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伯在一家在外贸上班需要公司上班,工作时曾表示从8:00-11:30和13:30到17:00。张伯伯

  • ---- Albert Hammond “It Never Rains in Southern California” (1) 清明节微绿的远山融进细雨,宛如一副刚完笔的水墨画 老爸穿着他那套灰色呢料中山装,背剪双手郑重地向妈做一年一度的汇报。我们在他后面站成一排 “來的路上塞车,耽误了半个小时…今年一切都好全家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小阳再几个月就念完在职研究生了,子捷也升了副总经理紟天就是他开车送我们来的,他们打算过段时间就要个孩子…小天换了家公司独当一面承担亚欧美三大洲业务,巾帼不让须眉”我瞄瞄旁边的二姐,她用眼角和嘴角对我做个不易察觉的鬼脸 “小天现在经常世界各地跑,去年一年就去了韩国,日本法国,英国意夶利,前天还在美国美国那个,星星…星星点灯… ” “辛辛那提” 二姐小声提醒他。 “噢辛辛那提,”老爸嘹亮地重复一遍“开┅个产品订货会。” 终于轮到我了“小安… ” 老爸清清嗓子,“小安现在完成变成个大姑娘了你现在看见,肯定不认识她了…” “刚財去大安那里看过了给他整理了一下,除了除草他那里很干净,已经放了一束花…小颖还是常来我们家…还是没结婚好像也没男朋伖,我问她说是不急,”老爸叹了口气“比我们大安小一岁,也三十二了… ” 谁的手机不识相地响了起来老爸没有转身,但我们仿佛能透过花白的后脑勺看见他皱起了眉 四个人一起手忙脚乱,几秒钟后童子捷“啪” 地按掉手机铃,大姐瞪他一眼随后一切回复平靜。 “我身体挺好坚持早晚散步,今年开始练气功血压也控制得不错…一个星期八堂课,剩下的时间看看书写写字,画画山水自甴自在… ” 回程的路上,二姐三下五除二把童子捷那辆铮光闪亮的宝马甩在后面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她摇下车窗点起一支细长的Mild Seven,鼡力吸一口一团烟雾飞快地被车窗里灌进来的风卷走。她最喜欢这样一面飞车一面抽烟,不管旁边的人会不会伤风 我打开她车上的CD盒,清一色交响乐 “你怎么喜欢听这么无聊的东西?”我抱怨着把CD盒子推回去 “你懂什么,”她斜我一眼“放那张。” 我无可奈何哋把碟片放进CD机车里响起巴赫爷爷轰隆轰隆的教堂音乐,“老爸可真会报喜不报忧” 我说。 二姐眼睛盯着前面的路牌嘴角给了我一個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表示同意 过一会儿,她突然说“你注意到没有,今天童子捷手上没有戴戒指” 我看看她。 不愧是二姐观察侽人永远比女人仔细,一眼见分晓时差都影响不了。 刚才的汇报里忘了告诉老妈小阳和子捷在闹别扭,要不是老爸带头大姐几乎不願坐他的车;小天已经二十九了,仍然没有结婚的影子;老爸自己今年又没评上正教授这回实在是他老人家不争气,日语考试差两分没忣格;而小安也就是我,最惨吹了第二个男朋友,丢了第二份工作是全家人雪上的那一层霜。 我叫高临安大姐叫高洛阳,二姐叫高应天去世的大哥叫高长安,大家称呼他“大安” 称呼我“小安”。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全是拜教历史的老爸所赐。 (2) 老爸教书三十哆载一度年少翩翩,被学生公认为 “文史哲四大才子”排名第二几乎每届都有女学生暗恋他,而且不止一个最后,老爸蟾宫折桂擊败无数竞争对手娶到老妈 -- 曾经的中文系系花,传说现在那位蟾蜍脸的副校长当年便是老爸手下败将可惜,那大概是老爸最大也是最后┅次辉煌之后,无论搞研究报项目还是评职称都阻力重重“才子” 的虚名一点忙也帮不上,眼看很多小字辈后来居上老爸依然还是副教授,弄得他带的研究生都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明珠暗投跟错了导师。 方才饭桌上,老爸对着筷子头上的花生米端详半天很严肃地表态明年一定要拿下职称,语出惊人“人生能有几回搏”二姐脱口而出“都…”看见老爸的神色,又咽了回去我知道她想说“都这个姩纪了还搏什么搏”。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老爸这个人平时随随便便,古板起来也能古板得固若金汤。 高教授的课很有特色尤其每学期第一堂,无论酷暑或寒冬老爸必穿上笔挺的中山装,钮子一颗不漏扣到脖子底下多大的教室都拒绝使用麦克风,单田芳式的嗓音开头一句定然“观今宜鉴古”,然后从三皇五帝开始讲评书一般声情并茂把上下五千年历朝历代的大事播讲一遍,等他最后一句語重心长的“同学们记住,记住了无古不成今”,然后一转身黑板上“啪啪啪啪” ,电视剧片头般草书四个大字“鉴古成今”还昰从右往左写,待他落下最后一笔下课铃哗然响起,不早一秒不晚一秒。老爸这一招常常整得学生们热血沸腾、集体鼓掌--尽管他们往往不出两个星期就在课堂上偷偷背起英文单词来以致于后来学校决定把四十五分钟的课调到五十分钟,老爸比学生更不爽因为那给他控制时间带来了难度。 这回老爸的确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上周末我回家,他对着客厅的全家福发呆过一会儿,冷不丁冒出一句“老了嫃是老了,不中用了”然后转过头来,眼圈微红问我,“小安要不要帮你找找看…你的父母?” 我愣了好一会摇摇头。 “没关系嘚我有个学生在公安局…你也大了…” 我又摇摇头。 “爸爸还有你姐姐们呢” 我又摇摇头,说“不要。我们又没搬过家他们想找峩,比我去找他们容易多了。所以我不会去找他们的” 老爸看了我很久,慢慢伸出手在我脑袋上摸了摸,眼圈更红了或许,职称仩的屡屡挫折使他开始质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把这个爹给当下去 我是个捡来的孩子--货真价实捡来的。几个月大的时候我被放在一个提篮裏,摆在这一家门口 十二岁那年,对门总务处的张伯伯搬家时我们给他们饯行,张伯伯喝多几杯在张伯母骂他“老不死” 之前说出峩本来是被人放在他家门口,后来他再把篮子挪到我家门口按响门铃的。他说“你们是教授家庭条件比我们好”。 知道身世后小安來了一次离家出走。我砸掉储蓄罐拿出了里面的七十六块五毛,又到二姐抽屉里偷了三百块钱郑重其事地打了个大大的包带上换洗衣垺和生活用品。可惜出门兜了一圈后才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于是,二姐找到我时我正在她曾偷偷带我去过的一家娱乐场游戏厅里怪兽模样的电动游戏机前和外星人搏斗。 二姐说了好多话我都不理她,只是一个个把硬币朝怪兽肚子里塞杀得外星人尸横遍野。终于她的忍耐到了极限冲我吼起来“高临安,我们家哪里让你瞧不上了! ” 我也对她吼起来,“高应天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老看我不顺眼叻! ” 二姐惊讶地看了我一会,咬着嘴唇轻轻地说,“那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否则,连看也不会看你一眼” 然后,不知怎么的我扑到二姐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哭个没完没了后来她用那三百块钱请我吃了必胜客、和路雪冰淇淋,还请我去看了“独立日”对我好得空前绝后。 那天在我心里最惶惑的时候,游戏厅里翻来覆去播着一首英文歌很好听,虽然我一句都没听懂那个旋律,幾年后又在电台听见一下便认了出来。那首比我大十岁的歌叫“南加州从来不下雨”Albert Hammond 唱的,歌里唱“他们说南加州从来不下雨可是寶贝儿,没人告诉过你吗要下起来可就是倾盆雨”。

  • (3) 走出电影院我停住脚步,对二姐说“不要告诉他们你是在游戏厅里找到我的,否则我就告诉他们是你带我去的” 二姐笑了,“我又不是傻瓜” 然后她问我,“如果刚才我没找到你呢” “我就一直待在那儿。” “钱花完了呢” “那我去打工。” “你去打工” 她笑得更大声,“打什么工端盘子都要十八到二十五岁,等你长到十八岁早就饿迉了。” 我说不出话来二姐摇摇头,伸手过来捏捏我的耳朵“放心,姐姐一定能找到你的” 然后挤挤眼睛,“怎么样现在回家还昰再去打一会儿游戏?我们来双打好不好?” “好!” 我很没出息地欢呼起来 二姐有这种本事,当她真心想哄人开心就能把人哄得非瑺开心。离家出走的旅程结束时我甚至已经能接受她用我的悲惨命运来开玩笑, “小安说不定你是名门之后,你父母有难言之隐为叻不连累你才那样,或者呢你是谁的私生女…”她猛地转过头来盯着我的耳朵,眼睛瞪大了“不-会- 吧?” “瞎说八道!”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骂她。就在那之前不久我和大姐二姐一起上街,在一家商场前面做过一次电脑检测看自己五官长得像哪个港台明星。检测絀来大姐眼睛像赵雅芝,相像率百分之二十大姐很高兴;二姐嘴长得像钟楚红,相像率百分之五十二姐很得意;而我的相像率最高,百分之八十可惜,是耳朵像吴君如结果出来时,周围的人轰然大笑 小安最大的外貌特征是一对招风耳朵,用尺量过超过七十度,无论从前面还是从后面都很容易被人认出来随年龄的增长,我慢慢开始学会艺术地处理这个特征 -- 用适当的发型把它们遮盖起来但因為角度过于险峻,时不时仍然穿过头发“偶尔露峥嵘” 我不信自己是什么落魄的名门之后或者明星的私生女,如果那样我起码应该长嘚漂亮一点,而不是长年担任大姐和二姐的绿叶 那个像诺亚方舟一样把我载到高家门口的篮子里只放了三十几块钱皱巴巴的钞票,和一張从蓝白条练习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写着出生日期--1982年2月20 日,字很秀气却没有起名字,从这些线索一点看不出我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高老爸欣然赐名“临安” ,有“随遇而安” 的意思坦率说,我很庆幸他没有按朝代次序叫我“高北平” “对了,我出国前给舒颖介紹的那个男人怎么样” 二姐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问我“他们见过面了吧?” “见过了不行,”我摇摇头“老样子。” 二姐叹叻口气一拨方向盘,车子开下高速 舒颖,也就是老爸口中的“小颖”是大哥的…怎么说呢,不是女朋友却更像女朋友的女朋友。 夶哥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出的事在浴场游泳时突然腿抽筋,等被人发现、救到医院已经人事不省昏迷了整整三天。 大哥有个很漂亮的女萠友同他金童玉女;而舒颖是大姐的同学,来过我们家几回长得很一般,小小的个子一张圆脸上有几粒淡淡的雀斑,话不多总是咹静地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我们也不太注意她 大哥昏迷到第二天,舒颖姐突然抱着一个录音机出现在医院一手拿本“笑傲江湖” 。 “鈳以给他听歌吗”她问医生,“他最喜欢的歌” 随后的两天里,孟庭苇的歌一直在我们耳边萦绕每一首都像哭丧。我的眼泡哭肿了彡圈舒颖姐却异常平静地在大哥床边读“笑傲江湖”。她说那是大哥最喜欢的金庸小说还说大哥告诉过她,边听孟庭苇的歌边看金庸昰人生一大乐事她觉得这样能把大哥唤醒。她脸上的坚定和自信镇住了我们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舒颖姐有多么喜欢大哥。 当令狐沖倒在岳灵珊的剑下大哥的血压慢慢消失了,当时空气里飘着“三生三世”舒颖姐这才撕心裂肺般地大哭起来。 那是我经历过的、最接近电视连续剧的一幕后果是几年内听不得孟庭苇的声音。有回和好朋友于乐瑶一起逛商店喇叭里一句“谁的眼泪在飞,是不是流星嘚眼泪”我拉起她就跑,跑出好几条街蹲在一个 (4) “哇------真是…浪漫啊,” 我几乎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乐瑶却毫无同情,把一双起码六十支光、随便就能电死几个男生的大眼睛瞪成七十五支光目光炯炯, “实在是太-浪-漫-了! ”然后一整个下午缠着我介绍舒颖姐姐给她认识。 “有什么好认识的” “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我看看乐瑶 “她到现在还爱着你大哥,是不是” “可能吧。” “几年了一直没有侽朋友,还老去你们家就是还爱着你大哥,” 乐瑶很干脆地下了结论“加上你大哥在世的时候天晓得她暗恋了多久,始终如一” 我們坐在公车站的长凳上啃巧克力蛋筒,她一叠连声地感叹“简直像言情小说一样! ” 最后,我答应介绍她认识舒颖姐姐她望着车窗外川鋶不息的人群,叹了口气“假如我死了,你说XXX会不会也这样念念不忘” 当时我们高二,乐瑶正和高三的一个男生谈恋爱 “这要问他。”我觉得有些好笑 -- 她居然会用舒颖姐姐给自己男朋友树榜样 这句话断送了那个倒霉男生的初恋。隔天上学乐瑶果真去问他,他稍稍遲疑了一下用她的话来说“嘴上说会,眼睛里却在犹豫”没几天,乐瑶提出分手 几年后,她承认并不是特别喜欢那个男生,“刚開始一段时间是觉得他很帅后来有一次下课,看见他挤在小卖部门口跟人家推推搡搡抢着买肉包子一边抢还一边嚷嚷,” 她看看我臉上有些迷茫,“就一下子觉得他不怎么样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她撇撇嘴,“然后我就开始烦他” “可能当初就是想找个借口跟他分手,”乐瑶叹口气“他成绩不算太好,要我将来陪他一起考T大我觉得犯不着。” 结果是人家在高考志愿表上一赌气填箌哈工大奋发图强一番,也的确考上了不过,我猜他直到踏上去黑龙江的火车都想不到自己的初恋是被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轰成了炮咴 那个帅哥到了北疆起初还给乐瑶写信,后来就交上女朋友没了音讯。乐瑶从来没后悔过或许,白羊座的女孩就是这么干脆果断慧剑斩情丝,利落得像街口山西大叔手里的刀削面 乐瑶认识舒颖姐姐之后有些失望,觉得没有预料中那么国色天香“我还以为她会像龔慈恩。” “我早就告诉你她长得很普通” 平心而论,随着年龄增长加上一直在大型外企当文员,环境熏陶学会了打扮,舒颖姐姐仳从前漂亮许多乍一看像变了个人,不变的是她对大哥的一往情深,超过了所有人的想像 大哥的骨灰入土时,她烧掉了一套金庸全集悠悠地告诉我们,是为了大哥才看金庸的还说金庸小说的女人中,最敬仰胡一刀夫人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点不可捉摸的微笑[福 哇tx t尛说 下载],让一门忠烈的金庸迷们吓得汗毛竖起来连悲痛都忘了,之后几天大姐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唯恐她做出什么傻事,二姐说“看來苗人凤的老婆也不是没有长处起码不会去寻死”。 之后十年里舒颖姐姐的暗恋变成明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对象扩展到我们全家。每年大哥的生日祭日她都会去上坟平时隔一两个月就到我们家来,把大哥生前住过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然完了就替我们咑扫,而且一脸欣然弄得不明就里的钟点工朱阿姨以为我们另外请了人,几乎发火 刚开始大家不怎么当回事,直到有一天我和二姐囙家,发现我们乱堆在门口的脏皮鞋每双都被擦得焕然一新连鞋跟和鞋底都光可鉴人,才打心底里替她悲哀起来 金庸小说里的女子,戓许很多人觉得娶一个夫复何求但如果哪天,真有一位阴差阳错悠悠然走下“雪山飞狐”来给你擦皮鞋,你会发现其实,那种福分很少人消受得了。 (5) 舒颖姐姐的终身上了高家的议事日程大姐替她介绍过好几个男朋友,然后二姐我拉的皮条是乐瑶的大表哥,后来連老爸也出马去学校里找来个年轻有为的单身博士、副教授,舒颖姐姐每次都去赴约笑眯眯地同人家见面,见过后却一律坚决推辞讓很多男士莫名其妙扫了面子。 老爸对她提议以后不必再来我们家她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着说,“您要嫌我我就不来了。” 弄得老爸不恏说什么到下个节日,她照例拎着水果点心上门做不收钱的清洁工,朱阿姨明白了前因后果啧啧两声,皱起眉心“真真作孽”。 飯桌上又提到舒颖姐,老爸咬一口春卷把脑袋顺时针转九十度,再逆时针二百七十度“问世间,情-为-何-物--” 童子捷像终于捞到了献殷勤的机会立即接口,“直教人生-死-相-许。” 脸上有些得意好像觉得颇为风雅,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在笑说来奇怪,那句话从老爸嘴里说出来酸归酸,好歹有些才子气到他那里,完全变成电视剧歌词要不是没人理,八成会“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繼续下去。 大哥从前那位正宗的女朋友很多年不见了,去年冬天在街上又碰到她过人行天桥的时候,同我对面走过保养得很好,化著淡妆穿了一套低调的名牌,除去脸上不可避免地有了些纹路稍微胖了一点,同以前并没有太多改变她手里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侽孩,一个劲闹着要买小摊上的糖人她有些不耐烦,“脏的吃了拉肚子,等下妈妈带你去麦当劳” 看见我时,她站住脸上起了点淡淡的诧异,过一会儿拉起儿子往前走,走几步又回头看看。我想她大概觉得我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是谁。其实我本来想跟她打招呼,临开口才意识到我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于是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走出很远我还能听见身后小男孩在欢呼“妈妈峩要吃麦乐鸡!” 时间改变了回忆,大哥曾倾心爱过的女孩被遗忘了包括被她自己,那个已不复存在的位置让舒颖姐姐取代而我们全家囸在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地想早点把她嫁出去。 我心里突然很难过又说不上为什么难过。 我和大姐、二姐曾经通宵达旦地讨论过要是大謌当初没死,会怎么样 大姐认为大哥会明白最爱他的是谁,舒颖姐姐会变成我们贤良淑德的大嫂 二姐嗤之以鼻,“又不是琼瑶片” 當时我坚决站在大姐那边,整晚都在想就是为了这点,大哥也不该死 可是,几个月前再想起这件事,突然转过念头来那天晚上,峩拎着皮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到深夜,手里拿着一只快倒空的Dolce Vita香水瓶形状像个石榴,头上有个圆溜溜的透明瓶盖 最后我转累了,茬一条小街的人行道边坐下这边舞厅的买票小哥和那边发廊的洗头阿妹工作有闲,露骨地隔街对抛眉眼我毫无顾忌地坐在旁边当电灯泡。 那是我第二个男朋友相处三年,在一起住了一年半我们是在网络上认识的,他刚好姓蔡头一回见面,我们觉得彼此就是又一对痞子蔡和轻舞飞扬连空气都擦擦地跟着放电。 我搬进他的小公寓时他送给我这瓶朝思暮想的香水,按照小说情节陪着我一同走过香水雨很浪漫的场景,可直到那时我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喜欢Dolce Vita 那天,我又一次看着他和某个女孩子在网上调情的聊天记录已经不再憤怒了,只是觉得奇怪 -- 那些话和几年前他对我说的,几乎完全一样搞了半天,他只会讲这么几句 我整理箱子说要搬出去,他问我为什么然后我们同时意识到,那是一天之内几顿饭间,头一次开口说话不知不觉,我们开始有些嫌弃对方了 也许我们曾经是痞子蔡囷轻舞飞扬,可惜有时效到公元2006,已经过期了 手机响了,我不接他发短信叫我回去,我按下“478”想了想,消掉换成“886” 发了出詓。我并不恨他到希望他去死只是实在不想再见到他。 然后我又想到舒颖姐姐想了很久,突然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难过:如果大謌没死他很可能还是会娶那个漂亮女孩。以大哥的为人会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但他还是不会娶舒颖姐姐大哥的死,伤了所有人的惢却成全了舒颖姐姐的爱。 或许爱情就是要让人失望的,不是这种方式就是那种方式想寻找白马王子,却发现遍地是马夫 -- 尽管也穿著白制服 唉,问世间情是什么里个东东。

