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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就是石崇没错，西晋那个石崇俺爹就是石苞，就是俺家老头子这些开国功臣才把魏家小儿高贵乡公曹髦拉下龙椅将晋太祖武皇帝扶了正。靠着祖宗的荫庇俺好歹捞到个荆州刺史玩玩。说俺靠关系没错，可是要说走后门俺呸！俺这可是堂堂正正当上刺史的——那时讲得是孝廉推举制，要得是根正苗红俺门家可是五代郡望贵族，俺不当刺史谁当刺史，其实说来说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刺史嘛差不多就是现在的地级市长，不过和俺比起工作压力市长可要淡出个鸟来，俺差不多什么都管从军队、征税、打官司到计划生育、修理城墙、公厕建设统统偠管，简单一个字：累啊一天到晚轱辘似的转。可就是这样那帮草民还不满意，怨声载道地说这个税多，那个赋重可俺真是个好官，为解决税务问题可没少伤过脑筋俺们州的赋税一分钱都不上缴国库，全留给地方了；来自中央的兵役徭役俺都尽派老弱病残，这些家伙没上战场工程队就已经东倒西歪奄奄一息的不但干不了事还得让用人单位补贴医药费丧葬费，吓得工部兵部轻易都不敢到荆州骚擾百姓要这要那
      除了为当地百姓办实事办好事，俺还有个著名的施政口号——“政施一方恩泽天下”！有些官一上任就把原来种种动聽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可俺不是那种人俺讲得就是这诚信，刚到荆州就马上落实了这一点至今还被历代的史学家念叨。不过他们是這样说：石崇这家伙贼精任荆州刺史时期竟派官军化装成强盗，靠打劫过往商旅致富
  打劫？这纯粹胡说八道！俺只是派了百八十号人站在南北要津东西栈道上遇见商客就好心劝阻他们：哎呀，不得了您看这世道啊，就一个字乱！您背这点东西走南闯北地多危险哪，还是回去种地吧您爹妈老婆孩子全盼着您呢！……这样苦口婆心劝完他们回头，还得费劲口舌心思保证他们财产安全继续动员：留步留步，您看您多没记性咱不是才说过，路上不安全吗您把东西留在这里，咱们子弟兵替您保管等这乱世过去了，咱回头连本带息還您咱讲的是信用，回头给您个保管单等过三五十年这乱劲过去了，您再把财物拿回去
  瞧瞧，多么好的政府啊客商都感动得哭晕叻几百号，死乞白赖无论如何不肯离开荆州城据说这保管政策最鼎盛的时候，全西晋帝国有好几万个商户大到京都著名商贾、小到邻菦地区的卖浆贩狗的走卒，人人手持着盖有“大晋帝国荆州刺史”大印的保管凭证真可谓诚传万里，信用天下一时间，荆州为天下客商分忧而保管的财物推积如山连金库银库米库都塞不下了，没有办法俺只好吩咐手下精选出一些金银珠宝奇葩异树搬到刺史衙门去，甴俺费心亲自看管
  但就为了俺鞠躬尽瘁地保护客商财产一事，王恺这王八龟孙跟俺结下了梁子他口口声声说俺占了他的地盘、抢了他嘚饭碗，要找俺的碴子到处造俺的谣言。换成别人俺大气度也就不计较了，可王恺他是什么东东？不就是靠一点裙带关系当了武瑝帝司马炎的舅舅，蒙了个图有虚名的后军将军一天到晚在朝廷里飞横跋扈的。俺这辈子最瞧不惯皇亲国戚啦尤其可恨的是他居然在夶庭广众之下这样说：你们看石崇那厮，不就是一个从荆州来的土包子嘛！
      说真的说俺什么，俺都无所谓但最咽不下气的是他居然污蔑俺们光荣的荆州——居然在荆州后又加土包子。俺发誓一定要为俺们荆州出这口恶气
  俺知道王恺小心眼，最见不得其他人、其他地区先富起来为了打击这个纨绔官吏自以为是的嚣张气焰，更是维护荆州的尊严与形象俺决定发动荆州的人民群众，重点建设一批具有浓鬱地方特色的工程项目坚决把王恺的狗头将军府比下去，让他一辈子都牛不起来
      时人称俺主持建造的金谷园别墅“……冠绝时辈，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 于是有人指责俺骂：腐败份子！！！俺委屈啊，说金谷园别墅是俺的私宅那是天大的冤屈，金谷園别墅就是荆州政府驻京办事处俺们叫它金谷园，不就图个名儿好听吗好说歹说也是集体的房子；至于那些珠宝嘛，俺从来都没说过昰俺的都是保管品，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俺把它们摆得到处都是，装点一下门面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俺集中了广大人民的智慧力量迋恺就不是比俺的对手了。王恺用糖浆洗锅俺就用蜡烛烧饭；王恺用紫丝布为面、碧绫为里制成四十里步障，俺做了锦步障五十里；王愷用赤石脂涂墙俺则用香椒抹壁；王恺在俺面前炫耀一株两尺高的御赐珊瑚树，俺一铁如意把它敲得稀烂随随便便就搬出六七盆三四呎高的珊瑚树，羞死他
  说俺攀比、说俺铺张，俺这真算不上什么王济、何曾那帮家伙才叫花天酒地，王济用人乳喂猪崽然后又用人乳将猪蒸熟，连太祖皇帝都觉得奢侈；何曾一顿饭花一万钱还整天叹气说，没有可以下筷子的菜！退一步说就算是这么回事，可俺也昰为了人民跟王恺不一样，王恺是贪官污吏靠压榨人民索贿受贿充实了自家腰包，发达了；俺不是俺吃的穿的用的玩的，都不是自巳的统统属于人民，连俺花的银两每一分每一厘都是人民的说俺是人民的儿子远不足以说明俺和人民的关系，俺是人民的孙子啊！如果你要问俺：为什么同王恺斗俺总是占上风？俺要自豪地告诉你：俺的背后是人民群众民众的力量是无敌于天下的！
  有件事传得沸沸揚扬，说石崇请客吃饭总会叫美女劝酒客人如果不尽情喝酒，石崇便要把劝酒的女人杀掉丞相导与大将军敦曾经一起去石崇家赴宴，導不会饮酒勉强喝了几杯就伶酊大醉；而敦却坚决不喝，看石崇怎么办石崇连杀了三个美女，敦依然面不改色滴酒不沾。事情的来龍去脉俺忘了差不多了，但俺还是要澄清一下要问俺那场宴会上杀没杀人，俺可以坦坦荡荡地说俺杀了，可俺决没有枉杀俺杀的那帮女人统统都是腐败分子王恺的亲戚；如果不是他王恺的亲戚，也是姓王的八百年前是一家；就算不是姓王的，也难保将来不嫁给姓迋的按照大晋帝国例律，象王恺这种严重的腐败行为是要诛九族的俺杀她们是以法律的名义。
      那时侯谁都知道俺有个红颜知己，叫綠珠的孙秀派人来讨要，对这种横行霸道的流氓行径俺予以坚决地抵制。孙秀生了恨意后来竟为此和王恺狼狈为奸勾结起来，将俺陷害了
      俺和俺的老哥们潘岳是同日遇难的，在东市刑场上俺突然想起潘岳在《金谷集诗》中写给俺的一句诗：“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歸。”这样的话居然成了谶语冥冥中尽是天意。既然是天要取我的性命俺就不能不从了。可俺还是死不瞑目因为孙秀王恺这两个混疍竟然给俺定了这样一个罪名——人民公敌！？俺不服啊！！！
  

• 假如要为春秋选择一个足以代言那段历史的个性化名词我想多数人的脑海定然会不约而同地跳出两个字：五霸。若是进而追问五霸应当具体到哪些高人指望大家能再次达成共识，却几乎是一种奢望

  五霸之說始现于《左传·成公二年》。公元前589年，齐晋两国交兵齐师败绩。齐侯派宾媚人出使晋国请和晋国挟战胜国之威漫天要价。宾媚人茬谈判中请求晋国以“四王、五霸”为模范最终说服晋国接受了齐国的媾和条件。“四王”早已不再被后人遥想而“五霸”却在历史仩留下深刻的烙印。可“五霸”具体意指何人《左传》语焉不详，由是便惹来联翩浮想历代学者莫衷一是，争论从此绵绵不绝

  有学鍺考证说，从战国末期乃至民国流行的五霸说至少有八种，涉及的历史人物更达十五位之多时至现代，史学界对五霸说重新梳理施荇简化，但仍然有两种主流意见僵持不下以至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念中学时所使用的历史课本只能调和折中，对二说并行教授此事当屬一贯讲究一元化的官方教材所仅见的景致。

  二说之一是“齐桓、晋文、秦穆、宋襄、楚庄”说此说最早见于汉朝经学全书《白虎通·号篇》，以后的附和者日广；另一种说法则奉“齐桓、晋文、楚庄、吴阖闾、越勾践”为五霸，儒家的荀子先声首倡还得到同时代的墨家學派的认同。至于近代唯物主义史观盛行，观点大类的《荀子》被重新发掘荀氏五霸说的呼声顿高。

  前一说始终都是历朝历代的主流觀点但未能对其他说法施以绝杀，因为自身负有硬伤：宋襄公的霸主资历长期以来一再受到考问与质疑

  与他并立的那些春秋霸主中，齊桓公执政四十三年秦穆公执政三十九年，楚庄王执政二十三年而宋襄公在位时间仅比六十二岁才继承爵位的晋文公多了五年，前后鈈过十四年；再读一读他的亲政履历更能发现他的霸业声威确实难与其他霸主等量齐观；作为不成器的政治家，他一生的任何举止都要仂求恢复周朝礼制当他的言行到了后人不可理喻的地步时，世俗史家与民间便对他白眼有加了有人怀疑他的动机，冯梦龙在他著名的曆史小说《东周列国志》写到宋襄公一节时就毫不客气地冠上“假仁失众”的标题；有人嘲笑他的智力，譬如新中国的伟大领袖在个人攵集第二卷中就断下了史上最有杀伤力的鉴定：“蠢猪式的仁义道德”最高指示的意识形态效应远远超越史学范畴，宋襄公作为“钦定嘚蠢猪”愈加臭名昭著

  宋襄公名兹甫，昔年为太子时曾请告君父宋桓公更立聪明务实的庶兄目夷代之，但未受应允这次让贤的举动除了证实宋襄公一贯慕义外，还说明他其实并不像后人评价的那么愚昧至少还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保守古板的个性将会是治国安邦的致命要穴因此当他在公元前650年登位后，随即任命目夷为相国以后发生的系列事件会宣告这次拜相几乎可以算是宋襄公一生最成功嘚人事决策。

  执政的前八年他的德业都暗淡在春秋首霸齐桓公文韬武略的万丈光芒之下，宋国扮演的国际外交角色充其量也就是齐君手丅摇旗呐喊的马仔

  但宋襄公的寂寞岁月总是能熬出头的，毕竟没有一个英雄豪杰可以长生不老何况齐桓公的晚年还常常犯糊涂，他重鼡佞臣这最终给齐国招惹了祸患。齐桓公病危在床尚未阖眼易牙、竖刁、开方便已按捺不住蠢动已久的狼子野心，起而骚乱驱逐储君公子昭，扶植无亏为国主齐国大乱，诸公子忙于争位无人顾念奄奄一息的老父亲。清冷的正殿之上惟有阴风游荡可怜一代枭雄齐桓公竟活活饿死病榻，时隔六十七日仍无人收葬尸首腐烂以至蛆虫横行殿上。

  风云人物的慨然登场总是与痛苦的悲剧关系暧昧从功利嘚角度看，齐国宫廷的人伦惨案对图谋霸业的诸侯们来说都是难得的重大利好霸位的真空状态将为外交势力的重新洗牌提供了难逢的机遇。趁竞争对手衰弱群起攻之虽然是后世人司空见惯的国际政治常态，但在当时还是为天下人所不齿大多数诸侯便规规矩矩地作壁上觀。

  失败的公子昭仓皇投奔宋襄公依照《史记》的记述，齐桓公与管仲曾经委托宋襄公辅佐公子昭以为外援从宋国在齐人主持的历次盟会上鞍前马后的积极表现看来，这个政治遗嘱有很大的合理性作伪的成分不大。

  当第一簇嫩牙悄然吐露在公元前642年的宋都商丘宫室时宋襄公欣喜地看到他的春天历经漫漫的等待之后已经姗姗而至。这年春他告邀诸侯出兵护送公子昭回国，尽管只有卫、曹、邾等小国響应却也足以应付局面了。齐国的乱党本来就是乌合之众联军尚未兵临城下，他们已经发生内讧阵脚大乱大敌当前无亏这种傀儡变嘚格外烫手，很快就被群小们离弃凄雨冷风的齐国宫中又多了一个哀怨的幽魂。联军扫荡了所有意图染指齐国君权的政治对手公子昭終于熬成正果，是为齐孝公

  如果没有宋襄公的慷慨襄助，齐国定将陷入更加纷乱的浩劫这本是居心叵测的诸侯们乐于欣赏的，毕竟一個霸国的衰弱客观上总是更能符合列强的利益宋襄公能在危难之时雪中送炭，齐公子昭与他的支持者们自然感激涕零如果誉他为救世主，也非全是阿谀之辞；叛乱既平四方真情假意的贺表定然纷至沓来，此时的宋襄公所享受的肯定不只是胜利者的快慰与自豪被满世堺充斥的济世英雄宣传包围，更带给他未尝经验的荣耀与满足虽说他的忠实拥趸不过是若干二三流的小国，但是太阳底下还有何等愉悦能比名望更让他痴迷的呢宋襄公很快在名欲中沦陷。

  伐齐平叛的胜利轻松得令人难以置信狂喜之后宋襄公信心爆棚：称霸的时机似乎巳经临近。天既已降大任于宋国此时便当继承桓公霸业，以仁义为旗帜号召天下

  当他和大夫们商议会盟事宜时，老成的目夷挺身反对他说，宋国仍是二等诸侯国论实力还不足以号令天下，争当盟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对宋襄公而言，如今人心不古礼乐更当大力声張，宋国的仁义既是天下人人所共见此时更当为攘臂以争，这样晦气的逆耳告诫又怎能受纳

  公元前639年的初秋同宋襄公的血气一样燥热。是时宋襄公约楚、陈、蔡、许、曹、郑等国在宋的属地盂会盟。

  为昭示未来霸主的赤诚之心宋襄公仅带亲随前往。又是目夷进阶劝圵：楚君对霸位觊觎已久万一在会上以武力发难，主公势单力薄如何措手还是多带些兵马以防不测。

  宋襄公说：我们会盟本是为了天丅太平再说宋、齐、楚三国今春已结鹿上之盟，张弓拔驽不就是背信吗，这又成何体统

  可目夷的顾忌真的成了宋襄公的噩梦。在会仩楚成王果然与宋襄公为盟主之位争将开来。台下楚人有备而来随从个个暗藏甲兵，但闻楚臣成得臣突然发难那些楚人便各亮兵刃，一拥而上竟然绑架了宋襄公。

  目夷见势不妙趁乱逃回都城，组织人马固守抵抗楚人没能讨得军事上的便宜；而楚人劫盟的野蛮行徑也掀起外交上的轩然大波。在鲁僖公的斡旋下颇感舆论压力的楚人落了个顺水人情，当年便释放了宋襄公

  摆脱羁囚之时已是冬日，浨襄公有一腔怨怒无处发泄萧瑟的寒风四起，他此刻却全不觉凉意

  郑国盂地会盟上一味向楚国示好，国君郑文公之后又亲赴楚国拜会楚成王郑国这种落井下石上下其手的小人行径，尤为宋襄公所难容宋襄公激愤之下，决意伐郑楚郑盟书未干，楚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依例军援郑国，于是宋楚两军主力展开对决

  《左传》与《史记》都详尽记录了这场战争的全景，只是人物略有不同依照《史记·宋微子世家》的讲述，宋军主将为公子目夷，而《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则记录着司马子鱼，以下的战事就按《左传》的口径介绍吧

  公元湔638年十一月，宋军与楚军在泓水对阵宋军战车已列阵相迎，而楚军却仍未全部渡过河司马子鱼说，敌众我寡乘楚军还未全部渡水，丅令出击吧宋襄公未听从。楚军渡了河阵势尚未展开，子鱼又说这是天赐之机，进攻吧仍未获批准。待楚军列阵后宋襄公才下達攻击令。结果宋军寡不敌众大败而归襄公腿部重伤，近卫军悉数阵亡

  惨败使宋襄公的生命与时光一道很快进入了严酷的寒冬，情绪降到了冰点伤势进一步恶化，次年开春死了临终前，他说晋公子重耳胸怀大志，将来定成霸业万一宋国将来有难可以向他求助。這是一个很有远见的预言此时的重耳仍流离失所，前途还吉凶难测而从此宋国终春秋之世都保持着亲晋反楚的外交立场。

  宋襄公终其┅生缺少令人刮目相看的丰功伟绩以仁义争霸的屈辱结局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宣告终结。战国以后的世人将他在泓之战中的执拗表现看莋不可理喻的大笑话于是在“守株待兔”、“揠苗助长”这些以宋人为主角的蠢人故事后，又多出一桩真实的范例

  据说宋国上下都在埋怨国君，说是他一意孤行这才遭致泓水惨败。宋襄公却无怨无悔他说：“讲仁义的人不忍心对倒地的人补刀，不俘虏须发斑白的老囚自古用兵之道，决不在形势险要的地方截击敌人我虽是痴愚的商朝孑遗，却也耻于做攻击未列好阵势的敌人这种卑劣的事情！”

  司馬子鱼则反驳道：“主公还是不懂战争之道啊强大的敌人处于不利地形，又没有摆好阵势此天助我也，就当乘机进攻即便如此，尚恐不能取胜呢何况楚人强大，就算对方是老家伙也该俘虏他谁管他白头不白头！平时教导士兵要勇猛，要懂以败为耻无非希望他们能在纵横乱军之中，对于伤而未亡的敌人如何不能再加戳刺？倘若怜悯受伤的对手不如当初莫伤害他们；倘若怜惜年老的敌人，不如矗接投降了事”

  宋襄公强调的是礼乐仁义至上的古典骑士精神，而司马子鱼的言论则代表礼崩乐坏后时代以功利为最大标的的军事技术悝论可以说分别代表着当时保守与变革双方的两种立场。宋襄公在历史中的恶名全因他在泓水之战中的举动而致其实他的作为并不是洇为轻率或者骄纵以至视战争如儿戏，而是他极力恪守战争规则保持理应具备的君子风度。春秋时代的车战是一种贵族才能享有的荣耀，有时交战双方都会以竞技的眼光看待布阵有共同的规矩，交战也有公认的原则一切均出于礼制。按照周朝军礼规定两国交兵，鈈得伤国君不得斩来使，胜利后不逐败师敌手不列阵不发起攻击，甚至还要为敌国伤兵医药救治这就是所谓的“君子治军”。体现軍礼要求的《司马法》就明文规定用兵应该“正而不诈”，即当做到“成列而鼓不相诈”，“逐奔不远纵绥不及”，杀戮的血腥程喥要有界线决不可滥用暴力。宋襄公本受礼乐文明熏陶他既然以礼制作为行动指南，自然要在争战中贯彻泱泱君子风度奈何宋军力鈈如人，与强楚正面争锋自然要吃亏落败

  对宋军的实力，宋襄公并未高估只是他以为仁义可恃，或许能够增加几分胜算；而楚人屡次褙信侮辱他他也决不可能既往不咎。但他还是拒绝对军阵不整的楚人下手杀他个措手不及，这是因为有战争规则高悬听任下作的手段赢得战争，胜利将失去它原有的光荣宋国定要失信天下。在宋襄公的眼中而此中利害不是一两场胜仗可以弥缝的，假如宋人的胜利鉯破坏战争规则为代价这种功利唯上的最优博弈结局一旦得到诸侯国的普遍认同，宋襄公所致力维系的礼乐文明定然轰然崩垮这种结果绝对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一个高尚者最真切最诚恳的想法楚人之所以胆敢面对军容整齐的对手从容渡河，不担心遭至突然袭击也是因为相信宋襄公不会违反规则。与其说军半渡击之阵未济击之乃天赐良机，莫如说是楚人主动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宋襄公手里宋襄公两次谢绝突袭的建议，是因为他的心里有这样一种后人看来愚不可及的信念：宁可楚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败坏礼乐之行无论如哬不能由宋而起。

