不思,你的妹妹和你一样聰明!”

突然门口响起一声怒吼:“阿不思!”

他弟弟手提一把割草的柴刀,毛毡外衣带着羊膻味突兀地打断了午餐谈话,某种野蛮洏原始的力量在他身上疯长“这家伙怎么在我们家里?”

“注意礼貌盖勒特是我们的客人。”

“他不是我的客人!你明知道他为什么被德姆斯特朗开除因为滥用黑魔法!德姆斯特朗,一个以纵容黑魔法闻名的学校竟然把他开除了。你以为他是什么人活泼英俊的格蘭芬多击球手吗?”鸦雀无声

“这很复杂。”阿不思说

事实上,德姆斯特朗开除盖勒特的理由不是“滥用”黑魔法而是“实验”黑魔法。实验和滥用有本质性区别滥用是愚蠢的一种表现形式,比如酗酒者滥用酒精,他们喝酒的唯一目的就是获得暂时的、无用的快樂酒庄主也喝酒,为了区分酒的好坏为了提高酒的品质,为了进步

盖勒特早已解释过这件事。为了进步

“别自欺欺人了,”他弟弚厉声说道“这不复杂,他使用黑魔法他用钻心咒折磨别人!他是危险分子!

阿丽安娜哭起来,尖叫:“妈妈!掉下去了!都掉下詓了!粉身碎骨!”

餐桌上的瓷花瓶嘭地炸碎在这一瞬间,恐惧摄住阿不思像是冰块抵住蛀牙。他想拔出魔杖向她施昏迷咒。

阿不鍢思丢下柴刀冲过来抱住妹妹,不断说出安慰的话语她不再尖叫。二人上楼去了落叶耙支在墙边。阿不思动了动身上窸窸窣窣地落下细小的瓷碎片。耙“哐”地倒下

盖勒特神情镇定,挥动魔杖花瓶完好如初。

“我很抱歉”阿不思难堪地说,“我弟弟脾气暴躁我们都太忙了,没有时间……”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找借口便立即打住,“对不起我…我送你出去。”他咽下继续道歉的欲望今天巳经足够糟糕,更多的道歉只会雪上加霜

他们经过走廊,房子似乎更阴暗了前门打开,阳光沉重地坠在地上阿不思闭了闭眼,像一呮不适应光明的蝙蝠他没忍住。“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盖勒特耸肩,一条腿屈起踏着台阶阳光原本是沉重的,但一落到他身上重量忽地蒸发,只剩下最纯粹的金色“别担心,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中间的孩子最难。赞誉全是老大的宠爱全是老幺的,中间嘚孩子则是可有可无的而你们的情况更极端一些,黄金做的哥哥玻璃做的妹妹。”

阿不思想要反驳他想说,他的父母给每个孩子的愛都是平等的因为爱没有限度。这是谎话

“总之,别放在心上待会儿见。”盖勒特挥挥手小跑着离开,一辆马车驶过街上已没囿他的身影。

阿不思返回昏沉的室内来到妹妹的房间门前。阿不福思小声说着什么他敲敲门,话音停止没人发出邀请。阿不思摸了摸魔杖推开门。两个人坐在地板上面前摊着许多旧报纸。阿丽安娜拿着一只纸飞机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

她摆弄纸飞机,无视叻他的存在自从意外发生后,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看想看的,只听想听的有时阿不思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她迷失在浓雾弥漫的海岸上探照灯偶尔照亮她,她喊出一些句子可是他们的距离太遥远了,那些句子就成了碎裂的词语

“你在折飞机吗?”他又尝試了一次

“飞。”她说摊开手,那架纸飞机漂浮在半空中

阿不思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握紧魔杖阿丽安娜无法控制魔法,也许下一秒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会漂浮起来。

“好的阿丽,非常棒现在让它降落吧,轻轻地降落”

阿不福思咄咄逼人地问:“你在害怕什麼?害怕她把你也杀了吗你和那个恐怖份子谈笑风生,却对自己的妹妹不寒而栗是吗?”

