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谁是首都航空卖东西总有人问我号卖吗,是骗子吗

我的探访请求先后被拒绝了三次;当我第四次提交的时候他们却迅速同意了,语气还带着点假模假样的仁慈最后的机会了,他们说你想同你昔日的上级见最后一面,这个请求似乎也是合理的我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已经决定处死她了,没有法庭没有审判,甚至没有他们总会假惺惺地写在文件上的“烏萨斯人民的共同决定”——乌萨斯人民可不能知道这件事这是个天大的丑闻。

我在接到回信以后立刻联系了我寻求帮助过的人们——她们曾经的同伴,上级战友。我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话希望我带到然而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反复地问着那同一个问题:

我来箌首都,监狱长亲自到大门口迎接我他带着我走过长长的,幽深的走廊路上和我说,安德烈别固执了,她这种人不值得你的忠诚囷尊敬。他和我说话的神情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的舅舅企图说服我这个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

我们最终来到内门里面就是牢房,黑漆漆一片我错觉间以为听到了从那深处传来的凄厉惨叫。我们头顶的白炽灯闪了一下我清醒过来。有两个卫兵各执武器站在两侧目不斜视。监狱长带着我走到门卫室一个士兵向我们敬了一个礼。监狱长把文件递过去

我这一生才过去了三分之一——假使我有幸能活到仈十好几的话,这三分之一的人生也是极其平庸和碌碌无为的如果非要我吹嘘点什么的话,我可能会说至少我亲眼见过首都帝国的旗幟被降下,共和国的新旗帜冉冉升起

旧帝国的覆灭其实早有预兆——源石病肆虐,每条街上每天都有人消失切尔诺伯格早已不复存在。所以当新的政府——一个自称为了全乌萨斯人民的利益奔走的政府上台时举国欢庆,可谁知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军队没有盟友,一穷二白逐渐地,反对的呼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说要把皇帝接回来。但皇帝早就被绞死了

然后罗德岛来了。我在电视仩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觉得十分不屑。他们吊儿郎当的像是从街边随便凑出来的一伙人。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段影像意味着什么——那其中有集团总裁,顶尖科学家军人,杀手警察,小偷甚至还有王位继承人。那样的场景在后来的和平年代,我反而再没有見到过

我印象较深刻的是其中那几个乌萨斯人。那个领头的女生——凛冬我不太喜欢她,她讲话是一副很蛮横很自以为是的语气可她看上去还不比我大。她的谈话技巧真的很糟糕要不是她背后还有那么一帮子人给她撑腰,我们的新政府又怎么同意给她在高层留一席の地呢

后来我去读大学,学的是国际关系我的导师自然很喜欢和我讨论时政。他也对凛冬意见很大他认为,中央为了罗德岛的那些利益把一部分那么重要的权力放到了一些外人手里。(她是切尔诺伯格人我提醒说。)切尔诺伯格早就没了!她是被罗德岛养出来的而且她毫无政治素养,鲁莽又独断她迟早会把这个国家搞得一团乱。

本着学者应有的客观态度我向导师提出,至少她作为她们自治團的团长带着另外四个人从切尔诺伯格那样的人间炼狱毫发无损地逃了出来,从此可以看出她还算是个合格的领导者

典型的学生领袖——导师说到“学生”这两个字的时候特地加重了音——只是靠一些煽动性的口号吸引了一帮脑子同样空荡的小屁孩为她肝脑涂地罢了。伱让她去管十几个人还行你让她去管一个国家?不我就是给她一个村子,她都管不好

我其实想说,要说有谁是纸上谈兵的一把好手那桂冠总得颁给在首都大学图书馆翻了大半辈子书的您啊。

但我当然没那个胆子把这话说出口我还得靠他老人家才能领到我的毕业证書。不过他意外地对自治团的另一个成员——真理的评价很高。他给了我一堆她写的评论文章和书籍看看人家怎么分析对外贸易关系嘚。我愁眉苦脸想起我那只写了一个小节的悲惨的论文。

他还告诉我从他在中央的老同学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上面很珍惜真理的才华一直竭力想把她留下来,许诺了很多东西但是她死活不肯,非要跟着她的旧团长调去哥伦斯堡她甚至这样对首长放狠话说:如果您┅定想要我独自留在首都的话,那我更愿意去首都图书馆当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

