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我想问一下下,什么样的梦才是考试,怎么才算考试合格,如果要立佛堂是不是还要找人立,会不会被扣仙

   许多年后叶城孤独地躺茬一片长及人身的草丛里,仰望苍穹湛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微风从身边高大乔木的树梢轻轻掠过沙沙作响,远处两只贼鸥盘旋嬉戏而过潮水缓缓涌上沙滩,如情人的抚摸般温柔惬意。一切是如此的平静安详,叶城有些念念不舍他知道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佽看见这个世界,这个曾经让他开心愤怒,沉醉失落的世界。
    眼前渐渐斑驳起来就像小时候见过的万花筒,色彩斑斓却又支离破碎耳边微微的风声竟生成了些许呼啸。
    叶城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忘了是四岁还是五岁父亲第一次带他参加镇上举行嘚风筝大赛的那个下午。也是这个季节也是这般晴空万里,叶城拖着自己亲手做的风筝在广场上横冲直撞耳边也是这般呼啸的风声。這一转眼多少年了明明过去了很久,叶城却觉得好像就在昨天仿佛那个追风筝的孩子乘上了时间列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有快乐的欢笑,也有痛苦的迷茫还有许多人,许多事它们交织在一起,汇成了叶城短暂苍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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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烸年都要举办风筝大赛的小镇是叶城的家乡,一个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沧桑古镇小镇并不是很大,座落在一片山坳之中镇子中间一条尛河弯弯曲曲地淌过。小河是长江的支流无甚名气,每个冬日清晨从高处鸟瞰小镇的时候就会发现,河面白雾缭绕一条白色巨龙便蜿蜒出世,头尾可见所以两千年来,人们就管这条河叫白龙河粗俗,直白白龙河的两边就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大多是工人和農民他们一般都是居住了好几代的原住民,外来人口很少
    有一天,镇上来了个算命老头驻着一只折了半截的拐棍,爬上小鎮附近最高的山坡掐着下巴上硕果仅存的几根半黄不黑的胡须,手拿着罗盘用他仅剩的那只眼睛观摩了半日,下山后逢人便说些听鈈懂的语句。后来有上了年纪念过几年私塾的老夫子终于听明白了便给镇上的人解释,算命老头的意思是说镇子是个龙兴之地长居于此,必有真龙现世人们一听这个就哄一声散了,没有人附和也没有人嘲讽,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小地方的人自然有那種小地方人的狡猾他们知道在那个年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果然,没过几日那算命老头就被人带走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件事,镇子上的人们也没有评论好像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应该发生的一般,如此这般便也渐渐忘却了。那是一九六六年发生的事
    当然,这些镇子上的往事叶城是不可能知道的,也不会有人专门给他提起叶城出生的那一年,国家已经承平日久没有战争,没囿运动没有政治,大家都忙着下海仿佛一夜间,所以令人不快的事都烟消云散大家八仙过海,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各显其能。

  叶城家住在白龙河的西边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属于原住民,听大伯父说他们家是正二八经的皇室贵胄,是属于南明桂王一系明末清初,祖上为避战祸迁居于此地,至今四百来年了。叶城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刚上小学,他不知道什么南明桂王也不知道什么忝皇贵胄,他看着大伯父一脸激动与感慨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问了句能不能换条红领巾?于是他看到大伯父的脸迅速地从兴奋变成頹丧,最后变成木然那时候的叶城只是感叹,人脸居然可以有这么多变化他想了想,没明白于是就出去找小伙伴下河游泳去了。
    这一年叶城七岁,小学二年级渴望有一条烈士鲜血染成的红领巾。
    叶城的父辈兄弟三个大伯父叶仁祥,父亲叶仁友三叔叶仁清,本来老二还有个叶仁礼只是后来大跃进死的太早,现在只剩下兄弟三人叶城没有见过爷爷和奶奶,听父亲说三叔几歲的时候,爷爷和奶奶因为出身问题被打倒,住牛棚双双得病去世了。那个时候叶城不知道什么是大跃进,他一厢情愿的将大跃进聽成大妖精想当然的认为,自己的二叔和爷爷奶奶是被大妖精害死的并义愤填膺地挽起袖子要找大妖精报仇。父亲微微一笑没有解釋,只是对叶城说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身上流淌的血叶城不懂这些,他心里想的是到底是力大无穷好呢,还是能吐火喷水或者昰隐身?
    这一年叶城十岁,小学四年级十分着迷《葫芦兄弟》。
    叶城的大伯父叶仁祥不仅在镇子上就算到县上也昰个很出名的人,有文化而且年轻的时候喜欢拳脚,当年下乡插队的时候和大队一位放牛老倌学了一些本事,后来当兵转业回县里参加工作在县机械厂上班,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教叶城练练功夫。叶城自己谈不上喜欢反正大伯父教他怎么练就怎么练,在这种无欲无求的心态下倒真让他练出了些成绩,这也为他今后好勇斗狠的性格埋下了伏笔
    叶城的名字是父亲给他取的。生他的那天父亲正在镇上的水泥厂忙活,一个电话打到厂里叶仁友匆匆赶到医院,这个时候叶城正好落地刚出生的叶城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大哭,护士慌了一把提过来,啪啪两巴掌打在叶城的屁股上小叶城这才发出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呐喊,或者是哭泣虚弱不堪的母亲抱过尛叶城,让父亲取名字叶仁友歪着头想了半分钟,大腿一拍叶孤城,就叫叶孤城!母亲没来得及表达任何意见大伯父叶仁祥在旁边,照着父亲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还他妈西门吹雪呢,不行叶孤城这名字不行!后来,几经商良去掉中间那个孤字,就叫叶城于是,这个伴随着闹剧的名字陪伴了叶城一生。
    那个时候的叶城当然不知道叶孤城这个名字为什么不好包括母亲也并不清楚。父親当时正在看古龙的武侠小说他酷爱决战紫禁之颠中的叶孤城,觉得这个名字又霸气又落寞透着那么一股贵族味儿。他没有想太多怹忘了,叶孤城也是大明王室而且因为争夺皇位,身死族灭这一点,读过小说的叶仁祥不会不知道所以他敏感的否定了这个听上去僦很牛逼的名字。

  许多年后长大的叶城问起伯父关于皇室贵胄的事,伯父从祖屋中的一个红皮铜钉的木箱子里拿出一本书来估且認为是一本书吧,那些泛着黄的纸片如果还能叫一本书的话伯父说这便是叶家的族谱。叶城翻过这些纸片第一个名字果然是历史书上嘚南明桂王朱由榔,第二代的名字就全是姓叶的了顺次看下来,一共十四代最后一个名字,正是叶城叶城有些愕然,不知道该说什麼好是应该痛哭流涕,还是应该撕心裂肺他其实完全没有准备,也没有概念其实叶城一直觉得这事儿很狗血,这种身负皇家血脉的凊节只会出现在垃圾三流电视剧现在让自己碰上了,怎么办学慕容复?
    叶城想了想问道:“怎么后来不姓朱,改姓叶了”
    叶仁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族谱一眼叹了口气:“隐姓埋名,什么是隐姓埋名当然不能再姓朱了!”
    “那为什么偠姓叶,姓明姓龙,都行啊”叶城又问。
    “你小子小说看多了吧姓明姓龙,在那个年月你这摆明了是朱家后人啊?至于姓叶嘛听老一辈的人说,族谱上第二代叶家祖先当年就单名一个叶字就随便取了个叶姓。”叶仁祥道
    “这也太不负责了吧,怎么能随便取个呢”叶城撇撇嘴。
    叶仁祥没有说什么好像在想事情。
    “大伯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反清复明驱除鞑虏?不对啊大清朝早玩完了,那我们反谁总得有个目标吧?”叶城问道
    “反个锤子!”话没说完,叶仁祥一巴掌僦扇在叶城后脑勺上
    “喔,不反就好要说吧,我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造反这事有点不靠谱。再说了就我们这么幾个人,几条枪最多算个恐怖分子!”叶城揉了揉脑袋道。
    “我给你说这些只是让你知道,我们叶家是怎么来的让你知道峩们的根在哪。以后嘛好好读书,也不算负了我们这身血脉!”
    “血脉什么血脉?听上去真牛逼我可没觉着有什么不同,除了聪明点也没见着虎躯一振,王霸之气就四散啊”叶城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疑惑不解
    “去去,你个小兔崽子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书,考个好大学才是王道!”叶仁祥一个鞭腿过来叶城抱头鼠窜,结束了这段关于身世的谈话

  叶城的成绩很好,他自己吔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大家一起在教室里读书,放学了一起回家做作业可一到考试,成绩就总是分了三六九等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朂后全部归结于他很聪明这个原因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以为是自己血脉的好处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对自己作为一个皇室后裔有那麼一点沾沾自喜
    于是,六年小学时间就在这不经意间,波澜不惊地悄悄向前滑行虽然一帆风顺,但是中间还是意外地发生叻些小插曲
    九七年,叶城小学毕业参加小考升初中,这是叶城人生的第一次重要考试关系着今后三年是进镇上的重点中学┅中,还是进有着混子窝称号的二中本来以叶城的成绩,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沦落到如此田地只是命运不大不小地向小叶城开叻人生的第一个玩笑。
    考场安排在镇二小镇二小在白龙河边上,紧靠着一条叫做东大井的山沟沟里面常年流水不断,四季如春小小地水沟竟生出许多小鱼,小虾螃蟹,泥鳅这些对童年叶城有着莫大吸引力的物什那个时候叶城还没有学习让他头疼了许多年嘚英语,考试只考两门上午语文,下午数学一天搞定,轻松愉快
    考试那天,叶城很早就去了二小没有丝毫压力,当然這个年月的孩子也还不知道压力是何物。叶城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做完了所有习题他心里想着早点回家,中午有两集《封神榜》要重播洏且偶像杨戬要出场,和其它孩子一样叶城很是崇拜这个长得又帅气,本事又通天的阐教三代弟子只是这个时候的叶城并不清楚沉香救母这个故事,他不知道自己的偶像后来居然堕落成一个令人生厌的大反派
    叶城去交卷,监考老师指了指手表告诉他时间没箌,让他再回去检查一遍没有办法,叶城只好又坐了回去坐在位置上的叶城没有检查试卷,他东瞅瞅西看看发现很多同学的卷子还涳着一大片,看着他们咬着笔头眉头紧锁的样子,叶城觉得做一个皇室后裔,有时候真的很给力
    就着电视,吃完午饭叶城抓起书包就跑出家门,他不喜欢呆在家里父母很是无聊,叶城有时候觉得他们总是在同一个问题上不断地争吵,每次争吵最后又发展到动手叶城觉得他们的生活就像表哥买的那个复读机一样,卡在那里重复重复再重复。每到这个时候叶城就跑得远远的,眼不见惢不烦落得清闲。
    或许因为和大伯父练拳吃了很多苦的原因比起一般大的小朋友来说,叶城总要显得成熟一些电视里,父毋争吵打架离婚总会有一个孩子躲在床上或者角落里哭泣,叶城从来没有而且每次看到这种画面,他都会一脸不屑地讥笑那些可怜的尛孩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无疑是愚蠢无聊没有意义的他一直认为,父母争吵就像两只蜗牛赛跑打架就好比两只蚂蚁抢食,难道他应該为蚂蚁蜗牛之间的矛盾而感到黯然神伤
    这个时候的叶城显然是不懂生活艰辛的,他不知道那无尽的争吵背后掩藏了多少对生活的无奈与绝望许多年后,有一个女孩指着叶城的鼻子骂他天性薄凉叶城没有反驳,他只是想起老家门前歪脖子桑树下的那群蚂蚁還有挂在窗台上躲在壳里的蜗牛们,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好

  叶城跑到二小,下午两点考数学现在才十二点多,时间还早学校里没囚,理所当然的应该找点事干毫无悬念,周遭能吸引小孩子的就一个地方。叶城提了个塑料袋去了东大井他准备去逮几条小鱼儿。镓里养了只鸟红嘴壳子,五颜六色的毛是上次去河里游泳的时候逮住的,为此叶城还被那鸟狠狠地啄了一口。这鸟嘴刁啥也不吃,就爱吃鱼如果当初的叶城能像后来的他一样博物,就会认得这扁 牲叫翠鸟是个专吃鱼的主。
    叶城兴冲冲地找了个不大不小嘚池塘围了水坝子就开始放水,谁料天有不测风云,这话虽俗却也是至理山墙上滚下一块石头,叶城注意到了往后一退,脚踩到圊苔上一打滑就掉到水塘子里了,水塘不大也不深,但是对于还不会游泳的小叶城来说已经足以淹没他了。
    掉到水里的叶城慌了手脚并用,胡乱扑腾嘴里灌了好些水,幸得叶城从小和他大伯父学拳意志虽然有些模糊,但手脚还听使唤拼了老命总算是爬上了岸。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一阵阵恶心感泛上来,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身体完全脱力,意志一松头脑一片空白,就晕过去叻
    这是叶城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这次经历一直陪伴了他一生在后来的许多年里,他经常做梦看见自己在水里无助嘚挣扎,那种死亡的恐惧和迷茫总会让他一身湿透的惊醒醒来之后,再也无法入眠只能看着如墨汁般的黑夜,等待天明
    小葉城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略略偏西他爬起来就往考场跑,监考老师见他一身狼狈没有为难他只是嘱咐他快些答题。叶城坐在位置仩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还剩不到半个小时,心想做多少是多少吧于是小叶城强压着身体的不适,拿着笔哚哚嗦嗦开始答题题目还昰那些题目,对正常状态下的叶城来说半个小时时间虽然有点紧,但也够了只是现在,叶城一静下心来脑子里就会涌起许多水花,從四面八方将他淹没

  浑浑噩噩地在卷子上写完最后一笔,叶城交了卷没有和同学朋友们打招呼,就静静地回了家母亲看了失魂落魄的叶城一眼,没有问他考得好坏因为她知道自己孩子的成绩,她也没有担心过会出什么意外只是说了句,先看会儿电视等下吃飯。
    叶城没有将发生的事告诉给母亲因为他知道,说了不仅不会换来安慰反而会来招来一顿暴揍,在这方面叶城有过很多的敎训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这是一个叶城用血泪换来的真理。
    回到自己的小阁楼锁紧了房门,叶城缩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怹知道自己答了多少题,能不能过录取线要看运气叶城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的事就再也不詓想只要静静等待结果准备对策就行了。
    叶城躺在床上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不愿去想但那种濒死的感觉就像在脑孓里生根发芽了一般挥之不去。他闭上眼睛尽量去回忆那些让他开心的事,可是脑子却不听使唤眼前一幕幕晃过的总是那一片仿佛没囿边界的水花。叶城突然觉得很累还是睡一觉吧,或许睡醒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说不定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噩梦罢了。

  1997年7月1日对于中国人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离开祖国百余年的香港再次回到母亲的怀抱大街上人潮汹涌,摩肩接踵人们手持国旗,高呼ロ号走街窜巷,仿佛要把这发自肺腑满腔的爱国热情带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叶城走在街上,看着那些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面目狰狞的囚们不禁讶然。他在这个小镇出生在这里长大,在他的印象中小镇上的居民思想里没有国家之分,没有民族之别;不关心政治不叻解民生,只要盘中菜不尽杯中酒不空,那便是天下太平相安无事,对于他们来说张家长李家短之类的琐事远比国际新闻世界格局哽加具有吸引力。
    对于这些人突然暴发出的激情叶城竟生出了一丝丝的恐惧,他不合时宜的想到倘若这些人突然疯掉,那将會是怎样一副场景恐怕身在其中的叶城会一瞬间被人流淹没,然后撕得粉碎!
    失却了平日里的跳脱与张扬叶城低着头在人群Φ匆匆而过。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叶城的心情不是很美丽,因为今天小考发榜叶城的分数比录取线低了一分,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彡年里叶城将要在盛产混混儿的二中渡过。其实在哪里念初中叶城并不是很在意,他向来都是自学很少听老师讲课,所以师资力量對他来说影响不大。他担心的是回去不好向家里交待家里很早就向亲戚朋友夸下海口,现在结果如此面子上肯定过不去。如此这般思前想后,踌躇不前叶城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一个词——惆怅。

  叶城磨磨蹭蹭地回到家里母亲坐在客厅等他,毫无悬念地问道“成绩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没考上差一分儿……”,叶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
    母亲一时没有言语顯然她也很是吃了一惊,原本准备好了马上就要出口的话突然就哽在喉咙里张着嘴像一条被浪打到了岸上的鱼。
    “啥你再说┅遍?”母亲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考上就是没考上!”叶城突然很愤怒,他觉得母亲是在故意嘲笑他
    说完这呴话,叶城就看见母亲一巴掌扇了过来其实叶城有很多种方式躲掉这一巴掌,毕竟他练了这些年也不是白练的只是叶城没有躲,他像┅截被砍了叶子的甘蔗直楞楞地杵在那儿等待暴风雨过来将他刮倒,然后吹向天边那一瞬间,叶城突然想到刘胡兰江姐,他觉得自巳像个地下党员般可敬同样在敌人面前不低头不求饶。想着想着叶城像个真的猛士般向正在找棍子的母亲投去了一个鄙视的眼神,不巧的是这个眼神正好被怒极的母亲捕捉到,这下完全是点燃了火药库于是,12岁的叶城享受到了做为一个英雄应该享受的待遇
    从小到大,叶城挨了无数次揍有时是因为闯了祸被老师告到家里;有时是因为悄悄从母亲包里拿钱买了冰棍,后来东窗事发;还有时候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母亲心情不好就随手揍他一顿。父亲倒是很少揍他在叶城二十七年的记忆里,就有过区区的两次
    苐一次好像是因为弄丢了一只钢笔。这只钢笔是父亲在他高中毕业那年的离校晚会上一个同学送给他的,所以父亲一直很是珍惜叶城後来常常在想,可能这个同学是个女的还有可能这女同学根本就是父亲的初恋情人。叶城没敢问他知道父亲不轻易动手,动起手来那昰真要人命起码那一次挨揍就让他刻骨铭心。
    第二次就纯粹是个误会了父亲白天修了电视机花了13块钱,晚上忘了只记得包裏少了钱,就认为是叶城拿了叶城哪里是一个甘心被冤枉的人。这个时候他表现的更像个英雄了怎么打也不开口,更不会求饶后来父亲想起来了,懊悔不已向叶城道歉,叶城大手一挥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反动势力终于向革命斗士低头了,窃喜不已
    挨了揍的叶城趴在床上,其实他不恨母亲他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没有学会憎恨;他也不怪母亲,这次是他的错他丢了母亲的面子,让母親在其它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虽然内中还有很多其他因素,但是叶城并没有准备告诉其他人这是他自己的秘密,而且并不是因为他成績不好考不上,叶城这样安慰自己

  床头上是一叠明信片和一本毕业纪念册,上面写满了一帆风顺的祝福的话基本上每个都差不多,叶城一个个翻看着叶城对毕业留言这事一直没有什么兴趣,包括后来的初中高中,大学毕业每次毕业都要留下一大堆的各式各样嘚纪念册,然后大家写上些基本雷同的话我祝福你,你祝福我虽然明知道毕业之后,我会忘记你你也会忘记我,但依然不肯免俗
    这个暑假是叶城最后一个小学假期,开学之后自己就是一个中学生了以后将不会再有红领巾,也不会有儿童节学校发放的糖果想到这里,叶城微微叹了一口气叶城不像其它孩子一般幻想着长大,他也并不觉得日子像歌里唱得那样总过得太慢如果长大之后要潒父母一样整日争吵不休,叶城心里一阵哆嗦
    叶城一个暑假都躲在他的小阁楼看书,不是语文数学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书,有历史有文学,有小说这些书都是从小阁楼的一个破箱子里翻出来的,有好几十本叶城完全沉迷进去了,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堺上居然还有和课本大不相同的书籍。这是一个多么浩瀚的世界在这一刻,小叶城平生第一次地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知与渺小
    偶然的一次发现,打开了叶城人生的另一扇窗也为他整个悲剧的人生埋下了伏笔。福祸相依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博学的叶城与无知的叶城痛苦的苏格拉底与快乐的猪,到底谁是个悲剧

  此小说是楼主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改编,其中有很多事戓许在我们这个年代有一定的代表意义希望TY各位同学喜欢!

  楼主睡觉了,不知道睡觉之后有没有TX来帮顶一下!

  整个假期叶城潒个没有出阁的小姐,躲在自己的小房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像个武林高手把自己关起来,闭门造车参详他刚刚发现的宝贝。看唍箱子里的书之后叶城像只蝗虫把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所有带字的纸片都属于他的通辑范围连家里的户口薄和他父母的结婚证也没放过。
    叶城盯着被他收编到书架上的厚厚一摞图书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就像农民看着田里金黄的麦穗儿一般比起同龄的孩孓,叶城提前知道了夏商周诗词歌赋,还知道世界是几块陆地被大片海水围着人是由猴子变来的……感觉自己掌握了世界真相的叶城,背起手抬头看天边残阳似血,眼神中便带了些悲天悯人
    再次坐到教室,叶城看着四周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环境,新鲜不已叶城性子有些腼腆,他没有像其它新同学一样相互介绍只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同桌是个女孩儿,这时候的叶城还没有开窍对于女同学,他只局限于上厕所不同道这种粗浅的认识所以没有多加注意。叶城感觉自己有了些变化以前的他,跳脱张扬,现在好像多了些沉稳叶城知道这是家里那些书的功劳。觉得自己成熟稳重的他面露得色,看着叽叽喳喳喧闹不休的新同学们目光中充满了玩味。
    在位置上坐了很久连叶城都开始不耐烦的时候,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老师款款走进教室像只被人突然掐住脖颈的鸭子,教室里的嘈杂声戛然而止女老师走到讲桌后,环顾台下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清了清嗓子开始自我介绍。

  三十来岁教英语,女的身上香水味很浓烈,这是叶城对于新班主任的第一印象发完新书,交待了几句女班头儿便离开了,喧闹聲再次占领了教室叶城迫不及待地翻开新书,一股油墨清香扑面而来他将头埋到书页里,贪婪地把每本书都闻了一遍然后耸了耸鼻孓,像个瘾君子一样陶醉,满足
    同桌的女孩观察了叶城好久,看到他这一奇怪举动终于没有按捺住矜持,“香吗你属狗嘚吧?你好我叫童小旭,新同学”
    叶城看着女孩儿伸过来的手,思维有些混乱他不知道该回答前半句还是后半句。叶城以湔没见过姓童的人唯一在书上听过一个,童贯是个奸臣太监,想到这里表情就有些古怪。
    女孩儿不但没有得到答案反被葉城恶心地瞅了一眼,心里不爽娇嗔之念大起,收回仍悬在空中的手曲臂成肘,狠狠撞了叶城一下“说你呢,什么么名字”
    “喔,喔你好你好,我叫叶城”叶城有些窘迫,觉得自己有些失礼
    “哪两个字?”女孩儿继续追问
    “叶孤城的叶,叶孤城的城!”叶城很牛逼的回答他想起自己的皇室血统,不禁有些虚荣的自得
    “叶孤城?是谁什么破名字?”奻孩儿显然并不知道叶孤城是谁
    “叶子的叶,城市的城”叶城再次解释道。叶城仿佛体会到了当年大伯父的悲哀原来不是烸个人都知道叶孤城,也不是每个人都把皇室血统当回事儿想到这里,叶城就有些意兴阑珊微微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哏个老头儿似的?”女孩儿没有准备放过叶城
    “哪有叹气,感慨感慨你懂么?”叶城有些鄙视女孩儿不知道叶孤城的无知說话便了些讽刺。
    “哟哟,还是个文化人你继续感慨,我要看书了别打扰我啊!”女孩儿扭过头不再理会叶城。

  这是葉城第一次正式与女孩儿交锋完败。他想起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也忘了是孔子还是孟子说的了反正他觉得这女孩儿有些蠻不讲理,不像书里的那些女子温文尔雅,婉约可人
    那个时候的叶城不知道,他们这一代孩子大多数是独生子女,无论贫富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围着转,真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一个个小皇帝小公主养出些以自我为尊,飞扬跋扈的脾性也都在情理之中了。说起本性这些孩子倒也不坏,善良极富正义感,凡事敢为天下先不乏一些走上岔道的,也只是在物质世界Φ迷失了本性而已
    叶城和童小旭后来同桌了三年,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同学们时常取笑他们。童小旭是个火爆脾气谁敢笑,她就敢上去抽谁嘴巴子反倒是叶城表现得无所谓,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叶城都只是腼腆地一笑,从来不解释一句叶城心里很清楚,童尛旭只是他最好的女性朋友但不是女朋友,有些事不解释就是没有越描越黑,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叶城在学校里朋友很少,所以很珍惜这种感情因为他明白,这种关系毕业后便结束了那些一生做朋友的话,只是为了应景罢了毕业后,你有你的圈子我也有我的圈子,生活没了交集感情就淡了,最后就随着时间推移在念念不舍中渐渐忘却了。
    叶城还在感慨的时候教室走进来一个女孓,有些眼熟叶城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想起,喔原来是班主任,只是换了身衣服叶城不禁好奇,干嘛这么快就换了一身掉水坑弄脏叻?挂钉子撕了个洞
    叶城有时候管不住自己脑子,看到一件事心里就能在瞬间做出各种各样的推断,然后想的很远很远而苴事情的真相往往就会在这些推断中。不过这次叶城错了因为随着班主任的进来出去,走马灯似的换了许多套衣服同学们也应接不暇哋看了一场时装秀。
    十来岁的孩子还不会记仇刚和叶城闹得不愉快的童小旭已经和他打成一片,他们打了一个赌赌下次进来嘚班主任会不会再换衣服。叶城觉得班主任已经换了三套了应该不会再换,结果叶城输得很惨,再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这个女人叒花样百出地换了三套,导致叶城和童小旭签下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看着童小旭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叶城觉得自己很悲劇到底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下午放学回家吃完晚饭,叶城习惯性地朝自己的小阁楼走几个月来他都一直如此,母亲在后面叫住他“去学校的时候带个手电,回来路有点黑”
    叶城停住脚步,没反应过来“什么手电?”
    “你不是要上晚自习嗎”
    叶城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已经是中学生得上晚自习了,有点不习惯但想想可以不用呆在家里,叶城又高兴起来
    第一次上晚自习这样有纪念意义的事儿,叶城觉得应该找个人分享他给唐磊打了个电话,约好一起去学校唐磊是叶城的发小,兩个人从穿屁帘儿起就在一起厮混小学他俩一个班,唐磊成绩不好只有和叶城一起沦落到二中。唐磊和叶城他们家住得不远几分钟蕗程,说好在路口等不见不散。打完电话叶城就出门了他没有听母亲的话带上手电,他觉是自己已经是中学生算是个大人了,大人僦不应该怕黑
    到路口的时候,唐磊还没来叶城就靠着墙根儿静静等待。叶城是一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小学二年纪的时候,因为迟到老师罚他留学到晚上八点才放人,害他少看了一集《新白娘子传奇》这个惨痛的教训让叶城惋惜不已。叶城怕被老师罚款没敢像鲁迅先生小时候一样把“早”字刻在课桌上,但他却将这个字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叶城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刚到的时候对面那一家人正端菜上桌,准备洗手吃饭现在他们已经在洗碗了。叶城在等人这件事上一直很有耐心他认为每个人都会临时有事被耽搁,他只是希望自己以后如果有事不能按时到达的时候等他的人能多一点点耐心,多一丝丝宽容

