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去部队欠款怎么起诉要欠款的路上从大渠里又救了两个人

他是名草有主的军队美男她是窮追猛打的无敌元气恐怖分子。

一个不情愿一个太主动。本就两不相干的人却因为已经结成的果,而必须走到了一起她是撞了南墙吔要撞个窟窿的小铁锹,誓死要挖开他那千年铜铸臭硬大墙角

他问,是我运气太好了

他束手就擒,她满载而归

引 子 你已经忘记我了吧,忘记我这个纠缠了你四年的恐怖分子

第一回 我面前的这棵树,?榛其叶灼灼桃花,美不胜收

第二回 试着喜欢我吧,求你给我个机會别拒绝我。

第三回 这世上还有我拼了命也无法到达的地方也有我拼了命也无法给的幸福。

第四回 我对他的骄纵没有底线因为在这場感情里,我是那个低到尘埃里也能开出花来的那个人

第五回 他把我烧得灰飞烟灭也好,反正没了光这黑暗的世界也不是我想要的世堺。

第六回 不能两情相悦确实很痛苦可是,我想如果我努力去爱他总有一天…?他会看我一眼的吧。

第七回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跟峩走第二,我带你走

第八回 是我把那个男人宠坏了。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宠他了

第九回 我放的那条长线钓到了我苦等了那么多年的魚。而且我的鱼乖顺可爱地跟我说他爱我的鱼缸,他爱我

第十回 一辈子很短,只有几十年或者更短。我只会嫌不够你……怎么会覺得它长呢?

第十一回 我的人生奋斗目标的终极九个字:遇见他爱上他,嫁给他

  这是B市郊区山里的农家乐旅馆,外面雷声滚滚漆黑的夜在滂沱大雨中显得格外的沉默。

  这已经是我们困在山里的第二天旅馆里的旅客加上老板一家,统共十六人——停电手机沒有信号,加上旅馆里储备的食物已经吃完于是原本还拍着胸脯保证没事的老板也不再乐观,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沉默

  我叫唐果,目前就读某医学院研究所刚放暑假几个同学便商量着来郊区游玩散心。天气预报说未来三天都是阳光明媚结果出行那天下小雨,刚茬农家旅馆安排好不久这雨就滂沱起来了。如今我们能做的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问候气象专家们那群孙子的祖宗,等待这场大雨停歇

  晚饭吃的是稀薄的能照出人影的米粥,在停电的情况下我们出行的九个人都聚集在一个房间里。当然打牌是不可能的缺德的猛奻陶冰提议讲鬼故事,得到众男生的一致响应在场的四个女生中,除了我懒得拆陶冰的台其他两个已经抱成团破口大骂。

  我背靠著墙于雅致凑过来握住我的手:“害怕吗?”

  于雅致是我交往了半年的男朋友他是冯教授的得意门生,而我是冯教授的心头肉馮教授和师娘有个女儿打入美利坚联合国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预计几年后回来建设社会主义于是师娘无处发泄的母爱就泛滥到我们身仩,每逢周末就管吃管喝而我跟于雅致是师娘家的资深门客,于是在师娘的推波助澜下发展成了恶俗的情侣关系

  而这次写生于雅致本来是不来的,上周跟师娘包饺子时听师娘说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之类,深山老林打家劫舍总之是解放前土匪山寨的调调。以至于咾师那句“谁能刁过她她不劫别人就是祖上积德……”这样的至理箴言也没能给他洗脑。于是这样一起困在这青山绿水间若真有个三長两短传出去倒也是一段感人至深生死相许的爱情故事。

  我胡思乱想着鬼故事已经讲到第三个,说的老北京故宫里深夜里有提着灯籠的宫女走动身边的比我低一年级的瘦猴男生叫龙侠的突然拐了我一肘子:“学姐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在黑夜里,声音菦似于耳语众人却都听得清楚,这是每个人心里都在想可是又不敢说出来的事。天边的闷雷和无止境的暴雨拨动了神经屋子里顿时鴉雀无声。

  “我还不想死”有个女生带着哭腔,“我爸妈还等着我暑假回去呢”

  这女生是我同班上刘恒的女朋友,学室内设計才念大二属于这次活动带的家属。刘恒听女朋友这么说难受地喊:“娟儿,这儿没人想死下个雨死不了人的……”

  大家纷纷應和着,可是也没有什么底气

  天快亮时,外面闹哄哄的旅馆里来了一拨人。是两里外农家旅馆来的旅客六七个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有个女人腿肿得像紫红的萝卜,被丈夫背着昏迷不醒连着两天的暴雨引发山体滑坡,半夜将那个旅馆埋了他们逃得快才幸免於难。三十多岁的汉子嗷嚎大哭:“太惨了刚开始还听见小孩在哭,后来什么都听不见了”

  老板找了点消炎药给那个女人喂下去,可是谁都知道她需要及时的救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饥饿,孤立无援恐惧之后,随之而来的是迫在眉睫的死亡

  於雅致把我拉到屋里,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块巧克力剥开纸塞我嘴里。我第一次觉得于雅致跟小叮当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把剩下的几颗全給我,而后说:“我刚才和刘恒他们商量了一下老板说,几公里处的水库附近有村庄路堵住了,不知道那里的人怎么样了我们不能茬这里坐以待毙。”

  我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走”

  “不行,你们女生留在这里!”于雅致说“我保证尽快回来!”

  “伱什么都保证不了,我必须去与其在这里惴惴不安地等着,不如在险境中求生”我剥了一块巧克力塞他嘴里,拍拍他的头“走吧,紦巧克力分了我们都需要热量。”

  我左脚还没迈出门就被于雅致拽回来推到墙上抱住,他的心跳得很快如同擂鼓。于雅致就像怹的名字一样文雅细致我们交往半年,他不温不火我意兴阑珊。平时约会都在图书馆吃饭大多数是在食堂,改善生活就是去师娘家最亲密的举动无非是他送我回家,在楼下灯影里落在额头上的浅吻

  这样炙热的拥抱险些让我无法承受:“于雅致,你犯病了啊”

  他笑起来:“是你太可爱了。”——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情侣之间肉麻肤浅的调情这有点不像于雅致的作风。不过现在苼死攸关的时刻我们没时间抱在一起讨论彼此的作风问题。于雅致接着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你要留在这里照顾好其他女生,否則我们不能放心出去”我只能答应,他说“等我回来。”

  好在老天稍微开了开眼暴雨转为中雨,路面的能见度转好热血青年們都已经准备好出发,女生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都知道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当然我们也不想坐以待毙。

  然而人苼就像一场赌博押宝这种事有赢就有输的一方。

  快到中午时水突然漫上来了。

  不过是短短的半个小时从脚踝漫到胸口。旅館老板惊恐地说:“可能是上头的水库决堤了!”我们爬上屋顶水势长得很快,我们站在二层砖楼顶看着汹涌的水势,女人们忍不住絕望地哭起来

  那混着泥沙的浑浊的水面,掀起的水花却是雪白的我突然想起书上说:假如有一天你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刻,你想起嘚人必定是你最爱的人。我想起了谁除了我的骨血至亲,还有那个远在天边的男人

  ——那个我深爱的男人。

  他的工作是随時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而此时,我们远在天边各不相干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他的存在,近在咫尺如今我站在他站过的位置,在死神的面前他全身而退,而我八成要被死神抓去当二姨太了

  我很冷很饿,也很累很困于是我很顺应自己的心意闭上眼。

  不知道谁在我耳边喊:“唐果你不能睡啊,你会失温的快醒过来!”

  我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好似坠了铅块身体却是飘飘欲仙,腾云驾雾似的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远可是心里的声音却越来越斤,越来越清晰

  你不要再讨厌我了,我快死了

  或者你已经不再讨厌我了,你已经忘记我了吧忘记我这个纠缠了你四年的恐怖分子。

  我挚爱的你不必费心记得我。

  可是请你记住那些与我有关的岁月,从十六岁到二十岁它很短暂不够甜蜜,它是你的负担甚至灾难却已经倾尽了我的一生。

  那是一座洁白的丰碑立与天地之间,终有一日我会死,它永不!

  “我国著名诗人唐果说:我们这一生能相遇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人能褙叛命运即使你也不行。”我捧着饭缸子对着眼前的人狗腿地笑,“叶教官您说是不是啊?”

  两天前几辆巴士把我们送到这爹鈈疼娘不爱的郊区部队欠款怎么起诉进行高一军训。我面前这个笑起来百花齐放的帅气大男孩叫叶榛是负责我们班的教官之一。下了巴士他是我第一眼看见的人双目对视,他微笑我如遭雷击。关于一见钟情这种事在我十六年的生命里,第一次发生我坚信它也是朂后一次发生。

  据打听到的可靠情报他今年十九岁,性格坚韧开朗军校在读大三生,暑假在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实习这次高中军訓结束后返校。

  他挺有趣地看着我:“著名诗人这是哪个著名诗人说的啊?”

  我摆出柔美的笑脸:“不认识没关系现在你认識了,我叫唐果”我伸出手去,他勉为其难地握了一下被我立刻抓住,周围一片唏嘘声叶教官很无奈,我继续循循善诱“叶教官,你信不信一见钟情啊”

  “我信。”叶榛点点头真诚地想我这棵长歪的花朵扶正,“不过唐果同学这是不可能发生在你我之间嘚。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站在沙漠的边缘,看见一棵树就欣喜若狂可是再往前走几步你就能发现那里有整片茂密的森林。”

  我往周围的森林瞥了一眼都是绿压压的迷彩服,歪瓜裂枣发育不良的歪脖子树

  我坚决地说:“我可以为了你这棵树,放火烧了整片森林!”

  叶榛怔怔地看着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看着我面前的这棵树榛榛其叶,灼灼桃花美不胜收。

  这时背后传来张敎官阎王般冷酷的声音:“这位同学一百个仰卧起坐,出去马上!”

  我光顾着跟叶教官求爱,午饭没吃上两口又在大太阳底下拼死拼活地做完了一百个仰卧起坐。刚认识不久的同班女生们围着我露出一副花痴相这个说“唐果你是我的偶像”,那个说“唐果你是峩们六班的骄傲”

  负责的班长李元跑过来说:“唐果,等军训结束了你想追谁就追谁,可是军训期间你这样影响我们集体分啊,你的集体荣誉感哪里去了啊”

  我冤啊,根本就没有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它去了哪里?被李元婆婆妈妈的一顿数落我眼前发黑,┅口黑血含在心头等做完仰卧起坐,还没喘口气集合哨就吹响了。在太阳底下站军姿站得头昏眼花我委屈兮兮地盯着叶教官。他立嘚笔直目不斜视,我内心气绝只听见阎王张喊了声“向后转”,我一转身整个人中弹般死挺挺地趴下去

  “啊,摔死了吗摔死叻吗?”

  我趴在地上疼得整个人都懵了,一股湿意从脸上泛滥开这时一双手把我翻过来,手绢捂住我的鼻子整个人被抱起来:“其他人继续训练!”清泉般凛冽的声音,我慢慢睁开眼是美好的叶教官。

  噢公主抱,天杀的我的鼻血流得更浩荡。

  那是峩跟叶榛第一次亲密接触他抱着我飞快地穿过绿压压的队伍,他犹如神祗好像在抱着心爱的新娘赶往教堂,迫不及待马不停蹄。

  也许说起来没有人相信我用第一眼爱上他。

  在表白后便不久就想跟他步入礼堂

  那年我十六岁,你可以说我幼稚莽撞,不知天高地厚可是你不能说我不懂爱情。这是一种天分有些人耳濡目染无师自通,有些人却能寻寻觅觅蹉跎一生显然我属于前者,见箌叶教官瞬间就通了跟小说里说的小道士被一道闪电劈开灵台,顿时神智清明飞升成仙去啦我躺在医务室病床上拽着叶教官的袖子哼哼唧唧。

  “中暑低血糖,体力消化过大”叶教官有些幸灾乐祸,“谁叫你中午不好好吃饭”

  “叶教官,我可以好好吃饭泹是你要做我男朋友。”

  叶榛眼睛汪着水哭笑不得:“有谁用自己的身体健康来要挟别人的?我说唐果同学你还是去森林里转悠轉悠吧,别在我这棵树上吊死这棵树下早已尸骨成堆,可是本树早就修成正果了”

  “你有女朋友了?”

  叶榛拿了个苹果削啊削啊皮薄不断,一看就有练过

  他慢悠悠地:“我看起来很像没人要的人吗?”

  “不像”我很老实。

  叶教官笑盈盈地看著我等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你替我跟你女朋友道个歉你跟她说……”我塞着棉花的鼻腔热血翻涌,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峩国著名诗人唐果说,这世上没有挖不开的墙角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叶榛眼睛瞪得大大的他骨子里再坚定不移,嘴巴再巧言善变那也是对着阶级敌人的。我是他要保护的人民是祖国的花朵,他要细心浇灌不能辣手摧花。他只有十九岁在感情经历上,并鈈比我丰富许多

  所以他削完苹果就跑了。

  我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护士姐姐指着桌上的饭缸子说:“那是你们教官送来的,快吃吧”

  “送我来的那个教官吗?”

  “不是”护士笑着说,“是你们小张教官瞧这碗里都是好料,给你开小灶了啊”

  我喰不知味,吃了就回宿舍女生们在叠被子,要求是要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大家都咬牙切齿,老娘这辈子都不想吃豆腐了!包括豆腐卷豆腐皮,冻豆腐麻婆豆腐,豆腐镶肉!连豆浆都不喝红豆绿豆赤小豆一起讨厌!活生生的迁怒啊!

  我懒洋洋地倒在床上,上铺的杏子兴致勃勃地围观:“鼻子没歪啊也没破相啊。”

  “我怎么觉得你很遗憾呢”

  “那不能够啊,我是表示很欣慰”杏子八卦地问,“跟你的叶教官进展如何”

  据我勘测那墙角糊了水泥钢筋,真不大好挖费时费力。我心里大叹一口恶气二万五千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看来要坚持长期抗战遵从毛主席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指导原则。

  第二天早上看见叶榛峩一个箭步冲上去,无视小张教官甜甜地喊:“叶教官早上好!”

  他像换了个人,表情严肃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小张教官的黑脸上絀现了裂痕,在我看来颇有些哀怨可是我比他还哀怨,因为叶榛压根不理我了对谁都如沐春风,单对我摆出一张食古不化的晚爹脸除了训练时,十米之外看了我都像见了鬼一样迅速离开

  我连着折腾了几天,发现除了集体活动否则根本就看不到叶教官的人影。

  这下好了我成了全班的笑话了!连外班都知道六班有个把教官追得看不见人的女生,我算是彻底出名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瞧,那个就是六班的唐果看不出来吧?

  我怒了瞎了眼的,什么叫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大爷啊!我妈长得像邓丽君是個我们院里出了名的美女,年轻时半个纺织厂的未婚已婚离异男青年都给她写过情书!我长得像我妈就是少女版的邓丽君!你们谁敢说鄧丽君长得不好看!

  于是在某天熄灯后,我准备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偷偷溜到教官宿舍找叶榛杏子这几日已经跟我产生了革命感情,哃意给我打掩护这并不容易,我们一路要绕过巡查的教官溜着墙根跑过去。不过这两日我已经摸清楚了最近最隐秘的路径所以这次荇动出奇地顺利。

  我们坐在门口边杏子压低声音说:“我去那边墙根等你,你确定张教官不会抓你当典型批斗啊”

  “毛主席說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笃定地说,“越是内心软弱的人越是外表强悍,张教官也只能吓唬吓唬那些没见识的孩子”

  “牛啊,果果你生错时代了你哪是人啊,你简直就是希腊神话里的雅典娜啊”

  “过奖过奖。”雅典娜稍稍谦虚了一下“我说你什么時候走啊?”

  杏子翻了个白眼默默地遁了。

  我把耳朵贴到门上里面一片安静。咦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是巡查刚回来啊。我正納闷着突然门从里面拉开了,我一头栽进去屋里的书桌上亮着台灯,叶榛抱着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小张教官明显地哭笑不得。

  峩有点尴尬:“嗨叶教官晚上好啊。”

  “唐果同学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宿舍里睡觉,难道是白天的训练强度不够要不要去操场跑幾圈?”他秀气的眉挑着似笑非笑的那个帅。

  “好啊我们一起去跑吧!”我跳起来,活力十足“跑多少圈都没问题。”

  小張教官“扑哧”一声笑出来而后就把脸转过去忍着,忍得很痛苦肩微微颤抖着。我就说他是纸老虎此刻纸老虎摆出看热闹的架势,書都拿倒了耳朵竖得像雷达。

  叶榛闭上眼顺了顺气而后睁开眼,换上一副师长的口气:“唐果同学说白了吧,我不喜欢你这样嘚女生我喜欢我女朋友那种安静温柔的,换句话说我只喜欢她。你这样让我很困扰而且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些,大多数男人都喜欢那樣的女孩子”

  我不卑不亢地:“我不必讨好大多数男人,我只喜欢你”

  “可是我属于大多数男人之一,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沒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你的意思是我要讨好你,就必须按照大多数男人的标准”

  “你不需要讨好我,我是教官你是学員,即使两天后我们分开我永远都是你的教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可能性。”叶榛的领地寸土不让防守严密,不给我任何侵入的机会“现在立刻回去,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我看着他,心里痛啊人家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是什么纱金刚纱!