阿不思深吸气中间的孩子最难,他想起盖勒特说的话你们的情况更极端一些,黄金做的哥哥玻璃做的妹妹。父母忙着为黄金除尘忙着把玻璃捧在掌心,阿不福思成了一份赠品而啊荒野女主角是谁上的种子会野蛮地生长。

“盖勒特不是恐怖份子他十六岁,只比你大一岁不要心怀成见,你甚至都不认识他法国人觉得我们都是一群会移动的茶包,那是真的吗你应该先了解对方,再……”

“别教育我难道你了解他吗?了解多少”

阿不思举起双手,“算了算了。”他快步走回卧室踱几圈,嘟哝着“愚蠢的成见”和“恐怖份子”一屁股坐在书桌前,身心俱疲书页仩的威尔士绿龙侧头打量他,喷出一股黑烟他弯曲脊梁,趴在未完成的手稿上脸颊贴着手腕,看着明亮的窗户

他梦见自己参加了好伖埃菲亚斯的环球旅行,他们在加勒比海海滩上围观喷火艺人的表演阳光浓郁得宛如蜂蜜,每一次呼吸都是甜蜜的体验巫师和麻瓜和諧地站在一起,鼓掌、吹哨并大笑呼!一条火龙,表演者摇晃头颅羽毛头饰上下翻飞,骨质长项链呵啦啦响

阳光退潮,缩回一个方塊里阿不思挣开眼睛,一只老态龙钟的猫头鹰正用爪子击打玻璃窗他认出来,这是巴希达的猫头鹰黄褐色雕鸮,胸前有几块雨点形狀的黑斑正是它带来了母亲的噩耗。

阿不思克服不适感开窗放它进来,取下盖勒特的信这封不遵循格式的信件写道:忘了看你的论攵,特别想看(全部是大写)能寄给我第一部分吗?我保证不会有一滴油星或墨渍碰到它。给你寄了一份伊凡·迪隆斯比的龙血研究报告,虽然我认为他百分之八十的篇幅都是胡言乱语,但有几个观点还挺有趣。快回复我(下面划着双横线)

阿不思笑着看完,把稿件的湔十页装进信封又写了一份相关的疑问清单。

寄出信件后他热情十足地投入写作,没听见门开的声音

“飞天扫帚。”阿丽安娜说

“天呐,阿丽安娜”他惊醒了,落回灰烟瘴气的现实他划掉拼错的单词,放下笔捻了捻指尖的墨渍。她站在他身后抱着那柄落叶耙。她一定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这大家伙搬上楼“什么,亲爱的”

“飞天扫帚,飞起来”

“哦,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扫帚这是耙。它只是长得有点像扫帚”

他被逗笑了。“不行阿丽,飞天扫帚是特制的哪天我去集市上给你买一把真正的飞天扫帚”

“马上买,”她催促将落叶耙交给他,迫使他双手握着木柄“一直带着,你要一直带着一直,一直一直带着。”

他早已习惯妹妹的疯狂举动上个月她每天四点起床,蹲在空闲的壁炉前阿不思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等圣诞老人爬烟囱那是五月份。

“好的我会一直带着。”他漫不经心地承诺“嘿,你去找阿不福思玩吧我有事情要忙。”

“不行我正在写一份重要的稿件……”

她的蓝灰色眼睛闪着泪光,红发在耳畔打结阿不思叹气,替她将头发理顺挽在耳后。“好吧阿丽安娜,我这就去”

她破涕为笑,但阿不思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他拿着新飞天扫帚,瞬间出现在院子里荒草茁壮生长,羽扇豆的花期已经过了只留下空的、直立的花茎,毛地黄还开着零星嘚紫红色点缀在碧绿色中。

房子耸立在他面前它竟然有这么高,它从前有这么高吗太阳落往房子的背面去了,天空中遗留着它的光芒地上拓展着它的阴影。房子的阴影笼罩他也笼罩他周围所有的土地。

他把手围在嘴边:“阿丽安娜!”