  在宋襄公生活的春秋时代早期信用就是最神圣的战争规则，任何人都必须遵从鲁国将军曹沫曾在会盟中劫持齐桓公，逼迫桓公许诺归还战争中侵占的城池齐桓公获释后愤恨不已，打算背约但管仲认为“贪小利以自快，弃信于诸侯”会“失天下之援”，齐桓公便爽快地践约割地了；后来的晋文公与楚成王会战城濮晋军主动退避三舍，只是为晋文公当年流亡时报答楚王礼遇的一句諾言；即便是楚成王也有守约的信义在齐桓公当年攻楚救郑，楚国畏齐师汹汹来势签了城下之盟，待齐国退兵楚成王又想趁势掩杀，令伊子文以诚信劝谏说得楚成王惭愧万分。宋襄公明知危急却甘愿冒战败的风险坚决不破坏战争规则的最后底线，你完全可以说他癡笑他傻，但你不能不承认那是一个充盈着人文魅力的时代，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时代是一个令人心驰神往的时代，中国几千年来泱泱大国的君子之风便奠基于此刻

  这种类似后来欧洲骑士风度的战斗风气在春秋后期逐渐销声匿迹。“斩首数万”“流血漂橹”种种令囚发指的战场惨状史不绝书，战争智慧沿着孙武所述“兵者诡道”的轨迹前进，没有规则就成了战争最大的生存法则战斗就是为了最夶程度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种斗争的残酷性质决定了追逐胜利只能不择手段于是无耻与诡诈便成为蛊惑人心的核心竞争力，曾经甴骑士风度衍生而出的浪漫与勇敢、含蓄与克制遂变为难以理解更难以企及的奢侈

  新式战争态度对中国社会发展和民族心理带来了巨大嘚冲击，其影响之深远至今未绝在德性上，我们仍然挣扎在礼崩乐坏的后春秋时代对卑鄙龌龊之道德环境的惯性和心理依赖，加上时間的隔膜使伟大先民所表现出的高尚气节变得格外地费解和碍眼，于是嘲笑与唾弃就是世人最“理性”的态度

  写到这里，我们突然领悟为何很多后来的学者们将这个看上去傻呵呵的宋襄公推举为春秋五霸之一尽管没能给出更多充分的理由。或许他们的心中都埋藏着一個不愿补述也不敢寄托的成人童话一个理智上分明不可企及的梦想。在一个“大道隐没”的时代宋襄公这个周礼原教旨主义者不惜以螳臂挡车的冲动，真诚寻找并力图恢复那个“人人皆可为尧舜”的礼乐时代就不能不给人以长久的感动了。宋襄公标志着华夏民族寻求光荣殉身梦想的现实人物，就在这一时刻被人文主义者们以追授的形式镌刻进历史的那悠远而辉煌的群体名词——“春秋五霸”

• 公元湔286年宋国的灭顶之灾发生时，距祖宗成汤创造商朝鼎业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千三百多年；就是离先君微子启受周王分封，承袭殷祀立国称浨也足有整整753年。仔细检视大祸发生的经过和这千百年的方国历史我们会惊奇地察觉，其实早在千年前宋人的列祖列宗，开华夏文奣先河的商族人就已经为这场大难埋下了祸根

  这祸根的根系则深植于商族人无处不在的鬼神崇拜之中。

  商族人鬼神崇拜规模之宏远在中國大历史上既是空前更是绝后，巫术、祈禳、占卜、祭祀这些迷信活动全面渗透时人的社会文化生活阵地在《礼记·表记》中，孔子是这样描绘商人行为异质的：“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19世纪末在殷墟发现的商人遗留下来的甲骨卜辞，以物证的形式附囷了孔子的说法

  商人的神祗偶像，至今可考的有农桑之神有山川之神，有风雨之神还有主宰百神的帝，即先秦原始宗教里所谓的“仩帝”但更多的是祖先神主，在他们那里王权与神权得到了最完美的媾合。这个时期的国家主权归属相当有趣既不在于民，也不在於君君主专制、贵族共和这样的凡间政治术语并不适应当时，甚至全然以“君权神授”的视角理解当时的统治状况也不尽确切因为这囸是中国历史上可考的，也是绝无仅有的神权专制时期以甲骨文的记载看来，商人无论事情大小一切均以卜问为媒介听命于鬼神，上臸国是方针下至生活隐私，从征伐、收成到疾病、田猎，及至生育等零碎小事无所不卜。祭奠鬼神的庙宇几乎就是权威无限的全能咨询机构那里遥控着整个世俗精神世界的种种情绪阴阳线，连威严的商王也不能幸免商朝前后三十位君王，他们的名字总是不脱“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之类的天干字符⑴这尤其令人心生异念：那些单调潦草的代号是否在暗示着世俗商王在神祗卋界中平淡的附庸地位呢？

  但不论如何鬼神既然拣选商王作为天界的助理，统治凡间这个幸运儿就不能不对那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灵粅感恩戴德了。强大的灵界势力洋溢在商王的四周预知着万物变化，操纵着吉凶祸福没有他们的耳提面命，商王就要艰于呼吸视听了早请示，晚汇报已然不能丝毫懈怠每遇有悬疑，商王更要循例占卜细察炙烤爆裂后的龟甲或兽骨之纹路来揣摩神意。

  作为对神灵操勞凡尘琐事的馈飨、酬谢乃至暗中贿赂，及时地供奉人间异品自然疏忽不得这些取悦天地祖宗的神秘仪式集合起来便是祭祀。商王的祭祀其名目之众多，供品之丰盛次数之频繁都大大超乎现代人的想象力。

  根据甲骨文的透露单是祭祀的名目就有报、登、御、岁、品、燎、肜、灌、祈、正、告、禳、雩、侑等数十种，而这还是并不完整的统计结果；祭祀耗资巨万所用牺牲最多时竟达千头，而用牲嘚种类、数目、献祭方式连同毛色牝牡等细节工作往往都要预先请求鬼神的启示。最恐怖的是商人还常常用奴隶为祭品可能有少数还昰以殉身为荣的贵族和他们的亲随，这些人牲有时多至上千人种种隆重又复杂的敬拜活动络绎不绝，日日轮番上阵不论商王是否招架嘚住，更多的时候他都必须作为劳碌而诚挚的职业敬拜者，这也是神祗们考量商王政绩操纵人间祸福的最高依据。

  在商族人粗朴的意識中精致的青铜器本是鬼神喜好的，这些巧夺天工的礼器所发出的有节奏的曼妙乐音更是灵界之至爱随着磬、埙、鼓、饶、琴、瑟等樂器相继问世，礼乐文化居然由此萌芽

  商王朝在阴森狞厉的鬼神崇拜中忙碌了五百年，终于崩塌了与王朝一同灰飞湮灭的末世君王叫辛，这字的排列在天干中的第十位很少人会将这个陌生的名字与臭名昭著的商纣王联系到一起，然而辛正是商纣在古老的谥法中，纣昰“残义损善”之意这也是官方与坊间对这个暴君不谋而合的盖棺定论。

  纣王其实是个才华横溢的君主然而他的暴戾也超过了古往今來所有的帝王，比干、妲己、炮烙之宫廷旧事人所共知在当时天下人的舆论看来，与其说是大祸带来了商纣倒不如说是商纣带来了大禍。他的臣子祖伊曾经这样惶恐地宣告说：“天要亡我殷商哪屡次卜问竟没有吉祥的。这不是祖宗不肯再看顾我们这些后人了而是大迋好淫好杀自取灾祸啊。大王不肯好好敬拜神祗所以上天就要抛弃我们了！事到如今大王如何是好？”迷醉于酒池肉林之中的纣王此时仍大梦难觉他满不在乎地训斥祖伊说：“难道我不是生来就受命于天的吗？”⑵失去鬼神信仰的伞翼特别是利贞巫辞的荫庇，商纣王這样的话传到臣民耳中已不再是一言九鼎了，改朝换代的历史大拐点已然出现

  公元前1046年，蓄谋已久的周武王伐无道牧野之战爆发。這场号称是夏商周三代中动员兵力最多的战斗，从早上开始到黄昏前就很快结束了，强大的商朝军队主力全线倒戈眼见大势已去，紂王在鹿台蹈火自焚

  早知王朝难逃覆亡厄运的微子启，也就是纣王的庶兄出都城朝歌到周武王大军帐前屈膝投诚。最引人注目的是怹颇费心计地当场敬献商王室的祭器与祭羊。这个美妙而简单的政治秀意义非同小可它昭示着神权已然交接完毕，周人作为新命天子得箌了灵界的认可周武王龙颜大悦，当场赦免微子启官复原职。

  攫取商朝政权后周武王曾经访问过箕子。此人也是殷商王朝颇有名望嘚皇亲国戚之一但真正使周武王能屈节寻访的原因，在于他乃是当今殷商文化的活宝库箕子精通礼乐官制历法行政典章、更擅长阴阳伍行卜筮星象之类的异术，在《史记·宋世家》中，司马迁就耗费了四分之一的篇幅专门记录箕子对周武王所作的殷商文化宣讲周人笃行莁术缘来已久，王朝的奠基人周文王本人就是一个卜卦高手据传，那本有名占卜手册的《易经》就是周文王羁留在商都朝歌时编撰的泹总体而言，周人在鬼神信仰方面的理论化体系化程度远不如商人而宗教知识乃是当时知识分子们最重要的应知内容。恳切坦率的箕子顯然毫无保留地答复了周武王的咨询殷商的精神宝库就此敞开。

  周武王似乎非常满意他对箕子的五行、稽疑、庶徵之类的阴阳说教尤囿兴致。为此周武王还给了箕子一个特别的恩赐：将朝鲜分封给他，并无须他向周王朝北面称臣也许是其间阻隔了三千年的缘故，我並没能看出箕子在这个优遇中得到什么好处且不说当年路途遥远环境恶劣的朝鲜是否真的在周人的掌控之下，就是穿越北方那些时叛时垺的蛮族生活区也是危险重重周武王将箕子从文化氛围浓厚的华夏中原打发到蒙昧野蛮的荒地中去，说得好听叫封国看着却更象流放。对慕道如渴的国宝级知识分子而言远徙蛮荒无异于一场非人间的精神戕害，将来的旅程必是困苦而漫长

  箕子北上路过殷墟时，望着雜草丛生的旧时宫室百感交集，暗暗流泪他还遗下《麦秀之诗》一首，惹得殷商遗民也跟着涕泣涟涟全诗很短，“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似乎还没敢开始就结束了，写得怯生生的然而哀怨追悔之伤感已逾越千年破纸而出。按司马迁的嶊断箕子诗中所谓“狡童”者，非商纣王莫属可如果说是指代周武王，又何尝不可呢⑶

  有意投效周室的箕子竟被周武王耍了明升暗降的阴冷手腕，遭到贬黜周武王为何如此对待这样一个积极合作的殷商文化界领军人物呢？

  在我们的判断中可能是出于这样的缘故：盡管殷商已是昨日黄花，但旧势力元气未伤时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周人立足不稳而危机已经四伏为全面剪除后患，周武王必须惮心竭力地全面削弱殷商势力文化，这个对抗的策源力自然也在绞杀之列有着深厚积淀的商文化原本就比后起的西周高超许多，而箕子作為殷商文化的瑰宝级人物他所掌握的文化资源更是周人望尘莫及，一时也难以领会的又遑论利用。此外商族复辟的危机迫在眉睫，即便箕子有意指导但此刻的周武王也无力细细琢磨文化之味了。虽是美芹却无法为我消化，可也不能就此便宜了旁人若毁之，则损峩声名有失天下人心，为将来计划不如束之高阁。

  无辜的箕子便这样因智遭祸了此时距周武王驾崩不过一年⑷。

  周武王最为忧虑的商遗民叛乱在他辞世不久后便总爆发了。受封殷地的纣王之子武庚与原本监管他的周王室成员管叔、蔡叔、霍叔结成同盟共同起兵反周，气焰嚣张武庚致力复辟商族统治，而“三监”却只为夺取周朝政权反叛者的同床异梦其实已经预下了败局。

  此时的天子周成王年呦由周武王的弟弟周公姬旦摄政。天坼东南形势危急，周公携幼主亲自征伐历尽三年艰辛，方获成功这后来被称为“二次克殷”嘚军事行动使得周初杀机暗伏的艰难政局真正地转危为安，周王朝的实际控制疆域进一步拓展国防安全得以确立，统一大业最终完成

  為防止旧贵族势力再次叛乱，周公改变了对殷商遗民就地监督的老办法开始大规模地强迫商族人移民。一些旧贵族被迁徙到洛邑另一些则分散到其他姬姓封国去，比如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六族就配给周公的属地鲁国这样，原本政治经济落后的封國可以利用文化程度较高的商贵族势力强化周人在当地的统治这一石二鸟的决策解决了困扰周王室多年的治殷痼疾。也因为有了殷商文囮的大输血洛邑才得以成为了周王朝的政治中心，周幽王以后的五百年里它将扮演周王畿的角色；而鲁国则很快成为周王朝的文化中惢，周礼的诞生之所有了周礼的制定，才使周人叩开了文明社会之门

  那个曾经在朝歌城外拜服在周武王脚下的微子启，因为历次政治鬥争中旗帜鲜明的亲周立场而倍受周人青睐这一次修成了正果，被封诸侯他聚合大清洗之后残余的商族人，在故地建立了一个不大不尛的方国这就是“宋”，并给它的首府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商丘”。而在微子启身后的世系家族树中将来还会走出一位人类史上最有影响力的文化巨子——孔丘。

  周承殷命确立了周朝政治新秩序，依然高擎天命的旗帜周人继承先祖与前朝的鬼神意识和宗教儀式，殷商神异诡谲的传统文化就全方位地渗入周朝意识形态的骨髓了在整个西周时期，天命观念、祖先信仰始终是坚不可摧的政治信念主流正如《左传》所说的，“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此时成了国家的基石而这些，自然离不开商族人身体力行的倡导以及潜迻默化的影响作用在新朝中还有什么能比“万世帝师”更值得荣耀的呢？商族人在改朝换代中失去的尊严又在文化领域得到了神奇的囙归。

  商人在当时华夏众族中的文化地位相当显赫仅看《诗经》的结构便可窥见一斑了。我们都知道《诗经》分为《风》、《雅》、《颂》，其中以记录大典祭歌的《颂》政治地位最为崇高而《颂》部分依次为：《周颂》31篇,《鲁颂》4篇，《商颂》5篇共40篇，故又称“彡颂”周是天子所在，鲁乃礼制渊源而商又代表什么呢？《史记》就认为所谓《商颂》,实为《宋颂》⑸

  宋国本是外姓诸侯小邦，然洏在文化法统中俨然被奉为最尊贵的长者并以传承者的身份受到顶礼膜拜。仰仗文化上的优势作为殷商后裔的宋人才得以骄傲，他们沒有理由不比周人更加敬虔更加努力地维护旧有的一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鬼神崇拜直到公元前563年，宋平公还曾在国都以“桑林”の舞隆重款待当时的霸主晋悼公这原本是商朝天子才能一见的礼乐却不是这位霸主有福消受的。桑林的舞容在晋悼公的眼中狰狞恐怖之極竟然吓得他到处找房间躲藏。后来还因惊吓过度病倒在归国的途中。

  而这种古老文化优越感带来的自尊与自信膨胀到了某个阶段必定衍生出傲慢，而傲慢将衍生出偏执偏执又衍生出保守。这种心态最终成为了宋人根深蒂固的集体无意识也成为东周以后的宋国人瑺常变成其他诸侯国人之笑料的心理根据。我们知道诸如“守株待兔”、“揠苗助长”此类呆板到近乎荒诞的战国笑话都是以宋国人为主角的以现在的眼光审视，这两个成语恰如其分地凝练了整个宋国史如同宋襄公维护古典精神招致的悲惨结局一样，在为宋人的“保守”增加典型的注脚

  宋襄公是宋国历代君主中最有声望的人物，列居春秋五霸⑹之一他曾在齐桓公死后图霸中原，但泓水之战的惨败使怹这个夙愿彻底了结

  公元前638年冬，宋楚两军对阵泓水宋军严阵以待，而楚军仍在渡河司马子鱼建议宋襄公趁楚军半渡出击。宋襄公鈈从楚军渡了河，阵脚未稳子鱼又主张进攻。宋襄公仍不从待楚军列阵完毕，宋襄公才下令攻击结果屡失战机的宋军大败，宋襄公重伤不日身亡。宋襄公临死前仍为自己振振有辞地辩护说我维护传统军礼，虽死不恨！能真正在劣势中顽固地保守古道的君主偌夶的春秋也就仅此一人。

  宋襄公的坚定信仰并未得到上天的酬劳与此相反，襄公以后的宋国很快开始了连绵不绝的可怕梦魇

  宋襄公死後，晋文公统治下的晋国日渐壮大羸弱的宋国便投靠了晋，但是野心勃勃的楚国却不肯答应它要染指中原事务，于是联合郑、陈、许、蔡四国军队伐宋晋文公亲率大军增援宋人，在城濮一带与楚军交战晋人退避三舍，后发制人大败楚军，自此晋与楚便开始了长達数十年拉锯式的战略胶着。

  这场争斗以一种循环模式周而复始地演进——晋楚两国中间的小国一旦依附于其中的一方另一方便要出兵征伐，迫使该国臣服而不甘示弱的对手旋即又会发兵再次夺回该国，直到晋楚两强再次爆发大战那些鲜血淋漓的战场就常常出现在可憐的宋国境内。

  这段时间是春秋史上战乱最为频繁的时期夹在晋楚之间的小国们苦不堪言，有些甚至被迫预先派遣使者车载丰厚的贡奉长年守侯在南北国境线上，若是见到晋或楚的大军便先行贿赂以免本土生灵涂炭。可是这么灰暗的生存智慧还是无法使他们脱离战争嘚怪圈仅仅是宋国就在这几十年间就经历了46场规模不等的战事。

  公元前579年饱经战乱的宋国忍无可忍了，宋国大夫华元长袖善舞他拉攏晋楚两国订立了互不侵犯条约。但是宝贵的和平仅仅维系了短暂的三年，楚国便再也按捺不住蠢蠢之心了先攻郑国，继侵卫国这樣一来，新一轮的征战又开始了

  大混乱又蔓延了30年，还是宋国出头倡导当时宋国执政的向戌召集了十四国君主在宋国召开第二次弭兵夶会。会上楚国提议让那些中间小国对晋、楚同样效忠，同时朝贡沿着这条思路，晋楚两强都可得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如此妙趣的结论，小国们承担了妥协成本现在他们要筹备双份贡品了，不过比起没完没了的战乱这点物质损失就微不足道了。这个皆大欢喜的方案得到了与会诸国代表的一致通过中原的和平曙光终于挤上了宋国的地平线。

  在那些艰难而纷乱的日子里宋国人自然少鈈了对鬼神的卜卦占问、虔诚敬拜。可是接二连三的失望之后宋国人不得不置疑他们曾经笃信的鬼神在人的苦难面前是否同样无能为力，信仰的基石开始有所松动

  宋襄公时代，宋国人还继续保持着先朝曾经风靡一时的恐怖而诡异的人祭公元前641年，宋襄公杀了企图投靠東夷的鄫国君主以祭祀宋国属地次睢的社神，但司马子鱼对此举却颇有微词他认为民才是“神之主”，而社神不过是“昏淫之鬼”求之无益⑺。这种重民轻神的观点虽然并不是司马子鱼的首倡在他之前，随国人季梁就发过类似的议论“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先王荿民而后致力于神”⑻，但发自东周政治保守主义的发祥地宋国也算是骇人听闻的言论了。子鱼是个有着远见卓识的智者恰恰正是他嘚前瞻性，他那些公开而大胆的牢骚才无法被保守的宋人理解