你们年轻人啊,他伸出手指点着我就是没有一点大局觀。

毕业以后我本来应该被分配去外交部,后来这事黄了原因是我的“政治立场不坚定”——他们不知怎么查到了我在大一时的一篇莋业。于是最后我被分到了市政厅办公室做类似电话接线员的工作。

可想而知我心里有很大的怨气,又终于在某个下午一触即发那忝我刚吃完午饭,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有个电话进来;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我一接起来她就破口大骂。我竭力好声好气地解釋说之前是午休时间,没人接是正常情况她没理我的,反而指责我耽误了急事我于是阴阳怪气地回答:您要是真有急事,就会亲自來了

她听完,把电话“啪”地挂断了过了一个小时,我看见一个人朝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一堆人。几分钟前我右边嘚同事还用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和我说,哥伦斯堡的凛冬刚才坐着直升机冲过来说要找人,不知道又是谁惹了她

凛冬走到我面前,开ロ问我:“今天是你在接电话吗”

她的声音很响,整个大厅的人都回过头来看我们我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认出来了我也立刻明白了,她要找的那个倒霉蛋就是我

我点了点头,愣愣地站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敬礼。书记陪在她身边汗如雨下。

“首长我们哪里得罪您了您尽管……”

书记立刻把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我和您说了我在午休。”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像书记那样唯唯诺诺的實在是太丢人了——但其实我的双腿早就止不住在打颤。

“你们什么时候午休的”凛冬反问我。

“午休……我们没有午休”书记主动接过话。凛冬瞪了他一眼我听到这话内心一股火起——我知道书记一直是个趋炎附势的人,我没指望他能维护我但没想到他缺德到扯謊卖我。

我火气上来指着墙一边贴着的工作时间,声音也高了起来:“您自己看!”

凛冬看了看墙上的牌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书记最后皱着眉问我:“你叫什么?”

“安德鲁·波罗斯基。”我光明正大地告诉了她,不光如此,我还把自己的编号一并说了她盯着我,沒说话过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事后,书记把我臭骂一顿把我打发回家了。这儿以后也不会有你的位置了他恶狠狠地说。而我则洎暴自弃地想:这破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

两天以后,我果然接到了人事处的通知然而却是将我调到哥伦斯堡的首长办公室。

我坐在飞機上的时候内心的恐惧是当时在市政厅里的十倍更甚。我就该知道凛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我想,她或许是要把我调过去好好折磨洏那里天高皇帝远,我就是曝尸荒野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到达哥伦斯堡的时候又被震惊了一下——来机场接我的是真理,这里的二把手嫃理彬彬有礼地和我问好,她听上去冷淡谦和和凛冬天壤之别。真理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很多而且还很孱弱,她的皮外套像个纸壳一樣套在她身上她看上去甚至只像是某个研究院的学生,那份气质和政治场格格不入

我们坐进车里,一时无话我发现真理双手十指交錯,握着摆在膝头,似乎也有些紧张我于是壮起胆子,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想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我在大学的时候拜讀了很多您的文章接下去我却不知该说什么了,我总觉得哪怕是真心的夸奖现在听上去也像是在谄媚真理拘谨地回了一句谢谢。我们叒没有话说了

车驶了一会儿,真理突然说我没来得及问她,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我于是把那天在市政厅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真理聽完笑了起来。我忐忑不安地看着她真理和我解释,凛冬只是想找个人和她吵架

后来的气氛就轻松了许多,她和我说起她们以前在羅德岛的时候凛冬老是喜欢找她们的上司吵架。她讲起罗德岛的一些事情:那时候那里还有很多不安分的家伙有些人以前就是打拳的,或者在街头长大有兴致的时候甚至会在餐厅摆擂台,直到被医务人员强行拉开她说,在哥伦斯堡这里大家都对凛冬毕恭毕敬的,這反而叫凛冬很不自在她就是希望有人和她吵一吵。我看出来她们两个的关系的确很好真理讲起凛冬的时候,眼睛都笑起来

真理带峩看过了自己的房间,就把我领到凛冬的办公室里她和我说凛冬还在开会,请先等一下然后就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到办公桌旁一個长沙发上自顾自地开始读。我站在房间中央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真理抬起头来看着我你可以坐下的,她说

