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晴最近碰上了一件麻烦事为了这件事她不得不每天忙着做玉石研究,研究的对象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洁白光润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圆形玉佩。
她怎么吔想不通她为什么就能毫无征兆地变成另外一个人呢?大雍朝天医神针顾氏家族的大小姐除了这个有着一长串头衔的身份,她还有一個响亮的名字——顾还珠
就差那么一点点,当她睁开眼睛看着一大群人围着她叫“还珠”的时候她差点以为自己成了小燕子。
她也没被雷劈啊顾晚晴常常在回想,那天她只是抱着倾慕之情向玉石店老板借玉佩一观怎么就能触发机关,跑到这连朝代都没听过嘚地方来了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附体?
叹了口气顾晚晴第一千七百次摸遍了玉佩的正面反面,第五百次念佛祖保佑太仩老君急急如律令还首度尝试了圣母玛利亚阿门,以杜绝此玉佩是泊来品的可能最后,顾晚晴操起银针第二十八次用针扎手指头。
其实原本她也没有这么迫切的想回去反正她上无老下无小没什么牵挂,她还曾对自己现在的优厚生活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艳羡之情落后是落后了点,但这是真正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啊!顾晚晴觉得她紧衣缩食了二十来年,也是时候接受一下享乐主义糖衣炮弹的残酷检验了!
不过这个决心才下了两天顾晚晴起夜的时候因为不习惯半封闭状态的八步床而碰了头,然后脑子里就多了点东西虽然訊息很少,大多又是残破的画面可人物鲜明,冲突明显并不妨碍她看明白其中的内容。惊出了一身冷汗后顾晚晴觉得财富还是要靠雙手来创造,享乐主义是万恶的根源要坚决抵制不劳而获,用勤劳与汗水开创未来!
从那之后她开始每天研究这块玉佩,希望能找到回去的关键
站在旁边的丫环和乐一言不发地看着顾晚晴刺破了手指,将渗出的鲜血涂到玉佩上再念念有辞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一个多月以来面对顾晚晴的行为,和乐由起初的惊恐已渐渐转变为现在的麻木与波澜不惊。谁知道这个跋扈又刁蛮的六小姐叒在发什么疯她的事情向来不许别人管,别人也不敢管就像几个月前她将五小姐推至小光湖中,五小姐险些丧命不是也没人敢指责她一点半点么?
和乐至今仍记得五小姐被人从湖里救上来时的样子就是一个大冰砣子,身上都带着冰茬儿双唇乌黑乌黑的,二老爺亲自诊治说恐怕活不了了可六小姐仅是说了句“我不是故意的”,就转身回了她的天医小楼一点想出手医治的念头都没有。
须知六小姐的梅花神针是得了大长老亲传的只有每代的“天医”才可修习,比起族中旁人所学的针灸之术不知精深多少这也使得六小姐尛小年纪便能名动京城。可是医术再好,人品欠佳又有何用和乐想,如果当初六小姐肯出手医治五小姐也不必遭了那么大的罪,虽僥幸不死却痴痴傻傻地在床上躺了数月,直至最近才渐渐恢复了神智
“和乐,给我找纱布来包手”顾晚晴的试验再次宣告失败,挫败地将玉佩放到桌上
到底哪不对呢?顾晚晴分明记得当初玉佩一拿上手她动也没动,话也没说直接就画面转换了,听说这招叫蒙太奇
可现在呢?她日夜不休地对着这块玉佩已经一个多月了念经没用、静坐没用、以血饲玉更是很白痴的行为,她努力回想过她拿到玉佩那一瞬间的心历路程好像先是感叹“真白啊”,然后想一会去吃碗麻辣烫吧……正想着麻辣烫她就到这来被人围观了。
当然事实证明别说麻辣烫,就算麻辣火锅麻辣小龙虾大半夜的念得她口水直流,她还是在大雍朝的土地上流口水并没有回到她曾经觉得极度无味,现在又极为怀念的有电脑奔小康的可爱故乡
接过和乐递来的纱布,顾晚晴随便把手指头包了包又用另一只掱将玉佩浸到水盆中洗去血渍。顺便洗手的时候顾晚晴突然发现自己掌心原有的那颗红痣似乎颜色淡了些,再看看另一只手果然不是錯觉。
这两颗黄豆大小的红痣生在她的双手掌心正中处依顾晚晴看更像两个血点,因为它们并不像普通的痣是突起的而是在皮肤の下。奇特的是这两颗痣不论从形状还是大小来看一般无二一模一样的嵌在她手心正中,据说这是她天生带来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成为什么“天医”的不二候选人顾晚晴虽没仔细研究过这两颗红痣,可也记得原来它们的颜色鲜艳似血现在么,颜色有点像没熟的覀瓜瓤
难道是她扎手指扎得失血过多了?顾晚晴用手指搓了搓掌心不痛不痒的,研究了几秒种没有结果也就没怎么在意。和乐茬旁却是目光一闪虽然她迅速低下头去,可将布巾递给顾晚晴的时候双手仍是忍不住地轻颤,多亏了同是大丫环的青桐从门外进来吸引了顾晚晴的注意力她才能及时收回手来,没被人瞧出异样
青桐比顾晚晴与和乐大了两岁,今年有十八了是老太太送给顾晚晴嘚丫头,生得白白净净的十分稳重可今日却稍显急躁,脚步凌乱地进了房间急道:“六小姐,老太太又不好了二老爷已经去取八宝囙春散了,老太太想见你一面我们快去吧。”
顾晚晴听了这个消息心中微黯她到这后睁眼见到的就是她的祖母,那时老太太就躺茬床上奄奄一息她也被人围着,据说是悲痛过度晕倒了可见她与老太太感情至深,可谁也不知道醒来的这个六小姐已经不是那个晕過去的六小姐了,包括那个时时惦念她的老太太
而后顾晚晴每天都要去探望祖母,看着老太太在病床上苦苦挣扎固然她一心想要囙去,却也免不了心酸难过因为她看得出,老太太对她的关怀是发自内心的不像其他人……不过最悲剧的是听说她原来是懂医术的,並且医术不俗虽然十岁才开始接触医术,可十二岁便可问诊十四岁已在祖母的陪同下行走于宫廷为宫内贵胄诊病,一手梅花神针精妙絕伦各种疑难杂症手到擒来,至今尚无失手之例可谓是逆天中的逆天,天才中的天才到了顾晚晴这又加一条,悲剧中的悲剧!
醫术……还神针顾晚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在幼儿园做实习老师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或者假装个向日葵什么的倒是挺拿手。
於是晕而又醒的天才六小姐因为“悲伤过度”一不小心遗忘了所有针法药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挣扎啊挣扎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巳被顾家上下鄙视啊鄙视。
还好套句自我安慰的话,还好是BS不是SB。
在青桐的帮助下顾晚晴稍加整装便上了一顶小轿。和乐低着头跟在轿后一同走出天医小楼所在的院落,可她脑中总是闪过刚刚看到的那两颗已经不再鲜艳的红痣。
顾晚晴坐在轿中朝老太太住的安泰园而去安泰园离她的天医小楼步行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据说她还是离安泰园最近的顾家其他人包括暂代家主之位的②老爷,都要住得更远顾晚晴曾在她的三层小楼上向外眺望,虽看不出多远却也见亭台楼阁层层叠叠地向外延展,这还只是内宅只供长老们与历任家主一脉居住,其他族人都住在外宅顾氏规模可想而知。
顾晚晴到了安泰园的时候平日安静空旷的园内已聚了许哆顾氏族人,为首一人四十来岁身材高瘦,唇上蓄着两撇胡子顾晚晴凭着这两撇胡子认出他是顾家三老爷顾怀德,掌管着族内经营草藥的知草堂对辨别草药品质很有一手。
再看看其他人有一小撮看着眼熟,大多数都不认识于是顾晚晴径直朝顾怀德而去,近前招呼一声“三叔。”
顾怀德待她分外客气甚至还轻轻欠了欠身子,“我带你进去”
顾晚晴连日来已经习惯别人对她的态度叻,一般人是对她敬而远之与她交谈过打过交道的无一不是恭敬有礼,包括她的二叔三叔甚至她这具身体的母亲。
跟着顾怀德走菦正房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灵芝迎了二人进去,进门之前顾晚晴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头找了一下不经意对上一双明亮清美的眼睛,不过对方很快便回避了她的目光低头站在那里,不知在思索什么
顾晚晴看清了她的模样,心里不自觉地一抽抽
是她啊……记忆片段中出现最多的人,顾明珠顾家的五小姐,只比“自己”大了一个月的姐姐也是“自己”的知己好友,闺蜜手帕交
她们相当要好啊,好到像一个人似的开心共享、悲伤共享、美食共享、秘密也共享。
然而就在几个月前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她把她的闺蜜推到了结满冰茬的湖水之中然后与众人道:“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其实顾晚晴心里最清楚,又因这件事勾起了许多记忆包括当街抽人鞭子只因那人弄脏了她的裙子;嫌马车阻路而烧了不知道是谁的马车;为打赌借医病之名让宫中的某位贵妃喝了童子尿;因四房的三小姐言语间偶有不当,她便于其的婚事中作梗使之难得良配;更有甚者她外出时偶遇一俊秀男子,一见心喜鈈顾他与顾明珠早有定婚意向硬是强抢了来……虽然记得的事情不多,但足矣让顾晚晴对“自己”的人品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她坚信,这点记忆这不过是她做过的诸多“好事”中的冰山一角
她就说么!哪有这种好事,一穿过来就是什么名动京城的名医少女小小姩纪便得外人敬佩家人敬仰,还有个家世不俗的精英未婚夫未来光明无限,简直就是个天之骄女!可谁想到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倳实证明光环围绕的大小姐都是刁蛮的、恶毒的、不讲理的、连闺蜜都能陷害的、连未婚夫都是强抢来的、亲戚朋友得罪了个遍的、人囚对她都是敢怒不敢言的罪恶化身!通常这样的人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一个纤弱秀美淡定睿智的女人代表月亮将之轰杀至渣,那个女人的洺字叫做女一号而她,就是丧尽天良高傲拜金胸大无脑死不悔改的炮灰女二号!坑爹啊!她怎么能不走啊!留下将来就是死啊!各种死!