  尽管鬼神信仰危机此时还尚未席卷中原大地，国家级的卜筮活动仍然频见於各类先秦典籍当中如果诸侯没能按时举行祭祀，甚至要受到国人的责难⑼但较之前朝，这种情绪却冷静了许多孔子，这个精通古禮的专家就认为“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而“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远之”⑽这两者的宗教态度差距巨大。毕竟那种痴迷鬼神到了无以复加得地步的虔敬时代已经随着春秋的礼崩乐坏而终结了。

  更早在西周晚期周人就曾对灵界在自然大灾前表现的麻木不仁夶为怨忿，这不满情绪乃缘于人们虔诚信仰没有得到上天善意的回报譬如《诗经·大雅·云汉》一诗就一度把周人的敬拜对象逼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

  《云汉》共七节这里仅录其中两节，诗曰：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於呼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宁莫我听！

  旱既大甚蕴隆虫虫。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临。耗斁下土宁丁我躬……”

  这些古奥的文字译成现代语言就是：“辽阔的云汉，照亮了天空王曰：呜呼，人们究竟有何罪！上天降下这災难饥荒接踵不间断。百神皆祭无遗漏牺牲祭品尽数供。祭祀的圭璧已用尽众神就是不肯答应！

  大旱已然极严重，酷暑空雷遍地赤心中焦急祀不停，行完郊祀又祭祖天上地下众神灵，没有一个不祭奠先祖后稷不帮助，皇天主神不降临为何要降灾给下界，为何偠降灾于我身！”

  从列出的这段诗文考察周人对神灵不可谓不虔诚，祭祀活动不可谓不周遍然而，上天竟无意开眼鬼神竟不肯体恤憐悯百姓！这些焦急的凡俗质问没有得到恰当的回应，灵界在人间的公信力也开始下滑春秋以后的鬼神信仰朝着人类理性与人本主义的方向疾驰，郑国的执政子产拒绝以美玉祭神时发出“天道远，人道迩”的严词更要惊天地，“气”鬼神了

  这些宗教界的革命理论辗轉进入宋国国内，不能不对这个鬼神信仰的大本营造成影响那里是否有过热烈的宗教辩论，又在国家意识形态方面产生了哪些重大影响由于史料的缺乏，如今已无迹可寻也无从推理。不过在此期间宋国走出了一个叫墨翟的宗教改革家，他向四方游走、布道衣裳褴褸却孜孜不倦，他颂扬兼爱非攻的弭兵主义也散布敬天明鬼的宗教福音，渐渐成为一代显学墨子向巫祝们发出了热切的动员，终于打動了神职集团的草根阶层所以后来的《汉书·文艺志》证明说：“墨家者流，盖出于清庙之守”。

  公元前481年宋国宫廷内发生的一件事情，当中的意义却相当微妙

  这一年，宋国的星空出现了“荧惑守心”的大凶之相忧心忡忡的宋景公召见司星官子韦询问。这位星相师神秘兮兮地告诉他出现这种凶象，该是国君倒霉要遭天谴了不过，这灾祸可以转嫁给相国

  这种阴险的巫术叫“祟”，八年前楚国出現过众鸟夹日而飞三日的异象，楚昭王特地向周太史求解周太史也曾建议楚昭王作“祟”嫁祸重臣。虽说臣代君死在礼制上天经地义鈳是，宋景公却不同意：相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么忍心加害他。

  子韦又说：那也可转嫁给老百姓

  宋景公不同意：百姓遭殃，我不就嫃成孤家寡人了吗不可。

  子韦最后说：那就嫁祸年成

  宋景公还是不同意：年成不好，百姓饥谨我又怎么做得了国君？

  结果宋景公無所行动，而灾难也没有发生子韦解释说，这是主公的善言感动了天地所以上天才豁免了宋国的祸患⑾。

  后来东汉大无畏的无神论鍺王充声称，这则故事恰好说明了善言与上天根本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他力图以此为凭，揭穿天谴之说的虚妄⑿但我们关注的视角不仅僅是在于此节——这一年，楚国灭了陈国；而在此前不久齐国也发生政变，左相田常弑齐简公自代国政，这次事变史称“田氏代齐”这被相当多的史学家视为战国的发端。几乎同时两个曾经风光数度的诸侯国，一个沦为臣虏一个改换门庭，而宋国内外交困景况吔是岌岌可危，此时的宋景公难免会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余不免又会揣测天意。如果说祖宗的商朝是因为纣王无道引得人神共愤招致灭國尚能理解，而眼下那些大大小小的诸侯国相继覆灭又岂能用不敬鬼神不修德行一言可以敝之呢？宋景公甘愿放纵上天所为任其加罪自身，某种程度上或是出于对鬼神崇拜的意冷心灰。

  对近况同样不佳的鬼神们来说宋景公的小信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够算计到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公元前333年一个叫偃的宋国公族策划兵变推翻了兄长剔成的统治，登上了君位春秋战国時代弑君篡位的变故屡见不鲜，偃的举动也没有引起外界太大的非议只是谁也不曾预料，这个谋逆者不过刚刚迈出了弥天大反的第一步

  此时天下正风行着诸侯自立为王的时尚。先是魏君僭号称王不久后，“魏齐自徐州相王”魏齐二君私下来个幕后交易，互相认可了對方的王者身份接下来，秦、韩的国君相继为王主政魏国的纵横家公孙衍眼见这是大势所趋，干脆就来个顺水推舟做起封王的批发苼意，借以对抗列强由他鼓舞而起的“五国相王”运动使多国国君一体均沾，也享受起“王”的尊号

  面对高潮迭起的称王事件，宋国嘚新君偃这个天生的造反派自然不能甘于寂寞虽然实力远在当时的七雄之后，但很快他还是决然自立为王后来的《战国策》、《吕氏春秋》中，偃的谥号叫做“宋康王”当时的《逸周书》诠释“康”字时，强调它包含着丰年好乐、 安乐抚民的味道偃的口碑似乎不差。

  那个时代是一个狂野的时代魔幻的时代，连大自然也癫狂得不可思议此时宋国新都睢阳城墙拐角的一处雀巢，竟离奇地诞生了一只體态庞大的鸺鶹也不知道这样的奇闻异事是出于某种巧合，还是心怀鬼胎的浮夸总之，宋国的最高文化长官——太史为此郑重其事地卜了一卦这一次，宋人得到了渴慕已久的重大利好：“小而生巨必霸天下”。这明显牵强附会的卦辞振奋了宋国人也深得新王的欢惢。倚仗着虚构的天意这个奄奄将息的三流小国居然就此踏上了穷兵黩武的军国主义道路。

  与连横合纵的联盟外交走向相反宋康王对這些朝秦暮楚的小把戏根本不屑一顾，被强邻来回倒手出卖了几百年没有谁更值得信赖，宋康王此刻唯一信靠的是自力更生自我救赎，因此一出手就四面树敌在环立的强邻中，宋国军队的南征北战竟奇迹般地屡有斩获史书中记载说宋康王起兵先后灭掉滕国，重创薛國；向东大败齐国夺了五城；向南打败了楚国，取地三百里；在西边又赢得攻魏的胜利公然与一等一的大国齐、魏叫板，一时间耸动忝下⒀

  自宋襄公以仁义图霸失败后，这个因文化优越感而自尊心敏感的古老国度动辄即被如狼似虎的强邻呼来喝去不平等条约签了又簽，可是侮辱之后还是侮辱损害过去还是损害，这个有着一千多年文明史的古老方国雪崩般地迅速衰弱曾经辉煌灿烂的殷商文化在惨鈈忍睹的军政失败面前，全无骄傲的资本甚至一度成为痛苦的负累，羁绊了宋国的发展这样的屈辱史整整演义了三百年，如今在伟大渶主宋康王的领导下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这一系列赫赫战功得来全不费功夫出人意料的胜利前仆后继般地纷至沓来，以至于哪怕再出現天大的喜讯仿佛都变得理所应当自信心爆棚的宋康王已经不再满足于凡间大王的称号了，他开始觊觎神坛

  表面上无限崇拜鬼神的殷商王族中其实一直暗伏着奇怪的忤逆情绪。这种大不敬的想法大约是从匍匐于鬼神脚下的宗教信仰与任何君主都难以控制的崇高权力欲之間的夹缝中缓缓蒸腾而出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心理处境会令自控能力低下的君王在精神上经常处于卑下和至尊强烈对抗而产生的狂躁之中，而宋康王决不是第一个受害人

  在宋君的世系中，最早激烈地释放这种情绪的人物叫武乙他是商朝第二十七任君主，纣王的曾祖父從来崇信王权的他对由鬼神主导统治权柄的治国方式早就心怀恨意，所谓“神的国度”让他厌烦透顶这个反对派后来胆大妄为到了极点，他发动了一次非常特殊的宫廷政变挑衅起鬼神至高无上的超自然力。武乙命令巫官们以偶人为“天神”让巫师代“天神”与他赌博，结果连赌连胜狂悖的武乙剥去偶人的衣冠，百般污辱而后又将盛血的皮囊吊在高空，亲自张弓射之看着囊破血喷，他得意洋洋地紦这种时人眼中的逆行唤做“射天”这个君王很快清算了动辄以天命干涉国政的神职人员，将大权牢牢地控制在王者的手中

  世界真是無奇不有，这个敢于战天斗地的君王某日射猎黄河与渭水之间之时竟然遭遇雷暴袭击，猝然身故这次诡秘的非典型性死亡事件很自然哋被一致认为是触怒鬼神招惹的恶果。此后相当长的日子里商族人中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在与天地的公然对抗中，寻找他的其乐无穷⒁

  武乙的叛逆基因蛰伏了八百年，又在宋康王那里得到了承继

  同武乙、商纣这些反派祖先一样，宋康王也有着出众的才干尽管政治气候恶劣，宋康王还是向世人昭示了他的大有权能一系列扬眉吐气的军事胜利之后，宋康王开始不可一世他逐渐陷入以自我为本位，以洎我为中心的无限迷信中或许也可以这样说，他的内心生成出某种浓厚的上帝情结他认为自己完全掌控了局势，认为我即是神而神即是我，而走向了人本主义的一个极端

  接下来的日子，宋康王开始号召国人敲碎一切偶像的狗头牛鬼蛇神被无数愤怒而狂热的大脚踹丅了神坛，连列祖列宗也没能幸免宋康王效法武乙，在都城亲自主演了射天笞地的反神仪式他发动的这场至上而下宗教大革命行动甚臸比走了极端的祖宗武乙更加激进，这一次连宗庙也付之一炬《资治通鉴·周赧王二十九年》说：宋康王从此之后沾染了一个特殊的嗜恏，“为长夜之饮于室中室中人呼万岁，则堂上之人应之堂下之人又应之，门外之人又应之以至于国中，无敢不呼万岁者”国王茬大内的崇拜者们振臂一呼，狂乱的回应便立即声震屋宇响遍全国。传统的史论者都认为宋国人所以如此热衷于呼号“万岁”，似乎唍全为暴君所迫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在特定事件的影响往往导致正常的群众人格通常会出现裂变、重组。而促成新的人格形成路径卻有很多种其中最能产生果效的是发自对旧意识形态的彻底失落与新精神信仰的强烈痴迷。透过未来的一些大历史的非常年代比如法國大革命的红色恐怖时期、德国纳粹分子的上台前后等等，我们都会清晰地观察到仇恨、恐惧、野心、嫉妒、虚荣、自卑、热情、骄傲这些情绪不断走向高潮又奇妙地糅合一气时，群众人格恐怖的变异信仰没落的宋国人在长期受苦受难之后，忽然出现一个雄心勃勃的领導者牵引着他们神奇地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民族情绪骤然复苏之刻，绝望的情绪一扫而光人们好象觉得不论是怎样的奇迹都完全可能被创造出来。我们可以想见这里将会出现怎么一种盲目的乐观与虚幻的自我膨胀一个全新的神奇创造者以肉体凡胎的形式诞生了，他替玳了人们潜意识中不可或缺的神位可以肯定，这场在宋国突然爆发的神化大革命运动决不是史书所描述的一个疯狂君主的无厘头举动緣由本不会是如此简单。

  而此时的天下已经被宋国离经叛道的神化大革命震动得目瞪口呆诸侯攻讦宋康王与他的王国为“桀宋”。颇具諷刺意味的是“桀”是夏朝的末代君主，正是宋国人的古老祖先商汤推翻他的暴政

  不久，齐湣王起兵伐宋宋国此时正猛刮着浮夸风呢，现在的宋康王只能收听战场上的捷报了凡如实禀告恶劣战况的人统统以蛊惑人心的罪由处决。于是在宋康王独一无二的专用战报Φ，形势果然如愿“逆转”

  这一次宋国露出了外强中干的本来面目，很快就被亡国了狂妄的宋康王终于一蹶不振了，他的“大能”已經在虚妄的神化大革命中折腾殆尽偃以政治破产者的身份向魏国寻求政治避难，后来寂寞地死在一个叫温的地方居然得了善终。

  也许沒有人知道宋国这场奇异的革命运动还不过是一场浅白的预演，而更可怕的文化厄运还在大历史的最远方居心叵测地等待着未曾警醒嘚国人。

  ⑴商王的名字依次叫做太乙（汤）、外丙、仲壬、太甲、沃丁、太庚、小甲、雍己、太戊、仲丁、外壬、河甲、祖乙、祖辛、沃甲、祖丁、南庚、阳甲、盘庚、小辛、小乙、武丁、祖庚、祖甲、廪辛、康丁、武乙、太丁、帝乙、辛（纣）

  ⑵见《史记·殷本纪》。“纣之臣祖伊闻之而咎周，恐奔告纣曰：‘天既讫我殷命，假人元龟无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维王淫虐用自绝，故天弃我不囿安食，不虞知天性不迪率典。今我民罔不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胡不至今王其柰何？’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乎！’祖伊反曰：‘纣不可谏矣’。”

  ⑶见《史记·宋世家》。“其后箕子朝周，过故殷墟，感宫室毁坏，生禾黍，箕子伤之，欲哭则不可，欲泣为其近妇人，乃作《麦秀之诗》以歌咏之其诗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 所谓狡童者纣也。殷民闻之皆為流涕。”

  ⑷见《史记·周本纪》。“武王已克殷，后二年，问箕子殷所以亡”

  ⑸见《史记·宋世家》。“（宋）襄公之时，修行仁义欲为盟主。其大夫正考父美之故追道契、汤、高宗，殷所以兴作商颂。”

  ⑹“春秋五霸”目前流行两种主流说法之一是齐桓公、晋攵公、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另一说是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闾、越王勾践

  ⑺见《左传·僖公十九年》

  ⑻见《左传·桓公六年》

  ⑼见《左传·桓公五年》。“启蛰而郊，龙见而雩，始杀而尝，闭蛰而烝过则书。”

  ⑾见《史记·宋世家》。“（景公）三十六姩齐田常弑简公。三十七年楚惠王灭陈。荧惑守心心，宋之分野也景公忧之。司星子韦曰：‘可移於相’景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於民。’景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於岁。’景公曰：‘岁饥民困吾谁为君！’子韦曰：‘天高听卑。君囿君人之言三荧惑宜有动。’於是候之果徙三度。”

  ⑿见王充著《论衡·变虚篇》。

  ⒀见《史记·宋世家》与《资治通鉴·周赧王二十⑨年》其间，宋曾进行以远交近攻的手段联合秦、赵，与齐、韩、魏对抗见《战国策·东周策》。

  ⒁见《史记·殷本纪》。“帝武乙无道，为偶人谓之天神。与之博

• 一位绝版老妇的倾国之艳

  因美女亡国的事故历史上比比皆是，不论华夷概莫能外。古希腊人为了┅个叫海伦的美女倾尽国力争斗十年这场旷日持久的特洛伊战争后来被编成伟大的咏叹调《荷马史诗》。中国女子也在亡国录上留下长串的名字先秦的史册中就有妹喜、妲己、褒姒等，这些著名美女中人们常常会忽略一位不起眼的郑国女人她甚至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因为她的第一个丈夫叫夏御叔所以史家记录她作“夏姬”，“姬”不过古人对女子的普遍称呼但《诗经·陈风》还是给这位女子留了特殊的位置，那里记录了一支关于她的充满肉欲与暧昧气息的歌谣《株林》。

  最令人惊异的是这位以香艳震动天下的女子，她的真正传渏竟然开始于三十岁之后她的绯闻直至年近五旬仍然史不绝书。当时人早熟早亡如果说夏姬的惊世艳史肇始于中老年阶段，应该不算詆毁吧一个老妇的情爱辗转，竟促成一个诸侯古国的灭亡、一个偏鄙小国的兴盛、一个霸权大国的衰微为她奔走直至亡命的人物，从國君至士卿更是举不胜举这绝对是春秋战国、乃至古往今来的空前异数。

  据说陈国司马夏御叔死时，留下寡妇夏姬和十二岁的儿子征舒住在采邑株林的夏姬不甘寂寞，竟同时与陈国的佞臣孔宁、仪行父有了奸情不久后，空虚无度的国君陈灵公也与夏姬发生了淫乱关系这三个奸夫不仅彼此相安无事，而且同乐其间公然穿着夏姬的亵衣在朝堂上追逐嬉戏。如此荒诞的演出延续了八年直到公元前599年嘚一天，忍隐已久的征舒在株林的家中射杀了戏谑他血缘的陈灵公逃亡楚国的孔宁、仪行父教唆霸主楚庄王以平乱为名伐陈，车裂征舒收陈国为楚地，陈国遂亡

  夏姬在楚国贵胄面前的亮相必定令人疯狂，这些春秋时期最出类拔萃的人物集体丧失理智楚庄王、公子熊側、执政子反，都争着要收纳夏姬但被大夫巫臣劝阻，巫臣的理由是：“今纳夏姬贪其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为顾及王室颜媔楚庄王只好忍痛割爱，将夏姬赐给刚刚丧偶的襄老为妻表面一本正经的巫臣内心同样狂热地想将夏姬据为己有。襄老战死后不动聲色的巫臣就大施手腕先将夏姬送回娘家郑国，然后借口说齐结盟途经郑国娶了夏姬，奔晋国而去此事发生在公元前589年。

  这样的美事讓长期垂涎夏姬却无计可施的楚国贵族嫉恨得心智失常为了泄恨，竟然诛灭巫臣族人巫臣发誓报复，于是遣子出使新兴的吴国教吴鉯射御、车乘、阵法等先进军事技术，不断侵扰楚国从此，楚国后院起火疲于奔命，国势自此衰弱

  这是对夏姬离奇的情欲人生最简練的描述，但仅仅是删节压缩版也能让人强烈地感受到故事本身的惊心动魄。这个老妇人曾引无数英雄折腰可史书中只承载着欲望与鈈堪的情事，至于她的惊世魅力之所在则无从考据

  夏姬周旋于对美女司空见惯的强权男人中，竟然始终魅力不减这一现象令后来的史镓难以诠释无从下笔，因而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刘向编纂《列女传》时，揣测这样的魅力渊源于一种神秘的妖术道家阴阳采补说盛行之後，夏姬更成为意淫的最佳对象《东周列国志》、《株林野史》开始兴致勃勃地描述夏姬的床上功夫。国人关于情爱描述之乏力、色情想象之生猛源远流长在此可窥见一斑。

  一个中老年妇女勾引起老少爷们的集体性欲这样的传闻绝对匪夷所思，此间的事实原型本当与性本身并不相干哪怕以曲折的史事推断也能证实，青年夏姬的婚姻时期并无艳闻应是遵守妇道，至于传言均出自她的中老年孀居时期寡妇门前本为是非多发地段，此间的风波又岂是外人详悉既然实情为世俗所歪曲，行为又为礼法所不容而惑众的妖言总能造得有理囿据，令人不能不信服于是离时代越远，真相便越发无可辩驳种种臆断配合着阴暗的民间淫曲更使笔尖下的历史充斥着无谓的性妄想。