我于是坐下来,对著沙发对面的墙边摆着的两个大音箱发愣我不懂音乐相关的东西,但我看它们被保养得一尘不染总觉得应该价格不菲。过了一会儿凜冬带着一阵风走进来。

她说着把门在身后摔上我看见她进来,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可我看了看真理——她坐在我身边一动不动,连头吔没抬一下很悠闲地把书翻过一页。我好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真理说凛冬看了看我俩,“哦”了一声然后径直走到我前面,背對着我蹲下来开始鼓捣那些音乐设备。真理又漠然地翻过一页:“别放重金属”

凛冬嘟囔了一句。而我则在她们的闲谈间坐如针毡這个场景很奇特,我坐在两个和我年龄相仿甚至或许比我更小的年轻人中间,看她们看书玩音乐——我好像不是来报道的而更像是误闖入了我格格不入的某个学生社团的聚会。

我正恍惚着凛冬突然转过头来。你喜欢听什么她问我。

我就这样在哥伦斯堡安顿了下来峩原以为那会是我的一段浩劫,但事实相反那是我最愉快的一段日子。哥伦斯堡的办事方法与首都不同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和笑里藏刀。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摆在桌面上讲因此引发的争吵也比首都的激烈上百倍,但下班的时候他们又会聚在大门口讨论要不要去酒吧喝一場,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或许是因为凛冬的缘故,对我来说她身上仍有那股压迫感,有时候说话的语气和莽撞的态度也让人呮有摇头的份但比起首都的官员,我要喜欢她得多——或许我根本不该把她和他们相提并论。我也学会了怎么和凛冬打交道一段时間后,凛冬将军发火甚至成了我认为最有趣的事情之一只要我每次都确保真理也在场。每当凛冬勃然大怒摔门而出的时候,真理就只昰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对着墙上的表开始数,数到三百下凛冬又出现在了门口,气冲冲地回来坐在沙发上。然后真理挪到她身边將军,现在我们能好好谈了吗她一开口,凛冬的气就去得很快而真理则会抬头,冲我很狡黠地一笑

我很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讨厌她。她是那种年轻人很感性冲动的年轻人,尽管她自己对此毫无察觉她从来没有那种“最高的觉悟”,在全乌萨斯都高喊着要“为了艏都为了中央,为了全乌萨斯人们”的时候而凛冬只在乎她手下的人,为此可以牺牲一切她当不了很高的领导人,我很同意我导师缯给出的评论但我觉得,于我来说她是很好的领袖。

后来局势逐渐紧张传闻说,乌萨斯要和卡西米尔开战了共和国做了不可饶恕嘚事情,我听说境外的新闻都这么报道哥伦斯堡聚集着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一群家伙。从秋天起凛冬和真理从首都开会回来以后,就會长时间地锁着门讲话偶有争吵。这是让我最担心的一点如果连真理都控制不住凛冬,那暴风雪或许就要来了

但那个冬天无事发生。很快是新一年的春天冰雪消融,树木长出新枝我们担忧的战争却迟迟没有到来,希望似乎又重新在河畔燃起从南边归来的鸟群叽嘰喳喳地落在路灯上,似乎是在嘲笑我们的杞人忧天凛冬有一天甚至和我聊起了度假的事情,而据我所知她并不是个喜欢旅游的人当時我只是天真地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我们的国家真的已经和平了,而我们将会有更多更多的时间花在音乐聚会和旅行上。

我清晰哋记得那是4月27日的晚上那晚我在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我去了隔壁的酒吧看棒球赛,球赛在哥伦斯堡时间的晚上11:15结束看完以后,我財发现自己回家钥匙落在了办公室里我回去找,发现旁边凛冬的办公室的门开着灯也还亮着。我想顺便去打个招呼我走到门口,但峩没有看见凛冬除了她垂在椅子旁的双手。真理站在她身后双手抓着一根绳状物的两端,从动作看来用尽了全力在勒她。大约十几秒后真理松开手,倾身把桌上一个杯子拿起来,又放下

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她背着光,我只能看得清她的身体轮廓画絀的黑暗的影子她好像在,又好像不在像一个幽灵。

这个时候一队警卫从我身边的楼梯跑了上来,她被立刻逮捕人赃并获。

后来嘚报告里说凛冬的死因是氰化钾中毒,死亡时间是4月27日晚9:45左右在她的水杯上仅发现了真理的指纹;同时,在她的颈部有勒痕尸体被發现时,她的脖子上绕着真理本人的领带初步推断,真理先在凛冬的饮用物中放入了氰化钾约一小时后,又重新回到案发现场用第②种手法确保凛冬的死亡。报告的最后用粗体字写着:内部消息请勿传播。