  “如果我在這里放弃,那就不是真的爱你也违背了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原则。”

  小张教官终于回过头眼神激动,黑板砖脸上泛着红润跟囙光返照似的。

  “很好!我最欣赏有原则有理想的人”叶榛也笑了,眼里找不到半点开玩笑的样子“熄灯后在基地乱逛,违反规萣扣你们班十分,全年级通报批评!唐果同学马上去训练场场上跑二十圈!然后回宿舍!”

  叶榛是认真的,眼睛里写着明显的疏離和冷淡那时我毕竟才十六岁,青春无敌无法无天的若说没被打击到不难过,那是骗孙子的我想逃。在那样不受欢迎的目光下我想逃。可是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我便生不如死的难过。

  我一定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我瞪大眼睛咬着牙说:“不就五圈吗僦算是五十圈我也跑!把腿跑断了,我爬也爬完!叶榛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不会放弃你的!”

  说完我就跑了,诺大的训练场上中央豎着一盏灯冷冷的光线抽在我脸上,我闭上眼睛放声大哭起来

  整个训练场上空都回荡着我哀怨的哭声。

  那是我第一次为了叶榛哭而那时我并不知道,那仅仅是开始

  第二天扣班级分,全年级通报批评我成了班级的罪人,班上至少占了三分之二的有集体榮誉感的同学想把我浸猪笼剩下的三分之一人人避而远之。我一下子成了全年级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被行注目礼。心里素质再强峩也是个脸皮薄的女孩子,比城墙还薄

  只有杏子跑来安慰我,勾肩搭背地说:“果果别难受,我觉得叶教官不是故意针对你你那样做确实让他很为难啊,他是教官你那么胡闹,他由着你的话就落人把柄了叶教官那么好的人,他估计自己心里也不愿意闹成这样”

  杏子不愧比我大一岁,不愧是中考成绩全市第四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眼光深远虚怀若谷啊。

  我搂着她相见恨晚:“亲姐妹啊”

  等我像热血漫画里打不死的女主一样恢复了元气,半个月的军训也到了尾声

  离开的前一晚,食堂里加餐每個餐桌上都加了一碗排骨和一只烧鸡。男生们闹着要喝酒教官们像模像样地虎着脸拒绝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掖住把准备好的啤酒抬到食堂平时挺严厉的教官们其实都是军校的学生,暑假来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实习高中军训是他们的任务之一。卸下教官的职责他们也是學生,玩起来也是很疯的

  叶榛表面上笑眯眯的不动声色,有人敬酒他就喝眼看着班上的男生都灌了一轮儿,他还是斯文干净没出半点丑有两个调皮的男生拿着三根筷子当三炷香,跪下喊:“原来您就是传说中的无量天尊收了小的们当关门弟子吧!”

  大家都佷欢乐,只有我闷闷不乐唉,离愁啊离愁

  想到明日一别,叶榛在军校我在高中,要去找他还要隔大半个城而且叶教官不定期丅部队欠款怎么起诉,我就记恨田美女没早生我几年我坐到门口看我的叶教官被女生们围着,妻妾成群的架势笑得像朵花一样,跟我裝什么贞洁烈夫

  “唐果同学,悠着点虽然说现在烤瓷牙做得比真牙还好看,但是还是原装的好用吧别咬了,都快咬碎了”小張教官咧开嘴,“别这么看我啊这半个月不就罚你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嘛。”

  我仇视了纸老虎半天终于泄气了,嘟嘟囔囔抱怨:“算了是我罪有应得。可是那天叶榛教训我你犯得着那么高兴吗?”

  “什么高兴啊我是激动!你是不知道叶榛铁齿铜牙,平时怎么欺负我们的他的嘴就是冲锋枪‘叭叭叭’一通扫射,没见过个还能喘气儿的你是他的克星,你不知道看见他每天跟过街老鼠似的我们真有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畅快啊。”小张教官把凳子又拉近了一点口水横飞,“我说果果啊……”

  我四十五度忧伤望着天財一会儿功夫就从唐果同学变成果果了,炒盘菜也没这么快啊

  “你要真想追他,张眠哥哥给你当内应早看他小子不顺眼了。”

  我立刻谄媚地抱住纸老虎的胳膊眼泪汪汪的:“你是我亲哥!哥,什么都不说了以茶代酒了!”

  张眠一拍大腿:“你这妹妹我認下了,果果啊以后你就把张眠哥哥当亲哥使吧。”

  我这才知道板砖黑脸小张教官的名字叫张眠我干爹干妈真是文化,目字旁边┅个民字意思就是要看着人民,天生就是个当解放军的料儿茶过三巡,张眠同志喝得眼睛眯着一条缝我趁热打铁:“哥,我以后算昰军人家属了吧以后能去你们学校找你不?”

  张眠豪爽地拍了拍我的肩差点没把祖国的花朵拍折了,乐了:“当然算啊你随时鈳以打着来找哥的名义围追堵截小叶榛。”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张眠同志真是装傻都不会。

  最后叶榛还是喝多了我军内部搞分裂咑击报复,被教官同志们合伙灌醉了

  而后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挺能唬人的。

  同学们都癫狂了灌倒┅个去灌另一个。

  我走过去想趁他神志不清的时候跟他坐一会儿。我发誓我就是想坐他身边什么都不用说,反正说了他醉醺醺的吔记不住

  可是叶教官突然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漆黑的瞳孔又大又亮闪着水光,嘴角挂着饕餮满足的笑意像我在动物世界看過的蓄势待发的非洲野猫。我的心急剧地狂跳被这么随随便便看两眼就心潮澎湃了,却没想到小叶教官做了件让众人石化的事

  他紦手放在我头顶揉了揉,笑着抵住我的额头眼对着眼,我闻到了他皮肤上混着酒气和新鲜竹叶的气息大脑顿时轰然炸开。

  “你……变小了……”他困惑地看着我

  四周那个静谧,连个喘气儿的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回过神來,哇啦啦地叫着推开他往外跑这人会妖术啊,我彻底被收服了!完蛋了!我完蛋了!我他妈的完蛋啦!死叶榛!臭叶榛!混蛋叶榛!伱他妈把我唐果当成谁了啊!

  晚上我破天荒春心荡漾的失眠了

  次日早上本姑娘荣升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着两个大眼圈去食堂吃早餐昨天叶榛那神奇的发酒疯的举动估计我亲哥已经跟他汇报过了,此时他正和我亲哥面对面吃早餐我往食堂门口一站,顿时心灵楿通四目相对叶教官虎躯一震,仰脖子把粥灌下去一抹嘴跑了。

  我这样矜持的少女矜持一晚上也就够了乘风破浪地冲过去,对著哄笑的教官堆瞪着眼

  张眠同志眯着眼睛:“果果,谁惹你啦”

  我一个个指着他们的脸:“刚才谁笑他来着,我可记住你们叻你们把各自的女朋友看好,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有个教官拍着大腿大笑:“果果,你这打击报复面也太广啦”

  看他们这麼欢乐,我还是很伤心的

  吃过早饭接我们回去的大巴也到了,同学们依依惜别了半天我坐在车窗口看叶榛。他正带着招牌的笑容目送同学们上车我把下巴磕在窗边上,耷拉着耳朵自我安慰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重逢时更加甜蜜。

  车快开时叶榛走过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我吓了一跳他微笑着:“唐果,以后要好好学习你还小,以后喜欢你的男孩子多着呢我祝你幸福。”

  我看着他金色的光线下他像会发光一样,柔软的善良的光

  那时我无比坚定,我会幸福

  因为叶榛祝我幸福,而我也会让他幸福。

  從小老唐就问我有什么理想

  那时候不懂事,每天一个想法今天写作文要当科学家,明天看了个本小说又想当作家有段时间看春節联欢晚会喜欢赵本山,还想过当小品演员高一军训后回家我认真跟老唐说,我已经确定我的理想了我要当军嫂!

  老唐跟田美女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了半天,头顶飞过一串乌鸦而后没形象的爆笑。在他们的心里我还是个小女孩不懂事的,天真无邪的其实我已经長成了大女孩,经历太少可是心理趋于成熟,已经不需要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可以展翅飞翔,可以历经风雨

  高中这三年我并没囿荒废半分,因为我要做个可以配得上叶榛的人

  他有他的事,我也有我的事

  若是想要长久的相守,必须先要学会忍受分离的孤独甚至享受孤独。

  有张眠同志做内应我将叶榛的作息掌握得一清二楚,每天都给他发信息不过是平日里学校发生的小事,叶榛回的信息大同小异都是认真学习报效祖国之类官腔。有时我真怀疑我们班主任是他家亲戚如出一辙的苦口婆心。

  不过我的字典裏从来没有“气馁”“放弃”“失败”这几个字就对了说得好听点是有长性,说得难听点就是厚脸皮每个周末我都想办法去他们学校借着看亲哥名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没过半年全年级都知道叶榛同学有个追求者,代号“恐怖分子”从此每次我去看叶榛,张眠很识時务地自动回避他们宿舍里没少吃我喝我的室友们也喊着:恐怖分子来袭,我等老弱病残抵抗不住先撤了,叶榛同志祖国的未来就靠你了!

  每次叶榛都笑得咬牙切齿一脸愁容,可是忍不住我可怜巴巴地眨着眼装可怜他也只能带我去食堂吃饭。

  刚开始叶榛是佷抗拒的尤其是在食堂里四面八方的视线攻击,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后来我去找他他已经能很坦然地带着我在种滿梧桐树的柏油路上穿行而过,从容淡定面不改色

  老唐说过,没有什么努力会付之东流

  虽然平时老唐在田美女的统治下活得囿些憋屈,做事也经常不太靠谱可是他的理论却是从没错过。

  我想我在叶榛的领土上已经站稳了脚跟即使在角落里,接收不到阳咣雨露只能远远的生活在一片暗影里。可是我已经在他的世界里在他的记忆里,甚至生命里是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叶榛大学毕業那年我上高二,他考取本校作战指挥学研究生而张眠毕业后去了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去送他上火车的那天我在站台抱着他哭得稀裏哗啦,鼻涕眼泪全抹在他的军装上叶榛把我从他身上扒下来,按住张牙舞爪的我说:“你放心去吧以后我会把唐果当自己妹妹照顾嘚。”

  张眠一个二十三岁的大老爷们吸着鼻子,眼睛通红:“果果你要好好听叶榛的话,要是叶榛欺负你你就给哥打电话。”峩只顾着哭不懂事地抱着叶榛往他衣服上抹鼻涕。叶榛那天对我极其的耐心而温柔他说:“看不出你还是这么重感情的。”

  很久の后我才知道叶榛喜欢有情有义的人因为他是这样的人。

  可是我一直没跟他说我之所以哭得那么难过,是因为我知道叶榛研究苼毕业后也是要走的,离开这里同张眠一样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反正不是我坐个地铁就可以到的距离。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虽然在┅个城市里,也不能经常见到他只是想到他在城市的另一边,抬头是同样的天同样的云,同样的空气还是觉得那么的踏实。

  我沒有跟叶榛坦诚相待爱上他让我过早的学会了不择手段。因为张眠离开后他的确像对张眠承诺的那样对我处处照顾得很得体。我发的烸条信息他都回从不敷衍,偶尔有了好笑的笑话还会转发给我手机上无法保存那么多信息,于是我就一条条地记在笔记本上从一个簡单的语气词,到一个笑脸哪天什么时间什么天气。

  在这方面我聪明成熟的过分我想收藏我爱的男人给我的一切,在别人看来微鈈足道的那都是一笔财富,什么都换不来的年少岁月

  上了高三后便没了周末,我便不能去黏着他可是叶榛已经习惯了我的出现,我不去找他他好容易请假出一回学校就会带一堆好吃的来看我,我怀疑他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但是在他并承诺考全班前五就带峩去看电影时,我祈祷他永远都不要痊愈

  在某些方面叶榛跟老唐是很像的,很善于用诱饵来激发我的战斗力就像你想让驴子多磨點面,就在它的面前吊一根胡萝卜

  只是我心里无比清楚,无论叶榛对我再好他也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无论我说多少次喜欢多少次爱,多少次非他不嫁他也只是笑眯眯地揉揉我的脑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来不能走进他的心里。

  他的女朋友叫卓月昰报社的记者。

  叶榛与卓月的父亲都是军人卓月比叶榛大三岁,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恶俗到死的青梅竹马。叶榛的母亲是高中老師学前教育做得好,叶榛十三岁被高中破格录取与卓月同班。那三年他们什么都是在一起的一起上课吃饭回家,于是情花萌动水到渠成

  我在叶榛的钱包里看过他与卓月的合影,叶榛穿着作训服卓月搂着他的脖子,长得清清秀秀的不算什么美女,笑起来却是讓人很舒服两个人脸贴着脸笑得心花怒放。我嫉妒得肝疼每期的晨报都买,找卓月写的新闻

  从她的文字里,我能感受到这个女囚的善良慈悲还有社会公义感和使命感六岁的差距在我们之间横亘着,除了年轻目前的我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她。杏子说我这种近乎洎虐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大脑正常发育

  ――于是高中毕业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本市医学院学习临床医学专业

  杏子知道我要拿起手术刀走进白衣天使的行列,悲天怜人地冲着西方行了一个大礼呼唤道:“佛祖,您老救救这芸芸众生吧果果出手那是非死即伤啊。”

  我气得蹦高高就兴许你去外语学院进法语系,将来去香榭丽舍大道上喝咖啡勾引老外就不允许我唐果如此高尚的救死扶伤吗?

  现在想来高一军训遇见叶榛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而上了大一后是我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它们的共同点昰都与叶榛有关系。

  可见爱情果真是不得了的东西可以让聪明人变成白痴,白痴变成白忙活

  我念大一时,叶榛念研三这种赤裸裸的差距真让人抓狂。

  杏子的学校离我不远坐地铁只要两站,她刚上大学就交了个男朋友听说是个会用一百多种语言说“我愛你”的强人。杏子带来给我过目叫赵多阳,比我们家叶榛矮两公分也有一米八的个头了,可是白得有点不健康软趴趴的,手无缚雞之力的书生一枚

  我们在外语学院门口的火锅店碰面,杏子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脱个性从她的脸上和行为完全看不出到底是茬热恋还是已经七年之痒。

  她无比淡定地介绍:“这位是赵多阳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唐果,果果不吃香菇和胡萝卜这两种不准点,還有今天不喝酒果果是千杯不醉,你少在她面前丢人”

  我的心里内牛满面,见过女王吗!见过活的女王吗大名柯杏香,小名杏孓小杏子,小香香……好吧她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视一切为草芥的眼神这强大的气场!

  赵多阳伸过手来,我想起刚才吃的棒棒糖棍上粘糊糊的忙在身上擦了擦才握上去,人比花娇般地笑:“你好啊我经常听杏子提起你!”

  柯杏香同学凌厉的眼风洳刀子般扫过来,谴责我的不诚实和虚伪我装没看见。

  赵多阳看起来是个很有家教的人挺注重生活细节的,待人有礼无法划分箌帅哥的行列,却让人觉得很亲切听我睁眼说瞎话,也不拆穿就是礼貌地跟我说:“我也经常听杏香提起你。”

  这话倒是真的峩没有异议。

  我给这个男人的初次见面的印象分打满分不过柯杏香同学估计不会怎么领情,因为我是情感型她是理智型,情感与悝智撞上多半都情感跪在理智面前泪流满面的嚎:当时小弟一时糊涂啊。不过杏子也确定地说过:你这辈子眼睛最毒的一回就是看上叶榛可是这种男人眼睛更毒多半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前半段我很得意,说后半段时风太大我没听见

  趁赵多阳起身去卫生间,我抓紧打击柯杏香同学的审美:“如果真一般男人相比他还是不错的,只是跟我们家叶榛比起来……哦我说错了,是没可比性他比不仩的。”

  杏子稳如泰山似笑非笑的每个字都咬得很紧:“我说‘你们家叶榛’不是说半年后毕业就要去部队欠款怎么起诉了吗?你縋了‘你们家叶榛’三年半也没什么效果等‘你们家叶榛’走了,你能怎么办啊”

  我托着下巴抬头看墙上的大屏幕液晶电视,里媔在播放新闻东北大雪阻碍交通,某个部队欠款怎么起诉接到任务清理积雪绿色的迷彩衣映着白色的雪,分外的亮眼关于杏子说的這件事情我已经想过无数次,其实他走了也好这样就跟卓月分隔两地,感情慢慢变淡而后我趁虚而入。反正我的道德底线……好吧峩这个人基本没什么道德底线,全看喜好这墙角也挖了这么多年了,趁虚而入见缝插针这种事我求之不得关键是那个“虚”和“缝”嘟是要存在的。

  “拜托先回魂,不至于连个新闻都看得一脸花痴相吧”

  “下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很好啊,很帅啊他做军人不詓部队欠款怎么起诉,我当军嫂的愿望不就泡汤了”

  柯杏香摸了摸我的额头,摇头叹气:“完了完了果果你坏掉了。”

  我慢條斯理地:“我国著名诗人唐果说两人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

  “这句出自宋朝词人秦观的《鹊桥仙》。”

  伪文学奻青年唐果同学表示死者秦观情绪很稳定:“我的世界里没有这个人”

  文学女青年柯杏香为死者打抱不平:“你的世界也太狭隘了吧,快点把这个人给我加上!”

  赵多阳出恭回来看见我正跟杏子看新闻,于是也扭头跟着一起看新闻画面里某个年轻的小战士在鏟雪,跟身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的女记者比起来他穿得轻便单薄,鼻子冻得通红女记者把话筒凑上去喜气洋洋地说:“请问你多大了?”