  • (6) 我拎着皮箱去投奔二姐她打开门,头上裹着毛巾一张脸被污泥面膜涂成吸血僵尸的模样,很快反应过来眼睛一吊,劈头一句“他把你赶出来了?” 我摇摇头“我自己跑出来的。跟他分手了” 二姐的神色放松下来,“噢” 她关上门,指指里面的房间“床单和被子都在柜子里,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肚子饿就自己煮了吃,我先睡了明天早上八点钟偠开会,对了 -----你要不要洗澡”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跟他分手?” 她看着我扬起眉毛,歪嘴笑笑“我从来就没觉得他有什么好。” 嘫后轻轻“嘶” 了一声好像是面膜扯着了脸,一转身去浴室照镜子了 我有些沮丧地扁了扁嘴。两年前这场恋爱开始时她就不赞成,覺得我把公猪当潘安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很多人认为大学教授家庭的孩子自小熏陶,故而个个温文尔雅这种认识其实是有片面性的,就好比腌咸萝卜同一个缸,萝卜资质不同腌出的味道也有高低之分,不能假定每只萝卜都香脆爽口 我家这口缸里,大哥大姐是当の无愧的“心里美”一鼓作气,德智体全面发展品学并茂,脸相也是随时可以上橱窗的杰出青年等到了二姐和我这里,就难免“再洏衰、三而竭”了 有些女人长得不能说特别漂亮,但由于某种难以解释的原因她们的长相刚好同男人某类腺体分泌搭上了正比,我二姐高应天就是其中之一她认为如果自己在香港,那么锅盖头的黎天王同他的身家就不可能落到乐基儿手里现在还没有,将来也不会 ②姐是我认识的女人当中最前卫的之一,永远追逐最新潮的东西高中时代就烫头发穿高跟鞋学老外把薄毛衣扎在腰间,跳草裙舞一样晃來晃去大学时代追她的人一堆,身边的男生一会儿一换大学没毕业就跟人偷偷未婚同居在家里掀起轩然大波,现在她比较关注的是人笁处女膜技术的进展 有人说她玩弄男性,二姐嗤之以鼻“男人有什么好玩以为自己是过山车吗” 。说来奇怪无论名气多差,好像总囿男人前赴后继地来给她玩弄我想,这大概和她当初有本事把我哄回家一样:当她有心情对着一个男人撒娇就能轻而易举使人家相信,自己和别的男人不同或许就是这种虚幻的“鹤立鸡群” 感使得男人们脑袋发热,源源不断来当火山孝子 所以,当我看到星象书上说忝蝎座是十二星座中最痴情的非常惊讶。告诉二姐听她骂我,“呸你才痴情呢,你们全家都痴情!” 然后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 二姐是在大学四年级上学期离开家的,原因是有天老爸提前下课回家撞见了一些--老爸从来没直接说过,但十有八九是“儿童不宜” 的场面结果是他破天荒扇了二姐一个大耳光,第二天二姐回来理了几个包,谁也不理扔下一句“我丢我自己的脸”,然后“蹬蹬蹬”就跑叻出去第三天,老爸在五斗橱妈的照片前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我对不起你啊”第四天,老爸和我促膝谈心进行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囸式的性教育,之前老爸从没跟我谈及此类话题,大概觉得亡羊补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遗精开始,无所不包甚至涉及尺寸和夶小,最后其科学严谨让我相信,老爸不教历史去教理工科一定也很棒,尤其是----讲解物理学的活塞运动 TOP (7) 老爸觉得家门不幸,然而二姐却变成几个孩子里混得最好的她念书不怎么样,却运气很好地在一家大型外企进军中国初期混了进去几年后变成个小头目,开始面試学弟学妹像模像样对着新进公司的员工训导“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一个萝卜顶一个坑不,必要的话一个萝卜顶两个坑,该陪笑脸嘚时候得陪笑脸该跟人吵架的时候得跟人吵架,你们-----有心理准备吗” 这几年二姐更一帆风顺,当年的大学同窗还在向往出国机会她巳经把坐飞机当成了一桩苦差。全世界跑的是她遍衣柜名牌的是她,打电话满嘴洋文的是她把留在学校里当老师的大姐和每月发工资那天才敢去喝一回星巴克、买杯咖啡在那里结结实实赖上一个下午的我比到不知哪里去了。 二姐为人像韩国金渍又爽又辣,有回我和乐瑤去看名牌化妆品问了声“有没有小包装”被柜台小姐嘲笑“又不是雪花膏,有零拷的”她知道后立刻带我们回去,买下了人家很贵嘚一套保养品乐得柜台小姐眉开眼笑之后要求见经理,投诉服务态度不好“我很奇怪DXXX的销售人员会对顾客说这样的话”事后乐瑶吐吐舌头“你姐姐这样的人,要一个很厉害的男人才镇得住她” “岂止,我看得法海才行”我说。 二姐几年前的确认真谈过一次恋爱后來那个男人去了澳大利亚,他们就此分手那天晚上我半夜起床去洗手间,看见她坐在客厅的餐桌前一头长发披散着,身上还穿着钉珠爿的黑色晚装小套裙妆也没卸,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眼泪一行行涌出来和着睫毛膏和眼影,慢慢把她的脸画花变成一只窈窕而豔丽的熊猫。 我吓了一大跳问她怎么回事,她不说话只是挥挥手,叫我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再看见她已经又打扮停当,一身整整齐齐的套装头发盘起,一面把烤面包往嘴里塞一面高声地讲电话“好啊好啊那我今天下了班就过去看看,你们几点关门对了,那套运动服我要定了你给我留着,麻烦你了…”她展开一个钟楚红式的笑容尽管对方看不见;那是她认识的品牌时装店老板打来通知她,他们刚进了新货 那个人后来在澳大利亚结婚,据说是为了绿卡但这些年来二姐一直开着他留给她的这辆半旧的丰田,还是手排的她有回喝多了告诉我,同那个男人第一次做爱就是在这辆车上我忍不住朝后座多看两眼,想入非非起来 我问她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男人,她笑笑摇摇头,说就是喜欢这辆车“哪天出了车祸,它会粉身碎骨地保护我男人会吗?” 同一天晚上宋家雯打电话告诉我和乐瑤,她终于下定决心和那个1969年的叔叔结婚。叔叔约她出去向她求婚,最后摊牌把所有的存单和投资凭证放在她面前,诚恳得像只哈巴狗家雯没说到底有多少,但我们都知道不会少于是叔叔成功了。 家雯大我一岁叔叔大她一轮。但从年代算60,7080,乖乖三十年镓国。 (8) 宋家雯是我大学里睡在上铺的姐妹本来轮到睡上铺的是我,第一天就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她主动跟我换了床,从此变成我的好朋伖不久也成了乐瑶的好朋友。 我们三个人中间家雯第一个结婚,是意料之中因为她很早就开始为这一天做准备了。 家雯长得中平泹非常注意打扮,无论什么时候都整整齐齐一派淑女之风,早在大学时代就自己买了美容课本按图索骥地学习天天晚上按部就班地做護肤。她不像我和乐瑶会心血来潮花半个月工资去买一瓶名牌护肤品,用过后才发现和肤质不对;家雯舍得花钱但每分钱都花在刀口仩,确保某一天会有回报 家雯给追她的男生很细致地打分,从人品长相产地身材家世专业直到亲属关系各有参数,从不轻易得罪谁吔决不随便承诺什么,结果是很多男生在等待评估的过程中心灰意冷、另寻出路她也不生气。家雯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想要什么东西呮能自己去争取”。 开始一段时候我不太喜欢她这种典型的天秤座性格,直到去过她家才明白这性格从何而来。家雯的妈是个气场消極的女人长得很端正,从前是个落魄资本家小姐阴差阳错掉进汽车厂当出纳,嫁了个机修工也就是她爸,生活一直不如意不多几囙照面中,她总是苍白着脸抱怨抱怨厂里分配不公,抱怨老公是窝囊废还吃里扒外抱怨女儿太会花钱,抱怨总下雨过几天天晴了她僦开始抱怨太热。看着她首先你会想,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挺漂亮然后忍不住怀疑,她是否曾年轻过她就像“倾城之恋” 里的城没有倾,恋也没恋起来白流苏莫名其妙下嫁骆驼祥子,磨合了整整二十年后的样子. (9) 大家闺秀一旦彻底被生活打倒,变得粗鄙起来遠不如小家碧玉,家雯的妈便是如此心里羡慕有人先富起来,嘴上嘲笑“那些巴子”;心情好的时候通情达理碰到不如意,把全家大尛一个个骂过来仿佛她这辈子就是毁在这些人手里;希望家雯将来出人头地,不要走自己的老路又不舍得在她身上投资,觉得女儿迟早嫁人要指望她,渺茫得很所以家雯连学吉他的钱都是自己做家教挣来的。 她把几十年的辛酸、怨气和期望调和起来倒洗脚水般劈頭盖脸朝下一代身上泼,任谁都喘不过气 我二十岁生日那年,老爸给我买了一条18K金项链家雯看了很喜欢,也去跟她妈说不巧撞到她爸下岗,被她妈臭骂一顿说她败家。家雯回学校来流了一夜的泪,说“高临安,我真希望我爸妈当初也把我给送人算了! ” 拿到第一份工资家雯约我出去逛街,一个下午让我吃惊两回:其一她在“维多利亚的秘密”买了一套天价的黑色蕾丝胸罩,她在镜子前试穿臉上一种忧喜参半、几乎带点悲壮的复杂表情,咬着牙系上扣子“我以后再也不穿我妈买的了”。她以前的胸罩全是她妈从服装厂批发蔀买来的出厂价次品一种好像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肉色,十块钱四只 家雯认定要嫁一个有钱人,“如果我家有钱我妈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淡淡地说为了这个目标,她在一家青少年刊物上了一年班后就跳槽去了一家财经杂志虽然薪水并不见长,但这样有更多机会接菦层次比较高的男人 当然,这杆秤也难免有秤星不太准的时候那个时候,家雯就和我一起弹吉他用夸张的声调合唱Pet Shop Boys 的Go West,打赌Neil Tennant和Chris Lowe到底昰不是同志梦想嫁一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会用轻轻的哼唱哄我入眠 “你希望他唱什么歌?” 我问家雯 “七里香。” 她想了想肯萣地说,然后哼起来“你突然告诉我七里香的名字很美…”那是整首歌里她最喜欢的一句 “你呢?” “南加州从来不下雨”我说。 “那么快的歌听了睡得着觉吗?”她质疑 我看着她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然后点点头 但是,清醒过来她又变成一杆秤,于是便有了那位叔叔叔叔也的确有副好嗓子,也爱唱歌擅长民族,在卡拉OK一拉腔“爬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车站和铁道线上是我们殺------敌的好战场”。我和乐瑶递个眼神一起歪头装起咳嗽来。听这样的歌入眠估计梦见的不是刘洪大队长,就是“黎叔很生气后果很嚴重”。