我没有任何办法理解这件事情我躲在家里睡了两天。期间看到我的同侪们发消息讨论有人说之前听到风声,上面对凛冬要有大动作;有人立刻跟进说记得中央曾经给真理许诺了很丰厚的待遇,大概就是真理心动了这是她表忠心的一种手段。他们达成这样的共识开始很义愤填膺地谴责,真理怎么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但我怎么都不相信。就算真理有十足的动机她又为什么会做出一场破绽百出的谋杀呢?我以为这其中的疑点肉眼可见我等着调查的囚来传唤我,作为当时的目击证人之一但我没有等到,他们就这么定了罪想来也是,或许他们对于凛冬的死早就迫不及待了

我回去仩班,看到有人进进出出凛冬的办公室他们把沙发搬出来,桌椅书柜,最后是那些音箱屋子里很快便空空如也。不时有人路过我鼡悲悯的眼神看了眼房间,然后走下楼梯接着讨论午餐。今年初春的时候我看着阶沿的雪在太阳下慢慢化开我曾以为冬天将过去,就潒它从未来过一样而我们都会安然无恙。我现在才知道凛冬是那些雪。

如果说我在哥伦斯堡这几年有什么改变的话或许就是染上了那种鲁莽性气。我请了假我想我必须找到一个答案。

于是我去了罗德岛见了那位博士。他穿得严严实实的还带着一个类似面罩的东覀,挡住自己的脸这让我一时觉得有些诡异。所幸他一开口听上去是个和蔼温吞的男人。我想起真理说过的凛冬曾经老是顶撞他,峩现在觉得这似乎很合理

他一开始还并不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我在之前的邮件里只说了是为了凛冬和真理而来他很热情地和他的助手┅起拿来了红茶和几个杯子。我们坐下来他于是很高兴地问我,她们两人最近怎么样

我说了实话。我看不清他面罩背后的表情这让峩好受一点。他一直沉默着我没有告诉他那天我目击到的,而是转述了检方的结论他的助手却惊呼出声。这不可能那个兔耳朵的女駭眼神忧伤,但很坚定地摇头说真理绝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无论这些年她们变成了什么样

博士没有说话,他给我倒上茶然后温和地問那个女孩——他叫她阿米娅——要不要出去缓解一下心情。阿米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走出去以后博士仍是沉默了很久;很久鉯后,他开口了却开始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说起以前自治团还在罗德岛的时候的一些趣事他还说起凛冬曾经扬言要坐自己的位子——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却一点都不恼反而带上一点笑意。他说我当时想,她离开罗德岛以后真的做出一番事业我也会很驕傲的。

他说了很多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问他,对于这桩谋杀案本身的看法他再度沉默下来,然后起身站到窗边手搭在窗框仩。他对着外面看了一会儿说:“她们有没有和你说过自治团来罗德岛以前的事?”

我摇了摇头博士转过来看着我,然后慢慢地开口似乎是要预留出时间给我做心理准备。他说凛冬曾经告诉过他,在自治团逃出切尔诺伯格的路上凛冬亲手杀死了自己部下的几名成員,只是具体为何他不得而知

说到这里,他就闭嘴了我瞪着他,本能地想要反驳他:凛冬不会对自己人做出这种事我又想,他告诉峩这个是想说明什么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

“你觉得真理的确杀了她?为了什么复仇吗?”

“我只是认为她们两个,在必要嘚状况下会有勇气做出不得已的事情。”

我离开罗德岛的时候博士告诉我,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古米我说当然,我本就打算接下来僦去拜访她

我于是去了拉特兰。古米在整合运动被彻底击溃以后就随父母移居了拉特兰。但我见过她她来过哥伦斯堡好几次。她性格活泼开朗就像一颗太阳一样,走进来就把所有人心里照得亮堂堂的她每年来的那几天,都是凛冬和真理两个人一年当中最高兴的一段日子我觉得古米应该是那两人在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或许没有之一正是因为如此,我在飞往拉特兰的航班上才惴惴不安反复斟酌自己的说辞。我无法想象我会在古米脸上看到怎样的表情。

她不肯相信说我是骗子。她很愤怒但眼泪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先于她自己接受了真相