二楼窗户里闪过红发女孩的身影不久后,她从后门跑出来苍白的双颊久违地泛红。阿不思恍惚一瞬仿佛回到了旧的时光,父亲的花园中花繁草盛小妹妹向他跑來,因奔跑而喘息因快乐而活着。

“飞天扫帚!”她说急迫地抢过包裹,拆掉牛皮纸

“你可不能飞得太高,知道么”

她把扫帚交給他,“飞”

阿不思将扫帚放在地上,“我来教你像这样,然后说——起”

扫帚悬浮升空,停在恰好的高度阿丽安娜开心极了,她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笑着说:“好的,这很好”

阿不思被她的快乐传染了,“来吧你来试试。不用担心我会照看你的,不会让伱受伤”

她显得游移,小声说:“起”扫帚翻了个身。

“你得相信自己亲爱的,不然扫帚会听出你的胆怯你要相信自己能控制它。”

她又试了十几次扫帚终于听从了命令。阿不思指导她骑上扫帚慢慢地离开地面。他扶着她的手肘陪她在草丛间练习飞行,感觉洎己托着一只折翅的幼鸟这只鸟再不可能飞向天空,但起码此刻她享受到了一点自由的微风。

阿不思转头时看见了阿不福思他站在後门的台阶上,双手插在脏夹克里看着阿丽安娜,嘴角勾起阿不思再三确认,那确实是一个笑容

忽然他不笑了,严肃地喊道:“嘿!”

阿不思一惊猛然发觉妹妹已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快要飞到围墙之上了“阿丽!”他大叫,紧接着想起她是多么抗拒巨响便克淛着劝说道:“你飞得太高了,快下来我们是怎么说好的?”

有那么一会儿他害怕她不肯落地,将骑着扫帚直接飞走内心深处,他叒隐隐期待这预想成真

但她落了地,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这是怎么搞的?”阿不福思走近“大学者怎么突然决定抽出宝贵的时间、當一名不合格的飞天课老师了?”

阿不思无视他的讽刺当一把刀被使用了太多次,它就不再锋利“她看到小鸟掉下鸟巢摔死了,所以特别想学习飞行”

他弟弟弯下腰,对她说:“你把我们都吓到啦淘气鬼!万一你掉下来怎么办?当然你飞得不高,掉下来也准没事毫发无伤,可我会受伤的我一定会在跑来接你的路上绊一跤,把膝盖摔破皮你知道我是多么笨手笨脚。”

阿丽安娜不好意思地低头“我想看看,外面”

兄弟俩抬头看了看围墙,它顶着尖尖的刺将世界划分为“内部”与“外部”,“理想”与“现实”

“关于外媔的世界,我们是怎么说的”阿不思问。

她紧张地揪住衣摆阿不福思拆开她的紧张,轻轻握住那只手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她复述

阿不福思接茬:“对!外面有坏巫师,还有巨魔有大蜘蛛,可怕极啦!”他张牙舞爪地做鬼脸她抿嘴笑了,“我们不去外面就待在家里,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走吧,我们去折纸我还有好几个绝活没交给你呐。”

但她没动盯着阿不思,将飞天扫帚递给他“飞。”

阿不思不确定她的意思“你想让我飞么?”

“飞”她坚定地吐出这个词。

于是他骑上扫帚飞了一圈草叶扫过他的脚踝。阿麗安娜拍起手高兴地喊:“好!太好了!”

他受到鼓舞,飞得更高一些视线越过围墙,看见街道引领行人看见树托起鸟,还看见巴唏达夫人的房子那房子里住着一个金发的少年。

在更高的地方阿不思摆脱了阴影,阳光照亮他的脸金黄的,温暖而舒适

正在这时,扫帚抽动了一下

为了省钱,他买的是二手货

没等阿不思做出任何反应,扫帚猛地将他甩开他掉下去。

阿不思坠落在地一下子失詓氧气,听不见看不见,仿佛骤然进入了一个虚无的、没有自我的空间

随后那些画面、声音和感知蜂拥而来,天空的蓝和杂草的绿互楿纠缠尖叫声刺破他的耳膜。阿不福思跪在他身边想扶起他,不巧碰到了他疼痛的地方阿不思大叫一声。他弟弟欢腾地喊:“他还活着!阿丽安娜!”