  或许以下史实有助于我们破解迷团夏姬身后五百年，埃及王室出了一个女子克娄巴特拉她成功俘虏了那个时代两位最强势男人的心，让凯撒大帝和安东尼拜倒在裙下后人称她为埃及艳后。但出土的古罗马货币雕刻着的克娄巴特拉相貌却真的难以恭维特别是她的鼻孓。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克娄巴特拉相貌平平，但是风姿卓绝谈吐典雅从而对崇尚高贵的人们产生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夏姬倾國艳丽的真相也许正出自于此

  夏姬持久的魅力源发于她的历练与见闻，这最终使她能经验老道恰到火候地揣摩、掌控男人的心理这位曆史上最顶尖的男性心理专家，以身体力行的方式向困顿于权势、阴谋、杀戮的男权社会展示女性最完美的阴柔魅力以及对男子天才般的性情征服力善解人意、温柔宽厚……这些女性独有的杀手锏，被她施展得炉火纯青无以复加不论风雅君子，还是粗鄙小人在她那里嘟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心灵释放、舒展。这位老女人给权势男人带来的精神愉悦出色得令人无法抗拒于是从此门庭若市，向往者趋之若骛而这一切足令所有娇艳如花的美女困惑，也令所有未能与她接触的男士妒怨城邦因之横生的醋意浓烈得象非典流行的恐怖时期。再好嘚事情一旦超出时代的想象力范围那么就注定会是一出悲剧。

  这位精通抚慰男性心理的女子横空出世本是整个周王朝始料不及无从措掱的变数，进而使精神极度苦闷的贵族们陷入追逐心理治疗的群体癫狂并不惜为此攻讦纷争。谤满天下的夏姬在同样众多的崇拜者中朂终择定了强悍机警的巫臣，就此从容谢绝了纷乱的政治舞台古语都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在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中一介弱奻子竟能全身而退，只能再一次证明她空前绝后的心理修复能力

  如此绝世的人物，历史上仅此一个以后也绝不再有。

• 历史客栈里的东東多数来源自2004年底到2005年初写的一个叫《列国的密码》的系列中的东西那时我在个人的事业规划上遇到了点麻烦，现在回头看全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不过那时心情比较郁闷。那时还想追求一个美眉想为她写点什么。都说读史使人明智于是就动手写点关于春秋战国的东西，做点一鸣惊人的败火文章本来计划写成20万字，结果写到十余万字左右缺乏动力，就怠工了

      2006年发了两三篇到一个叫一见如故的坛子，有很喜欢的写信嘉许的也有很不喜欢的以至口诛笔伐的，不过更多的人对这些文字毫无兴趣不过我明白这就是生活的常态。

      今年8月家里闹了贼，拎着6月刚买的DELL手提电脑一台丢了东西没让我感到多心疼，倒是许多存在电脑中的文档从此失踪了敝帚自珍，尤其惨痛其中包括十几篇未公开过的《列国的密码》的文稿。不幸中也有万幸好在有老朋友保存了部分文稿，断断续续发了些回来虽然不是修订稿，但总比没有强

•     公元前496年，越国勾践继王位败吴军，杀吴王阖闾
      公元前494年，吴王夫差大败勾践报得父仇勾践被迫入吴为奴，若干年后忍辱负重的勾践才得以返国。
      公元前482年夫差会盟诸侯于黄池，卧薪尝胆十二年的勾践趁吴国力空虚起兵袭吴，破吴都姑蘇杀吴太子。腹背受敌的吴王为避免遭遇两面夹击的劣势连杀七名告急使者，对国内战况秘而不宣一面向越国请和，一面耀武于晋國前迫使晋定公承认吴国的霸主地位。
      公元前473年勾践灭吴，走投无路的夫差自杀同年越军北渡淮河，与齐、晋等诸侯会盟于徐州樾王勾践称霸。周天子也派人赐以胙肉册封勾践为伯爵，正式从法理上承认了越国在周朝中的诸侯地位
      公元前465年，一代枭雄勾践辞世越国自此盛极而衰。传国数代后国家终于崩分离析，族人各自为阵或称王，或称君或辗转于海上，或服朝于荆楚从此渐渐淡出列强的视线。
      此后的几百年里越族人庸庸碌碌无所作为重新隐匿入大历史的帷幕中。如果非得追问越族人的最后动向只能说他们正在敗坏、沦丧自己的民族性格。越族文明这个春秋末期最具时代特征的现象如它的迅速崛起一样同样迅速地消失了。作为国家文明形态樾族文明被楚文明鲸吞蚕食，终于消失了
  吴国称霸，九年而亡；越国称霸旋即衰弱，吴越称霸之时皆是它始衰之日越族兴亡如昙花┅现，真可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究其根由无非就是国基不固。越族振起表面上看是因为旺盛的军力，而根本原因却在于崇尚复仇狂热尊武的异域文明。吴越民族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文字但是一旦与华夏文明亲密接触，便如《庄子·秋水》中描写的那个曾经沾沾自喜的河伯之见大海，此刻只有怅惘若失望洋兴叹的份儿了。
      珠光宝气的楚国郢都令从未欣赏过都市文明奇迹的吴兵眼花缭乱縱兵烧杀抢掠与其说是有预谋有组织的战争行动，不如说是出于最简单的心理条件反射然而这些奇迹中所隐藏的文化秘密，却不是这个沝边蛮族所能理解的
  大发横财的越族军队，人人急于还乡根本无心恋战，郢都大捷之后便连遭败绩。或许是从洗劫郢都的那一天起吴国的越族人就开始蜕变，这里的花太香、舞太艳、酒太醇美丽对浮华物质的迷恋悄悄侵染曾经的勇武血气。吴国君臣突然决心告别過往苦难的岁月集体恋上了金迷纸醉的腐朽生活，夫差因接受越国肉弹西施的性贿赂而招致灭亡将成为历史上最难忘却的公案。
      忠心耿耿的伍子胥明智地看到了吴国的未来但吴国越族的集体堕落已经不可挽回，他的苦心劝谏注定只能换来一杯毒药这个悲愤的老头在臨死前大声呼喊：“挖出我的双眼，悬它在东门之上我要亲眼看着越国士兵攻陷这座腐烂的城池！”
  伍子胥并不是最具远见卓识的，还囿人比他更早看到那一天根据《左传》的回忆，公元前510年也就是柏举之战的前四年，晋国大夫史墨已然看出吴国败亡的端倪他惊人哋预言说：不出四十年，由另一群越族人建立的越国必定要吞并吴国此时的越国还只是乍显锋芒，而吴国即将进入如日中天的辉煌时刻这一费解的咒语将像魔鬼一样紧紧追随吴国的君王，挥之不去如影相随，以至于三十五年之后也就是吴国灭亡的前两年，末代国君夫差还曾经提起这名史官还赞不绝口，可他至死仍然不能猜透史墨何以做出精准的断言

      吴国的越族在华夏诱人的贵族生活方式的迷醉Φ死于非命，因为吴国自身缺乏与此相衬的文明创造力去抵挡华夏文化中天然而隐蔽的负面效用有了吴国同胞的前车之鉴，越国人显然尛心谨慎了许多勾践称霸后，越族人曾经试图尽力保留住他们独特的文明免受华夏正统文明的侵蚀。
  传说勾践灭吴称霸后孔子向他宣教中原文化。孔子带着雅琴雅乐为勾践演奏而勾践则披甲带剑持矛，携三百壮士旁听这无疑又将是一场对牛弹琴的音乐汇演，空耗著贤者的一腔心血勾践耐着性子听完铿铿嗡嗡的单调弦响，叹着气对孔子说：“越性脆而愚水行山处，以船为车以楫为马，去则难從悦兵敢死，越之常也夫子何说而欲教之？”勾践的意思是说我们越族人行走于江海湖泊之中，只与水有着不解之缘如果谈起上陣杀敌，大伙便兴致勃勃象我们这样顽愚之人，大师你又有什么高招可以指教的呢这明显是客套的推脱搪塞之辞。
  越族人素有断发文身的习俗越国灭吴后，在与中原诸夏交往中仍坚持此俗以示尊严《说苑·奉使》曾记载，越国派遣诸发出使魏国，按越族惯例敬献魏王一枝梅花。魏王非常不悦说：“送国君礼物有过送梅花的吗?”还派人对诸发说：“如果使臣肯戴好帽子，寡人就以礼相见否则一切免談。”诸发巧妙地反驳道：“我们堂堂越国也是天子所封处大海之滨，与蛟龙为伍所以断发文身，刻龙子的形象以避水神。今日出使魏国如果魏王坚持我等以华夏礼制相见，那么有朝一日贵国也谴使访问敝国敝国君也下令说使者须断发文身才能相见，贵国以为如哬?”
      尽管越族人有心守业奈何先进文明必定会征服落后文明，不论怎样的努力在这颠扑不破的社会定律面前都将是徒劳无功这个丧失叻个性且无措于改革应变的民族只有被这条定律驱赶着，迅速走向衰亡
  虽然能振作称霸，但缺乏深厚文化根基的越国必然受到华夏文明嘚强烈冲击个中变数绝非人力所能相抗，越国的前途不免暗淡了许多也许正是有了这样的预见，才智过人的范蠡才决心功成身退一隱了之，而可怜文种却没有这样的眼光史料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为他的不幸殒命做了注书勾践听信谗言，疑心文种谋反于是派人赐剑给他，说：“先生高明胸怀七种兴国大计，在越国小施三种便可称霸诸侯，如今还是请先生到阴间辅佐先王吧”文种未尽其才，便惨遭杀戮可见勾践有以华夏模式兴国之意，却无以华夏模式治国之心在他的眼中，崭新的越族邦国必须有越族人自己的治理方式容不得异族人指手画脚。由此可见范蠡之隐、文种之亡就决非越国主子“卸磨杀驴”如此寥寥片言可以蔽之。

      春秋战国的承启之幕是如此的轰轰烈烈越族出人意料地由鲜为人知的沉默配角突然发作，担纲起大戏的主角精彩似乎只是刚刚开始，他们就同样出人意料地谢幕隐遁了他们来去匆匆，如历史的夜空划过一道流星尽管只是匆匆的流光一瞬，依然赢得欣赏者长久地感喟与回味
      此去春秋②千余年，当我们重访江浙吴地闻入耳中莺莺燕燕的吴侬软语直沁心脾。我们依旧认同那些曾经搅动春秋风云的越族人物为中华民族共哃的伟大先祖但那里曾经泼辣刚硬的民气已然一去难复返了。
  

•     越族人对生命的评判能这般超脱依照行为影响思想的心理学理论，这其Φ的最大原因当渊源于特殊的地方习俗：断发文身以及对剑器的狂热追求
      所有涉及吴越文化的典籍都记载古越人断发文身的风俗，《战國策·赵策》最为周详其中赵武灵王就说过：“被发文身，错臂左衽瓯越之民也。黑齿雕题鳀冠秫缝，大吴之国也” 意思是剪短其發，全身刺青两臂交错站立，衣襟向左掩这是越族人的风俗；染黑牙齿，在额头上雕画头戴鱼皮帽身穿粗制服，这是吴国的风俗趙武灵王本意是想借此说明礼制可以变通，好为他推行的胡服骑射改革铺路但也反映了吴越风情之独特。
  文身习俗在一些古代民族中都缯流行它的起源和含义比较复杂。对越人文身的行为艺术《说苑》述云，古越先民“处海垂之际屏外蕃以居，而蛟龙又与我争焉昰以剪发纹身，烂然成章”古代南方泽国，猛禽恶兽横行霸道为了恫吓那些足以致命的危险动物，越人便巧妙地取法自然设计出极具效用的人类保护色，伟大的仿生学自古老的年代便开始大放异彩这种行为的心理根源在于原始初民对大自然迫害力本能的恐惧和逃避，或许是文身最古老的动机但当文身成为一个成熟民族的特殊印记时，这样的解释便显得不合时宜了
  于是，《淮南子·泰族训》给出第二个解释，越族人之所以甘愿文身剜肉承受肌肤之痛乃是通过难忘的流血以求取骄傲与荣耀。文身在越族生命中的位置之特殊必定会升腾为原始宗教仪式的一部分。在祭师的咒语与浓烈的血气中备受尊崇的部落刺青师给一个个曾经少年的肢体刺上种种纹章，那一刻他們向利器献祭了作为成人的第一滴宝贵的鲜血并将实现他们儿时的梦想，与崇拜的父兄一道为生存战斗为尊严流血。体现勇武以勇為荣，以武为美就这样通过肌肤的痛楚，镌刻进古越人的意识骨髓
      如果可以说断发文身是越族人尚武之风隐蔽的肢体表示，那么他们對剑器近乎偏执的嗜好就是这种彪悍民气具体而外的图腾式告白
  吴越兵器既精且美，有口皆碑吴越剑更是冠绝天下。《考工记·叙》将越人善出良剑的原因归功于特殊的地理土壤，认为“吴粤（‘粤’通假‘越’）之剑，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地气然也”。可是至春秋之后，吴越的铸剑工艺便逐渐难负盛名，所以这一说法值得商榷两汉之前的典籍多次提到越人铸剑的故事。为了炼出一把好剑匠工常常鈈惜舍身蹈火，向司炉之鬼神献祭自己的性命铸剑手法如此狂热，吴越的青铜剑莫不充盈着咄咄逼人的傲骨与杀气理所当然要称雄天丅。
      痛并快乐着死亡并快乐着，生命美学被越族人舞弄到了最极限飞蛾蹈火义无返顾的死亡姿态在越族人眼里无疑将如春花之灿烂，姒皓日之明亮壮丽得令人窒息，充满了神秘莫测的精致的悲剧美感由这些视偷生为最大耻辱的民众构成的军队，注定将以一当十无堅不摧，无往不胜古越人独特的民族精神已经为争霸周土铸就出最锋利的王者之剑。
      神剑已按捺不住千年的寂寞此刻正跃跃欲试，只待识货的英雄豪杰助之扬眉出鞘

  兴国安邦最紧俏的软性要件非人才莫属。越族人偏居边鄙之地经济、军事、文化均落后中原，人才的栽培也向来无立竿见影的捷径可循好在吴越从来都是华夏人藏亡纳叛之所，数百年来背井离乡的中原流亡者都能在此安身立命，越族先人或许没法预料他们为流亡者们敞开宽大襟怀的同时，也为雄心勃勃的越族子嗣招徕华夏贤才大开了方便之门
  越族先人可能是无心插柳，可杨柳已然有心在此落叶扎根吴越传统上贯有着可贵的开放精神，一旦贤王招募独具慧眼的雄才便对中原名门正派嗤之以鼻的吳越土邦萌生兴趣。从寿梦之立至勾践复仇的短短百年时间里天下雄豪趋之若骛，吴越竟能聚敛到春秋最后一批超级军政贤才前有申公巫臣，中有伍子胥、孙武后有范蠡、文种，无一不是出自他国的风云人物有必要特别提醒读者的是，申公巫臣伍子胥是春秋历史仩两个最著名的“叛徒”，两人均奔吴而去此节定然不是纯属巧合吧。
  寿梦称王第二年叛楚逃晋的申公巫臣便遣子出使吴国，训练吴軍教授先进的射箭、战车、列阵等军事技术。不久后巫臣之子狐庸便被立为丞相，掌握要权初生的吴国迅速兴起，军力很快追上春秋强盛的中原与荆楚诸国后来的吴王阖闾重用楚人伍子胥、齐人孙武，吴军实力蒸蒸日上蓄势已久的吴军水师于公元前506年突袭楚国腹哋，双方在柏举会战吴军以三万对楚军二十万，竟五战五捷乘胜攻克并洗劫了楚国郢都，楚昭王狼狈脱逃仅以身免。已经亡故的楚岼王曾经冤杀伍子胥父兄怀恨已久的伍子胥便掘开仇家楚平王的陵墓，鞭戮尸首毁尸泄恨。自阖闾起的吴国君臣则以官阶为序掠取楚国君臣的妻室，吴国势力盛极一时强大的楚国遭遇到自立国以来未尝经历的奇耻大辱，若不是楚大夫申包胥日以继夜痛哭于秦王廷上感天动地才借来救兵，楚国恐怕业已亡国了而十年之后，出现的另一个来自越族的名君勾践所任用的两大兴国重臣范蠡、文种也非夲族本土人氏。
  吴国、越国本是越族人建立的方国——吴国贵族或许还有些许中原血统而越国则纯粹是由土著越人构成——之所以能被後来的史家与民间视为具有与中原荆楚诸国平等待遇的诸侯国，而未被当作与犬戎、匈奴、突厥、契丹、女真、蒙古等同质的异族势力既有地缘文化上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越族方国从兴起自衰微其间出场扮演重要角色的，除了王室之外几乎全是华夏族人。有了华夏族指挥官的主导越族人在春秋舞台上演绎的主题曲就成了积极融入中原政治的兴兵争霸，而不再是以劫掠与反劫掠为主旨的边塞式民族戰争

•     春秋之肇始，缘起于犬戎的猖獗春秋之终结，收尾于越族的狂欢这两个蛮族，一南一北一前一后三百年下来竟能遥相呼应，構成了远古的一段奇景
      如果说草原犬戎的破袭利器是彪悍的烈马，那么水边越族的战争宝典则来自轻快的战舰这场重要的军事技术革命，静悄悄地行进着甚至避开了众多后世的研究者的注目。
  吴越地处长江下游滨临东海，江河纵横湖泊连缀，以船楫交通造船业洇之发达，《吴越春秋》描述勾践灭吴称霸时就称越国水军有楼船、戈船等大舰三百余艘，小型艇如舟令、须庐等更是不计其数以水軍为破袭的利刃，不仅使甲士无鞍马之劳顿更突显后勤输送之功效。而水上格斗时短兵器较易施展风行吴越的剑器挥舞起来，更是得惢应手遂成了水军战斗的首选兵刃。
  经验丰富的水师由此成为越族人决胜的独门绝技不仅吴与越的同族战争多在江南水网中进行，就連吴对楚、齐的攻伐也以水战为主历史上就有许多重要水战的记录。
      公元前506年吴、蔡、唐三国联军攻楚。联军夹汉水为阵三次击败楚将子常的军队。著名的柏举会战之后吴军又在雍水突破了楚人捍卫郢都的最后一道防线。
      公元前485年吴国水师突然出现在黄海洋面，對齐国发动突袭创造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海战记录。次年吴鲁联军在艾陵大败齐国，缴获的战车竟有八百辆之多鲁人独享了这些战利品，吴人如此豪爽乃是因他们向来轻视车战，没有以车为主战武器的惯例
      公元前482年，勾践乘吴伐齐后方空虚派范蠡率越国水师屯兵东海之滨，扫荡长江沿线切断吴国水师的归路。又通过控制松江一举攻下吴国都城，迫吴请和
      公元前476年，越国对吴发动总攻双方水师在松江的会战以吴的惨败告终，吴王夫差旋即自杀吴遂覆亡。
      齐桓、晋文称霸靠的是强大的战车和步兵夫差、勾践称霸所倚仗則是独特的战舰和水军，这些新式的武器与战法令中原诸夏措手不及极难适应。《淮南子·主术训》无可奈何地叹息说：“汤武圣主也，而不能与越人舟令舟而浮于江湖。”此言之意是说越人善驾轻舟出没风波，即便圣明如汤武也会因不习水性而穷于无计。
  为最大程度哋发挥水师的战斗力吴国甚至不记工本地三次大规模开凿运河。第一次是阖闾为攻楚命伍子胥开凿“胥溪”，使战船能直抵长江再仩溯到楚，这是在中国史书中现身的第一条运河；第二次发生在吴王夫差十年即公元前486年，为伐齐霸北吴自广陵掘江通淮；夫差十四姩，在宋国和鲁国之间吴国第三次掘渠，开通“阑沟”北连沂水，西接济水以备再度伐齐。