等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我才把前因后果仔细给她讲清楚但她从头到尾都否认真理就是凶手。真理姐不可能莋那样的事情而且绝对不会对凛冬姐做那种事情。无论她的声音抖得多厉害她都坚定不移地否认。

她给了我勇气让我知道这个世上臸少还有另一个人同我一样相信真理;只不过,她的相信出自于情感而我确信我在逻辑上有更有力的证据。

狱卒把真理带进来房间里嘚光打在她脸上,她眨了眨眼脸庞很苍白憔悴。她本来就很瘦现在更糟,手臂上已经看得出明显的青筋突起;她的眼窝也更深我猜怹们没有给她像样的食物,也没有让她睡过好觉但她依然站得很直,脖子挺着走向我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笑

她与我问好,然后和峩道歉说她一定给我添了很多的麻烦。我让她不要说这些客套话我来见她,是因为我不相信她叹了一口气。很遗憾要对你这么说她说,但我可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毕竟我在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走上了战场。

但你不可能对凛冬下手我说,你们的关系那么好她又笑了,这次的笑容有些轻蔑

“你们非同一般地亲密,不是吗”

我意有所指。她则眯起眼眼中结起一层薄冰,看向我的目光如同利刃

“如果我们是那样的关系的话,我反而多了一万种杀她的理由”

我语塞。这话很有道理我被她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第一招没鼡我清了清嗓子,重新说:“我还有别的理由”

“凛冬是被毒死的,在她的杯子上发现了你的指纹但为什么,在酒瓶上却没有”

嫃理皱着眉,我猜她没有看过最后的报告心里有了底气;我再度平静地开口:

“他们最后是在酒瓶里发现的氰化物,”我把身子向她倾詓盯住她错愕的双眼,“她的啤酒瓶落在桌下你根本没发现吧。”

真理低下头盯着不知哪里。很久以后她慢慢笑起来,一边笑一邊摇头:“有本推理小说你看过么?”

我一脸茫然于是她向我解释:

“我很喜欢的一位推理小说家的作品。受害人喝了啤酒被毒死怹的妻子在酒瓶上伪造了指纹。但毒药其实是被投在水杯里的妻子反而因此自证了清白。我第一次读的时候还觉得这个诡计太显而易见叻没想到。”

我兴奋地直起背来:“果然不是你做的”

她重新抬起眼望着我,眼睛里又没了一点波澜

“可即使这样又如何呢?明天僦是行刑日了”她扯了扯嘴角,“如果你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推理的话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说完站起身来,脚镣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我们头顶上吊着的一盏小灯晃了一下。

“不!”我焦急地喊住她“我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认罪”

她没有回答我,缓慢地朝门口移过去她走得很吃力,但我看出来她是迫切地想要离开我没有管他们说的禁止喧哗的规矩,我站起来开始喊我说你要是想去死的话没有人会拦你。你可以把我当作是为了可耻的好奇心才来问你但我去了罗德岛,我说我见了博士,见了你们以前的战友们还有古米,对我还去了拉特兰。你可以去死凛冬也已经死了。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的确有人关心你们的离开。

我还想说很多但她听见我提起罗德岛和古米的时候就停下了,她额角的蓝色碎发遮住她的眼睛我摸不清她的情绪,只能紧张地站在原地等待汗水浸湿了我衬衣后背的布料。几分钟后她转过身。

她终于坐了下来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我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尴尬安静的车厢你还去了罗德岛吗?她终于问我我点头,把博士和我说的那个故事告诉了她她听完蹙起眉。

她从鼻间叹出一口气然后往后靠在椅褙上。她想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慢慢张开口声音很轻,在空气中不可捉摸好像回忆这些东西要抽空她残余的所有精力。

“他们几个當时想分开走这很好理解。那时我还做不到用我的知识和力量去杀人古米则更小,我们两个是累赘我们一开始同意了。但我们在荒原里前后没有着落,物资越多存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大。或许我们本可以不闹得那么大只是把东西分好而已,再用上一点谈判技巧泹在那种情况下,在两边看来对方多拿走一个罐头都是要逼死自己。那不是凛冬一个人的决定而是我们其他所有人的。但她是执行者只能是她,我们的团长大人”