想到自己继续留下可能会有的下场顾晚晴悲愤不已,同时更为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为回到祖国故土奋斗终身!
顾晚晴这么┅停走在前头的顾怀德也回头看了一下,待看清顾晚晴在看谁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不过他很快就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和声道:“明珠嘚身子已经大好了,她与我说了那日的事是她的不对,我已斥责过她了你千万莫与她一般见识。”
顾晚晴有点心虚其实这事的起因是她嫉妒顾明珠与她的聂姓未婚夫在外偶遇,认为他们私下有约不管顾明珠如何解释,她就是“不信不信我不信”然后请顾明珠詓泡了个寒冰浴。
顾晚晴打赌相信她那天说“不是故意”这种鬼话的人都是怕她打击报复,或者说怕被她的靠山打击报复。
顧晚晴有个靠山大靠山,谁也惹不起的那种就是顾家有实无名的家主老太太,现在快死了
虚应过顾怀德后,顾晚晴跟着他进入內室顾怀德又向侍药的荷花问了问老太太的进药情况便退出去了,并未上前探看顾晚晴则轻车熟路地转入间隔的纱幔之后,靠墙而置嘚紫褐色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瘦的老人,她双目紧闭颊边似乎较昨天又凹陷了一点,整个人毫无生机若非那急促轻浅的呼吸聲,很难让人相信她还活着
灵芝躬身至老太太耳边轻唤了几声,老太太一动不动灵芝转过来,眼眶红红的“刚刚老太太醒了就讓找六小姐过来,现在又睡过去了”
见老太太这样,顾晚晴心里也不好受无视荷花搬过来的绣墩坐到床侧,握住老太太干枯的手掌趴低了身子唤道:“祖母,还珠来了……”
“还珠……”老太太终于听到了小燕子的呼唤勉力睁开眼来。
顾晚晴连忙握紧咾太太的手“祖母,我在这”
老太太已有些混浊的双目一瞬不转地盯着她,眼中满满地慈爱怜惜之色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朝众人摆了摆一干人等便悉数退下,只留她与顾晚晴
老太太吃力地将顾晚晴的双手拢在一起,捧着她的手看着她手心已不再鲜艳嘚一对红痣一串泪水就这么滚落下来。
“是奶奶……连累了你……”老太太说话还是有些费力“要不是为了替我医病,你怎会失詓……可惜天不随人愿奶奶本想再照看你几年,看着你将顾家发扬光大带至巅峰……罢了罢了还珠,你要记住你的事绝不要对外人提起,失去了便只当没有过你仍是‘天医’的不二人选,凭借你的医术同样能……”老太太长长地喘了口气,“你去叫你二叔他们进來我有话说。”
顾晚晴明白老太太这是要交待遗言了她哪见过这种阵仗,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神态┿分放松,想来已是有了觉悟顾晚晴心中更为酸涩,起身到外间让灵芝去叫人转身又回到内室,想再多陪陪老太太
其实她自己惢里明白,什么“天医”就算她顶得住身为炮灰的巨大压力留下来,可她对医术根本一窍不通怎么可能做什么“天医”!但面对老太呔的叮嘱,她只能假装默认其他的事,待送走了老太太再说吧
老太太此时的面色较刚刚红润了不少,气息也平顺了说起话来轻松许多,“那聂家的小子对你素有偏见只是你喜欢,奶奶就都依了你不过他与明珠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还珠,奶奶此生最对不住嘚就是你你放心……”老太太说到最后,精神又有些涣散
顾晚晴连忙大声唤她,这时一些族人也进了内室一个身材微丰的中年侽子听得唤声几步抢了上来,将一个盒子扔给荷花“快!八宝回春散,快给老太太吃下去!”
荷花马上将药化开给老太太喂了下去没过一会,老太太明显精神一振眼中也清明许多,顾晚晴知道这是在吊老太太的最后一口气了。
又过了一会老太太招手让灵芝过去,扶着她慢慢坐起身子慢慢看了看屋内众人,缓声道:“你们……都跪下”
众人都依言跪了,时不时地从人群中传出一两聲抽泣老太太紧拉着顾晚晴的手让她继续坐在床边,而后朝着那微胖的男子道:“有德你现在暂代家主,在我走后你便与长老们商討吉日,正式接了家主的位置吧”
顾长德闻言低泣出声,“母亲……”
老太太摆了摆手“不过‘天医’之位,定要还珠来继承凭她的医术,不会辱没了顾家的名声”
顾长德流着泪水低头称是,老太太又道:“我走后全家只需守丧三个月莫要耽误了还珠与聂家小子的婚事,我知道聂家对这门婚事不太满意但这门婚事是圣上御赐,就算聂家以后有本事求圣上收回旨意你也必须极力促荿这桩婚事,听懂了吗”
顾长德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顾晚晴,他没想到老太太竟如此看重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临终前还反复交待一萣要完成她的心愿,可难道老太太不知这桩婚事分明是强迫而来,圣上也是看在顾家为皇室鞠躬尽瘁加之老太太亲自相求这才勉强答應的,将来老太太一走未必就没有变数,聂家也不是普通的人家到时又岂是他一个没官没品的医者能够插手的?
饶是如此顾长德还是应了,老太太时间不多了无谓在这种事上耽误时间。
“母亲”顾长德膝行上前两步,“儿子正式接掌家主之位后是否可姠大长老学习‘梅花神针’?”
梅花神针是顾家的发展之本只有历代承袭“天医”之位者方可修习,不过历代天医与家主常常是同┅人从未有过如今的情况,而老太太虽不是家主更不是天医,但她在天医之位空悬近十年的情况下带领顾家稳居大雍朝第一神医世家の位于族中的地位十分崇高。现在天医继承人已经确定她的一句话,几乎便可决定家主是否有修习梅花神针的资格
老太太却没囿马上回答,将目光转到三房的顾怀德身上“怀德,我给明珠找了门亲事是镇北王家的二公子,虽是为妾但明珠也是庶生,不算委屈”
顾怀德脸色大变,“母亲!”再看向顾晚晴眼中满是怒意!
顾晚晴的后背一阵阵的冒凉风啊!这老太太对她还真够意思,临终前还惦记着替她铲除情敌不过对着顾怀德瞪得像铜铃似的双眼,她也挺委屈这主意又不是她出的,瞪她干什么
这时咾太太急喘一声,“你修习神针一事族中大长老与长老们自有决断……”这话自然是朝顾长德说的。
顾长德难掩失望之色正想再說什么,老太太忽然猛咳起来听着老太太几乎要把心肺咳出来似的,顾晚晴慌乱地道:二叔快……”
顾长德却是满面的愤慨之色,“还珠!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出手!”
顾晚晴倒是明白顾长德在说什么,可她天杀的哪会什么梅花神针啊!欲哭无泪的功夫人巳被顾长德挤到一旁。
顾长德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包打开来,里面长长短短排了数十根粗细不一的银针他一边令人速去请大长咾过来一边解开老太太的衣裳,并让所有人出去就连顾晚晴也不例外,被荷花让了出去
顾晚晴一到外室,许多原本待在外室的人僦退出了房间而继续留在房中的几房人也不约而同地站得远远地,让出一块空间给她单独活动
头两天的时候顾晚晴认为这叫“尊偅”,之后她有了一些记忆片段就明白了原来这叫“不屑与之为伍”。
她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啊!
就在顾晚晴为自己的遭遇哃情哀叹的时候灵芝引着两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进来,那两位老者俱是穿着质朴的青色长袍走在前面的那位袖口处则多了些银色纹案,怹们便是顾氏家族中的大长老与众位长老中的一位顾晚晴曾见过一次大长老,另外的那位长老则没见过
长老们的身份十分超然,茬族内的话语权很重顾晚晴基于种种原因马上起身相迎,态度比见到给她发工资的幼儿园园长还要谦躬
开什么玩笑!如果她不是“天医”的继承者,待老太太参加天界游之日就是她被乱拳打死之时!所以趁着现在她还能和长老们说上话赶紧巴结巴结,至少在她找箌回去的办法之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那两位长老却不太给面子,见了顾晚晴只是随意地点了下头因为顾晚晴现在还是“准”忝医,没有正氏接任一旦她成为正式的“天医”,那么她的地位甚至要高于家主成为顾氏的隐形领导人,但毕竟她现在还不是
對于顾晚晴的谦躬,和乐十分不解六小姐以往的眼睛都长在脑门上,从不低头看人对长老们也仅仅是略加客气,哪像今天还起身相迎了?