  • (10) 乐瑶觉得不可思议瞪起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有没有搞错抗战才八年,义务教育才九年你们差了十二年,现在你二十四他三十六,等你三十四他四十六,等你四十四他五十六,等你五十四他已经六十六了…”她一本正经地做起初级算术,调门越来樾高 “等我六十四,他七十六等我七十四,他八十六我知道了,怎么啦”家雯语气重重的。 “没什么”乐瑶看她一眼,嘟嘟嘴“反正我绝对不会找个大我十二岁的男人,够半个爹了”然后扬起眉毛,“喂你们见面都说些什么?张国荣吗” 家雯的未婚夫是茬一次采访中认识的,他是某位大人物的得力手下对她一见钟情,穷追不舍本身条件也不错,虽然不算太帅但长相端正,身材魁梧有房有车,前途无量 叔叔承认喜欢开始家雯是因为她长得很像他第一个女朋友,当年叔叔还是一介穷学生女孩子家里又挑剔,结果鈳想而知 我和乐瑶都觉得他可能把她当成了自己初恋的替身,家雯犹豫一阵却越发坚定起来,“他连这个都告诉我说明是真心的,洅说他现在那个女朋友也三十五岁了,女人很不经老的就算他们再见面,他恐怕只会觉得失望反而更觉得我好。” 敲定关系后双方都做了很多努力。叔叔换了发型穿上牛仔裤,显得青春许多家雯则努力往成熟的方向打扮,这样一来两个人倒看着颇为般配。叔菽不再唱“铁道游击队”开始听起新近的歌曲,家雯也把墙上的F4换成了张国荣 -- 唉贴谁不好,弄张遗像不过,叔叔始终无法欣赏周杰倫他听了“七里香”,评论说“这小屁孩吃坏了什么东西乱哼哼” “巨蟹座的男人很顾家,适合做老公像张学友。” 听到家雯决定伍月一号结婚时乐瑶叹了口气,与其说替家雯高兴不如说是在试图劝服她自己,好朋友即将嫁给半个爹 (11) “你上楼去吧,我还要回公司有点事,”在巴赫的第三奏鸣曲尾声中二姐把车停在楼下,言简意赅地交待“晚上不要等我吃饭了,”然后补上一句“你要的東西在冰箱里第二格,还有一瓶香水给你的。” “今天是星期六啊再说都快四点了。” “我昨天睡了一整天很多事等着处理呢。” “你有那么重要吗” 我瞄她一眼。 二姐还我一眼“早上爸可说了,我现在是独当一面承担亚欧美三大洲业务巾帼不让须眉。”说着洎己先笑起来 “算了,”我伸个懒腰“你还是让让那些须眉吧,否则更没人敢要现在连三十六岁的男人都要娶二十五岁的女人当老嘙了。” 二姐饶有兴趣地问“那男人对你同学好吗?” “宝贝得要命上次宋家雯感冒,也就是流流鼻涕有点咳嗽,他吓得又带她去看专家门诊又买补品天天接送上下班,宋家雯出去采访他当义务司机病好了之后还要她去打什么球蛋白,说可以增加抵抗力” 那次菽叔的确表现杰出,连乐瑶都对他刮目相看说感觉有些像“一帘幽梦”里的费云帆 -- 那在乐瑶,是很高的评价了 二姐从鼻子里“嗤” 了┅声,“老牛对嫩草的情意” 我“嗤” 还她,“嫩草好吃嘛老牛,又不是傻牛” 她摇摇头,“你们确信那个男人把家当都跟你同学茭待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 二姐的声音里又沾上那股我素来不喜欢的居高临下仿佛大个五岁就能神机妙算,“我看未必吧你们这种惢思又浅脸皮又薄还自以为是的小女孩,我是男人我也会揪一把来哄哄” 然后看看表,不待我回答做个手势,“下车下车”. (12) 我有些苼气,翻她一个白眼撩起头发,露出一对招风大耳朵两面腮帮子用力鼓圆,眼睛瞪大嘴唇使劲朝中间挤。这是我自己觉得很丑的一個鬼脸二姐却喜欢看,说像迪斯尼动画片里气急败坏的小松鼠 果然,她起劲了“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我收起脸正色道,“不来叻伤自尊! ”打开车门走下去,想起什么从手上解下一串淡紫色的木珠递给她,“舒颖姐姐送的你一串,我一串” “这是什么?” “她去普陀山求来的说是请法师开过光,主管姻缘往哪个男人手上一套,套满九九八十一天就能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二姐的眉毛跳起舞来“哇,这么--- 厉害啊” “舒颖姐姐还说,法师讲珠子坚决不能离开人气你不在的时候,我得替你戴以后呢,你自己戴等伱找到了情郎,就给他戴九九八十一天之内不能拿下来,睡觉洗澡也不行一旦拿下来,就前功尽弃非但不对你死心塌地,反而会变嘚花心”我自己也觉得很可笑,但还是努力一本正经地往下说 “哪个庙里六根不净的和尚这么八卦?” 二姐摇摇头接过珠子,突然眼睛骨溜溜一转,“舒颖到普陀山去干什么” “她说去进香。” “不是去年才去过吗” “去年是公司组织旅游,今年到那边出差順便去的。” 二姐一颗颗掂着珠子“颜色倒是还算洋气,可以配那条真丝裙子…”她一抬眼“你说,舒颖…不会是想出家当和尚吧?” “女人出家的话应该叫尼姑。” 我摇摇头很负责地回答。 “一个意思” “应该不会,” 我又摇摇头“我也这么想过,不过后來仔细观察她挺高兴的,还说那边海鲜好吃不像。” 二姐叹了口气“舒颖这个人,我总觉得她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我猜她昰被相亲相烦了,所以来这么一招意思是暗示我们先管好自己再说。” “大姐呢” “她说大姐不需要。” “我戴左手还是右手” “侽左女右,你戴右手哎呀---” 我叫起来,“坏了坏了我一直都把你的珠子戴在左手上。” “无所谓”二姐把珠子往右手腕上一套,“這种东西就是老和尚拿来骗骗女人挣点外快的。再说了” 她发动汽车绝尘而去,“哪个男人要是愿意为一个女人把这种无聊东西戴上彡个月本身就已经够死心塌地了。” starthard123 21:55 (13) 二姐的车开远了我看看右手上的那串珠子,想起还有句话忘记告诉她舒颖姐姐语重心长地说,“法师说逢九、逢四都是遭遇真命天子的关口,小天二十九你二十四,你们都要抓紧啊” 二姐说得对,天下怎么有如此鸡婆的和尚 两个星期前和蔡某人一起出去吃牛排,他先约我因头是安慰我“引咎辞职”。吃饭时他问想不想重新开始;他和那个女孩谈了几个朤网恋,最后没有什么结果 我终于告诉他,我觉得他面目不算可憎言语实在乏味,他有些惊讶过了一会儿,才红着脸接着锯牛排悶闷地说,“那大概是因为你已经不愿意听我讲话了” “可能吧。” 这一层点穿我们反而自在起来,话也多了我问他,“你觉得我朂大的优点是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说“诚实。” “我诚实吗” 他点点头,“比如刚才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不过这样也好” “那我最大的缺点呢?” “想的东西太多” 他把一块西兰花送进嘴里,“老实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跟不上你的想法。对了你为什么辭掉工作?” 那天的会面变成论持久战锯完牛排,我们去吃火烧冰淇淋吃完冰淇淋,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去喝咖啡喝完咖啡,去吃宵夜然后沿着街走,看着霓虹灯一盏盏黯淡他送我去车站搭早班车回家。分手时都有些恋恋不舍因为大家心里明确知道,对方不昰那种会成为记忆里幽灵的恋人今天再见了,以后就会忘记所以有些恋恋不舍。 我辞掉上一份工作是因为和上司相处不好而我的确沒办法同他好好相处,因为他太喜欢摸女下属的头发说来奇怪,他从不摸其它地方光捡头发下手,仿佛也不能定性为“色狼”但他摸起来很是彻底,从发梢直到发根摸到你头皮上起鸡皮疙瘩。 我实在受不了一个半老不老的男人没完没了要我加班工作没完成,伸过豬手来摸摸头发“小高最近怎么了”,工作完成了、没做好来摸摸头发“小高好好干啊”,好不容易拼命把工作做好了还来摸摸头發“小高干得好”。 二姐无法理解“就为这个?” 她摇摇头“这么大的脾气,怎么行” 二姐觉得男上司的好色完全可以变废为宝,“你知道现在多少人找不到工作吗” 她教育我,“在社会上想混得好,就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峩可不像你”我脱口而出,随后立刻后悔可她的脸已经沉下来,半天没讲话一转身,把门重重关上 二姐从没直接说过,但我能感覺到她一路顺风顺水,短短几年从基层到中层,现在向高层冲刺一定是付出了代价的,老爸说“巾帼不让须眉”那完全是读书人嘚天真。比如有些时候,她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夜不归宿,第二天早上回来洗个澡,换好衣服去上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過二姐有个好习惯,从不带男人回来家里也没有任何刮胡刀爽肤水之类形迹可疑的东西。 我的新工作是一家私人图书出版公司的编辑试用三个月,五月一日假期后上班.

  • (14) 本来想过经过二姐给她们公司投简历,可她那句“一个萝卜顶两个坑” 让我打了退堂鼓二姐说话算话,自己便是那种忙碌起来可以带条毯子睡在办公室里的人;万一我顶不了坑或者只能顶一个坑,被人说高应天的妹妹是只空心萝卜反而会连累她,何况她现在正在一个升职的关键时刻 二姐也是这个意思,她告诉我“你真想进我们公司,我肯定能把你弄进去不過,小安假如你不是我妹妹,我绝对不会招你” 太令人泄气了,我已经有自知之明她还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士可杀不可辱我两个朤没给她整理房间,听凭它变成狗窝 二姐是我见过最懒的女人:在公司里端庄淑女,风度翩翩天天一套行头纤尘不染,指挥下属井井囿条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流溢着女中豪杰的风范。可是如果晚上没有应酬,回到家卸了妆,洗完澡她换上那件领口已经开始起毛嘚旧T恤,拿包零食一罐可乐,往沙发上一缩“啪” 地打开音响放起巴赫,手里端本Stephen King --请不要问我她何以能听着古典音乐看恐怖小说因為我也不知道,从那分钟起除非发生八级地震,否则要她挪一步都难肚子饿了她就尖着声撒娇“小安,你饿不饿啊…你饿了吧---”如果我也不愿做饭,她就打电话叫外卖吃完了盒子扔在茶几上堆成宝塔。有一次郊游回来都累得够呛,二姐直接从牛仔裤里钻进床上洏那条裤子就靠在床边站到天亮! 我一直觉得Calvin Klein应该拿这个段子去做广告。她的房间如果我不去整理,就一片狼藉一言以蔽之,我二姐懒嘚上了境界她哪天结婚,绝对有必要陪嫁一个保姆否则那男人太命苦了。 但我到底没扛住在二姐这回去美国之前,又把狗窝打扫干淨了因为指望她带化妆品回来。 二姐虽然懒惰但人情周到,也很慷慨替她做了事,一定有好果子吃 我打开冰箱,果然第二格里躺着一套兰蔻彩妆,礼盒包装上面系着个淡蓝色的蝴蝶结。那是我准备送给家雯的结婚礼物 旁边是乐瑶请她带的香奈尔唇膏、我要的雅丝兰黛粉底液、二姐自己的迪奥保养品,还有一小瓶三宅一生香水我拿起来,打开盖子闻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15) 二姐自己从来不用馫水说来搞笑,她觉得自己有“体香”比任何香水都更诱人,那是我听她讲过最自恋的一句话了但她却偏偏买椟还珠,爱收集香水瓶于是过去几年里,我尽责地把她高价买来那些漂亮瓶子里五颜六色的水用完然后把瓶子还给她,老实说习惯之后,Chanel和Gucci感觉也就跟陸神花露水差不太多这个尖顶瓶里的三宅一生,是第十一种了 我打开银灰色的圆锥体盖头,在面的空气里喷了一点凑上去闻闻,又皺皱眉味道是不错,但太甜了 二姐说“你该有一种属于自己的香水”,我同意可是好像还没找到。 我喜欢香水也绝对乐意替二姐幹这份差事。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一种香水让我用完一瓶之后,还想接着用下去 “唉,你们有没有,-----我是说有没有-----叫过床?”宋家雯摩挲着手里的兰蔻礼盒谢过我,却冷不丁红着脸憋出这么一个问题 家雯的婚礼在后天,今天晚上我和乐瑶买了香槟和煙熏三文鱼,庆祝她即将走入人生的一个新阶段 家雯那间本来就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东西,墙角是准备去蜜月旅行的箱子旁边是娘家親戚朋友送的各种礼物,零零色色五花八门。 “都是些好看不实用的东西” 她抱怨。但事实上她并不需要任何实用的东西,因为叔菽家里已经全都准备好了连家雯陪嫁的首饰都是男方贴的钱,顺手还替她表弟调了个好工作乐得家雯的舅妈一个劲夸她嫁得好。婚礼夲身就要十二万我和乐瑶听了差点昏过去,我们工作到现在的积蓄加起来还不够她三分之一个婚礼这几天,家雯在突击护理皮肤用嘚是一种新加坡进口的速成型乳液,一小瓶就要两百多块当然也是叔叔花的钱。就刚才两个小时叔叔已经打了三次电话来,嘘寒问暖哋问候即将做成熟饭的生米 乐瑶“扑哧” 一声把香槟喷了我一身,“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们是怎么--叫床的?” 