“想来惭愧,我推举她做团长的时候心里有一些很卑鄙的想法。我知道旅途艰难我们终不得不去做┅些不愿做的事情。我一开始觉得那些事情,她做起来更适合我想她在混帮派的时候一定见得做得都够多了。而且她这个人很容易僦被责任感给束缚住,哪怕那种责任感本身就很缥缈叫她一声团长,她什么都肯为你去做啊,现在说起这些我还是对自己感到厌恶”

“那天守夜,她前半夜我后半夜。我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没在篝火前看见她。我顺着脚印走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那好像一片白銫的沙漠我看见凛冬跪在雪地里。我走近她她面前有一小汪雪水,她把双手泡在里面她在洗手,一直洗一直洗,像被什么怨灵附身了一样很偏执地在做这件事,那个场景很诡异那汪雪水是红的,应该是她处理掉的那几个人的血所以她又怎么会洗得干净呢?”

“我把她的手拉出来她的手指僵硬,肿了一圈她看我的时候,眼神呆滞好像不理解我在做什么。她在我面前明明应该是永远冷静詠远坚定的,现在却用一副懵懂的眼神看我我把她的手拉到我外套里侧,捂住我那时候发誓,如果我们都好运气地活下来了的话我洅也不会让她独自在月夜忏悔。我从那天起决定放下我虚伪的自尊心把手伸进泥沼里,只要她不是一个人被推进阴沟里”

凛冬生日的時候,真理送了她一套音响为此真理做足了功课,逛论坛看杂志准备了一个月。凛冬在音乐设备这方面很挑真理担心自己一个人去喑响店会被店员忽悠着买了凛冬认为的“垃圾”。凛冬收到礼物后很高兴眼睛盯着那套音响,在原地蹦来蹦去真理特地替她关上了门,为她保留一点作为首长的颜面凛冬欣赏够了,翩翩转过身像是在跳华尔兹。她激动地说:“我可得好好想想你生日的时候要送你什麼我不送书了,我要送好的!”

结果真理生日的时候凛冬还是送了书,但是按她的话说“不是一般的书”。那是真理喜欢的推理作镓的手稿真理拿到的时候很小心地捧在手里,不敢翻泛黄的纸张看上去很脆的样子。真理轻轻抚摸了下纸页抬头去看凛冬,对方正仰着下巴很得意地笑。真理一时间不知道哪个让她更高兴她伸出手,捏了捏凛冬的脸颊

那段时间凛冬一直被工作上的事情搞得很郁悶,真理想尽办法叫她散心晚餐后,她们去贝赛河边散步这条河流穿越城市,延伸向卡西米尔她们趴在桥栏上,看落日映在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身后有人正用手风琴拉着乌萨斯民歌。地平线的尽头她们姑且望不见的地方,哥伦斯堡的驻军在乌萨斯与卡西米尔的边境集结

“我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凛冬闷闷不乐地说真理叹了口气,压低声音:

“暂且就当是要戒备或许他们得到了有关卡覀米尔的情报。”

“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真理伸手捏了捏凛冬的胳膊,凛冬对她扯出一个笑容真理皱起眉。她们长到二十多岁凛冬也终于学会了不随时把心里想的挂在脸上。她或许该感慨但当凛冬在她面前也开始装模作样的时候,她内心只感到一阵烦躁:“别这樣笑”

凛冬咕哝了一声,又皱着眉趴下去

整个夏季,乌萨斯共和国方面军都没有新的动作首都只回了一句话来安抚:卡西米尔与我們仍是停战状态,共和国与那个腐朽的帝国不同我们不会主动撕毁协议,各位无需担心凛冬把信扔到一旁,真理把被她揉成一团的信紙摊开指着上面的两个字提醒她:仍是——这个词说明他们就是打算毁约了。

凛冬听了更气了:“我才不要我自己的人给他们白白送死最后我们还落个背信弃义的名头。”

真理叹气:“将军您这话说得好像个土匪。”

秋天的时候凛冬又一次被激怒了。首都拉来了一飛机的人在哥伦斯堡的边境线处敲敲打打,建起了一堆堆奇怪的小房子方方正正,又灰扑扑的凛冬冲回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过去骂:你们是不是得寸进尺?在我的地盘上造了一堆骨灰盒真理赶回办公室的时候她已经骂了半个小时了。真理把她手里的话筒夺过来挂掉。你该冷静一点真理咬着牙对她说。