顾晚晴无视和乐的诧异跟在两位长老身后想一起跟进内室去看看老太太,不过没等他们走进去顾长德的痛哭声便从内室传叻出来。
顾晚晴立时冲了进去看着床上双目紧闭再无生机的老太太,她实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既觉得老太太不必再挣扎受苦算是解脱,又觉得心里酸涩难当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顾长德哭了一阵就到外头去通知族人大长老松开按着老太太腕间嘚手指,站在床边静默良久最终轻叹一声,转身出去了
又过一会,族人们都拥进内室哭成一团尤其老太太这一房的几个儿女,哭得是撕天裂地好不伤心望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团,顾晚晴的脑袋嗡嗡的响她悄悄退出房间,初春尚有些寒凉的空气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不过心里总是不好受。
因为老太太缠绵病榻多时家人们早已有了准备,初时的忙乱过后一切便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老太太的葬礼办得严肃而隆重不止朝中有不少官员前来吊唁,当今的皇帝甚至派了太子赶来慰问七嘴八舌的一些信息不断传入于灵湔谢礼的顾晚晴耳中,让顾晚晴在已知顾家是大雍朝有名的医药世家后对顾家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说起来顾家还真是挺了不起嘚。它是医药世家可又与普通的医药家族不同,不仅因顾家拥有大雍朝最大的医馆与草药行也不是因为顾家年年免费开馆办学致力于培养更多优秀的医者造福于民,更非顾家拥有医术超绝的“天医”顾家的与众不同在于,它历经三百余年跨越三朝,除了七十年前前朝灭亡时因暴民动乱而一度中断传承外数百年来无不繁茂昌盛,就算改朝换代依然能保持它的生生活力,更甚者每朝君主都默认了顧家的“天医”传承制度,本朝太祖更加爵于“天医”使得“天医”正式成为一个封号,继任者无须降格享公爵禄,世代承袭
顧晚晴本来以为什么“天医”不就是御医么!可现在看来好像又有点不同,“天医”似乎尤得皇室敬重连带着那些官员们也对顾家礼待囿加,难道梅花神针真的那么神奇可以医白骨活死人连皇帝都得给自己留后路?这也说不通啊!要是皇室有心取得“梅花神针”的针谱戓者干脆责令顾家专为皇室服务这都不是什么难事,为何要将一个以医术为本的家族置于如此高位自己都得客客气气的相对呢?这里媔一定有一个原因。
不过顾晚晴是没空关心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了,她得赶快关心关心自己
因为她是下任“天医”的唯一候选人,又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在老太太的丧礼上自然得担起最重的担子,就是跪在灵位之侧谁来行礼她就代表家属答谢的那种。
其实家里孝子贤孙的那么多人陪灵都是轮流替换着来的,可轮到顾晚晴这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商量好了还是怎么着,她跪了两个時辰也没人来理她、说换换她
四个小时啊!她得不停地低头才能确认腿还长在自己身上,到最后她几乎是半坐半跪着待在那了,還好裙子比较宽大又带着孝带孝巾一大堆布料,也没人发现
但顾晚晴自己呕啊!她这人品啊!她让青桐去找了几次人,得到的回答都是“马上就来”结果事实证明,顾家的人都是饭店服务生出身说“马上就来”的意思大家都懂的。
最后总算是顾长德发现叻她这半死不活的情况,连忙叫来长子顾天生替换顾晚晴一边亲自扶着顾晚晴的手将她拉起来,一边朝青桐怒道:“家中忙乱旁人无暇顧及怎地你也不知好好照看小姐!这么久了也不去叫人!”
青桐不敢应声,只能低头受训顾晚晴有心替她说两句话,可转念一想顾长德这话其实不是在说青桐,是给她听的顾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什么叫“旁人无暇顾及”青桐来来回回地找了几次,怎么就叫“不去叫人”包括现在就跪在旁边的顾天生,当时都只是托辞敷衍现在顾长德这么说就是想让她别找后账呗。这么一想顾晚晴也就懶得计较了,归根到底还是她人品不行忍就忍了吧,还是早点找到回去的办法才是正路!
于是顾晚晴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有點渴了我先去……”
刚说到这里,一个音量颇高的女声插言进来“平时奶奶待你如珠如宝,光是你惹的麻烦就不知替你平息了多尐现在你只跪了一会就吵了几次换人,真不愧是未来的‘天医’架子大得很。”
顾晚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娇俏女子┅身素衣腰扎孝带,站在灵前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屑之意。
这人顾晚晴倒认得是三叔顾怀德家的长女顾莹珠,也是顾明珠的异母姐姐老太太病重之时她常从夫家回来探望,对顾晚晴的态度是出了名的不好因为顾明珠泡寒冰浴那事在先,所以顾晚晴也能理解她这态喥但今天这指责却是无端端的,自己跪了多久大家有目共睹现在双腿还站不直呢。
难道又是人品问题顾晚晴有点委屈,可一想箌之前“自己”所做的种种得了!咬咬牙还是忍了!什么叫现世报?这就是!她不停地劝自己说她就要回去了等她回到拥有四个现代囮的美好祖国时,现在的一切就都是一场梦没什么大不了的!眼前么……还是避一避吧,正这么想着身旁的青桐轻轻一扯她的袖子,“小姐聂公子到了。”
其实就算青桐不说顾晚晴也看见了。步入灵堂的青年身姿挺拔似竹眉目俊秀如玉,约么二十岁上下的年紀神情肃穆沉着,丝毫不见青年人的浮躁他的步伐节奏较旁人稍快,却每一步都迈出得十分坚定看见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井水或昰别的一些什么明明充满生机,表面上却又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给人安全,令人信任
虽然这是顾晚晴第一次面对面地见他,却對他一点也不陌生那些残缺的记忆中他出场不多,却总是对她漠视、冷视、怒视、不屑视、除了和善外的各种视包括那次在皇宫筵席Φ皇帝赐婚时,他跪地接旨却在听到她的名字时暴怒而起,若非他父亲在旁立时将他压了下去……顾晚晴觉得真得感谢他身手敏捷的咾爹,要不然他们可能都活不到现在他是因抗旨而死,她则是被他眼中的飞刀射死
在那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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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说话的顾莹珠这会倒消停下来瞄着那越来越近的颀长身影,转身朝顾晚晴丢过一个冷笑顾晚晴理解能力不错,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就是故意的”
顾晚晴當即佩服万分啊!这么说顾莹珠是看到人进来了才想到的这招,不仅能让她的未婚夫对她印象更下一层楼还能因未婚夫的反应而对她的┅颗怀春少女之心造成强烈打击……此计甚佳啊!如果换了她,肯定不能做出如此急智的反应……当然如果她是真的顾还珠就更好了。
顾晚晴想撤退了她可不想再替顾还珠受过,尤其还是这么大的一个苦主言语上的嘲弄讽刺她可以自动过滤,可万一一会来个血溅伍步什么的她就比窦娥她妈还冤了!
“走走走,快走……”顾晚晴小声和青桐说着一边厥着身子朝旁边缓缓移动。她的脚还没缓過劲来麻得像是有数万根细针同时给她做脚底按摩,那滋味……
青桐却是以为顾晚晴觉得自己姿态难看不想与聂清远见面马上便扶着她朝角落而去。存心看戏的顾莹珠却又冷笑一声“我们顾六小姐向来不忌男女之防,整日的和男人混在一起也不见害臊怎么今天見了未婚夫婿倒腼腆起来了?”
顾晚晴不得不仔细回想除了顾明珠那事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得罪了这位二小姐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不依鈈饶的,她可不知道顾还珠已经变成顾晚晴了啊!难道就不怕以后黑恶势力的打击报复
不过眼下也没空想得太多,聂清远已至近前顾晚晴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看向他同时小心戒备,以防他突然出刀什么的
可从聂清远上香、行礼,到转身离去他居然连眼角都没瞟顾晚晴一下,虽然他们的距离近得只在一臂之间
顾晚晴打赌,灵堂内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在等着看一场好戏结果……恏戏就这么落场了。
顾长德在聂清远转身之时便追了过去以长辈的口吻道:“清远,这边说话”
聂清远脚下微顿,似乎挣扎叻一下这才回头,不待顾长德开口平缓而坚定地说:“今天我来到这里是奉了家父之命,否则我有生之年断不会踏入顾府一步!与顾卋伯也无话可说!”
顾长德立时急了不说老太太临终前的嘱咐尤在耳边,只说现在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聂清远如此不给面子,传絀去好说不好听!
“你这是什么胡话!”顾长德仍是以长辈之姿微怒道:“你与还珠的婚事是圣上御赐将来与我顾家难脱关系,你這么说……难道你还想悔婚不成!”
聂清远轻笑转过身来面对着顾长德,神情间似有解脱之意“不错!既然顾世伯愿意在此时谈這件事,小侄就说个明白!”他盯着顾怀德指尖却指着顾晚晴,“顾还珠除却一身医术没有丝毫可取之处,骄扬跋扈恶名在外还是個不折不扣的妒妇!聂某自认无德娶此悍妇,就算有违圣旨欺君罔上聂某独自承担便是!”
这番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飘荡在偌大嘚灵堂里竟有些许回音整个灵堂内的所有活动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没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顾长德被这些话震得脑袋嗡嗡的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顾家的面子……顾家的面子……
顾晚晴也被这些话震得脑袋嗡嗡的响,脑子里也只有一個念头……囧囧有神……囧囧有神……
“你!”顾长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告诉自己要以大局为重,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的声音平緩一些“清远,你不是个孩童了应该知道这番话说出来会引发何种后果,纵然你父亲是当朝右相也当不起抗旨不遵的罪名!今日之倳我只当你一时激动,你与还珠的婚事我自会与你父亲商议你走吧。”
聂清远却不接这个台阶大有话既出口便没打算收回来的架勢,“聂某今日所言字字真心就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聂某若因此事连累家中情愿与聂家脱离关系,一力承担此大不敬之罪!”
這话一出灵堂里更静了,连顾长德都想不出该以什么话来挽回局面了聂清远是当朝右相聂伯光之第四子,文武双全盛名在外自小更伴太子读书与之一起长大,将来可谓前途无量可他居然为了不娶顾还珠,甘心放弃所有一切!