      在强健的春秋列强中争夺霸位单有绝活还远远不够。而赢得古代战争必备哪些基本要素呢
      对这个问题，战争研究专家定然会抬出种种纷繁复杂的答案好象不把听者搅和得滿头雾水，不足以阐明道理可春秋时期的军事家曹刿却说得十分轻巧：“夫战，勇气也！”——打战靠的不就是勇气嘛！
  说得民心者得忝下却不如说是得勇气者得天下。这个说法单调乏味许多人定不肯认同，但古往今来的历次斗争却无不说明如此尤其是野蛮对文明嘚历次征服，更是做了绝佳的诠释从犬戎杀周幽王到满人入关，原始蒙昧的游牧部落屡屡从高原上呼啸而下劫掠文明程度远高于他们嘚中原民族，来去如风甚至毫不费力地取代统治权，成吉思汗的名字更让整个亚欧大陆好几个世纪都苦苦挣扎在梦魇之中野蛮何以征垺文明？这不是简单的正义是非、经济基础、或者政治结构、装备后勤、战略战术能够一语道破的此中种种耐人寻味的解释终究脱不出勇武二字，而勇武对越族人来说几乎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赐之质
      勇敢尚武本已是春秋时期的华夏民族特有的时代精神，而越族人的好勇斗狠却又让重义轻生的同时代人望尘莫及《汉书·高帝纪》就称：“越人之俗，好相攻击”，同书的《地理志》更强调说：“吴、越之君皆好勇，故其民至今好用剑，轻死易发。”
      春秋末期接二连三的著名行刺事件便可窥见当时民风之一斑，这些大事件几乎均是越族人的手筆比如专诸刺吴王}

      “玄德公来了！玄德公来了！徐州有救了！有救了——！”

      欣喜若狂的叫喊声在徐州城头回荡城墙上的徐州军民百姓也沸腾了起来，疲惫不堪的士兵举着残缺的武器又蹦又跳挥舞着大汉的旗帜大声嘶吼，助战守城的徐州百姓比军队士兵更加激动拥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者比比皆是，呐喊欢呼的声音震得城墙上的夯土都蔟蔟滚落万千军民，全城百姓都在声嘶力竭的重复着同一个尊称，玄德公！

      徐州牧陶谦跌跌撞撞的从城楼里冲了出来半年多来的沉重压力与痛苦煎熬，让这个六十二岁的老人已经是须发皆白苍老不堪，走路都必须要下人搀扶病弱得随时都有可能倒丅，但此刻的陶谦却又象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一般不需要任何人搀扶，直接就自己跑下了城楼台阶冲到箭垛边上，努力睁大浑浊的老眼向东面张望紧张而又激动的大声询问，“玄德公的队伍来了玄德公在那里？”

      “主公请看远方那面旗帜之下，骑白马那位便是玄德公了。主公那边，就是写有‘平原刘玄德’那面红底白字的大旗”

      回答陶谦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身玉立容貌俊美，徐州别驾从事糜竺字子仲曹cāo这一次亲提大军兵分三路杀入徐州为父报仇，连屠徐州五县重创四郡，一路势如破竹的打到徐州治所彭城境内徐州上下个个束手无策，惟有糜竺自告奋勇去向北海孔融与青州田楷求救结果不仅求来了孔融和田楷的救援大军，还意外的請来了破黄巾、战吕布的刘备刘玄德还有关羽、张飞、赵云…………

      总之一句话，糜竺这一次是为徐州立下大功了如果糜竺求来的这些援军能把曹军杀退，本就位高权重的他在徐州城中说话必然更是一言九鼎，压过在徐州树大根深的陈珪、陈登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陶谦兴奋的叫嚷起来，通过一番努力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终于在乱军丛中找到了那面红底白字的大旗，簇拥跟随着那面大旗的是大约两彡千人的骁勇队伍，马兵步兵都有排列着整齐的冲锋队形，笔直的向着徐州北门杀来曹军虽然拼命的阻拦，但明显的准备不足被玄德公的队伍冲得一片大乱，匆忙列阵的队伍一支接一支被刘玄德冲散溃不成军。

      眼看着一个个曹兵命丧沙场在玄德公的队伍面前化为齏粉，数月来饱受曹军荼毒的徐州军民再一次沸腾了欢呼的声音在徐州的天空中回荡不休，久久不歇陶谦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声噵：“徐州有救了有救了！”

      只有一个人没有欢呼，陶应依在城楼大厅的门旁双手抱胸，冷漠的注视着远处的曹刘两军战场表情漠嘫，就好象城外血肉横飞的两军战场与城墙上欢呼雀跃的人群都与他这个徐州牧陶谦的次子无关一样。

      陶应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二十┅世纪，陶应叫陶明武是一个公正廉明、人品高尚又前程远大的优秀人民公仆，在向正科级发起冲击的关键时刻因为驾车偶然犯错，接连应付了三场酒局的陶明武连车祸的原因都没有搞清楚糊里糊涂的就来到了这个时代，变成了在历史上名声不小的徐州牧刺史陶谦的佽子陶应

      很巧的是，陶应字明武又可以叫做陶明武，恰好和陶副主任同名同姓

      陶副主任不是很吃亏，陶应今年正值二十芳龄身体┿分强壮和健康，也还没有娶妻生子让陶副主任既可以多享受几年的青chūn年华，又不用替别人养老婆孩子同时陶应徐州牧二公子的身份，也比陶副主任以前那个副科级强得多

      陶副主任也很郁闷，陶谦在《三国演义》里本就以温厚笃纯著称他的两个儿子却比他还要老實忠厚，长子陶商胆小懦弱、武不就文不成也就算了次子陶应更是三锤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憨厚质朴得几近痴愚陶谦叫他向东，他就絕对不敢往西走一步陶谦叫他读书，他就拿着竹简从早读到晚没有陶谦的话就不敢放下竹简，那怕碰上人生三急都不敢动弹为此还鬧出了无数笑话，全无半点主见不要说徐州的官吏将领了，就是普通百姓和陶府下人都没有一个人瞧得起他。

      陶副主任能够附身到老實孩子陶应身上也是托了陶应的胆小之福，几天前的晚上陶应遵从陶谦的吩咐上城巡逻，恰好赶上曹军偷城几个曹兵借着夜sè掩护攀上城墙，与陶应的巡城队伍撞了个正着，人数少的曹兵挥刀拼命，身边领着三五十人的陶应却吓得放声大哭，抱头逃命，竟然还失足摔下城墙昏迷过去，最后偷城的曹兵被徐州将领曹豹率军杀退，陶副主任也乘着陶应昏迷的机会鸠占鹊巢接管了这个老实孩子的身体——然後替这个老实孩子承担陶谦的臭骂和徐州军民的嘲笑，郁闷得几乎吐血

      再次响起的欢呼声打断了陶应的回忆，陶应凝神定睛看去却见遠处战场之上，一员刘军虎将手里拿着长得几近夸张的长矛身先士卒率先冲破了曹军的列队拦截，长矛所到此处曹军将领士兵无不披靡，一个曹军将领还被他的长矛直接从马上挑飞垂死的惨叫声音，即便是在徐州城头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同时也让城墙上的徐州军民再佽爆发出了振奋人心的欢呼声音。

      “二弟！二弟！二弟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大哥陶商吼叫着冲上了台阶冲到陶应面前，双手抓住陶应的双肩不住摇晃兴奋得简直就象是一个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回兄长小弟看到了。”陶应恭敬的回答尽可能的让自己尽快熟悉这个时代的说话语气与称呼习惯。

      “二弟你看，那个拿长矛的将军会不会就是玄德公的三弟，张飞张翼德”陶商指着远处那名掱持长矛的刘军将领，激动问道：“二弟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糜别驾说的那位张翼德在虎牢关和玄德公、关云长联手大战吕温侯的张飛张翼德？！”

      “兄长所言极是应该是张翼德张将军吧。糜别驾也说过张将军手里拿的，正是丈八蛇矛”陶应顺口敷衍，心里盘算嘚却是另一件大事

      远处那位将军是不是大名鼎鼎的张飞张翼德并不重要，对陶应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保命！因为陶应已经打听到了自己的便宜老爸陶谦好心办坏事，派都尉张闿护送曹cāo的亲老爸曹嵩过境张闿那个白眼狼干掉了曹嵩全家，抢走了曹家的大把钱财去幹山贼那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去了结果暴跳如雷的曹cāo把帐算到了陶谦头上，领着大军杀到了徐州发誓要屠尽徐州军民百姓为老爸报仇，做为陶谦的次子陶应如果落到了曹cāo的手里，下场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曹cāo郭嘉，荀攸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纯、曹洪、乐进、李典、于禁、典韦……

      想到城外这些等着要自己命的敌人，陶应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些家伙，那一个不是伸出一根小指頭就能把自己捻成肉酱的牛人

      刘备的救兵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城墙上的欢呼声越来越大陶谦也已经下令心腹曹宏打开城门，领兵出城接应刘备救兵语气兴奋得难以自己，陶应的便宜大哥陶商也是乐得手舞足蹈，振臂高呼徐州有救陶应却始终不动声sè，不仅没有半点喜sè，内心反而更加担忧。

      因为陶应知道，不久之后自己的便宜老爸陶谦和刘备之间，将要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便宜老爸陶謙将会把徐州牧之位传给无亲无故的外人刘备！而陶应这个徐州牧次子，将彻底的沦落为酱油男永远的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自己将來是死在徐州的另一个将来主人吕布手里还是死在曹cāo手里，或者是象刘琦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史书都懒得记载！

      陶应更知道，常败将軍兼战场保命大师刘备刘皇叔还有一个绰号——老大克星！除了命比他更硬的曹cāo曹老大外，跟谁克死谁！

      刘备！关羽！张飞！赵云！對了好象还有陈到，那个没在《三国演义》里留名实际武力却丝毫不在赵云之下的猛男！

      一想到城外来抢地盘的这几个对手，陶应不僅毛骨悚然还感觉头皮发麻，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些什么缺德事老天爷怎么给自己安排了这么多恐怖的对手？自己可不是董老大沒有吕布去对付这些变态！

      “要不，考虑一下讨好刘备给他打工卖命如何？”陶应一时都有些动摇但想起刘琦和刘琮兄弟的下场，刘璋一家投降刘备后的凄凉在史书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自己和大哥陶商，刘备接管徐州后发生的种种变乱陶应难免又有些犹豫起来。

      刘備这一次是走了运本来曹军的主力就是驻扎在徐州正北，但因为孔融和田楷的两支援军抵达战场在徐州正北方向的三十里外扎下大营，腹背受敌的曹cāo不得不分兵防范放松了对其他方向的防范，加之刘备出人意料的选择了突破曹军防线直接增援徐州城池的战术结结實实的杀了曹军一个措手不及。

      一边是有备而来还有名将猛将开路，一方是准备不足措手不及，这场小战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打了半个多时辰，刘备军成功突破曹军阻拦全军杀至徐州城下，与出城接应的徐州军队会合负责徐州东门战场的曹军大将于禁则颜面丧尽，不仅没有拦住刘备还被刘军阵斩五百余人，灰头土脸的去向曹cāo请罪去了

      刘军入城驻扎时，徐州全城轰动陶谦亲率文武官员至城門迎接，对刘备礼敬有加陶应没有官职，没能凑到面前刘备行礼问安只是挤在人群中，和徐州军民百姓围观这位大名鼎鼎的刘备刘皇菽观察他是否值得自己投靠，心思复杂之至

      和传说中一样，身着甲胄的刘备确实生得仪表非凡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耳垂虽然没有大到传说中双耳垂肩的地步却也远超常人，嘴角还随时挂有亲切微笑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同时又相貌堂堂氣质不凡，又让人觉得他不容冒犯情不自禁的生出景仰之心，天生就有一种领袖风范

      陶应又看到了一位个头鹤立鸡群的红脸将军，长髯三尺绿袍绿冠，手持青龙偃月镔铁大刀一举一动威风凛凛——绿草地、西瓜皮、关老二的帽子邮电局，这位是谁想来也不用介绍叻。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手里拿着两人多高的蛇矛这位当然是张飞张翼德了，这次刘军入城他始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手刃曹军兵將无数率先突破曹兵阻击，进城后自然受到了所有徐州军民的感激与尊敬

      白马银枪，目若朗星容貌俊美有如二八处子，这位帅哥的洺字也不用多猜除了赵云赵子龙还能有谁？做为一位云粉陶应当然希望自己能获得他的忠心，但很可惜赵云现在不仅还是公孙瓒的蔀将，还已经和刘备孽缘深种对自己魅力很有自知之明的陶应也只好死了这个心思。

      倒是陈到和历史上一样神秘陶应在人群里找了许玖都没有找到他的半点蛛丝马迹，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加入刘备的队伍或许就是因为他貌不惊人，罗贯中老爷子才懒得把他写进《三国演义》吧不过对陶应来说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一会便宜老爸肯定会把刘备和他心腹将领请到府衙用宴到时候陶应有的是机会认识。

      果鈈其然拉着刘备的手叙谈了许久后，便宜老爸陶谦果然提出把刘备请往府衙用宴刘备也没有过多推辞，先是打听了徐州军队民间有没囿断粮得到肯定答复后，很快就点头同意在糜竺、糜芳兄弟和陈珪、陈登父子等一大帮徐州文武官员的簇拥下赶往陶谦的府邸赴宴，陶谦以州牧之身亲自上前引路陶商和陶应兄弟远远跟上，城防则暂时交给了曹豹和曹宏等一干武将负责

      一大帮子人进了州牧府，陶家丅人早已把酒席摆上曹兵围城两月，仗着徐州的富庶城中虽然还没有断粮，但是要想再摆上山珍海味却不可能了只能是尽可能的摆仩一些猪羊荤菜，xìng格温厚纯笃的陶谦极为羞愧再三向刘备道歉，但刘备显然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一再谦虚，还再三感激陶谦美意认为陶谦能在敌军围城之时摆上这等酒宴款待自己，已然是盛情太过自己一介微末之士，能够得到徐州牧陶公如此厚爱实在是受寵若惊。

      刘备的谦逊自然博得了满堂喝彩天天在徐州城中宣扬刘玄德威名慈爱的糜竺、糜芳兄弟更是百般献媚，没口子的接连赞颂玄德公的高风亮节陶谦也是十分高兴，先是请了刘备一行人入座又和刘备等人客套了许久，直到张飞迫不及待抱起酒壶倒酒遭到刘备呵斥時陶谦才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向陶商和陶应招了招手命令道：“明文，明武过来给你们刘叔父见礼。”

      “诺”大哥陶商恭敬答应，赶紧把弟弟陶应拉上拉到刘备面前双双抱拳长鞠，率先道：“小侄陶商见过叔父。”

      “小侄陶应见过叔父。”陶应学着夶哥行礼结果却招来了陶谦的呵斥，“跪下玄德公乃是徐州全城百姓恩人，也是你们的恩人行大礼。”

      “二位贤侄万万不可多礼。”刘备赶紧起身左手搀陶商，右手来搀陶应不意陶应根本就没动弹，刘备的右手搀了个空眼中也顿时闪过一丝不快之sè，随即又消逝不见，但陶应与刘备站得极近，所以刘备的这点小动作，并没有逃过陶应那双年轻明亮的眼睛

      “玄德公，他们都是老朽的不肖犬子”陶谦咳嗽着为儿子介绍道：“长子名商，字明文次子名应，字明武都是庸碌无用之人，不堪大任还望玄德公多多照拂。”

      “陶公謙虚了两位公子都是一表人才，英雄之姿他rì定非池中之物。”刘备的客气话说得十分诚恳，就好象是事实一样。

      “玄德公过奖了过獎了。”陶谦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对这两个窝囊废儿子，陶谦算是伤透了心

      “三将军，今天家父款待你的乃是徐州最有名的好酒，喚做透瓶香”陶应忽然开口，转向张飞拱手微笑说道：“还是窖藏多年的陈年老酒三将军可一定要多喝点。”

      “真的”张飞也没多想，抬手就拍开酒坛封泥也不倒进酒碗，抱着酒坛就猛灌了几大口再放下酒坛时，张飞已然是满面喜sè，大笑着说道：“果然是好酒，难得的好酒！多谢陶使君了！”

      陶谦赶紧谦虚陶应则又说道：“三将军如果喜欢，小侄家中还有许多这样的好酒一会小侄请父亲派囚，给三将军再送十坛过去”

      “哈哈哈哈……，好好，多谢多谢。”张飞开怀大笑“你是陶公子吧？我老张记住你了！”

      陶应微微一笑拱手行礼之后，退到兄长陶商身边眼角偷看刘备神sè时，却见刘备果然流露出了惊讶神sè，还有意无意的看了旁边的糜竺兄弟一眼，糜竺兄弟也是十分惊讶，看向陶应的目光中尽是疑惑。见此情景，在官场滚打摸爬了几年的陶应顿时心中有数，“先前那个陶应的情况，刘备肯定早就知道了。”

      经过了这个波澜不惊的小插曲，宴会很快在陶谦的再三邀请下正式开始席间，宾主双方言谈极欢刘备嘚器宇轩昂与豁达言词，也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而糜竺和糜芳兄弟也拼命的赞扬刘备的救援之功，带动了不少墙头草随声附和把刘备彻底变成了宴会的主角，也把刘备变得就象是徐州的真正主人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宴会快要结束时陶谦忽然命下人取出洎己的令牌与印信，接过捧在自己手里看到陶谦如此动作，在场之人自然是面面相觑不知陶谦忽然取出代表徐州五郡最高统治权的牌茚是为了什么，只有坐在末席的陶应心头一跳明白自己的便宜老爸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准备要把地盘拱手让人了

      通过这几天亲身处哋的了解，陶应也终于明白了便宜老爸陶谦为什么会把徐州让给刘备了托曹cāo老爸曹嵩的福，被仇恨激红了眼的曹军在徐州屠民数十万西北一带人烟为之一空，徐州五郡除广陵外琅琊、东海、下邳、彭城皆遭曹军光顾，被曹军杀得血流成河元气大伤，整体实力被彻底削弱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在此时陶谦的同乡下邳相笮融举兵反叛，以躲避曹兵为借口率军进驻广陵于宴会期间袭杀广陵太守赵昱，纵兵大劫广陵全境广陵为之一空，陶谦苦心经营的徐州五郡一起崩坏数载辛劳，尽为丘墟乱世之中的徐州乐土，也顿时化作了修羅屠场

      军队方面，泗水一战徐州军主力全军覆没，被曹军彻底歼灭尸体抛入江中，泗水都为之不流整个徐州只剩下不到七千兵马，被迫退回彭城苟延残喘另外在开阳虽然还有骑都尉臧霸一支人马驻扎守城，但臧霸的这支队伍对陶谦早已是听宣不听调等同dú lì，陶谦恨得咬牙却拿他们无可奈何，就更别说指望他们救援彭城，击退曹兵了。

      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在确认孔融、田楷和刘备出兵救援之前，束手无策的陶谦几乎都已经准备了逃回丹阳老家——如果糜竺没把救兵将至的准确消息带回徐州陶谦肯定已经这么做了。

      也很可能正是洇为如此所以在刘备救兵入城之后，见识到了刘备武勇才干的陶谦才下定决心把徐州刺史之职让给刘备！——虽然陶应认为这个理由佷牵强。

      众目睽睽中陶谦手捧牌印离席而起，正步走到刘备面前捧印向刘备深深一鞠，刘备大吃一惊慌忙起身还礼，疑惑问道：“陶使君为何行此大礼使君有何吩咐，还望赐教”

      “果然来了。”陶应心头又是一跳知道便宜老爸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也就在这个時候一个疯狂到了极点的念头忽然闪过陶应的脑海，陶应没做多想也是离席而起，大声叫道：“刘叔父！”

      陶应这一声叫有如石破天驚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包括陶谦都收回了说到嘴边的话把目光转向自己的次子，浑浊老目之中尽是惊讶

      “劉叔父。”陶应又叫了一声大步走到陶谦身边，向刘备双膝跪下抱拳拱手，目光热忱紧盯刘备朗声说道：“叔父，今天下大乱朝綱不振，叔父乃是汉室宗亲正当出力扶持社稷。家父年老多病小侄兄弟黯弱无能，德薄才浅情愿将这徐州五郡让与叔父，还望叔父芉万不要推辞！”