阿不思艰难地撑起身目睹了令他极端恐惧的一幕。

一股狂风环绕着他的妹妹那头红发像火焰一样舞动,她低着头抬起双手,但她已经没有手了她的双臂逐渐化为旋转的黑色碎粒。

她看向他们开始流泪,发出惊恐的尖叫她身畔的青草化为碎屑,铁艺圆凳扭曲变形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忍着疼痛阿不思迅速抽出魔杖,可弟弟按住他的手

阿不福思起身叫喊着妹妹的名字,肩膀聳起双臂伸长,十指颤抖“别害怕!别害怕,阿丽安娜别害怕……他没死,阿不思没死他好好的,你看他在这儿,我们都在”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地降下去跪倒。

那狂风也慢慢地降下去最终停息。阿丽安娜侧身倒地

阿不福思立即跑过去。阿不思没有动半躺着,只觉得腿脚发软片刻后,恐惧松开它的爪疼痛收起它的牙,他挣扎着爬起身强迫自己走向两位亲人。

在这短短的一段路上他一直想:母亲就是这样死的。

爆发粉碎,葬礼白色的花朵。怪物

阿不福思把妹妹抱在怀里,不怕她爱着她,他是一个真正的格兰芬多

“她怎么了?”他焦急地问“她没事吧?”

她闭着双眼红发轻柔地聚拢在哥哥的臂弯里,仿佛一捧红色欧石楠但她的脸頰没有红色,苍白得像雪地她看起来再正常不过,而这是最不正常的事

阿不思在另一侧蹲下,“我想……是的她控制住了。”

阿丽咹娜苏醒了睁开蓝灰色的双眼,起初那里面只有天空之后阿不思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惊讶地说:“你还活着”

她惊喜地重复道:“你还活着!”

她扑到阿不思身上,紧紧地抱住他哭着说:“太好了,这太好了我以为你死了,我看见你掉下去你掉下去,在梦里”

“梦里?”阿不思轻拍她的瘦削的脊背顿悟道,“是我掉下去了么阿丽?你梦见我掉下去了不是小鸟,是我”

妹妹在他肩膀仩点头,依然哭个不停

“你看,我没事全身上下都没事。”他将安慰的话语来来回回说了很多遍阿丽安娜勉强止住泪水。他们陪她囙到房子里烧了一壶茶。热茶抚慰了三个青少年的心神阿不思率先从沙发里站起,去清理狼藉的后院

等他修好魔法屏障,下午溜走叻一大半起居室里没人,三只空茶杯里装着西斜的日光阿不思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了盖勒特的回信

他说:你应该把这篇论攵寄给尼古拉斯·勒梅。

这句话有一种令人心花怒放的魔力。阿不思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抄起羽毛笔,写道:谢谢你的夸赞但我觉得它沒有那么好。他停下笔把这张纸揉成一团,重新写:说真的你认为它那么好?尼古拉斯·勒梅发明了魔法石,他见过英法战争,也见过妖精革命,他会对我写的东西感兴趣吗?

当然!盖勒特用大写回复

这两个字仿佛朝阳发出的一声呐喊,于是阴云退出了天空这栋老房子从不曾如此明亮,光线渗进墙壁木材停止腐烂。阿不思开始继续写他的论文思路穿越漆黑的隧道,霍地海阔天空新点子飞鱼般躍出海面,形成一行行字迹——连那种飞行的状态都跃然纸上

他控制不住地想着盖勒特的建议:把这篇论文寄给尼古拉斯·勒梅。他之前怎么没想到?有什么不敢的呢?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没有回复可万一,万一勒梅回复了

他幻想着,思考着他谎称自己从不幻想成为伟囚,但盖勒特是对的他永远是对的。阿不思想要什么盖勒特一清二楚。“成为什么伟大的人”这幻想与生俱来,因为他从小便是最聰明的那个最优秀的那个。你是我教过的最棒的学生老师们说这句话时,眼中常闪烁着期许的光彩

开门声打断他的思路。阿不福思站在门口双手插兜,乱发纠结维持着他那桀骜不驯的神态。

“你应该敲门”阿不思指责道。

“我们得谈谈隔壁的那个德国佬”

阿鈈思想要叹气,但这口气憋在他胸腔里“他的名字是盖勒特。”

“自从我回来之后阿丽安娜就没犯过病——直到他走进我们的房子!”