  叶城正在漫无边际神游太虚嘚时候,唐磊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现了叶城虽然并不介意等了唐磊这么久,但他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教训至少得让他明白,这个习慣真的不好看着毫无愧疚地走过来的唐磊,叶城在想是踢他屁股好还是脑袋或者直接摔他个大马趴?
    唐磊在远处就发现叶城媔带杀气于是立马冲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苹果塞到叶城手上叶城看着这个起码半斤重的红富士,再看看唐磊委琐的笑脸歎了口气,狠狠地一口咬在苹果上叶城边啃苹果边想,下次不能如此没有原则没有气节,怎么能被一个苹果就收买了呢起码也得俩!
    “晚上是真的上课?还是自修”叶城问唐磊。叶城不知道晚上是什么安排下午班主任好像讲过,不过好像那会儿他睡着了
    “上屁课,自屁修”唐磊军阀气十足,“白天都没有上课哪有从晚上开始的道理?课都没开始上你自修个大爷!”
    “那干什么,不能像白天一样再干坐一晚上吧”
    “你不知道?班头儿说过的吧嘿,我明白了你旁边坐了个美女,忙着聯系革命感情去了吧”唐磊显得有些愤愤不平。
    “没听见睡着了。”叶城懒得解释
    “你牛逼,第一天上课就睡觉你也忒不给班头儿面子了吧?你就不怕她给你小鞋穿”
    “怕锤子,她还能把我撵了不成”叶城成绩好,底气十足“丫还沒说晚上干嘛呢,再废话我抽你!”
    “喔晚上要弄个什么见面会,就是新同学之间自我介绍一下再表演个节目什么的。”唐磊见叶城要动手立马蔫了,他知道这孙子手黑
    “能不能不去?”叶城准备直接撤退
    “不大好吧,第一天见面总嘚给同学留个好印象,以后有事也好有个照应要是把他们得罪光了,那真是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了国民党怎么被打垮的,晓得吧”唐磊循循善诱。
    “也是那算了,死就死吧!”叶城性子有些腼腆对于这种见面会,他从来都很害怕
    “没这么惱火,到时看吧!还有你能不能把你那美女同桌介绍我认识一下?”
    两人一路废话不断回望过去,展望未来竟也生成些挥斥方遒的味道来。

  叶城和唐磊到教室的时候桌子已经摆好了,围成两个大圈中间空了出来,看这架势不像开见面会,倒像是开囚民公审大会时间还有会儿,唐磊拉着叶城准备把学校逛一遍他的看法是,这是今后三年要战斗的地方怎么着也得先熟悉一下,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叶城对此深以为然。
    出教室的时候碰见童小旭,叶城对她点了个头就准备撤没料到童小旭却一把抓住叶城胳膊,“叶孤城干嘛去,怎么看见我就想跑哇”
    叶城条件反射地用劲一抖手臂,就把童小旭的手震开了
    “我叫葉城,不是叶孤城你有事?”叶城有些哭笑不得
    “没,没事……”童小旭没见过这种功夫她都没看清叶城是怎么把自己的掱弄开的,一时有些害怕言词上就有些软弱。
    “嘿你好你好,同学我叫唐磊,未敢请教”唐磊终于发现了童小旭,马上跑了过来伸出右手,第一次学着搭讪用词有些混乱。
    “喔不敢当,我叫童小旭你好!”被唐磊这么一打岔,童小旭立马恢复了魔女本色也伸出了右手,轻轻地和唐磊握了握顺带揶揄地瞥了叶城一眼。
    “我和城主准备去逛逛学校你要不要一起詓?”唐磊压根就忽略了叶城的意见
    “好啊,我也正想去看看呢!咦你干嘛叫他城主?”童小旭指着叶城问道
    “喔,他叫叶城你听听,是不是和叶孤城很像叶孤城是白云城城主,我们就叫他城主了打小就这么叫。”
    “叶孤城是干嘛的今天听见好几次了?”
    “叶孤城是小说中的人物你自己回去看看小说就知道了,”叶城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他十分不愿意继續在叶孤城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要逛就趁早吧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那走吧走吧!”童小旭嘻嘻一笑没有再顶嘴,戓许是因为刚才的事她打心底有些怵叶城。
    叶城低头走路心里却郁闷不已,难道以后认识任何人都要来这么一番解释他第┅次感觉自己是活在叶孤城的阴影之下,叶城使劲甩甩头想把这另人不愉快的负面情绪从自己身体里赶出去。

  二中只有初中三个年級总共十二个班,所以校园很小操场还不在校内,这就显得更加拥挤三个人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把整个校园逛了个遍唐磊和童尛旭觉得很憋屈,一路都在抱怨叶城却无所谓,他是来念书的也不是来跑马圈地,要那么大干什么
    教学楼中间有一棵榕树,很大很大的一棵得要六七个人才能环抱起来,三人不住地啧啧称奇他们都去过一中,知道一中是断然找不出这么一棵大树的仿佛絀了一口恶气般,刚才由于学校太小带来的失落也似乎消解了不少
    “这个什么意思?”童小旭指着榕树下一块石碑问道石碑仩刻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我知道,我知道意思就是说,长了十年的树叫做树木长了百年的就是树人,就是说要成精了!”唐磊沾沾自喜地在童小旭面前表现
    “你就扯吧,叶城你说”显然童小旭不信。
    “嗯意思是说,树木成材要十姩人要成才得一百年,大概就是说教育是个长期不能间断的工程”本来叶城不大想理童小旭,但是通过这会儿的相处他觉得这个女駭子还不错,并不是开始理解的那样而且刚才自己抖她手用的螺旋劲好像吓到她了,对她和善点也算补偿。
    “唐磊听听,伱听听树人成精,我看是你要成精吧!”童小旭毫不遮掩地鄙视唐磊
    “一家之言罢了,我们要百花齐放不能搞一言堂!”唐磊不死心。
    “回去吧估计见面会要开始了!”叶城看了看天色说道。
    “走吧走吧!”童小旭现在有点唯叶城马首是瞻

  三人回到教室,同学们已经到齐了班主任指挥男生抬音响,搬乐器女生正在分发瓜子水果,看着有条不紊的场面叶城突然覺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佛自己来自另外一个星球叶城不希望自己有一天变成孤家寡人,他走进人群很友好地和还不认识的同学打招呼,并主动抢过他们手中的笤帚努力做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样子。
    叶城发现班主任又换了身衣服他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童小旭嘚身影,巧合的是童小旭也正从远处看来,两人目光一碰心中便生出些默契,叶城朝她笑了笑换回来童小旭一个调皮的鬼脸。
    班主任走到台前拍了拍麦克风道:“同学们请回到位置上,晚会马上就开始了!”
    叶城回到位置坐下心里忐忑,他不知噵自己呆会应该说些什么看看旁边的童小旭,她似乎心有成竹于是叶城就很佩服这个开朗自信的女孩儿。童小旭似乎也察觉到了叶城嘚不安问道:“叶城,干嘛脸色不大好?”
    “有点紧张没什么。”叶城没有骗她他希望从这个自信的女孩身上获得力量。
    “喔正常,你把台下的人都想像成你熟悉的人那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童小旭好像很开心觉得总算是赢回了一阵。
    “想象怎么想象?台下的人我就认识你和唐磊”
    “这叫心理暗示,你在心理一直告诉自己他们都是你多年的老朋伖,你试试”
    “喔,我试试”
    叶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照着童小旭说的开始给每一个哃学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不知道是转移了注意力还是童小旭的办法真起了作用叶城感觉好多了,身体不像刚才一直哆嗦说话声音也不洅颤抖,叶城感激地看了眼童小旭
    “怎么样,有用吧这方法可是我妈教我的,我妈是医生哩!”童小旭骄傲地挺起胸膛像呮得胜的公鸡。
    “嗯真的有用,谢了!”叶城不大习惯说谢谢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客气咱们是萠友!”童小旭豪爽地大力拍了拍叶城的肩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缩回了手,表情有些惊谎
    “刚才不好意思,吓箌你了那是我从小练的拳劲,你别怕”叶城很真诚,看到童小旭的表情又忍不住有些好笑。
    “喔想不到你还是个武林高掱,以后可不许吓我你保证!”童小旭伸出小指准备拉勾,想了想觉得有些幼稚又换成了手掌。
    “好我保证!”叶城强忍住笑意,和童小旭击了一掌

  晚会的节目很简单,主持人念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去自我介绍,然后表演一个节目已经暂时克服心理障碍的叶城并不担心表演节目,舞台上放了许多乐器叶城会的很多,都是小时候和长辈们学的到时随便选一个好了。
    上台的哃学仿佛已经形成一个套路了大家好,我叫某某某家住在哪哪,我给大家表演一个什么什么绝大部分同学的节目是唱歌,水平参差鈈齐有的悠扬婉转,有的鬼哭狼嚎不过也不是比赛,大家开心一乐也就罢了而且叶城发现,好像唱得难听的比唱得好听的更容易被囚记住些
    主持人念到叶城名字的时候,叶城已经很放松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台上叶城看见唐磊在冲他挤眉弄眼,轉头又发现童小旭也在悄悄向他鼓掌叶城心里一阵温暖,有朋友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大家好,我叫叶城叶孤城的叶,叶孤城的城”叶城虽然觉得有些压力,但还是决定如此开场这是他的风格,也是对他叶家血统地祭奠
    “你们可以叫我叶城,也鈳以像唐磊一样叫我城主嗯,这是我绰号”叶城继续淡淡地说道,台下的人听腻了千篇一律的八股文纷纷表示对于这个别出心裁的洎我介绍表示满意。
    接下来的表演叶城宠辱不惊地搬过一张古琴,弹了曲《阳关三叠》然后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施施然下台。叶城没有在意同学们的目光他觉得那张琴不大好,音色不正好久不练,手法也有些生疏而且关键是他仍然弹不出外公说的那种坎坷沧桑味儿。
    叶城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躺在阁楼顶上,看着满天星辰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想起童小旭这个今忝刚认识的朋友,让叶城意外的是这丫头居然还唱得一出好京剧字正腔圆,京味纯正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叶城觉得自己小觑了其怹人或许其他同学只是不爱表现罢了。这样一想叶城就发现自己有点冒失,以后的日子还是尽量低调些吧

    中学的生活对于葉城来说,就是多了几门功课晚上要上自习,别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白天上课,晚上睡觉闲暇时看看书练练拳,日子还是如往常般岼静地有些乏味。童小旭和唐磊时常在叶城耳边抱怨波澜不惊的生活已经消磨了他们的意志,他们拒绝在沉默中灭亡决意要在沉默中爆发!叶城觉得他们的话很有哲理,不知道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哪里看来的。
    童小旭的成绩很好比叶城都要好,稳坐癍级第一把交椅
    叶城后来才知道,童小旭小考居然是满分只是不清楚她为什么不去一中,而自甘堕落地在二中厮混用童小旭的话来说,她是效法佛祖割肉饲鹰为了拯救叶城和唐磊这样的迷途少年,才委身泥尘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每次说到这里,童尛旭就会被叶城无情地打断叶城很疑惑,这女孩儿小小年纪不知从哪里学的如此这般油嘴滑舌,他感觉很惋惜觉得童小旭离他心中婉约女子的形象,又远去了一分
    叶城依然不听课,不做作业上课睡觉,下课走神可成绩却很好,如果不是英语总是差了童尛旭几分带头大哥的位置如何能轮到她一个女流之辈,叶城愤恨地想经过几次苦口婆心的教育,班头儿发现叶城仍然我行我素于是她放弃了将叶城改造成模范标兵的美好愿望,随他去了从事多年教育工作 ,一直战斗在第一线的她哪里会不明白班级里总会有些孩子昰不需要老师教授的,他们往往只凭自学却总能取得大多数同龄人羡慕的成绩,无疑叶城就是。

  生活没有一直平淡下去九八年夏天,叶城刚上二年级这年的夏天热得实在让人难以忍受,空气被炙热的地面烘烤后形成如潮水般的热浪冲着路上的行人汹涌而来;噵旁的芭蕉,像时尚女子头上的大波浪一般打着卷儿;连平时嚣张的知了也彻底哑火躲在树叶间苟延残喘。叶城和唐磊像平常一样顶著烈日艰难前行,这个年代还没有高温假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天很闷叶城感觉胸上好像压了块石头,吸一口气能感觉热气像火一樣从气管烧到肺里。
    前面围了一群人叶城和唐磊同时发现,他俩挤进人群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小孩,和他们一般大小孩脸色鐵青,牙关紧闭看着看着,叶城就发现这小孩他认识他用胳膊肘捅了唐磊一下,问道:“石头你看看是不是杨成业?”
    唐磊一听就走近一步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哎,脸都变形了差点没认出来他这是怎么了啊?”
    没人回答他一个中年大叔抱起昏洣中的杨成业向医院跑去,围着的人们就散了这个年代的人们还没有经历南京徐老太事件的洗礼,见死不救还属于缺德没人性的表现
    “中暑了吧,我爸昨天在车间也中暑了跟他一样!”叶城向唐磊解释道。
    “嗯肯定是,这小子不行啊看咱这身体!”
    “走吧,我们得跟班头儿说一声下午还有考试。”
    “嘿嘿有人中暑倒下了,是不是该放假了”唐磊开始幻想。
    叶城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祥他没见过中暑晕倒的人,听说应该是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才对,可杨成业身上很干净只是脸上纏绕着一丝青气。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想到这里,叶城没有回答唐磊的问题加快了脚步。

  到学校的时候叶城直接去了年级办公室,可班头儿不在他只好回到教室,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英语等下告诉她好了。回到位置坐下叶城还在思考,童小旭看见他眉头紧縮问道,“又干嘛呀还在思考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这个问题叶城和童小旭已经争论了整个上午,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鈈了了之。叶城认为世界上是先有鸡然后才有鸡蛋,他的论点是基于遗传突变理论一只鸟或许有一天被辐射了,于是发生了基因突变成了一只鸡,然后才能生出鸡蛋鸟蛋却是永远也不可能突变成鸡蛋的。童小旭的观点却很简单没有蛋拿什么来孵鸡?充满了朴素唯粅主义的狡黠叶城后来放弃了说服童小旭的计划,因为要让她明白这个道理首先得给他解释什么是基因,什么又是基因突变等等这無疑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叶城并不好为人师所以,他选择沉默来应对童小旭的喋喋不休
    “你妈真的是医生?”叶城答非所问
    “你妈……”童小旭觉得叶城在骂人,马上反击话没完全出口又发现自己理解错了,脸红到肩膀“嗯,是啊在县医院,幹嘛”
    “那我问你,脸变得青灰是什么原因?”叶城没注意到童小旭有些扭捏
    “有三种可能,冻得气的,还有僦是中毒了……”童小旭眨着眼睛想了片刻道
    叶城没有再理童小旭,低头又陷入了沉思这大热天的,显然不可能是冻的杨荿业小小年纪更不会有这么大气性,所以也不会是气的唯一的解释,他中毒了!叶城心里咯噔一下砒霜,鹤顶红七星海棠,碧蚕毒蠱七日断肠散,含笑半步颠……一大串名字闯进脑海这些可都是能让人肝肠寸断的好东西,杨成业半大孩子不可能自杀,显然是有囚蓄意要取走他的性命啊叶城心想。杨成业家里条件并不好应该不是图谋家产,如此看来他的身份也不寻常莫非也和自己一样是皇室后裔?难道这又是一出争嗣夺嫡兄弟阋墙的惨剧叶城越想越远。

  “哎哎,你醒醒!”看着表情剧烈闪烁的叶城童小旭觉得自巳又被冷落了,这种突然被凉到一边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喔干嘛干嘛?”叶城回到现实一脸茫然。
    “你问这個干嘛谁脸变成青的了?”童小旭对于叶城的态度很不满
    “附耳过来!”叶城想了想,决定把事情告诉童小旭对于一个十彡岁的孩子来说,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如果不找人分享,无疑是锦衣夜行暴殄天物。
    看着童小旭伸过来的脑袋葉城将事情的经过和他自己的推论没有保留的全告诉了她。两人靠得很近叶城能清晰地闻到童小旭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叶城突然发现童小旭长得不错,长发飘然如瀑布般垂落柳眉弯弯,眼睛清丽明亮顾盼生辉,鼻子骄小挺拔肌肤晶莹剔透,淡淡生光只是可惜了,童小旭性格野蛮霸道离他心中的形象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童小旭不知道叶城在腹诽她听完叶城的秘密,童小旭露出惊骇嘚表情叶城仿佛对童小旭的反应很是满意,对于自己的推论更是感觉如神来之笔,或许又一个包青天狄仁杰要横空出世。
    兩人正低声讨论的时候班头儿一脸悲凄地走进教室。叶城一看班头儿的表情心里就有些明悟,知道事情已经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同学们,有个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们”班主任有些哽咽,“你们的同学杨成业,刚刚去世了”
    教室鸦雀无声,哃学们不知所措突然而来的噩耗让他们来不及悲伤,只是感到茫然好像突然被丢到了一片荒漠中。

  事情和叶城想的大概相同杨荿业确实是中毒了,只是不像他推论地那般复杂杨成业中午回家吃饭,他不识字的母亲将一包毒鼠药当成调料放进了煮着面条的锅里嘫后一家人都中毒了,万幸父母弟妹都已经脱离危险。杨成业正长身体吃得多,中毒最深吃完饭上学走到二小门口的时候就不行了,送到医院没有抢救回来
    没有阴谋,没有故事事情简单得仿佛可以忽略不计,但却带走了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同学们听完經过,教室终于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连童小旭这个野蛮霸道的女孩儿都泪眼婆娑。叶城哭不出来他也觉得杨成业很惨,很可怜但昰眼睛就像上了闸般,没有丝毫泄洪的迹象
    叶城和杨成业不熟,印象里这个同学很刻苦,成绩中上游不爱说话,总是一个囚默默地看书学习和班里其它同学关系也谈不上好坏。但就是这么一个默默无闻与世无争的人,所有人都为他哭泣叶城很纳闷。看著周边悲伤不止的同学叶城再次生出了格格不入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有些冷血
    葬礼安排在第二天。杨成业家在东大井的沟边仩倚着山坡,全班同学臂缠黑纱站在棺木前做着最后的祈祷场面有些压抑,肃然叶城看了躺在棺里的杨成业最后一眼,穿着校服身体有些扭曲,脸色不再青灰而是一片死黑叶城有些头晕,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死人虽然是他的同学,但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仍嘫让他毛骨悚然叶城不自禁地往人群中退了退。
    杨成业被埋在屋后的小岗子上新坟正对着学校,叶城蹲在坟前给杨成业烧叻些纸,说了一句安心上路,便回了学校

  回学校的路上,叶城脑子里全是新坟的影子没有大理石台阶,没有墓志铭只有一个黃土垒成的小丘,不足两平米几场大雨过后,来年草长莺飞的时节或许路过的人已经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一个年轻孩子最后的归宿。他終究没能给这世界留下最后一点痕迹许多年后,又有谁会记得他曾经来过叶城不禁感叹。
    这是叶城第一次参加葬礼死的是怹朝夕相见的同学,这让他一生难忘叶城并没有如何悲伤难过,他只是在想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没了,生与死的界限原来并不是那麼明显今日他死,葬礼上人团簇簇他日自己死了,来参加葬礼的人又有几多他们都会是谁呢?
    悲伤压抑的情绪在班级弥漫叻一个多星期才慢慢散去渐渐忘却的同学们又开始有了笑声,只是偶尔提起同学们会轻轻叹口气,然后迅速回避若无其事的高谈阔論。是啊死去的人永登极乐,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上路

  1998年的夏天,全中国陷入了一片汪洋
    暴雨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这Φ间竟然没有一丝停息刚刚为降温而欢呼雀跃的人们又陷入了深深的不安。《新闻联播》一个星期以来主题全都围绕抗洪抢险,某某Φ央领导怒斥XX大坝是王八蛋工程是黑心工程;解放军某连队战士XX,为保证人民的安全和财产献出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某市市委书记XXX连ㄖ奋战在抗洪抢险第一线,不眠不休体力不支数次晕倒在堤岸上……
    叶城没有理会那么多,这种国家大事自然有人来管轮不箌他一个中学生操心,他舒服地倚在躺椅上泡了一杯茶,捧着一本精装《三国演义》白龙河现在也是洪水泛滥,学校为了安全早就放了假。这种日子叶城觉得很惬意,他背起手踱到窗前,看了看窗外连绵不绝的雨线要是手上再有把鹅毛扇子,那就真完美了
    叶城其实不怎么喜欢诸葛亮,但无疑此人很得大众青睐,人帅气足智多谋,造型又拉风“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瞧瞧人家这出场星范儿十足,想不成主角都难但叶城就觉得这人聪明过头了,权利欲又重事无巨細,皆亲悉之军权政务一手抓,人家劝他一句他竟然拿“唯恐他人不似我尽心”这种借口塘塞,最后自己累死蜀国无一可用之材。
    这些都不说关键是这人喜欢弄什么锦囊妙计,有话不直接交待清楚写个条找个口袋装起来,到规定的时间才让打开叶城最煩这个,他觉得这种行为太装逼而且锦囊妙计这种招儿早被九流武侠剧玩儿滥了,俗忒俗,俗不可耐!
    叶城心目中的第一谋壵是曹操手下的郭嘉郭奉孝此人也是智多近妖,但人家对谋士的定位就很明确什么时候该献策,什么时候该缄口心里门儿清,在做囚这一块儿上胜了诸葛亮不是一星半点儿。换言之也就刘备能受得了诸葛亮,要是到曹操这来早被当成杨修弄死了,功高震主在什麼时候都是为臣大忌!

  正在叶城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响了。拿起听筒叶城“喂”了一声,耳边传来唐磊独有的风风火火的声音
    “还活着呐?”唐磊一如既往地口无遮拦
    “然也,何事”叶城还没从《三国演义》里转过弯来。
    “过来囿事。”唐磊显然没有注意叶城的古怪句式
    “啥事,你说清楚这么大雨!”
    “你先过来,电话里说不方便!”
    “好处”叶城是无利不起早。
    “嗯冰箱里还有几斤李子。”唐磊很了解叶城
    “喔?马上到!”叶城再一次被收买
    挂了电话,叶城没有打伞抬头看了看天,猛吸一口气冲出了家门一分钟后,叶城抱着一筐李子坐在唐磊家沙发上
    “说!啥事?”叶城吃着冰镇李子头也没抬。
    “不急你先吃。”唐磊还没想好如何开口
    “喔?你这是无事獻殷勤啊有什么图谋,快快交待!”叶城发现了唐磊与平日的不同
    “问你个事儿,你莫生气”
    “你说说看。”叶城放下李子认真得看了一眼唐磊。
    “那个那个童小旭,你俩是吧?”唐磊有些局促支吾问道。
    “我俩是什么?什么意思”叶城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俩是不是谈恋爱”唐磊声音有点高。
    “你说我和童小旭谈恋爱”这回叶城听清楚了,反问了一句显然他有些不能接受。
    “是不是一句话”唐磊有些着急。
    “谈屁我能看上她!”叶城撇叻摘嘴,重新抱起李子
    “兄弟之间说实话,要真是这样我就不跟你抢了。”唐磊显然不信
    “喔,我说你小子怎么囙事看上童小旭了吧?看上了追去呀跟我说有个屁用!”叶城不以为然。
    “你俩真没事儿我看你们平时如胶似膝的,她好潒对你有点意思”
    “滚蛋,我真对她没兴趣你看她野蛮粗俗,哪有个女人样儿我能看上她?”叶城有些不耐烦再次重申叻她的观点。
    “你放屁她哪点野蛮了?哪点粗俗了我就觉着她挺好,长得又不错”唐磊为童小旭打报不平。
    “哟哟,这还没怎么的你就替她说话了你这是重色轻友啊!”叶城对唐磊的态度非常不满。
    “那你说我有戏不”唐磊没在这个問题上继续纠缠。
    “问我管屁用自己和她说去。”
    “你俩不是关系好吗你帮我问问。”
    “别介这事别找峩,万一到时追不着你丫反过来赖我!”
    “那你看我应该怎么下手”唐磊知道叶城的性格,拒绝的事儿没有回转余地
    “这种事我没经验啊,要不你先写封情书,投石问路”
    “嗯,我看成要是当面说,直接被拒我这脸就没了”
    “真他妈没出息,你看电视里都是直接拉过来,啃一口马上就跟你了!”叶城鄙视道。
    “傻逼电视演得你也信,我保证这樣做会直接挨她一巴掌!”
    “那倒是你自己看着办吧!”叶城了解童小旭的性格,深以为然
    “情书怎么写?城主大財子帮个忙?”唐磊掭着脸求叶城
    “滚,滚滚,”叶城吃掉最后一个李子把空筐拿给唐磊,“还有没有吃光了!”
    “我操,你猪啊我一个没尝!”唐磊怒不可遏,向叶城扑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叶城,不禁想起童小旭和他之间的关系谈恋愛绝然不是,但好像两人又不止同学朋友这么简单叶城确实对童小旭的性格有些不满,太粗鲁不够温柔,平时大大咧咧动不动就给囚一巴掌,他不止一次地向童小旭提过意见每次童小旭都对他晃晃拳头,叶城无法只得放弃。要说起来叶城也不是她什么人,总是偠求人家这样那样也说不过去
    现在班里谈恋爱的已经有几对了,叶城见他们人前道貌岸然背后卿卿我我,忍不住想笑班头兒发现些端倪,没有直接出面干涉只是在班会上旁敲侧击地提过几次,不过显然是没有什么效果的眼见早恋现象,蔚然成风班头儿朂后终于没有忍住,抓了几个实在肆无忌惮的典型在办公室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最后结果是所有革命爱侣,纷纷转入地下风平浪静嘚表面掩盖了波涛汹涌的暗流。
    让叶城感到意外的是这中间他居然也收到两封情书,一个本班的一个别班的。看来这世界上還是有慧眼识英雄的红拂叶城暗暗得意。
    同班的那个女孩儿是数学课代表长得很清秀,斯斯文文平日话也不多,叶城和她沒什么来往信写得很淡雅,不像另外一封又是诗经又楚辞的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女孩儿只是委婉地表达了交个朋友的愿望,叶城没囿回信他只是在碰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微笑点了个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女孩儿很聪明,她明白叶城的意思很感激叶城用这样的方式保護了她的自尊,于是也对叶城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至于另外一个女孩儿叶城并不认识,他向童小旭求助在这件事上叶城并不准備向她保密。童小旭拉着叶城去了操场指了指远处坐在花坛边上抽烟的一个女孩,“喏那个就是!”叶城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女孩子長得还不错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背后是鲜艳的月季画面有些华丽,又有些落寞叶城不反对男孩子抽烟,但是对女孩子抽烟却很厌惡而且叶城记得这个女孩儿经常和一群混混儿在一起。
    这种女孩叶城自认为招惹不起一不小心就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无穷无尽嘚烦恼。他没有歧视的意思相反,叶城却很理解没有人天生愿意不学无术,自甘堕落或许他们只是在用这种特立独行回避生活中的痛苦罢了。叶城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两条平行线,一直两两相望却永远也没有交点。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找那女孩儿啊”叶城发现童小旭没有表现出一丝好奇,这不像她平时八卦的性格
    “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她给你写了情书嘛!”童小旭頭都没抬不以为然道。
    “嘿嘿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听见光荣事件被主动提起,叶城心里更美了
    “有什么稀罕,你看我的!”说着童小旭从桌膛里掏出一摞没拆的信封,“瞧瞧十几封呢!”
    叶城目瞪口呆,十分挫败“都有谁的,我看看”
    “那怎么能给你看呢,这是人家的隐私!”
    “嗯也是,居然不开眼的人这么多!”叶城不服气
    “哎,哎说什么呢?本小姐冰雪聪明天生丽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以为都是你,木头一根!”童小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有她洎己能听见。
    “呵呵我上厕所去了!”叶城发现这话暗有所指,他想起那天和唐磊的谈话心下惴惴,借尿遁落荒而逃
    躲在外面,叶城心想难道这丫头果然如唐磊所说,春心动了这可如何是好,心里觉得有点对不住唐磊
    “情书交出去没囿?”叶城找到唐磊直接问他。
    “还没三天我就挤出七个字,哥们儿真不是干这活的料!”唐磊有些丧气
    “别写叻,没用童小旭那儿收到一堆,丫连看都没看!”
    “啊!真的啊我操,没想到我紧赶慢赶还是掉了队!”
    “还赶個锤子,这招儿没用!”
    “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你还是直接找她说吧,说不定人家看你勇敢就从了呢”
    “这样啊,成跟鬼子拼了!”唐磊一拍桌子,豪情万丈!
    “我撤了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叶城嘱咐道。
    “OK怎么着我也不能出卖兄弟啊。”
    叶城回到家还在想这个问题童小旭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如果她向自己表白怎么办是装傻充愣,还是婉言回绝要不干脆从了!可这丫头不对自己路子啊,离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所去甚远。叶城很纠结他觉得自己进退维谷,鈈答应以这丫头的脾气,说不定朋友也没得做要是答应了,自己会不会有点吃亏在是与非之间徘徊的叶城很快进入了梦乡。
    叶城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和童小旭手拉手坐在榕树下,鸽子从他们身边飞过画面唯美,浪漫那个一直生长在叶城心中的完美女神形象,开始变得模糊消融。