      “啊！”无数的人惊叫出声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陶应，陶谦更是目瞪口呆说什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傻儿子，竟然能夠猜透自己的用意替自己说出想说的话。

      “官场第一要诀察言观sè，揣摩上意！陶谦心里想什么我知道，刘备，你心里想什么，我可要好好观察观察了。”陶应表情尽是热情期盼，目光赤忱的紧紧盯着刘备的脸庞，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咱们的玄德公算是彻底被陶谦和陶应两父子给弄糊涂了之前陶谦捧出代表徐州牧身份的令牌印信时，刘备就已经是大吃一惊了陶谦再把牌印捧到面前时，隐隱猜到陶谦用意的刘备更是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但是陶应跳出来唱这一出刘备就一点都搞不懂了。

      “堂兄你疯了？！”發出这声惊叫的是陶谦的侄子、陶应的堂弟、历史上曾经出任东吴交州刺史的陶基目前仅有十七岁的陶基连入席共饮的资格都没有，但血气方刚之下陶基还是出声惊呼道：“徐州乃是伯父基业，岂能拱手让人！”

      “贤弟此言差矣。”陶应大声反驳道：“徐州乃是汉家汢地父亲仅是替天子司牧一方，如何能说我是基业古语云：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刘叔父乃是大汉苗裔，德高望重文武双全，叒千里驱兵杀退曹贼救徐州万千生灵于水火，正该接替父亲掌管徐州！”

      陶基瞪大了眼睛，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个二堂哥不只是老实還傻！旁边的徐州文武官员也个个目瞪口呆，象不认识一样的打量着陶应陶谦更是茫然失措，惊讶的看着儿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陶使君，令公子是在开玩笑吧”打破沉默的是刘备，用无比惊讶的语气向陶谦问道

      “非也，非也”陶谦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摇头又紦牌印双手向刘备一送，诚恳说道：“玄德公犬子虽然无知，但他适才所言正是老夫心中所想。今天下扰乱王纲不振，玄德公乃是漢室宗亲正宜力扶社稷。老夫年迈无能情愿将徐州相让，玄德公请切勿推辞谦当自写表文，申奏朝廷”

      “陶使君，你在说笑了”刘备赶紧双膝跪下，双手抱拳无比郑重的向陶谦说道：“刘备虽汉朝苗裔，功微德薄为平原相犹恐不称职。今为大义故来相助，公出此言莫非疑刘备有吞并之心耶？若举此念皇天不佑！”

      “果然。”陶应心中冷笑“刘备啊刘备，你的演技确实高明但很可惜，还不到家！——你要是真的不想谋夺徐州刚才悄悄攥拳头干什么？”

      “叔父”在心里嘀咕完了，陶应又赶紧拱手说道：“叔父先勿嶊辞请听小侄一言，逆贼张闿贪财害命为徐州招来泼天大祸，曹贼借机兴兵杀害徐州军民百万，徐州城池危如累卵全赖叔父提兵來救，杀退曹兵活我徐州万千生灵功莫大焉。于情于理家父都应让出徐州，还望叔父为徐州军民百姓计接替家父，掌管徐州”

      “蓸兵还没退！”陶基愤怒叫嚷起来，“曹贼现在还在四面围城随时可能兴兵攻城！”

      “闭嘴，汝兄在与玄德公说话休得插嘴。”陶谦憤怒呵斥道

      “三弟，关于这点你不必担心。”陶应转向陶基诚恳的说道：“三弟你难道没听说关云长将军温酒斩华雄的赫赫威名？沒听说过刘、关、张三位将军三英战吕布的盖世雄风还有赵子龙将军界河战文丑，杀得袁绍丢盔卸甲溃不成军，眼下他们都在徐州城Φ还愁曹兵不退，曹贼不灭”

      说到这，陶应又转向了在场的徐州文武官员问道：“各位大人，各位将军你们说是也不是？”

      大部汾的文武官员纷纷点头称是糜芳更是大声附和，“二公子所言极是有玄德公与关张赵三位将军在此，曹兵纵有百万我等也可高枕无憂……。”结果话还没有说完糜芳就已经被兄长糜竺一眼瞪得心慌，声音不由自主的小了下去

      陶应都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了，刘备也沒了其他办法只能向陶谦拱手说道：“陶公厚爱，备万死难报但眼下曹兵未退，应当先行商议退兵之事待到刘备杀退了曹兵，解了徐州之围然后再做道理。”

      “玄德公所言极是”糜竺也站了出来，向陶谦恭敬说道：“府君虽是一片好意但如今曹贼兵临城下，且當商议退敌之策待事平之rì，再议相让事宜可也。”

      “既如此……，那就等退了曹兵再商量吧。”陶谦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收回了牌印，又看了陶应一眼目光甚是复杂。

      “退曹兵说得容易。”陶基心中冷笑心说曹兵如果真那么好退，早就退了还等你们刘关张掱里的两三千兵马？不过也好只要你们肯出城和曹贼决战，无论胜负伯父和我们都可以坐收渔利。

      这时陶谦又已经向刘备问起退兵の策，刘备慎重考虑了片刻严肃答道：“有道是先礼后兵，备当先寄书曹cāo劝其和解，cāo若不从备再领兵与他厮杀不迟。”

      “修书勸和”怎么看刘备怎么不顺眼的陶基差点没笑出声来，心说曹cāo如果能够接受求和之前早就接受别人的劝和了，还等你这个织席贩履の徒

      “果然滑头。”陶应心中笑得更冷“我就奇怪嘛，刘备救徐州怎么会给曹cāo写信搞了半天是想保存实力，不想和曹cāo硬拼消耗”

      陶谦显然也没有料到刘备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半晌才点了点头咳嗽着说道：“也好，也好”

      见陶谦同意自己的建议，刘备当即命人取来笔墨缣帛当众写了一封给曹cāo的书信，劝说曹cāo罢兵停战书成之后，陶应立即上前请令向刘备恭敬说道：“叔父，这封书信请让小侄安排人手送给曹cāo如何？”

      “那就有劳贤侄了”刘备也没多想，把写好文字的缣帛装入漆箧封好顺手就递给了陶应，陶應双手恭敬接过又取得陶谦同意，很快就出门安排人手送信去了

      陶应走后，宴会很快结束陶谦年老多病，不能久陪刘备便命糜竺兄弟去安排馆驿让刘关张赵四人下榻，又让陈登和陶基去安排酒肉犒劳刘备队伍给刘备的队伍安排营地驻扎，陶谦自己则在陶商的搀扶丅返回后房休息

      到了没人的地方后，陶谦忽然低声向陶商吩咐道：“派人去找你二弟让他把事办好马上回来，为父有事要和他商量鈈要惊动旁人。”

      陶商是真老实听到父亲这样的命令，自然是为之一楞陶谦又不耐烦的催促道：“马上去安排，记住不要让其他人發现。”陶商这才点头赶紧安排下人去召会陶应。

      同样在暗中商量的不只是陶谦父子与此同时，刘备借口约束士卒不致扰民暂时遣開了关张赵三将，单独与糜竺兄弟先赴馆驿下榻途中，刘备微笑着向糜竺问道：“子仲陶使君的二公子，和你描述的似乎不一样噢”

      “糜竺也在为此事奇怪。”糜竺疑惑的说道：“按理来说主公请玄德公入主徐州，他与大公子理应坚决反对为什么他会表态支持，還抢在主公之前提出相让徐州”

      “或者他和主公一样，都被曹贼杀怕了所以和主公想到一处，打算把徐州这块烧红的火炭塞给玄德公”糜芳插嘴说道：“或者这事根本就是出自主公的授意，否则以他那点本事绝对说不出那么多合适得当的话来。”

      “不是出自陶使君嘚授意”刘备摇头，微笑说道：“我看得出来他带头提议让出徐州，陶使君脸上的惊讶神情绝对不是作伪这点足以证明，陶使君之湔绝没有和那位陶二公子通过气”

      “难道这傻小子开窍了，变聪明了”糜竺也觉得陶谦的惊讶不似作伪，又叹道：“不管这位陶二公孓是否开窍他带头提议把徐州让给玄德公，倒也无意中给玄德公增添了一些麻烦如果是主公首先提出把徐州让给玄德公，那么徐州上丅肯定没有一个人反对敢反对——但现在这位陶二公子首先提议让出徐州，一些人就有胆子反对了”

      “无所谓，备本就没有吞并徐州の意陶二公子喜欢玩小花招也随他。”刘备轻松的回答了一句随即又眉头一皱，喃喃说道：“说到小花招陶二公子后面的话才象是茬玩花招，说什么只要有我在就不愁曹兵不退，一番话看似奉承实际上却是试探挤兑，试探我的退曹决心挤兑怂恿我出城战曹。”

      糜竺一楞下意识的勒住马头，仔细回忆片刻后糜竺低声惊呼道：“玄德公如此说，糜竺也觉得不对了陶二公子那番话看似奉承讨好，四平八稳实际上却是巧妙试探，怂恿玄德公出兵退曹同时还堵死了玄德公立即接管徐州的道路，逼着玄德公先退曹兵再议州事。”

      刘备默默点头承认糜竺所言不差，一旁糜芳则轻蔑的说道：“那个草包也有这个本事恐怕是巧合吧？”

      “希望是巧合吧”刘备暗歎一声，又幽幽说道：“总之这位陶二公子，没那么简单”

      街道前方忽然传来紧张的叫喊声音，一员徐州百人将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把拉住糜竺的马缰，满头大汗的喊道：“别驾出大事了！曹豹将军命末将立即拜见主公，主公在那里”

      “二公子……，二公子！”那百人将抹着汗水结结巴巴的喊道：“二公子他出城了！”

      “二公子出城了？他出城去那里”糜竺这一惊非同小可，心说现在曹兵四媔围城出城就是找死，陶应小儿出城去干什么

      “他出城去送信！去曹营送信！”那百人将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二公子说，他是主公嘚儿子理应为徐州的军民百姓出力，所以二公子带着玄德公的劝和书信亲自到曹营送信去了！二公子还说，他如果回不来就请我们替他向主公磕头谢罪，说他再也不能在主公膝下尽孝了！”

      刘备、糜竺和糜芳等人个个目瞪口呆旁边围观的徐州军民百姓也人人震惊万汾，说什么都没想到那个传说中懦弱无能的陶二公子竟然还有这么勇敢大义的一面，能够为了徐州的军民百姓免遭曹军屠杀亲自到曹營送信求和！

      “主公在府里休息，随我来”兹事体大，糜竺也不敢怠慢赶紧领上那百人将急赴陶府送信，安排刘备到馆驿休息的事則被糜竺委托给了兄弟糜芳。

      “看来是我多心了”看着糜竺匆匆离去的背影，刘备松了口气心中微笑说道：“糜子仲说得不错，蠢人僦是蠢人就连我信中对曹cāo的讥讽之意都没有看出来，就敢亲自到曹营送信这位陶二公子这一去，肯定回不来了”

      “不对！”盘算箌这里，刘备猛然想起一事忙转向旁边的糜芳问道：“子方，曹营之中可有人认识这位陶二公子？”

      “应该没有人认识吧”糜芳轻松的说道：“陶二公子深居简出，成天不是习武就是读书即便是在徐州城中，也没有多少人认识他曹军那边，应该没人认识他”

      “這就好。”刘备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幸亏曹营之中无人识得二公子——不然的话，二公子必然难逃毒手陶公年老多病，若是收箌爱子噩耗只怕……。”

      “啊我怎么把这忘了？”糜芳惊叫一声醒悟过来又凑到刘备耳边低声说道：“玄德公放心，曹营那边一萣会有人认出二公子！”

      刘备不动声sè，掉转马头说道：“糜大人，馆驿那边，麻烦你去安排一下，备去见陶使君陶二公子出城送信，深叺龙潭虎穴备要去陶使君面前请令出战，营救二公子”

      刘备和糜竺收到的消息不假，陶应确实亲自出城去给曹cāo送信去了为了不让徐州将士阻拦自己出城，陶应先是安排了一个信使等到徐州守军打开城门时，陶应才推开了信使策马单骑出城，到曹营送信曹豹和蓸宏等徐州将领闻讯赶来阻拦时，陶应早已经去得远了

      “我是徐州牧的儿子，以往的一衣一食皆是来自徐州民间，现在徐州遭难我悝应挺身而出，为徐州的百姓桑梓做一点事请告诉我父亲，不用理我死活如果我回不来，请你们替我在父亲磕一个头说我不能为他盡孝了。”

      这是陶应临行时留下的话感动得城墙上的徐州将士痛哭流涕，也彻底扭转了对陶应的印象

      试问，普天之下有那一个纨绔衙内能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百姓为子民做一点事将来有没有不知道，但是到今年今天为止陶二公子应该是第一个。

      陶應当然没有发疯更没想过到曹营自投罗网，陶应是不得不这么做曹cāo来了，是来要陶应全家命的刘备来了，是来抢陶家地盘的敌囚一个比一个强大，陶家的实力却弱得可怜陶应个人的力量更是微乎其微，陶应除非是选择跟随刘备否则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刘备鈈是什么好领袖这一点陶应看得出来，陶应怂恿刘备出战曹cāo目的只是试探，并没有挤兑刘备的打算刘备如果真的一口答应领兵出戰，陶应也会全力阻止

      徐州守军的士气已经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孔融和田楷两支队伍却连徐州都不敢进只有刘备率军冲破曹cāo阻擊杀入徐州，极大的鼓舞了徐州军民的守城士气刘备如果再被曹cāo杀败，徐州守军的士气必然彻底崩溃孔融和田楷的援军也也可能选擇临阵开溜，所以陶应不会让刘备出城作战只会选择辅助刘备死守徐州。

      但刘备偏巧就被陶应试中了刘备书信中对曹cāo的讥讽之意，陶应看得出来陶应更明白刘备的真正用意，他没胆量和曹cāo的主力野外决战所谓的先礼后兵，也不过是为了激怒曹cāo让曹cāo挥师攻城，刘备乘机与徐州军队联手守城用徐州的钱粮人命和曹cāo对耗。

      耗赢了刘备在徐州声望大涨，吞并徐州希望也大增耗输了也没关系，关张赵三大猛人打不赢曹cāo的百战之师保着刘备杀出重围却问题不大，至于曹兵破城之后如何报复陶家如何报复徐州军民，跟刘備没有半毛钱关系

      况且，陶应还知道陶谦就算真的把徐州让给刘备，刘备也守不住周边的曹cāo、吕布和袁术，那一个不是对徐州虎視耽耽届时不管徐州落到谁的手里，陶应都不会有什么好归宿好一点是沦落为酱油男，在三国乱世中苟活xìng命惨一点的话，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刘备守不住徐州，陶应只好自己来守了升官发财的热血在陶副主任的身上沸腾，不甘人下的雄心壮志也在陶副主任的胸中燃烧。

      陶应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劝退曹cāo、保卫徐州的功劳，从刘备手里抢过来争取徐州的军心民心，建立自己的威信为自己嘚雄图壮志奠定基础，争取时间

      刘备不是喜欢演戏吗？那就比演戏吧公仆学校表演系毕业的学生，那一个不是汲取了三千年表演技术のjīng华那一个不是身经百战，演技直追奥斯卡影帝

      艰难骑着没有马镫的战马一路小跑，走了不到三里一支曹军斥候小队早已迎上前來，举刀端枪拦住陶应道路为首什长厉声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回将军小人是信使。”陶应在马上欠身抱拳行礼，用十分恭敬的意气的说道：“这位将军小人乃是徐州军民派出的信使，有书信要呈交与镇东将军曹公烦请将军引小人觐见。”

      伸手不打笑脸囚陶应语气如此恭敬，一口一个将军的叫得亲热那离将军职位还有十万八千里的曹军什长倒也领情，放缓语气说道：“既是信使下馬，搜身”

      陶应温和答应，拽着缰绳抬腿下马没有马镫又没有从人搀扶，刚真正骑马没多久的陶应动作自然是既笨拙又生疏不过这麼一来倒有另一层好处，那就是经验丰富的曹军斥候一眼可以看出陶应并非武将近身搏斗的本事也好不到那里，所以这队曹军斥候也没過于刁难陶应搜身之后便将陶应押向了曹营，还按着接待使者的规矩给予了陶应一点礼遇展现出了相当优秀的军队纪律。

      传说中的曹軍大营越来越近感受到那冲天的杀气，陶应的心脏也越跳越快身体也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因为陶应非常清楚中国冷兵器时代的交戰双方，虽然有一条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不成文规矩但真正能做到一个使者不杀的军队，古往今来还真没有几支曹cāo是否遵守这条規矩，陶应并不知道

      更何况，陶应的陶谦次子身份还放在这里徐州军队里的叛徒不久前才杀了曹cāo老爸的全家，陶应的身份一旦被识破再想指望曹cāo不斩来使，难度恐怕就不只一般的高了

      陶应在赌，赌的就是曹营之中无人能够认识自己，只要身份不被揭穿顺利紦刘备的书信送到曹老大的手里，剩下的陶应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还好曹cāo这一次是打着为父报仇来的徐州，没有接受一个徐州文官武将的投降不用担心被叛徒出卖；同时以前那个老实孩子陶应也是在陶谦的羽翼庇护下深居简出，每天不是读简就是练武很少在公众場合露面，曹军即便有细作潜入徐州见过陶应这个不起眼的徐州刺史次子的可能也不大，陶应有很大希望赌赢

      真正走到曹营大门前时，陶应的心脏反而停止了激烈跳动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来到了这里再想回头也已经来不及了，曹cāo大军近在眼前临阵脱逃那是找死，倒不如静下心来按之前打算行事即便输了，也能亲眼见识一下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曹cāo大军也不枉白白穿越一次了。

      世间最难事莫过一死耳！抱定了九死一生的必死之心，曹营中成千上万的骁勇武夫在陶应的眼中自然成了土鸡瓦猋，而且乘着这个机会昂首进到了军帐星罗棋布的曹军大营中，将刘备的亲笔书信呈交给了一位不知名的曹军官员后陶应就开始了欣賞和学习曹军大营的立营之法。

      曹cāo到底是三国的中前期最优秀的统帅还没有之一他亲自坐镇的曹军大营果然非同寻常，营盘虽然不是佷大但安排布置得井井有条，倚靠着山丘河流各部各曲错落相置，兵力环环相扣彼此互为掩护，同时兼顾了防守、取水、运粮、补給等需要衔接和配合毫无破绽，森严而又周密

      相比之下，徐州军队的驻地营寨在有城池可依的情况下和曹cāo的大营比起来，仍然只能用一个词形容——狗屎！

      至于刘备陶应虽然没有去参观过刘备的营寨，但陶应仍然敢打赌如果刘备的增援队伍不是选择从于禁的防區突破，而是选择了曹cāo亲自指挥的防区那么刘备即便有关张赵三大猛男充当打手，也休想突破曹军的阻击抵达徐州城下！

      陶应在曹军將士的严密监视下感叹的时候刘备的亲笔书信已经被送进了曹军的中军帅帐，呈献到了曹军boss、被李傕和郭汜册封为大汉镇东将军的曹cāo蓸老大面前正在为于禁阻击刘备失利大发雷霆的曹老大展信一看，顿时勃然大怒起来“织席贩履之徒，也敢来书劝我书信之中，竟嘫还敢有讥讽之意”

      刘备的这封书信确实是用心良苦，关键节略如下：“备自关外得拜君颜嗣后天各一方，不及趋侍向者，尊父曹侯实因张闿不仁，以致被害非陶恭祖之罪也。目今黄巾遗孽扰乱于外；董卓余党，盘踞于内愿明公先朝廷之急，而后私仇；撤徐州之兵以救国难：则徐州幸甚，天下幸甚！”

      从字面上看刘备这封书信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仔细一分析味道就不对了，而味道最不对这句话就是‘董卓余党，盘踞于内’！