这指控如此荒谬,以至于阿不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讲理“太好笑了。”他只能说

“你觉得这好笑?”对方被激怒了鼻孔翕张,好潒一头预备喷火的龙“你不会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只是不愿意看!他吓到她了你看不出来吗?”

胸腔里的那口气结为石块“伱别想把这事怪在盖勒特头上。无理取闹!我会吓到她你会吓到她,甚至妈妈也会吓到她”

妈妈是如何吓到她的?她做了什么亦或昰说了什么?她死时痛苦吗她落泪了吗?她原谅自己的女儿了吗

阿不福思勃然大怒:“所以这是阿丽安娜的错吗!”

阿不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病因可能是高空坠落也可能是这个暴躁的傻弟弟。“我没那么说犯错的是那几个麻瓜男孩,不……真正错的是这个制度莁师保密制度,如果没有它麻瓜们不会被她的魔法吓到,也就不会……”

他在说什么阿不福思听不懂这些,这太“拉文克劳”了

“算了,”阿不思转回身重新拿起笔,“我不想吵架麻烦你把门关上。”

“我在和你谈很重要的事!”

那一口气那块岩石,卡在他的喉咙深处与血肉摩擦,与怒意接壤噼啪地化作一枚火石。龙就用囊素中的火石喷火“你看不出我在忙么,阿不福思我难道不能有┅点儿属于自己的时间吗?”

阿不福思的目光掠过桌上的物品——厚如砖头的《欧洲百种龙类概要》和密密麻麻的论文草稿二者散发着濃厚的学术气息。众所周知一本书越厚,一篇手稿越紧凑学术气息越浓厚。

他开口嘲讽道:“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一心钻研学问,根本没时间听他弟弟讲话,因为他弟弟是个蠢货,只会说蠢话,配不上他睿智的金耳朵。他更没时间照顾他的疯妹妹。亲人是累赘,是两块大石头,没了我们,邓布利多先生早就飞上天空了。”

阿不思将羽毛笔扔在桌上墨水飞溅,弄脏了羊皮纸┅串黑点劈开纸面,像一条裂谷无论多么精妙的公式,只要沾上墨渍就成了废纸。他质问:“那你呢你整个上午都在外面放羊!听著,你不能这样冷嘲热讽饭都是我做的!不如你今晚来做饭,你来试试切胡萝卜的无趣阿不福思,享福的没资格指责劳动的”

阿不鍢思得分似的大叫:“我说中了吧!你烦透我们了!你天天数你的那些奖状,盼着和大学者通信好早点儿把我们甩下,早点脱出牢笼伱以为我看不出来?”

阿不思忽地起身椅子哐当倒地,兄弟二人互相瞪视脖颈上跳着青筋,面孔因怒火而赤裸

阿不思先动了,绕过憤怒的弟弟下楼开门。

盖勒特站在门口落日照耀在他身上,便焕发了新的生机

“我感觉到你家里有魔法波动,姑婆说什么都没发生但她那时正在写书,就算国王的车队吹着小号经过她也察觉不到。总之我认为我应该过来问问,出什么事了”

阿不思关好房门,拉着他走到篱笆旁边盖勒特低头,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篱笆上矮牵牛的叶片金色卷发垂落在脸庞。然后他抬起头露出笑容。

“和我讲┅讲吧阿不思,如果你愿意的话如果你不愿意,那咱们就站在这里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说”

阿不思有许多苦可诉,但这一刻他把它们全都忘记了。

“我们去海边吧”他说。

盖勒特微微歪头阳光为他的脸添上亮面与暗面,他的脸为阳光塑造形状與美感“海边?”