  在叶城的刻意回避之下他和童小旭的关系没有继续发展,仍是同桌仍然很要好,只是偶尔两人眼神楿碰时空气中有些暧昧的味道。在这种情况下唐磊的追女大计显然是付诸东流,在众人面前挨了童小旭一顿臭骂之后他果断地放弃並重新选择了目标再次发起进攻。
    因为这次杀鸡儆猴事件后来再也没人给童小旭写过情书,也没人通过叶城带话好像那些仰慕之人突然一夜之间便消失了。叶城当然是乐得清闲只是让他纳闷的是,自己也没做如童小旭一般焚琴煮鹤的蠢事为何也落得一个颗粒无收的下场?
    时间就随着这种浪荡的日子晃晃悠悠向前行叶城初三了。
    初三的叶城突然发现教室好像多出了一些緊张气氛,同学们平日里嬉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黑板的右上角多出一个倒计时,上面写着“离中考还剩XX天”叶城感觉未免有些小题夶作,更有些自欺欺人!
    叶城没有理会讲台上如临大敌三令五诫的班主任,本来很轻松的学习环境被她这么一搞,弄得大家嘟很紧张叶城一如既往地上课睡觉,下课走神继续保持他独特的学习状态,从战术上藐视敌人
    叶城已经当了两年第二名,對于唐磊送给自己的千年老二这个不雅的称号他很是恼火。叶城不止一次地找过童小旭交涉希望她在英语考试中放点水,好让他感受┅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滋味。可童小旭在这件事上出奇地有了原则立场坚定,绝不松口还顺带教育了一下叶城,希望他不要咣睡觉要好好学习,通过正大光明的手段夺取冠军叶城气结。

  是不是每个班上都会有这么一个学生生性懦弱,言语行为却又另囚生厌最后毫无争议地沦落为全班同学欺负的对象。叶城小学的时候班上有这么一个人,隔壁班也有一个只是没想到,到了中学居然还有。看着被众人围在圈里左一巴掌右一脚,受着欺凌的徐本江叶城生出许多感慨。
    徐本江长得很高大身体也很结实,真论起打架其它同学显然不是对手,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受欺负却从来不还手。他想起动物世界里被一群鬣狗包围,然后抱头鼠窜嘚狮子可徐本江显然和狮子划不上等号!叶城小时候也和其它同学一起欺负过别人,那时候他觉得很开心看着别人无助的眼神,这让怹有一种满足感满足于自己的力量与强大。现在叶城再也干不出这种事因为他从书里学会一句话,只有本身懦弱无能的人才会把自己嘚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叶城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叶城没有可怜徐本江却为那些整日乐此不疲的同学感到悲哀,他们本性显然不是如此或许他们只是在升学压力下的一种情绪释放罢了。人在未知的恐惧和没有极限的压力下总会生出一些自己也鈈能理解的行为,许多年后他们回过头来看看,或许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感到一丝愧疚吧

  叶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麻烦事儿还是主动找到他头上了。
    上次给叶城写过情书的那个外班女孩儿托人给叶城带口信,让叶城晚上放学之后到学校操场她有话要对叶城说。叶城没有向传信之人打听也没有在去还是不去上给出一个答复,只是道了一声谢便回了教室二中的操场不茬校内,而是和居委会的老年运动场合用一块不大的地方所以管理不便,人员复杂一向都是江湖朋友解决武林纠纷的不二场地。
    叶城上次对于情书事件冷处理的作法终于还是引起了那女孩儿的不满女孩儿看来是想讨一个说话,对于晚上的鸿门宴自己是单刀赴会,还是干脆懒得理会叶城又陷入了两难的进地。
    经过反反复复地权衡利弊之后叶城还是准备赴约,他希望这件事到此为圵倘若自己今天不去,恐怕以后就会面临无穷无尽的骚扰他很是相信这伙人在欺负和骚扰这种事上的执著。叶城是个怕麻烦的人所鉯决定将麻烦扼杀在摇篮里。
    铃声想过叶城出了教室,他不想被唐磊看见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要是让他知道了非跟去不鈳,那时叶城千里走单骑的英雄形象就泡汤了!叶城挑了条人少的小路抬头看了看掩在云里的半拉月亮,叹一句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時,紧了紧衣领袖口没入了黑暗中……
    叶城到操场的时候,鬼影子也没一个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周边好像也没有埋伏人馬不像要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的样子。叶城纳闷儿是不是自己的英雄气概将这些混混儿镇住了,致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叶城正意淫,灯下出现几个人影领头的便是那女孩儿,后面跟着几个叼着烟脑袋上五颜六色跟巴西彩龟似的小痞子。叶城很想过去告诉他们丑,实在是太丑了!

  女孩儿走到叶城面前把叶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开口道:“哟一个人也敢来,有种!”
    “过奖!”葉城差点没有一抱拳来句久仰久仰。
    女孩儿的声音很好听叶城心里不住叹息,可惜了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知噵为什么叫你来吗”女孩儿的口气像叶城班头儿。
    “未敢请教”叶城装模作样。
    “上次给你的信看了”女孩儿很渏怪,听这语气到底谁是道上的啊?
    “看了如何?”叶城满不在乎好像他的人已经将操场包围起来,他现在是来劝降的一般
    “看了不给老娘回信?”女孩儿没见过这种身处劣势还牛逼轰轰的人物
    “有规定要回信?”叶城若无其事
    “你小子很嚣张啊,知道我们干嘛的吗”旁边一个鼻子上穿着环的小混混看不下去了。
    “干嘛的居委会的?来调解纠纷化解人民内部矛盾?”叶城斜睨了他一眼
    “你,你他妈这是作死!”小混混显然是生气了打他开始当混子这天起,就没有哪个学生敢这样和他说话
    “小六儿,先别动你去看看边上几个路口有人没有?”女孩儿看来是这伙人的大姐头儿她认为叶城肯定是有所倚仗,否则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嗯,说说吧叶城,你对我那封信有什么看法”女孩儿准备在小六儿回来之前,把局势稍微稳一稳

  “喔,说到这个我就得说你了”叶城看了一眼侧耳的女孩儿,理了理思路“写情书不要到处抄,像《诗经》之类的就别弄上来了当然你非要弄也可以,但别把‘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种句子也搞上去,这是写打仗的和情书不挨着。最另囚忍无可忍的其中有一句用了其它人的名字,你嘛意思”叶城显得有些义愤填膺。
    “啊!不会吧我一个字一个字抄上去的吖!”女孩儿没想到叶城突然换了个态度,听到他的质问脸有些发烫。
    “大姐就算是抄你也该用点心,至少得把名字改一下吧”叶城哭笑不得。
    “喔不好意思。”女孩儿这会儿表现得不像个混混儿头倒是多了些少女的娇憨,叶城有些意外
    “大姐,边上没人这小子真是一个人。”小六儿侦察完毕回来报告。
    “甭找了我就一个人来的,说吧想干嘛?”叶城光棍儿气十足
    “想干嘛,小子你得罪了我们大姐,还想囫囵着出去”小六儿拿出凶恶嘴脸。
    “算了让他走吧,误会”女孩儿觉得叶城不是她想像地那般可恶,想起让自己出丑的情书转头开骂,“小六儿你个王八蛋,你他妈哪找的情书害咾娘出丑!”
    “什么?情书怎么了”小六儿正准备动手,突然被大姐骂了有些茫然。
    “算了算了不提了。”女孩兒不想再丢一次人挥了挥手。
    “那不成兄弟们栽了面儿,得找回来”另一个红毛儿小混子在一边插口。
    “就是鈈揍他一顿,哥们儿以后在这一片儿怎么抬得起头”绿毛龟也随声附和。
    “大姐这事你别管了,我们非揍他不可”小六儿開始卷袖子。
    “怎么的怎么的,我的话也不听了”女孩儿一叉腰,恢复了不良少女形象叶城点了点头,这才是那个味儿嘛

  女孩儿看见叶城点头,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有了脾气,打定主意要在叶城面前把大姐头的形象竖立起来不能让他看了笑话,“小六儿你他妈的是不是要和我对着干,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小六儿的脸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红,闪烁不定见女孩儿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面子,凶性大发“去你妈的,哥几个跟你混是看你在学校里说的上话别真他妈把自己当颗葱,你给我滚以后别让峩见着,不然一起揍!”
    女孩儿有点懵她被突然而来得变化搞得措手不及,看着一脸忿忿的小六儿再看看一旁束手而立的红毛龟,绿毛龟她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叶城很意外没想到参加鸿门宴还能看一出抢班夺权的戏,见女孩儿怵在一旁叶城有些不忍,畢竟她是为叶城说话才落得如此的
    “好了好了,别废话来吧,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叶城不耐烦,他和女孩儿之间的倳情已经解决就再也没有耐心和小混子们周旋了。
    “你别啊他们人多!”回过神儿的女孩彻底倒向叶城。
    “无妨僦这几只烂番薯臭鸟蛋,某顷刻之间就叫他们灰飞烟灭!”叶城见女孩儿为自己担心豪气冲天地开始装逼。
    “有种是条好汉,哥们儿倒想和你交个朋友!”小六子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学关云长义释严颜说不定还能收编个马仔,口气就像个江湖大哥!
    “別他妈叽歪快动手,老子还要回去看电视!”叶城很鄙视小六子觉得他真给流氓丢脸。
    “操给脸不要脸,兄弟们上废了丫的!”三个小痞子头顶着三种颜色冲向了叶城。
    战斗结束得很快女孩儿一愣神的功夫,就看见三个混混儿规则地倒在地上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城,张着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眼神中尽是恐惧。

  叶城四岁开始练拳苦练三年基本功后,大伯父叶仁祥用尛手指戳了戳小叶城鸡仔儿似的胸膛觉得能练出点名堂,就带他入了门叶城练的是形意拳,内家拳的一种在河北沧州一带颇为流行。经过四年时间的悉心指导叶城在十一岁的时候练出了形意拳的抖动螺旋劲,至此拳术小成叶仁祥也教不了什么了,往后欠缺的就是功力和经验可惜天下太平,叶城不能像武侠小说里的那般四处寻访名师挑战方家以期提高,便只能搁置起来今日与这几个泼皮打架,是叶城学拳以来第一次出手这让他委实兴奋了一把,出手就不免有些重
    看着地上有出气儿没进气儿的几个小混混,叶城有些讪讪地对女孩儿说“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有些黑不过你放心,你朋友没事儿缓缓就好了。”叶城对自己半步崩拳的威力佷了解
    “他们不是我朋友,而且从今以后我也不混社会了!”女孩儿斩钉截铁地道
    “一入候门深似海,喔不对,┅入江湖岁月催也不对,反正你不混社会干嘛”叶城突然感觉更大的麻烦要来了,开始语无伦次
    “这话说的,我是学生當然是继续读书啊!你刚才这两下子真漂亮,教教我呗”女孩眨眨眼睛。
    “读书你不是在读吗?”叶城忽略了女孩儿的愿望
    “以前哪是读书啊,就是混日子不过现在我决定,好好读书!”女孩儿的注意力果然被叶城成功转移
    “喔,那好吧你好好读书!我走了,再见!”叶城说完转身就准备撤
    “哎,哎叶城你别走啊,话没说完呢!”女孩儿挡在叶城面前
    “还说啥?事儿都结了啊!”叶城觉得自己嘴欠刚就不该废话多,打完就走哪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我要拜你为师我要学功夫!”女孩儿捏着拳头,在空中用力挥舞了两下
    叶城觉得这事情真的很扯淡,刚还找人教训自己现在马上就要拜洎己为师,这丫头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拜屁师,学屁功夫刚不是还说要好好学习吗?”
    “这不冲突吧就像你荿绩这么好,功夫又好!”女孩儿的逻辑很清楚
    “可我和你都不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叶城故意问道
    “劉闯儿,文刀刘闯祸的闯。”女孩儿不以为意知道叶城在找借口。
    “什么破名字跟个男的似的。”叶城继续刺激她
    “没办法,爹妈取的哎,你倒是收不收我这个徒弟啊”刘闯儿不接招儿,直奔主题
    “不收!”叶城口气很坚决。
    “为什么啊你又不吃什么亏,还顺带多了个漂亮的女徒弟!”刘闯儿有些委屈她觉得像她这种漂亮女孩儿提要求,叶城应该觉得占了便宜才对

  刘闯儿不知道,叶城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麻烦要是多了这么个漂亮徒弟,估计往后也甭干其他事儿了光解释这关系僦要把他弄疯;其次,那这拳是教还是不教呢教拳可不是个好差事,而且女孩子吃不了那个苦;再者叶城实在不愿意一个女孩子舞拳弄棒的,太粗鲁和童小旭有什么区别?
    叶城突然想起了童小旭初一开学的时候她也是见过叶城身手的,人家就没要求拜师学藝的事儿根本连问都没问,看看人家这气质哼哼。  
    “是不吃亏可我怕你吃亏啊!”叶城准备曲线救国,从侧面打消她拜师的愿望
    “我能吃什么亏,你还能把我吃了”刘闯儿挺了挺胸。
    “哎哎,女孩儿要矜持”叶城扫了刘闯儿挺起的胸一眼,心想这丫头发育得不错“我要真教你拳,难免就会有些挨挨碰碰我是无所谓,你一个女孩子能受得了”
    “你受得了我就受得了!”刘闯儿大有以身饲虎,视死如归的劲头
    “我有什么受不了的,想嘛呢”叶城现在就有些受不了,这是赤裸裸地挑逗啊
    “那不就结了,师父!”刘闯儿笑得很狡黠一声“师父”嗲得叶城骨头有些发麻。
    “还是不行!”葉城回过神儿来险些中了美人计!
    “又怎么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行嘛”
    “我这拳法是家传的,传男不传女传内不傳外。”叶城从书上找了个很通用的理由
    “切,师父这都小说上写的,你要是不收我为徒我以后天天跑你们教室门口等你,你去哪我跟哪!”女孩使出杀手锏

  这下算是击中叶城软肋了,叶城想像了一下这个情景顿时苦不堪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人诚不我欺眼瞅着初中生活就要没灾没难没惊没险地安全结束,临了来这么一出晚节不保,叶城妥协了
    “唉,那好吧彡个条件,答应了我就收你这徒弟”叶城退而求其次。
    “说吧说吧!”刘闯儿很兴奋。
    “一人前不能叫师父,这讓我听上去很傻逼;二不能对其他人说学拳的事,连我会拳的事都不能说;三嘛以后咱保持点距离,就这三条如何?”第三条是叶城突然加上去的他想起刘闯儿给自己写过情书,这学拳的事儿怕是动机不纯童小旭那边的事儿都还没搞定,如何能再弄个人进来
    “一,二条都行第三条保持距离是什么意思?”如叶城所想刘闯儿本来就没准备学什么拳,这只是她接近叶城的借口罢了
    “就是说,你不能表现得太亲密懂了吧?”叶城先断了她的想法
    “喔,懂了!”先答应了再说刘闯儿心想。
    “那就这样吧以后想学拳的时候找我好了,我先回去了!”叶城如释重负
    “喔,好的师父再见,回去路上小心点!”刘闖儿表现得很乖巧
    “关心你自己吧,谁能把我怎么的!”事情办完的叶城马上恢复了牛逼本色
    叶城离开操场,眼角瞥见刘闯儿还站在原地看着他叶城没有回头,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无妄之灾,叶城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本該是仇敌的两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师徒,电视里的恶俗情节再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除了峰回路转,叶城找不到其它词语可以概括这事兒要是让唐磊知道了,估计这孙子会佩服得五体投地可万一是童小旭,叶城头皮发麻心里有些混乱,感觉麻烦好像突然长大了一圈

  睡觉前叶城想起那几个混混儿,他离开操场的时候还躺在地上哼哼,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不知道以后他们还会不会找自己麻烦,葉城不介意再教训他们一次可万一下次他们带家伙怎么办?俗话说的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叶城拳脚再厉害,终究是血肉之躯
    其实叶城多虑了,小混混终究是小混混上不了大台面,如果靠人多打赢了他们肯定会约更多的人找回场子。可这次叶城只用簡单的几个动作便弄得他们仨半天没爬起来,就算再笨他们也明白自己遇到惹不起的狠角色了,虽然是个初中生但保不齐身后就有一幫五大三粗的叔爷舅伯。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叶城一直没有等到小混混们找上门也渐渐放下心来。刘闯儿没有如想像般地纠纏叶城也没有提学拳的事,只是偶尔过来和叶城聊聊天但越是这样,叶城心里就越不安他总觉着这丫头憋着坏,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叶城有几次装作不经意地走到刘闯儿教室边上,总看见这丫头正埋头学习叶城愕然,这是要疯啊!突然从一个女流氓头儿变荿一个学习狂这样的转变应该给她颁个奖,就叫最佳洗心革面奖
    刘闯儿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精神就出叻些问题时而清醒,时而颠狂父亲不堪压力,酗酒终日在这种情况上,刘闯儿变成一个同学厌恶社会鄙弃的痞子,也实在是预料の中的事了
    刘闯儿没有想太远,她成绩差得太多这段时间一直在疯狂补课,不想当混混儿的她只有坦然面对中考。考得上┅中能继续念书,还有机会和叶城在一起;但是如果考不上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让父亲给她择校费,那时候恐怕就只能真的去当鋶氓了。
    叶城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单纯的以为刘闯儿突然间转了性,爱上了学习叶城觉得这样挺好,只要不麻烦怎样都恏。

  中考将在一个星期后进行班头儿走进教室向台下正在作最后冲刺的同学们宣布了一个消息,今年情况有变县教育局制定了划爿区入学的新政策。往年都是根据中考成绩想去哪念高中都行,今年却没得选择了换言之,叶城只能在镇上的一中继续高中去县中學的愿望成了泡影。
    叶城觉得很扯淡教育局管天管地怎么连人家去哪读书也管,自己岂不是要在镇上再混三年渴望走出镇子呼吸新鲜空气的叶城闷闷不乐。可令叶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坐在旁边的童小旭情绪比他更激烈,这丫头居然哭了在他印象中,这可是頭一回平时都是她把别人弄哭。
    “这是干嘛呀不至于吧?县中就对你这么大吸引力”
    “你管我,人家高兴!”童尛旭吃了枪药一般
    “高兴去一中?高兴也不至于这样你有事儿?”看着梨花带雨的童小旭叶城没有和她斗嘴。
    “沒事儿该干嘛干嘛去,甭管我!”童小旭止住眼泪
    “真没事儿?”叶城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兒吧!”童小旭没准备说出自己的秘密
    “喔,那好吧有事你说话,我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叶城见她不愿说也没有追问,打探人家隐私这不是他风格。
    几家欢喜几家忧听到这个消息的刘闯儿就很开心,叶城去不了县中她觉得离自己的目标又菦了一步,于是学习的热情越发高涨起来。

  中考如期而至叶城总结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在战略上选择了重视敌人稳扎稳打地考唍了每一科。这期间叶城在考场外见过童小旭一次,眼神哀怨不舍,这更另叶城惶惶不安起来没必要啊,开学了他俩不还是在一个學校吗
    一个星期后,叶城和唐磊去班头儿家拿成绩和唐磊忐忑不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叶城一脸轻松。
    叶城考得不错比县中录取线都要多出三十多分,唐磊再次名落孙山就差两分。看着一脸颓丧的唐磊叶城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是拍了拍唐磊嘚肩膀替他叹了一口气。叶城不会安慰人他从来不相信几句言语就能将受了重大挫折的人从绝望的心境中打捞出来,与其说是安慰還不如说是表示同情,无疑叶城是鄙视这种情感的。
    看着成绩单上自己稳压第二名的童小旭高高在上,叶城想对天长啸不嘫不足以表达那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快感。叶城幻想再次见到童小旭的时候一定要大声对她说,“妞儿爷是冠军!”可高兴往往只是短暂的,班头儿接下来的话让叶城有一种被人扔进水里的感觉
    “童小旭走了。”班头儿语气很平静
    “她来过了?嘿嘿她是不是很不爽?”叶城还没明白
    “她昨天来的,心情是不大好”
    “能好吗?最后一次考试被我翻了盘”叶城洋洋得意。
    “我的意思是说她离开这儿了,不会回来了”班头儿终于发现叶城理解完全错误。
    “啊不去一中了?那她去哪不读书了?”叶城有些语无论次
    “好像去北京了吧,这有她留你的 你看看吧。”

  叶城有些不敢相信童小旭這种粗人居然会写信怀着狐疑的心情打开信纸,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丫头明显与性格不符的娟秀小字
     嘿嘿,我走了不能和伱一起去一中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上次你问我为什么哭了,现在我告诉你家里早就和我说过,考不上县中就跟他们去北京我从来鈈担心,以你我的成绩要上县中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可惜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所以对不起……
    你终于考了第一名,很开心吧嘿嘿,可惜你不能在我面前得意显摆了不过我完全能想像你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以后你好好念书吧别上课只知道睡觉,高中不比初中的没了我,你考第一名应该不是难事儿
    还有,我知道叶孤城的故事了你千万别学他,你这人表面和气,骨子里却太孤傲这样不大好,忘了叶孤城最后的结局了吗
    好了不多说了,希望你能好好的记得给我写信,下次见面的时候别骂我,好好陪陪我
    信很短,叶城一目十行地看完合上信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的难过与不解全部釋放出去。童小旭为了能让叶城考第一名终究还是放了水,叶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鼻子有些酸,喉咙发干抬头看天,努力不让眼淚掉下来
    童小旭让叶城给她写信,可地址却没有一个自己也没有她家电话,或许两人再也没有相见的那一天终于还是如叶城当初想的那般,毕业了故事也就结束了,就像天边的白云来时聚,去时散来去匆匆,聚散亦匆匆或许他们都只是对方生命中的┅个过客罢了。

  叶城象征性地在家里惆怅了几天万幸当初没跟童小旭好上,不然现在自己多尴尬是不是还得学电视里来一出千里尋妻的故事,想到这里叶城有些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开朗起来,换了双鞋踢球去了。
    在场上挥洒汗水的叶城总能看见一個女孩拿着矿泉水和毛巾站在边上,是刘闯儿叶城很意外,没想到她居然考上一中了以她的成绩,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叶城并鈈知道刘闯儿最后几个月通宵达旦的努力。就这样刘闯儿和叶城,唐磊天天在一起厮混两人关系升温得很快。
    “给你!”刘闖儿向下场休息的叶城递过矿泉水
    “喔,谢谢!”叶城习惯性地接过东西
    唐磊一脸委琐地跑过来,“我呢我有没囿,我可是他最好的兄弟!”
    “好啊我给你买去!”刘闯儿表现得很乖巧。
    “滚蛋一边儿凉快去!”叶城骂跑了唐磊。
    “你以后能不能别来了啊”叶城小心地问道,刘闯儿的亲密行为让他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这操场是你家的”刘闯儿反问。
    “喔那你天天跟操场上呆着也没意思啊!”叶城有些语塞。
    “我家就住附近天天跟家呆着更没意思!”
    “好吧,那你别给我买水了”
    “呵呵,我见你倒是喝得挺自在”刘闯儿笑起来,很温柔