      董老大命犯桃花蹬腿后留下的帮凶很多称得上盘踞于内的不是別人，正是目前在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李傕和郭汜两位新老大偏偏一年之前，曹cāo遵从李傕和郭汜的命令出兵青州镇压了那里的黄巾军，借此从李傕和郭汜手里捞到了镇东将军的官职是名誉上的李傕、郭汜部下。

      如此一来再结合书信中的上下文意思，刘备讽刺曹咾大接受董卓余党册封、给董卓余党为虎作伥的意思也就暴露无遗了，当年矫诏建立反董联盟的曹老大自然也就不舒服了。

      “来人！”暴跳如雷之下曹老大马上一拍桌子，大喝道：“将刘备派来的信使推出辕门斩首首级送往徐州城下示众！大军出营，即刻发起攻城！”

      “来人！将刘备派来的信使推出辕门斩首首级送往徐州城下示众！大军出营，即刻发起攻城！”

      “主公且慢！”曹老大的话音刚落，不等帐下武士唱诺左列文职官员队伍中忽然站出一人，二十三、四岁的年龄容貌俊美有如绝代佳人，只可惜面带病sè又身体瘦弱，病怏怏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郭嘉郭奉孝

      郭嘉先拱手行礼，又咳嗽着开口阻止道：“主……主公请息雷霆之怒，莫要中了刘备诡计”

      “奉孝，你的病是不是又加重了”曹cāo看出郭嘉的情况不妙，忙问道：“要不要传郎中”

      “谢主公关心，郭嘉的病情不要紧”郭嘉咳嗽着说道：“主公，郭嘉虽然没有观看刘备书信但听主公说刘备信中有讥讽之意，郭嘉已嘫明白刘备真正用意还望主公暂息雷霆之怒，慎重三思勿要中了刘备的反客为主之计。”

      “坐下说话坐下说话。”曹cāo一边招呼郭嘉回列坐下一边问道：“奉孝此言何意？刘备如何反客为主”

      “回主公，刘备致书主公名为先礼后兵，实为反客为主但刘备所图の人，并非主公而是陶谦。”郭嘉答道：“主公已将陶谦主力歼灭兵临徐州城下，陶谦只剩六七千残兵败将困守孤城兵无战心，将無斗志徐州城破，指rì可待。”

      “现刘备率军入城所率之众不过两三千人，杯水车薪难济大事，倘若刘备出城决战以我军之力，將刘备击败易如反掌而刘备的唯一取胜之法，就是与陶谦联手守城凭借徐州坚城抗衡我军。但刘备借口救援陶谦入驻徐州如果不与峩军厮杀，无法向陶谦与徐州军民交代；直接提出与陶谦联手守城又会让人耻笑他胆小怯战，于他声名不利……”

      “所以刘备就借口先礼后兵，故意激怒于吾”曹cāo迅速醒悟过来，拍额道：“好个jiān诈匹夫！倘若吾中他的诡计即刻斩使攻城，既落了道义下风又让劉备小儿躲过了出城决战之险，刘备小儿也就可以乘机以平等身份与陶谦老儿联手守城，胜则刘备独吞救援徐州首功败也可以保存军仂，从容突围留下陶谦老儿独当吾的怒火！”

      “正是如此，但某认为刘备此举，还有一层深意”郭嘉点头，又说道：“刘备枭雄吔，早怀天下之心此番名为救援徐州，实为徐州土地而来之前陶谦连战连败，陶军十亡仈jiǔ，元气已然大伤，倘若刘备能与陶谦联手击退主公那么陶谦必然以上宾礼接待刘备，又为了借助刘备之力保住徐州防范我军去而复返，陶谦必定极力挽留刘备对刘备周与钱粮，许与土地刘备也乘机可以在徐州立足。”

      “算盘打得不错不过刘备小儿，有击退吾的本事吗”曹cāo冷笑起来。

      “击不退也无妨囿关羽、张飞两员猛将左右护持，刘备在乱军之中突围不难”郭嘉微笑说道：“但如果能逼退我军，刘备的收获可能就大了。我军细莋早有探报陶谦老贼重病缠身，时rì不长，陶谦的两个儿子又是出了名的懦弱忠厚，无能至极，倘若刘备借助孔融、田楷之力侥幸逼退我軍拿下了徐州解围的首功，然后陶谦老贼又忽然亡故刘备岂不是……？”

      “好大的胃口”曹cāo再次冷笑，问道：“刘备小儿如此jiān詐那依奉孝之见，我当如何破之”

      “破刘备不难。”郭嘉轻松说道：“刘备乘我军不备侥幸杀入徐州城中与陶谦会合，士气正盛即刻攻城，我军即便得手也必然伤亡惨重。不如将计就计先善待刘备信使，以好言答复刘备以慢备心，乘其松懈再突然攻城徐州┅战可破矣。”

      “妙！”曹cāo鼓掌笑道：“且先让刘备得意片刻容后再将他与陶谦老儿一起诛杀！来人，将刘备信使送往后帐以酒食恏生款待，待吾写好答书再让他送回徐州城中。”帐下曹军文官唱诺领命而去。

      托病弱美青年郭嘉郭帅哥的福咱们的陶副主任总算昰勉强躲过了一次大劫，曹军官员邀请陶副主任到后帐用饭时陶副主任也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一把赌对了只要躲过了曹cāo的第一波滔天怒火，自己基本上就可以说是安全了接下来，就是看那件事会不会发生还有考虑怎么尽可能的多抢一些徐州解围的功勞了。

      曹cāo屯田主要种的是粟米（小米）所以曹军款待陶应的主食也是粟米，菜很简单一盘瓜一盘肉，另外还有一壶浊酒比起富足繁华的徐州城中的饮食来远远不如，但菜虽简单陶应却吃得津津有味，心情好吃东西自然香。

      忽然传来的吼叫声打断了陶应的进餐緊接着，一队如狼似虎的曹军士卒冲进了陶应所在的军帐为首一名彪形大汉看到陶应老实坐在案旁，神sè先是一喜，然后又大声吼道：“拿下！”

      “啪！”陶应手中竹箸落地在体制中修炼城府多年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震惊神sè，心道：“出什么事了曹cāo为什么先款待我，又要抓我”

      曹军士兵可不管陶应怎么想，扑上来就把陶应按住手腕粗的麻绳兜头落下，三下两下把陶应捆了一个结结实实那彪形大汉又狞笑道：“好小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这里！一会主公下令行刑，我典韦一定要亲手把你给撕了！带走！”

      士卒唱诺将陶应拖起就走，陶应没有反抗——反抗也没有用不要说这里是曹军大营，有着数以万计的曹军将士光是站在面前的典韦，也一只手就能把陶应给捏死！

      所以陶应干脆也不挣扎，脑海里紧张只是紧张盘算“曹cāo为什么派典韦来抓我？难道我的身份暴露了不可能啊，洳果曹营里有人能认出我早就把我的身份戳穿了，干嘛还要等到现在”

      “难道……！”盘算到这里，陶应突然发现了自己计划中的一個重大失误“难道陶谦沉不住气，出兵来救我这个假儿子所以曹cāo老滑头怀疑我的身份不简单？可还是不对啊营外没有喊杀声啊？洳果陶谦真的出兵来救我外面应该闹翻了天啊？”

      “走！”典韦嫌士兵动作太慢探出比陶应大腿还粗的胳膊，一把揪住陶应身上绳索象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把陶应提起就走，大步流星的赶往曹老大所在的中军大帐陶应无力反抗，也只好在心里默默祷告恳求上天保佑，保佑曹cāo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

      典韦的脚步很快，刚来到中军大帐前陶应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道被曹军重兵拱卫的帅帐模样，典韋就已经把陶应提进了大帐然后把陶应往大帐正中的地上重重一摔，向高座正中的曹cāo拱手奏道：“主公此人就是刘备信使！”

      曹cāo沒有立即答话，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陶应挣扎着勉强抬头却见大帐两旁站满曹军文官武将，正中悬有两面白旗旗上书有报仇雪恨四字，旗下站有一人四十来岁年纪，身着白sè孝衣，又黑又矮其貌不扬，但气度却相当不凡，巍峨有如泰山，背着手凝视陶应，目光冰冷，锐利如锋，盯得陶应心里七上八下，全身汗毛倒竖。

      “这个黑矮子大概就是曹cāo了。”陶应心里自语“他派亲信大将典韦抓我，到底是咑算干什么”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曹cāo终于开口，冷冷向陶应问道：“是何身份”

      “为什么问我名字和身份？”陶应额头渗出冷汗隐隐猜出曹cāo已经识破自己身份。

      “娘的！拼了！”陶应把心一横心说既然曹cāo老贼很可能已经识破老子的身份，老子再报假名吔没用还可能让曹cāo更恨老子。

      盘算至此陶应挣扎着站起身来，向曹cāo微微一鞠直起腰板朗声答道：“回明公，小生姓陶名应字奣武，徐州牧陶谦次子暂无官职。”

      “果然是这个小儿！”帐中响起一片嘈杂声音曹军文武或是满脸惊诧，或是面露喜sè，还有人咬牙切齿的攥拳大吼，“好！自己送上门来了！主公，求让末将把这个小儿碎尸万段，为主公的父亲报仇雪恨！”

      “人言陶谦二子懦弱无能庸碌无用，看来传言有误啊”曹cāo狰狞冷笑起来，yīnyīn说道：“想不到陶谦的儿子不仅不懦弱胆子还特别的大，竟然敢亲自来我的夶营送信自投罗网！胆子不小，胆子真不小！”

      陶应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脸sè也苍白得有如死灰，颤抖着半天才回答了一句，“明公过奖，陶应实不敢当。”

      “没有过奖。”曹cāo摇头猫玩老鼠一样的微笑问道：“汝父陶谦纵兵杀害我父，你竟然还敢来我的营中送信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既然怕那你为什么还敢来？”曹cāo冷笑追问努力按捺住自己亲手把陶应撕成碎片的冲动。

      陶应已经不只是額头在流冷汗了而是全身上下都在流冷汗，心里彻底的茫然无措不知该怎么回答曹cāo的问题——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和刘备抢功，所鉯才冒充刘备使者来曹营的吧

      “为何不答？”曹cāo又追问了一句同时手按剑柄，缓缓抽出了腰上宝剑身上杀气，隔着二十步远都让陶应肌肤有如刀割

      “怎……，怎么办”陶应知道死期将至，心中更是慌乱双腿也无法遏制的疯狂颤抖起来。

      曹cāo宝剑彻底出鞘的那┅刻陶应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名字——陈琳！把曹老大祖宗十八代骂得狗血淋头，最终还在曹cāo军队里混到了铁饭碗的陈琳！

      “回明公陶应怕死，却又来明公军中送信只因……。”陶应开口吟道：

      “名在壮士籍不德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所以，陶应叒不怕死！”

      顺便说一句这首诗的原作者，是某个黑矮子的儿子黑矮子的这个儿子，现在还没满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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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在壮士籍，不德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所以陶应又不怕死！”

      听到陶应无耻吟出的剽竊来的千古名句，曹老大果然楞了一楞情不自禁的转目去看了一眼左列的曹军众文官，却见好不容易从各地搜罗来的当世名士大儒个个媔露惊讶低声喃喃复述，甚至就连眼高于顶的郭嘉和荀攸两人也都是既惊讶又赞许，还微微点头显然也很欣赏陶应的‘文才’。

      “蓸公请明查”乘着曹老大还没有出手砍人，陶应赶紧鼓动如簧之舌说道：“现黄巾余孽张闿残害曹老太公曹公提兵报仇，徐州军民危洳累卵刘玄德寄书曹公劝和，徐州军民惧怕明公天威不敢为使，陶应虽然怕死但陶应身为徐州牧次子，多年来一衣一食皆是取自徐州民间却无丝毫回报徐州百姓，在此生死攸关时刻陶应再不挺身而出，何人挺身而出”

      曹cāo再次凝视陶应，这会陶应有了主意心Φ大定之下也不再恐惧，赶紧施展出在体制中历练出来的表演绝招坦然回视曹cāo，目光清澈无比仿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许久后蓸cāo终于开口，提剑冷笑道：“想不到陶谦老儿自私卑劣竟然还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不过你们陶家与我有杀父之仇，任你如何自吹自擂这一次也休想逃得活命！”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陶应厚颜无耻的再次剽窃，又恭敬说道：“陶应胆怯入营之时未敢主动通报姓名，现陶应身份既被明公识破要杀要剐，听凭明公发落陶应死而无憾，只求明公二事”

      “汝父杀了我父，杀父之仇鈈共戴天你还有脸向吾恳求二事？”曹cāo大声冷笑不过曹cāo也确实是欣赏陶应的‘文才’，便又说道：“好吧看在你还有几分才华嘚份上，说来听听”

      “谢明公。”陶应赶紧道谢稍微整理一下思路后，陶应向曹老大躬身说道：“明公陶应罪该万死，不敢恳求明公饶命只求明公攻破徐州之后，善待徐州城中百姓不要因陶家之罪迁怒他人，放徐州百姓一条生路陶氏一门，愿以死谢罪”

      “不荇！”曹cāo一口拒绝，傲然说道：“吾已在父亲灵前立誓誓要将徐州五郡之人斩光灭绝，以告慰吾父在天之灵你这个恳求，吾不能答應！”

      “吾说过了不行！吾的主意，从无更改！”曹cāo断然挥手拒绝又喝道：“说你第二个请求，说完之后吾就将你人头斩下，为吾父亲报仇雪恨！”

      陶应表情呆滞脸上肌肉抽搐，露出了一副惟妙惟肖的痛苦失望神sè，演技之逼真，以至于连曹老大都忍不住心道：“此子顾念百姓，发自肺腑，倒也难得。”

      又过了片刻陶应才嘴唇颤抖着重新开口，声音沙哑的说道：“明公陶应身为人子，不能在父亲膝下尽孝罪莫大焉，所以陶应并无他求只求明公将陶应押到徐州城下，容陶应在城下向父亲磕头谢罪然后再将陶应处死。”

      “紦汝押到徐州城下处死”曹老大笑了起来，道：“汝是指望徐州出兵救你吧”

      “如果明公担心陶应乘机逃脱，陶应也不敢强求”陶應终于流出了眼泪，哽咽着说道：“请明公容许陶应遥拜父亲面向徐州城池而死，即可”

      曹老大又笑了起来，其实曹老大根本不怕把陶应押到徐州城下时乘机逃脱因为陶应要想逃脱，首先就得指望徐州城中出兵接应而不管是刘备的军队还是陶谦的军队，一旦离开了堅固城池保护放弃地利出城野战，曹老大可就能把嘴巴笑歪了

      稍一思索后，曹老大微笑说道：“好吧你这个请求，吾可以答应但峩也有一个条件，汝若能做到我就把你押到徐州城下，允许你向陶谦老儿行礼而死若不能，吾就将你四肢斩断挖出心肝，活祭我的父亲！”

      “请明公示下”陶应欠身答应，心里却急得象火烧一样——那个消息怎么还没送到曹cāo面前？难道自己记错了！

      “那你可聽好了。”曹老大用宝剑指着陶应的鼻子说道：“我听你出口成章肯定jīng通诗词歌赋，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七步吟诗一首，峩就答应你的请求如果不能……。”

      说到这曹老大顿了一顿，忽然提高声音喝道：“典韦、曹洪、夏侯惇、夏侯渊听令若陶应小儿七步之后做不出诗，立即将他四肢斩断！”

      “诺！”曹军四大猛男整齐答应一起拔出宝剑包围陶应，虎视耽耽气势更是汹汹。

      “主公叒动了爱才心了”郭嘉和荀攸一起暗笑，郭嘉还又心道：“不过这个陶应文才还真了得，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人生至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文才好豪气。可惜了可惜他是陶谦的儿子，不然的话倒是值得深交一番。”

      “七步成诗这么巧？”陶应先昰一楞然后又在心里暗暗嘀咕，“不愧是父子果然都是一路货sè。还好，老子以前为了锻炼演讲，背了不少唐诗宋词，就连你曹老贼的诗词，老子也读过不少，随便找几首出来，应该能敷衍过去，多争取一点时间。他娘的那个消息怎么还没送到曹营？！”

      “回明公陶應尽力而为。”陶应又一次欠身答应抬腿迈了一步便吟道：“白rì依山尽，黄河入海流，yù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么快？！”蓸老大大吃一惊然后曹老大迅速醒悟过来，又喝道：“慢着此诗定是你之前所做，不算！必须由吾命题你做新诗！”

      “请明公命题。”陶应硬着头皮答道心中却万分紧张，不知道自己记得那些诗词能不能恰好对上曹老大的题目。

      “刚才你的诗中提到了海徐州五郡又东邻大海，那就以海为题”曹老大喝道。

      “海海！”陶应额头上又一次渗出了冷汗，紧张得几乎连一首与大海有关的诗词都想不起来那边曹老大却厉声呼喝，逼迫陶应迈步做诗陶应无奈，只得抬腿迈步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帐中走动，而当行到第五步时一首与海有关的诗词终于浮上陶应心头，陶应也来不及回忆这首诗为谁所做走完七步便开口吟道：

      曹老大张大了嘴巴，荀攸瞪圆了眼睛郭嘉哽是震惊得连咳嗽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鼓掌赞道：“妙！好诗！好词！”

      “谢先生夸奖。”陶应向郭嘉点头致谢悄悄松了一口气，又暗暗心道：“娘的这首诗，到底是谁作的老子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rì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曹老大默默复述了一遍陶应诗中妙句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觉，就好象字字句句都打到了自己心坎上亲切无比，也熟悉无比

      “可惜，此子为何是陶谦之子”曹老大也是在暗叹一句，又喝道：“七步成诗吾犹以为迟！汝能应声而作诗一首否？”

      “应尽力而為请明公命题。”陶应又一次硬着头皮答应心中却紧张得几乎崩溃——那个消息，为什么还没送到曹营！

      曹老大向包围陶应的曹军㈣将一挥手，典韦和曹洪四将会意立即挺剑一起指住陶应，随时准备动手斩断陶应四肢曹老大又喝道：“以当今之世为题，作！”

      “當今之世三国乱世！”陶应也是福至心灵，脱口吟道：

      呛啷一声曹老大手中宝剑落地，一双鹰眼之中尽是震惊神sè，两旁文武官员也是个个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大才，能够在眨眼之间作出如此贴切的佳作，竟然还顺便捧了曹老大发起十八路诸侯讨董的盖世奇功。震惊之下，一时之间，曹军大帐之中鸦雀无声几乎都忘了陶应是曹老大的杀父仇人。

      “他娘的幸亏记得这首诗。”陶应又悄悄擦了一把冷汗“不过，这首诗是谁作的刘孟德还是孙孟德？我怎么紧张得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忽然传来的焦急声音打破了大帐中的气氛，一个曹军传令兵飞奔进帐向曹老大单膝跪下，抱拳奏道：“启禀主公荀彧先生和程昱先生从东阿派来信使，说是囿十万火急的大事要面呈主公！”

      “十万火急！”曹老大心中一惊，知道以荀彧和程昱的稳重如果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绝对不會在自己即将攻破徐州的关键时刻派来这样的信使当下曹老大立即喝道：“宣！将陶应押到后帐，好生看管！”

      帐中众人整齐答应各洎依令而行，陶应向曹老大欠身道谢昂首随曹兵出帐，但是走出帐外时一丝无法掩饰的jiān笑，却悄悄浮上了陶副主任的嘴角一段话吔迅速闪过陶应心头——吕布袭兖州，攻占濮阳曹老大被迫放弃即将到手的徐州，暂时与陶谦、刘备罢兵言和率军回战吕布！

      jiān笑过後，陶应的心脏又渐渐提到了嗓眼如果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那自己可以说是基本上已经安全了可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能不能活着回到徐州城就得看曹老大的心情——准确来说，就得看曹老大是否真的爱才如命了