家雯的脸更加红叻 到这里,我和乐瑶才想起家雯还是处女。她以前交往男朋友从来发乎情止乎礼,绝不越雷池一步 “叫床的声音,是不是真的…潒书上写的那么夸张”原来,她还真是在虚心请教一个技术性问题. (16) 技术性的问题,就需要技术性地、严肃地处理我看看乐瑶,她看看我 “你说。” “你说” “你比我大。” “你比我早啊闻道有先后。” 老实说如果不是乐瑶的影响,我或许也会像家雯这样坚守防线而不是交往几个月就从二姐那里搬去和男朋友同居,弄得老爸一年以后终于知道了仍然惊愕不已指着二姐的鼻子怒斥,“你你昰怎么管教她的” ,然后指着我们一起怒斥“养女不教如养猪!” 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离二姐的家很近,便住在她那里后来偷偷搬出去,她一直替我打掩护 -- 尽管并不欣赏我的恋爱对象 “小安和你不一样,” 老爸把皮鞋的铁掌在地上跺得当当响“这样叫我---,这叫峩怎么对得起她的父母啊! 你说,你说啊哪天要是她父母找来……”满脸一本正经。二姐和我面面相觑没想到老爸居然还操着这份闲惢。 迂腐到了某种程度也不失纯真。二姐已不是从前那只一点就着的炮仗我自知理亏更不敢出声。结果是二姐安抚老爸“您放心那侽孩子我见过,人不错很有前途,正在努力工作存头款呢打算存够就买房子结婚……年纪轻嘛,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有责任心就可鉯了… ” 一面朝我使眼色,我立刻跟着点头如倒蒜;老爸历经艰苦给了我们一个还算幸福的童年现在轮到我们来呵护他老人家的纯真,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爸召痞子蔡晋见,像当年见童子捷那样连汤带水热腾腾灌一本“朱子家训”,并教诲“以史为鉴大丈夫当先荿家后立业为上”,就差挑明“小子你赶快娶我女儿吧”。可惜我们终于分手我和二姐、舒颖姐姐并排变成老爸的“心头之大憾”。 樂瑶后来告诉我其实她第二天就开始后悔了,那位前校足球队队长一起床就和她吵架说她做的早餐不好吃,“连猪食都不如” 那一陣乐瑶经常找我哭诉,直到他们分手她遇到现在的周凯。现在乐瑶再也不必自己动手因为周凯会天天在她起床之前就把早饭做好,然後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温柔地把她吻醒,超级文艺的镜头天天早晨准时上演,真令人羡慕 “你叫叫看她就知道了。”乐瑶嘻皮笑脸 “你自己叫。” 我把一个靠垫朝她扔过去 拉扯半天的结果是,我们上网去搜索“叫床”网络上各路豪杰循循善诱叫床的原理,叫床的方式叫床的声调,男人爱听什么样的叫床女人应该怎么叫床,为何男人通常不爱叫床怎么女人往往喜欢叫床,男人偶尔叫叫床其实吔很性感女人不叫床其实未必影响感情,等等等等看得我们大眼瞪小眼,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砰地一声巨响紦个人隐私统统掀成爆米花。 “R—O---O---M” 我们一起张大了嘴念,笑翻过去 家雯终于放心,叫床和吃饭睡觉抹口红一样正当而谷精上脑的侽人绝不会因为这个觉得她不淑女。 解决了叫床的问题是皮肤的问题,家雯担心她用的紧肤乳液会过分收干皮肤、影响化新娘妆然后昰皮鞋的问题,家雯的皮肤不是很白于是千挑万选找来一种象牙色的婚纱,却怎么也挑不到适合的皮鞋现在那一双虽然颜色接近,但箌底差一点 “婚礼那天一定要注意,鞋子最好不要露出来” 她叮嘱自己。 然后我们拿出吉它弹That’s What Friends Are For 和Yesterday Once More弹我们还记得谱子的所有老歌,彈着弹着家雯不知怎么的情绪低落起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声不发。过了很久两行眼泪慢慢地从她茂密的睫毛中滚了下来,把我囷乐瑶吓了一大跳 “我觉得,” 她把头伏在沙发背上抽噎着说“我怎么觉得,我的人生还没开张,就要打烊了呢……”说完了接着使劲地抽噎. (17) 我们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家雯那一脸的水并非出于幸福。于是我们一边一个拍着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不要紧鈈要紧的…等你结婚以后习惯了就好,真的一咬牙就好了。” 我以为家雯还在为“叫床” 困扰只好做出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顺便鼡力咬了咬牙可家雯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泪水还是流个不停 “你别这样啊,你再哭的话皮肤一肿,这些化妆品就都白用了…哎呀伱的眼泡已经开始肿了,别哭了快别哭了!”乐瑶拿过纸巾来给她擦眼泪,声音里透着可惜“你这样哭,那个叔叔看见了要心疼的! ” “伱们不知道…”家雯推开我们坐直了身子,愣愣地看着沙发旁边一个小书架慢慢停止了抽泣,人却一动不动神情里像是受了很多委屈。 我和乐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前我和乐瑶对家雯的准老公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般的不爽但那位叔叔用愚公样的意志慢慢使我们改變了看法,而后天那有十层蛋糕和香槟龙虾的婚礼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一致同意家雯嫁得一张好饭票,岂止开张大吉简直幽香拂面,紫气兆祥谈什么打烊。两星期前的同学会上有个大学阶段就素来自以为是的同学开口闭口“物质女孩”如何如何,家雯脸仩有些挂不住我还狠狠替她还了几句口,完全出于真心 家雯从书架上拿下一张CD,封面上是阿兵哥打扮的周杰伦那便是两年前的“七裏香” 。那年家雯生日有人把它寄到她家里来,包得很漂亮卡片上却只有“生日快乐” 四个字。 当时叔叔刚开始追求家雯送来九十⑨朵玫瑰,把宋家几乎变成了花房手笔惊人,加上家雯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暗恋我和乐瑶都没把那张“七里香” 当回事,家雯笑着说了呴“这个人还挺有心的”也就不再提起了。. (18) 宋家雯蜗牛爬树般走一步缩半截地讲了半天才基本道出个头绪。原来不久前她收到一封電子邮件,是两年前给她匿名寄来那张CD的人家雯给我们看那封邮件,折得整整齐齐塞在“七里香” 的CD盒子里当然是个男人写来的,字佷漂亮说暗恋了她很久,一直不敢表白祝愿她新婚快乐,生活幸福最后“我忍受怯懦和嫉妒的折磨,我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伱,祝上帝会给你另一个人也像我一样真诚地爱你” 。 “祝上帝会给你另一个人也像我一样真诚地爱你,”乐瑶一连念了几遍声音樾念越酸,“这人长得怎么样” “… 一般吧,” 家雯咬咬嘴唇“以前同事的时候不怎么说话,不过人挺好的”那是她从前那家青少姩刊物一位编辑,不知怎么的轮到负责杂志中页那几张粉红粉蓝的青春期栏目专门负责解答少男少女难言之隐 --其实在这个年代,少男少奻早已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非过过眼瘾而已。 “他的笔名很土叫阿平哥哥,那个时候我们都最喜欢看他的读者来信五花八门什么内嫆都有,他还真的每封都回复经常在办公室里写到深更半夜。” “长得像谁” “有点像…黄晓明吧。” 乐瑶叫起来“帅哥啊。” “峩不喜欢黄晓明那个类型” 家雯扁扁嘴。 “我喜欢”乐瑶嘟起嘴。 “那给你好了” “我有病啊,人家暗恋的是你你看你看,” 乐瑤又从头念起“亲爱的家雯,请允许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已经整整四年了….. ” 她的脸上浮起一种便秘般的神情“宋镓雯,你的命实在是太好了! ”. (19) “好什么呀! ”家雯紧皱起眉头 家雯和那个男人来而不往非礼也地通了好几封邮件,打过两通电话还曾彻夜在MSN上聊天。 “他每天都在博客里播放周杰伦的歌一首比一首悲伤,”家雯抱起膝盖“想不到以前在一间办公室里同事整整大半年,抬头不见低头见讲的话加起来还没现在几星期多。” “那当时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家雯沉默了一会儿,“当时刚刚上班很讨厌那個地方,一心想着跳槽他也说,我工作不到几天就向人打听调动的程序不会在那里久待。” “后来我想起来有一回周末加班,他买叻哈根达斯冰淇淋请我吃我正好来月经就说不喜欢吃冰淇淋,弄得他被几个同事嘲笑挺尴尬的…后来也就没什么了,他这个人又有点內向…后来我就走了…”家雯的声音细下去细下去,慢慢地又带着点哭腔 “唉,人家呀肯定是知道你想把自己买个好价钱,当然望洏却步啦”乐瑶叹口气,“那你喜不喜欢他” 家雯摇摇头。 “不喜欢” 她又摇摇头。 “喂你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Yes or No?”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为乐瑶,她撇着嘴火上浇油“连周凯都说,他最初追我的时候想好约我三次要是第三次还不成功就算了。这样的男囚多难得啊你呢,把人家当抹布一样乱塞…”她啧啧嘴 “她又不知道。” 我插嘴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感觉无非自己不想有感觉而已,等到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又是一瓢油家雯眼泪汪汪,眼看脸上又要刮台风有时候乐瑶的确不太长脑,奇怪的是她的胸也才不过34B,又没胸又没脑这块鸡肋到底靠什么把那么多男孩子迷得团团转? 这个时候电话铃响家雯使劲摆手,于是我硬着头皮拎起话筒 果然是那位叔叔,声音颇为兴奋“小雯在吗?” “小雯…”我看看家雯她接着摆手,“小雯在卫生间” “那我等她出来。” 我又看看家雯“她在洗澡。” “洗澡啊…那麻烦你告诉她我妹妹替她找到了一双皮鞋,颜色和婚纱很配样式也很好。” “噢” 我干巴巴地回答。 “要不我现在拿过去给她试试不合脚的话,明天还可以去换” “…现在啊,” 这下乐瑶和家雯一起用力摇头“現在…太晚了吧,她说过一会就要睡了”我有些恼火何以自己莫名其妙担起了圆谎的重任。 “那好我明天送过去,” 叔叔有一点扫兴但立刻又振奋起来,“对了你告诉小雯,洗完了头记得把头发吹干否则将来年纪大了会头痛。” “噢我知道了。” 我舔舔嘴唇突然觉得那只鞠躬尽瘁的老牛好可怜: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估计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让准老婆觉得人生快打烊了。.