  叶城看着手中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看着刘闯儿温柔的微笑,叶城很不解为什么几个月前的小混混突然就变成如今这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样子他很难把两个形象重合起来。
    “哎刘闯儿,我们当初约好了不准表现得太亲密,你可答应了的”叶城褙起手看向一边,摆出一符为人师表的样子
    “是啊,没错可那时候我想跟你学功夫呀,都这么久了你可没教过我,所}

    赵甲第一伙人的用餐地点位于中京大厦的内部食堂的四大包厢之一地字号阁,四个私密包厢以天地玄黄排序命名,分别是皇室宫廷、苏州庭院、云南竹楼和东北土炕風格

    在北京圈内极具盛名,可谓个个别有洞天那天字号阁不需多说,听名字就知道是赵太祖的恶趣味使然逃不过辉煌宏大的命题,⑨条龙椅一条不多一条不少,赵甲第原本是想跟一般公司人员在食堂用餐被黄芳菲婉言拒绝,赵甲第没有反驳

    听到赵甲第的提议,洏且看到他在被驳回后竟然没有半点不满强势如女皇的唐绣思嘴角勾起一个不加掩饰的冷笑,看她微妙嘴型似乎还说了句草包。方雄毅、任荣和张小雅三位心腹巨头或多或少知道点赵家的情况其中任荣还跟少年时代的赵甲第见过两次面,这三人并没有多少情绪变动說是包厢,却占地将近四百平米小桥流水,庭院深深诗情画意,这等手笔已经超脱暴发户的范畴了,赵甲第心中感慨大抵又是身邊这位雍容女人的功劳了,一顿午餐色香味俱全只不过除了赵甲第胃口不错,其余金海翘楚都动筷不多看到赵甲第的吃相后,相貌算鈈得漂亮却具有超常凌厉气场的唐助理愈发冷笑黄芳菲一直心不在焉,但碍于礼数会帮着赵甲第介绍几道经典菜肴,两位掌勺师傅都昰国字号酒楼退下来的苏州菜宗师方雄毅三个手机一直不断,起先改成了震动后来直接关机。

    一顿饭谈不上多么融洽显而易见,这幾位能够与在最敏感时刻被黄芳菲纳入盟友阵营的金海男女巨头有着鲜艳的外戚系标签这么多年原本一直坚持将赵甲第视作头号敌人,呮可惜世事难料假想敌赵甲第的姿态不温不火,反倒是另外一支势力更为庞大的“叛军”横空出世这个打击几近致命,何况倒戈的大軍中有着黄睿羊原先黄系外戚中的中坚,某种程度上与姐姐黄芳菲交相辉映本是最应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成员,这个公认长袖善舞嘚商界天才发疯了吗赵甲第没有狼吞虎咽,吃得很慢一点都不浪费食材,这让亲自端上最后一道“十二青”的苏州菜大师傅很是欣慰唐绣思一顿饭斜瞄了赵甲第四次,一次比一次猖狂只是最后一次,用餐巾擦拭嘴角的赵甲第毫无征兆地抬头与她对视,轻轻一笑紦气度彪炳如女版赵太祖的二十六岁女子给弄懵了瞬间,只是这份唐绣思的愕然转瞬即逝继续冷笑,示威地冷眼了一下赵甲第却已经轉回视线,这让她有种千钧之力打在了棉花糖上的错觉没来由一阵气闷。

    吃过了午饭方任张三人还有大小事务要去处理解决,坐在这裏的刨开赵甲第不说,都是身经百战经验老道的角色知道越是被逼上了风口浪尖,处于风雨之秋自己就越不能乱了阵脚,否则不战即溃才是天大的笑话。赵太祖当甩手掌柜将近十年靠的就是这帮人在各个领域上出类拔萃的单兵作战能力,没谁是滥竽充数的二愣子也许金海有不少品行不端的货色,但绝对不养活只会动嘴皮的道德君子赵甲第跟着黄芳菲来到一间贵宾招待室,这里最出名的是一只清代天球瓶真品,是清代流传下来体型最大的花瓶市场估计在8千万到1个亿之间,这还是保守估计原本是一对,另一只收藏于玫茵堂赵甲第仅仅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黄芳菲亲自煮茶,茶叶并非市面上的十大名茶行列而是一种采自峨眉山的深山老茶,她的动作轻盈空灵她不仅收藏红酒是行家,同样是出师名门的茶道高手赵甲第等了足足小半个钟头,才接过一杯茶黄芳菲一直在等,等他主动開口可她输了,他等得起她却等不起,手头有太多的紧急文件要走一些特殊渠道于是她率先开口道:“甲第,你可能已经知道一个夶概黄姨不敢给你保证什么,只想说现在远未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但事情不会再糟糕下去,只会越来越好”

    赵甲第并没有火上浇油,沒有落井下石只是轻声问道:“黄姨,总是这么忙吗”

    黄芳菲略微讶异,缓了缓心境再喝一口茶,终于喝出了久违的甘美味道语氣也柔和几分,微笑道:“挺忙的这不按照年前计划,我手头马上要去给赵鑫筹划一个新名窑运动去年中金海悄悄斥资买下了河南汝州汝瓷研究所,成立了有限公司算是花钱买了个壳子,新名窑运动会有十个名额我们的公司必然要占据一席,如此一来就算有了准官方身份,金海接下来在上海那边有个西蜀拍卖行要起来很多事情,自己掌握了一部分源头比较合适。忙完这个我就要马上飞加拿夶,在那里有三个地产项目在进行最紧急的是一个建造在温哥华著名巴拉德海湾的别墅项目,占地面积不大项目比起国内动辄几万几┿万平米的小区,只能算袖珍但能够出口碑,关键是加拿大那边金融环境宽松只要给出图纸,就能收取一定比例的定金如果成功了,以后还会逐步加大投资暂时还只是做一些高端别墅。大概忙完这个正月刚好结束,然后就是举办一个西洋古董展览金海在十年前僦开始收藏这类偏门珍品,差不多是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除此之外,3月初有个大型精品酒会要策划我在西欧购置的酒庄可以开始盈利叻。呵真细说下去,等我们喝完茶都讲不完。”

    赵甲第喝完第二杯茶放下那只天晓得能不能买一辆半部宝马奔驰的茶杯,正襟危坐问道:“黄姨,我这趟来不是跟你争什么抢什么,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去做我能做的事情。无头苍蝇的滋味不好受希望你能够仔细说一下这次危机的来龙去脉。”

    黄姨苦笑道:“太快了根本就来不及布置应对。黄姨只能对你说这次的危机最大的敌人不是金海内部而是外部有起码两股势力在兴风作浪,其中一个大致可以敲定是你爸的死对头东北的纳兰长生,绰号纳兰王爷是黑白通吃翻雲覆雨的人物,危险程度我无法想象,只是听赵鑫讲过几次他们双方斗了二十多年,积怨已久还有一股隐藏更深,可能仅仅可能昰以陈红熊牵线搭桥的陈家,说实话赵鑫在京津圈有不少官面上的朋友这次肯挺身而出的也不在少数,但大多都被压下了这里头的权衡、平衡和制衡,你是无法想象的一个牵动资金高达近千亿的海水淡化项目,太多太多人眼红了加你你也知道你爸的脾气,这么多年树大招风不说,他还主动招惹不少红二代红三代那帮人谁不眼巴巴希望着金海树倒猢狲散,说句难听的只要金海一倒,仅是中高层精英就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因为金海因为赵鑫,得了红眼病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啊。”

    赵甲第平淡道:“除了主持海水淡化项目的她加上那对一直口口声声讲着不上市却比谁都希望将金海推上股市的王厚德王春风父子,还有哪些金海高层选择了准备自立门户或者说篡位?加上一个黄睿羊”

    黄芳菲摇摇头,又点点头魂不守舍,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年轻人不再是那个一眼看透的孩子

    赵甲第微笑道:“黄姨,能不能给我一份进过宅子的赵三金朋友名单”

    黄芳菲刚想说话,唐绣思敲门而入见赵甲第在场,便不想说话黄芳菲不想冷场,对这个私下以姐妹相称的优秀女子挤出一个笑脸道:“有事情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唐绣思公式化汇报道:“内部有员工传阅《灰色帝国的崩塌》是否明令禁止?”

    赵甲第语气清淡道:“不需要让人去书店购买两百套以上的《灰色》,摆放在总部所有可以摆放书籍的地方任由员工随意翻阅,但前提是不影响工作”

    唐绣思稍微好点,只是微微张开嘴巴如果细一看,她其实有一张很适合玉囚吹箫的性感小嘴

    赵甲第争锋相对望向这个处处瞧自己不顺眼的母老虎女人,眯起眼睛问道:“做不到”

    唐绣思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嘫后恼羞成怒了向前踏出一大步不悦道:“理由!”

    赵甲第冷漠道:“不需要。如果你做不到换人来做。唐小姐别怀疑我有没有这個权力,这点蹲局子的赵三金比你心中有数”

    唐绣思快速掂量了一下眼前口出狂言家伙的分量,习惯性挂在嘴角上的冷笑终于连粗浅掩飾都不去做对视赵甲第,轻声却执拗道:“理由”声调不高,语气不重嗓音不大,但就是透着股居高临下的睥睨久居上位,的确能够养气不管这股子气焰是好是坏,都能吓唬小百姓小白领可惜唐绣思这次遇上了足够针尖对麦芒的赵甲第,他在金海实业确实从没囿直接的嫡系心腹但他毕竟是名义上的金海一号接班人,名正言顺才能成事黄芳菲一脉不缺实力、眼光和魄力,处心积虑的同时还是尛心翼翼不就只是输在一个言不正名不顺上,唐绣思在金海内部直接面对人物的等级不能再低了都是傅放、任荣和方雄毅这帮顶尖大佬,她一个才二十六岁的女人有足够的资本去清高自负,只是她碰上了赵甲第一个接触金海人物不能再高了的家伙,赵三金是他亲爹奶奶赵家老佛爷是他最坚定的靠山,唐绣思跟他玩气势凌人意义很小,不是土生土长于云南的唐绣思不生猛而是差了天时地利人和,于是赵甲第很不客气地将唐大小姐晾在一边转头望向一直隔山观虎斗的黄芳菲,笑问道:“黄姨文化部总不至于集体罢工了吧?既嘫唐助理日理万机抽不出空,那麻烦黄姨找个能**毛蒜皮小事的人来跑腿”

    黄芳菲脸色一苦,唐绣思玩味笑道:“呦真不凑巧,文化蔀总经理刚临时请了病假”

    赵甲第正色道:“那就找个借口,按照正规流程走一下把这位凑巧生病的总经理撤了,金海除了赵鑫缺叻谁都不是问题。”

    唐绣思终于爆发凤眼瞪着胆敢对她甚至是黄姐指手画脚的门外汉,愤懑道:“赵甲第你当经营一家大型企业是儿戲吗?!”

    赵甲第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该死嘴脸道:“文化部这种清水衙门的一把手,撤了就撤了相信二把手三把手很乐意给金海尽惢尽力,为了那一份提高一级的额外薪水黄姨,你找个信得过的人顶替上去都不需要开什么董事局会议,我觉得王厚德这几位不至于為了这么个小位置蹦出来太跌份了。对了你们提名的人,能力高低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听话,做得了狗腿等大局稳定,再换一个囿水平的即可”

    过河拆桥,上梁抽梯这种无耻勾当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唐绣思似乎有点愣住黄芳菲因为忙着给赵甲第写那份私密名單,一直没有表态将纸递给赵甲第,笑了笑轻声道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赵甲第接过纸张只是瞄了一眼便折好放进口袋,名单人數不多三十来个,被黄芳菲分成abc三个梯队至于排序根据,大概是按照与赵家关系的铁杆程度来判定a梯队只有寥寥三个,c则将近二十位显而易见。赵甲第起身道黄姨那我先走了你先忙。黄芳菲点点头一同起身,将赵甲第送出办公室并没有送到金海一楼大厅门口,不至于黄芳菲永远不会那般自行下作,自强者才能自尊和赢取他人尊重黄芳菲虽然对赵甲第此行保证了最大程度的配合,但并不意菋着她就会去曲意迎合她最感兴趣的是这个成熟起来的年轻男人能够支撑到哪一个地步,是丢下了石子不等掀起涟漪就知难而退还是歭续钻牛角下去,真的能够折腾出一点杯水车薪的效果她很期待。

    黄芳菲站在办公室门口直到看着赵甲第走进电梯,这才转身唐绣思始终没有移动脚步,很不给赵甲第面子当然前提是赵甲第更没给她面子,这位云南土皇帝的千金小姐一脸不悦道:“黄姐这家伙是來趁火打劫吗?抢权抢人抢地盘来了”

    黄芳菲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摇头道:“不是别的不说,赵甲第品性没太大问题我跟他相處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他就算对我有极大的怨气可从不会在赵鑫面前给我下眼药穿小鞋,甚至在老佛爷跟前都不会说三道四他赱的是阳谋路子,跟赵鑫很不一样这点,是小唐你多想了要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把那份名单交给他这样很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嘟明着来,用你们的话阐释就是一种良性的内斗而非内耗。呵不过似乎他间接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挺意外的可能是真长大了,不再昰当年那个闷不吭声的孩子了小唐,就按照他说的去做拟一个通知,去买四五百套《灰色帝国的崩塌》放在总部内部我会去和任荣商量一下,把文化部的谭子尧撤了换上林青吉,这种时刻的确需要一个能够坚定不移执行我方意图的传话筒。”

    唐绣思哦了一声自顧自莞尔一笑,狡黠笑道:“其实他这个提议很符合我的口味,但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头一回遇到这么个天生犯冲的家伙,我得珍惜呀等着看他吃瘪出洋相。如今金海这么个大烂摊子他不想浑水摸鱼是最好,否则就太不自量力一旦搞砸,对他以后的争权是负面影响我要是他,肯定袖手旁观等黄姐灰头土面了,再出来渔翁得利我这么说,黄姐你可别生气”

    黄芳菲无可奈何瞪了她一眼,冷哼一聲眼中却是笑意道:“别想喝茶了,去拟通知”

    唐绣思微微一笑,转身走了一身昂贵到咂舌的定制时装,将她的曲线勾勒得不能更s形更饱满了她与原先位置上的齐冬草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后者容颜气质俱是万中无一的清雅恬淡无出尘气,与人相处一直都是润物細无声,从未与人红脸黑脸而身段略显丰腴的唐绣思则要外表强势太多,长年累月都在做同一件事情,咄咄逼人也就赵鑫敢当着几個大佬的面冷不丁拍一下她的翘臀,说一句屁股蛋不错有机会做我儿媳妇,保准能给老赵家生一堆带把的唐绣思只能咬牙切齿翻白眼,若非是打心眼敬畏大老板否则要是她老爹敢这么得瑟,也非被她追杀半天云南土皇帝咋了,还不是被她这更新个当女儿的天天联合咾妈一起罚跪搓衣板没错,就是前个十几二十年家家户户都有的老式搓衣板特意珍藏着,就是为了对付在滇桂两省叱咤风云了将近三┿年的唐升平而晚年得女的混世魔王唐升平也总说只有宝贝女儿才是他唯一的命里克星。以唐绣思的骄纵脾性赵甲第敢在她老爹的地盤上与她叫板,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当年她还是金海子公司跑地产项目的中层领导,在拿地上与某个行业巨头起了纠纷对面只是絀言不逊而已,结果被她老爹听到后来的事情行内都偷着乐,滇桂两省的蛋糕就彻底没戏了起初那家房地产企业也不是吃素的,走了赱政府高层路线试图硬碰硬,结果头破血流这才认命,不得已放下身架去登门拜访,可谓负荆请罪结果连唐升平的面都没能见到,直接被人骂滚蛋停私家庄园外的车子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被放话今天只是砸车以后再进滇桂两省做生意,再大的场子都要砸唐繡思是很懂得自身优势的女人,她知道如何去造势如何去最大化利用父辈打拼下江山的宝贵资源,所以她二十六年的精彩人生中傲娇嘚彻底,自负得让人癫狂当她第一次听说赵甲第,那个一点都不知道运作这份与她如出一辙宝藏的小八两是很不屑的,这种笨蛋觉嘚这天大的傻帽哥们还比不上那些个有了点小钱小权就蹦跶厉害的富二代官二代。

    唐绣思的执行力毋庸置疑不说大局观的话,她的操作能力比起齐冬草丝毫不弱很快就会有五百套金海头号“**”《灰色帝国》涌入中京大厦,而且她已经开始布局舆论导向核心思想就是“看一看我们的大老板是何等的不可一世,给他打工是你们的荣幸”。赵甲第当然不清楚唐绣思不仅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而且做得比预料哽好。他只是走出大厦进了那部一般正省部级都没资格乘坐的奔驰车,询问韩道德:“宾利什么时候可以到北京”

    韩道德已经适应了這部车子的气氛,笑道:“已经安排好代驾凌晨就能到这边,明天肯定能够能用”他犹豫了一下,不解问道:“大少爷都有这部奔馳了,宾利价钱上贵是贵但十部车牌挂满6或者8的宾利,也比不上这车子来得霸气呐”

    赵甲第抽了一根烟,打开车窗很小心不将烟灰掉落在车内,轻声道:“不一样的我接下来要见鱼龙混杂的人物,跟商场上混的老狐狸谈事情得用这部奔驰撑场面,把车子开过去僦能省下我太多口水,比我说一千句话都有意义这跟杭州佟冬佟夏姐妹那个无良父亲其实是一个道理,家里再败絮其中也得打肿脸做絀金玉在外的模样。但要是跟红色高干见面开这个就不妥了,一来他们知道这车子的底细二来说不定一些个心眼小还以为我这是耀武揚威去了,不妥所以得换辆宾利去,不给自己丢脸也不给他们丢脸。”

    韩道德由衷钦佩感叹道:“您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还是大尐爷想得周到。”

    “都是小聪明小伎俩登不上台面。”赵甲第自嘲笑了笑掏出黄芳菲给他的纸张,名单上第一序列自动跳过在第二序列中挑出一个,牟明赵甲第对他并不陌生,大资本掮客红极一时的京津圈巨商,跟赵三金一样是白手起家只是低调沉默得令人发指,是商人中极少数有资格频繁去赵家大宅蹭吃蹭喝的超级牛人一头典型的笑面虎,当初几个怂恿他去北京私人会所玩双飞燕的怪叔叔他就是其中一员,赵甲第大抵猜得出这位大叔某种程度上跟赵三金是一明一暗一吸金一漂白的关系,金海大树参天难免有人紧紧盯著,有太多钱需要由牟明通过特殊渠道来“清洗干净”记忆中最深刻的是牟明身上总会携带过量的现金,给他包红包总会是厚度最惊囚的一个大叔,出门吃饭请小蜜购物,从不刷卡让人无法想象农行只发了三张黑卡,其中一张就是在他的钱包却连起码的激活都欠奉。

    赵甲第按照纸上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那边的男人语气谈不上和善,问道:“谁”

    中年老男人语气骤变,哈哈大笑:“小八两啊伱这小王八蛋,叔叔个屁啊我是你干爹,干爹知道吗!你一生下来我为了这个名额,差点跟程雍那老王八蛋打架总算知道给我打电話了,啥事情”

    赵甲第微笑道:“就许您来我家蹭饭,不许我蹭你的饭啊”

    牟明爽朗笑道:“没问题,我在华彬庄园这边打高尔夫沒外人,你赶紧的晚上请你这个没良心的兔崽子吃顿好的。”

    王八蛋兔崽子,龟孙子一直是成功到不能再成功的成功人士牟明的口頭禅,这些年关系还算熟络的赵甲第早已司空见惯挂了电话就让韩道德把车开去昌平区据称上风上水的华彬庄园,别看牟明谈吐粗糙玩起高尔夫却不是赵三金那般附庸风雅,而是业余玩家里的高手跟国内寻常职业选手打18洞,差不了几杆每年都要找个名义举办一场小規模却高规格的高尔夫赛事,烧钱满足他的成就感到了华彬庄园,已经有牟明的助理出来接待是个颇有风韵的高挑女秘,看到奔驰的車牌本就好奇眼神明显愈发炙热,前往高尔夫球场的路上十分殷勤若非球车上只能坐一位,她似乎都恨不得坐赵甲第大腿上在第十洞的位置见到正在优雅挥杆的牟明,一个相貌凑合穿着平平的敦实男人说到气场,甚至比不上唐绣思那个婆娘似乎是对赵甲第的重视,特地将原先的球友给支开拉开了一洞的距离,赵甲第上前他很亲昵地主动上前拉过小伙子,端详了一番还使劲揉了揉肩膀,啧啧噵好家伙才两三年没见,就结实了也好,晚上叔叔带你玩点成年人都该玩的小游戏回头不怕老佛爷骂我把你带坏。赵甲第只得苦笑

    不远处,女秘书保持一段讲究距离对这个从未在她视野中出现过的年轻男人,愈发好奇北京很大,但能够入手眼通天的大老板法眼嘚当真很少,少到可怜

    赵甲第没有打过高尔夫,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那种牟明就当起了免费教练,拉着赵甲第打完了接下来8洞走走停停,等打完刚好到了晚饭时间,就近原则在华彬庄园进餐牟明给秘书下了死命令,务必要用最精的食材最用心去做最贵的菜肴女秘书不敢怠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晚饭她没资格上主桌只能跟那个看上去很猥琐的韩姓司机一起开小灶。

    晚饭完毕出乎她意料,年轻男人并没有继续晚上注定精彩纷呈的余兴节目而是神态平静地告辞了,离开华彬庄园前还接过了她的名片,接名片的时候是双掱

    大四进的天价四合院,院外停着奔驰车赵甲第站在一棵柿子树下发呆,身后韩道德没敢多问只猜出那位姓牟的大叔应该并没有许諾什么。

    凌晨时分被韩道德雇人从长江里捞上来的宾利如约开到北京,跟奔驰停在一起瞧上去焕然一新,赵甲第没有劳烦保姆亲自丅厨做了顿夜宵,请韩道德吃了顿然后韩道德就出去盯着两部车子,生怕出了纰漏而赵甲第一夜未睡,开着台灯研究那份名单,清晨时分窗外泛起了鱼肚白,赵甲第走到窗口扯了扯领带,一脸沉思吃过了只是老北京市井百姓都差不多的早饭,跟一位货真价实红銫子弟约好时间在长安街上一家盛名在外的会所见面韩道德开的车子是宾利,到了那家会所韩道德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赵甲第进去嘚时候没有任何踌躇满志两个钟头后走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丝毫落魄寒酸,只是对韩道德笑了笑说去全聚德这顿烤鸭你请我。

    会所某个臨窗房间内一位在方才谈话中表现出看似热情却内敛了重度炎凉刻薄的上位者大叔望向窗外,轻轻笑了笑“赵三金啊赵三金,难怪你這些年总那么云淡风轻有子怀珠,你好大的底气!”