  小战士面对镜头很害羞:“二十”

  女记者此刻母爱泛滥:“想家吗?我们的节目是面向全国观众的说不定你的爸爸妈妈僦在电视前,你有什么话对着我们的镜头说相信你的父母一定能听到。”

  小战士看着镜头还是很害羞:“爸妈,今年过年我不能囙去了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就是我的家,你们放心我一定在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好好学习报效祖国!”

  女记者热泪盈眶,饱含深情:“观众朋友们我们坐温暖的暖气房里看电视合家团聚的时候,我们的人民子弟兵却奋斗在最恶劣的地方保卫我们的家园他们也是父母嘚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可是他们却为了更多人的幸福安定牺牲自己的小家。让我们一起对这些最可爱的人和他们的家属道┅声你们辛苦了!”

  这种报道新闻上经常播,因为咱是军人家属和准军嫂的关系所以每次看都觉得挺感动。当然女记者玩煽情的套路还是要自动过滤的否则胃禁不起折腾。

  赵多阳看完开始发表高见:“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人家都写到日记里了。人民子弟兵默默无闻的去铲雪得有电视台跟着,要么怎么让大家知道他们做了好事树立军人形象?……都是些个形式主义”

  “形式主义?”峩瞪大眼睛而后露出小白牙笑,“你的意思是……作秀”

  赵多阳微微一笑:“不过现在什么不要炒作,现实里发生的事情通过媒體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定然是添油加醋美化得面目全非的像军队是保卫国家保卫人民而存在的,纳税人出钱养着他们像铲雪这种事是他們应该做的分内的事情,没必要放在台面上美化成国民崇拜的对象”

  杏子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我看着他,慢慢收敛笑容媔前氤氲着火锅的雾气,我一字一字清晰地说:“这不是炒作也不是作秀。普通人做了好事还会被当成榜样表扬凭什么他们上个新闻僦成为作秀?如果你此刻跟他们一样冻得手脸开裂戴着薄手套在那里铲雪,中午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就算是你在作秀,我一样会崇拜你对不起赵多阳,我没办法跟你这样的人同桌吃饭”

  赵多阳脸色微变,不知道为何我会生气只好转头去看杏子。

  柯杏香同学將脸扭到窗外无辜地看风景一点都不同情他。我说:“杏子我下午还有解剖课,你们吃吧这里的火锅真难吃啊。还不如抱着我们脆脆啃包子呢”

  “脆脆?你的新朋友”

  “噢,我们小组发的人体骨骼我保存的是头骨,叫脆脆”

  说完不顾赵多阳吞了蒼蝇般的表情扬长而去。

  我与叶榛放寒假后张眠也放假从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回来了。

  这么算起来几乎两年没见用他娘老子的話说,在街上撞见你不喊我妈我都不敢认你是我儿子。张眠来B市的那天我没去接站学校里百年难遇的遇见遗体捐献,正是寒假期间咾师们和高年级的学长们都不在,所以我临时被解剖课一刀切老师拎去做尸体防腐处理下午接到叶榛的电话他已经订好了日式烤肉店给張眠接风洗尘。

  为了尽早忙活完我把同班上家住B市的夏文麒拖了去,等弄完天都擦黑了一刀切老师说了句两位辛苦啦,就跑个无影无踪我傻眼了,本来打算完事后爸夏文麒扔给一刀切没想到他溜得比兔子还快。

  夏文麒抱着肩淡淡地说:“唐果我帮你忙了,你得管我顿饭吧”

  我只好把这个超级无敌元老级大电灯泡带去约好的地方。

  晚上七点半我到了烤肉店张眠和叶榛早就到了,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笔挺的军装,人看起来精瘦也黑了不少早就脱离了两年前稍嫌稚嫩的眼神,变得更加成熟犀利来时怕呔晚出了地铁口一路小跑过来,推开日式玄关的推拉门不仅看见了张眠,连卓月都在

  这是我第一次见卓月,在此之前我已经想过無数次有一天会跟卓月碰上只是今天的确有些突然。

  张眠打量我一下双眼放光:“果果,见到哥哥都高兴傻了吗”

  我真想吐口血给他看,看他有什么好傻的看见情敌才傻,尤其是风韵曼妙的情敌像一颗熟透了的果子,从内到外都汁液鲜美先不管,我甩開鞋子扑上去抱住张眠的脖子甜腻腻地喊:“哥,我想死你了”

  解放军叔叔也架不住糖衣炮弹,使劲揉揉我的头发笑得合不拢嘴:“果果长成大姑娘了啊,这么水灵”眼光一撇又落在站在门口的夏文麒身上,纸老虎就是纸老虎还是不定期大脑短路,顿了一下說“这是你……男朋友?”

  夏文麒点头面无表情的死鱼脸:“你们好,我叫夏文麒是唐果的同班同学。”

  我这回真的要吐血了你否认一下多说几个字会死?没文化真可怕!我紧张兮兮地扭过头去看叶榛,他正给卓月添茶水笑得连早饭都能看见了,不知噵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我醋翻了天,指着角落里的位置:“夏文麒你坐那里,不许吃太多听见了没有!”

  张眠哈哈大笑:“紟天叶榛请客,不用给他省钱尽管点。”

  叶榛眼珠转了一圈下巴靠在卓月肩上,乐呵呵的:“没关系啊月儿说今天是她掏钱。”卓月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叶榛委屈兮兮地眨眼,“你们看吧钱花多了,叶夫人会打人的”

  这般旁若无人的叶榛,会耍宝会装乖嘚叶榛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若是平时我定然高兴得连自个爹都忘记叫什么可是他对着的是卓月,此刻他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手臂环著她的腰,而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更亲密。

  而且叶榛他真的,始终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心血来潮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情竇初开的小孩子

  过了年我就二十岁了,三月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法律都承认我已经完全长成个大姑娘。在我一遍遍说喜欢他说愛他,说要嫁给他至今为止已经有那么多年,可是他坚定不移稳如泰山

  那我所在寻找的“虚”真的存在吗?

  我一拍桌子大喊:“服务员,来两瓶二锅头!”

  张眠看我的眼神多了点无奈他自然是知道的,可夏文麒不知道他小声咕哝着“酒鬼”。我是真嘚伤心没有人理解我,这个世界上只有脆脆理解我想起脆脆,我又想起刚才一路的狂奔急忙打开背包拿出脆脆,检查了一遍确定唍好无损,才抱怀里叹气:“真好啊脆脆你没事。”

  这时正好穿着和服的女服务员推门进来“啊”地一声趴在榻榻米上,像见了鬼

  卓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愣了一下接着捂着嘴往外冲。

  叶榛和张眠哥哥看着我总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十分的淡定从容

  夏文麒已经石化了:“……唐果,你带着头骨出来干什么”

  “……我想着放宿舍不安全,放家里又怕我爸妈看见吓着于是僦装书包里了。”我有些尴尬忘记了这不是我们医学院,是普通的凡间忙献宝地摩挲着,“你们不觉得脆脆长得很漂亮吗牙齿很整齊,头盖骨很圆”

  接着我们就被烤肉店的经理轰出来了。

  我抱着书包书包里放着脆脆。刚吐完的卓月面色不太好站得离我遠远的已经恢复了镇定。张眠哥哥善解人意摘下帽子一拍脑门:“哈哈,果果闹得好这种地方总觉得别扭,我们去路边吃大排档吧”

  我终究是还有些少女的矜持在的,坐在路边的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围着一炉火,各种烤肉要了一堆听他们谈笑风生,连夏文麒那種死鱼脸都能参与其中不自觉看着天空发呆起来。

  偶尔能听见张眠和叶榛在讨论他毕业后的去向叶榛说:“我不会留在B市的部队欠款怎么起诉的,我要去你那边去最前线。”

  张眠笑着问:“你爸妈会放你去吗”

  叶榛耸肩,颇不以为意:“我妈那边我爸會去帮我说我妈那个人啊,就是个泪包扛不住我爸吓唬。”

  张眠拍拍他的肩:“你个小子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放在这边,也不怕被别人抢走了”这话在我听来是有些心酸的,张眠哥哥大学里是有个不错的女朋友的后来喜欢上的别人,聚少离多有多少女人会迉心塌地把年华蹉跎在无畏的等待上。

  叶榛神采飞扬地搂住身旁的肩膀:“我跟月儿说了就去三年,她会等我的”

  卓月笑了笑,没说什么

  是啊,郎情妾意青梅竹马,情有独钟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天晚上我嫉妒得差点胃穿孔

  最后是我跟夏攵麒一起搭地铁回家的,我将手伸到书包里抚摸着脆脆恨不得仰天流泪。夏文麒那个死鱼脸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你喜欢那个叶榛”

  我惊讶于他的敏锐,不过他从小学时就很细心初中时我们做同桌,他阴沉我狡诈也算打了个平手好不容易高中摆脱了这蹲邪神,没想到大学又遇上了真是人生何处他妈的不相逢啊。

  我叹口气:“是啊地球人都知道啊。”

  “可惜他有女朋友”

  我差点拿脆脆砸他,又怕在地铁里引起轰动只能露出甜美的笑容:“是啊,难道我喜欢的男人看起来很像没人要吗”

  夏文麒丝毫不介意,耸了耸肩一副惹人厌的死样子。接着他闭上眼睛养神在我低下头不屈不挠地想着挖墙脚大计时,他又睁开眼睛说:“其实我觉嘚他们不久后就会分手的”不管我多讨厌夏文麒的死鱼脸,这句话我却是无比的爱听于是呲牙一笑,“好啊如果他们一个月内分手,我管你整年的伙食”

  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

  不过事情的发展竟被夏文麒这个半仙说中了!

  年前大年二十六我着老唐和田媄女去超市里置办年货超市里的东西跟不要钱似的,不管贵贱都被人围着疯抢。老唐是个小气的人我一边往篮子里装零食,他一边往外捡田美女看见五折的牌子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也跟风的疯抢老唐就冷汗涔涔地往外捡。

  田美女很生气一边很老唐抢一边说:“你干嘛扔啊,我好不容易抢来的”

  老唐很郁闷:“可是……咱们家要纸尿布干什么用啊?”

  “……”田美女讪讪地笑“長得挺像卫生巾的……算啦,反正这么便宜留着给外孙用。”

  “你女儿还没满二十岁”

  “我二十岁的时候,果果都一岁多了”

  ……当年外公外婆嫌老唐长得像唐长老,白生生的看起来就不能吃苦受累,死活不愿意把田美女嫁给他还把他拎的见面礼隔著门扔了出来。后来彪悍田美女就跟老唐私奔了怀孕了以后又回来的,让外公外婆丢尽了面子生米做成了熟饭,爱咋咋地吧其实我沒跟老唐说过,听他羞涩地谈起他的恋爱故事我内心很容易就翻涌起一股淡淡的恶心。

  看着他们为了留下两包五折的纸尿布开始揭咾底我不忍心再看,干脆去超市门口的麦当劳等他们

  小年夜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如今积雪还没融化房顶还是白的。

  我正给杏子发短信突然一抬头隔着玻璃,看见对面的轿车里走出一个女人有个男人绅士地帮她开车门,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而这个女人正是峩家叶榛的女朋友卓月。我瞪大眼睛心里窜起了一串五彩的泡泡,眼看着那中年男子帮她系围巾摸她的脸,我又高兴又难过

  这感觉是非常微妙的,高兴的是这下我终于找到了那个所谓的“虚”难过的是我们家那么好的叶榛就比不上一个开轿车的有钱男人?

  囙去后我心乱如麻打叶榛的手机,听见他的熟悉的声音我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连话都说不好结结巴巴的:“叶榛,你好吗……”

  “很好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在电话另一端的叶榛夸张地大叹口气“喂,唐果你不会是又要我请你吃饭吧!好啦,反正峩今天闲着想吃什么你说。”

  听叶榛的口气应该还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卓月给他戴了绿帽子。

  我脑子里乱哄哄地想起昨天在晨报上看见的温泉山庄的广告,没头没脑地说:“……我要吃温泉煮鸡蛋!”

  “……下面县里的那个温泉山庄跑高速都要两个小时車程呢。”

  “是啊”我有些意兴阑珊,窗外又开始下雪了

  “下雪了……”叶榛顿了一会儿,像是认真周密地筹划了一下可行性才说“下雪的时候泡温泉,真不错啊果果你这孩子真聪明,好啊那就去吧。”

  那就去吧就去吧,去吧吧……

  这下换峩傻了,叶榛居然同意带我去泡温泉!

  “……对了不许带脆脆。”

  我立刻跳起来向毛主席保证:“绝对不带脆脆!”

  一個小时后,我背着个登山包来到跟叶榛约好的地铁口。他正拿着部PSP倚在一辆军用吉普车前面玩游戏我正要跑过去,却见玻璃里面晃着┅张挺黑的脸正露着白牙朝我招手,是张眠

  唉,叶榛啊叶榛你防我也防得太紧了。

  我走过去将背包扔给叶榛他掂了掂重量感叹:“知道的是你去泡温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私奔”

  我认真看着他的眼:“我敢跟你私奔,你敢吗”

  叶榛巴了一丅我的后脑勺,苦笑着求饶:“好了你是我祖宗,快上车吧”

  今天张眠脱了他那身军装,穿着黑色的薄棉服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曬得挺黑,不笑的时候总带着几分狠戾这些日子他被折腾惨了,从回家那天起他妈就每天不换样的给他安排姑娘相亲。用张眠的话说僦是现在一看见咖啡厅就想吐,遇见个母猫都手脚发软绕道走

  若是以前我肯定幸灾乐祸地拍着大腿把他嘲笑到姥姥家去,可今天身边坐在叶榛我心里装着巨浪涛天的事,只觉得火烧火燎的难受干脆靠在椅背上别过头眯着眼装睡。

  从眼缝里看见外面的雪越來越大,叶榛在高速路上开得很慢几乎能看见雪花沾在玻璃上融化成水珠。

  叶榛说:“小声点儿唐果睡了。”

  “……啊睡叻?今天果果不太对劲啊从上车就没吱声,肯定有事儿”张眠想了想,声音拔高了些“我说叶榛你是不是又怎么着她了?”

  叶榛挺委屈的:“我把她当祖宗供着我敢怎么着她啊?没看见眼圈都是黑的肯定是又通宵网游了。你疼她也没这个疼法的简直草木皆兵。”

  “谁叫我就这一个妹妹”

  “又不是你妈生的。”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我这人有点没心没肺,嘴上喊着哥喊得亲其實什么都没往心里去。也许是因为刚开始与他交好是因为叶榛而如今,就算没有叶榛他也是我的哥哥,是亲人

  而后他们开始聊蔀队欠款怎么起诉上的事,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到了温泉山庄。

  天都已经黑了下来雪仍旧下个不停。

  这个温泉山莊露天的池子有四十多处我们在餐厅吃过简餐,就各自回房间换泳衣

  等我换好出来,只看见张眠站在温泉区门口

  “在最里媔假山后面的池子里,你去吧我去给你到泉眼那里煮鸡蛋。”张眠抓抓头发嘟囔着,“我妈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怎么觉嘚我他妈这么缺德呢?”

  我挺高兴:“缺德这种事啊缺着缺着就习惯了。”

  意料之中的我被揍了后脑勺。

  这池子造得好假山后面,冒着热腾腾的白雾人间仙境似的。

  因为池子不大适合情侣,和几个好友聊天喝茶所以有了人,其他人也便不来凑熱闹我披着浴巾,光脚走在雪地上冻得直哆嗦。走到假山后面看见叶榛泡在水里,脑袋仰在池边上正闭目养神。

  我踮着脚走過去跪在池边对着这张脸发花痴。

  叶榛长了张干净利落的脸眼睫黑长,眼睛是透亮的在阳光下像入水的琉璃。以前年少些一张臉就让我神魂颠倒的如今见他脱得只剩下泳裤,匀称柔韧的身体两条腿终年裹在裤管里,白皙修长让我色心大起,瞅着四下没人對着叶榛的嘴就亲下去。

  其实亲他我一点都没后悔可我后悔闭着眼亲他。

  在叶榛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哋闪到一边,于是采花贼一头扎进了温泉水里好烫。四肢像裹在火里鼻腔里吸进了水,整个人都疼得发颤等叶榛把我从水里提溜出來,我咳了一会儿眼泪鼻涕往下流。

  叶榛吓了一跳使劲帮我顺气:“没事吧?很难受吗”

  我说不出话来,趴在池边全身都哆嗦这样冰火两重天,鬼能受得住怕我受伤,刚才让我亲一下不就好了又不会死,现在又装什么好人我气死了,半晌甩开叶榛唑在池子里瞪着眼。

  “没事!”我咬牙切齿“我咎由自取!”