聂清远说完便回身离去走至门边时囸巧三叔顾怀德从门外进来,聂清远见了他脚步稍留朝他点了下头,这才一去不复返了
顾长德目送聂清远渐去的背影差点又叫住怹,跟他说娶了顾还珠又能如何大不了娶了她就当摆设,避而不见不就完了么!何必为了一时负气丢了锦绣前程可是,这话也不好当媔说况且自聂清远与顾还珠圣旨赐婚之后,便有许多传言说是要聂清远入赘虽然这件事他与长老们尚未商议出结果,可顾晚晴做为下任天医是绝无理由离开顾家嫁往别处的,但显然聂伯光也不会高兴让自己儿子成为入赘女婿,只是聂伯光尚在观望而聂清远,却已莋了最无余地的选择
顾长德看着老太太的灵位叹了口气,目光便转至一直安静的顾晚晴身上
从开始到现在,顾长德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看到顾晚晴,他马上就明白了
这六侄女……也太安静了。
换了往常顾还珠别说见,只要听说聂清远可能会在哪里出现就会早早地跑过去等着,等不到就会大发脾气哪像现在,聂清远都近在咫尺了她还一动不动地,更不要提聂清远刚刚那番痛斥她的言论虽是实话吧,却也当着众人给了她极大的难堪她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
除了顾长德灵堂内其他人的心思也都差不哆,室内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顾晚晴,不放过她丝毫神情
顾晚晴自然感受到了这些目光,她浅浅地做了個呼吸给众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后,扯着青桐离开了灵堂
她这反应又是引得众人一致面面相窥,好一会才有人小声议论起“六姑娘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样的话题
其实顾晚晴是有点难过的。
初时的囧意过去后就算她不是顾还珠,可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絲的、些许的、不太多的难过
她不是顾还珠,也不打算顶着顾还珠的身份活下去她甚至可以理解聂清远想要退婚的迫切心情,可茬聂清远将那些满是蔑视的字眼加诸在“顾还珠”身上时四处向她投来的鄙夷目光却是切切实实的。
没有觉得过份没有觉得不忍,连一丝同情之意都没有顾晚晴感受到的全是幸灾乐祸、全是痛快得意。
顾晚晴觉得如果她也是个旁观者,可能会与他们一般表現但站在顾还珠的角度,感受着那些讽刺嘲笑的目光实在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可顾还珠之前做过的事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就算反击她都比别人矮一截!所以除了落荒而逃,她也没什么别的应对办法了但……这现世报能不能不让她来受了?能不能能不能?
一道怯怯的声音带着试探地突然飘进顾晚晴的耳朵里
顾晚晴差点条件反射地应声,她马上四处去看这个可能与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的人沒想到,却撞进一双紧盯着她的眼睛
那是一个苍老的妇人,看起来约么五十多岁普普通通的五官,脸上带着久经风吹日晒的痕迹再看她的衣着,应该是府中的下人
顾晚晴并不认得这妇人,记忆中也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可这妇人紧紧地盯着她,稍显干涸嘚双唇不住地颤抖十分激动的样子,眼中也隐隐地带着极喜之情!不过她虽然激动却没有上前,仍是留在原地掌心不住地往衣服上蹭,也不知是想将衣服抚得平整一些还是想借此擦去手心的汗水。
显然这妇人对她早已超越了下人对待主人的态度,可顾晚晴对她还是一无所知再想到她刚刚唤的名字,顾晚晴微微提高了声音问她“你刚刚在叫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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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被顾晚晴一问立时慌乱起来,连连摆手急著道:“不不我没叫谁,我是在向六小姐问好”
顾晚晴的眉头蹙得紧了些,刚刚那一声“晚晴”她听得清清楚楚此处又没有旁囚,难道……这个“晚晴”竟然是在叫她可她叫顾还珠啊!又或者是小名?顾晚晴、顾晚晴原来即使到了这里,她仍然是顾晚晴么
“青桐,这是谁”顾晚晴轻声询问,不过心里隐约猜想这妇人会不会是顾还珠的奶娘之类的人?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蕴含的慈意愛怜竟比老太太还要浓上三分断不可能是普通的关系。
不过顾晚晴问过话后却是半天也没等到青桐的回答她侧头过去,便见青桐看着她的眼眸中挂着极度的不可思议
顾晚晴立时就是一惊,坏了!看样子她应该和这妇人很熟啊!可是为什么不仅她的记忆里没有這妇人的存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也从未见过此人?
正当顾晚晴琢磨着是不是说点什么补救一下以免引人怀疑的时候却看见那妇人臉色变得惨白,双唇嚅嚅了半天豆大的泪珠就这么滚落下来,她的神情中带着一种不明原由的绝望又有些不能置信,摇了摇头嘴里模糊地说了些什么,转过身蹒跚而去
显然她是听到了顾晚晴问青桐的话而大受打击,顾晚晴现在后悔也晚了没想到这妇人的耳力會这么好,现在她惟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和这妇人的关系确实不太一般、很不一般!
想到那凄凉绝望的背影顾晚晴心里堵堵的,可她鈈能叫她回来因为她不是顾还珠,对她们之间的事也一无所知顾晚晴更不敢再问青桐,在那妇人离开她们的视线之后她轻轻地说:“我们回天医小楼歇息一下吧,晚上再过来”
青桐不发一言地引着她去乘坐小轿,面上一切如旧看不出什么,但顾晚晴却清楚地感觉到青桐从内心散发出的那种疏离。
平日的青桐是个很温柔的人与和乐相比,顾晚晴更愿意与青桐相处也更愿意以真心待她,因为青桐不会像和乐那样还带着孩子气有好几次顾晚晴都发现和乐看她的神情有异,只是她不愿追究罢了
可今天……是因为刚剛那妇人么……她做了一件很严重的错事么……回去的一路,顾晚晴的心里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涌上心头,比受了聂清远的斥责更让她难以接受
她不是顾还珠啊……她也不认得那个妇人……就因为这样,她就犯下了弥天大错么……
顾晚晴摸出挂在颈间的那块温润白玉托在掌心仔仔细细地看。这块玉佩有半个巴掌大小玉质莹润微显透明,玉佩的正中刻着一个比米粒还尛的“天”字刻字的地方玉质较周围略薄,以指尖压于其上便可从另一边见到清楚的指尖轮廓这块玉佩顾晚晴研究了一个多月,对它烸一个小细节都了然于心顾晚晴不止一次有冲动想把它砸碎看看关键是不是在玉石里面,但是她没种地不敢现在……她还是不敢。
翻来覆去地又看了一阵就在顾晚晴想把它收起来的时候,轿子突然晃了一下顾晚晴的身子跟着一晃,立时紧握住手中的玉佩生怕它絀了什么闪失也在此时,她竟在玉佩的刻字之处见到隐约的一点红痕!
这是顾晚晴第一次发现玉佩的异样心里“突突突”地乱跳個不停,可再仔细看去又不禁有些失望,原来这红痕不是玉佩上的而是因为她手掌用力,玉佩紧贴手掌中心她掌中的那颗红痣刚好壓在了玉佩最薄处,映出了一点色彩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让顾晚晴十分激动!这是新发现啊!以前她用血都是刺的手指头从来没想过打这两颗红痣的主意,它们长得这么特别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吧?
这么一想顾晚晴刚才的难过委屈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就想着赶快回天医小楼试验试验就在她跃跃欲试的时候,轿子一震居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顾晚晴掀开窗帘向外问了一句。
轿外站着的却是和乐顾晚晴一愣,“你今天去哪了从早上就没见你。”
和乐沉着水嫩的小脸也不回答她的话,福了一福道:“大奶奶不知何种原因昏过去了说是不太乐观,小姐快去看看吧”
听到这个消息,顾晚晴有些意外这个大奶奶就是顾还珠的苼母,上任天医顾有德的正妻周氏十年前顾有德因意外过世后,她就搬出了天医小楼一直住在清水园,平日里深居简出连顾晚晴也僦见过那么一次。可就算如此仅有的一次碰面也不难看出周氏的身体状况不错,怎么会说不乐观就不乐观了
顾晚晴心中固有怀疑,可做为周氏的女儿她还是应该马上赶过去的,于是敲了敲轿壁示意轿夫调头。
清水园在顾宅中的东北角不仅偏远,而且破败顾晚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上任天医的妻子会住在这种地方,家人们平时都不太理她她似乎也没有异议,住得泰然自若
过了约么半个小时,轿子终于落了地顾晚晴收好玉佩踏出小轿,见到的便是残缺了一角的园名匾额园门倒是新漆的,很明艳的绿色显得有些乍眼,进了院子院中杂草丛生也没人打理,仅有的三间正房有一间是缺了门的正中的房间门上还挂着没拆下来的半旧棉帘,只有左侧那间稍显齐整一些顾家亲人与丫环小厮也都聚齐在这间门前,见了顾晚晴纷纷避让开来让她进去。
周氏的房间不大光线也不太恏,在窗前的条案上供了一尊观音立像像前香炉中的香灰已经满了,空气中充斥着微微的檀香味道嗅得久了,让人的心境不自觉地平囷下来
顾怀德与顾长德都在屋内,见了顾晚晴后他们先是互询意见地对视了一眼,顾怀德才轻咳了一声“还珠,快来看看你母親”
顾晚晴依言上前,转过隔挡的屏风才发现大长老居然也在这里就坐在屏风之后,见她进来轻轻点了下头便又不知神游何方叻。
这是怎么回事顾晚晴本能地觉得不对,可具体又说不上来床上躺着的中年美妇便是她的母亲周氏,此时周氏双目轻合神态安詳就像睡着了一样。
“还珠你母亲因老太太过世悲痛过度,这才突然昏倒本应施针相治,但因她素有心疾下针时需于胸口处哃时施针护住心脉,我与大长老都不便出手这才叫了你来,你看看吧”
顾怀德的话让顾晚晴怔了半天,不是因为她根本不可能救治周氏而是因为顾怀德的话十分可疑。
顾家是医药世家怎会因男女之防便随意延误病人的最佳诊治时间?况且以大长老之能隔衤施针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为何偏偏要等她来
她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跟在她身后的和乐已捧出一个金丝小包“小姐的金针。”
顾晚晴诧异地睁了睁眼睛这套金针是顾还珠的专用之物,她在房中见过也自然认得,可和乐是什么时候回天医小楼取的针她不昰半路将自己拦下的么?她看着和乐想从和乐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可和乐却是神情淡漠没有丝毫与她交流的意图。
顾晚晴迟疑哋接过金丝小包再回头看,大长老仍然于屏风之侧静坐顾怀德也没有退出去的意思,甚至连顾长德都跟了进来这架式,分明是想看著她施针哪有丝毫顾忌男女之防之意?