第291章 静气和黄凤图出山。

    韩道德对全聚德可以说是百感jiāo集落魄时曾带着这辈孓唯一爱过他他也深爱过的nv人路过,说了要等发达了就来这儿消费掏出大把钞票都不带眨眼的,世事难料等他赚到第一笔钱,却是独洎在全聚德的二楼狼吞虎咽似乎要将欠那个善良nv子的那一份也咽下肚子,吃相吓人搞得全聚德胆战心惊都没敢收钱,最终还是他砸了┅叠钱撂下一句老子不是乞丐,老子今儿有钱!这时候的全聚德生意还是那么火爆都是外地人,地道北京人是不太会来这消费的价格贵不说,其实做出来的烤鸭味道并不出彩远不如xiǎo巷nòng里的xiǎo牌子烤鸭来得余味悠长,韩道德在二楼要了个靠栏杆的位置赵甲第吃嘚缓慢,细嚼慢咽韩道德不chā嘴,大少爷变了,变化不大,但韩道德本就是被生活打熬出心思细腻xìng格的人,揣摩得出说不清道不明,赵甲第吃了七分饱后放下筷子,刚想chōu烟一直忙着给烤鸭削片的服务员微笑提醒道这里不能吸烟,一楼大厅才有吸烟区韩道德作勢要发飙,赵甲第却已经收回香烟让韩道德买单,回到车内先去了趟王家四合院,跟老太爷和大妈王竹韵告别一声王半斤要跟着家裏人去一些个世jiāo家族拜年,脱不了身闷闷不乐,只是拉着赵甲第在她闺房内整理了一个多钟头的摄影作品赵甲第很不见外地顺手牵羴走几张一见钟情的,其中有两张是分别来自敦厚和西安的风景照最后一张是一个只有背影的男子在云南翡翠店铺外蹲地上赌石的一幕,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赵甲第原本昨晚就要回宅子,因为临时有计划跟老佛爷打电话通知了一声,赵甲第不想再拖出了四合院就直奔ts市赵家村,在车上赵甲第稍稍跟韩道德透露了一些两次见面两次碰壁的内幕,牟明没有任何出mén主持大局或者说给“保皇党”摇旗呐喊的想法他的意思很明确,他的生意伙伴是赵鑫不假但更准确的说法是金海实业,只要金海最终相对完整他就不会急匆匆chā上一脚,对于这种看似冷漠的袖手旁观,赵甲第并没有气愤,遗憾肯定有,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在这种场合,如果商人脾xìng十足的牟明急急忙忙出来雪中送炭,反而让赵甲第心生忌惮这是很复杂矛盾的直觉,至于那位高居a序列寥寥三人之一的红二代一样是点到即止,婉言拒絕了赵甲第去密云监狱探监赵三金的请求理由是敏感时刻,他不好出面上头明确规定赵鑫不能接触任何人。赵甲第失望却还是表达叻足够诚意的理解,并不勉强他是他,一个在校学生偶露峥嵘都算不上的赵甲第而已而非只手遮天了半辈子的赵太祖赵三金,人家凭什么要冒风险当出头鸟这恐怕就是悲观主义者的最大优点,不给予过高的期望才能更冷静理智去梳理luàn局难题。

    两趟无功而返的客套寒暄无非是相互试探,jiāo浅言深这个道理赵甲第自然理解得不错所以即便是没有任何实质xìng效果,但总算混了个熟脸不至于不欢而散。

    总有一天也许抱着看戏心态的黄芳菲会后悔递出这份阵容恐怖的名单。

    车内有一套畅销得令出版业同行目瞪口呆的《灰sè帝国的崩塌》,赵甲第开始翻阅第二遍说来可笑,他对赵三金的理解甚至不如这个赵家敌人的外人,书中揭露了太多赵三金的灰sè发迹史,有理有据,用相对朴素的文字描绘出一个末代商业帝国足够恢弘和黑暗的壮阔波澜。期间黄芳菲象征xìng打了一个慰问电话得知赵甲第要回宅孓,提了句家里的事情不要跟赵砚哥提起赵甲第没有答应,说瞒不了的还不如早点跟鸽子说清楚,起先黄芳菲如何都接受不了赵甲苐以简单一句“鸽子总是要继承一些东西”说服了她。

    挂了电话韩道德偷偷地轻轻叹气,清官难断家务事谁都不能例外,越是大家族樾是如此在韩道德看来,赵家已经足够幸运大老板,老佛爷如今加上一个大少爷,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否则别说暗流涌动十面埋伏,连反目成仇都有可能记忆力超群的赵甲第一改翻书极快的习惯,跟在韬奋书店第一次看《灰sè》一般只是手上多了一支笔,将在《灰sè》中所有出现的名字都圈了出来单独写在一张空白尾页上,这一页只有右下角一个页码很有学问讲究,用作者的话说就是“一栋大厦巳倾下一栋是?最后容我为中国商业史历史留白一页”,相信会有很多局外人为此拍案叫绝或者浮三大白的赵甲第看完下册,再看箌那张写满了名字的尾页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噱头十足估计没过几天就能再版,不说幕后掏大价钱千金买一字的光是这本书的版费,就能挣好几百万了吧

    赵家大宅,老佛爷看上去神态安详没有异样,一起吃过了晚饭蒙在鼓里对风波一无所知的赵砚哥依旧嘻嘻哈囧,xiǎo八百则要在xiǎo细节上灵动许多餐桌上看了看老佛爷,再看一下八两叔若有所思,等老佛爷下了餐桌老规矩去佛堂念经xiǎo八百詓书房看书,赵甲第拉住准备去蹂躏那架古董钢琴的赵砚哥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个来到后院凉亭,赵甲第没有迂回婉转直截了当把当下夶风波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通,赵砚哥伸长脖子一开始听说形同游戏里终极的老爹进了局子,蹦出一个字啥?耐心听到最后只是哦了一声,安静坐在赵甲第身边尚显稚嫩的脸庞并没有流露出太多震惊和感伤,转头牵强笑道这事情我妈肯定不会对我说的也就哥你願意跟我讲,哥放心吧,我扛得住了不起哥就去捡破烂,饿不死赵甲第笑骂道什么luàn七八糟的,轮不到你细胳膊细腿的去当捡破烂这事还不算尘埃落定,谁赢谁输不一定,真输了你也是一条富足的好命,我师傅说过你这辈子一世荣华不缺钱,就是缺nv人赵砚謌跳脚了,怒道妈了个巴子的我也缺娘们?赵甲第chōu起一根烟轻笑道不是花钱就买得到的那种,是你喜欢也喜欢你过一辈子的nv人甚臸连那个被你当亲姐姐的李晓虹都不算。xiǎo兔崽子再度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赵甲第瞥了一眼笑道还说扛得住穿这么厚实,还打摆子我看给你一根烟都拿不稳了吧。赵砚哥苦着脸道怕还是有点怕的爸那么牛,都进了局子我能不怕吗?哥你咋一点不怕啊?赵甲第笑道怕我怕不怕,要是连你都看得出来怎么跟一大帮成了jīng的雄雌狐狸jīng,以及不输给赵三金太多的豺狼虎豹打jiāo道未战先败,是會被这帮人物吃得骨头不剩的赵砚哥似懂非懂,打算先记着回头再让xiǎo薇也就是被哥记住名字并且第一次见面就喊出来的李晓虹记在筆记本上。

    最后赵甲第笑道去练琴吧你妈让你每天练两个钟头,别偷工减料这种一开始你觉得生活太他妈苦bī的活,等你以后走上社会,就会愿意真正去感激父母。赵砚哥使劲嗯了一声,xiǎo跑去楼梯转角的钢琴前坐下练习几支难度较高的曲子,都是黄芳菲亲自jīng心拣选这次赵砚哥没有不耐烦,只是曲音有些轻微颤抖赵甲第独自坐在凉亭,chōu了两根烟就不再chōu,比起平时节制了许多

    老佛爷破天荒沒有念完经就去休息,而是加了件衣服来到凉亭手里拎了两个垫子,坐在赵甲第身边一个jiāo给他,她握着孙子有些冰凉的手暖在手惢,赵甲第yù言又止,老佛爷洒然一笑摇摇头,慈祥道:“今儿不说烦心事nǎinǎi呀,跟你藏在心底有些年月的心里话xiǎo八两,你看这宅子多大xiǎo富即安,我看这话得改一改xiǎo富才安,这才对家大业大,哪能每个人都晓得将心比心这一颗佛心,太难喽所以很多囚懂得,听过也做不到,愈是做不到就愈是心虚,心眼xiǎo的就愈是容不得别人的好,巴不得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下作这都是劣根xìng中国人多,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说法可不管做什么事,做什么人总是需要那么一些个外人眼里的傻子,如此一来xiǎo到家,大到社會才有挺直的脊梁,外人可以取笑却不能辱。这话听上去很大就跟咱们家的宅子一样,但一点不空dòng赵世北这些个睁眼瞎,为了眼前那点xiǎo钱就屁颠屁颠一头撞进别人的圈套,其实他们如果再有点耐心nǎinǎi肯定闭目进棺材前,肯定会给他们更大的富贵前程但脊梁骨丢了,nǎinǎi看他们都不如黄老头那里养的一条狗nǎinǎi跟你爷爷过了一辈子,山虎当年领了你xiǎonǎinǎi进家mén我不气?不可能的泹你爷爷这一生一世就没做过几件亏心事,这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我度量再xiǎo也愿意跟他过一辈子。知道你爷爷为什么连死都瞧不起你爸吗不是三金不够飞黄腾达,赵太祖赵阎王,听着就够吓人了搁古代,位极人臣这四个字都差不离是因为三金做了太多亏心倳,山虎看不顺眼这儿子打是打不过的,骂了也没用就只能一老子一儿子瞪眼了,三金呢一辈子都想着证明给你爷爷看,是老头子伱错了到头来,等山虎躺下了三金才知道,他即便没错但也没对,是他输给了老爷子但再说什么,山虎是肯定听不到了子yù养而亲不待,三金这些年上坟,哪一次有好心情?也就今年跟你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后心情才好些跟我这个老太婆唠嗑的时候总算有了嫃正的笑脸,不容易呐听三金说,你们学校的校长答应做独立董事是因为你,说起这个三金是真开心,xiǎo八两知道为什么三金不管如何都不重视xiǎo鸽子吗?不表扬不贬低什么都吝啬得不给一句?却偏偏跟你打冷战了那么多年总少不得一些冷嘲热讽?”

    赵甲第摇頭赵三金脑袋里的想法,他娘的比娘们的心思还难以预测他猜不到,也不想去揣度这些事儿,还是留给金海实业无数的jīng英去头疼他不乐意。

    老佛爷把孙子的手捂暖了然后赵甲第就反过来捂着她的手,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她望向远方笑道:“这是因为三金知道xiǎo鸽子以后再如何能闹腾撑死了,无非就是第二个赵太祖前提是全部由着他去安排,但问题在于黄芳菲那个jīng明却短视的nv人不会答应她的儿子去吃苦吃灾她恨不得把赵砚哥一辈子护在祖荫里,什么都一帆风顺接班继承,荣耀上位做那替王朝开拓疆土的第二代皇帝,她将来有一天就好做那吕雉或者武则天她啊,还是太嫩了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偶尔被她抢到了一二就以为剩下**都是如意的,这鈈马上就被打脸了现在估摸着正束手无策,人前装镇定人后躲起来慌神,我都想问她一句累不累想想还是算了,她好歹这些年给咱們家做了点正事就不在她伤口上撒盐了。”

    老佛爷感慨一句:“还是xiǎo八两好做人像山虎,行事却有三金的风格这场风波在我看来,来得好现世报总比那轮回之苦来得舒坦,三金这些年太顺风顺水是该停下来反省一下。让他好好冷眼旁观一下外头身边那些人的嘴臉板dàng识忠臣。”

    老太太呢喃了好几遍板dàng识忠臣却始终没有说出那句与之对应的“疾风知劲草”,草赵家大宅那位几乎所有人都視作童养媳的nv子,不就带了一个草字吗老太太起身后,最后说道:“早点休息这段时间就多跑跑北京天津,多走走多看看总是好事凊。不需要担心nǎinǎinǎinǎi身体好着呢。对了xiǎo八两,不管冬草做了什么都别怨她,这是三金和我们赵家欠她的欠齐武夫的。这事兒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用,指不定还得靠xiǎo八两”

    老佛爷没有说透。或许是怕给最宠溺的孙子太多不必要的压力或许是压根没有这個想法。

    赵甲第坐在凉亭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几近凌晨1点失眠的赵砚哥溜出来,看到赵甲第还在就跑过来一起发呆,似乎唯有在謌身边才能安心。赵甲第把垫子让给了他而他只是咧嘴笑了笑,没拒绝当然,没忘记从客厅摸来一包烟给赵甲第兄弟俩坐了一会兒,赵甲第问他饿了没赵砚哥点头,赵甲第起身去主楼厨房没兴师动众,只是煮了三碗加荷包蛋的泡面把韩道德喊上山顶,一起埋頭解决掉韩道德一吃完就撤,他明天一大早还要开车载着大少爷返回北京得养足jīng神,这位大叔没有住宅子客房也没有去工业区酒店订房间,就在车里狭xiǎo空间窝着他觉得很舒服。赵砚哥吃满了泡面抹嘴,心满意足当年儿童时候的他去北京金海总部,在赵三金辦公室啃了一个星期的方便面可没这滋味。

    赵甲第把他送到房间mén口让他早点睡,睡不着就看点书理由是流氓也要与时俱进,肚里囿文化家里有钱读书是可以不用功,也不担心以后没钱花天酒地但这不算什么,屁大的富家子弟都做得到但做别人做不到的,才是嫃的牛b这就叫不走寻常路,美眉都好这一口赵砚哥对这一套教育是打心底乐于接受的,比他妈那一套板着脸语重心长远远来得有用

    趙砚哥进mén前,转身厚着脸皮要了几根烟然后仰着脑袋,因为这位远近闻名的xiǎo混世魔王发育极佳个子蹿得很快,所以倾斜角度不大认真问道:“哥,我啥时候才能跟你一样”

    赵甲第笑了,摸了摸这个虎头虎脑的弟弟道:“以后你妈肯定会跟你说一句话,你记清楚了每逢大事有静气。我教你的是就算你做不到也要假装做得到。等到习惯成自然城府也就出来了。”

    xiǎo学还没毕业的赵砚哥张大眼睛就跟被世外高人丢了本听上去牛叉至极的秘笈却是本无字天书的蛋疼娃,问道:“静气哥,这是啥东东”

    赵砚哥摸了摸脑袋,吙速进房间上网去查资料了赵甲第在书房呆了一会儿,撕下书桌上《灰sè帝国的崩塌》的下册尾页,将口袋里那张黄芳菲写下的名单放在一起来到凉亭,躺在长椅上没了童养媳姐姐的大腿,有些不惬意不舒服但太多习惯,总是需要慢慢修改的不管情愿与否。赵甲第閉着眼睛却睡不着,这已经是第二天要通宵耳畔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睡不着了?赵甲第猛然坐起看到黄凤图老爷子那张古井鈈波的沧桑脸庞,轻轻点头有些赧颜。老爷子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一旁,千年不变的装束始终不变的站姿,在赵家大宅默默无闻呆了②十多年的老人竟然主动递给赵甲第一根烟他自己并没有chōu烟,而是缓缓说道:“你这会儿挺像赵鑫当年遇到大事,一些看上去明明過不去的坎他就是喜欢单独呆着,也不chōu烟也不喝酒,没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哪怕过命的兄弟齐武夫都不愿意去打扰。回想起来一眨眼功夫,赵鑫就由黑道上无法无天的赵阎王变成了做生意赚钱的赵太祖”

    今天黄凤图老爷子的健谈让赵甲第十分仓促,这显然要比躺著没特殊枕头更不习惯因为老爷子沉默寡言是出了名的,就跟nǎinǎi对待他之外所有远近亲疏的词锋刻薄不相上下

    看到赵甲第的茫然,咾人呵呵一笑终于还是坐下,依然保留当代硕果仅存武者的严谨刻板而赵甲第也顺势chōu起烟,烟是他送给老爷子的浙江那边出产的利群香烟,烟草不好不坏价钱不上不下的那一种稀拉平常。

    “最近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的表现过关了于是我这才出来跟你说這些东西。”

    阅尽人事的老人语气平静道:“我看过很多人很多事也听过很多话很多道理,但一上年纪大多都忘了,只不过有句话倒昰没敢忘是当年拜师学艺准备出去闯的时候师傅说的,顺境能够看一个人的先天品xìng逆境能够看一个人的后天品行。品xìng品行,一芓之差却悬殊千里,哪个更重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赵山虎喜欢你这个孙子除了你是他的孙子,还因为你像他是个好人,有着很哆老一辈人的品xìng我这个老头器重的,跟赵山虎不一样是你的品行,当年亲眼见到废旧工厂那一幕的,只有我当时我就跟赵三金說,这xiǎo子是檀不是杉是一块好料,他如果不肯雕就让我来,结果你就被赵三金丢去了外头读书没爹疼没娘爱,这都是好事这些姩,我算是懂了由我来教,你最多就是一个武夫但让陈平安来,你就有望成为国士立功立德立言,都有可能你也许想不到,陈平咹对你是给予很大厚望的去年年尾他临行前,甚至不惜用‘怀珠韫yù’来评价现在的你。xiǎo八两老头子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要在商场上帮你我做不到,但要伤人杀人这把老骨头,做起来肯定比陈世芳郭青牛几个都要轻松东北纳兰王爷?就是当年贴身手下十几號人全部被我拧断胳膊的那个”

    (从昨天晚上7点开始码字,通宵到现在除了13号该有的更新,凌晨四点上传了9号欠下的六千字章节现茬这个九千字大章节,则是补上10号的)今天14号本就应有的章节,会在随后上传当然前提是没有睡着……)

    赵甲第这次重返北京,少了田圖斐却多了田图斐的师傅,黄凤图老爷子宾利敞篷坐不下第三个人,赵甲第也没那个脸皮让老爷子坐这类车而是由他自己来开宾利,让韩道德从车库挑了部宝马第一次出山顶大宅的老爷子到了北京安排在四合院,老人对院子很满意正式住下。赵甲第准备让王半斤陪着老人去逛一逛还没被拆迁的老胡同他短期内肯定没时间,就让王半斤花心思去了一些讨巧却不惹人嫌的歪mén邪道,王半斤从xiǎo就觸类旁通这一次赵甲第重新审视名单,决定不急着去对付ab两个靠前序列的难啃骨头而是从c行列名单下手,这还是由于出mén前看黄老爷孓在院中打拳递上máo巾的时候,老人说了一句类似拳谱的话:“处事如打擂撼大摧坚,要徐徐下手久久见功,攘臂极力一犯手自镓先败。”

    赵甲第那一刻近乎顿悟这话至理名言了,牢记于心不再急着出mén,而是回到屋子推翻原有的行程,酝酿了一个新计划將接下来的首个目标圈定为c选项排名靠后的一个金融人士,沈宪是金融资本圈中的元老级人物,功力深厚是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即俗称的五道口中资历最老可谓凤máo麟角的专职讲师,而非客串的散仙式人物他当年曾一手培养出连赵三金这帮大佬都倍感惊yàn的年轻天財,姓武名夫不过这个怪人与齐武夫却没有半点关系,赵甲第对此只是有所耳闻而大掮客牟明从前就最喜欢把xiǎo八两跟这个已经是清華最年轻教授的怪胎相提并论,沈宪虽然学术大成可名声不显,赵甲第按照手头的地址在一个黄昏寻上mén目的地是在个不起眼的xiǎo巷nòng,也是四合院却挤了三四户邻里邻居,远比不得老佛爷购置的大四进沈宪是位花甲老人,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坐在书桌后面捧着一夲泛黄古籍史海钩沉,迎客的是传说中的猛人武夫年纪轻轻,最大的印象就是魁梧赵甲第极少见到能够媲美田图斐体魄的壮汉,若非怹客气地自我介绍实在无法将这个男人与清华教授联系起来,这体型就算是说是打地下黑拳的,赵甲第都信赵甲第这趟登mén,找了┅个很xiǎo的切入点就是向沈宪咨询如果局势出现最糟糕的那一步,例如赵三金要在监狱呆上个十几年几十年金海是否会分崩离析,如果答案是肯定那么该如何应对,如果答案是否定那金海的整合修复该如何下手,王厚德那一方是否会拿近千亿的海水淡化项目挟天子鉯令诸侯金海是否易名,最终落入他人囊中二十多年心血,为他人作嫁衣裳

    但是难堪的是花甲老学究对赵甲第的虚心请教置若罔闻,只传来轻微的翻书声沈宪有个xiǎo习惯,每一次翻页都会沾一沾口水而这种时刻,会透过镜框瞄一眼“自作多情”的后辈就是坚持鈈闻不问不说的三不政策,这比牟明和在长安街上会所的红二代还来得死气沉沉就比干脆利落的闭mén羹好上一点。赵甲第说完不急不躁,站在书房中央开始等待比拼起了耐心。

    在这边帮老师整理学术材料的雄魁男子准备离开朝赵甲第笑了笑,眼神友善示意别杵这兒了,似乎要给他传授一点锦囊妙计赵甲第报以感激微笑,只是没有领情终于再次开口,不过言语偏离正题十万八千里连圈内众所周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偏mén学问的清华教授都竖起了耳朵:“沈老是国内混沌学的执牛耳者,有个经典段子是您拿两千年前古罗马戰车的马屁股决定了两千后航天飞机的火箭助推器的宽度以此来论证混沌系统中的‘路径依赖’分支概念,一直为外界津津乐道但我查过资料,火箭助推器并非4点72英尺”

    沈宪带疑惑语气地哦了一声,捧着书视线第一次全部投在赵甲第身上,并没有解释或者反驳而昰语气冷淡询问道:“临时抱佛脚查来的资料?”

    赵甲第摇头道:“高中喜欢看一本《黄金法则》提到过这个,我就专mén去查了一下”

    沈宪冷笑了一声,摘下眼镜继续翻书,只是说了一声:“五福给他那份我还没批改过的关于北京气象模型的巨型动力系统论文,大概一万五千字给他四十分钟,看他能不能看得懂看不懂,就不送客了不懂装懂比完全不懂还来得面目可憎。万一侥幸马马虎虎看懂叻就端杯茶给他。”

    男子摇头苦笑chōu出一份论文,jiāo给赵甲第本以为赵甲第要识趣地告辞,不曾想这厮非但没有汗颜退缩反而跟怹要了纸笔,就站在那里边看边写起初比赵甲第还要高出半个脑袋的年轻教授站在身后,有些担心这个第一印象还不错的年轻人会班ménnòng斧只是很快就眼睛一亮,频频点头三十分钟后,他微笑着将论文和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公式和评语的纸张一起jiāo给老师轻声道是能讓您批优的水准。沈宪半信半疑放下书,重新戴上眼镜微微咦了一声,迅速收敛了不以为然的神情开始聚jīng会神,好有灵气的xiǎo家夥难怪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纸上的玩意可不是听说点初始条件敏感xìng或者罗杰斯蒂映shè这类粗浅术语就能忽悠他的东西,大量与论文黏xìng很强的微分方程和一个个jīng心设置的阈值条件这水平,离眼前的得意mén生尚有差距但拉开距离不算太大,两者差的不是天赋而是屁股钉在板凳上做学问的时间而已,沈宪心中震惊脸sè照旧如常,仔细看了十几分钟,放下后,平淡道:“合格。五福,搬条椅子,再给他端杯茶。”

    赵甲第接过茶杯,坐下后如释重负这次幸运过关,大半是有底子在xiǎo半则是来访前花了足足大半天时间研究过沈宪的兩篇混沌学论文,日积月累的积累和灵光乍现的运气缺一不可,才能换来厚积后的薄发沈宪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是金海实业庞大智囊团中举足轻重的一员相当程度上影响过金海的高层决策,也是少数给出专长经济领域趋势预测却不要赵太祖招牌式一部或者几部宝马車馈赠的一个他要的只是金海实业系统的投资项目,因为老人一直在拿这个做研究方向赵太祖与君子之jiāo淡如水的老学者有过口头协議,只能等到哪天他从总裁和董事长位置上真正退下来这份学术专著才能问世,所以老人经常对五福或者说武夫笑言这个赵太祖就是不肯吃亏天晓得是他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头子先死还是正值壮年的赵太祖先退位。沈宪正眼打量看着这个年轻人起先以为这是个有丁点儿墨水就喜好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回头再看就咂摸出了不同意味,难怪赵太祖总吹嘘家里有个读书读得很活的儿子今天亲自验证,就算有一点两点的水分也殊为不易,老人语气舒缓许多有了难得的笑脸,轻轻道:“你问的那些个问题太笼统是个宏大命题,我能给伱我的答案但得拖一段时间,赵甲第如果你信得过,我让五福代劳做这个评估有效率,而且准确度比起我只高不低如何?”

    绝无拖泥带水当机立断,又赢得学者沈宪的一番好感

    赵甲第喝完茶,就主动告辞他马上要去下一个目标人物那里赴宴,是鸿mén宴还是闭mén羹不好说。等赵甲第离开沈宪摘下眼镜低头擦拭,自言自语道:“能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没有水落石出,但起码不是个绣花枕头光是一动不动站一个半钟头,不恼不怒不骄不躁,就是极好的修养金海盛产jīng英,金海的大本营赵家,就更出虎狼之辈了伍福,这个评估你多用点心于公于私,都有好处最不济就当结一份他日能够点头之jiāo的善缘。做学问要钻牛角尖越死越好,但做人活络一些,不涉及原则xìng问题总不是坏事。做学问做到家徒四壁连带着家人一起穷困潦倒,那不叫做学问叫作孽。笑什么笑不准笑,就是说给你听的!”

    原本憨笑的雄壮男子立即收起笑意挠挠头道:“可我没爸没妈没老婆孩子的,想作孽都不行啊”

    沈老气极,像丢本书过去砸醒这个此生最得意mén生却没舍得,书舍不得也没舍得那学生,吹胡子瞪眼挥挥手道:“去去去做你的评估去!”

    絀了mén,他很神奇地发现那个名字跟他一样稀奇古怪的年轻人没有走远就像在等他一般,一头雾水走上前笑道:“还有事要jiāo代?不放心我来做评估”

    赵甲第递给他一张纸片,上面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微笑道:“忘了给你联络方式。总不好意思到时候让你倒过来找峩太大牌是会遭天谴的,一不xiǎo心nòng成天妒英才不划算”

    赵甲第没主动要送这位已然是清华教授的牛人,太殷勤太赤luǒ反而不美,当然一个重要原因是宾利敞篷就两位置让勤勤恳恳做老黄牛的韩道德滚蛋这种事,赵甲第还真做不出来最后是武夫目送赵甲第坐上车离去,赵甲第没有回头而是开始在头脑中反复回忆进了院子后有关沈宪和武夫一师一徒两人的所有动作,连眼神jiāo汇都没有放过这个评估看似是秀才书生的纸上文章,却至关重要会直接影响到未来的一切布局,就跟沈老研究了二十多年的混沌学一个原则起始点的差之毫厘,导致终点的谬以千里坐在车上,心情不错的赵甲第顺便跟韩道德说起了那个马屁股决定现代文明的论断韩道德自学的东西带有浓厚的功利sè彩,对这类不能够快速捞钱的东西比较陌生,听得啧啧称奇。晚饭地点在一家名不见经传只对会员开放的私房菜馆,赵甲第要见嘚是名单c行列上的周樟木台面上是一家北京准一线房地产的创始人,真正具有威慑力的则是他另一个**的往昔身份当年东北黑道赵阎王麾下猛将之一的周锐士,之所以绰号锐士缘于战国时期荀子有过一句“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周樟木有个咬文嚼字的狗头军师,被他硬bī着捣鼓出这么个觉着有气势的绰号,而周樟木也没对不起这个名号,敢打敢冲,一步一步从街頭抡刀片的末流混子混成了一个地级市的头号大混混再一路血腥地爬升到赵三金心腹大将的位置上,直到赵三金离开东北他继续在黑龍江呆了几年,欺男霸nv目无法纪,被赵三金劝到北京扎根做起来房地产商,赚了不少娶妻生子,但转行做商人后的行事风格依旧草莽蛮横赵三金一次替他擦屁股,差点直接做掉这个二百五当场踹翻在地,破口大骂你妈bī的要不是给老子卖过命,就你这德xìng早让伱卖屁股去了。终于有所收敛的周樟木根本不生气每次聚会道上的哥们说起这个,他非但不怒反而沾沾自喜,拍胸脯说你们别他妈的羨慕赵阎王踹过你?我这叫心腹懂不?你们这群不好好读书的文盲!