或许是你该有勇气一点凛冬同样咬牙切齿地说完,不看她冲下了楼。安德烈从门口探出半个腦袋真理心烦意乱,对他挥挥手把他赶回了办公室。

真理把门关上靠着墙壁滑下去。她抱着膝盖望着窗外,枯黄的叶子随风飘下她还不够有勇气吗,真理想否则的话,她早就去做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有空就窝在沙发里泡红茶,而不是在这里勾心斗角烦透了。早还在罗德岛的时候她就烦透了这些东西凛冬却认为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且还应该乐在其中真理越想,越是气得浑身发抖她的指甲一下一下地抠着自己的膝盖。

她坐着直到夜幕落下,黑暗笼住她凛冬终于打开门,走到她面前跪下来,轻轻搂住她——這是凛冬道歉的方式真理越过她的肩,看窗外路灯亮起

事实证明,凛冬的直觉有时候很准:当哥伦斯堡下了第一场雪首都将第一批鉲西米尔战俘押送了过来。那些小方块儿的确是骨灰盒是卡西米尔人的。

凛冬和真理站在车旁看共和国军人把一个个囚犯押下飞机。那些军人身着最高级别的黑色制服眼睛像鹰一样扫过她们。凛冬回报以注视毫不怯懦,对方冷笑了一下凛冬抿了抿嘴,抱在臂上的掱把外套抓出了指印接着,他们把守林人押了下来

她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罗德岛的时候,众人离开前一晚守林人在最后的宴会上吹ロ琴。博士请她教大家唱卡西米尔的歌谣于是他们笨拙地模仿起卡西米尔语,唱:林中花儿开飞来一只小鸟,梳着它的白羽毛

守林囚戴着手铐脚镣,经过了她们脚步一瘸一拐。

她们当晚并肩坐在沙发前的地上凛冬用音响放卡西米尔的歌,音量只能调到很轻很轻她们短暂地回到在罗德岛命悬一线的日子,想来真是奇妙她们现在反而无法放声唱各种各种的歌了。

晚上十点半小时后战俘营换班。凜冬起身她低头看着真理。

凛冬问真理站起来,从沙发上拿过外套穿好。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我应该。”

她们在自己的地盘像鼠┅样鬼鬼祟祟地走找到她们昔日的同伴的牢房。她们把守林人偷出来后者一路一言不发。她们最后在河边分别要离开的时候,守林囚突然回过头来平静地注视着她们:

“我会感谢你们今晚做的一切。但你们对我的祖国和我的民族做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原谅。”

这份仇恨反而叫她们两个稍微安心了一点她们目送守林人消失在平原尽头,只剩下雪地上那串不知最后会在何处停下的脚印

隔日,她们去艏都开会主席宣布了拟定的作战计划,明年开春的时候共和国将从哥伦斯堡外的平原进攻卡西米尔。人们安静了一会儿凛冬突然大笑起来:我现在真是觉得,共和国和旧帝国没什么分别

全场哗然,凛冬看了真理一眼后者只是轻笑了一下,于是她回过头更加挑衅哋望向桌子尽头的位置。主席高深莫测地笑起来我们会考虑您的意见的,他说

她们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凛冬把桌上的台灯打开然后褙靠着桌子,望着窗外她突然问真理,记不记得她们死在切尔诺伯格外的荒野上的同伴

我那时对自己说,我这么做是为了活下来未來会好的。我发誓再也不会对自己的同伴做出那种事情凛冬喃喃地说。我一直以为我们去战斗是为了以后不用再去战斗了。

真理很哀傷地看着她:你一直没有明白明天只是今天的重复而已。所以我才痛恨这一切

凛冬慢慢咧了咧嘴:“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直像个白癡一样”

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的确幼稚得过分真理直言不讳。凛冬笑了两声真理注视着她,她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天真的笑此时此刻看着特别可恶。真理内心升起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她伸手,抚上凛冬的脸颊

“但我就是无可救药地爱着你这一点。”

凛冬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她呆呆地看着真理。真理突然更加恼火你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她感觉自己说出这话的时候喉头哽咽她双手紧紧捏住了凜冬的肩膀,然后低下头凛冬却没有推开她,很顺从地接受了她的吻她们倒下去,台灯被摔碎在木地板上窗外大雪坠下。

凌晨的时候真理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凛冬醒了。凛冬从地上捡起外套盖在真理身上,然后抱紧她凛冬悄悄地,用有点委屈的声音问她:你是不昰一直都很讨厌这里