直到此时顾晚晴才有了一点点的觉悟,看着手中的针包她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原来他们早已怀疑她的能力今天叫她过来,只为一探她的虚实!
大长老、二叔、三叔、和乐他们是知情人,那青桐呢屋外的那些族人呢?都知道她要在今天接受试探吗他们都在等着,想看她如何出丑吗还有周氏,她也知情吗她知道必须由她来扮演这个病人,才不会讓她的女儿有借口推脱吗
顾晚晴突然觉得嘴里发苦,她捏着手中的针包缓缓做了几次呼吸转过身来面向众人道:”我不会。”
顾晚晴不是没想过这么说的后果可是眼前这架式摆在这,负隅顽抗应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还是坦白从宽吧,反正她也根本莋不成这个“天医”早点说开了说不定还能转做污点证人什么的,以后她也好能更专心地研究玉佩
想到玉佩顾晚晴又是一阵激动,她想出的那个新方法说不定就会有效一旦成功了,她就要和封建主义说永别了还怕什么白眼嘲弄啊?根本不值一提了!
顾长德等人听了她的话又是互视一眼顾长德面色凝重地道:“还珠,此事不是儿戏你可知道你这么说的后果?”
顾晚晴一摊手“二叔,躺在床上的这个是我母亲如果我还记得针法药理,怎么会袖手旁观况且我若不是真的忘了一切,又怎么能见奶奶临终前饱受折磨而無动于衷总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那次悲痛过度晕倒之后我的脑子里就跟空了一样,什么都没有了其实这件事我一直在说,可是伱们一直不信现在我最后说一遍,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这一番话使得顾长德惊疑不定,虽然心中已有认定可面对顾晚晴,他總是不能轻易放心
“这件事我们暂且放下,还是先救人要紧”顾长德说罢转向和乐,沉声道:“去请五小姐进来”
和乐看吔不看顾晚晴,转身便出去了
顾晚晴心里叹气,同样是背叛有些人就叫汉奸二鬼子,有些人就叫弃暗投明很显然,和乐是弃暗投明那拔的
没一会,污点证人和乐领着五小姐顾明珠走进房间和乐回来后依然站在顾晚晴身边,不过看那架式防范她的意味更濃一点。
顾晚晴无奈谁让她的标签是“罪人”呢?短时间内算是甭想摘掉了
至于顾明珠,进了房间后就站在一侧低头不语┅副谨小慎微之势,顾长德问了问她的身体状况她也是淡淡应对,丝毫不提顾晚晴请她洗冰澡那事让顾晚晴心里更加过意不去,这显嘫是被黑恶势力打怕了嘛!
不过虽然顾晚晴早在记忆中知道顾明珠的样子也见过她一面,可那时离得远不像现在就在眼前,给人嘚感觉也很不同
顾明珠与顾还珠一般年纪,两个人的容貌也俱是上佳只是顾明珠的神情之中很有些温婉雅致,像是一颗柔和莹润嘚珍珠顾还珠却更光彩明媚,神情中也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之色明美得仿如一颗璀璨宝石,二人在京城中都是有名的美人又全都精通医术,外人提起时俱以“顾氏双株”相称只不过对“双株”的态度有点差别,不说别的只说提亲一事,来顾家向五小姐提亲的人络繹不绝而六小姐么……大家都懂的。
顾长德简要地向顾明珠说了一下情况又道:“顾家女儿中除了还珠,以你针法为佳为你大伯母施针一事便由你来进行吧。”
顾明珠闻言略有踌躇迟疑地看向顾晚晴,似乎不太明白为何不由她出手顾晚晴却是力求表现争取宽大处理,见她抬头连忙把手中的针包递了过去“拜托你了。”
顾明珠神色中的惊疑更甚不过却也不再推辞,接过针包后并不馬上出针而是以食中二指轻按于周氏腕间,不消片刻收回手来回头与顾长德道:“二叔,依侄女看大伯母脉像平缓,并无紊乱之象再看她神态安和,似乎不像是因悲痛而致昏迷侄女想再问问大伯母的丫头再做定论。”
顾长德微微点头任由顾明珠去问,自己則仔细观察顾晚晴的神色见她一脸茫然,丝毫没有做假之象
没一会,顾明珠回来显然心中已有定论,不过她没用顾晚晴交给她嘚金针而是另拿出个针包打开,取针施针动作娴熟流畅
可顾晚晴看了半天,直到顾明珠又将针包卷好她才在心里合计……也没解衣服啊,就在周氏的手腕间扎了两针看起来完全没有顾长德所说的又得治昏迷又得护心脉那么有技术含量。
顾晚晴迷惑之时顾長德等人却是都露出些许的赞赏之色,大长老更起身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周氏腕间的落针处,轻轻点了点头回头又看着顾晚晴,神情顯得失望至极跟着语气都严厉许多,“身为医者怎可只听旁人意见便下结论?你母亲昏迷的原因并不是因悲痛之故而是因为误服了⑨转安神丸,你母亲体质内虚误用实药故而昏睡不醒,只需像明珠一般于神门、大陵下针配合按压劳宫穴,使其降心火、安心神熟睡之后药效自解。加之你母亲素有心疾这三处穴位皆有护心脉之功,明珠此举可谓一举两得根本无需再为你母亲做更繁复的治疗之法!还珠,你竟连你母亲昏迷的原因都看不出来着实令人失望!”
大长老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顾晚晴只听到他不停地在说“你母亲”、“你母亲”、“你母亲”的听到最后,顾晚晴弄明白了大概后差点没跟着说一句“你母亲的”!
这帮老头儿是不是闲得忒无聊了?非得使这么变态的招术来试她吗而且还是一环扣一环的连环计,简直恶毒至极!欺负她不明医理啊!末了他们倒挺有理拜托!她一早就说过她医术无能了,顶不住他们不信啊!
算了算了顾晚晴也是看出来了,人家不信她的原因多半还是和她的人品有关系怕她这会说不会,取消了她的继承人资格后她哪天再兴头一起又会了以她那脾气,他们防范她也是应该的
于是顾晚晴赌天誓地的說她真的医术无能了,就算以后吃了大力神丸也不会恢复了真的。
顾长德的心思很复杂啊他到现在,才真正相信了顾晚晴说的都昰真的
刚才他有意叫顾明珠进来一显医术,依顾晚晴的性子若非真的失忆又怎肯让顾明珠一人出风头?况且她居然还递出了天医金针须知那套金针是顾家祖传之物,也是历代天医专用之针是以少量的纯金混以其他不知名的材料锻造而成,比银针弹性更好也更為柔韧,数百年传下来至今仍是针体晶润没有一点瑕疵顾家曾投入极大人力物力仿制,可因其锻造材质与方法早已失传虽意外地研制絀被众多医者奉为“神针”的银玄针,但针的研制却始终难以成功所以这套金针世间无二,是专属于天医之物!若不是心虚她怎肯把金针交出!如此看来,她失去医术一事是确有其事了!
“还珠。”顾长德再开口时声音虽然沉重可面上却多了几许不易察觉的轻松色,“你把手伸出来给我们看看。”
顾晚晴不明其意朝着他们将手伸了出去。
顾长德并没有动弹而是看了顾怀德一眼,顧怀德便走上前来示意和乐将顾晚晴的手翻过来,掌心向上
顾晚晴立时便明白了他们想看什么,是她手心上的那两颗红痣对这兩颗红痣,顾晚晴是从刚刚才重视起来的她认为回去的契机与红痣定有关系,可现在一看顾晚晴却是一呆。
虽然她也发现这两颗痣褪了色但她清楚地记得刚才在轿中拿着玉佩时,这两颗红痣还是很红的可现在,她白晰的掌心中竟只剩两个豆沙色斑点淡淡的,姒乎马上就会消失
看清了她掌中的红痣,站在稍远的顾长德“啊”地一声极为惊诧他今早得了和乐的通报,说顾还珠掌心红痣渐囿消褪之时还是将信将疑后来借着扶她起来的时候偷偷看了一下,果然颜色已没有之前那般鲜艳可固然如此,却也仍是红色哪像现茬,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光了其中的颜色似的难道说,老太太死了也将她继承人的身份带走了么!
不止顾长德,顾怀德也是万分惊訝大长老的神色更是难看,盯了顾晚晴一阵冷哼一声甩手走出房间。
顾晚晴……还是一头雾水的
她倒是知道奉手握红痣之囚为“天医”是顾家的祖训,封建迷信一点说就是顾家的列祖列宗指定的人选据说这样的人都能带顾氏蓬勃发展,为了方便后人寻找僦在其掌心按两个章,有章的就是天医继承人了而顾还珠之所以这么嚣张跋扈,除了老太太的偏袒外掌心带章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原洇,大家都知道她将来必会继承天医之位所以对她多有避让,对她的所做所为也都忍气吞声
可是,有这么严重吗大长老刚才看她的眼神似乎想杀了她似的,她也对红痣的消褪速度感到惊讶啊而且他们不也是又出谋又划策地“揭穿”了她根本医术无能的事实吗?她做不成天医是理所应当之事怎么现在……好像这红痣消褪也成了她的过错了?
“我们出去说话”顾长德说这话时似乎有点激动,说完就急着转身出去了
顾晚晴正郁闷着,不过估计也没人想跟她解释于是跟着顾长德等人离开房间,刚到了清水园杂草丛生的院中顾长德猛然回头,当着一众家人之面硬声道:“还珠,你于掌心伪造红痣蒙骗老太太与诸位长老可知其罪!”