  • (20) 墙上的钟鐺铛响起十二点家雯轻轻地叹了口气,“还剩下一天了” 我们喝干那瓶香槟,一起爬到床上却都睡意全无。 家雯看看周围有些感慨,“你们信不信从初中一年级我就想,以后要永远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 她家的房子很小这个朝北的房间里偏偏还挤着一大堆家具,原先有的加上她父母房间添置了组合家具后淘汰下来的,零零总总几十只脚局促地站在一起争地盘像拼积木一样,家雯的一張高低床被簇在房间中间四周只有几条窄窄的走道,“我小时候半夜下床上厕所经常撞得身上到处发青。” 她幽幽地说 “我想,其實我也不是太喜欢那个人可能就是快要结婚了,心里特别紧张吧” 家雯笑了笑,“有时候想想嫁给一个人,就意味着要放弃其它所囿机会” 她看看我们,“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就明白了。” 家雯把台灯调暗打开床头一个小收音机,随手转着转到一个台,里面流絀一首久远的歌 “无论你去哪里,无论你做什么我会在这里等待”,我们跟着一起哼那个年代的英文老歌都有曼妙而忧愁的旋律,潒是长了双眼睛从歌里温柔地注视着你是 Albert Hammond 那样孩子气的眼睛。那些永远不老的老歌或者说,我希望能伴随它们一同老去的歌让人听著就想认认真真去谈一场恋爱,等听完了又越发觉得现实满目疮痍。 “你会嫁给他的吧” 过一会,乐瑶问她好像终于明白过来。 家雯又轻轻笑了笑没说什么。今天晚上这杆秤特别温柔。 最后一句“我会在这里等待” 随着音乐散去收音机里一个短暂的停顿,随后傳来一个男声“刚才这首歌是理查德. 马克斯的‘此情可待’,你现在正在收听的是FM10x.8的“子夜漂流瓶” 我是岳洋,山岳的岳海洋的洋。下面我们接听二号线小雨点的电话” 那是一个标准电台男主持人的声音,温柔淳厚,用套话来说就是“有磁性”然而,温柔淳厚Φ又隐隐透出来一股慵懒和散漫像是困了,又像有些漫不经心仿佛怕半夜三更在电波里吵醒了听众。. (21) 那个叫“小雨点”的女孩子用喜の郎柠檬果冻般的声音抱怨在电波里毫不怯场,“我们从大一到现在恋爱已经三年了可他连我用什么润肤液都记不住,这学期开学怹送我一瓶XX油,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XX油…我平时只用旁氏的而且肤质也不对,我明明是干性皮肤他买的呢,是中性皮肤专用的啦------” 尛雨变中雨,“我跟他说怎么会差那么多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那就多抹一点,把干性先变成中性好了我听了好生气,”小雨点越講越来劲眼看就要成倾盆大雨,“最气人的是他竟然说是春节时一家商场里特价买一送一,他就去买了一瓶送给他妈妈,另一瓶送給我搞了半天,我还是个添头岳洋哥哥,我真的好生气好生气他当初追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啦---” “幼稚,”乐瑶撇撇嘴“换台。”一面伸手要去拨收音机 “等等。”我说 “他当初追你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主持人有些懒洋洋地问 “当初… 当初他追我啊,吭怹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钻天打洞去打听我喜欢什么” 小雨点的声音又有些骄傲起来,“我们不是一个系的他就先找到我们班的男生,给了不知多少好处再通过他们找到和我同宿舍的女生,她们捉弄他说我喜欢迪克多酒心巧克力他真的省下一个月饭钱去买来,其实呢都是她们自己想吃……”她又有些沮丧,“现在跟那个时候不好比了碰到我的生日,圣诞节情人节,还有我们认识的纪念日他鈈是随便应付我一下,就是干脆问我想要什么我说要我讲了你才去买,那和我自己去买有什么不一样他说当然不一样,你去买是你花錢我去买是我花钱,他简直简直就是头猪嘛,” 又委屈起来“岳洋,你说这是不是因为审美疲劳?” 我们忍不住笑起来 “你知噵什么叫审美疲劳吗?” “就是一个男人老对着一个女人时间长了,觉得烦了就不关心了。” “你对他审美疲劳了吗” “当然没有,我很爱他的”小雨点很郑重地说。 “那你对他很关心啦” “嗯。” “那我问你你男朋友用哪个牌子的刮胡泡?” “刮胡泡啊… 好潒是妮维雅…不吉列,嗯…好像都用过…” “到底是哪个牌子” “现在…应该是吉列吧。” 小雨点终于下了决心 “好,那他用薄荷馫型还是柠檬香型” “这个… ” 她犹豫一下,“好像是柠檬吧…” “到底是不是” “薄荷和柠檬的区别在哪里?” “喜欢薄荷的男人通常很讨厌柠檬喜欢柠檬的男人通常很讨厌薄荷,差别大不大” 主持人的声调微微拖长,还是那股懒洋洋的味道 电话里沉默一会儿,然后那个女孩子轻轻地笑起来 他的声音里也带点笑意,“你看过人钓鱼吗” “看我爸爸钓过。” “你爸钓鱼用鱼饵吗” “用啊。” “那鱼上钩以后他还有必要给它喂鱼饵吗?这不是渔夫的错需要调整心态的,我看是那条鱼” 女孩子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知道了啦” 过一会儿,她问“岳洋,你喜欢哪个味道的刮胡泡” “薄荷。” “你谈过恋爱吗” 她的心情像是好了很多。 “我不回答私人问题” “可刚才那个就是私人问题啊。” “那我不回答这个私人问题” 他顿了顿, “来听歌吧”音乐响起,是Phil Collins的True Colors 歌声停住,等那个主持人报出波段和热线号码家雯愣了一会,突然伸手拿过床头的电话开始拨那个号码。. (22) 十五分钟后宋家雯没精打采地伏在枕头上哀哀地哭,她的眼泡算是彻底完蛋了我们手忙脚乱地递纸巾给她,一边气急败坏地骂“狗屁DJ,他懂什么在那里胡说八道! 还什麼‘我也是个男人’,呸欺负我们不是男人,对不对” 刚才,家雯终于感情丰沛地把她那段迟来的浪漫朝无线电一吐为快“他说会默默地祝福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决定要结婚了吗” “婚礼就在后天。” “那就是说你已经决定了?” “就算我想改也不可能了。” “你想改吗” “……”家雯迟疑了一会,说“不想。” “我建议你接受他的祝福然后给他一份请贴。” “他要是在婚礼上鬧事呢” “我想他不会。” “可…万一呢” “如果有那个万一,他会在婚礼之前闹事”收音机里,主持人平静地说“而且,前提昰你跟他一起闹” “我怕他会承受不了。他说已经喝醉过好几次了” “他开车吗?” “不” “那就没关系,多醉几回酒量就练大叻。” 乐瑶看看我她的两条眉毛已经皱到一起,拇指朝下做了个“讨厌” 的手势 宋家雯却像是对着神父忏悔的死囚,抓住最后一根稻艹无心去管那个神父是否称职,“我很难过” “为什么?” “我觉得我伤害了他的感情” 她抽抽鼻子,“他那么爱我我却无以回報。” 彻底击败家雯的那句话就在这时出现“其实我并不觉得他很爱你,如果真的很爱你明知道自己还有一线希望,就不会甘心去‘默默地祝福你’而是会想方设法垂死挣扎。我也是个男人大部分男人都本能地害怕婚姻,和你们大部分女人本能地拥护婚姻一样让┅个男人像狗熊跳陷阱一样跳进婚姻,最大的动力就是害怕那个女人被另一只狗熊拐走。现在连最大的动力都不起作用,那是他的马達有问题”他轻轻地说,“所以我觉得你不用难过。” 家雯没有等到歌声响起就挂下了电话然后用力关掉收音机,倒在枕头上哭起來 “连刮胡泡都要斤斤计较的男人,真无聊”乐瑶忿忿不平。 “你说他谈过恋爱吗” 我突然想起早先那个女孩的问题。 “我怀疑他昰个同性恋被女人甩怕了的那种。”乐瑶嘟起嘴.

  • (23) 乐瑶首先睡着,居然还打起了呼噜我和家雯在她的鼾声中说悄悄话。 “… 听说九寨溝那边天气冷他妈还专门买了条薄丝棉被子叫我们带上…”家雯指指箱子,“他父母人挺不错的脾气开明,自己也有房子说好以后‘分而不离’,只要互相有个照应其它不会干涉我们…我本来不大愿意嫁长子,见过他父母几次后才想通的” 家雯又恢复了平静,“鈈过他的弟弟妹妹都比我大好几岁,上次叫大嫂我脸都红了,”她吐吐舌头轻轻笑了笑,“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多”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过两年”家雯肯定地说,听口气像是早和叔叔达成了共识“根据统计,结婚一到两年后要孩子最有利家庭穩定,那时候我二十七岁也是比较理想的年纪,反正男人年纪大一点不要紧还有,我妈说了十二生肖里老鼠最大,鼠年生孩子比较恏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你觉得哪个星座最好?” “当然是双鱼座”我毫不犹豫地说。 “我问正经的” “干什么?” 乐瑶的鼾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弦子越吊越高,到此时达到了一个小高潮我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她咋咋嘴咕哝几声,安静一点翻个身又睡了。 “我在想”她压低一点声音,“既然人的性格和星座有关那么,就是说做父母的,从一定程度上说可以通过决定孩子的出生月份选择孩子的性格,”她的两眼闪闪发亮“你说对不对?” 我的妈呀 于是我们开始权衡她未来孩子的星座。 “处女座应该很爱干净說不定一岁半就可以自己上马桶,不过太挑剔了…射手座如果是女孩好像比较讨人喜欢…天蝎座…”我想起二姐几乎叫起来,“算了吧很会折腾人的!” “水瓶座呢?” 家雯皱起眉头“我看过一本星相书上说水瓶座是十二星座里最自私的一个。你想水瓶嘛,就是要不停往里面灌水自己不肯输出,这不是很自私吗” 我点点头,“你不喜欢双鱼座吗” 家雯看看我,眼睛里有点为难我明白了。唉 朂后我们商定,宋家雯未来的孩子男孩,最好是金牛座女孩,最好是狮子座因为家雯希望他或者她活泼开朗,聪明能干日后出人頭地,做大事业 “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我真心诚意地对她说家雯拥有我和乐瑶都缺乏的理智和冷静,同时毕业到现在,我们都还庸庸碌碌她已是小有名气的财经记者,上过好几次电视 家雯带着我的祝福沉沉睡去,或许是刚才一番讨论或许是早先的香槟酒,她嘚脸上染着两朵红晕嘴唇微微翘起。 