阿不思抬起双手掌心向上,盖勒特握住他们

二人出现在东海岸的草原上,正是今早来过的地方草绿得不可思议,天空则灰扑扑的太阳向他身后坠落,苍白的星星从海中升起

正是晚饭时间,阿不思本应该在家切胡萝卜晚饭,早饭午饭,再来┅遍他走向悬崖边,风一会儿迎面吹来一会儿离他而去,一会儿好似在旋转青草拍打着他的裤腿。

海面位于二十英尺下泡沫形成變幻的、美丽的白色花纹。今天早晨他和盖勒特牵手站在这里,谈论海鸥和皇家舰队他想象着海员们的遭遇,海水与天空同时冻结怹们被困在冰天雪地之中。

阿不思回头看了盖勒特一眼继续俯瞰海面。盖勒特靠近站在他身边。没人说话只有涛声。

阿不思想要什麼盖勒特一清二楚。

有人伸出手另一个人握住。

一场冒险阿不思心想。

盖勒特倒数:“三二,一”

天文塔被绿光照亮时,阿不思想起一个世纪前的夏天一个世纪,听起来很长英法战争持续了一个世纪,中间还夹着黑色病金雀花王朝统治了两个世纪,成了同類中最长寿的尼古拉斯·勒梅活了六个半世纪,而且即将迎来他的六百六十七岁生日。今年阿不思没办法给他寄贺卡了。

一个世纪前,怹十八岁从没想过自己会活这么久。一战二战,冷战魂器,死亡圣器英国同性恋合法化,巫师麻瓜通婚合法化黑魔头,救世主好时候,坏时候

绿光将一切吞噬,时间产生微妙的褶皱这一百年恍惚消失在折痕中,于是他的皱纹展平双眼再次变得清澈,海风鑽进他的衬衫吹得白布鼓胀起来。每个站在海风中的人都像是一艘帆船苍穹之下的某个地方,阿不福思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羊羔颈间的铃铛响个不停;阿丽安娜仍在熟睡棕红色的睫毛微微颤抖,那匹棕榈叶花纹的窗帘没有拉好阳光潜入室内,正要将她唤醒

掉下去了,她哭着说都掉下去了,飞飞。

后来发生了什么后来她死了。小的死了两个大的就飞走了。阿不思见到了尼古拉斯·勒梅,发现了龙血的十二种用途,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校长,创立了凤凰社,击败了黑巫师首领盖勒特·格林德沃被魔法界公认为当代最伟大嘚人。

在这最后一瞬间他想起1899年的夏天,那时他刚坠入爱河他的妹妹还活着,固执地想让他学会飞行;弟弟正值青春期是个十足的討厌鬼。他得赶回家做早饭、午饭和晚饭可在那之前,夏日的天空如此明亮海洋上浮动着千亿片金箔,这片海洋连接着英国与美国連接着旧大路与新大陆,连接着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他喜欢的男孩拉着他的手,说:我们数到三就跳下去。

那是他今生唯一一次冒险冒险的名字是盖勒特·格林德沃。而死亡不过是另一场冒险。

他听到盖勒特在耳边倒数

“三。”那双蓝眼睛闪着粼光世界在其中荡漾。

“二”画框里的阿丽安娜向他微笑。

他破开水面大口呼吸,这呼吸这样长、这样有力以至于天上的苍白星星都被他吸入肺中。最後的光的潮汐摇晃着群星永恒的海的潮汐摇晃着他的身体。

盖勒特欢呼一声向他游过来,潮湿的金发紧贴脑袋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洳此年轻而美丽

“我们做到了!”他大笑着,“我好开心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阿不思也大笑并欢呼起来。他们在浪潮中互相拥抱身上全是水,体内全是星星盖勒特松开手臂,仍揽着他的肩仰头望向星空。他们一起望着星空

“多美丽啊,你看阿不思。你看”

写完之后发现不太GGAD…从头到尾只拉了拉手。

写的初衷是在一天的时间之内展现四个年轻人的性格和挣扎。

盖这么完美因为文章用的昰邓的视角又名我的暗恋对象真好看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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