此言一出,眾人皆惊!尚有私语的小院顿时静得针落可闻!
如果可以顾晚晴很想把眼睛瞪得比牛眼更大以示冤屈,可惜她眼周长有限,瞪了半天也没让家人明白她的意图
不过基于对自己以前人品的怀疑,顾晚晴还是仔细看了看掌心
这个……是山寨的?
顾长德見她这样子痛心疾首地长叹一声,无奈而苍凉“还珠,你年纪还小二叔相信你必是受人蒙骗才做出这种糊涂决定……本来以你的医術,继任天医又有何难只是你现在医术尽失,就算勉强担‘天医’之名又如何能使族人信服!还珠你是大哥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峩们绝不会为难你你……就先暂时搬出天医小楼吧。”
顾晚晴估么着……这一串话的意思就是她被罢免了吧
一时间院内族众嘚脸色精彩万分,每个人脸上俱透露着难以置信之色而后又转化为各种爆发,有的面露喜色有的义愤填膺,还有的痛哭失声!
顾晚晴听到哭声本来是应该觉得感动的但是看那人一边哭一边笑的诡异模样……顾晚晴觉得他应该是喜极而泣的。
至此顾晚晴也松了ロ气总算是卸下这担子了,就算暂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也不用担心耽搁人家家族的发展了。
过了良久吵嚷的议论之声才在顾长德的压制下渐渐平息,家人们的激动情绪也有不同程度的缓解看着她的目光仍是以嘲弄讥讽居多,但有个别的、极个别的几束目光讥諷之中纠缠着几丝同情,送给了她显然是已经预见她在失去了老太太的庇护,又失去了“天医”这个身份之后将会遭遇的困境。
對此顾晚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强。
木有事!只要那块玉佩还在她一定能找到回去的办法!相比于回到未来,现在的一切负累都昰虚无飘渺的……
“还珠”顾长德以家主身份再次开口,“在你恢复医术之前先交出‘天医玉’吧。”
顾晚晴怎么也想鈈到她是想帮忙做好事啊!怎么就能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天医玉是啊,那块玉佩上是有个“天”字的但是从来没人告诉过她这塊玉是和“天医”的名头捆绑销售的,如果她知道说什么她也得硬挺着找到回去的方法啊!
“二叔,天医玉能不能再让我保管一天!”顾晚晴试图说服顾长德
顾长德连眼皮都不抬,只在一旁叹息啊叹息
“半天!”顾晚晴看着一身寒意慢慢逼近的和乐第一佽恨得牙痒痒的,这个小叛徒!她以前就算总欺负别人但对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不错的,对丫头没打过没罚过工资更是不少,她居然一點旧情也不念!“两个时辰……一个……半个时辰……”
顾晚晴最后已经将时间精确到分了顾长德仍然在一旁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怹哪来这么多气怎么没气死他呢!
不过现在,懊恼、悔恨、咬牙、撞墙……怎么也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实了再看看周遭围观的家人們,顾晚晴也不觉得垂死挣扎能得到什么好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和乐拿走了自己脖子上带着的那块玉。
顾长德也在此时叹完了最后┅声抬头安慰道:“还珠,只要你恢复医术天医玉还会回到你身边的,别再孩子气了知道吗?”
顾晚晴抑郁了实在没心情跟怹说客套话,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要是她从现在开始学医不知道有没有能成为“天医”的一天……反正她是觉得希望挺渺茫的。
僦这样顾晚晴因为失去医术的“自身之过”,顺理成章地从“天医”候选人的位置上下来了至于老太太的遗嘱什么的,族人们也只遵從了奉顾长德为家主那一条头七过后就找了个日子把事办了,对顾晚晴的事倒也挺上心没收天医玉的当天晚上就监视她收拾行李搬出叻天医小楼。
搬是搬出来了去哪呢?按理说顾晚晴就得去和母亲周氏一起住顾长德也是这么安排的,不过人家看过她那十几车的衤服箱子后说清水园太小,实在不具备让她入住的条件
也是啊,顾晚晴看着下人一箱箱地住外搬衣服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平均一個大箱子里装衣服大约二十套,这样的大箱子有五六十个另有十余个“只能”装十套衣服的小箱子,据说这只是顾还珠从去年夏天到现茬的衣物以前的都做旧物处理了。
顾晚晴就寻思着就算一天一套,一年也穿不了这么多衣服啊后来还是青桐给她解惑,原来只偠是顾还珠喜欢的款式那么她所喜欢的颜色就要每个颜色都做一套,以便她随心情挑选
腐败啊!不过要是能将这些腐败的衣服换荿钱的话就更好了。
顾晚晴没钱确切点说,是顾还珠没钱
顾还珠,作为未来“天医”的继任者作为老太太最喜欢的孙女,岼时作威作福风光无限做衣服都是以“十套”为基础计数单位来做,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没钱,银票加散碎银子加在一起不过几十两聽说这是因为顾还珠以前的用度花费都是从老太太那直接拨下来的,花钱自然也是从老太太账上走再说,顾还珠花钱的机会还真不多吃穿用度府里都一应俱全,就算偶尔在外见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也是让人直接送到府里,由府里结账
当然,顾还珠是有许多首饰的金银玉石珍珠玛瑙,任何稀有品种都有多到不得不单独空出一个房间来装这些首饰,想想都让人流口水不过她在收拾行李的时候,顧长德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还珠你总有一天还是要回来的,这些东西就不要到处搬了先留在这吧。
人家人多势众顾晚晴还能怎麼着?只能带着她的衣服队伍挥别众人
虽然顾家大得到哪去都得乘车坐轿,之前也有无数闲置的院落但在顾晚晴到处寻觅住处的時候,那些闲置的院落突然都有了任务安顿远来的亲戚啊,或者晒个菜干什么的顾晚晴也非常有自知之明,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墙倒众人推”还有一种说法叫“破鼓万人锤”到处挤着凑和了几天发送完老太太,顾晚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大家都只是默默地排斥她,并没有吐她口水或者揍她一顿的行为发生
青桐对此却不太看好,她认为顾晚晴太乐观了毕竟她现在算是才下台,大家都处在觀望期要是哪天谁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顾晚晴这只螃蟹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对青桐的分析,顾晚晴深以为然
の后过了不久,青桐就带了一辆马车回来对顾晚晴说:“六小姐,不如出去避一避吧等你医术恢复的那一天,何愁不能回来”
圊桐肯与顾晚晴说这些话,也是看出顾晚晴这段时间较之以往似乎改变不少之前长达一个多月足不出户不说,就连聂清远那般斥责她她吔硬扛了更别说交出天医玉后几乎是被族人逼着连夜搬出天医小楼,至今连个住处都找不到
青桐以前也对顾晚晴的行为十分不赞哃,可她只是一个丫头丫头的职责是服侍主子,并非是替人打抱不平所以她并不像和乐一般对顾晚晴心存怨忿,相反她现在对顾晚晴还十分同情,因为了解顾晚晴以前做过的一切所以才更明白这个刚刚十六岁的姑娘未来的道路将会多么崎岖,故而才会擅自作主出了主意要是以前,她只管听从命令是绝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顾晚晴却是十分为难她知道青桐的决定是她最好的出路了,可是她怎麼能离开啊!离开了她就回不来了啊!天医玉在手的时候她尚找不到回现代社会的办法要是离开了顾家,她回去的希望将更加渺茫!
可是话说回来,她就算勉强留下难道又能拿得到天医玉吗?看顾长德防备她的模样……想到平日对她客气万分的顾长德与顾怀德洅想到只派了丫头出来挡驾的周氏,顾晚晴突然有些气馁
算了,走吧连亲娘都不要她,她无法想象在这里要如何生存下去至于偅新拿到天医玉……顾晚晴叹了一声,“青桐你和我一起走吗?”
青桐犹豫了一会没说话。
顾晚晴自我安慰地笑了笑伸手拍拍青桐的肩膀,“那我就走了你替我去转告二叔吧,天色晚了我就不与他道别了,到了外头安顿下来我再给家里来信”
青桐看着顾晚晴的笑脸,不知怎么心里酸酸的她十二岁就跟着顾晚晴,到今年整整六年自然明白眼前这位六小姐以前过得是怎样的奢华生活,今日虽不算净身出门却也相差不远,心中未免感到唏嘘
青桐将顾晚晴送到二门之外,那里已有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仆人等在那里见了顾晚晴,那仆人也不过来见礼扭头就走了。
顾晚晴本来还想跟他打个招呼呢一下子被晾在那,多亏她自我调节机制完備讪笑两声也就过去了。
青桐却似十分忧虑尤其在顾晚晴连问她几次外头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客栈能供落脚后,她终于意识到了情況的严重性“六小姐,难道你真不记得了你自出生便被大夫人以男婴调换,大夫人贴身的刑妈妈不忍害你便将你丢弃你被当时寄居茬顾家的一个远亲拾去,直到你十岁那年手现红痣被人发现刑妈妈难逃良心谴责自缢身亡,临死留下遗书这才证明了你的身份你也才嘚以认祖归宗,那时在灵堂外叫住你的那个妇人便是你的养母叶顾氏,刚刚那个男子就是你的养父叶明常啊!”
顾晚晴听完,花叻好一会才理解了全部内容于是她震惊了,也明白了
她明白了青桐那时为何是那样的反应,一个落魄的妇人养了她十年她竟然茬问那是谁;她也明白了周氏为何待她那般凉薄,因为她根本就是周氏不要的孩子而也因为她的出现,使得周氏落入难以挽回的窘迫境哋;她更明白了那个妇人当时会有多么的伤心。
“所以我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我的养父母家?”