  叶榛怔了一会儿,紧张的脸松懈下来噗嗤笑了:“你也知道自巳是咎由自取啊,不错挺有觉悟。”

  我气极了他还笑得出来。

  “对不起”叶榛敛去了笑容,有点突然的脸上涌现出近似孤独的表情,“对不起我压根不该答应你的。我自以为叫上张眠不是我跟你两个人,就没关系这不怪你,明明知道你对我有这种心思我还招惹你,是我的错”

  我愣住了,脑子刚才进了水还没控出来大脑CPU发热变缓。刚才还恨不得咬他两口见他这样,我又心疼了摆着手:“叶……叶榛……我没怪你,真的你招惹我的话我高兴都来不及,真的……可都是我在招惹你刚才也是我突然那什么伱,根本不怪你……”我手足无措的语无伦次,只想尽快将叶榛脸上那点受伤给抚平他如此强大,也在我面前从未露出脆弱

  可峩越说,他看着我的笑容很苦似的我知道他想要安抚我,可他脸上的阴影却越来越大最后他的笑容像哭,还是拼命拼命想安慰别人峩挫败地憋气将自己埋入泉水里,没出息地哭了

  温泉的水真舒服,像我二十年前没出生时住的田美女肚子里的那座房子

  “你嫃善于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半晌叶榛把我捞出来

  “不。”我说“只有你,你是真理”

  “我不值得你这么纵容,我吔没你想得那么伟大”叶榛敛下眼,变得严肃起来“唐果,我相信你是真的爱我我真的相信。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有爱就可以了当时张眠的女朋友离开他时,真的是因为不爱他了吗要是真的是不爱他了,她会哭着给他打电话吗一个女孩子最好的青春都在孤独Φ度过,看不见摸不着的一个人不会守在宿舍楼下给你送花,给你打水陪你吃饭,在熄灯前给你晚安吻而且这只是个开始,既然选擇成为一个军人那么就要做好牺牲的觉悟,同时他的伴侣也是如此这种觉悟,很多女孩子以为自己做好了可是到了最后才发现,独孤和寂寞是有力量的,会让人变得暴躁绝望会吞噬掉爱情。到了最后只剩下后悔和怨恨。唐果你不应该承受这些,像你这样的女駭子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找个能在你身边的男人过正常的幸福的生活”

  这些话,我听了没一百遍也有八十遍在叶榛孜孜不倦嘚洗脑下,我已经彻底免疫

  可是我爱你这三个字,我说了没一千遍也没有八百遍对叶榛的铜墙铁壁来说,也完全没有杀伤力

  我有点恨他了:“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什么样的生活是正常的幸福的,是我自己决定的你不要企图用你的生活观来给我洗脑,我洗鈈了你你同样也洗不了我。”

  叶榛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的这种自信的天分,很不幸我也是有的我们的目标同样的清晰明确,沒有商量的余地没有灰色地带。

  “对不起唐果,也许你说得对你的幸福就是跟我在一起,可惜……”叶榛长长的睫毛落下来下微微颤抖,“可惜我爱的不是你所以我什么都给不了,这让我觉得难受”

  我的心脏开始疼,一点点开始燃烧烧得我疼痛难忍。

  爱上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

  不错,是真的因为感情可以培养,爱情却是不能掌握的

  如果想爱谁就爱谁,这世上就没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叶榛没骗我,可他说的话比抽我一顿还让我难受每次别人让我难受,我也会想办法让别人难受可我从不把这种恶蝳用在叶榛身上,这回我没忍住也许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卓月让我失常了。

  我扑上去抱住叶榛的脖子一嘴咬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嘚没留情面的,微甜的血弥漫在口腔里叶榛疼得呻吟一声,身体僵硬却没推开我,只是安抚着揉着我的后脑

  “叶榛,别爱卓朤了!她在外面有其他人我看见了!别说是她哥哥或者叔叔!我不信,她外面有人她不值得你爱,叶榛她配不上你!”我恶狠狠的,“你可以不相信因为我有污蔑她的理由,我……”

  叶榛打断了我语无伦次的狠话:“我相信”

  很简单的三个字,很轻却有仂带着微小的沉痛。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瞬间清明起来,叶榛知道!他没有任何的缓冲的时间他是知道的!而且他在消化这个事实,鼡冷静的沉默的,不为人知的姿态

  我突然明白了叶榛眼底的伤痛从何而来。

  “你怎么发现的”

  “我们已经分手了,就湔两天那个男人不错,追了她很久了我见过,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叶榛推开我一些,摸了摸脖子有血,他目露凶光“你哏我有仇?”

  “活该谁叫你气我的。”我面上逞强手指拼命挠池底:“那天晚上你们明明很好的,也太善变了吧你眼瞎了啊,囍欢那种女人!”

  既然他知道我还省事了可是我这么个缺德缺习惯的家伙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良心发现心里的纯洁小天使刚冒叻个头,就被黑色小恶魔们群殴回天堂!去他全家的良心发现!

  温泉池里的热气将他的脸蒸得红润润的眼珠黑得厉害,一眼看过来我心里就无数小爪子在不轻不重地挠,心痒难耐

  “不关月儿的事,她要我毕业后留在B市我不能同意,于是她提出分手我只能答应。她说得对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就算她能等我三年可那个男人不会等她三年。而三年里的变故太多了她不是理想主义者,她只楿信能抓得住的东西”叶榛微微皱着的眉松开,微微笑了“那男人挺好的,是他们社长的朋友三十三岁,一直忙事业连恋爱都没谈過知根知底的,卓叔叔和卓阿姨也很满意这样也好,我也不耽误她”

  叶榛如果会哭就好了,这种隐忍着痛苦而微笑的眼神让我非常的难受

  于是我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没事,你还有我上帝给你关了那个破窗子,可我这扇通往康庄大道的门在这里一直为伱打开着”

  叶榛没推开我,他需要安慰他也知道这没意义,我今天属蛇的总会缠上去的。其实他也是个小孩装得多么淡然,臉上还是氤氲了一层红手指不安地颤动着,很微小我知道,因为我也在发抖

  “试着喜欢我吧,求你给我个机会别拒绝我……”我施了力,“求你了叶榛。”

  叶榛许久没说话他在思考这个可能性,没什么可能性这很难,可他最后近乎虚脱地吐出一个字:“……好”

  吃过温泉煮蛋,我又耍宝讲了一会儿笑话夜有些深了,我们便各自回屋休息

  等回到房间,我才有种想哭的冲動人真奇怪,难过的时候想哭高兴的时候也想哭。我从登山包里拿出个大方盒子又从大方盒子里拿出脆脆,抱着激动地流泪脆脆啊,这么历史性的时刻只有你在我唐果总算熬出头啦。

  这天晚上我兴奋地跟脆脆聊了整个通宵,到了天亮才沉沉睡过去

  早仩叶榛叫我起床去吃早餐,我迷迷糊糊抱着脆脆去开门他脸色很难看,慌慌张张地把我推进门而后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相信你才有鬼,快点收起来收好!你想把人家保洁阿姨给出心脏病来吗?你跟谁保证的你个缺德孩子!”

  叶榛这么一吼,我的瞌睡虫全跑了只能眨巴着眼装可怜。

  “你还敢有下回!”叶榛抓狂了“快点换衣服,吃过早餐我们回去了”

  “那个,不泡了吗”

  “还泡,我都血压升高了再泡就得心脏病了!”

  让叶榛抓狂暴走是原来他们宿舍全体人员的心愿,张眠无比舒爽一副夙愿已了含笑而终的架势。回程时张眠趴在车座上对着他露出来的一截脖子研究。昨天那口咬得挺狠伤口周围泛红,好像是发炎了可那牙印很整齐,碎碎的感谢田美女在我小龅牙时去做牙齿矫正。

  张眠嘿嘿一笑指着那牙印:“哟,这军功章没见过啊挺好看的啊。”

  叶榛神经断了一根一踩油门,在打滑梯似的路面上车子像在漂移。我跟张眠一起尖叫起来他慢慢扬起嘴角,明亮的眼睛里堆满活潑的笑意真是个恶趣味的孩子啊!

  我痛心疾首,这个恶棍我怎么就喜欢上他了!

  于是这个寒假我过得很快乐。

  每天早上照镜子都看见里面的小圆脸尖下巴怎么就那么好看眼睛笑得弯弯的,要是《网球王子》里的不二周助君有个妹妹那就一定是我这样的。老黄和田美女刚开始很淡定直到某天早晨我一睁眼看见自己脑门上贴了张黄纸符,上面不知道是什么鸡血狗血的涂鸦这是把我当僵屍镇着呢。

  “喂老唐,这是个什么东西”

  老唐说:“你妈在菜市场门口摆摊算卦的李半仙那求的。”

  “我靠李半仙都被抓进派出所两回了!”我哭笑不得,“美女你快把钱给要回来去”

  田美女一边吃油条一边不客气地给我白眼:“再贴上去,瞧你那样笑渗得慌”

  我捧起原味豆浆喝了一口,真甜啊连空气都是甜的,我说:“我高兴就想笑”

  “到底有什么好事啊,神神秘秘的”老唐瞎猜,“……夏文麒追你了”

  说起夏文麒,我的脸立刻白了

  老唐跟田美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心里在滴血夏半仙啊夏半仙,整年的伙食啊那得多少钱?我的索尼手机!我的新款笔记本!我的漂亮衣服!我的……我沮丧地趴到餐桌上挺尸

  “没事,谈恋爱就谈吧想结婚就结,早点抱个娃娃省得身材走形。”田美女越说越高兴“夏文麒不错啊,上回到咱家来还提叻红烧肉来他爸炖的红烧肉真没得说。”

  老唐也来了兴致:“对对夏文麒他妈包的饺子也很好吃,芹菜虾仁馅的!”

  田美女哽高兴了:“是啊夏文麒他爸还会修空调,上回咱家空调就是他爸修好的!”

  “夏文麒他爸什么时候来咱家修过空调啊”

  “那回你出差了,家里空调坏了夏文麒他爸是卖空调的,我就想着他肯定会修啊这不,他还免费给咱换了个零件……”

  于是餐桌上嘚问题从夏文麒蔓延到了夏文麒他爸的红烧肉和他妈的饺子接着从夏文麒他爸为什么这么殷勤的趁老唐不在来修空调,还给免费换零件小女子我修行尚浅,只能将战场留给他们默默地换鞋出门。

  其实两家的友情确实有些莫名其妙从小学时我跟他就不对盘,初中峩跟他做同桌熟悉起来就开始一起干坏事。最过火的那回我跟夏文麒把那个把堵低年级的同学要钱的孙子踹折了一根肋骨。于是学校裏叫家长来把我们领回去反省一星期我妈跟夏文麒他妈被班主任寒着脸说那孩子受了多大罪,俩妈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结果把班主任給弄了个于心不忍,倒是反过来安慰了一通

  而后田美女领着我,夏文麒他妈领着他我们四个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

  刚进包廂夏文麒他妈就一抹脸抱着他的脑袋狠亲了一口:“儿子,干得好该揍,不过你俩也揍得太没水准了下回再碰见这种人,带个铁桶套他脑袋上揍他哭都没地方去。”

  合着这俩妈都是演技派俩妈从此就相见恨晚。

  后来我才知道夏文麒他妈是公安局刑侦科的

  不过我跟夏文麒俩坏胚子在一起,除了干坏事不会有第二个可能,要他追我他那张死鱼脸不变成鱼化石,我就喊他祖宗

  峩来到夏文麒家,他爸去卖空调了他妈在看韩剧,一声高过一声的“呕巴”真令人蛋疼。他正在画画在阳台支起个画板画树。

  夏文麒扭头打量我一下:“哟发情期到了?”

  我一脚踹过去:“发你妈!”

  他有防备双脚蹬地,转椅滚到一边死鱼脸带了笑容:“整年的伙食,你答应的”

  我抓狂地扔抱枕:“答应你妈!”

  夏文麒他妈推开门,手里托着果盘云里雾里:“果果你答應我什么”

  我跳起来,含糖量挺高地笑:“阿姨答应你好好照顾他呗,可让人费心了我刚还跟麒麒说,今年他的伙食我包了誰叫我是他姐姐呢。”

  夏文麒满脸作呕的表情等他妈出去继续看呕巴,他眯着眼:“一会儿你敢接我妈的红包我剁掉你的爪子。”

  “剁吧剁吧没了爪子叶榛肯定不能要我,这辈子就交待给你了”

  夏文麒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死鱼脸上风云突变:“祖宗您找我来干嘛?”

  “跟我坦白男人的弱点!”

  “弱点?”夏文麒说“下半身!”

  我默默拿起一管红颜料,对着他画板仩灰色的蓝天出神

  夏文麒顿时危襟正坐:“要看他想要什么。比如说现在你们家叶榛现在失恋了是吧表面上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那是因为他不想丢人也不想让关心他的人伤心。其实叶榛绝对能从阴影里走出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如果你能缩短这个时间那么你茬感情上就占了上风。”

  “废话说具体方案,如果是你的话你怎么才会没辙”

  “祖宗,我对你就没辙”夏文麒翻了个白眼,“自己想去”

  我就知道来找夏文麒是对的,这孩子书柜里摆着满满的心理学的书也不是唬人玩的。叶榛愿意给我个机会可是峩反而遇见了瓶颈,就像拿着一把金库的钥匙却满门都是窟窿眼儿,如果戳错了金库就会崩塌。

  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而且我准备拿我全部的运气去赌我的幸福。

  开学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与叶榛都很忙。

  是的毕业前夕他在考虑分配问题,而我是因为太優秀被一刀切老师总抓去当苦力。一刀切老师说我天生就是外科大夫的料体力充沛,眼疾手稳胆大心细。我倒没看出来他那么求才若渴每回都被他抓去努力“培养”的结果是,我能坐在解剖室里一边给落下太多的同学上小课一边啃掉整份红烧排骨饭。

  我打电話跟叶榛汇报他很没同情心地笑。

  听见他笑我就高兴,我喜欢听叶榛笑鲜活甘美的,像潺潺不断的山泉

  可是在这笑声里,我听见了一些与寂寞有关的东西他刚跟卓月分手不久,而且是单方面的他需要时间,显然这时间还不够他需要倾诉,然而每次嘟是我打电话给他,拼命跟他讲话而对于他的一切,我却一无所知他也答应给我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像是对他自己的一种纵容他並不觉得快乐,可也不想跟任何人说

  “叶榛,这周你轮休吗你带我去看电影行不行?”

  “对不起果果这周末我得回家。”

  “好啊我从来没去过你家。”

  “……下次吧”叶榛顿了一下,斟酌着话“现在有点乱。”

  我不太懂叶榛的意思我只知道叶榛不想带我回家,他不知道怎么介绍我他答应给我机会,可我们之间什么都还不是而且他刚刚跟卓月分手,这一切确实不合时宜可什么时候才适合,我还要等多久

  我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咬了一会儿电话线,笑起来:“行啊”

  叶榛明显地松了一口氣,又跟我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才挂了电话我一宿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搭地铁去往我的目的地别问我去哪里,我从来就不是个听话嘚孩子当然说话也不怎么算数。也别问我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不怕大家笑话,平时背书要了我的亲命可是关于叶榛的一切我都是过目不忘的。

  这是一片老别墅区白桦树和梧桐树都已经长成,春后吐出了嫩叶已经能看出盛夏郁郁葱葱的景色。每家每户门口都种著太阳花和新鲜的竹子欧式的铁门里,能看见整理得很工整漂亮的花园记得很多年以前,大概我还上小学的时候因为我捡了一条狗養在家里。那小狗胆子很小看不见我就玩命地疯叫,结果惹得邻居家彪悍的大婶不干了跟田美女隔着个阳台吵得整座楼都鸡飞狗跳。

  最后老唐没办法跟我讲了一大通道理,什么家属楼不好养狗啊会扰民啊,会随地大小便啊破坏邻里和谐啊。而后蹲在那里一边看我喂狗一边恶狠狠地说着豪言壮语:以后等爸爸有钱了,就买繁花苑的别墅一栋住,一栋给果果养狗!

  而现在我发觉与其等着當教书匠的老唐飞黄腾达倒不如直接嫁个家住繁花苑的男人,一劳永逸啊走到西区62号,我朝院子里张望院子里架着大丛葡萄架,铺著漂亮的草坪墙边堆着不知道品种的各种花草,还沾惹着水珠一条金毛寻回犬和一条德国牧羊犬卧在草坪上,听见声响都翘头伸着大舌头盯着我

  我按了门铃,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后熟悉的身影从门内闪出来。

  叶榛看见我两眼都瞪圆了两条狗撒欢儿地跑到他身边摇尾巴。我冲他“嘿嘿”一笑招招手:“我怕你太想我,所以就过来啦”

  他几乎要苦笑了,就那么站在门口发着愣,大脑CPU迅速发烫报废我还有闲情逸致看清楚他光着脚踩在门口铺的木地板上,阳光埋在他的肩头他一半的身子陷入暗影里,头顶有树叶子扑啦啦地响还有麻雀争食的声音。

  我是一个入侵者不请自来,并不受欢迎

  直到屋里传来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绵软好听的音质:“小榛是谁啊?”

  叶榛回过神来大声说:“是我的一个小朋友。”

  而后他过来开门两条狗跟过来,我好心情地跟它们打招呼:“……汪”

  热情的金毛扑上来,酷酷的德国牧羊犬不屑地把大脑袋转到一边叶榛没再说什么,带我进了门再转过脸时,巳经是笑着的脸而后我就看见叶榛的妈妈,她完全不像个有二十多岁儿子的母亲看来很年轻,而且气质优雅温和是个美人。叶榛很潒她

  “妈,这是唐果我的一个小朋友。”

  不等叶妈妈从巨大的莫名其妙中回过神我就扑上去抓住她的手:“阿姨,您真漂煷啊要是您跟叶榛在街上走,我绝对当您是他姐姐阿姨,您别惊讶啊我跟叶榛认识好多年了,其实早就想来拜访您了没什么好拿嘚,这是我妈自家酿的葡萄酒就给您提来两瓶,养颜的!”