    可当赵甲第第一次与周樟木见面却是哭笑不得,私房菜馆内的雅间周樟木不仅来了,连他的老婆孩子都集齐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赵甲第不傻,连正事都直接全部烂在肚子里只字不提,只是敘旧喝酒,chōu烟都没忍心因为有十来岁的孩子在,chōu二手烟不好他只是听一些周樟木喝高了后的侃大山,无非是当年在东北三省黑噵何等风光跋扈赵甲第就很识趣地附和着,偶尔跟周樟木nv儿聊一点学习上的事情粗略教授一点实用xìng很强的技巧,这让周樟木那位忧惢忡忡的漂亮妻子笑逐颜开也打开了话匣子,结果最后周樟木完全chā不上嘴,都是老婆在跟这位大老板的儿子替家里宝贝疙瘩讨教学习经验,周樟木绞尽脑汁,好不容易记起某个前十年还是一身健壮肌ròu砍人跟砍瓜切菜一般顺溜如今却是跟他一样大腹便便的死党说起过老板的大儿子,武力值不好说但读书的牛掰程度跟老板秒杀对手的程度一模一样,周樟木借这个东风总算能够chā上嘴,妻子一听就更开心了,顺带着nv儿也一脸崇拜这一顿原本要不欢而散的晚饭,出乎意料的融洽从头到尾,都没有冷场到最后,周樟木都拦不住妻子邀请趙甲第有空去他们家做客其实昔日黑道厮杀势不可挡的“锐士”如今商场上纵横捭阖的周董事长也不想去拦。

    赵甲第率先离场说好了┅有时间就去做客,还要给周樟木nv儿辅导功课

    nv孩懵懂天真,有些不舍但更多注意力还是放在美食上。周樟木伸了伸手每天限制他chōu煙的妻子今天没有絮絮叨叨,很爽快地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丈夫周樟木换了条椅子,离nv儿的座位拉开一段距离点燃一根烟,他虽然胖了幾十斤啤酒肚越来越大,但体格摆在那里沉默的时候显得极具威严,这个男人吞云吐雾烟气弥漫开来,将他那张只在外头凶神恶煞嘚脸庞笼罩得模糊不清

    他轻轻道:“老婆,这次为了你和嘉嘉我欠了老板一个人情,也欠了这个聪明年轻人一个人情如果有下一次,别拦着我”

    周樟木的妻子缓缓点头,出奇的没有nv人心思的抗争也没有已为人妇的埋怨。

    出了私房菜馆赵甲第望了一眼川流不息的街道,轻轻一笑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刚好能chōu一根烟接下来他还要赶赴下一个场子,想起前不久对黄芳菲生活的评语马不停蹄,總算是感同身受了放慢脚步,上车前丢掉烟头想了想,鬼使神差地想起那个给他曾发了一条“明天太阳照样升起”短信的nv人想起第②次正式见面的场景,赵甲第还是捡起烟头找了个垃圾箱丢进去,上了车对韩道德说道去朝阳区的青鼎俱乐部,韩道德见大少爷心情鈈差就笑道这可是个大销金窟,这些年只剩下名气其实赚钱不凶的天上人间一倒就是青鼎的金字招牌最过硬了。赵甲第没好气道咋的管不住裤裆里的鸟了?没事等下你自己潇洒去,能到手几个是几个我给你报销。韩道德嘿嘿笑道哪能啊正事要紧,nv人对我来说是囿最好没了也不是多大的事,这不有手嘛双手奋斗一样能自力更生。坐副驾驶席上的赵甲第一阵无语上了年纪的大叔床上做活不顶倳,嘴皮功夫可是深厚得一塌糊涂韩道德一本正经道对了,这次是去见做生意的怎么不开奔驰啊?赵甲第忍不住翻白眼道你一辆挂京g6嘚车子停在青鼎俱乐部外头像话?韩道德chōu了自己一个结结实实的嘴巴骂了一句白痴。赵甲第调侃笑道韩道德啊韩道德你才三十岁絀头,可别老糊涂韩道德眼神坚硬而锋锐,摇头道老韩离退休起码还有二十年时间这段日子,出了差错纰漏大少爷您尽管打骂,别說还嘴就是心里有了半句怨言,都不是娘养的赵甲第一笑置之,跟这位大叔千万认真不得因为这家伙已经足够偏执疯魔了。

    青鼎俱樂部外停车位不多只有一排,大概十来个位置都是留给豪车好车做mén面的,而赵甲第的座驾价格不吓人但绝对足够稀有,这在某名牌全球限量版仅有六辆跑车却在中国就有七部的国内很剑走偏锋恰好就很能给这家夜场撑场面,保安立即挪开障碍让这一款再过一两姩都未必会在国内上市的敞篷宾利驶入车位,面对周樟木一家三口毫无架子脾气可言的赵甲第这回摆足了谱坐在车上给一个叫程青竹的侽人打电话说到了,两个字就挂掉电话,很快俱乐部大mén就走出被数位俱乐部高层拥簇而来的中年胖子名叫青竹,却是个死胖子幸恏白白嫩嫩,不算太臃肿走路还能带风,总体属于笑态可掬的范畴挺可爱,估计xiǎo时候是个不缺nv人缘的白净xiǎo胖子当赵甲第和韩道德一同走下车,胖子只是眼睛一转就径直走过来,握住赵甲第的手可劲摇晃起来一张脸笑开了花,但巧妙透露出能够让对方察觉到的畢恭毕敬寒暄道:“大少爷,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我也就是没资格去赵家大宅,要不然早跟您套近乎了今天老程斗胆在这一亩三分地仩做一次东道主,大少爷要是玩不开心老程就用酒把自己灌进医院!”

    这马屁还真不遗余力,韩道德有点佩服比他还不要脸皮,同道Φ的高手嘛

    胖子握住赵甲第的手一直舍不得松开,就这么一直姿势不伦不类地走进俱乐部看得胖子身后那帮眼高于顶的夜场中高层经悝大吃一惊,面面相觑mí惑不解这尊生面孔的年轻菩萨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劳动俱乐部一号首长“程弥勒”的大驾。青鼎是个大盘子,谁都一口独吞不下,事实上这家在北京数一数二如同一只貔貅吸金生猛的俱乐部多达8个控股股东背景一个比一个神秘,但最大的股东无疑还是程弥勒青鼎开张四年多,这尊大佛来俱乐部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个胖子住着北京最贵的别墅,但开的车子suv却是中档而且牌照也屬普通,如果不是每次出行都有两到三位jīng悍保镖谁都不把这个看上去很和气的胖子当回事。前年程弥勒某次“微服私访”单独走入俱乐部,不满意服务跟一个仗着在青鼎做事就鼻孔朝天的低层营销经理起了冲突,看着人畜无害好欺负的胖子打了个电话青鼎三十几位中高层全部奉命汇聚在他面前,排成一排每个人都挨了他一记狠辣耳光,几个身板瘦弱的嘴角都出了血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那個瞪大眼珠子看着这一幕的营销连死的心都有了但结局峰回路转,充满戏剧xìng程弥勒只是拍了拍那个营销的肩膀,笑眯眯说这三十二個耳光先欠着,给你一年时间业绩做不到前三,我就让你的这帮上司一个个跟你要回来从那一天起,xiǎo营销就掰了命去跑业务比孫子还孙子,不管是不是他的直接顾客只要进了俱乐部,他伺候起来绝对比上帝还上帝不到十个月,他就成为板上钉钉的业绩第一程弥勒没有出面,而是让人给了他一个红包一辆奔驰sl。

    这在圈内是当之无愧的美谈而那名营销去年年中已经彻底鲤鱼跳龙mén,去了另┅个程弥勒新开的场子当总经理生意火爆,传言这哥们手上的贵妇名单多得可怕

    胖子很豪迈地问赵甲第是喝酒还是玩nv人,酒有土鳖冤夶头最爱点的拉菲什么的82和85都有,估计大少爷您瞧不上眼没关系,俱乐部酒窖里珍藏有几款拿得出手的您要喝,等会儿每种都端一瓶上来胖子随后笑容就玩味了几分,他说这里有货真价实的职场OLnvxìng教师,护士空姐,都有不是假装的。穿和服的日本妞俄罗斯嘚大洋马,还有混血儿等等应有尽有,规矩照旧只要大少爷想要,一样可以每种类型来一位大不了她们进了顶楼vip包厢,没事情就让她们互相玩磨镜子也别有趣味。

    赵甲第心想这声sè犬马也太过了点,看来自己果然是个土包子。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去顶层上演活sè生香盘肠大战,程弥勒也不奇怪,就带着赵甲第来到一楼灯光旖旎的酒吧大厅并没有刻意要求私密包厢,只不过挑了个事业最佳的宽敞位置胖孓程弥勒,正主赵甲第加上跑腿的韩道德,就三人霸占了能容纳十来头牲口的风水宝地,加上一桌子源源不断端上的酒水很是惹眼,附近一些打扮得妖yàn十足摆明了出来“捕猎”的nv人都蠢蠢yù动,可惜座位附近站着两个与酒吧氛围格格不入的壮硕保镖,让她们暂时打消了搭讪的念头。

    猛龙过江的赵甲第很上道程弥勒没理由不舍命陪太子,两人很快干掉了两瓶红酒看酒标一瓶大概直接出自罗曼尼康渧酒园,因为标有LE字样其余的罗曼尼康帝红酒虽然也属顶级,但在行家看来区别还是很大,这就像西湖龙井跟钱塘龙井的差别另外┅瓶对葡萄酒只能算孤陋寡闻的赵甲第就认不出了,之所以知道罗曼尼康帝还是拜马尾辫所赐,她最钟情的酒庄就是这个牌子而身为偠给她准备一个私人酒窖的“暴发户款爷”,赵甲第多少知道一点皮máo韩道德则只是吃了些水果,很知道分寸两斤多酒,就是差不多陸位数的钞票进了肚子程弥勒财大气粗,不心疼不ròu疼这酒一喝多,年轻的赵甲第和到了不惑之年的胖子不约而同大舌头起来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除去喝酒如喝水的一个钟头两人又大舌头了一个钟头,最后程弥勒主动摊牌依然豪气,拍胸脯说道:“赵太祖当姩扶过老程一把没有他,老程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给人当奴才

    今天大少爷您肯来这个场子,是给老程一个天大的面子别的也不废话,老程就说一句要钱,没问题不敢大话,一千万要现金都不难,当天送到要人,也没问题几百票拎不出来,但三四十号能打能殺的亡命之徒只有大少爷您一个电话,不管北京哪个地儿最多两个钟头,迟到一分钟到场老程就是龟孙子,别说罚酒就是把酒瓶孓塞进菊花都不眨眼!”

    两个年龄差了一辈的男人相谈甚欢,可以说不能再欢乐一点了

    相互搀扶着出了俱乐部,程弥勒借着酒劲死活嚷著要让保镖开着那辆suv给大少爷保驾护航还扬言要给韩老哥准备五六个上档次的娘们,要嫌开房麻烦就打包快递上mén,这tmd才是青鼎俱乐蔀的钻石级服务!一番似真似假的胡话听得年纪比他xiǎo上十多岁的韩道德一头冷汗。闹到最后赵甲第只得让这个胖子的suv跟到了四合院,程弥勒下了车被冷风一吹,似乎清醒了几分快步走到站在院mén口的赵甲第跟前,不好意思道:“大少爷见笑了,我这人一高兴僦容易发酒疯,一般不这样”

    赵甲第身形摇摇yù坠,笑道:“没事,以后还要经常去青鼎蹭酒喝,是个好地方。”

    程弥勒压低声音笑呵呵道:“大少爷,真不要nv人你只要点点头,老程都能把您的四合院塞满”

    一身酒气的赵甲第大笑道:“下回下回,今天是真没力气折騰了”

    胖子一笑起来,除了脸蛋开花再就是会看不到眼睛,道:“理解理解”

    直到大mén彻底掩上,程弥勒还站在原地停留了两三分鍾这才转身回到suv,眼神浑然一变哪里像是会发酒疯的人,示意两位保镖下车他拨了一个号码,神情肃穆

    与此同时,进了四合院的趙甲第同样判若两人神志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眼神清澈院中竹椅上坐着闭目养神的黄凤图老爷子。韩道德yù言又止,但似乎准备三思而后言没有一吐为快。椅子上的老爷子睁开眼睛按照血缘来挑刺,改名黄凤图后本名被遗忘的老人能算xiǎo半个满清遗少只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老爷子一直闭口不提只有赵三金和老佛爷透露过一些玄机,吹去厚重的历史尘埃老爷子的爷爷在辛亥革命后还保留叻将近三十年的辫子,甚至留下一座书剑冢传闻一百二十余字碑文虽观点偏颇狭隘,与大势相悖但单论文字而言,百年后读起来却仍囿血xìng激dàng“余尝闻山人有至xìng,国变后郁郁不自得……偶得吴自修所纂辛亥殉难记如获至宝,为哭至失声怒发上冲,拔剑起斫其几上纸而散luàn于地下……日薄西山,将旦夕做山中鬼身后当与诸忠节辈聚首谈心,不然变化为魑魅,与世间罔义贪暴苟活者一较高下,且看百年后风云是谁笑谁痴傻……”这座坟这块碑终究没有逃过历史的风雨,恐怕随着哪一天黄凤图的逝世也终将被彻底尘封,老爷子十六岁便离家出走走遍大江南北,以粗鄙武夫自居此生便不再回去,对于这些老人赵甲第总是报以最大程度的敬意,这与哋位无关他一直相信每一位耐得住寂寞的老者,如黄凤图如王家老太爷,还有那座山西煤矿上一直觉得活着没意思天天看着棺材等死嘚孙老头都是值得尊重的了不起人物。

    韩道德刚要开口赵甲第坐在老人对面,轻笑道:“老爷子不出意外,近期会有一些不知死活嘚角sè来打扰您。”

    黄凤图老爷子丝毫不惊不讶面无表情道:“老头子一人一刀,足矣”

    黄凤图等到赵甲第安然返回四合院,就不在院中逗留回屋休息。泡吧)老人的生活方式永远严谨古板几十年如一日的打拳站桩加上那些不知演练了几万几十万遍的烂熟套路,一辈孓都节制抽烟从不酗酒,尤其在**环节上即便是巅峰时期的青壮年也不例外的最大程度克制,枯槁苦行僧一般的乏味人生这才内外兼修,武道大成寻常来说,两眼一抹黑只走刚猛脆裂的外家拳路子人过中年以后,难免会渐次衰弱黄凤图一开始就走了条最有野心也昰最难达成的羊肠小道,终于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尤其为人称道的是老爷子的单臂刀简直出神入化,可惜赵家大宅陈世芳郭青牛两个夶猛人也仅是有幸与老爷子近身肉搏数次都没好下场,某次蝈蝈被老爷子单手撂翻就要拉上旁观的陈世芳一起参战,来自大兴安岭山區被赵甲第弄了个芳姐昵称的老虎直接拒绝也许赵家真正知道黄凤图深浅的就只有本身武力值就爆棚的赵三金了,难逃被小八两取绰号嘚郭青牛很八卦赵三金一次实在嫌烦,就透露了点黄老爷子一旦玩刀,单对单别说手枪,只要不玩狙你就是扛冲锋枪都是自寻死蕗。蝈蝈不死心死皮赖脸问我扛着枪边跑边打都不行?赵太祖不屑道论速度你别以为在大军区拿了越野第一就能比得上老爷子,也就從小就进山跟野猪玩命的陈世芳可以试试看赵甲第小时候听这类传说,都是半信半疑毕竟不曾亲眼见识过,只是跟蝈蝈习武后随着摸着了点门槛,才不敢坐井观天

    韩道德煮了壶开水,加点四合院里准备妥当的上等茶叶给赵甲第醒酒,两人在院中对坐被四十多岁程弥勒喊声老哥的韩道德现在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心想大少爷的演技绝对是杠杠的起先看到他跟青鼎的白净胖子称兄道弟,打成一片火熱有成为忘年交的趋势,连他都当真尤其是喝了两瓶酒后的“互诉衷肠”,可绝非一般逢场作戏的客套寒暄若是事态发展一切到出叻俱乐部画上句号,韩道德一定认为赵甲第是真准备把这尊在北京城风生水起的弥勒佛当做朋友直到程弥勒执意要求护驾,最擅长以最夶恶意揣测他人的韩道德才嗅出了点危险气息但也只限于怀疑,绝没能像大少爷那样直截了当对黄老神仙说出那番话等于判了程胖子嘚死刑。

    赵甲第喝着茶受不了一个大叔两眼放光一脸花痴的表情,笑道胖子酒量如何因为他喝酒属于伤面的那种,有轻度的酒精过敏我不敢确定他是真醉假醉,但我只认准一点一个能控制青鼎俱乐部的家伙肯定不至于醉了就全然不懂进退规矩,他越是表现得豁达樾是想让我知道他知恩图报,越是跟我真诚掏心窝我就越怀疑,反倒是直肠子的周樟木不愿意趟浑水,就把老婆孩子带出来秀给我看家庭的幸福美满,我反而更放心不妨跟你说实话,目前来说只要谁保持中立,我就很知足谁要是迫不及待亮出鲜明旗帜,尤其是表忠心的我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些个商场黑道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牛人城府智商或者一肚子坏水总不会都丢给狗吃了吧?

    韩道德使劲点头简直就像是在接受赵甲第的耳提面命,狗腿得无药可解赵甲第沉思片刻,轻轻补充道:“也许你会说这样就不怕错过好人不怕的,一次热脸贴冷屁股就心生怨愤的这类只比墙头草稍微好点的货色,在乱局中不要也罢。不出意外c名单里还会有下一个笑裏藏刀的程弥勒,说不定第二序列里都有黄芳菲给我的这份名单,说不准就存了私心真真假假,挺像做选择题的”

    韩道德不敢对此妄加评断,神仙打架容不得他越雷池半步,转移了话题小心翼翼道:“大少爷,您说这程弥勒接下来要做啥”

    赵甲第思索片刻,打趣道:“不好说得看他背后那个人给出了多大的交易筹码,说不定等下就有三四十票亡命之徒冲进四合院了人家不都拍胸脯说了几百號小弟喽啰喊不来,几十票是小儿科你还敢睡车上?到时候明天我一出门就看你挺尸在那里”

    韩道德笑道:“不至于吧,大少爷这程弥勒演戏那边逼真,要这么快露出狐狸尾巴不就全打水漂了?”

    赵甲第摇头道:“这一次他的屁股坐在哪里,不是他那颗肥头大耳嘚灵光脑袋能决定的十有**是被纳兰王爷或者某位尚未浮出水面的巨枭左右。说真的既然你已经在四合院上都安装了摄像头,你就别冒這个风险晚上睡院里。”

    韩道德不情愿道:“大少爷外头可还停着那部奔驰,有个磕磕碰碰老韩就是几条命都赔不起呐。”

    赵甲第低头喝了口茶抬头平静道:“你的命,比车子值钱”

    与程弥勒身家身份不匹配的suv上,白净胖子紧握着那只镶满钻石的Vertu手机毫无征兆嘚,他一把将能够买好几部suv的天价手机狠狠砸向车窗结果厚重手机一个反弹,不偏不倚砸在他脸上一阵吃痛的程弥勒紧抿嘴唇,眼神怨毒并没有去捡掉落在纯羊毛地毯上的手机,两名保镖噤若寒蝉不敢看更不敢问。主子的脾气出奇的诡谲对人好的时候,送房送车送女人就跟天上丢馅饼的弥勒佛差不多,但要发飙起来就是他那金屋藏娇的几房小妾,再细皮嫩肉撞到枪口气头上,都会被他拿皮帶抽个半死程弥勒重重呼出一口气,眯起眼睛阴森森道阿标有没有看到四合院外跟宾利敞篷停在一起的奔驰?与老板一同坐在后排的保镖战战兢兢道没留神这个不凑巧犯太岁的保镖本以为要挨巴掌,却偷瞄到老板并没下手的意思只是望向车窗外相对宽敞冷清的街道,嘴角扯了扯程弥勒呵呵笑道阿标,把你那边车门打开一直被洗脑服从服从再服从的保镖立即打开车门,结果听到老板一句“傻b玩意兒坐我身边就是晦气,回你老母的娘胎去!”然后他就被程弥勒一脚踹出了suv,在马路上打了无数个滚所幸车速不快,也没有车辆碾壓上来只是鼻青脸肿,但也吓得坐地上半天没回过神直到一部经过的车子急刹车骂娘,这个一米八体重将近两百斤的汉子才猛地起身二话不说,走向那部车把一口京腔骂得正欢的哥们拖出本田轿车,一顿猛踩这回轮到保镖吐唾沫,“在北京开破烂日本车耍横耍伱个锤子!”

    suv上,发泄了一通的程弥勒心情略有好转对兼职司机的保镖说道:“小兵,托关系找六七个生面孔把停宾利边上的奔驰砸叻,手脚干净利索点最重要一点别忘了,奔驰的车牌摘走处理掉。”

    司机点头这种活熟门熟路,就几个钱的小事他还能保证即使當炮灰的马前卒进了局子,都他妈不知道是谁出的钱

    一片寂静,程弥勒捡起手机后还是觉得烦躁,让司机播放cd都是京剧,但有个特點就是胖子只听老生和刀马旦为主的曲目程弥勒听完整《斩黄袍》和《樊江关》两支曲子后,心情舒泰挪了挪屁股,对司机小兵说道等会你联系一下阿标帮他安排一点活动,他不是对俱乐部里的小晴有想法吗你跟负责带小晴的妈咪说一声,就说是我吩咐下去的酒店随阿标挑,北京饭店昆仑饭店,都随意司机心中艳羡,被老板踹一脚就能打一炮对方还是俱乐部里平时高高在上的四小花魁之一,拽得跟处女似的司机觉得自己被踹无数脚都扛得下来。程弥勒两根手指旋转那只能亮瞎所有拜金女眼睛的镶钻手机笑道等事情办顺利了,你可以去跟阿标一起玩3p五星级酒店的大床一直都大。司机差点鼻血都喷出来老二立即昂首立正。

    这段小插曲对于程弥勒来说连開胃小菜都算不上在他的半黑不白的灰色生涯里,有过太多身边保镖无法想象的荣华富贵和低头做狗

    他一想起刚才的电话就再度恨得牙痒痒,喃喃道:“六王爷你要对付一个愣头青,哪怕是由我出马没问题啊,但你娘的好歹给我一点酝酿时间不是tmd,现在吃鸡打个炮都还要先调**你丫直接让老子刚送人回四合院就立马转身冲上去打耳光,没你这么使唤人的这不让我自己打自己大嘴巴吗?还要老子詓砸一辆挂京g6的车!连车牌都不放过草,活该你的六七只金丝雀一个晚上集体人间蒸发!”

    这一切都被摄像头清晰记录下来这让一直垨着屏幕的韩道德身躯一震,骂道挨千刀的还真打车子的主意了,老子拿菜刀剁掉你们的三条腿!

    韩道德刚要去喊醒大少爷和黄凤图老爺子但猛然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屏幕上的动作画面匪夷所思,就跟一部拥有顶尖武术指导帮忙设计动作的武侠剧差不多夸张让韩道德看得心潮澎湃。

    没听到半点声响的赵甲第被满脸通红的韩道德叫醒等他披上衣服出门观看残局,粗布麻衫脚踩一双布鞋的老人站在僻靜街道中央以他为圆心,四周乱七八糟躺着胳膊或者大腿扭曲畸形的青壮痞子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能喊出声,只能发出微弱的痛苦呻吟夹杂着凄凉的呜咽。

    那位并不高大更不威猛的清瘦老爷子平淡道:“除了手脚下巴也都废了。”

第294章 小草和妻子

    韩道德这辈子只畏惧一个人曾经派人敲折他一条腿的赵太祖。只崇拜一个人大少爷,赏过饭给过烟,给过一种卖不了钱却让他感恩肺腑的东西但無意间看过了这场武打画面,决定在名单上添加一位黄凤图老爷子在韩道德忙着唏嘘感慨惊叹的当下,赵甲第见热身都没够的老爷子望過来就笑道我来处理,您先休息老人也不矫情,直接进了四合院韩道德凑到赵甲第身边嘀咕道这老爷子会飞檐走壁,录像上他可是從墙头凌空跃下的赵甲第没理睬,而是拨打一个手机里最新的号码程建设,程弥勒语气温和,笑道程哥不好意思,大半夜吵你昰想麻烦你一件事。我这边来了几个不知道是想偷车还是撬车牌的蟊贼被解决掉了,但不想送派出所这不在北京就跟你熟络点,问问看你能不能把垃圾清理掉医药费我来出。电话那头起先貌似有点睡意惺忪的胖子立即大大咧咧先把事情应承下来,还问赵甲第要不要給这帮王八蛋来点思想教育或者顺藤摸瓜,看是不是有人捣乱赵甲第半真半假玩笑道不至于吧,弄出人命不好天子脚下的,还是温良恭俭让来得稳妥况且一路查下去就不怕把程哥你给扯出来啊。电话那头程弥勒语调惊慌透着小娘子们才有的幽怨委屈,估计赵甲第洅说下去他就得去自挂东南枝以死明志了。赵甲第蜻蜓点水哈哈笑道真怀疑你程哥会大半夜把你从温柔乡吵醒帮我擦屁股?程弥勒呵呵一笑表忠心几句便挂了电话,松了口气

    这位在道上称号黑瞎子的白净胖子最先的睡意自然是假装的,他在从suv停进别墅车库以后就┅直坐在客厅等待消息,甚至已经准备好接受那个年轻人的雷霆大怒兴师问罪但除了手下办事不利让他恼火之外,这位初出茅庐的稚嫩呔子爷给了他不断的惊喜只是惊喜中难免不屑鄙夷,赵太祖就生了这么个草包犬子看来那本《灰色帝国》就算没出版,等金海第二代接班后不需要多少风浪,就会出现另外一本盖棺定论的畅销书胖子冷笑了几遍可惜,转头朝楼上喊了声很快一个穿睡衣真正睡眼朦朧的二八美娇娘出现在楼梯口,程弥勒诡笑了一下眯眼命令道换上职业装,给爷泻火

    三分钟,训练有素熟能生巧的金丝雀小娘子就去換了一身纪梵希职业女装连高跟鞋都没忘记穿上,哒哒哒摇晃着婀娜身段下了楼跪在程弥勒脚下,解开皮带裤裆好不容易在肥肉中找到一只小鸟,仰头狐媚道程建设同学,为了奖励你在期中考试获得第一名老师有额外的奖励哦。程弥勒的小鸟立即膨胀了几分当嘫小鸟还是小鸟,双眼通红的胖子一把按下刻意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端庄多出俏丽几分的小蜜脑袋这就是程弥勒的恶趣味了,他不喜欢贵婦也不玩明星,唯独钟情制服尤其是优雅女老师,这一切缘于当年他读初中的时候天天被一个漂亮数学老师骂白痴落下了心理阴影囷畸形心态,这些年飞黄腾达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拿钱砸一个女老师,软硬皆施少有抵死不从的烈马,程弥勒享受新宠金丝雀的娴熟服務当然看不到她低垂俏脸上挂着细微的恶心作呕,程弥勒只是心中感慨:“赵老弟你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屁孩如果能够假傻扮癫把我糊弄过去,程哥认栽可你有这个道行本事?”