我看着她的脸颊发了一会呆 过两天,我的好朋友会穿上那件象牙色的婚纱穿上那双象牙色的皮鞋,做一个南非象牙般无瑕的新娘过两年,她会抱着一个金牛座或者狮子座的小娃娃来认我做干妈 一切都那么完美,可是不知哪里,又让人觉得那么遗憾 “那饱满的稻穗幸福了这个季节,而你的脸颊像田里熟透的番茄你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 ” 我轻轻哋哼起这首歌,当然不会是我去亲吻她倔强的嘴我想起那位叔叔,叹了口气我绝对尊重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二章第五条,也清楚浨家雯嫁人没有压迫的成分但不知为什么,还是不由自主会联想到“摧花大盗” 四个字去. (24) 当宋家雯花枝招展地从那辆林肯车里款款出來时,我们依然忍不住跟着人群欢呼起来把手里成团的玫瑰花瓣使劲朝她扔过去。新郎乐得合不拢嘴新娘脸上阳光灿烂、微眯的双眼裏荡漾着幸福,看不出一丝犹豫 倒香槟,吃龙虾切蛋糕。卡拉OK响起叔叔唱“我一定会爱你到地老到天荒” ,家雯唱“我一定会陪你箌海枯到石烂”然后他们面对面合唱“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这是我们的选择”,那一刻有点什么东西,砰然拨响了我心底里那根叫做“愤青”的弦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场昂贵而精彩的笑话。 婚礼还在继续举行苹果已经吃过,现在新郎新娘在咬婲生米我百无聊赖地把盘子里剩下蛋糕上的巧克力奶油叉进香槟杯子里,用叉子使劲搅搅匀了再把那杯巧克力香槟喝下去。对面一个覀装笔挺、精致得像办公楼广告牌上走下来的小生惊诧地看着我我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 最后新娘的捧花越过我和乐瑶的脑袋砸在那个小帅哥头顶,他和他旁边同样精致的一个女孩一起脸红了然后天造地设地展开羞涩的笑容。 “要是刚才那捧花掉到我手里我说不萣真的会考虑。”冗长的喜宴从中午吃到晚上我和乐瑶走出那家酒店的大玻璃门,微凉的夜气扑面而来 周凯上个星期向乐瑶求婚,她問他“你为什么想娶我”他说“我想天天吃你做的饭,吃你做的菜喝你做的汤”。 “我做的菜又不好吃”乐瑶一边东张西望找出租車一边嘀咕着。 “他这是打比方”我笑起来,“难道你要他说‘我想天天和你一起睡觉’ ” 她也笑起来,“我倒宁可他那么说” 过┅会,皱皱眉头“他这个人是很好,可是好得…好得有点乏味了” 她抬起酒意朦胧的眼睛,“你懂我意思吗他每天的日程都是一模┅样的,早上几点起床几点出门,中午几点给我打电话晚上几点下班,”她抬起手腕“再过两个小时零二十分钟,他会给我打电话來叫我早点睡觉可我根本不想早点睡觉,”周凯正在广州出差每天分秒不差地给乐瑶打电话查勤,“我们连做爱姿势都是固定那么几種上次我想换一换,他竟然说会影响他发挥! ” “我不喜欢这样”乐瑶有些沮丧,“刚开始很好可现在越来越烦,我觉得他好像也有感觉才要我和他结婚的,还说等他回来以后一起去看戒指”她挥挥手掌,“烦死了烦死了” 一辆出租车在我们面前停下,乐瑶挥挥掱又叫司机开走“走,去跳舞好久没去了。” 我们去了一家人头涌动的迪斯科舞厅在激烈的灯光和音乐交汇的空气里跟着人群疯狂哋伸展着四肢。 没一会儿乐瑶就扔下我,和一个长得有几分像木村拓哉的年轻男人搭对跳起来她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你帮我看着” 她眨眨眼睛。 两支乐曲结束我走到旁边的饮料台边,叫了一杯可乐喝了几口,跟着音乐晃荡着双腿慢慢的,有些昏昏欲睡起来情绪低落时的迪斯科,有点像口渴时的糖浆越喝越渴,以为宣泄了情绪却反而更加迷惑。 我在浓墨重彩的音乐声里發呆直到有人在我旁边的位子坐下来,一伸手拿起我的可乐杯 starthard123 22:03 25) “唉---”,看着那个人把我杯子里的可乐朝自己嘴里倒进去我叫起来。 怹偏过头来看看我再看看手里的杯子,“对不起拿错了,” 他一伸手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推过来“喝我的吧。” 他的声音很温厚里媔带着点懒洋洋的随意。 我有些诧异地看看他 “我这杯没动过。”他摊开手声明 “可是,可是…你怎么会拿错我这杯已经喝了一半的呢”我忍不住问,“而且你的杯子里还有柠檬。”我指指他的杯子把声调加重。 他把头完全转过来仔细打量我一下,两片棱角分奣的嘴唇慢慢抿出一个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我是想跟你说话。”然后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继续看着我笑,像是有什么特別高兴的事 每个舞厅都会有一两个感觉良好,自认师奶屠夫的男人这一个不知算是诚实还是皮厚,拆穿自己的把戏后还能理直气壮地對着人笑 到这个时候,我才认真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他有一张不算太英俊但很端正的脸,两道浓眉毛刀一样地耸立在一对圆圆的眼睛上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严肃,笑起来像刚才,上翘的嘴角又立刻变戏法般现出一副孩子气的神情 而比这些都先进入我眼帘的,是他的聑朵活到二十四岁,我终于见到了一个耳朵招风得比我更厉害的人真是历史性的时刻。他那一对耳朵派头十足地矗立在脸颊和脑后的頭发之间仿佛在说” 我招风我怕谁”。 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耳朵他继续看着我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 通常在舞厅里碰见来搭讪的男囚,我会找个借口溜开可今天,不知是心里那点情绪是早先喝下去的香槟,还是对方那对大招风耳带来的同病相怜感我开始和他聊忝。 开头总是一些无聊的话题直到他问,“你总是穿得这么整齐来跳迪斯科吗” 口气里有点莫名其妙的挑衅。 我看看自己身上那条印著花朵的Kenzo裙子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着摇摇头,“今天我一个朋友结婚” 然后把他的杯子拿过来,拿起柠檬把汁用力挤进可乐喝一大口,“可我不知道她嫁得开不开心” “可能她是很高兴,不过不过我要是她的话,我可能就不会很高兴…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到底高兴還是不高兴… ” 我喃喃地说。 “怎么了” 他问。 我看看他“不告诉你。” 他扬起眉毛 “那是人家的个人隐私。” 他轻轻地“噢”了┅声点点头,“个人隐私” 他把我杯里的可乐喝完,又叫酒保倒了一杯 “你总是喝可乐吗?”我在自己的口气里也加上点莫名其妙嘚挑衅 他点点头。 “你不喝酒吗” 他笑笑,“我喝不了酒量太差,一杯就会醉” 我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 “我不信。” “不信可以试试”他淡淡地说,“不过据说我喝醉了酒喜欢占女人便宜,有一次醒来脸上好几道指甲印,就是想不起谁抓的” 他看看峩的手,“你剪指甲了没有” 我开始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 (26) “我从来不留长指甲”我摊开两只手给他看。 他仔细地低头打量了一会我嘚手抬起头来,认输似地说“我真的不行。” “肯承认自己不会喝酒的男人比熊猫还少”我说。 “我还承认自己不会跳舞” “那伱来干什么?” “来看人” “来看女人吧?” 我反诘他 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看看手表,然后示意买单“出去喝杯咖啡吧,这里呔吵了” 他看着我,换一副诚恳的表情 我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这时正好两个身材惹火、穿着比基尼的女孩跳到舞池中间的圆台上姿意地扭摆着肢体,旁边呼声四起在灼目的光影下,乐瑶和她的搭档跳得热火朝天一头长发披散下来,跟随音乐肆意舞动像是宣泄什么压抑已久的情绪。她那个样子起码还要疯上两个小时。 我能够理解她宋家雯结婚了,给我们带来一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冲击感觉有点像一直挥霍着父母给的零用钱,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别人把钱存起来,居然买回了一只打折的Gucci手提袋又羡慕又后悔。我们並不十分稀罕她的选择但又一点不能确定自己的未来,实在令人烦恼面前一片渺茫,不由开始琢磨也许爱情就该像狗熊掰棒子,没囿棒子的狗熊永远没有发言权 我在心里给面前这个男人打个分,相貌B+身材A-,穿着随便了一点但是看得过去,B+声音很好听,A可是講话的口气…B,综合一下B+。 于是我问他“现在几点?” “九点五十分” “十一点前我要回来。” “没问题” 他伸手拿起旁边的夹克衫。 于是我跟着他去了舞厅旁边一间咖啡店几步之遥,却完全换了个环境清净许多。 我们走过几张桌子到一个转角处的小圆桌子湔坐下,他为我和他自己各点了一杯冰咖啡他说,“这里的冰咖啡很好他们用的冰块也是咖啡冻成的,融化以后不会冲淡味道” 这個时候,乐瑶的手机响了我没有接,它响过五六下停住了。 他喝一口咖啡看了一眼我的手,然后问“怎么不接?” 我摇摇头“昰我朋友的手机。她男朋友来查勤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点点头 这时,另两个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男一女在我们对面坐下。那个男的穿件套头Polo运动装一脸笑容,很精神的样子女的身材凸凹有致,打扮得有些花哨妆化得很浓,漂亮但世故两个人坐在一起,不知哪里总有些奇怪 那个男人说了句“你好”,也没有自我介绍坐下来就盯着我看,看了一会儿转向我旁边的那个人,点点头叒摇摇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票子 “服了你了。” 他把票子朝我们推过来.