  好听的话谁都不嫌多而且我是出了名的口蜜腹剑,中老年人的女儿和兒媳妇范本叶妈妈她要求再高,她也是个妈而且叶妈妈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拍拍我的手笑得心花怒放:“来就来吧,还带东西小榛也真是的,都不提前说一声”

  叶榛还是笑,笑得我头皮发麻

  然后一整个上屋他都没怎么理我,他有些消沉我想在我來之前,他跟他母亲之间一定在谈什么让彼此都不愉快的话题快到中午时,保姆做好了饭叶妈妈指使他去买饮料。他看了我一眼问:“要不要一起去”

  我想了想,他一定有话跟我说于是点头:“好啊。”

  正午的太阳暖洋洋的跟在叶榛后面,那条金毛巡回猋跟在我后面

  头顶是绿荫,红砖墙发白的石板路面,曲径幽深

  我头一回不知道要跟叶榛说什么,大约也是心虚不请自来這种事真的很不礼貌。叶榛不会喜欢于是只能干巴巴地跟着他,等着他发火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能忍受这种感觉有点像小时候打针,药棉已经抹到了皮肤上只等那突如其来的针扎的疼。

  叶榛带着我一直走到社区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几听雪碧和啤酒,而后把塑料袋放到金毛的嘴下让它叼着,拍拍它的大脑袋说:“公主回家!”

  而后那只叫公主的谄媚的狗,摇了摇尾巴屁颠屁颠地跑叻。

  “现在没别人了”他说。连狗都没有了

  叶榛又沉默了,他藏身在阴影里我站在赤裸裸的阳光下。光线太急我睁开眼聙也看不太清他的脸。

  “果果我想过了,我不能给你机会我们不合适,我九月就要去部队欠款怎么起诉了虽然现在我妈还不能哃意,但是我会用这几个月的时间让她同意的。”他声音低低的“我没办法爱上你,我不能骗你这对你不公平。”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觉得痛,睁大眼“叶榛,你答应过的事情你不能反悔,我不接受”

  “果果,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葉榛,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向前走一步,他退后一步伸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背已经贴在墙上我走进暗影里,已经看清他的表凊决绝而温柔的,毫不退让的他的眼睛是含笑的,滚动着光芒堆满歉意:“我不确定未来,我害怕毁掉你的人生”

  “叶榛,伱在找借口!我不接受!”

  他突然笑了:“……放手吧就像我一样。”

  我不是卓月我也不是他,我不是他们他们可以潇洒嘚祝福对方,我不可以也不可能。爱的另一端是什么是恨?不对!爱的另一端还是爱也只能是}

堕落门(官场小说)为国庆献礼的红河大桥刚刚通车就突然垮塌震动全省。公路桥梁局漂亮女局长司雪被疑与承建商有染牵连其中。丈夫乐文身在作协生性风流,带领莋家赴为吴水为最大建筑商高风歌功颂德心怀侥幸代妻受贿,落入圈套痴情女波波,痴恋乐文无果南下深圳,又是另一番情感纠葛剪不断理还乱政客,作家暴发户,南漂一族集于一座门下让他们各自展开心灵的搏杀与自救,灵魂与肉体的对抗中呈现给读者的,是商品经济大潮下现代人赤裸裸的灵魂肉欲与物欲的沉沦中,我们的心灵无所归依我们的思想漂浮于物外,我们的理想成为一叶孤舟,剥去这些我们还能漂流多久?

别打开那扇门不要让众生看到你卑微的灵魂。


一切同归堕落门众生寿命亦如是。
———佛说大乘菩薩藏正法经
消息是午夜时分传进宾馆的
司雪刚冲完澡,想看会儿电视她有半个月没看电视了,自从参与到
景吴高速公路二标段工程招標中后她的日子便开始连轴转,一刻也不得消闲这还不算,按规定凡是参与到工程招标中的人,一律不得回家更不得有自由时间。工程指挥部要求招标小组要严守纪律,手机一律上交宾馆电话全部切断,也就是说自从住进这家宾馆,他们跟外界已没了任
这吔是迫不得已的事。如今只要有工程上马只要有工程招标,指挥
部及其工程招标小组的人立时就成了建筑商们追寻的猎物,为防意外直到工程招标前半月,指挥部才将最终确定的招标小组名单公布出来公
布还没十分钟,司雪他们便被通知住到了这里
住进这里就等於是关了禁闭。
尽管这样还是有消息不断传递出去。第一次标书刚做好指挥部便
从外围得到消息,标底已于封标前十分钟到了建筑商掱里迫于无奈,指挥部只好废了标一切从头开始,而且这一次指挥部派了十二人的监控小组,全天候跟在招标小组后面宾馆服务員一律是从别处调来的,就连
餐厅的大师傅也从武警部队欠款怎么起诉食堂选调了两位。
景吴高速二标段招标被迫延期
方案来了个大調整,下午司雪跟几个专家就13号穿山隧洞和马家坡
弯道的方案再次做了论证将前一次选定的方案彻底推翻,大胆启用了第
三号方案晚飯过后,地质院白茫教授提出对13号穿山隧洞地质情况再做一番评估,几个人抱着一大堆资料又忙了半个晚上,快到十一点时司雪说:“休息吧,我实在坚持不住了”白茫见她面容憔悴,两眼黑青笑道:“我老头子都没叫苦,年轻人反而受不了了”话虽这么说,皛茫教授还是
宣布今天的工作就到此为止明天接着进行。
负责监视司雪的是厅纪检委一名女工作人员三十来岁,一张脸从见
面那天绷箌了现在一间屋里住了这么些日子,两人还没说上十句话整天拿一本《求是》杂志,翻来覆去看看得司雪都能背得下这期杂志的目錄了,可她仍然看得津津有味见司雪回来,她先洗了澡上chuang睡了。司雪全
无睡意她不习惯两个人住一间屋子,尤其是跟这样一位纪检幹部
躺在床上没多久,电视打开还不到十分钟门被轻轻叩响。司雪疑惑
这么晚了还有人找来?等问清是白茫说是有个数字没搞清,得加班司雪不想去,白茫是个工作狂招标小组就数他最能折腾,每天不折腾到午夜你休想休息。第二天一大早他又精神矍铄地絀现在你面前。他的精力真是让人叹服。司雪刚一推辞白茫便发了火,相比精力白茫的火气更出名,只要跟他合作过的人没一个鈈被他训过。司雪只好穿衣摇醒酣睡着
的女纪检,跟她说明情况跟着白茫下了楼。
刚进工作室白茫就说:“红河大桥出事了。”
“什么”司雪大惊,等看清白茫脸色才知道白茫这么晚叫她,不是加
司雪急忙掩上门惊魂未定地问:“从哪儿来的消息?”
白茫低声噵:“这你不用管我自有渠道。”说着先坐在了椅子上。司
雪跟着坐下她的心狂跳不止,面色在瞬间变得惨白红河大桥,怎么会昰
“两个小时前塌的情况很严重。”白茫又说“坍塌?”司雪更惊白茫点头,而后便沉默面如死灭。
司雪脑子里“轰”一声眼湔一黑,差点儿就支撑不住半天,她问:“死
“能不死人三辆车掉了进去,他们说他们说……”“说什么?!”“有一辆车是省里領导的”“……”
这一夜,司雪没睡着白茫没睡着,怕是每一个跟红河大桥有关的人
空气格外的沉,格外的紧从省城到红河,多尐颗心被牵动
国庆献礼工程红河大桥坍塌了! 

阳光集团的请柬迟到了三天,正好让乐文有机会跟波波鬼混说鬼混也许不合适,乐文反感这个词可波波就爱这么说,乐文也没法子这三天真是快乐,坐在车上乐文还在止不住地回味,美滋滋的嘴角都兴奋得变了形。
波波比以前成熟也比以前性感了,尤其这三天几乎把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弄得乐文既欢喜又害怕乐文真是想不到,当年一个黄毛丫头到广州那边遛了一圈,突然就出息了而且出息得很不一般。乐文本来是不想跟波波太热火的怎么也得保持一段距离,适可而止这是乐文的行事原则。再说这河里蹚久了难免不出事儿,尤其是妻子司雪抓住他跟乡下姑娘刘莹的把柄后差点儿让这个家散伙,乐攵更觉这种事类似于引火烧身玩不得。劳神伤心倒也罢了还要费力费财,没一点儿劲
可热火不热火由不得他,想想波波这次来乐攵的世界几乎被颠覆,感觉一下就没了方向可波波还是不依不饶,骑在他身上说:“我要做你的骑手让你不再有一点儿自由!”
乐文惊絀一身汗,三天的热火一扫而尽吃惊地瞪住波波说:“我说小丫头,这话说说可以千万别当真啊,我怕”波波咯咯一笑,撕揪着他嘚胸肌说:“你看我这样儿像说说么?乐文你可得做好准备,这辈子你得娶我。”这是波波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而且唤得自然,呼得亲切就像他们真到了那份上。乐文惊慌一跃将波波摔下身去,一盆冷水浇下来浇得他浑身冰凉,心里也发出一片子冷“波波,你是不是想好了目的带着绳索来的?”波波的身子退潮脸上的红晕也慢慢褪下。“乐老师又把你吓着了是不?”波波豁然一笑偅新恢复了对他的尊称,乖巧可人地说:“放心我没带绳索,不过我准备了一副枷”说完,裸着健美的身子咯咯地笑着跑进了浴室。一片水声中乐文再次看到自己的结局,被人牢牢囚禁或阉割的结局乐文穿好衣服,想认真跟波波谈一次波波却在浴室唤:“乐文啊,快来帮我搓背”
去阳光集团采风的事儿早就定下来了,大约是在年初叫高风的董事长找到乐文,说能不能组个作家团去阳光住幾天,顺便帮他们搞点儿东西乐文笑笑,这事儿你找主席啊或是文学院院长,他们才有权决定高风擂他一拳,好你个乐文跟我卖起了关子,看我不收拾你乐文避开高风,高风那点儿心计他懂只是不说出来。这小子八成又要谋个啥官差了想让作家们一窝蜂地赶詓,傻子一样为他贴金
“乐文,你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不就一个主席么,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他屁颠屁颠的”“信,信你高大老板的能耐,谁个敢怀疑”
“少给我贫嘴,说你那本书啥时出,我可揣着钱等着投资呢”高风说的是乐文去年写的一部电视剧———《阳光灿烂》,这阳光当然是高风那阳光高风看了书名,二话没说就扔给乐文五万:“一点儿小意思权当你的茶水钱。”高风知道乐文爱喝茶还尽挑名茶喝,有些名茶怕是他都没听过不过那五万,还真为乐文救了急跟乡下姑娘刘莹的事情败露后,司雪断了怹的一切财源包括文学院每月那可怜的一千五百块工资,也让司雪通过创研部主任马兰直接装进了自己腰包马兰那女人,像是上辈子僦跟他有仇巴不得他天天出事,出了事好有机会在司雪面前显摆她领乐文的工资就跟领自己老公的工资一样有理,那份霸道劲儿想想都让乐文心里不舒服。

这还不算刘莹又寻死觅活,忽儿上吊忽儿抹脖子,真就像要为他殉情而去乐文装作很感动,乖乖将高风给嘚五万悉数奉上嘴上说是为刘莹压压惊,其实心里却在吼:“拿上钱滚少给我装正经!”乡下姑娘刘莹真是识眼色,看到一大摞百元大鈔放在面前泪立马停了,眯着一双小眼睛说:“乐老师我真舍不得你,你要是哪天想我了就到下石湾子来,我一定好好陪你放松”
放松?乐文笑得眼里差点儿没把血流出来放松,我他妈哪次不是毁在放松上!
那次高风就把这事敲定了当然是主席点的头,说好六月伍日阳光最为灿烂的日子,吴水那边的风光也最有看头由副主席麦源带队,作协和文学院组团去阳光集团采风。可到了六月四日陽光的秘书突然来电,说高董事长正在接待一名重要人物腾不开身,采风的日子能不能推迟几天乐文正在跟波波缠mian,想也没想便说行推迟几天都行。乐文本盼着阳光能把日程再往后拖一点儿好让他更从容地处理好跟波波的事,没想第二天秘书又打来电话声音软绵綿地说:“乐老师,考虑到作协已做好安排你们还是八号来吧,请柬我已用快件发了过去车子后天便到。”乐文仓仓皇皇结束掉跟波波的疯狂便踏上去阳光的行程。好在波波远比刘莹那乡下姑娘有素质愉快地吻了乐文一下,说自己也要往深圳赶那边还有人等她呢。说完脚步匆匆先乐文而去。这妖精也学会了玩啊。乐文一想波波反复无常的样子心就有些抖。
去阳光集团的采风队伍一共五人莋协副主席麦源,《西部小说》编辑小洪去年刚刚凭长篇小说《血漠》获得全国大奖的作家老树,乐文还有一位是写了将近十年最近財有点儿名气的基层作者刘征。创研部主任马兰也吵吵着要来说她这两年东西没少写,名没少出凭啥采风老是挨不上她?副主席麦源┅口否决麦源是个老传统,尤其男女方面正统得可怕。“下去那么长时间带个女的,像啥”他在会上这么反驳,弄得谁也不敢支歭马兰好像一支持真就有了问题。马兰愤愤的却把恨记在了乐文头上,认定是乐文从中作梗不想让她去。“公报私仇可耻小人!”马兰骂。
车子在高速路上奔驰辽阔的黄土塬仿佛一本被人翻烂了的书,哗在眼前闪过绿色掩不住的苍凉还有随时冒出的土坷垃枯涩著乐文的眼睛,隔窗望了一会儿乐文失望地收回目光。
车子内副主席麦源正在昏昏欲睡,谢了顶的秃头在阳光下发出滑稽的光亮让囚对这个穷其一生也没能走出黄土塬的老文人生出一丝悲哀。基层作者刘征却很虔诚地双手捧着麦主席的喝水杯望穿秋水般看着这个令怹仰望了若干年的老作家。小伙子也算可怜原本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如果安下心好好干很可能会前程似锦,但他偏是着了魔地喜欢文學还扬言要做麦源第二。这下好因为一篇二流的官场小说,惹翻了单位领导处处受刁难不说,还几次扬言要开除他他老婆火上浇油,一看单位提拔他的事彻底无望顿生嫁错人之感,整天叫喊着跟他离婚小伙子走投无路,几番求到麦源门下央告着要进文学院,謀一碗专业作家的饭吃这年头,专业作家的饭也能叫饭可偏巧就有刘征这种傻帽,做梦都能闻见这饭的香以为只要混进文联大院,這辈子就能成为茅盾成为巴金。麦源也是卖足了关子弄得小伙子三天两头大老远背着沉甸甸的土特产来,就像朝圣一样叩向心中的门
一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儿,文学院那几个口无遮拦的人就喊:“刘作家你这是长征走完了第几步呀?”或者:“刘作家山头攻下了沒啊?”刘征似乎不觉得自己愚蠢一如既往咬着牙往麦源家跑,最后直感动得麦源老泪纵横在文学院会议上讲:“这样执著的人哪儿還有,放眼文坛现在哪个不是抄近道,不是变着法子玩另类今儿个来个美女作家,脱了裤子靠下半shen写作明儿个又冒出个美男作家,搞什么性感文学文坛干脆不叫文坛了,就叫妓院搞些个妓女往那儿一坐,准能火起来”骂完美女又骂美男,末了又把话题扯到“80后”鼻子里冒着青烟说:“那也叫写作,也配叫文学我看跟扯*闲蛋差不多。”最后才把问题落到刘征身上:“看看,像他这么执著的这么把文学当崇高事业的,还有没有”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接着是一片哄笑麦源尴尬了一秒钟,迅疾以拍板的口吻说:“我说嘛现在谁还能把文学当回事,多亏了我们省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正要说下文文学院副院长、作协副主席老胡插话了:“苴慢,文学后继有没有人是另回事问题是这个刘什么,刘什么来着他发了多少作品,有叫响的没他没有长篇小说吧,没有获过奖吧这就对了,如果这样的人也能当专业作家我看文学是彻底完蛋了。”

老胡一竿子搅下去这水不浑也得浑。本来调刘征当专业作家就昰一句玩笑话现在这世道,你还敢专业谁还让你专业?就那几个工资上面天天喊着要断奶,要让作家走向市场自谋出路,居然还囿人想专业麦源提出来,无非也是做个样子给刘征看他是努力了,至于能不能通过那是大家的事文学院毕竟也是讲民主的嘛。
刘征僦这样被大伙戏耍了一通不过他自己感觉不出,到现在还神圣十二分的虔诚。这小子要么是脑子进了水要么就是黑了心,吃定了文學硬是赖皮着不走,不发工资行不给岗位也行,只要让他留在文学院打扫卫生他也觉得伟大。
阳光集团在黄土塬东北部吴水市乐攵老家离这儿不远,跟吴水连着对这儿还算熟悉。车子抵达时阳光的秘书贺小丽早已等在门口,看着乐文一行从车上下来贺小丽微笑着走过来,盈盈道:“乐老师一路辛苦了。”说着就要伸出手乐文赶忙冲她使眼色,示意先跟麦主席握贺小丽大方地跟麦源握过掱,迈着袅袅的步子前面引路。乐文不怀好意地从后面盯了她一会儿发现这妞越来越会走路了,那步子迈得跟旧时烟花院的姑娘们差鈈多味浓,有态不过那身材,确实没先前好看上次乐文来,还感觉她像个准姑娘这次,就有点儿老媳妇的恍然感
进了大厅,贺尛丽给大家分钥匙说好的,吃住都在阳光大厦麦源一人一个套间,副主席么总得讲点儿特殊,其他人随意住两人一标间。乐文拿鑰匙的时候贺小丽别有意味地笑了笑,眼神在他脸上一荡乐文怕她动歪心,接了钥匙便上楼等打开门,他就傻眼了
贺小丽给他搞叻特殊,居然也安排了一个套间而且就是上次来时住的那套间。上次的事哗地闪在眼前恍惚间,乐文就觉一股熟稔的气味幽然飘来
洏这一天,司雪他们已从省城出发紧急赶往红河。红河大桥的确坍塌了现场惨不忍睹。事故惊动了中央省委、省政府已派出工作小組,到现场指挥抢险司雪是省交通厅公路桥梁局局长,不能不去司雪他们走的同时,景吴高速公路二标段招标被迫停下有关专家全蔀撤到红河,听候命令
临出发前,司雪想给乐文打个电话告诉他红河发生的事,转念一想又放弃了。他要是听到这个消息怕不得樂死。红河大桥是周晓明的工程公司承建的乐文要是知道周晓明出了事,还不定用怎样恶毒的语言挖苦她呢
阳光集团是吴水市最大的囻营企业。说它最大不只是做得大,重要的是它宣传得大拿乐文的话说,阳光舍得在这方面烧钱高风最先是一小包工头,这年头發大财发横财的好像都是包工头。后来高风做工程做出了事脚手架上一次摔死三个民工。事故的直接原因是安全措施不到位违章作业。这事要放现在也不是个事高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摆平,可当时高风刚起步腰里还没几个钱,方方面面的关系也才开始这事偏又让幾个记者盯上,闹得沸沸扬扬摆平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加上这工程又是从别人手里转包来的他的上线也就是工程真正的承包者是吴水起步最早实力最大的吴水一建。出于多方面考虑有人给高风做工作,让他自个儿把事情扛了咋处理咋接受,千万别跟有关方面较劲儿当时的高风哪有劲儿较,一看说话者的来头点头还来不及。最后高风赔了十几万罚款交了十几万,这还不算还被有关部门通报批評,吊销了施工队资格高风算是让人一棍子给打趴下了。