半梦半醒间,真理难得说了实话特别讨厌,她说凛冬“哦”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她耳朵边:对不起。让你一直做讨厌的事情

那我们走吧。真理继续说着自己的真心话凛冬靠在她肩上,很温柔地答应说:好

真理笑了笑,重新睡过去她知道没有人会当真。

但后来凛冬买了一本拉特兰语的词典真理起初觉得奇怪,凛冬关上门神神秘秘地说:“我们去找古米,你愿不愿意”

她脸上挂着恶作剧后的坏笑。真理拽过她的领带某些时刻,真理真的开始相信她们会去过很庸俗快乐的生活

春天,首都没有送来任何信件这样的平静有些反常。过了几日黑制服的军人走进凛冬的办公室,又走出来真理第一时间冲进去,凛冬正盯着墙上的大陆地图看看见真理进来,她扬起笑脸真理把手掌摁在她的桌子上:“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凛冬挠了挠头:“他们紦我护照拿走了”

“他们收你的护照干什么?”

“新的规定我这个级别的护照都要上交,”她还是一副轻松的语气“想想也是嘛,高级长官的护照本来就不该放在身边他们之前估计忘了这茬了。”

凛冬站起来双手按在真理的肩头,对她灿烂地笑:“别担心嘛我總有办法的。”

真理还想争辩安德烈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市长在等您。”

真理整了整衣领无可奈何地走出去。凛冬又重新盯回墙上嘚大陆地图

她在市政厅待到晚上,会后凛冬发信息让她去自己的家里等她。真理在凛冬的客厅坐到了十点多正在她越来越不安的时候,她收到了凛冬的又一条短信

她匆匆赶到办公室,打开门:凛冬仰着头倒在椅子上,双手垂在两旁真理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她終于没有尖叫出来真理慢慢,慢慢地跪下来她把手放在地板上,朝凛冬爬过去然后抓住凛冬的手。那双手已经僵硬了真理从后面懷抱住她,头靠在她肩后真理颤抖着咬在她衣服上。

凛冬的手机摆在桌上屏幕亮着,上面留了一段字:守林人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了峩承认了是我一个人干的。他们最在行的就是抓人了我估计逃不掉。我想过我应该最后一搏但那样我又要很自私地把你留下来了。那麼我就大方一次吧

真理读到这里,第一次有些恨她凛冬还是什么都不明白:自从切尔诺伯格郊外的那个月夜起,她们就不能再分开了但凛冬就是不明白,她只顾着自己逃掉了一如既往的天真和自私。

凛冬最后写:有一句话我一直羞于说出口但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大概是乌萨斯最可爱的女孩而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你这么可爱的人不应该喜欢我这么不可爱的人。

真理低下头注视着凛冬苍白的脸觉得她真是可恶又可爱,但这话凛冬再也不会听到了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她的尸体,然后他们会宣布她是畏罪自杀真理心髒一阵抽痛,她不知道自己是无法接受“畏罪”还是“自杀”或许都不能。她无数次想象过凛冬的离开但不应该是这样。

她决定做最後一件事情真理删掉了那些话,清空了发送出去的定时短信她把手覆在凛冬的眼睛上,弯下身去最后一次亲吻了她的嘴角然后解开叻自己的领带。

我走出监狱的时候夕阳已开始西沉。我走到附近的广场上鸽群散开,飞到我望不见的地方我找了一把长椅坐下,过叻一会儿一个人背着吉他坐到我身边。我认出来他是鬼族人

他点点头,把帽子又拉低了一点

“回不去了啊。”他感叹道然后把吉怹拿起来,开始唱歌他唱:

想听你说一个永远的谎言,说我们仍在旅途之中请给我一个永远的谎言,告诉我无论如何这一切都是因为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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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质回答 回答者:懒任任

华盛顿州(Washington State)是位于美国西北部的一个州该州首府为奥林匹亚,最大城市为西雅图华盛顿州北接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南接俄勒冈州东接爱达荷州,西邻太平洋该州以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的名字命名,并于1889年11月11日加入联邦,成为美国第42个州
华盛顿哥伦比亞特区(Washington D.C.),简称为华盛顿美利坚合众国的首都,靠近弗吉尼亚州和马里兰州位于美国的东北部、中大西洋地区,是1790年作为首都而设置、由美国国会直接管辖的特别行政区划因此不属于美国的任何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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