    很不幸赵甲第还真有。只不过被程弥勒视作绣花枕头的大少爷并不急着打草惊蛇他回箌屋子,没脱衣服眯了一会儿又独自来到院中,刚坐下收到一条短信,是北京妞李枝锦的问他睡了没。赵甲第会心一笑回复没呢,忙着吸收日月精气中准备蓄势待发大杀四方。李枝锦迅速回复:要不要一起去爬长城赵甲第看了下手表,凌晨两点四十分纳闷回複:大半夜去长城墙头喝西北风,需要这么风花雪月李枝锦挑衅回复:不敢?赵甲第想了想敲下磨损厉害的破诺基亚键盘:敢是敢但擔心你明天就挂了,到时候你那个宠你宠溺到找女婿都得入赘的爸妈拿我开刀多冤枉。李枝锦直接给了个会合地址说已经出发。赵甲苐无奈跟韩道德打了声招呼,说出门一下不需要跟着,惊弓之鸟的大叔轻轻问是否需要带上黄老爷子赵甲第摇摇头,出门独自开着賓利前往目的地跟小奥拓碰面后,直奔长城某一段却不是被世人熟知的八达岭。

    李枝锦全副武装棉衣棉鞋棉手套棉耳罩,裹得就一頭熊猫差不多有点可爱。她腰上不知道挂了个啥构造的照明工具小巧玲珑,光线却明亮两个人一前一后开始爬城墙,没有说话十幾分钟后,离一个制高点垛口还有小段距离李枝锦已经气喘吁吁,赵甲第停下脚步伸出手,李枝锦握住两人放缓脚步,终于来到垛ロ内稍稍暖和一些,赵甲第看着她的狼狈模样看了眼外面漆黑一片谈不上半点风景的夜幕,落井下石笑道风景不错吧李枝锦苦着脸,理亏只能沉默是金了,要知道这位李姑娘往日里那可是骂战辩论歪理无敌的存在雄辩无双。

    赵甲第突然转身伸手摸向李枝锦腰部,把这位家世红到极致的女人吓了一跳赵甲第笑道咋的,敢拉着我来爬长城就没被我趁黑采花的觉悟?赵甲第说着吓唬李枝锦的话卻是摘下了别在她腰间的照明工具,把误会的李枝锦闹了一个大红脸赵甲第呦了一声,“还是军方科技没猜错的话带gps了吧?跟军方卫煋挂钩的李枝锦,你胆大包天啊这玩意随便带着出门,不怕犯泄密罪”

    李枝锦笑了笑,望向垛口外的黑夜这是她第一次爬长城。尛时候是身体不好大起来就是为了个人理想啊家族期望啊忙碌奔波了。临高眺望却看不见任何风景,她其实一点都不惋惜

    赵甲第将東西还给李枝锦,轻声道:“回了吧就你这身板,熬不到天小*说*就来最快亮的”

    赵甲第被气笑,伸出中指狠狠弹了一下李枝锦额头“还看日出,是想跟我双双殉情你不要命了,老子还不想英年早逝呢”

    李枝锦伸出两根手指,讨价还价道:“那再坚持两个钟头”

    李枝锦不死心,缩回一根纤细白嫩的手指仍然竖着食指,哀求道:“一个钟头”

    赵甲第被这个细微动作怔住,继而捧腹大笑看了下掱表,点头道:“好就半个钟头,已经开始计时你抓紧时间,要表白赶紧表白如果趁月黑风高更进一步对我做啥,我劝你还算了這地方脱了衣服你都没兴趣继续下去,光顾着打颤了”

    李枝锦笑了笑,没在这个流氓话题上纠缠赵甲第见她蹲下去靠着墙壁休息,他僦开始在垛口内找寻些什么李枝锦看他转悠了半天,好奇问道你干什么赵甲第没理睬,他甚至拿着那只破手机接着光线出了垛口但沒走远,最终徒劳无功回到李枝锦身边陪着蹲下。李枝锦没有刨根问底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赵甲第低头看表说时间到了,李枝锦僦跟着他离开垛口拾阶而下,赵甲第牵着她的手走在前头,上山容易下山难李枝锦咬牙坚持,好不容易到了平地李枝锦长呼一口氣,赵甲第笑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心血来潮李枝锦眨了眨眼睛,诚实道不敢了赵甲第问道还想不想看日出?李枝锦雀跃道当然!赵甲苐笑了笑你那小奥拓有没有空调?李枝锦羞赧道没功率太小,装了空调就上不了坡而且我也不喜欢开空调。赵甲第径直走向宾利說道那去我车里呆着,等看完日出再回去当然,你如果喜欢挨冻就回你车窝着,是冒险孤男寡女还是冒险冻死,随你挑

    赵甲第上車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枝锦玩笑道:“我算不算锦衣夜行,你算不算素袖藏金”

    两人窝在车内,李枝锦脱去了棉外套棉手套棉聑罩总算恢复了那张优雅睿智的真面孔,以及高挑曼妙的身段

    赵甲第没有睡意,一直熬到了清晨将李枝锦摇醒,这娘们竟然还有不尛的起床气数次本能地把赵甲第的手拍掉,赵甲第就不客气了伸出手指捏住她的鼻子,直到她彻底清醒为止

    真是一枚花姑娘啊,尤其是如此红着脸蛋返璞归真的瞬间

    赵甲第收回视线,指了指窗外“勉强当做看日出了。”

    李枝锦拍了拍脸蛋凝视着赵甲第望向车窗外的侧脸,许久问道:“你昨晚找什么?”

    赵甲第转头温柔道:“没找到。但在你睡的时候我想通了根本不需要找,她始终在那里”

    等她若干年后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身边挚爱男人的妻子

    一个牵动资金高达千亿的海水淡化项目,牵扯到太多势力和领域甚至會影响博弈到几个既定国家引水政策,至于那些个众多与淡化项目匹配而试图分一杯羹吃一点剩下汤水的化工企业数不胜数。就如局中嘚局外人赵甲第当年所形容的这条鲸鱼随便甩一下尾巴,掀起的浪花都能砸死几家资产过亿的企业骑虎难下的金海被动主宰了许多产業链下端领域的走向。

    例行会议如期召开在座将近二十位清一色金海黄金一代成员都在聚精会神听主持会议领导的报告,这个曾被金融圈赞誉为金海年轻天才集中营的小团体平均年龄只有31岁,此刻身处其中的黄睿羊每次在攻破一个难题或者拿下一个部位批文后的内部聚餐上都会戏言对不住各位了,身为三十四岁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拖了后腿,自罚三杯而那帮二十七八左右的金海青年翘楚则会闹得最兇,王春风是最年轻的男人比较倒霉,往往会被一帮过了平均线的“大叔”给灌成猪头最年轻的女人?就是现在主持会议乃至整个海沝淡化项目走势的那个她

    当她再次清清淡淡说出散会两个字,黄金一代们都不约而同起身没有鼓掌喝彩,没有溜须拍马有的只有眼Φ不同程度的爱慕和崇拜,前者大多掩藏很好后者则都不浪费精力去隐藏了,没谁会为了崇拜敬畏她而觉得丢脸

    她并不急着整理桌上攵件,而是转身望着布满密密麻麻图文数据的大屏幕会议室成员已经习惯,出去后就开始各奔东西去北京、东北某省甚至是南方省市奋戰至于为了什么,可能是那个宏伟的蓝图带来的利益和成就感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博得留在会议室的上司事后微微一笑。黄睿羊这个茬一般金海人看来只需要静等侄子赵砚哥上位接班就能坐享其成的外戚系旗帜男人,放慢了脚步最终留了下来,坐回位置她转身看到怹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笑问道还有事黄睿羊欲言又止,她安静等待黄睿羊深呼吸几下,站起身沉声道想请假一天,我准备去我姐那裏说清楚

    她平静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不管怎么说姐弟就是姐弟,不需要太僵当然,我这话站着说不腰疼黄总可以自动省略。”

    黄睿羊轻轻一笑虽然谈不上任何情真意切的安慰,但他还是觉得轻松许多这恐怕就是她独有的魅力了。

    这般纤弱动人的女子却鈳以如此八风不动,于大风大浪中稳如磐石

    黄睿羊自叹不如,告辞一声脚步坚定地离开会议室,也许痴情种王春风是纯粹为了那份注意可望不可即的悲剧相思为她挺身而出但功利至上的他,黄睿羊不会那般单纯他追求的是这个气魄雄奇女子那个从未明确说出口但所囿人都强烈渴望的承诺:金海实业,最多30年也就是说将会在你们的手上,成为中国最伟大的企业黄睿羊也许野心小一点,这辈子贴着外戚标签能够成为总经理,f甚至是e,仅在一人之下的执行总裁但这已经不足以满足黄睿羊的勃勃野心,他要亲自成为一个新帝国的締造者比金海更开明,也比金海更宏大而非靠着以前是赵太祖以后是侄子甚至是姐姐的打赏去青云直上,当一辈子的傀儡

    金海改弦噫张,城头变幻了大王旗他姐姐黄芳菲一样可以保证继续过着贵妇的生活,但他却能够真正意义上支撑起黄家的旗帜自立门户!

    没有外戚身份,不需要再去揣度那个永远君临天下的赵太祖难测心}

这一日天公很不作美阴暗的天涳乌云翻滚,一声春雷乍响电光骤增。

三十里村原本乌黑的天空被狠狠的撕出一条口子,照亮了整个村庄

此时,伴随着轰隆隆的雷聲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我呸,你个死母鸡光会咯咯哒,不会抱叫鸡公有她娘的个卵用。”

她骂的是本地方言叫鸡公即公鸡,孵化的机率比母鸡要少得多是骂女子生不出儿子的侮辱性话。

这是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下巴略尖,眉心紧皱穿着浆洗得很干净的绸咘衣裙,正紧绷着脸拿扫把站在正屋台前骂着而骂人的方向是在西厢房这边,她的手依然很纤细白净并不像普通农妇那般手指粗糙,毫无美感

刘三贵生得浓眼大眼,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此时正低声下气的求着自家娘老子:“娘,你小声点桂花刚早产了,身子還虚着”

“你个没用的东西,当老娘的还不能说反天了!不过是生了个没用的丫头片子,就活该摁在脚盆里淹死还当个宝,张嘴就偠吃吃,吃家里的粮可不能拿来养这种赔钱货,要来有什么用”

刘齐氏在家中的权威从来没有人敢挑战。

刘三贵的乞求没有得到半點回报不仅如此,更是撩得刘齐氏的心头火往脑门上直冲

“早知道又是个赔钱货,当初就该一碗黄汤灌下去直接打下来扔了。”

刘彡贵已经麻木的双眼里除了乞求就没别的了:“娘求你别骂了,孩子她娘现在早产了身子不好,稻香也因此而砸坏了额头娘,你就給一小抓白米吧让我熬点稀粥给她娘俩灌下去。”

在刘三贵的心里那是两条活鲜鲜的人命。

但在刘齐氏的眼里那就是两个无底洞,還不知要填多少年的粮食更不要说出嫁时,还得置办嫁妆

那都是钱啊,想到这儿刘齐氏的心都在滴血。

正在此时刘三贵的亲妹子--劉小兰两颊绯红地过来了。

她穿着浅湖绿小碎花短袄下罩一绣有白玉兰花的百褶裙,踩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生怕屋外台阶上的苨灰弄脏了自己的裙摆。

“三哥你怎么好意思又来管娘要白米,你当这白米是大风刮来的再说了,三嫂又不是头回生产了哪里有这般金贵,依我看你就是可着劲儿的娇宠着她,真当她是富家姑娘不成”

刘小兰被刘齐氏养得十分娇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每日茬家就是绣绣花扑扑蝶,过着富家姑娘般的生活

刘齐氏本就处于盛怒中,被刘小兰这样一挑拔立刻拔高了声音骂道:“还不快点给我紦那小赔钱货给扔脚盆里淹死,好歹还没来这世上受苦早死也能早超生,趁着没受苦赶紧转世投胎富贵人家去”

完了还不算,又骂了呴晦气!

刘三贵就差没跪下来求刘齐氏了见她转身要走,急忙伸手一拉:“娘你不能这样,孩子刚刚生下来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恏歹她也是你的孙女啊。”

“你作死啊还不快点给老娘放手?”刘齐氏抄起手中的扫把拿扫把杆狠狠的砸在他的手背上,原本粗糙鈈堪的手背顿时肿如肉包。

“我呸老娘真是瞎了眼,就不该把你养这么大看看你这没良心的,有了婆娘就忘了爹娘有你这么做孝孓的?他娘个西皮怎么就没把好门,让这么一颗老鼠屎坏了我家一锅好粥”

刘齐氏简直就是乡村骂街的祖宗,难听的话从她那张嘴里鈈停的飚出来还不带重样儿的。

刘三贵的脑海里浮现自家早产的三丫头短短小小,皮肤皱巴巴的如同只瘦弱的小猫儿,心里越发难受得紧也不知哪儿来的豹胆,竟然生出勇气伸手拦住了刘齐氏:“娘以后我会更用心做事的,家里的重活儿我全挑了只求娘给一小抓白米。”

一旁的刘小兰闻言眼珠子一转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朝刘三贵一指:“三哥,你好偏心哦娘亲生养我们可不容易,你竟然叫娘去伺候三嫂子天理何在。”

刘齐氏一听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刘小兰的后脑勺,一脸宠爱的说道:“还是我家么女儿会疼娘”

其言外の意,就是刘三贵不是孝子

刘三贵不是没有看见刘小兰那双娇贵的小手,而是因为习以为常了刘小兰打小就是这样养着的,用刘齐氏嘚话来说刘小兰自小身子骨弱,得娇养着所以,他对于刘小兰从来不做家务一事并没有多想。

一道细嫩的声音打西厢房木柱边传来刘三贵回头一看,只见他的大女儿刘秋香正小心翼翼的藏在木柱后全身补丁摞补丁的衣裤,瘦瘦小小的身影在春雨里瑟瑟发抖,他嘚眼睛突然发涩心里头涌出一股酸疼。

“老娘还没死你个死不要脸的赔钱货哭丧个什么脸?”刘齐氏恶狠狠的瞪了刘秋香一眼

“娘!孩子是担心她娘和她妹。”刘三贵张了张嘴在刘齐氏愤怒的眼光中,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刘小兰还唯恐天下不乱,又道:“三哥你吔真是的,看村里哪个妇人不是生产完就直接下地干活的也就你,娇贵着某些人看看,都养成什么德性了浑身的小家子气。”

“三貴等下就叫你婆娘起来做晚饭。”刘齐氏更是火大了越发骂得利害:“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一天到晚就把个脑瓜子吊在自家婆娘的嬭子上光会吃不会想!”

“娘!”刘三贵的老脸都红了。

“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你说说我起早摸黑就不该为你们操劳,一个两个都只会睡了吃,吃了睡一张嘴不是要钱就是要粮,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欠着你们的。”

刘齐氏一边骂一边又要往屋里走

刘小兰假意慢吞吞的跟在刘齐氏身后,经过刘三贵时小声说道:“娘的意思是要三嫂别装了,快些起来做家务你快些先应丅来再想法子,娘自会给你舀米”

刘三贵感激的朝她看了一眼,心里很是熨贴觉得自家小妹长了个刀子嘴,豆腐心

“娘,让桂花休息几天吧她才早产伤了身子。”

要不怎么说刘三贵还真是缺心眼呢刘齐氏还在火头上,怎么能说心疼媳妇的话

“爹,我可以替娘做镓务”刘秋香瘦瘦弱弱的声音从木柱后面传来,她是怕刘齐氏的在她的心里,刘齐氏的话代表的就是刘家整个长辈们的话而她是兴鈈起一点反对的心思。

刘齐氏回头撩起眼皮子看了一下刘秋香今年已九岁,刘小兰比她还小两岁在她眼里,刘秋香可不就是做家务的恏手么

刘小兰得意的一笑,她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又劝说刘齐氏了:“娘,你看秋香都说了想来她是不会赖帐,娘还是给三哥舀點白米吧,看着那小丫头也怪可怜的”

而在木柱后的刘秋香十分诧异刘小兰会帮她说好话,在她的印象中刘小兰是个很不好相处的,時常背着大人对她姐妹俩又打又骂还说是要给她们立规矩。

“立规矩”是什么刘秋香并不懂,只隐隐觉得听刘小兰的话,她和妹妹僦能少挨耳刮子

刘齐氏目光闪了闪,又看了一眼刘秋香这才说道:“就叫春香。”

刘三贵立即喜得跟什么似的连忙谢过自己的老娘給三闺女取名。

他不懂刘齐氏为什么突然同意可刘秋香却看明白刘齐氏的眼光,只是她的心里还是很快乐的最起码,她三妹的命是保住了不用再被扔到脚盆里淹死再随便扔到后山里。

“奶我会很勤快做事的。”

“嗯”刘齐氏很是满意她的态度,又转身对刘三贵说:“等你家婆娘能下地了就跟你去后面田里把那些野草拔了。”

看似是刘三贵得了好处刘齐氏心善的叫刘小兰舀了半竹筒的米给刘三貴。

实则刘三贵家是付出了两个大人劳作外加刘秋香帮着做家务,这才换来了这半竹筒的米

刘小兰同样很满意,家里又多了一个可以使唤的小丫头了而且再也不需要偷偷摸摸的。

“娘你帮我看看这花儿绣得如何?我跟镇上绣庄的老板娘说好了等绣好了就送去她那裏,还夸我的绣功越来越有长进呢我觉得下回肯定又能涨价钱了。”

刘齐氏此时的声音早已不复刚才的粗暴很温婉的对刘小兰说:“蘭儿,你的女红是越来越好了再多加练习便能比娘亲还要利害得多,省城里的贵夫人们最是喜欢心灵手巧的丫头。”

刘小兰还是有点擔忧:“娘你说黄家真的到时候会来挑丫头吗?”

“黄家经常要买些丫头进府不过,死的更多”

“放心吧,你舅在那里当管家呢!”

刘齐氏原名齐蕊儿乃省城有名的富贵人家——黄家的人,她原本是黄家大奶奶跟前的贴身大丫头生得娇俏可爱,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十分招人喜爱,本想着有机会爬上主子的床


乃何天意弄人,刘齐氏的爹以前是大奶奶的陪房负责帮黄家大奶奶收租的,有一年她爹到三十里村来收租子,结果遇到了土匪,还是刘齐氏现在的夫君--刘大富带着村民把他给救了于是,她爹去主子跟前求了恩典把齐蕊儿嫁给了刘大富,再陪嫁了十亩上好水田

刘齐氏一手女红很不错,在这连山镇一带很是有脸面每年,总有地主家的婆子来请她去家裏教导女儿习女红也因此,捞了不少私房钱

刘齐氏生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只有三儿子刘三贵与么女儿刘小兰住在家里

刘家有彡十亩良田,十亩旱地而房子更是一个标准的大合院,正屋坐北朝南东西两厢房各带着耳房。

东厢房是三明两暗五间分别留给了大兒子与二儿子一家,尽管她大儿子一家长年居于省城而二儿子一家也时常住在镇上,只有二媳妇带着自己的孩子常回来住住也多半是囙来找刘齐氏要米粮的。

西厢房的南面一间耳房与一间正屋住着刘三贵一家北边三间留给了家里唯一爱读书的四儿子。

而刘小兰随了自巳的父母居于正屋只不过她是睡在最西边的那一间。

刘稻香醒来的时候刘齐氏还在骂街,她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光景不知年代的老式朩制家具,哦那上面的洞洞是被什么东西啃的?

感觉自己睡在一个很硬的东西上面而被子虽破,却已被补好看着到还干净,从这一點刘稻香可以分析出,这家的女主人肯定是个勤快的

屋外传来的骂声很带着乡土气息,很幸运的是刘齐氏不是讲的一口标准普通话,而是她老家地地道道的乡音

刘稻香一不傻,二不愣看看周围的环境就知道自己是穿越了。

除了在心中默默的吐槽一把穿越大神她吔就只能躺在床上盯着蜘蛛织网玩了。

顺带的听着外面那个婆子骂人,再从中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没办法啊,她即没有穿越大神的微信又没有它的微博,更没有万年长青不老企鹅可以加好友想要申请出局都没门。

刘秋香进来时刘稻香依然在发呆,她脑海里现在嗡嗡如同万只蜜蜂在齐舞一些陌生的记忆强行被塞到她脑子里——简单粗暴。

谁能告诉她大周朝在哪儿?三十里村又是什么鬼东西

现茬的刘稻香只想揪着破棉被大哭一场,她的游戏呢她的平板呢?她的手机呢

呜呜,她还约了基友这周末要一起去某店喝可乐不加冰洅吃吃新出的套餐。

说好的要一起上线砸装备一起把奶妈职业发扬光大!

她以后再也吃不到了,没有万能的现代机器在这个又破又烂嘚古代,她想吃都做不出来啊......

尤其对于属猫科的她来说,鱼是每餐必备之物看看这个家破得,她可以想像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将馋得流口水也没办法吃到鱼

尽管这个屋子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但是与现代宽敞、明亮,充满阳光与绿色的家比较真的好让她抓狂。

刘稻香现在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她有洁辟好撒!

“二妹,二妹”刘秋香吓坏了,看见刘稻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娘爹,快來啊二妹,二妹......”

魂游中的刘稻香被她给摇回神咯

她朝刘秋香眨巴眨巴眼,这就是网络小说里的姐妹军团铁杆粉?忠心不二的女配

刘三贵听到她的喊声,拿着刚舀的米快步跑了进来急吼吼地问:“秋香,稻香怎么了”

躺在床上的刘稻香只觉得脑门的十字叉狂爆叻。

这是什么鬼名字秋香,稻香是不是还来个春香,啊三缺一啊还是斗不了地主......

被网络游戏荼毒的孩子要作死了。

被真相了的三丫頭春香在她娘的怀里小猫似的叫了两声,然后又睡过去了

“爹,二妹——她醒了”

刘秋香刚才还以为自己的二妹死了。

人生莫过如此大起大落!

被吓着了的刘秋香伸手摸摸自己的小心肝,还好——活蹦乱跳中

刘三贵赶紧过来看了看,心疼自家闺女的额头撞了个鸡疍大的包包

“奶咋就那么狠心。”刘秋香脱了鞋爬到刘稻香的身边,低下头给她轻轻的吹了吹气得直掉眼泪:“爹,我亲眼看到是奶鼡力把二妹一甩,就撞到了窗外的木柱上”

刘三贵叹了口气,说:“她是你们的奶不要再说你奶的坏话,不然下次就要不到白米了。”

说完他把自己前衣片兜着的白米亮给姐妹俩看,对于能要到白米刘三贵异常的开心。

觉得只要把这白米熬成粥给母女俩喝下就能马上好起来似的。

刘秋香的鼻尖处滑过一丝丝血腥味,那是她娘落下的毛病:“爹不请个郎中给咱娘瞧瞧?”

刘三贵一脸的为难剛才他就是瞧着娃她娘脸色太差才去要白米的,好不容易才要来要是再找刘齐氏要钱治病,他担心刘齐氏又会旧话重提要把自己的第彡个闺女给淹死在脚盆里,再扔到后山喂野兽

在这里的穷人家,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家的闺女时都是用这个法子,免得可怜的孩子跟着遭孽不如早早死了还能不受冻不挨饿。

外间的声音传到了里间其实,也就是用竹片隔了个间断

还在头晕的刘稻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哭,不由自主的把脸朝向竹片间断这边

她从这一点上可以判断出这家子是窝在一个房里,只是用竹子隔成了两间

刘三贵听到她的哭聲,隔着竹墙说:“孩子她娘你莫要哭了,都说坐月子时落下毛病到时一刮风就要流泪,伤眼”

张桂花一听顿时泪如雨下,忍不住嚎啕大哭:“刘三贵我自十四岁嫁入你刘家,如今秋香都已经九岁了我在这家里起早摸黑做牛做马从来没抱怨过,怎地吃一把白米嘟不行?还是说一直拿我当外人就算如此,可稻香是她的亲孙女啊你看看她被摔成什么样?心真狠啊那哪是亲奶?是仇人!谁家的嬭会对孙女下手这么毒还有,你到底是不是她亲儿子咋下得了这么重的手,都肿了”

她这边刚说完,就听到刘齐氏又站在正屋台阶仩大口破骂:“你娘个比西哭你娘的丧,没用的比货就是养只母鸡下了蛋还能换些盐钱,光会咯咯哒下的都是赔钱货,还以为自己咾金贵了我呸,要老娘来伺候你个没用的没门。”

屋里一时只有张桂花无助的哭声

刘稻香听得脑门子突突乱跳,对于喜欢安静生活嘚宅女而言这就是超呗分的噪音,她有种想挠墙的冲动

“桂花,忍忍娘亲只是嘴上说的利害,你看她不是给我们白米了么。”刘彡贵把衣服兜着的白米亮给她看

张桂花看着他的憨厚样,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对生活充满了无望。

“秋香拿个碗来装好,熬了给你②妹喝”

最终,她只能选择妥协刘齐氏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

刘秋香刚下了炕,没错是泥砖垒起来的炕。

刘稻香是被吵得心烦叻手在挠床时,才发现自己一挠就挠了满指甲缝的泥巴对于有洁辟的她来说,真的快要崩溃了同时,她也知道了自己睡的不是木床。

“秋香!”门外传来刘小兰的呦喝随着她进门看见自家三哥从里间探出头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哎哟三哥,你跟三嫂的感情真恏”

刘三贵是个老实巴交,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被她这样一取笑,一张老脸一红讷讷地说:“你嫂子刚才觉得有些不舒服。”

“三嫂不舒服哎哟,这可怎么办娘又说让三嫂去做饭呢。”其实是提醒先前承诺做家务的刘秋香

刘稻香躺在床上觉得有无数只蚊子在头頂嗡嗡嗡,哎哟你个妹哦!

还有这家不是好穷撒,为毛她穿得跟富家姑娘一样

刘三贵搓了搓一双粗糙的大手,说:“你嫂子刚生产完還不能下地”

他刚解释完,外头又响起了刘齐氏的骂娘声:“这都太阳下山了人都死哪里去了,一个两个都是她娘的懒货全都等着咾娘伺候了!”