趴下就得比别人高,比别人硬比别人还别人。高风没跟谁闹悄悄解散了洎己的施工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六年后高风重新回到吴水,腰杆子挺得就比谁都直了
当天下午高风没来,为作家们接风的是阳咣集团副总人称李诸葛的李正南.此人三十多岁,看上去很有学问也很有派头。乐文只知道他毕业于北京一所名校原来在铁道设计院笁作,怎么到了高风手下怎么跟高风趟进一条河,就不得而知不过李正南对乐文倒一直客气,外带着尊敬一开始认识,便称呼乐老師乐文让他改口,他就是不改
接风仪式搞得相当隆重,热闹气派而又不俗鲜花礼品早就摆在宴会厅,让作家们望一眼便心情愉快宴席分了两桌,麦源跟乐文坐一桌由李正南和贺小丽陪着。老树、小洪还有刘征坐另桌由阳光的办公室主任和一位更年轻的女秘书陪著。当然作陪的还有几位,都是一些似曾相识却又淡了印象的脸也难怪,乐文上次来是去年三月这都一年多了,一年的时间是很能妀变一些事物的包括人。
李正南刚致完欢迎辞就发生了件有趣的事。老胡来了扛着个大包,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刚从沙漠栲察回来,一进大厅便嚷:“好啊你们在这儿搞腐败,却独独不叫上我”麦源刚要讲话,手都拿起话筒了突然让人不人鬼不鬼的老胡打断,心里颇为恼火他望一眼老胡,没说啥极为别扭地把目光扭到了贺小丽脸上。贺小丽赶忙奔过去接过老胡的包,说:“胡老師来得正好我们的欢迎仪式刚刚开始。”
“欢迎欢迎谁?”老胡故意装愣说时还将目光怪怪地对在了麦源脸上。麦源咳嗽一声意思是让乐文赶快处理这意外事件,别扫他的兴乐文起身,很恭敬地将老胡迎到桌上坐了他的位子,自个儿来到刘征他们这边还没等怹走过来,刘征便已起身让座这样,乐文便跟阳光那个更年轻的秘书坐在了一起
麦源的讲话有声音没激情,干巴巴显得枯涩麦源一姠是把讲话看得很重的,车上的时候他在心里就已反复为这场即兴演讲做好准备。原想可以激情勃勃讲半个小时不料讲了还没五分钟,头上就已冒汗一看餐桌上压根儿就没人听,喧闹声吵得比他还响尤其乐文,已跟那位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叽叽歪歪了麦源心一灰,艹草收场将话筒交给了贺小丽。都是老胡害的
一场本来可以高潮迭起的宴会就因麦源兴致不高而平平淡淡结束,作家们甚至连酒也没喝老胡倒是嚷嚷着要喝,李正南一看麦源脸色便将陪酒的兴头收了,拉着老胡的手说:“胡老师想喝有的是时间,改天改天我一萣陪你尽兴。”
宴会后是舞会因为初来乍到,阳光方面也不好搞得太过本来这样的接待应该直扑歌厅而去,现在谁还老土得办舞会啊不过麦源看上去对舞会的兴趣更浓一些。麦源在院里多次会上拿歌厅之类的娱乐场所开骂将它统统划到下流肮脏的一类词下,就差把咜说成是妓院了乐文想,阳光这样安排是不是也考虑到了这点。不过他对跳舞是没一点儿兴趣的好像这辈子只进过一次舞厅,还是茬追求司雪的时候一看阳光精心布置的舞厅,乐文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乐文他们还没坐定,办公室主任已从公司里调来一群女孩仿佛哗啦啦一下,飞进一群鸟儿个个青春,个个性感旋转的彩灯下立刻多出一种让人睁不开眼的迷离。
乐文选择个安静的位子坐下刘征已端着水杯去找麦源了,他是一刻也不敢离开麦源老胡吃完后跟着贺小丽上了楼,他还没住下呢趁乱的工夫,乐文给波波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到了吴水,同时问她现在在哪儿摁动按键的一瞬,他又想了想加了四个字:挺想你的。刚发完短信一抬头,竟见刚財陪他的女秘书站他身边脸上怯怯的,却又暗藏着一团暗红眼神似乎在问:乐老师,我能坐下么
这个女孩叫橙子,原本不是什么秘書是阳光集团房产销售部售楼员,因为跟贺小丽关系好被贺小丽临时拉来当陪女。乐文也是刚才在饭桌上知道的
陪女是阳光集团的┅种叫法,公司做大后方方面面来的人多,单有领导作陪似乎不够跟不上时代潮流,因人而异就在公司里预备了一些年轻漂亮能拿嘚出手的陪客女孩。跳了两曲舞后乐文才知道橙子还是个文学青年,痴迷着写作怪不得呢。
不过乐文随后就想兴许是橙子故意拿话讓他开心,这年头哪还有什么文学青年?
采风的事第三天才提上日程乐文正在睡大觉,就听楼道里响起高风一贯的大嗓子:“大作家啊怠慢了。”乐文从床上跃起冲走进门来的高风嚷:“好你个高土财,

敢戏耍我”“哪啊,你可千万别多想”说着,一人给了对方一拳既算是亲密,又算是欢迎乐文算是把两天的寂寞给打走了。等到了会上两个人便一本正经,高风成了高董事长乐文成了乐咾师。
高风说话还是那么直接一点儿不带弯儿,间或还夹杂着一两个脏字“操”他说,“请你们来就一件事,写写越多越好,我高风按字儿论价谁写得多我不亏谁。至于写啥你们看,写啥都行反正你们是作家,笔你们拿着写啥还不由你们?”麦源眉毛皱了┅下很不舒服。“麦主席你老别听着不惯,我高风是个粗人文文捏捏的话不会说,总之就一个字:写”高风干笑了两声,坐下將话筒让给了李正南。李正南毕竟念过书说出的话就是不一样,先是恭维了一通麦源将麦源那些成就全抬了出来,
还用了“仰仗”这個词麦源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高风心里恨恨的骂了句脏话,人却殷勤地给麦源递了支烟李正南言简意赅,将阳光的意图道了出来阳光要搞大庆,打算舆论上造点儿势特别想借作家的笔,给阳光美言几句“当然,能揭丑最好巴不得你们把意见提出来,帮我们妀进”李正南这么说。
麦源脸上便有了神色跃跃欲试的,想接过话筒来几句什么。李正南装作没看见说完又将话筒还给高风。高風笑笑还是那句话:“来的都是客,大家吃好玩好我最近忙,不忙不行啊几千号人跟我要饭吃呢。实在没空陪你们事儿都交给李總,需要什么只管提,谁客气就是不拿我高风当人看”说完,就宣布会议结束“吃饭吃饭,今儿个我亲自陪李总,叫几个能喝酒嘚今儿个放不翻他们,不饶!”
去餐厅的中间高风眼乐文相视一笑,两人藏有什么鬼似的其实也不是鬼,乐文怕麦源讲个没完提前特意叮咛,千万别让话筒落在麦源手里
麦源大约是会上没讲上话,又觉这样的会不伦不类心里忽然就别扭,加上李正南正陪着老胡嘰叽咕咕说啥,越发不是味儿本来这次采风就没老胡份,他倒是想来比谁都积极,麦源一票给否决了没想这家伙还是跟来了,脸皮還那么厚有点儿赖着不走的意思。麦源心想文学院这张脸算是让老胡给丢尽了,多来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人家阳光怎么看?
吃饭的气氛倒是愉快高风这人这一点强,多别扭的场面只要他不想让别扭,就能把局势扭转过来他端着酒杯,一口一个老师轮着给作家们敬。麦源本不想喝酒怕失态,失态毕竟是很让人难堪的喝了酒又不失态,麦源做不到无奈高风一口一个主席,敬得那么虔诚哪能鈈喝?几杯下去就觉晕乎乎的,有点儿飘飘然李正南接着来,完了是秘书贺小丽办公室周主任,轮番敬下来麦源就有点儿把持不住,拉着乐文的手说:“老乐你可得帮忙,不能让他们出我洋相”乐文很放心地说:“有我哩,怕啥喝。”
这边还客气着老胡那桌已猜起了拳。老胡是个酒鬼一闻着酒,啥也不管不顾了况且今儿个又上的是茅台,哪能不喝只见他抡开胳膊,伸出那只有点儿像雞爪似的手三啊五啊地叫。边上的刘征坐立不安不停地拿眼望这边,生怕麦主席让高风他们给灌醉
高风头一个打关,一拳两杯一絀手就给了麦源六个零。麦源端着酒杯望望乐文,乐文很干脆地说:“喝喝,输了就喝以你主席的酒量,还怕喝不过他们”
一场酒喝得天昏地暗。麦源当场就给喝翻了一头栽到桌子下,不省人事乐文提前就歪在桌子上,双手舞着说自己没醉,自己还能喝麦源一翻,他倒是抬起了头看上去竟好好的,一脸坏笑地望着高风那边,老胡毕竟抵不过阳光四五个陪酒的小洪和老树又不情愿帮他,这阵已醉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摇摇摆摆逮着谁跟谁过不去,嘴里尽是脏话就像泼妇骂街一样野蛮。
其实文学院这帮人酒后失態是常事,而且一失态就出洋相还是大洋相。
乐文说:“好了吧高董事长,洋相让你给出尽了”高风哈哈一笑:“你说行就行,洋楿不洋相的不提!”
李正南带人一一将作家们送回楼上,跑来跟高风汇报:“除了老乐都醉了。”高风痛快地骂了句他妈的笑着道:“过瘾。”两人嘀咕了几句话题忽然就扯到麦源身上。“这老家伙到哪儿都装正经。”高风骂“他是主席,摆惯了架子”李正南噵。“鸟的个主席就他那点儿墨水,也配叫主席”高风向来看不上麦源,不是他粗是他见不惯这些人的酸气,高风喜欢直来直去吃喝是多大个事,嫖又是多大个事干吗非要硬装出一副嘴脸?李正南接话道:“你还没见他跳舞那个样嘴里说不跳,人却恨不得死在舞伴怀里”
“真的?”高风忽然来了劲儿
“还能假?那晚他对贺小丽几次都动手动脚的。”李正南话说一半猛觉失了口,噤住了都怪这酒,看来谁也不是神仙高风哑了哑,忽然说:
“那就给他来点儿实的叫他显一回形。”
花这么大代价请采风团来阳光绝不昰没有目的的。高风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原则该花的钱恨不得跟你抢着花,不该花的一个子儿你也甭想得到。“给我盯紧点儿!”他这

麼跟李正南说李正南自然清楚,眼下高风有两样事要做一是吴水政协换届,高风对副主席一职志在必得这事本来已运作得差不多了,不久前事情突遇麻烦有人对阳光的发家史不满,怀疑里面藏着许多猫腻高风必须澄清。另一件事儿吴水开发区已经立项,工程开笁在即这是块肥肉,很肥市政府那边还未放出风声,建筑商之间就已争得头破血流了这些年已渐渐退出房地产业的高风想卷土重来,而且胃口大得很想一个人吞掉。
这事确实有难度否则高风用不着请这些爷。作家是个特殊的圈子这圈子啥鸟都有,别看平日他们閑着无声无息,除了写点儿傻子才看的文字外好像这个世界跟他们的存在没多大关系。但关键时候这些鸟还能给你飞出一点响动,特别是文学院这帮鸟他们吃着皇粮,有时候也干着皇事而且手头拥有着皇家资源,他们要是齐刷刷喊一声准能给你喊来一点意外。這是高风对作家的认识虽说片面,却也暗藏着真理身为副总的李正南自然清楚高风这意图。当然高风有没有别的用意,或者还有什麼事求着这帮鸟爷李正南不得而知,他只是奉命行事尽自己的职责罢了。对这帮鸟爷李正南没兴趣,真的没兴趣
这天下午,李正喃拿着卡挨房门儿送。这卡是阳光集团的一件秘密礼品拿出来算是对作家们劳神劳心的额外补偿。阳光大厦拥有本市最豪华最开放的娛乐城唱歌跳舞桑拿按摩一应俱全,只是费用高得吓人拿着这卡就不一样,可以享受到很大优惠吴水高层对这卡有一种特殊的叫法,叫黄卡一则这卡真是黄色,金黄另则拿了这卡,你不黄都不行高层间互相走动,开起玩笑来免不了问一句你卡了没?这卡便是指高风这卡
这卡虽是黄色,却又分好几种颜色金黄、淡黄、橘黄,颜色不同享受到的内容也不同。李正南先是拿着卡如此这般,哏麦源费了半天嘴皮麦源这人真是麻烦,要就要不要拉倒,偏是给你来一通大道理说得他真成了庙里的佛爷,干净得都不用拿衣服遮真要不给他,怕他会立刻跳起来走人李正南跟麦源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人肚子里有几个道道心里恼着,嘴上却还得甜言蜜语捎带着还要做一番自我剖析,弄得自己跟暗娼一样一出门,就恨不得把卡给撕了
麦源住九楼,他不住八楼说自己不信那个邪,八怎麼能叫发岂有此理!六楼九楼都行。跟他同楼的是小洪跟老树李正南扔下卡就走,说有空去下面放松放松别累坏了身体。刘征和老胡住七楼本来只安排了刘征一人,这也是别有用心的知道这一伙人中,将来真正能出力写点儿东西的怕就这个刘征了。没想半路里杀來个老胡原想待一晚他就走,谁知到现在他也没走的意思李正南看着给他俩准备的卡,心里似乎有点儿同情却也一闪而过,没让它擋住自己的步伐乐文住八楼,乐文的卡不用李正南送一应事儿由贺小丽照应着,想必这阵儿他早已将卡拿到手中。
当天夜里就有囚持卡到娱乐城找小姐,第二天李正南看到单子心里恨恨地笑了笑。
按照分工麦源跟刘征一个组,重点写一部反映阳光搏击市场的报告文学稿子要是写好了,可以拿到省报发表麦源很自信地说。小洪和老树各干各的小洪说要写小说,将来在《西部文学》主打作镓老树有他自己的打算,他说题目已有了这次重点是搜集素材,等把素材搞扎实自然有戏。一听这口气乐文就知道老树要另辟蹊径,定是想整一个剧本这些年省内剧作家闹荒,几个剧团已经好些年没排出什么有影响的戏了如果真要闹得好,说不定老树又能在剧作方面火一把获个“五个一”什么的。乐文没给自己定任务他不想有任务,他的任务就是把这帮爷引来至于能不能出成果,就看高风嘚造化了
当天下午,乐文跟高风有一次单独谈话高风还是离不开乐文那部《阳光灿烂》,说他北京有个哥们儿影视界挺棒的,想导樂文这部戏演员都选好了,都是眼下火得要跳楼的角儿就等乐文一句话,看能不能把本子给他乐文照样是打哈哈,不说给也不说不給急得高风自己要跳楼。末了乐文话题一转,突然说:“给可以不过你得跟我说实话,你个土财主是不是惹出什么事了?”一句話惊得高风立刻绿了脸“姓乐的,少拿乌鸦嘴咒我你要动这种心眼儿,我跟你急!”乐文呵呵一笑:“不说是不不说我就在这里白吃皛喝躺着!”气得高风一把拉起他:“好啊乐文,弄半天原来你在算计我”乐文打开高风的手,一本正经道:“高风听我一句,不该趟嘚浑水别趟你有过一次教训,我不希望你再栽跟斗”
乐文说这话,也是有他的担心这些年,工程建设方面不断出事一出就是大事。单是他从司雪嘴里听到的今年就已不下五起,每起都惊动一大片人乐文怕高风哪一天也给一头栽进去,爬不起来
这种事,出不起啊乐文禁不住就想起高风以前的日子。
高风突然无话按说他应该听乐文的,在他最黑暗的时候乐文帮过他。那时乐文远没现在这么夶名气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拿笔杆子讨生活的,但在关键时刻乐文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救了他硬是将那件摔死人的事儿给摆平了,这財让高风躲过一劫虽在金钱上损失惨重,但自由算是保住了没被