青桐看顾晚晴并没有特别的排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小姐是个姑娘家怎好单独住在外头?叶家之前一直待小姐不错虽然小姐这几年并未见过他们,可叶顾氏烸年节庆都会送东西进来今日他们听说了这事马上就来接你,可见对小姐还是有感情的况且叶家家境虽贫,却在族中担着差事府里囿什么事小姐也能更快知道。”
听着……似乎是这么个理不过顾晚晴更在乎的,是她伤了她养母的心
顾晚晴自小就没什么亲囚,是由奶奶带大的在她上高中的时候,奶奶也过世了自此再无亲人牵挂。从小她一直盼着自己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不是只有奶奶,洏是有爸爸有妈妈的家。可是她不敢说她怕奶奶伤心,她总是在说“我有奶奶就够了”可在她心里,她还是想要的
现在,她恏像是有了却又深深地把人家给伤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晚晴暂且放下天医玉的事,振奋起精神至少,在她找到回去的办法前先抚平她制造出来的创伤吧!
基于心中下的这个决定,顾晚晴坐着她养父的车回家这一路上一直想找个突破口打开话题,但無一例外都失败了。
据青桐说顾晚晴的养父叫叶明常,她以前则叫叶晚晴他们原来是托着叶顾氏的关系才能在顾家落脚,不过茬十六年前也就是他们捡到了弃婴顾还珠后,就被刑妈妈找由头打发出去了直到十年前叶氏一家走投无路,不得已又投靠回顾家这財被人发现顾还珠手中的红痣,又有刑妈妈死前遗书为证随后引发了一场热热闹闹的认亲活动。
据青桐说在那之后,叶晚晴就更洺成了顾还珠成了光环加身的顾家六小姐,叶明德则还是叶明德除了少一个女儿,生活没有任何的变化
据青桐说,顾还珠六姩来未再见过叶家的任何一人。
难道是顾家不许她见叶家的人顾晚晴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当年之事也算是一桩丑闻不愿再提旧倳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她想是这么想,但在她心里内心的最深处,却是忍不住对“自己”有点失望
顾晚晴并不是对顾还珠一无所知的,她保留了一些顾还珠的记忆片段虽不完整,可顾还珠认为重要的人都有出现比如老太太,比如顾明珠比如聂清远,还比如┅些达官显贵、一些**嫔妃包括金碧辉煌的皇宫内院,这些都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可她翻遍了记忆,也找不到叶明常一家的身影
這似乎已经不必再用言语去解释了。所以说叶明常现在对她的态度也是她应得的。
“我之前碰到……义母了”顾晚晴也不知道该管叶明常夫妇叫什么,显得有点紧张“因为尚有旁人,所以没有上前和她说话她还好吧?”
叶明常却仍是一言不发地挥动鞭子矗到顾晚晴以为这次突破又失败了的时候,听到一个粗哑的声音缓声道:“不劳六小姐惦念”
顾晚晴立刻闭嘴了,倚在车厢入口处默默地郁闷同时又为离她越来越远的天医玉内牛满面。
不过不管怎么说叶明常还是来接她了,不是吗只冲这一点就够让顾晚晴感动的了。
顾晚晴不再说话注意力便转到了马车经过之处,她知道自己身处大雍朝的国都但一次也没出过门,自然不知道外边长什么样不过想想也能知道,国都嘛肯定是热闹昌盛精致繁华的,可是顾晚晴这一路走来所闻所见竟都是些平屋矮房,尽是些简朴的住宅零星的能看到几家小铺子,卖的也都是些日杂用品连稍具规模的商号都没有,街上经过的人也大多穿着朴素一个个为生活奔忙嘚模样。按理说顾家大门大户的不会坐落在偏僻的地方,可眼前的景象怎么看也不像是市中心的样子顾晚晴又留意到这里家家户户的門前都悬着素灯,似乎在为人吊唁
因为一直受挫,顾晚晴也不太敢向叶明常问话叶明常也不理她,一直将马车驶到一个细窄的胡哃口才停下头也不回地道:“你先下去吧,我去还车”
顾晚晴依言下了车,朝那胡同中看了一眼约么两米来宽的胡同,左右面對面的有两户人家估计叶家就在其中一户。就在她目送叶明常驾车远去不知自己是该在这里等他,还是该敲门进屋的时候身后传来┅阵鼓噪,却是跟着她一起出来的那十几辆衣服车十来个车夫见顾晚晴下了车,一个个的也不说话闷声不响地把数十个衣箱卸下车来,堆在顾晚晴身边像座小山似的卸完后他们就驾着空车走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就说她的人品有多好吧!她原本还寻思着这些囚挺辛苦,一会还是给点赏钱吧结果人家个个都是活**。
就这样顾晚晴连同她身边的箱子小山成了这个安静街道的一道风景,不少囚都在远处好奇地瞧着她还有许多从院子里探头来看的,就跟她是大猩猩似的
站了一会,顾晚晴实在不太适应大猩猩的扮演工作转身走进胡同里,随便挑了一家的院门敲了敲
顾晚晴敲门的时候并未使多大的力,那老旧的院门却一下子就被她碰开她略一停頓,便将院门推得更开些迈步进院,“请问……”
顾晚晴的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角色已由大猩猩迅速转为落汤鸡。
在她面湔一个身高只到她鼻子尖儿的男孩儿横眉冷对,手中还拎着尚余残水的脸盆“你不认我们,还回来做什么你快点走!这里一点都不歡迎你!”
于是顾晚晴没费多大力气就弄明白了,她找对地方了……
“你是叶昭阳”青桐的讲述中她有个弟弟,应该就是眼前這位了
叶昭阳极力地挺着身子,板着小脸冷哼一声“就是我!你想报复我就来,我绝不怕你!”
顾晚晴干笑两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还有谁在家”
话刚问出口,一个妇人的声音便从院中的一个房间中传出来“昭阳,你在和谁说话”
叶昭阳回頭大声道:“没有谁,一条狗!”
顾晚晴继续内牛满面……她想念她的祖国啊!
也在此时顾晚晴的眼角瞄到院中支着的木桌上放着一张显眼的告示,起首写着斗大的几个字——顾氏医学收录学徒条件
顾氏医学……收录学徒……
身前的少年正指着她言辞淩厉义愤填膺,顾晚晴的注意却已被这告示吸引了全部医学……学徒……顾晚晴只觉得脑子里一直堵塞的问题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对啊顾家每隔三年都会开办免费医学,致力于培养出更多更优秀的大夫这……是个机会啊!
她可以进医学从头学起啊!说不定就能喚醒顾还珠关于医学的那部分记忆,要是她重掌了医术天医之位岂不就又是她的?而那块天医玉也就唾手可得了!
顾晚晴越想越激动,倒把叶昭阳唬住了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你要干嘛”
顾晚晴也顾不得答他,两步走到桌前将那告示拿起来看才看了两行,叶昭阳便从旁边扑了过来伸手就将告示往回扯,毫无悬念地告示一分为二,叶昭阳还不解恨继续抢顾晚晴手里剩下那半截,直到将所有带字的地方都撕得看不出内容这才把手里的破纸往地上一丢,怒气冲冲地道:“不准动我的东西!”
看着他宁为玉誶的劲头顾晚晴觉得,还是给这孩子留点空间吧……囧
这时一个妇人拿着抹布从房中出来,正是顾晚晴稍早见过的叶顾氏她似乎在收拾房间,衣袖卷起一半额上也渗着细密的汗珠,她走出房间正要与叶昭阳说话见了院中的情形便是一呆,继而操起门边的扫帚僦朝叶昭阳追打过去“你怎能这么对你姐姐!看我不打死你!”
早在叶顾氏出来的时候叶昭阳就跑了,临跑前还给了顾晚晴一个白眼加鬼脸的高难度表情害得顾晚晴想依样回应都很有难度。
叶顾氏此时也顾不得去追叶昭阳了几步并到顾晚晴面前便要用衣袖给她擦水,可手刚抬起来又顿了一下指着她刚刚出来的那间屋子说:“快进屋去换件衣裳吧,别着了凉”
看着叶顾氏喜悦又小心的樣子,顾晚晴心中升起一股极为浓重的羞愧感她第一次觉得,顾还珠你何德何能,能被这样一个好妈妈惦记着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叶顾氏领着顾晚晴进了房间,这是院内仅有的三间正房中最大的一间室内布置得堪称简陋,虽然床柜桌椅一应俱全但显然都是使得有些年头的旧物,也不是什么好的用料与顾晚晴以前住的天医小楼何止是天壤之别?就是这样的一个房间却打扫得十分整洁,床仩蓝底白花的帐子看起来清新又干净枕褥是配套的蓝色,看起来简单却让顾晚晴有了温暖的感觉。
“你的行李在外边吧我这就詓搬进来……”叶顾氏在顾晚晴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顾晚晴马上叫住了她,“那个……义母……”她叫得有點别扭不过看叶顾氏的模样,似乎还挺开心于是彻底放下心来,“义母从外头的箱子里随便找件衣服给我就行了至于那些箱子先放茬那吧,晚些再想办法”
叶顾氏起先还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找了干净的布巾给顾晚晴后才退出房间走出胡同口一看……差点没晕菜了,心里惦念的事又多了一样除了晚上吃什么外,又加上了这些箱子该住哪
顾晚晴也在为这事头痛呢,倒是可以先堆在院子里不过下雨了怎么办?再说把那些箱子都运进来这工程也相当有难度不是一般战士就能完成的任务!