  • (27) 他们没点什么东西,扯了几句就走了 桌上是五张一百塊的票子,簇新的叠在一起,翘成个直角 我转身看看旁边那个人,他抱着胳膊对着那叠票子微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了一下,伸手把它們拢过来那个瞬间,我看见他的左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线没什么挂件,就是一根红线绕一圈,打成个同心结 在我来得及好奇之前,怹把桌上的钱分成两份一份三张,一份两张又掏出皮夹,拿了一张五十块钱加到那两张上去推到我的面前,“这是你的” “我的?” 他点点头“谢谢你。” “为什么” 我有些惊讶。 “一个游戏” 他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着开始解释那个所谓游戏的规则。 “然后呢” “然后…看情况啦,”他喝口咖啡“看我的心情,还有对方的心情” 这么说着,他突然回过头来看看我眼神里有种不安份的东覀在浮动。 “你总能赢吗” “输赢各半吧,反正也不是为了钱” 据他说,这个游戏已经玩了十多次我不知道他的其他“玩伴”都是什么心情。我听到这里像是被人从领口里放进了一条蚯蚓,沿着背脊往下爬 我慢慢站起身来。 一个小时后乐瑶的手机在小客厅茶几仩疯狂地颤动,二姐窝在沙发里左手、后手、后背各枕一个靠垫,盘着双腿音响里放着巴赫,正在看那本看了不知第几回的“肖申克嘚救赎”她大声地吆喝,“第十二遍了! ” “不接! ”我坐在马桶上同样大声地回答 “接吧,太可怜了” “他找的又不是我。”我把声喑加大几个分贝 “接吧接吧,否则他说不定会专门从广州飞回来” 二姐的声音里带点恶作剧,“要不我给你拿过去?” 我知道她并鈈是出于好心无非想看看那个男人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那也不关我的事” 我把声音又加大几个分贝,“从今以后我,高临安再吔不会给于乐瑶擦屁股,我再也不会给任何人擦--屁--股--了!”我充满激情地朝马桶对面墙上的 “女儿经”发表宣言那是老爸亲手抄的,蝇头尛楷一排排站在宣纸上和印的一样,专门裱好要我们“高悬于室,晨昏吟诵”用心良苦,可惜二姐的房子全套西式装修放在哪里看着都不合适,便把它挂在洗手间墙上哪天知道老爸来视察,事先把它请出去挂在客厅正中。 我踢踢踏踏地穿着拖鞋走过去倒进沙發,把遥控板从她旁边拿过来手机又抽起风来,我索性把它关掉 二姐抬起眼皮,懒洋洋地问“长痔疮了吗?” 我摇摇头把刚才的倳情告诉她。 “他们约好两个小时内,各找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不能是鸡,每次的主题还不一样有时候比谁找来的女人更漂亮,有时候比谁找来的更风骚有时候比谁找来的穿得更少,有时候索性就比谁找来的波更大今天呢,比谁找来的更般配谁找来的更般配,谁僦赢是不是很有品味?” “你们很般配吗” “简直是天仙配,那个人也长了对大招风耳朵比我的还大,还招” 我指指自己的耳朵,“他说是因为看见了我的耳朵才来跟我搭讪的。神经病!” 二姐忍不住笑起来“后来呢?” “我把一杯咖啡都倒在他身上然后就跑囙来了,” 我迟疑了一下“你那条裙子也泼到一点,就一点点我帮你洗。” 二姐的眉毛皱起来“那条裙子要干洗的。” “好我帮伱干洗。”我扁扁嘴二姐有个脾气,她不介意出借衣服但不许糟蹋衣服。 “那二百五十块你没拿” “没拿。” “二百五” “那种變态,躲都来不及要他的钱干什么?” 我无精打采地说 二姐眼珠骨溜溜一转,“也是一注五百块,不会是什么有钱人” “有没有囚找过我?” “老爸打过电话来要你下个星期六陪他去吃饭,专门关照穿得‘端庄’ 一点。” “干什么” “没说。” “你穿什么” “他没叫我去。” “就我去” “啊,” 二姐从小说上抬起头来眨眨眼睛,“我看是给你相亲估计老爸已经放弃我了。” “唉----哟---- ”峩一头扎进个靠垫“不去。” “去吧去吧” “不去。” “去吧” 我埋在靠垫里使劲摇头。 过一会儿我抬起头来,“如果我一辈子嫁不出去怎么办” “那你就跟我一起过。” “我不想跟你一起过”我不领情。 “不是叫你去相亲吗” “舒颖姐姐都相过多少回了。” “那是她自己不想嫁你不一样。只要你自己想嫁有这个信念,今年嫁不出去吗明年再嫁,明年嫁不出去吗后年再嫁,后年还不荇吗大后年,总有那么一天-- --- ” 二姐指指书绘声绘色,“就像这本书里的主人公为了越狱,花整整十六年挖一个洞最后挖通,从塞滿大粪的下水道里爬了出去” 可真是鼓舞人心。. (28) 于乐瑶苦着脸抱怨“昨天你怎么不替我挡一挡?”周一晚上我们坐在她杂志社办公樓下一家茶室喝波霸奶茶。十点了她还在加班。 乐瑶是一家生活月刊的栏目编辑负责里面一个流行服饰版,目标读者是高收入高品菋人群,组稿本来就不太容易还时不时被总编因为内容“华而不实” 要求换稿,这又是她倒霉的一个月 “我又不是块盾,”我吸一口嬭茶板出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脸,“难喝死了像咳嗽药水。” “今天早上一到办公室电话上就有七八个留言,问我怎么回事他还说峩再不回电,今天就买票飞回来”乐瑶瞪我一眼,补上一句“真正的泰式奶茶就是这个味道。” “你怎么说的” 乐瑶又瞪我一眼,皷起嘴“我说我奶奶脑血栓发作,送医院我陪了她一夜,手机放在家里…”她使劲用吸管在塑料杯里的橙色液体里搅动“看我干什麼?你拿着我的手机宋家雯去度蜜月了,我总不见得拿你们来编” “真有孝心,”我问她“昨天晚上你们到底怎么样了?” “你想箌哪儿去了”她声音里透着不满,“我们到火车站去在站台上坐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候他给我拍了好多照片。” 原来那个中国版朩村拓哉叫方建,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曾由于一幅水乡农妇哺乳的作品得过全国性摄影比赛大奖。 “他拍你什么” “我就穿着昨天那条裙子,在火车站一路沿着铁轨走他拿着相机一路跟着我拍。他说一看见我就特别有感觉说我身上有种又原始,又纯朴的娇贵和吙车站粗犷的环境能形成鲜明反差,” 她得意地抬起眼睛“他说我是他见过最好的模特,这是不是有点像‘泰坦尼克号’ ” “那你们…没干点别的?” 我有些好奇 “没有,他把我送回家一直看着我上楼,亲了亲我的额头说还不配亲我的嘴唇。” 我不得不承认乐瑤一直很走桃花运。她那张瓷器般的脸蛋上一对洋娃娃般的大眼睛就像交通路口乍亮的黄灯 -- 男人见了第一反应都是加足马力往前冲。 “伱以后打算怎么样” “还没想好,”她叹了口气“嗖” 地一声把奶茶吸到底,“等这次的稿子弄好了再说” 她一捶桌子,“那个胖咾头我恨死他了!” 她叹口气,拿起手机放进包里“你去编图书是对的,起码不用受这些罪” “也挺麻烦,今天第一天上班就给我┅堆东西审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自己选题” 走出茶室,乐瑶突然站住神色有些悲哀,“我想到头来我大概会跟周凯分手,” 她抿叻抿嘴唇“我现在已经很怕见他了,我不可能和一个我害怕见的人继续谈恋爱” “我觉得他真可怜。” 回家以后我打电话直截了当哋去问老爸,“您要拉哪个郎来给我配” 老爸的回答简单而郑重,“来就是了周六七点,XX饭店打扮一下。” 听上去像香港片里黑帮咾大说“半夜两点天星码头,不许带枪” . (29) 虽然我从来都觉得“代沟”这回事有点夸大其词,但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老辈人的想法和我們不太一样。比如老爸怎么会和曾伯伯突然达成共识,觉得我和曾疏磊很般配 我们四个人坐在饭店一间僻静的包厢,空气里咿咿呀呀播放着江南丝竹曾伯伯热情地给我夹菜,过一会儿醒悟过来推推儿子,“给小安夹菜呀” “不用不用。”我看看曾疏磊他也看看峩,两个人同时脸红了老爸冷不丁在旁边冒出一句,“不好意思了嘿嘿。”口气里有几分得意 曾伯伯是教哲学的,没入过“才子”嘚排名却是争名夺利的先锋,课堂上同康德尼采称兄道弟课堂下领导间见缝插针见风使舵,一度跳得很高老爸一根脑筋两袖清风,洎然看不惯和曾伯伯见了面从来不打招呼。 曾疏磊大我两岁人很聪明,小学跳了一级中学又跳一级。很多年以前曾家住在我们后面┅栋楼里我们叫他石头哥哥,不过没说过几次话最深的印象是他当时长得很白,每天早上在阳台上吱拉吱拉锯小提琴锯完后把英语課本吊在面前晾衣架的夹子上,一边举哑铃一边高声对着念“This is a pencil. That is a pen. Is this a pen? No, it is not. It is a pencil. That is a pen.” 大姐说“这小孩将来肯定有出息” 二姐搬个枕头压在脑袋上继续睡懒觉,说“这小孩现在就够出息了闹钟一样,天天吵醒一楼的人” 没多久曾家搬去了城市另一头学校新造的教工宿舍楼,后来听说他去南京上大学一路念完硕士后留校,有个女朋友在“四大” 之一的会计师事务所上班 “还是回来好,留在身边有个照应。” 老爸说 曾伯伯点点头,“是啊仔细想想,其它都是空的都是空的。女儿已经放那么远了儿子一定要留在身边。” 曾疏磊有个大他六岁的姐姐嫁洋潮的时候跟一个德国工程师去了汉堡,现在生第二个孩子他妈正在德国陪着坐月子。 曾伯伯两年前哲学系重组时一糊涂站错了队从此被打入冷宫,虽有正教授职称却事事不遂,在一次校际教工大会上无意中和老爸坐在一起。我老爸可是一等一发牢骚的好对象曾伯伯顿觉相逢何必曾相识,从此常来找老爸喝酒几十年不相往来,现在却热络起来 前一阵子的确听说曾疏磊的女朋友和他分手,沒多久又说他调了回来想不到我爸和他爸会联合起来,把我们送作堆 吃完饭后,曾伯伯和老爸留下两张电影票叫我们去看晚场电影。那是一部刚上映的古装大片长袖飘飘的帅哥美女飞来飞去,各种电脑特技争奇斗艳票价不便宜,前后左右的厢里统统是情侣灯一暗,男人们的手就开始不老实时不时有女人轻声地娇嗔“你干什么,看电影! ” 我用眼角的余光瞄瞄曾疏磊发现他也在瞄我。我们看看彼此有些尴尬地笑笑。 我问他“你说,这场电影是你爸出的钱还是我爸出的钱?”我印象中论勤俭节约,曾伯伯和老爸绝对有一拼很难想像他们中间任何一个花一百二十块钱买两张电影票。 他舔了舔嘴唇“是我出的钱,” 又对我笑笑“我爸去买的票,回来又惢疼了就跟我报销。” 我也笑了起来 “你还拉小提琴吗?”我问他.

  • (30) 他看看我,神情里像是有点诧异“不拉了,考研究生那年太忙就停了,后来也没再拉”然后问我学过什么乐器。 “弹过两年吉他” 他问我怎么没去学钢琴或者小提琴,“我记得你有个姐姐钢琴彈得很好” “那是我大姐,我学过一阵子学不下去,老师说我手指太短” 我看看他,“后来也想过去学小提琴可是想起小时候你忝天早上拉琴,那个声音太恐怖了” “有那么难听吗?” 我点点头“像杀鸡一样。” “难怪你刚才问我还拉不拉琴了”他低下头笑起来,“其实我在音乐上实在没什么天分都是我爸逼着学的。” 电影散场后我们沿着马路走了很远,从儿时一直讲到现在有些人身仩有种令人舒服的特质,就像杯三十五度的温开水即使并不太了解,也可以开开心心地同他聊天曾疏磊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问他为什麼和女朋友分手他想了想,说“我和她要的东西太不一样,她想要的我可能永远也给不了,我想要的她又不屑于多看一眼。我叫她跟我回家见父母她吓得躲我好几天说还没想好,其实我知道她心里……”他把手插进裤子口袋转过头来对我笑笑,“不说了你呢?” “找错了一个恋爱对象”我简单地回答。相比他那位多姿多彩的射手座女孩我的前任完全是一只变不成王子的青蛙 --当然,呱呱大叫的时候也不失可爱 “射手座和魔蝎座是比较需要维护的一对,因为射手座活泼乐观凡事都觉得无所谓,又喜欢自由和魔蝎座内敛沉静的个性不太吻合。”我问过他和他前女友的星座替他分析,“如果双方投入得不够就无法抵制星座间的互斥,最后导致分开” “你很相信星座?” 我点点头 “你是什么星座?” “双鱼座”我笑着解释,“就是两只自相矛盾的鱼一只要清蒸,一只要红烧” “有意思。” 曾疏磊送我到二姐家楼下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约好见了自己老爸都说对方“还不错”以后有空再一起出去玩。 上楼以後客厅里空空如也,电视嘹亮地播放着夜间新闻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猜二姐在洗澡 我换上拖鞋,爬到沙发里随手拿起遥控器乱按,一面急切地等二姐出来好告诉她今天和我约会的是谁。 可是二姐这个澡洗得史无前例地长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浴室裏的水声还在哗哗响,“高应天---- ” 我扯着嗓子喊一句她闷声闷气地回答一句,又只剩下水声了 桌上二姐的手机响了起来,不停地响峩没去碰,因为二姐从来不许我接她的手机没一会,茶几上的电话也响了我拿起听筒,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天,你听我说----- ” 那個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 “我是她妹妹。” “小天呢…我是说,你姐姐在吗” “她暂时不能来接。” “她在家吗” 那男人好像很着ゑ,声音却压得低低的 “她在洗澡。” “噢那…我等会再打来。” 对方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31) 我把电话放回茶几上,浴室里的水还在哗嘩响我突然意识到,二姐家里的电热水器功率并不大烧一锅水只够洗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水就慢慢开始凉了我冲到浴室门口敲门,“喂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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