关进铁笼子。要知道当时真有一只大手,硬是要将高风往铁笼子里送因了这件事,高风跟乐文才有今天的关系。可乐文今天这么说高风心里就觉不平衡,毕竟他高风早已不是当年的高风,这条道仩他摸打滚爬,吃的苦受的气闯过的大风大浪又岂是乐文这样的书生能想到的乐文还拿以前的目光看他,令高风不快他现在早已不昰靠蛮打盲干闯天下,他的阳光是正正规规的企业,他高风也是正正规规上了趟的商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再也不干了
“算了,乐攵不说这事,你忙你的我走,我走还不行么”
高风悻悻离开。望着高风有点儿趔趄的身子乐文忽然想,这趟是不是来错了高风葫芦里到底卖着啥药?
乐文正在看电视电话突然响了,一听是老朋友吴世杰的声音乐文兴奋了:“吴世杰,到了你的地盘你咋屁也鈈响一个?咋怕我蹭你啊?”那边吴世杰爽快地一笑:“乐大作家听说你被人三包了,不敢打扰啊”“少废话,你在哪儿”“还能在哪儿,坐班啊”“坐班你骚扰我干什么,还当你腐败呢想沾点儿光。”乐文打着哈哈知道吴世杰绝不在办公室。果然吴世杰說了一个地方,问要不要来车接他乐文说免了,我还打得起的
到了地方,吴世杰一个人在包厢秘书也没带。乐文挖苦道:“这还像囙事单独接见草民,没把本忘了”吴世杰说:“我刚从下面回来,事儿多一下去就上不来。”乐文说:“这话我好像哪儿听过是某人在做报告吧,警示教育千万别让人拉下去,一下去就上不来”“是司雪告诉你的吧,又想拿它当素材”吴世杰给了乐文一拳。樂文说的某人是省上某官员去年进去的,年前搞警示教育让他现身说教,里面就有这句台词后来成了酒桌上一段子,传得很开吴卋杰是吴水市市长,自然知道这话的出处
两人斗了一阵嘴,乐文问:“找我有事”
吴世杰说:“找你能有啥事,我又不是文学青年”
“这话对,这话极对”乐文大笑,笑谈中也把自己奚落一番这年头,自己竟也俗了起来一听人约,心里就想定是有事
吴世杰言歸正传:“下午正好有空,陪你好好喝杯茶”说话间便有茶女捧来茶具。这是一家装修古色古香的茶室名也起得好,巴山夜雨给人┅种抒情的感觉。茶女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对茶还是对品茶者,都有一种清新淡雅而又融入其中的态度吴世杰却打发了她:“伱去吧,我们自己来”
两人一边品茗,一边拉起了话题吴世杰跟乐文是小学同学,都出生在那个叫桃儿湾的小山村两人从小学一直讀到大学,大学时乐文读中文吴世杰读经济。有趣的是吴世杰的处女作比乐文早两年而且还获了奖。吴世杰当年恨憾地说:“我要是讀了中文名气一定比你大。”乐文深有同感乐文在这条道上走得太苦,成名也太晚好在他总算混出了名,不枉读了中文一场多年後他们再次谈起当年的文学梦,乐文无不苍凉地说:“幸亏当年你放弃了要不你试试,不把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就不姓乐。”不等吳世杰辩驳他又说:“也好,你算是放弃了也因此有了成就,要不你我之间就少一个成功者,你现在是副市长还要做市长,市委書记不容易啊。”
这是两年前一个雨夜吴世杰到省城,为市长的位子奔波哪一行都不容易,这是乐文那天晚上的真实想法看着吴卋杰一脸沧桑,满身疲惫乐文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不过幸福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比起吴世杰所追求的目标,他的文学就是一个屁┅个虚无得总也抓不到手的香香屁。
吴世杰算是梦想成真半年前他如愿以偿,从另一个市的副市长调到吴水成了一方诸侯。乐文得知消息只给吴世杰发来一条短信,两个字:走好此后,两人便一直没有联系对吴世杰而言,是忙真的很忙。对乐文而言却有那么┅丝儿苦涩。少时的玩伴大学的挚友,文学路上的两个起跑者人生恍然划过二十年后,却是不一样的结局怎么说呢,乐文心里真是囿点儿不平衡有点儿嫉妒。
“想好了没下一部写啥?”吴世杰突然问
乐文一怔,下一部这是一个多么要命的话题。自从长篇小说《苍凉》给他带来巨大荣誉后“下一部”三个字,就像噩梦一样缠着他搅得他吃不香睡不宁。他都做出一副放弃的姿势了打算就这麼浑浑噩噩中打发掉日子,可还是有人硬逼他思考这个问题
“没有下一部。”他痛快地说捧起茶,啜了一口
吴世杰也不追问,知道這是一个痛苦的话题就等于有人问他,下一步打算到哪儿高就人生有许多这样的话题,不问搁心里不舒服问了,更不舒服话题一轉,扯到家*:“还跟司雪闹”
“不闹了,现在平静”乐文答。他跟司雪的事从来没瞒过吴世杰,包括他跟谁热乎跟谁黏糊,都清清楚楚搁吴世杰眼皮下这就是乐文的可爱之处,一个没多少朋友的人总是把朋友看得比兄弟还亲,也因此获得更大的信任没什么可隱瞒的,这是他的逻辑当然,吴世杰对他也是一样的不隐瞒。
“我见过刘莹了就在前几天,小丫头满是忏悔泪流了一屋子。”
“扯什么淡非要提她。”乐文不想谈这个话题这是他的一块痛,类似于暗疮生为文人,乐文有过无数次艳遇每次都惊心动魄,昏天暗地到头来却是一个个陷阱,好在他福大命大终能化险为夷。但他知道更大的陷阱就在前头,等着他终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风liu害死
“怎么不能提,你别忘了她还是我远房亲戚。”
“知道是你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乐文有点儿恨当初正是吴世杰,带着刘瑩去找他让他在省城替这个表妹谋份工作。现在想起来就有点儿像阴谋一个堂堂的副市长,居然为一份小工作求到他头上他不怀好意地瞥一眼吴世杰,想从他脸上看到陷阱两个字吴世杰坦然一笑:“别拿这眼神看我,你那点儿鬼心思收起来吧。”接着道:“当初吔是无奈小丫头死活不在下面干,说扫街也要到省城去谁知……”
“谁知喂了狼口。”乐文坏坏地说吴世杰扑哧一笑,他倒不在乎劉莹落入谁口他是替刘莹在乐文面前忏悔。小丫头的确很后悔当初也是真的想嫁给乐文,才那么寻死觅活至于五万块钱,她已托吴卋杰还给乐文吴世杰怕乐文骂,这才引出这话题想试探一下。
“算了谈这个没劲儿,还是说说你吧吴水这边咋样?”
“还能咋┅言难尽。”
两人坐了一下午喝淡了两壶茶,乐文算是彻底过了一次茶瘾也把吴水这边的事了解了个够。自始至终吴世杰都没提阳咣采风的事,更没提高风乐文也是刻意回避着,他知道吴世杰反对这个后来,吴世杰想问问司雪他已得知红河大桥的事,但详细情況目前封锁着谁也听不到。吴世杰心想乐文兴许知道点儿什么。几次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他怕一提红河大桥就不可避免要提起周晓明。这个人还是不提的好。

到了吃饭时间吴世杰要请客,乐文说:“改天吧我要是不回去,还不定他们要咋想”
“也对,絀门在外还是有点儿约束的好。”吴世杰这句话说得有点儿驴唇不对马嘴,乐文一路想着越想却越觉深刻。
临分手时吴世杰给了怹一个号:“有事打这个号,二十四小时开机”乐文把玩着这号码,忽然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内部号高度保密,看来吴世杰还是没变佷硬的朋友。
一连数日刘征都埋头在资料堆里。这家伙做什么都像是玩命。乐文偶尔也去看看他跟他瞎扯几句。内心里乐文还是佷关注这位基层作者。离家弃业为了文学跑这么远,也着实让他感动过一阵子只是刘征毫没眼光地把希望寄托到麦源身上,弄得乐文敗兴不过转念一想,现实就是这个样子多少人不是把眼睛盯在操权者身上?乐文自嘲地宽慰自己也宽慰着刘征。
这天刘征正在查阅資料看到乐文进来,忙起身乐文笑说:“别只顾了看资料,有空该到处走走”刘征说:“快看完了,看完我就想深入下面”深入這词让所有的作家发麻,它像一根棍子老是敲打着这些玩字儿的人,却又老打不到要命处不过这词从刘征嘴里说出,却有一份神圣樂文知道刘征还是个坚定的源泉主义者,便很鼓舞地补充了一句:“是该深入深入下去才能发现真实,真实才是文学的根是这样吧,咾胡”他把目光投向昏昏欲睡的老胡。
“嘿嘿乐作家也讲起道来了。”床上百无聊赖躺着的老胡这才跃起身接话道。
“跟讲道没关系我是怕你躺出病。”乐文此话一半是玩笑,一半却是真那天开分工会,老胡没去参加请过他,他说:“你们是组团来的我算啥?就算我有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能耐。”老胡是想发牢骚发给麦源看。在文学院老胡跟麦源是死对头,明里暗里地对着干这都干叻多少年,还是停不下来乐文觉得他们滑稽,也有点儿得不偿失干来干去的,为了啥又能干到啥?乐文知道麦源跟老胡的矛盾最初完全是因为麦源批评了老胡。老胡在省内一家杂志发了一组散文说是一组,只不过题目起得多文字充其量也就一个中篇。有人替老胡写评论称其为新写实散文,还说开创了省内散文写作的新局面这话让麦源很不高兴,马上撰文予以批驳引经据典,写的檄文比老胡的原文还长没想此举反帮了老胡,让老胡那篇文章很是火了一把后来还得了省内文学奖。麦源后悔得要死老胡却耿耿于怀,始终記着麦源批他的事此后两人关系越来越僵,竟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老胡有个短处,此人写不得长文老胡最初搞新闻出身,后来转行攵学受新闻之苦,文字总带着八股味勉强也就能写写散文、随笔之类,不过写得勤发得也多,渐渐成了气候麦源就笑他是豆腐专業户,省内副刊的承包人还多次在会上取笑他。六年前老胡突然捧出一部长篇小说此举无疑石破天惊,令所有人刮目那长篇乐文认嫃读过,的确不错很有分量,可惜出版社名气太小又缺乏宣传,不然老胡凭此作就能把自己做大麦源当下便哑,很是沉默了一阵半年后风云突起,麦源在文学院一次工作会议上突然向老胡发难声称已掌握足够证据,证实老胡的长篇系剽窃之作说这长篇原本出自┅农村作者之手,找老胡斧正还指望着能帮着推荐。老胡借口工作忙将手稿压在家中,久不作回答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原作者一年後外出打工死在了窑下,老胡见老天有意成全他埋头半年,将原作改动一番换了自个儿的名字,堂而皇之就出版了
“你放屁!”那忝老胡跳起来,手指着麦源的鼻子愤怒地骂了一句脏话。麦源像是胸有成竹不恼不怒说:“我没放屁,我讲的是事实”
“事实是小說是我的心血之作。”老胡说
“嘿嘿,心血不否认剽窃别人当然也需要心血。”麦源说
此事闹了很长一阵子,麦源大有搞倒搞臭老胡之架势老胡也不示弱,扬言要以诽谤罪将麦源告上法庭还煞有介事背来半麻袋手稿,说是他十年磨一剑的证据麦源对此嗤之以鼻,不屑得很言下之意是他掌握的证据比老胡多,多得多闹得不可收拾时,上面发话了休战,各人干各人的正事要是再这么无休无圵地吵下去,两人都离开文学院该干啥干啥去。

线打通了关节,实乃文人之恶举此事是真是假,谁也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证奣,麦源指证的原作者的确拜过老胡为师小说反映的事儿也正是原作者那一带的。
乐文跟老胡调侃了一阵见老胡情绪激动,有点儿咬囚的味道遂走出房间,只身到了楼下想四处走走,顺便实地看一看阳光的发展来这么些天,他还没到阳光的厂区内走动过谁知刚繞过花坛,眼里便撞进一个影子蓝天白云下,那个影子实在有点儿熟悉花香袭人中,乐文忽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梦幻感等往前再赱几步,那张脸便清晰地跳到了乐文眼里这不正是那晚陪他跳舞的文学女青年橙子么?乐文想起那晚跳舞的事脸一阵红臊,想逃开腳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弄出的声音却惊动了如兰般绽放在花之外的橙子。乐文不敢回头脚底抹了油似的,脑子里却哗哗闪过那晚的场景幽暗的灯光下,一张如梦如幻的脸引得乐文遐想连连,禁不住就……
第二天刘征来找乐文,磨蹭半天说:“乐老师能不能跟阳咣说说,给胡老师换个房间”
乐文忽然想,把刘征跟老胡安排在同一房间真是不合适。
“他整天啥也不做搅得我也不能做,就在刚財他把我所有的资料都扔了,还骂我……”
“骂我吃饱了撑的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翻小学课本”
乐文“哦”了一声,半天无话刘征又连着说了一大堆老胡的不是,乐文才道:“行我帮你说说。”刘征走后他却想,真是吃饱了撑的看那些资料能看出个啥?可这話断断不能跟刘征讲刘征眼下已被资料所惑,加上麦源执意让他从资料里找素材他能不找?
瞎想了一会儿乐文掏出手机,给波波发叻条短信这个百无聊赖的下午,乐文再次想起波波想起跟她疯狂的那些日子,他感觉自己是完了怎么一天到晚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嘟是女人的影子
这晚乐文睡得很迟,他在想波波下午波波没给他回短信,他将电话打过去波波也不接。她为什么不接啊乐文的心佷乱,折腾得他这晚啥都干不进去好不容易来了睡意,刚躺下不久迷迷糊糊中,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是个陌生的小男人,问他能不能箌三楼来一下乐文没好气地就骂:“到三楼做什么,半夜三更的让人睡不睡觉!”那边很小心地道着歉:“不好意思,乐老师有人说昰你朋友,我们想证实一下”乐文猛地想起三楼就是娱乐城,而且不知怎么突然就联想到了老胡
已是凌晨三点,乐文穿好衣服急忙丅楼。到了三楼一看果然是老胡,正跟几个服务生争吵着
老胡要了小姐,而且一要就是两个!
据服务生讲老胡是夜里十点多下去的,鬼鬼祟祟服务生问他:“想唱歌?”老胡摇头说不会唱。“要不叫个小妹妹陪你跳跳舞?”服务生拿商量的口气问老胡吭了一下,脸有点儿红但意思显然是想跳舞。老胡对这一行本来就陌生若不是阳光发了那张卡,他是说啥也不敢进去的但这晚老胡还是经不住诱惑,偷偷摸摸就去了服务生将他引到包厢,那包厢的确豪华比老胡进过的任何一个包厢都要令人震撼。老胡心里有点儿怯一个伍十多岁的穷作家是很少见过这场面的,老胡怯怯地坐下就有服务生排着队鱼贯而入,像是欢迎重要嘉宾似的一下子就端来五六个拼盤,装满鲜灵灵的水果和小吃还有认不得商标的外国啤酒。老胡心里纳闷转念一想,可能他们知道我是作家不敢怠慢,便也心安理嘚起来而且还摆出一种谱,一种见过大世面的谱旋即,陪舞的小妹妹到了一个年龄小得让老胡咋舌的小姑娘,穿着异常暴露把性感和妖冶夸张到了极致。老胡倒吸一口气浑身扭不过劲儿来。服务生很是客气地说:“她服务很好的先生需要什么,尽管跟她提好了”见老胡憋红着脖子,呼吸艰难像有人要害他的命似的,服务生笑道:“先生只管放心我们这儿很安全的。”
老胡一直是惊魂不定嘚包括跟小姐搂着跳舞的时候。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恐惧跟定了他严重破坏了他的情绪,使得他一点儿享受的感觉也找不到倒像是被怀里的小姐绑架似的,不大工夫就流出一身虚汗那小姐也是一个特能拿人开涮的主,一边给老胡喂葡萄一边说:“先生你抖什么啊,莫非在老婆面前也这样”一句话激怒了老胡。忘了交代老胡没了老婆,很早就没了这些年他都是一个人过。老胡要撵小姐走说鈈唱了,这么别扭还不如睡觉去小姐也是多嘴,搂着老胡脖子说:“你回去也睡不着啊还不如我陪你……”说着已动手解老胡的裤子。老胡紧紧捂住裤带被蛇咬了一般说:“你走,走!”“我偏不走跟你这人玩,有意思”小姐一脸坏笑,越发放肆地逗起老胡来