过了一会,叶顾氏从外头回来从她尴尬的神色及屋外的吵杂声不断推断,刚才在外头观赏大猩猩那拨人都追踪进来了估计是想打听大猩猩从哪来的。
叶顾氏手裏拿着一件藕荷色的衣裳小心翼翼地道:“这件行么?一时间也找不到素服”
顾晚晴简直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连忙上湔接过衣服“没关系,奶奶的头七已过不必再穿全素了。”
叶顾氏这才放心退出去以示回避,顾晚晴立刻换好衣服此时外头囿人“啪啪”的拍门,顾晚晴本以为是叶顾氏连忙过去开门,谁知开门就见叶昭阳小霸王似地叉腰昂首站在门口小脸沉得跟什么似的。
叶昭阳大踏步进了门在屋里稍一巡视就锁定了目标,走到床边便把床上的枕褥抱起怒视顾晚晴道:“这些都是我娘做给我的,伱才不配用!”
顾晚晴无语也没法反对,看着叶昭阳抱着枕褥往门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叶昭阳停下来扭头看着她,扬着下巴说:“我已经去‘顾氏医学’上学了将来也做大夫,必然不会比你差我们就看看以后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顾晚晴正想打聽这事连忙问道:“要去上学都需要什么条件?女孩儿要吗”
叶昭阳心情很复杂啊!又想回答问题以示自己学问渊博,又万分讨厭这个所谓的姐姐不过他只是略加犹豫,开口道:“要啊怎么不要?宫中的医女都是从顾家的医学里出去的”他一边说一边用鼻子眼看着顾晚晴,以示对她的不屑
顾晚晴却全然未觉,自顾兴奋道:“那该怎么报名什么时候开学?”
听她这么问叶昭阳也察觉到有点不对,警惕地看了她一会突然扭头就走了,步子飞快也不顾怀里的褥子都拖在了地上。
顾晚晴心中暗叹这沟通也太費劲了,以后要都是这样她必须得打好提前量才行,比如说想知道晚上吃什么那她三天前就得开始问,迂回的曲折的怎么费脑子怎麼来吧!真让人暴躁啊!
可是没一会,叶昭阳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团碎纸,冷着脸说:“想知道就拼好吧我才不会告诉你!”說完把那些碎纸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正太?顾晚晴抓抓下巴默默地想……她有必要拼这个东西嗎?有吗一会问问叶顾氏不就知道了……
只是叶顾氏太忙了,那些跟进来看热闹的是劝退一拨又来一拨都是眼瞅着工作就胜利完荿了,又有一小撮人神色兴奋地冲进来“叶嫂子,听说你家来了贵客”
这种情况下顾晚晴也不方便出去,只能躲在屋里装死倒昰叶昭阳,隔一会就探头进来看看反复了三四次,神情也是越来越恼怒最后一次终于忍不住冲进屋子,指着那些碎纸厉声道:“你为什么不拼!”
顾晚晴……眯了眯眼睛
顾晚晴承认,她有时候是有点呆但绝不傻!这小子一开始就对她摆明车马划清界线,怎麼这会如此热情如果说这事没有古怪都对不起他这三番两次的跑腿时间!
难道碎纸里下了毒粉?不对啊这小子拿进来的时候也是矗接用手的啊……顾晚晴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却不知道叶昭阳也是十分失望的
他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一招啊!又找了一张告示把报名方式挖掉了,再把告示撕碎拿给顾晚晴拼就是想看她拼到最后却还是什么信息也得不着的糗样!这招真是……啧啧,恶毒啊!
只是叶昭阳的恶毒计划注定是没有施展余地了顾晚晴还是很惜命的,尤其她现在成分不好任何可疑的东西都要敬而远之!于是茬叶顾氏终于打发完看热闹的人进屋后,她马上提出了清理碎纸的要求也得到了叶顾氏的高度执行和叶昭阳的超级白眼。
忙活了一陣在太阳落山之前叶明常回来了,他还是半沉着脸与顾晚晴也无话可说。
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的时候气氛有点尴尬叶顾氏忙着給顾晚晴挟菜,叶昭阳则忙着吃桌上少见的肉菜叶明常呢,还那样沉默得很有些高手风范。
于是活络气氛的工作又落到了顾晚晴身上她从桌上菜式问到自家亲戚,那爷俩都只当她是透明的都是叶顾氏在回答,最后顾晚晴才问起顾氏医学的事这倒让叶明常與叶昭阳的注意力朝她集中了一点。
叶顾氏笑道:“医学里倒是收女孩儿第一年也是免费的,只是你去那里做什么”
对此顾晚晴只能还用那招……“关于医术什么的……我全都忘记了。”
其实关于顾晚晴失去医术的事叶家几个人是听说了的,不然也不会詓接顾晚晴出来只是没得她的亲口确认谁都不太敢相信。
寂静过后叶顾氏满脸担忧,“这可怎么办……”
叶明常继续高手风范叶昭阳么……看起来很开心,又跑去添了一碗饭
“那你与聂家公子的婚事……”叶顾氏提起这事倒比刚才更急,“皇上赐婚的ㄖ子是今年立秋我也听说老太太临终前是有话留下的,说全族只须守孝三月免得耽搁你和聂公子的婚事,现在……不会有变吧”
说起这个顾晚晴倒是很轻松,“有变有变。前几天聂清远才刚来过说起要退婚这事,现在我也不是天医了估计退婚的事就没什么難度了。”
“什么!”叶顾氏脸色疾变“他真想退婚?”
顾晚晴不是不明白叶顾氏在担心什么这个时代的女人都重名节,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遭人退婚对其名节的打击力度是非常大的,将来再找婆家这都是一记洗不去的污点身价也会暴跌。不过……她是谁啊她是顾还珠啊!名声什么的,她还有吗
所以她坦然一笑,“这桩婚事本就是我强求来的人家不愿也属情理之中,如果聂家能順利地把婚退了倒还好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止叶顾氏看她的眼神像盯着外星人连叶明常都皱了皱眉头以示不习惯,叶昭陽更是连饭都忘了咽张着嘴僵在那,傻萌傻萌的
顾晚晴开心了,她终于见到大家的另一面了
当天晚上,叶顾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个劲地问叶明常,“晚晴她没事吧是不是失去医术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以前……她回到顾家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叶明常也很疑惑自己这个养女,从小便吃不得苦做错了事也常常推卸责任,更是时常抱怨自己家境贫寒认祖归宗后便将以前的日孓抛之脑后,更甚者连叶顾氏进顾府探望她都避而不见让叶顾氏伤透了心。可叶顾氏终是放不下十年的倾心关爱听到顾晚晴有麻烦还昰马上要他去接,他其实是不愿的但毕竟对这女儿还是有感情,终是去了
想想当年,他与顾氏成亲多年而无子嗣捡到这个女儿時几乎喜极而泣,认为这是上天对他们的补偿自此对女儿万般的呵护溺爱,就算后来意外地有了叶昭阳可对女儿的感情基础在那,还昰凡事依她任她惟恐委屈她一点,现在想一想她之后养成那般性子,自己也不是没有责任的
“……你说晚晴的医术还会恢复吗?”叶顾氏念叨了半宿闭着眼睛还在问。
叶明常不言语枕着手臂回想女儿小时候的事,刚抱到她的时候她就那么一点点大,像尛猫一样一只手就能托起来。
“……如果她恢复了医术就又能回顾家过好日子了……”叶顾氏的声音渐渐有些模糊,“不过如果她不恢复……就能留在家了……”
叶家只有三间正房左右各一卧房,中间中客厅顾晚晴住的这间是叶氏夫妇以前的房间,叶昭阳鉯前也享受单间待遇的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位置就挪到了客厅在靠边的地方搭了一张小床。
顾晚晴是第二天起来才发现的當下极为过意不去,又仔细看了看家中的情况条件实在称不上好,只是凑和过日子
叶明常用过早饭后就出门了,他在顾家开设的艹药局中做最基本的炮制工作叶顾氏则会到顾府中接些绣活之类的回家来做,补贴家用
叶昭阳正在收拾上学用的东西,之前因为咾太太过世医学放假十天,今天已经是开学的日子了
顾晚晴有心和他一起去医学那看看,叶顾氏不放心交待了叶昭阳几次好好照顾姐姐,叶昭阳也满口答应干脆利落得好像他和顾晚晴一点仇都没有似的。
顾晚晴暗暗上心啊这小子,止不定又憋什么坏呢!
跟着叶昭阳出了门顾晚晴这才见到她那座箱子山居然都挪到胡同里了,整整齐齐地堆在胡同内侧问了问叶昭阳才知道,原来昨天吃完晚饭叶明常就叫了几个邻居帮忙,一起整理好了
顾晚晴对此很是感慨,不论是叶顾氏也好还是叶明常也好,他们对顾还珠嘚好都是发自内心的不带一点功利色彩,如果将来顾还珠能够回来希望她一定珍惜才是。
叶昭阳领着顾晚晴一直走也不见有停下嘚迹象顾晚晴这段时间出门就是坐轿,没一会就有点吃不消了示意叶昭阳停下,“还要走多久”
叶昭阳用鼻子眼哧她一声,“這才出了顾三胡同离天济医庐还有一个时辰的路吧。”说完也不等顾晚晴转身就走了。
顾晚晴只能继续跟上一路不停地和叶昭陽说话,叶昭阳对她倒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排斥了不管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反正都给她解答了
原来叶家所在的地方名为“顾三胡哃”,名为胡同其实规模早跟大街一样了,就在顾家大宅的后身住的都是一些很远的亲戚或者是顾家的工人。邻近顾家大宅这样的地方还有两个分别叫“顾一胡同”和“顾二胡同”,那里住的人身份都比顾三胡同的高些大都是家里有人在府里任个小管事什么的,亲戚的关系也比顾三胡同的人近当然再近也是远亲,真正攀得上被顾家承认的亲戚都住在顾府里顾府又分内外两宅,核心的亲戚族人都住在内宅
而“天济医庐”就是顾氏医学的开办地点,位于城西规模十分庞大,仅辨药厅就可供千人同时作业
听着叶昭阳的解说,顾晚晴走得也不那么累了同时对自己参加医学也有了很大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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