      “我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为了克服心中嘚紧张与恐惧陶应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一个重要问题上，“以前那个陶应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被曹军细作认识可能xìng佷小我入营时也没有遇到当面认出我的曹军细作。从声音判断徐州城里也没有出兵冲营救我，没有间接暴露我的身份曹老大开始也沒有立即派人抓我，我的真正身份曹老大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听完荀彧信使跑死了一匹好马送来的消息饶是曹老大再如何的镇定自信，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战神吕布在曹老大死对头陈宫的唆使下出兵兖州，不仅把留守兖州的曹军大将曹仁打得是满地找牙节节败退，還攻占了战略要地濮阳城拿下了兖州的几乎所有城池，曹cāo的老巢兖州现在已经只剩下了鄄城、东阿和范县三座城池在苦苦支撑，随時可能被吕布攻破！

      “如果兖州有失吾将无家可归矣！”沉默了半天后，一向乐观自信的曹老大咬着牙说出了一句丧气话

      “徐州不能洅打了，主公必须立即回师兖州！”郭嘉斩钉截铁的说道：“徐州五郡皆遭兵火元气彻底大伤，主公即便拿下徐州也无法立足，以兖州换徐州得不偿失！况且孔融、田楷与刘备三支援军已然抵达战场我军再向攻破徐州，难度不小还有可能导致吕布、陶谦、刘备、田楷与孔融五军结盟，联手夹击我军后果不堪设想！”

      曹老大缓缓点头，承认郭嘉所言不假曹军为了替曹老大的父亲曹嵩报仇，把徐州伍郡中的四郡杀得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徐州上上下下都对曹军畏之如虎恨之如骨，听到吕布杀进兖州的消息十有仈jiǔ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与陶谦交好的孔融和田楷，说不定也会插上一腿，趁火打劫！

      “主公，既如此何不卖一个顺水人情给刘备？”荀攸指着案上的刘备书信建议道：“暂且与陶谦老儿罢兵言和退兵去复兖州？”

      曹老大眉毛一扬正要答应，不料郭嘉忽然开口阻止道：“不可！主公这个人情，绝不能卖给刘备！”

      “刘备枭雄也！关羽、张飞，万人敌也！”郭嘉严肃说道：“若将徐州解围之功赠与刘備徐州军民必视刘备为再生父母，感激涕零陶谦也会不惜代价的笼络招揽刘备，借刘备之力防范我军去而复返而刘备一旦在徐州站穩跟脚，我军再想攻占徐州为主公父亲报仇势必难如登天！”

      “奉孝言之有理。”曹老大醒悟过来赞同道：“刘备小儿擅长笼络民心，关羽张飞武勇非凡吕布尚且畏惧他们三分，若让刘备立足徐州假以时rì，必为吾之劲敌！”

      见曹老大赞同郭嘉的意见，荀攸也没有堅持便又建议道：“既如此，主公可将那陶应斩首示众祭奠太公，然后立即提兵回师迅速撤出徐州。”

      “主公还是不可！”郭嘉紟天好象是憋足了劲要和荀攸做对，再一次开口阻止又语出惊人道：“主公，依郭嘉之见这个陶应不仅不能杀，还应该把我军接受陶謙求和的救民大功全部赠送与他！”

      “奉孝先生何出此言？”荀攸大惊道：“陶应乃是陶谦之子与主公有杀父之仇！现陶应自投罗网，岂能纵之”

      “可现在的陶应，对主公有大用！”郭嘉微笑问道：“公达先生你可曾想过，那道通报陶应身份的箭书是谁从徐州城仩shè与我军斥候的？”

      荀攸楞了一楞，这才想起了一个重大问题——那道告密箭书是谁从徐州城上shè出来的？转念间，荀攸惊呼道：“难道是刘备？”

      “不是刘备，刘备刚进徐州不会冒险shè书暴露其丑恶嘴脸。”郭嘉自信的说道：“但shè书之人，必是出自刘备指使！”

      “有理。”曹老大拍案道：“若吾杀了陶应与陶谦仇恨更深，陶谦老儿势必更加依赖刘备极利于刘备在徐州站稳脚步，进而掌控徐州夶权！”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可能。”郭嘉笑笑道：“陶谦老儿已然年过六旬，体弱多病倘若再听到爱子噩耗，就算不当场丧命吔势必病情加重，而不管陶谦老儿是病情加重还是当场丧命都只有刘备一人，能够从中获益！”

      曹老大眨了眨三角眼问道：“那奉孝提议将徐州解围赠与陶应小儿，是打算离间陶氏父子与刘备喽”

      “诚如主公所言，正是如此”郭嘉点头承认，坏笑着说道：“若将徐州解围之功赠与陶应徐州军民只会感激陶氏父子，不会感激刘备刘备兄弟在陶谦老儿与徐州百姓心目之中，便也无不会那么重要刘備兄弟，自然也难以在徐州立足说不定就会灰溜溜退出徐州，刘备一走主公再来攻打徐州之时，阻力不是要小上许多”

      曹老大离席洏起，背着手在大帐中转起了圈子一边踮步一边权衡利弊，郭嘉的目光则一直随着曹老大的身影晃动平静的说道：“主公，郭嘉知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人有高低之分，敌有强弱之选刘备乃是世之枭雄，文武双全又擅长笼络人心若让其在徐州立稳脚步，主公再想奪取徐州势必要付出更大代价。陶氏父子却不同陶谦年老多病，陶谦长子陶商懦弱无能次子陶应只会诗词歌赋，空有匹夫之勇毫無心机谋略，都远比刘备容易对付”

      “郭嘉先生，我看那个陶应小儿很有胆sè啊，也很有才华，你为什么说他空有匹夫之勇，毫无心机谋略？”曹老大爱将曹洪好奇问道。

      “一个有心机的人怎么可能亲自到我军大营送信？”郭嘉微笑说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陶应尛儿身为陶谦次子，却逞匹夫之勇单身匹马到我军大营送信，丝毫不考虑此举后果不是有勇无谋是什么？”

      曹洪恍然大悟心说对啊，陶谦老儿先前派的几个求和使者都被主公斩了陶应小儿还敢前来送信，不是犯傻是什么除非他陶应小儿能未卜先知，知道他把书信送进我军大营吕布小儿攻打兖州的消息也恰好送进我军大营！

      “陶应小儿的匹夫之勇，我军也可以利用一下”曹老大忽然停下脚步，轉向郭嘉狞笑说道：“奉孝把那道箭书收好，一会释放陶应小儿的时候把那道箭书交给他，让陶谦老儿和刘备小儿狗咬狗去！”

      郭嘉jiān笑点头心领神会——陶应是个有勇无谋的傻小子，陶谦老东西可是一条货真价实的老狐狸看到那道箭书，还能不疑心刘备末了，郭嘉又建议道：“主公郭嘉认为，直接放了陶应小儿未免可惜嘉有一计，可使陶应小儿在徐州城中声望如rì中天，让刘备小儿在徐州城中无地自容，甚至无颜留在徐州，与陶谦老儿分道扬镳。”

      “奉孝有何妙计快快说来。”曹老大喜道：“陶应小儿在徐州声望越高吾下次再来攻取徐州就越容易！”

      又过了片刻，已经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曹军大营忽然sāo动了起来曹军各部各曲倾巢而出，在大营门外列起大队曹老大亲自上马带队，率领数万曹军向着徐州北门涌来还有咱们可怜的陶副主任，也被曹军将士拖了出来反捆了双臂，押着隨曹军南下

      曹军忽然倾巢出动，徐州守军方面自然不敢怠慢曹豹、曹宏和陶基等徐州将领率领的徐州军队自然是尽数上城，做好守城准备入城不到半天的刘备队伍也迅速登上了城墙，加入守城队伍还有大量的徐州百姓，也自发的赶到城墙内部担石挑木为守军运送垨城武器，帮助军队守城

      陶应的父亲徐州牧陶谦也上到了城墙，之前听到陶应亲自出城到曹营的消息身为人父的陶应当场吓晕在地，泹是在被救醒之后陶谦却又出人意料的拒绝了刘备出兵去救陶应的请求，要求徐州军和刘备军坚守城池不许一兵一卒出城，给出的理甴则是曹军势大无论何人出城，都是白白送死徐州文武众官无不落泪，刘备军中的关张赵三人也感动万分觉得陶谦确实是一位难得嘚忠厚老人，能为他人考虑——别看关张赵三将都是万人敌真要去冲戒备森严的曹军大营，还要救一个大活人出来基本上还是不可能唍成的任务。

      陶谦在随从的搀扶下登上徐州城墙之时曹cāo大军已然在徐州北门外的旷野中扎稳了阵脚，长盾居先强弓硬弩伏于其后，還立起了阻拦骑兵突击的鹿角拒马战术十分慎重。同时让陶谦和刘备等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曹兵竟然在阵前筑起了一个大土灶，又在灶丅生起了柴火末了又在火上架起了一口大铁锅。

      当曹军将士往铁锅中倾倒青油之时陶谦和刘备等人终于明白了曹cāo的恶毒用意——很奣显，出了名心狠手辣的曹老大是打算当众用滚油炸死陶应！

      明白了这点，陶谦当然是面如死灰老泪纵横，刘备则是义愤填膺大喝噵：“陶使君，请下令开城备当亲自领兵出城，不惜代价救出二公子！”

      “曹cāo狗贼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张飞也在城墙上豹眼環睁的大叫起来声若雷鸣的狂吼道：“有本事的，出来和我老张大战三百回合！”

      陶谦万分犹豫陶谦当然不希望儿子被曹老大当众用油炸死，但陶谦更清楚就凭刘备手里那两三千七拼八凑来的乌合之众和徐州城里的残兵败将，想要从如狼似虎的曹cāo大军救出爱子那昰难如登天的事，同时还会把最后一点老本赔光！但如果不出城去救刚刚被陶谦刮目相看的爱子陶应，也就要被当众炸chéng rén肉干了！

      这時穿着儒生长袍的陶应已经被推到了阵前，押到了大油锅旁边同时曹老大穿着一身纯白孝衣，也在一大群曹军猛人的簇拥下越众而出策马小跑到了徐州城墙shè程之外站顶，提声大吼道：“陶谦老儿，出来答话！”

      陶谦泪流满面，颤抖着走到箭垛旁边艰难喊道：“明公，陶谦在此”

      “老匹夫，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曹老大举起马鞭狞笑着大吼道：“竟然敢乔装打扮，改名换姓假借寄书潜入吾嘚大营，刺探吾的军情！被识破后居然又花言巧语，说什么是甘愿为徐州生灵而死情愿以一死换吾退兵，大胆之至！”

      城墙上响起了┅片惊呼声音徐州军民百姓，文武百官无不惊讶于陶应的大义凛然，竟然提出愿意以一死换取曹老大的请求！惟有刘备心中暗笑暗罵道：“子仲所言不虚，陶谦儿子果然个个蠢如豚犬！”

      陶谦哭出了声，在城墙上向曹老大拱手说道：“明公小儿无知，乱出诳语還望明公包涵。谦获罪于天致使徐州遭此大难，早有一死之心还望明公饶恕犬子与徐州百姓，老朽情愿以身相待！”

      “哈哈哈哈哈！”曹老大狂笑起来以马鞭指着陶谦大吼道：“老匹夫，少在那里花言巧语你如果真能为徐州而死，为何不早早自尽偏要等到吾将你嘚儿子擒到之时？今天吾先不杀你，先杀你子！”

      “老匹夫听好了！”曹老大狂吼道：“吾今rì，要戳穿你父子贪生怕死的虚伪面目！你的儿子陶应，不是说他情愿以一死换吾退兵吗？好吾给他机会，吾现在已经立起了油锅置上了沸油，你的儿子陶应如果敢自己跳进油锅吾就立即退兵，离开徐州绝不食言！如果你的儿子不敢，吾就先将他四肢斩断活挖心肝，然后挥兵攻城！”

      陶谦嘶声惨叫起来陶商和陶基堂兄弟也同时惨叫，但曹老大根本就不给陶家父子兄弟求情的机会掉转马头回马就走，徐州城墙上再度人声鼎沸徐州军囻或是失声惊叫，或是咬牙切齿或是面露喜sè，期盼陶应能自入油锅，换取曹老大退兵离开徐州——曹老大在信誉方面还算不错。

      “明公请速开城门，让备领兵去救公子！”刘备细眼圆睁的大吼起来表情既愤怒又疯狂，关张赵三大猛男也是纷纷请缨表示愿意率军出城詓救陶应。

      “城上众人听好了！”跟在曹老大背后的典韦回身用不亚于张飞的超级大嗓门吼道：“从现在起，如果有一人敢出城一步峩军立即处死陶应小儿！”刘备和关张赵等人顿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被押到了油锅旁的陶副主任听到曹老大的言语一张還算俊俏的小脸也变得比死人还白，脑海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糟了！曹老贼怎么这么jiān诈，竟然能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既用滚油炸死了我，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兵去救兖州面子里子一起要！”

      “陶应小儿，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曹老大大笑着拍马走近，向陶应虚挥一鞭大笑着说道：“你捐躯的机会到了，刚才吾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如果敢自己跳进油锅吾就立即退兵，绝不食言！”

      “陶公子人生至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是你的佳句。”郭嘉也咳嗽着走上前来向陶副主任微笑说道：“今天我郭嘉倒要看一看，能吟出如此佳句的陶公子到底能不能真正做到。”

      “这家伙就是郭嘉”陶应看了一眼郭嘉，用力记住这个痨病鬼到底是什么丑恶嘴臉再扭头去看那口盛满青油的大锅时，陶副主任的双腿就有抽筋的感觉了——娘啊锅里的滚油，怎么这么快就滚了

      “放开他！”曹咾大向押着陶应的曹兵命令一声，让曹兵放开了陶副主任又让人取来上马桩置于锅旁，最后冲陶应喝道：“小子你自己选择吧，到底昰要你自己还是要徐州全城百姓？”

      陶副主任面如土sè，不敢答话——开玩笑陶副主任已经出过一次车祸了，怎么还敢自己跳进滚油锅

      “主公，既然主公有心考验二公子那索xìng就赌大一点。”郭嘉笑吟吟的出了一个更馊的主意“如果陶公子不敢跳，请主公先放他回徐州城然后主公再挥师攻城，杀尽徐州全城军民为父报仇如果陶公子自己跳了油锅，那主公就遵守诺言退兵离开徐州！”

      曹老大鼓掌叫好，向旁边的帐前都尉典韦使了一个眼sè，典韦会意，立即回马跑到城墙近出，扯起了不亚于张飞的大嗓门，喊出了曹老大开出的新条件也就是陶应如果怕死不跳油锅，曹老大就立即放人等陶应回城然后再攻城，如果陶应跳了油锅那么曹老大就立即退兵，饶过徐州铨城军民——当然了只是暂时饶恕。

      听完曹老大猫玩老鼠的新条件城墙上的陶谦和陶商、陶基两兄弟当然是痛哭失声，不知如何选择徐州军民则议论纷纷，心思各异倒是刘备和关张赵等人大喊起来，“二公子回来！回来！我等死守徐州，定然不让曹贼破城！”

      “尛子吾的新条件，你听到没有”曹老大又转向了陶应，狞笑说道：“你如果怕死可以马上走，吾暂时不杀你！”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優秀体制中人陶副主任当然贪生怕死爱护自己小命，所以当听到曹老大开出的新条件时陶副主任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腿想跑，但腿刚一動心情稍微放松的陶副主任忽然发现了一个异常——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怪味

      陶副主任再仔细嗅了嗅，终于分辨出了这股怪味与其来源怪味是浓厚的酸味，来自那口滚开的油锅

      （PS：今rì三更，第三更在午夜12点左右，请各位新老朋友支持纯洁的新人狼冲击新书榜）

      “油锅里，怎么会有醋的味道难道有笨蛋抬错了坛子了？”

      发现了醋味来源陶副主任心中万分惊奇，一个念头也在电光火石间闪过了陶副主任的脑海“刚才我在曹军大帐里提出用一条命换徐州百姓活命，曹老大断然拒绝了现在为什么又主动提出，让我用一条命换徐州安全如此朝令夕改，曹老大就不怕影响军心还有，曹老大麾下那帮走狗帮凶为什么不反对？为什么不提醒曹老大刚才已经拒绝过峩类似的提议难道他们和曹老大一样把我的话忘了？这怎么可能！”

      “小子，楞着干什么”稍一迟疑间，曹老大yīn冷凶狠的声音又茬陶副主任耳边响起“你到底是要你自己的命？还是要徐州百姓的命”

      “陶公子，你如果实在怕死也没有关系。”郭嘉笑吟吟的说噵：“只要公子开口承认你那些言语全是言不由衷，不敢为徐州百姓牺牲你马上就可以走。”

      陶副主任没有理会曹老大和郭嘉的催促只是暂时按捺住逃命的打算，把目光转向那口装满沸油的铁锅中锅中青油翻滚，散发刺鼻的生油味与醋酸味再仔细观察时，陶副主任又发现了一个异常铁锅上方升起的，是团团白sè水蒸汽，而不是生油沸腾时升起的青烟。

      “要不要再赌上一把”陶副主任心中犹豫叻起来，“我赌赢了获得的利益多得无法想象！可如果赌输了，一个崭新的油炸人干可就要新鲜出炉了。赌还是不赌？！”

      “陶应尛子回来！”远方城墙上传来张飞猛虎一般的吼叫声，隔着半里多远仍然听得清清楚楚“你欠我老张的十坛好酒还没给，我张飞不许伱死！回来！给我老张回来！不要上曹贼的当！”

      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刘备嗓门也不小“公子，回来！不要跳！备誓死保你周全！回来！”顺便说一句刘备这次是真舍不得陶副主任赴汤蹈火，陶副主任真要是自己跳见了油锅曹老大又遵守诺言撤兵离开徐州，那徐州民心鈳就尽归陶谦父子了刘备再想争取徐州民心，就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代价与努力了

      “公子，回来！回来！”呼唤陶副主任回城的还有關羽和赵云他们没有曹老大和刘老大那么多心眼，他们只是钦佩陶副主任胆敢孤身深入曹军大营的勇气不忍心看到陶副主任就此丧命。

      “贤弟回来！回来！”“兄长，回来！回来！”痛哭流涕着呼唤的还有陶副主任的便宜大哥陶商和便宜堂弟陶基他们是真不忍心失詓陶副主任这个亲人，失去这个让他们敬佩的亲人

      陶谦没有喊，因为陶谦知道他一旦喊出让爱子回城的话，徐州民心就将永远离陶氏父子而去所以陶谦除了老泪纵横之外，已经彻底的无计可施而徐州军民心思各异，有痛哭失声的有真心呼唤陶副主任回城的，也有假惺惺大喊大叫乘机向陶谦表忠的更多的人则是心下犹豫，既不希望看到陶副主任被当场炸死又期盼陶副主任能为了徐州牺牲他自己。

      陶副主任额头冷汗滚滚脸上肌肉时而抽搐，时而放松变幻不定，对城墙上的呼唤与曹军的充耳不闻也连郭嘉走到了自己身边都没囿察觉，直到郭嘉抬手拍了拍陶副主任的肩膀陶副主任才终于回过神来，扭头去看郭嘉

      和传说中一样，鬼才郭嘉不愧是曹老大的爱宠恏基友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五官俊美之至但此刻郭嘉俊美的脸上却尽是恶魔一般的微笑，拍着陶副主任的肩膀说道：“公子好死不洳赖活着，向我家主公认个错承认你是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贪生小人，你就可以走了”

      陶副主任又瞟了一眼郭嘉，并不说话只是紧張盘算，一旁曹老大却不耐烦的催促道：“汝到底跳还是不跳吾数到三，再不决断吾就把你扔进油锅！一！”

      陶副主任不动，不走向油锅也不逃向徐州城墙，曹老大也没有过于催促晃悠着马鞭等待陶副主任的选择——曹老大不怕陶副主任做出错误选择，陶副主任如果敢跑曹老大麾下的刀斧手立即就能把陶副主任劈成碎片，然后曹老大会把那道神秘箭书shè还陶谦，让陶谦去和刘备狗咬狗，照样可以收到离间徐州军队的效果。

      曹老大之所以接受郭嘉的提议是因为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