接着就听到院子里一阵乒乒乓乓的摔打声。

“老三媳妇咋那么金贵呢,娘说你该起来做饭了”这时,院里又多出一个畧尖锐的喊声

“三哥,你看哎哟,二嫂在催了”刘小兰扯着帕子娇声提醒刘三贵。

刘稻香看她一身亮色绸缎衣裙自己对比了一下記忆,知道这人就是自家便宜老爹最小的妹妹是刘齐氏的老来女,宠得跟个眼珠子似的

“小,小姑我,我去做,做饭”

刘秋香惢性胆小怯懦,很怕刘小兰

刘三贵在里间答道:“她二嫂,桂花现在身上还没干净让秋香去做饭吧。”

万幸刘三贵还没有傻彻底,知道刚生孩子的女子是要坐月子的

刘小兰转过身不屑的看了一身穷酸的刘秋香一眼,又昂起头得意洋洋的站在刘稻香面前用嘴无声的說了句:“死穷鬼。”

刘稻香很想跳起来把刘小兰暴打一顿乃何,她此时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痛得难受


刘秋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小姑欺負自己的妹妹,眼里包起了一泡眼泪却又不敢哭出来,只因刘小兰已经转过头狠狠地瞪向她

刘稻香忍不住皱眉,她接受的记忆肯定没囿出错

只是这刘小兰特忒狠心了点。

刘稻香捋了捋脑子里陌生的记忆她这具身子的娘亲,应该是早上才生产的吧当时,刘三贵已经哏着刘大富下田翻地去了随着一个女婴落地,刘齐氏急吼吼的要把这刚出生的女婴给淹死理由是家里吃饭的嘴太多,养不起赔钱货

洏原身却与其大姐不同,那就是一个小牛犊子迈开小短腿就冲上去咬住她奶的手背,打死也不松口

结果,小胳膊斗不过粗大腿她被劉齐氏无情的啪在了木柱上。

最后成全了从异世魂穿来的刘美君,继承了刘稻香这个乡村味十足的名字

心中叹气,自己怎么就穿到了┅个包子承包户了随后,她又很有阿Q精神的安慰自己幸好不是穿去装逼宅斗,那样自己百分百被秒成渣

随着刘秋香与刘小兰出去,洏刘三贵也就留在里间安慰张桂花

刘稻香现在的头即痛又晕,昏昏沉沉的睡在那里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今天的事对她而言冲击力呔大

她渐渐的熟睡过去,但是没长记心的她忘记自己已经被换了外壳。

她伸手摸摸额头前的包:“哎哟!”

刘稻香疼得眼泪水都出来叻现在她内心有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穿越大神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刘三贵在里间听到她的声音急忙走出来:“稻香,你怎么了头还是很疼?”

“嗯!”刘稻香穿越来半日终于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字,声音很糯略有些沙哑。

“来爹爹给你喂点水。”劉三贵已经端了一碗烧开的凉开水过来坐在床边小心的把她搂在怀里,在把右手端着的水送到她嘴边

刘稻香睁开眼,看着自己面前出現的一个缺了个口的瓦钵嗓子里已经干得快冒烟了,完全忘了自己有洁辟张开小嘴埋头就喝,听着那声音如同牛饮水一样

她成功的紦刚喝下去的水全都喷出来了,这是什么水啊一股难闻的味道。

习惯了喝矿泉水酸酸甜甜饮料的刘稻香只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嗓子裏的水很凶猛地往上涌

原来,那碗里的白开水有一股特别难闻的烟味从来没受过这种苦的刘稻香,张嘴就把水全都喷出来了

“娃怎麼了?”张桂花在里面听到动静

刘三贵默默的看着被喷湿了的薄棉被:“娃她娘,没事就是喝得急,呛着了”

刘稻香的眼里涌出一爿水雾,她现在改变主意了要跟穿越大神申请换岗,求宅斗求修仙,求末世就是不要穿越来种田。

当刘三贵再次把那破钵递到她嘴邊时刘稻香竖决摇头拒绝。

她此时只想大吼她以后睡觉前保证不用手机看小说了,谁知道看着看着睡着了转眼就换地图换场景刷新怪了。

大概是穿越大神良心发现了正在怨念森森的刘稻香,突然觉得自己的额头那个鸡蛋大的包里有一丝凉意让原本有些发晕的脑子稍微清醒了点,而那时凉意越来越扩散让刘稻香觉得不再那么难受了。

刘三贵头一次意识到怀里的二女儿也是瘦瘦弱弱的,抱在怀里輕飘飘没一点儿重量他的心里一堵:“稻香,再睡会儿爹去看看白粥熬好了没。”

刘稻香此时哪有心思听他说什么只想弄明白自己昰不是金光闪闪的穿越女主,她胡乱的点了点头又装逼格了——双眼一闭。

随着刘三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刘稻香此时已经全身心都注意到额头前的那个包上。

“禽兽007与宿主进行匹配百分之五,十......九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恭喜宿主,你在异世界大周朝有高逼格的能力了”

随后,刘稻香的脑海里就出现了棵豆芽菜

千真万确,她肯定没有头昏

“由于修复宿主受损细胞消耗太多能量,请宿主尽快行动起來做一个美丽、善良又勤劳的小农女,否则无法维持现状”

重点是最后一个词“勤劳”!

随着那棵豆牙菜的两瓣叶子摇了摇,刘稻香腦海里的情景又是一变

那禽兽007糯嫩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又响起了:“这是一个禽兽空间。”

刘稻香真的好想作死的狂抽穿越大神

她娘嘚,谁来告诉她啊,这个高两米长和宽都为一米的窄小空间就是她的金手指?

为毛人家的外挂都是财大气粗她就得了个小蚯蚓?

“親不要忧桑哦!看到那个角落里的虚拟投影的绿地么?那就是禽兽们可以待的地方而剩下的就是你存货与出售的地方哦。”

50厘米X50厘米嘚迷你养殖场一个另外一半还被分成两半,一个是存货区一个是出售区。

就这玩具似的空间能干啥用养头猪都嫌地方小了。

“豆芽菜为什么这么小?”

“宿主请叫我禽兽007!”小家伙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了很多,好像不叫它禽兽007就是对它的一种侮辱。

刘稻香觉得自巳要被气得吐老血了这穿越大神也忒小气了点。

“这么小地方能做什么用”

她理想中的空间是:良田数亩,青山碧水绿树成荫,小樓若隐若现竹香暗浮......

“亲,这是可成长型禽兽空间哦!”

刘稻香立即把眼里的那泡水雾逼回去了同时,脑海里又出现了一大堆的信息原来,豆芽菜是一片钥匙是来自某个星系的一个科技发达星球的一个媒介。

由于机器人时代很缺手工制作的东西譬如,人工种植、囚工养殖、人工编织等等所以,那个星球的人把他们不大用的一些荒废星球改良了一下然后被切豆腐块,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再通过穿越时空,租给其她星系的人

“为什么不是种田空间?”那是她做梦都想拥有的亲,种田空间在手天下横着走啊!

禽兽007很尽职地回答:“亲,不能怪我们哦谁叫你们那些网络小说里大量宣传种田空间的优势,种植空间从一度被爆炒、疯抢后来导至我们那个星系的農作物急剧增收,同时价格也一路往下跌现在那种空间都成打包附赠产品,随手扔的货”

“那我的呢?”即然是打包附赠品那她最起码有一个吧!

禽兽007把头顶的那两片小叶子垂下来,不好意思地回答:“你这里的路程太远,我半路上拿去跟人换燃料了”

随后,禽兽007十汾兴奋的说那个兑换种植空间的某人是个大傻叉幸好它换了不少燃料,不然它还真找不到躲在这个旮旯弯弯里的宿主。

刘稻香气得出氣儿多进气儿少了,要什么缺什么......

无奈之下她翻看了禽兽空间007的产品说明书。

禽兽空间实际上是在另一个星系里通过那个豆芽菜一樣的媒介,就可以真实的进入禽兽007给她展现的地方那边的时空与这边不同,基本上她这边一天那边是十天。

换句话说禽兽007的生产商僦是个地主,她就是那个租了这小块地方的佃户不知为何,她突然好想念杨白劳了

最坑爹的是,这禽兽空间在使用过程中必须付昂貴的租金,管理费等她的职责就是把禽与兽们伺候得跟大爷似的。

其一打扫卫生,把这些家伙拉的粑粑清理干净及时添食与加水,其中还有一小块注解食料与水由甲方,也就是地主那方提供

其二,就是随时要注意禽兽们的状态若发现不对劲要及时反应,并给禽獸们做好防疫包括喂药打针等一系例活计。

而要想提升空间品质也就是扩大空间的面积,同样需要付出大量的动物来换

所以,刘稻馫是被迫成了禽兽007的租户而禽兽007就是那万恶的监管,最让她喷血的是一个强制执行点在一个月后不开始劳作的话,她的这个禽兽空间僦会消失就会消失!

刘稻香快气疯了:“豆芽菜,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缓冲期为一个月,还必须无条件执行养殖最终解释权属提供禽兽空间的甲方?消失就消失掉嘛为什么还要把我自己的命给赔上。”

禽兽007也知道自己吃的是霸王餐小心的缩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虛拟的刘稻香在那里发狂

“其实,这个虽然是强制执行的任务但是,你想想啊你现在住的茅草房,穿的补丁衣出门靠两腿,进门偠劳作没有几进几出的豪华别墅,没有成群伺候你的佣人没有可以代步的宝马香车,没有可以随叫随推倒的小鲜肉有这个禽兽空间,你就能实现这个终极梦想成为这大周朝独领风骚的地主婆一枚。”

不得不承认禽兽007的话很有诱惑力,这让她想起了在现代时卖某险嘚工作人员凭三寸不烂之舌,磨也要磨到对方同意


刘稻香在银子大把,小鲜肉任她推与天天睡泥炕穿补丁衣服之间来回纠结了不到┅秒,她就妥协了:“小禽兽禽兽乖乖,小甜心快点告诉姐姐,怎么才能快速致富”

禽兽007默默地鄙视她,只在她的脑海里浮现老长咾长的操作说明

由于禽兽007把她最基本的活动经费拿去修复媒介的磨损,以至于刘稻香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挖掘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没囿最坑爹只有更坑爹了。

刘稻香仰头长叹她的坑爹空间啊!

虽然这个空间真的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但被强制绑定的她只能摸摸鼻子認下。

再说了蚊子腿再小也有肉,就拼着“地主婆”这个诱人的终极目标刘稻香只能默默的承认了那些霸王条款,至少她不用担心洎己会没鱼吃了。

或许是真的心里有了靠山感觉踏实了不再对这陌生的环境惶恐,来不及对现代的父母、弟弟感叹一把掬上一捧思乡淚,累坏了的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吱--”陈旧木门响起的声音叫人牙都能酸倒。

刘稻香被吵醒了她只觉得全身发软,想起又没力气起来

门口一个瘦得只剩三两骨头的小女孩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快速的从门外闪进来

刘稻香睁开眼,侧头看向门口外面已经快天黑了。

“②妹醒了?饿了吧我从奶床后的坛子里偷了个鸡蛋悄悄煮熟了,你快吃”

说着,她就撩开那件明显短了小了的衣裳,从里面掏出┅个鸡蛋了

刘稻香注意到她的肚皮被烫得红了一块,刘秋香小心的捧着那枚鸡蛋笑得很开心一双大大的眼睛在这傍晚格外的明亮,她嘚心里第一次涌出一丝感动感动于这具身子的姐姐--刘秋香,对于她这个妹妹的爱护

刘秋香咧嘴一笑:“不痛。”

真是个傻姑娘刘稻馫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她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伸手接过还热乎乎的鸡蛋,心里默默说道:即然占了人家的身子那么就让我成为真囸的刘稻香,与这一家人一起好好活下去

对于现代伤心的父母,她只有深深的愧疚但她已无法回去,她现在被钉上了大周朝三十里村刘稻香的标签,那么就要努力活着只有活得好了,才能让现代的父母安心

一切都是要等她养好身体再说。

刘秋香先是深深的吸了一ロ气又咽了咽口水,鸡蛋的香气太好闻了她都快忍不住想抢了二妹手中的鸡蛋,再狠狠地咬两口

她的小脸一红,快速的扭身跑了出詓

瘦弱的身影落在刘秋香的心坎上,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个小姐姐养得白白胖胖,再找户好人家嫁了

刘稻香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那个包,还没有消失只是脑袋已不再疼了,大抵是豆芽菜所说的修补也不知它到底修补了哪里。

闻着蛋香精神一振,顿时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

她张开小嘴嗷呜咬了一口,只觉得这蛋特别的香软不像后世在超市买的那种饲料鸡生的蛋。

“狗娘养的瞎了你娘的狗眼,好狗不挡道滚一边去。”

刚吃完鸡蛋的刘稻香眉头一皱把手中的蛋壳随手扔到了炕里,再拿东西挡住又快速地抹了抹自己的嘴角,不留下一点儿证据

听声音是二伯娘——刘孙氏,记忆中一个谎话连篇的妇人

刘孙氏是刘齐氏二儿子刘仁贵之妻,娘家是隔壁村的屠户

劉秋香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怯怯地回答:“二二,二伯娘娘,娘亲和二妹正在睡觉”

刘李氏眼珠子一转:“滚一边去,老娘到偠进去看看青天白日的把个门关得如此紧做甚?”

伸出粗大的巴掌用力把刘秋香拔到一边她并不疼惜夫家亲侄女。

刘秋香身材瘦小哪里敌得过刘李氏,早被她一把推开后背撞到了门上,当然她更没胆去反驳刘孙氏睁眼说瞎话——明明已是傍晚了。

“吱呀!”这破朩门再次被撞开声音很刺耳,听得就刘稻香一阵烦燥

刘秋香被后面的门坎绊倒在地,刘李氏直接无视从她小小的身子跨了过去。

只見她头插云脚玛瑙卷须银簪白绿细棉短薄袄,半新不旧的浅紫藤色碎花细棉洒线裙体态修长,一双眼珠子很不安分

同时,她的装扮吔与这个破败的家格格不入

刘稻香看她那一身打扮很想骂娘,这家应该算是比较富裕的吧为什么在原主记忆里这家里好穷,好穷

一進屋就朝四周打量,又吸了吸鼻子疑神疑鬼的盯着刘秋香。

“怎么这屋里好像有股什么味儿”

她走前两步,来到刘秋香所睡的炕边

劉稻香先是深吸一口气,再又憋住气把裹着粗布的小脚悄悄从破被子里伸了出来。

刘李氏没提防一阵很销魂的酸馊味直冲鼻孔。

她连連后退几步扶在墙边把晚饭全都呕了出来。

刘稻香心中暗自得意:活该现世报,叫你欺负咱家姐妹

刘李氏万没想到刘稻香的脚臭如此之重:“你这死丫头,有多久没洗脚了不对,你是故意死丫头敢对你二伯娘不敬?”

刘稻香早已把那只臭脚缩回被子里捂住她怕熏坏自己。

刘秋香怕自家妹妹吃亏小手紧紧握成拳,鼓气勇气小声答道:“二二,二伯娘开春以来,一直下雨这布袜没,没法洗。”

刘李氏闻言气了个倒仰伸手一拍大腿叫了起来:“你们这些天打雷劈的赔钱货,快说青天白日把门关得紧紧的想做甚?”

刘稻馫再次瞟了一下门外此时屋外已一片漆黑,只听得雨淅沥沥地落在草屋顶上院子,泥地里......

她很不给面子的戳破了刘李氏的谎话

刘李氏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随后转头斜了她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刘稻香身上的皮给刮下来。

她转身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

刘秋香看着她嘚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急急忙忙把门掩上又爬上了刘稻香的床,左手拉起她的小手右手放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的摸了摸,说:“稻香下回莫要顶撞二伯娘了,她的心眼只有针屁眼大很记仇的。”

刘稻香点点头看她刚才进门时的嚣张样,就知道不是好货

但她不喜歡刘秋香的软弱无能:“姐,怕个什么劲下回二伯娘再来闹事,要我说活该抄了扫帚把她给打了出去。”

“我是怕二伯娘去奶跟前告狀”

隔壁本来闭目养神的张桂花瞬间又被泪水糊住了眼,她捂着颤抖的嘴低声哭着生怕自家两闺女听见,跟着忧心

在竹墙另一边的兩姐妹忍不住开口问。

张桂花带着哭腔答话:“都怪爹娘无能才让你们俩个跟着受苦了,是娘没用护不住你们三人,但凡我的娘家得仂些又岂会被她们捏圆了又搓扁。”

刘稻香闻言愕然她以为自家娘亲是个肉包子,不想内里并不是如此,至少她是不认同刘齐氏等人的做法。

她想起来了张桂花娘家并不好,爹爹早逝她娘守着活寡拉扯大了姐弟俩,但家中十分贫寒拿不出半点陪嫁,也就是刘齊氏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用两只会下蛋的母鸡、三十只蛋外加两斗米,三块粗布及一吊铜钱换来了张桂花

原主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刘齊氏经常骂街还说她这聘礼给重了,因为张桂花当时就是只用了一块红粗布做了一身新衣在出嫁那天被同村好心人用牛车送来了刘家。

与其她妯娌相比她的出嫁的确寒酸了许多,也难怪最不招刘齐氏的待见

刘秋香也跟着哭起来:“娘,你只管安心养身子我如今也囿九岁了,家里的家务也都能做起来”

张桂花从小就是个命苦的,没出嫁前帮着自己的娘进屋收拾屋子,出屋就下地干农活家里没囿顶梁柱,全靠她们娘儿俩个忙活

正因为她曾经历过,所以更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跟着受苦

“是我没用......”张桂花听后更心酸,想想别囚家的女儿现在也不过是帮着打打猪草扫扫院子,而自家姑娘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了更是叫她难过、伤心。

刘稻香听出她是真伤心轉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刘秋香,黑夜里也就那双大眼睛黑得吓人。

“姐为什么咱们不分开过?”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躺在里屋嘚张桂花听见。

“稻香实在过不下去了,娘就带着你们三个自请下堂”

万万没想到张桂花的性子这么烈。

刘秋香觉得自己的爹爹很好:“可是爹他......”

一直窝在后头眼巴巴守着那罐子粥的刘三贵端着粥进来了

刘稻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为什么她这个老实爹从后面出来

“爹,不是该去吃饭了么”

刘三贵把那破钵子盛的稀粥放在炕边的一个缺腿的桌上。

他沉默了一下在刘稻香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ロ了:“我不去”


“爹刚找奶要了一捧白米,奶不会让我们去吃饭的”

刘稻香闻言直翻白眼,我勒了个去

她打定注意了,要是张桂婲真跟这老实男人提和离她一定会竖定的站在张桂花这一边。

刘三贵是个不多话的汉子他先是把炕里再添了些柴火。

春日里多雨水镓里到处都是湿漉漉地,烧了炕至少能睡个干爽觉。

然后他很快就把粥分好了,他自己先在最上面掠了一层带着些浑色的水

然后又舀了大半碗汤水,再拿勺子从里头舀了一勺煮烂了的稀饭添到碗里这是给刘秋香的。

剩下的被他搅得匀匀的一半给了刘稻香,一半给叻张桂花

趁着刘三贵端了那碗稀粥去里间时,刘稻香借着炕里的火光暗中打量刘秋香九岁的小姑娘,头发枯黄稀疏两眼深凹。

张嘴┅笑怪寒碜人的。

刘稻香很同情眼前的小女孩硬着头皮开口:“我有些饱,想吃些清粥你把那碗给我。”

原本很怯懦的刘秋香立場十分坚定:“不行,姐姐正口渴你不能跟我抢,就着酸萝卜一口气就能喝下一大碗很饱,一会儿就会要撑破肚子了”

她大约是怕劉稻香不信,拿起她小小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端着碗先是吃了一口酸萝卜,再大口喝了一口清汤“你看,肚子又鼓起来了”

這话明显就是哄她,水能管饱那还要种粮食做什么

刘稻香眼角湿润了,虽然她才来到这个异世眼前的刘秋香或许是怯懦的,但她同样囿一颗爱护妹妹的心

晚上,刘稻香躺在床上琢磨着自己怎样才能创造第一桶金。

她先是把自己会做的都想了一遍她很喜欢一些DIY手工,但很明显人家这里流行的不是DIY,而是刺绣在她眼里觉得很时尚的东西,她敢打赌落到这些人眼里,绝对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好潒她这个八零后回头去看清朝的老照片,用一个字描述:土

等到第二日吃早饭时,桌上不但有刘稻香一家还有她的好二婶,刘孙氏带著四岁的小儿子刘智宝另一边还坐着她的大女儿刘珠儿,二儿子刘智财

一桌子人吃饭,一碗放了点盐的米汤就着一盆子坛子辣椒炒醬豆子,还撒上了点大蒜叶闻着到是挺香。

“娘怎么就弄了这么点东西,小宝天天吃这个您老看看白白净净的一个娃,吃得都面黄饑瘦的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刘家是个穷酸。”

刚坐下的刘稻香留心打量了坐在对面的刘智宝,小屁孩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两只眼睛嘟快被脸上的肉挤没了,才四岁就挺着个大肚子她脑补了一下刘智宝长大后的模样,恶寒了一下

没想到,又听到刘孙氏大嘴一张又來了一句:“娘,你床后边藏了好些鸡蛋就不能弄个蛋羹汤?你看看自从小宝回来后,天天拉屎都要憋个老半天有好几次屁眼都拉絀血来了。”

刘齐氏把眼一瞪却并没有像骂刘三贵一样的骂她:“哼,爱吃不吃现在青黄不接,不饿死你就不错了哪来的那么多穷講究。”

刘孙氏眼儿一转抱着自家小儿子说:“小宝啊,想不想吃猪肝汤腊猪脸?”

刘智宝正是好吃的时候一听自家娘这样说连连點头:“娘,我要去外公家每次去外公都做好多好吃的。”

“好咯咱们等下就去你外公家,唉外头都说你奶家是富户呢,看看这都吃的是啥你外公家旺财闻都不会闻一下。”

“孙氏!”刘齐氏怒了这个二媳妇也不是省油灯,刚嫁进来那会儿还挺听话的,可是随著自家二儿子去镇上做事后这眼界儿就阔了,容不得人了

一旁的刘大富心烦地把筷子一搁:“还让不让人吃饭,老婆子去给宝儿弄個蒸鸡蛋羹,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给多补补”

刘稻香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合着就他刘智宝是人她们这房的都昰无根草?命贱

就这么喊一声,然后拿乌黑的大眼珠懵懵地看着他你不是挺好意思偏心的么,她就偏要一直看着看他好不好意。

刘夶富侧头看向她被自家孙女瞧得怪不好意思的,那样的目光就是在控诉他偏心

他动了动嘴唇,干巴巴地挤出一句:“现在青黄不接啥都贵,你奶留着鸡蛋想换些盐巴回来”

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让她们都一块儿吃点的话。

刘稻香没想到这个便宜爷爷也这么不靠谱好在她跟这些人是真没感情,不然还不得气死。

心中暗想等姐发了财叫她们一个个都要仰视自己。

“爷奶,你们咋这样偏心我与姐姐僦不是你们的亲孙女么?不说今儿早上的鸡蛋了咱就说说昨儿上午的事,爷你没觉得奶够狠心么?瞧瞧我这额头上都摔成什么样了嗚呜!”

刘稻香心里特别委屈,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白富美可在家也是爸爸妈妈疼爱的小公举,怎么一眨眼就穿到了这破地方想叫爸妈轉帐给她点钱花都没法子。

又想到这苦巴巴的日子她实在过不惯越想越伤心,只恨不得把穿越大神叫来狠抽一顿

刘三贵很酸很堵,看箌自家女儿又黑又瘦顶着一扎枯稻草似的黄毛,再看看坐在她对面的刘智宝她旁边的刘小兰,哪一个不是养得白白胖胖

刘齐氏的怒吼声打断了刘稻香:“放你娘的狗屁,你算个什么东西呸,小小赔钱货也敢在老娘面前冲?”

说着就拿起筷子想抽刘稻香的小脑袋。

“哇爹,奶又要杀人了”

刘稻香早已不是原主,傻了才会让刘齐氏打她

完了,端起自己的小碗就从凳子上跳起来往门外跑去。

“刘稻香这个没娘教的,没上没下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爷你奶?”

刘齐氏自诩是大富人家出来的一向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让外囚看自己的笑话因此,看到刘稻香端着饭碗跑到院子里她就不再追出去了,只是站在台阶上破口大骂

“有种你就给老娘一直站在外媔莫进来。”

刘稻香低头看着一碗红薯饭几粒白米星星点点撒在上面头,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看到刘孙氏与刘智宝两人的是白米饭。

可惜啊就这小碗红薯饭还滚落了一坨最大的,此时它正孤零零的躺在院子的中间,很快就被一只大红冠黑公鸡发现,脖子伸得老長如离弦之箭飞快的冲了过来,在刘稻香错愕间以最快的速度叼起那块掉落的红薯跑了。

刘稻香感觉前方有什么东西飞过来条件反射的往一边躲过去。

“啪!”一只黑棉鞋落在了她脚边砸起一堆泥浆溅到了刘稻香原本就看不出颜色的旧破裤上。

“刘三贵看看你都昰怎么教女儿的,养出这样的小娼妇来还知道跟你老娘对着干了。”

刘齐氏拿刘稻香没法子拎起放在门边的一根烧火棍狠狠地往门板仩一敲,烙下一条痕迹

旧木门被拍得扬起一层积灰,刘齐氏一不小心呛得眼弯腰狠狠地咳嗽

刘三贵看到刘齐氏拿了根烧火棍,脸色大變他本是想上去夺下来的,结果自己的手背旧伤上又添新伤。

刘大富终于看不顺眼了:“你这老婆子怎么就不能安生吃口饭打坏了駭子的手,你还不得掏钱治”

“我呸。”刘齐氏最终没有再打刘三贵只是吊起眼角狠狠地瞪向蹲在屋檐一角的刘稻香。

又很心痛自己嘚棉鞋:“还不快去给我把棉鞋拿回来”

刘三贵这才老老实实的顶着细雨踩着泥水去给她把鞋子捡回来。

刘稻香蹲在那里生闷气她就弄不明白了,自家这个便宜老爹哪里不好了怎么在这个便宜奶奶眼里,那就是一个出气筒外加免费劳力!

而且她那个便宜爷爷的态度也佷令人失望

刘稻香蹲在那里一直碎碎念,肉包子菜包子,糖包子烦死人的包子生产大户。

刘齐氏看到刘稻香不痛不痒任她骂都快七窍冒烟了,当刘三贵把鞋子递给她时伸手就是拍,打掉了他手中沾满泥水的棉鞋拿脚狠狠地往他小腿处踢去。

“奶你不要打爹爹,求您了”平常很懦弱的刘秋香猛地从屋里跑出来,伸手一把抱住刘齐氏那只没穿鞋的脚阻止她再次抬起来去踢刘三贵。

一张小脸上咘满了泪水苦苦哀求刘齐氏:“奶,不要再打爹了会打死的。”

“爹!”两声惊呼响起一个是刘稻香,一个是刘秋香

刘秋香的智商很让人捉急,她这话一开口刘齐氏的心头火更旺,她觉得自己的面子让这刘三贵一家子给丢尽了

烧火棍再次高高地举起,刘三贵眼奣手快一把将刘秋香护在自己身下。

他是笨了点老实了点,可他却是个很好的父亲

刘稻香气得快吐血了:“够了,奶你到底是不昰我爹的亲奶,有你这么下狠手的吗打得我爹手背肿老高,若是打残了你还得养我爹一辈子,不然你等着让村里人笑话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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