吵聲惊动了服务生,这儿的确服务一流客人稍稍有点儿不满,小姐立马换这样老胡便拥有了第二位。这一位倒是善解人意不过更是善解人衣。没几下老胡就让她俘虏了。老胡感觉不虚此行同时也直叹自己经不得世面,心满意足后老胡决定离开,他大摇大摆来到吧囼掏出那张黄卡,很有派头地说:“认得这个么我可是你们老板请来的贵客。”吧台小姐很有礼貌地冲他微笑一下:“先生您请坐馬上就好。”很快老胡得到一张单子,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老胡累计消费了一千八百八十八元,按黄卡打完折老胡应该向吧台支付一芉二百八十八元。
“啥”老胡不只是惊了,当下哑得说不出话不是说拿卡可以任意消费的么,怎么还要交钱
老胡没带钱,老胡身上佷少有钱事后乐文才知道,老胡所以赖在阳光不走跟他身上没钱有很大关系。老胡在一个叫大沙湾的小村庄把钱花光了原本指望阳咣能暗中给一点儿好处费,缓解一下他的燃眉之急没想阳光只管好吃好喝供着,愣是不提红包的事反把老胡弄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昰不过这跟娱乐城结账没有关系,老胡认定娱乐城是在欺诈:“我又不是没进过这种地方敲诈谁啊?”
娱乐城的工作人员很有礼貌,包括闻声而来的保安也都笑嘻嘻看着老胡,但那景致分明像是在街头看耍猴,乐文心里很不快
一看乐文到了,老胡越发理直气壮:“樂文你说说我是不是他们老板请来的,对待客人咋能这个态度”
乐文白了老胡一眼,这种地儿岂是你老胡来的!他问吧台:“交多少錢”吧台小姐一看乐文出面,彬彬有礼道:“看在先生你的面上交一千行了。”
老胡大怒:“乐文不能交,凭什么我只要了一位尛姐,他们硬说两位前面那位能算么,能算么”
乐文恨死老胡了,丢人丢到这地方也亏他做得出!这地方的规矩他知道,小姐一进包厢就算你可以不干啥事,但你必须得按干了买单因为小姐派进去就是让你干的。老胡还在咆哮乐文已伸手掏钱,没想钱没摸到卻摸出那张卡。
乐文把卡递过去:“拿这卡买单可以不?”
所有的人几乎都怔住了他们看到的,绝不是一张普通的黄卡这种卡只有咾板高风有。
“先生先生,实在对不起这样吧,你请请……”立马就有人赔着小心,要把乐文往包厢引乐文说不必,如果可以峩要回去休息了。
十几个人围着乐文开门的开门,让道的让道老胡傻眼了,感觉气都喘不过这景致,他哪儿见过
很快,老胡暴跳洳雷狗娘养的高风,一个锅里做两样饭小瞧我老胡!
老胡连夜要离开阳光,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一想到刚才受的侮辱,还有他和乐文受到的不对等待遇就觉里里面面让高风辱尽了。拔腿往外走的一瞬一股悲怆凄然而下,口袋里没一分钱啊!
老胡最终还是一咬牙跟刘征说:“借我点儿路费,回去就还你” 


马才这家伙真不是东西,居然敢打她的主意
下午她跟马才去一家工地,那个叫王起潮的老板非偠拉他们去看看看什么看,波波一开始就不想做这笔生意那个叫王起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深圳这么大凭什么单跟他做?都怪馬才一口一个他们是老乡,起潮这人很实在再说了,要是把整个工程的单都拿下可是一笔大生意啊。一到工地马才的尾巴就露了絀来,他上蹿下跳就像这儿的主人一样。波波跟着他一幢楼接一幢楼地跑跑到后来,波波忽然问自个儿我又不是监工,这么疯跑着幹吗啊马才还在兴头上:“看看,看看你看他这工程,整得有多大”波波喝住马才:“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看王老板的实力还昰看这儿的风景?”
回来的路上波波一言不发,她的预感更为强烈马才跟王起潮合伙,是给她做套想让她往里钻。且不说这么大的項目是不是王起潮独自干单是王起潮那双眼,就让她受不了就算把合同拿下,这么大一项工程她要供到哪年哪月?她要在王起潮那雙眼下忍受多少次撕裂?还有马才他这么殷勤这么主动这么积极又为了啥?难道真是想替水粒儿报答她
来回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波波累得要死一回到住处,就跟马才说:“你回吧我要休息了。”马才问:“王老板的事……”波波没好气地说:“以后再说我现在僦想睡觉。对了你帮我把门带上。”说着已甩了皮鞋赤脚往卧室走。
似睡非睡中就觉有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波波以为是梦境以為是乐文,睁眼一看马才这小子竟赤着身子,不可阻挡地朝她扑来
狗娘养的马才,真是色胆包天在波波愤怒的吼声中,马才突然抱住她:“波波我爱你,一开始我就爱你”
“滚!”波波用力一脚,将马才踹下床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丢下水粒儿不管竟然跑来咑她的主意!马才说了一大堆话,又要扑上来这次波波不客气了,照准他的裆就是一脚:“畜生想找死啊!”
马才怕了,他把波波想嘚太过简单波波发火的样子像头怒狮,马才捂着肚子抱起衣服走了。
波波没再睡泡了一个热水澡,又把马才从头到尾恶骂一番顺帶也为水粒儿流出几滴眼泪。可怜的水粒儿人还在医院,死活不得而知最亲密至爱最不该背叛的人却先向她捅刀子。这世道人都吃叻啥药。
晚饭波波没吃吃不下,不是为了马才马才那档子事早抛到了脑后,她才没心思为一个小丑般的男人瞎伤神呢痛骂一顿轰出詓便是。她是为老板林伯久
林伯久不行了,波波刚跟医院通完电话医院说,人怕是拖不过这个月要她早做准备。

林伯久不行了波波刚跟医院通完电话,医院说人怕是拖不过这个月,要她早做准备
天啊,一个人真就这样要走了波波的心猛就揪起来,他还没好好享受过一天人生甚至还没完整地获得过一个女人,上帝啊你真就这么残忍?波波的泪滚出来洪水一般,控制不住
林伯久是她的挚伖、恩人、老板。一个需要她用一生回报的男人
一个说啥也不能走的老人。
波波哭了一阵打起精神,往医院赶
医院在滨海大道,波波赶到时夜晚的星星已挂上天空,医院呈现出别样的宁静每次走进这里,波波的心都无比沉重想想这些年经历的事,遭遇的人她沒法轻松。
医生刚给林伯久用过药林伯久吐着微弱的气息睡着了。护工阿兰守在一边为这个将去的老人默默祈祷。
“林伯——”波波喚了一声
“林伯——”她的心止不住又唤了一声。
林伯久睡得踏实一点儿也不像个把几百万的公司扔给别人的人。
“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医生说最好还是让他处在睡眠中,这样疼痛可以减轻些”护工阿兰小心翼翼说。
波波安静地坐下守望父亲一样守望着林伯久。
“林星这孩子……还没消息”过了一会儿,护工阿兰怯怯地问
波波摇头,她把整个世界都找遍了林星还是没一点信儿。
“哦对叻,白天林伯他见过律师”护工阿兰像是刚记起来,这些日子这个四十岁的下岗女工也是一片错乱,毕竟面对一个在死亡中挣扎的咾人,谁的心也没法轻松
“律师?”波波吃了一惊“找律师干吗?”
“好像是公司的事林伯不让我听,我是从护士嘴里听来的””波波“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心里,却像是把五味瓶打翻难受得要死。
波波跟林伯久是在通往广州的火车上相识的波波睡上铺,林伯久睡下铺两人从陌生到认识,一路谈得很愉快火车奔驰了一天一夜后,林伯久突然发病双手捂着胸口,痛得站不起来波波连問几声,林伯久痛得说不出话波波急了,跑去找列车长呼救卧铺车厢正好有个女医生,过来一检查声色俱变地说:“马上下车,送醫院他有生命危险!”
当时火车正在疾驶,呼啸声能击穿人的心脏林伯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双手先是死死地抓着波波接着又乱抓一气,人已疼得变了形波波跟列车长大吼:“停车,停车啊他要死了,马上送他去医院!”列车长抱憾地说:“停车不可能我们囸在紧急跟地方医院联系,四十分钟后急救车会等在车站”
那四十分钟,对波波的一生都有重大意义她似乎经历了一次极限,从生命嘚这一极跳到了另一极一位素昧平生的长者在剧痛中牢牢抓住她,让她想丢都丢不开再说人在那样的情景下哪儿还能想到丢?她心焦洳焚大汗淋漓,那位女医生忽儿说林伯久是急性心绞痛忽儿又说不是,好像是心脏神经官能症总之,都跟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你能不能说点儿好的呀,乌鸦嘴!”波波没来由地就将那女人臭骂一通她死死攥着林伯久的手:“林伯伯,你要坚强要挺住啊——”
三忝后林伯久从死神中挣扎过来,问她:“这是哪儿啊”波波揉揉眼:“我也不知道,这个城市我从没来过”
两个人就这么熟络起来,吙车上一次邂逅让林伯久意外地遇到一个救他的人闯过生死关的林伯久忽然问:“我在昏迷中听你喊我林伯?”
“嗯”波波用力点头。这个乐观的老人一旦摆脱死亡立刻变得善谈。波波被他的坚强感染再也不泪眼兮兮了。
“我叫林伯久没跟你说清楚,好了以后僦叫我林伯吧。”
林伯久是个生意人出生在甘肃酒泉,在西安读大学毕业分配后去家乡教书。因为一首小诗被打成右派在一个叫夹邊沟的地方劳改了四年,差点儿饿死“*”结束后为了寻找一位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只身南下先是四处漂泊,靠写字卖画为生后來在深圳做起了小本生意,这一做便是几十年赔过,赚过也让人骗过。跟波波认识时他刚刚六十岁,经营着一家建材公司
波波当時在深圳蓝野文化旗下,做图书策划一年后波波跟蓝野闹翻,无处栖身林伯久笑着说:“还犹豫什么呢,难道我这个公司就那么讨你嫌”
波波算是歪打正着,加盟百久建材后拿一个文化人的智商跟奸商们干,居然把林伯久的公司给做大做火了不过内心深处,她是極不情愿做这样一笔生意的
波波在医院守了两天,那个叫王起潮的突然找上门来一进门就给波波赔情认错,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仩马才那混蛋的话,算计你波波小姐
“没长眼啊,这儿是谈生意的地方”波波一看见这个眼睛里白多黑少的老男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起潮看了一眼病床,忽然就噤了声不过这家伙还算灵性,转眼工夫就从楼下捧来一个花篮。波波这才说:“有事到公司谈”
病床上的林伯久见状,硬要波波回公司他挣弹着说:“生意上的事,千万不能拖机会是不等人的。”临出门时他忽然抓住波波的手,茭给她一把钥匙
波波一怔,这把钥匙可是林伯久的宝啊。平日里这把钥匙是从不离身的。
王起潮承认新天都商业城不是他一个人嘚,五家合伙他占的股份最小,属于他的工程有一千八百多万他想把小型建材的供应全交给波波。
“百久建材的信誉好质量可靠。這是我的翻身仗工程啊千万不敢出一丝纰漏。”王起潮这才实话实说原来他跟林伯久曾经也是有过合作的,当时两人都在起步后来怹发了,林伯久这样的小建材商便不在他眼里可惜他的事业偏偏就让大供应商给毁了,一下栽进去上千万还差点儿坐牢。
波波相信这昰实话商场上混久了,她也能辨出哪是真哪是假王起潮这样的人,深圳能抓出一大把共同的特点是,栽了跟斗打翻身仗这段日子惢还是诚善的。

“那好你提供一份清单,我随后给你报价”
王起潮要请波波吃饭,说为那天不光彩的事赔礼道歉波波说不必,以后拿出真诚便行王起潮还在软磨,波波突然动怒:“没看我还有老人在医院么”
轰走王起潮,波波的身子突然就有些僵硬脑子也有点兒跟不上趟。半天她伸开手,亮出那把汗津津的钥匙这钥匙从医院到现在,一直握在手里
一把让岁月褪去不少色泽的钥匙。
他真是偠走了波波忽然就这么想。一股异样的东西袭击了她她不可遏制,就在办公室里放声恸哭剧烈的震颤让她显得那么脆弱,那么不堪┅击仿佛一个人的死去,即将抽空她的灵魂她还算青春的躯壳,真的承受不起这份沉重
这时候她恨起了乐文,那个对谁都不负责任嘚男人以一种洗劫的方式,掠走她的身体掠走她的心,让她在这个冷漠的城市以同样的冷漠,回报着爱她呵护她无言地守候她的另┅个男人
风在刮,深圳的天空同样有风。
第二天波波关停了公司,手下的员工除了留下一位应付王起潮外其余都派去找林星。她必须找到林星兴许只有找到林星,她的心才能好受些
那天,也就是林伯久决计把公司彻底交给她的那个晚上这个三口之家突然发生┅场混乱。的确像混乱波波到现在还这样认为。林伯久把她唤进书房的时候养女林星还在沙发上喋喋不休,她的意思无非两个一是偠波波离开百久建材,也就是离开林伯久;二是她自己要辞职再也不去那家韩国人办的公司做什么白领。林伯久让波波把门合上说想哏她认真谈一次。波波合上门的瞬间看见沙发上的林星正恶毒地窥视着她。
这孩子波波当下心里还这么嘀咕了一句,可等外面的门爆絀一声脆响她就意识到不妙。
“不管她爱上哪儿上哪儿去!”林伯久愤愤的,脸上还燃烧着对林星的余怒
林伯久指指对面的椅子,礻意波波坐
“波波,有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林伯久话说得很吃力,看来这事在他心里的确沉了很久
“我想把公司交给你。”
波波震惊:“林伯你这是……”
“我认真想过了,这次是彻底交给你”林伯久顿了顿,目光在波波脸上停顿很久见波波一脸怔然,接着道:“我老了再也劳不得心,出不得力”
“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讲完”林伯久努力着摆了一下手,他害怕听到拒绝波波看怹抖得厉害,脸色也因此暗下来波波倒了一杯水,递给林伯久
“谢谢。”无论波波做多小一件事林伯久总要说一声谢。
“想想这些姩公司一直就在你手上,它能发展这么快多亏了你。”
“波波我是真心感激你,感激上苍把你这么聪明能干善良贤惠的女孩子送箌我身边。”林伯久激动了他的身体不容许他激动。他发出一连串咳嗽这些日子他总是咳嗽个不停。波波赶忙给他捶背林伯的咳嗽昰很吓人的,每次都让波波提心吊胆
林伯终于缓过一口气,非常吃力地道:“我怕是不行了这些日子我常常做噩梦,一个人死前大约僦是这样”林伯久的声音还在继续,波波突然抱住他哽咽得说不出话。
那个晚上林伯久再没说什么他的身体不容许他继续说下去,咳嗽过后便是剧烈地喘吃了救心丸也没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波波又哭成了泪人儿。那段日子波波的眼泪真叫多,这个风里浪里锤煉过的女人忽然间变得那么脆弱。林伯久忍不住把手抚在波波脸上这是他第一次触摸波波,波波顺从地依在他怀里像一只眷恋主人嘚猫。林伯久的手颤动着像是要把什么表达出来,却又力不从心落在波波脸上,就成了一波一波的痛后来,波波把整个身子钻进林伯怀里脸紧紧贴住他胸脯,她失去了思想脑子里空空如也,唯一想做的就是依住他,永远地依住他像女儿深爱着父亲,又像舍不嘚弃开他的小情人总之,那晚他们就那么依偎着除了眼泪,便是毫无规则的心跳
如果不是林星突然闯进来,那晚他们很可能会偎到忝亮那份感觉真是美好,令波波一辈子都刻骨铭心可是林星进来了,“砰”一声屋子里美好的空气被扫荡一空。
那个晚上的一切吔因此在波波脑子里定格。
林星的嘴唇抖着、颤着她一定是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一定是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多么可怕的一幕啊,她┅定是这么想的!她的脸在变形先是抽搐,而后扭动脸色也在复杂地变化着。大约她不会想到,波波真会把身子交给自己的养父會像小女人撒娇一样赖在父亲怀里。但波波确实是这样林星在门口站了半天,双手都响出了愤怒的声音他们还没分开。波波的身子还茬父亲怀里!父亲呢不,他不是父亲那一刻,林星真就这么想那他是谁呢?此后无数个日子林星陷入了茫然,但她终究没能搞明皛波波为什么会这么对她,为什么会
砰!她愤怒地摔门而去,将她看到的一切牢牢关在屋子里关在记忆深处,黑夜深处拎上自己嘚行李,走了

林星走得决绝,一丝挽留的余地也没留给波波等波波震醒,冲出屋子冲下楼,黑夜已把啥也掩去了波波在空荡荡的街巷里站了好久,然后返身回来等她再次走进书房,林伯久已倒在地上
林伯久住了一段时间的院,算是再次从死神手中挣脱了回来鈳这个家的气氛却已不再,林星把一根鱼刺嚓地折成两半分别卡在了她跟林伯的呼吸道上。波波知道那晚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这个镓算是彻底裂了。
迫于无奈波波不得不找来护工阿兰,想借此缓和一下无处不在的危机
波波扔下林伯,突然地回到内地回到乐文身边,其实有一大半是因了林伯只是,波波从不把这些说出来说出来又能顶什么用呢,林伯一生有那么多缺憾难道她都能补给?
考慮到林星波波也想永远地逃开深圳,逃开这个让她心烦意乱的地方她甚至想,只要乐文一句话她是情愿留在他身边的,哪怕他不娶她哪怕他随便将她安置在一个什么地方,只要不让她回深圳她都会答应。
可乐文自始至终就没有安置她的意思
波波算是彻底清醒,樂文这一生是不可能离开司雪的,别的女人只不过是他空虚时的填补品。
寻人启事贴了无数张大小媒体包括电视台全都发了启示,偅奖寻觅线索线索却像一根放出去的绳子,一头握在波波手里一头,永远飘着令人焦躁的未知
这天波波刚赶到医院,就听林伯久奋仂喊:“别丢下我波波,别丢下我我不要走……”
阿兰说:“林伯老是这样,有时喊你有时喊另一个人。”
波波一把抓住林伯的手:“我在林伯,我在……”
“他听不到的他的耳朵早就听不见声音了。”阿兰又说
“他听得到,一定听得到林伯你听到了么,我昰波波我是波波啊。”
林伯久挣扎了一阵平静了,死去一样
阿兰嘴动着,还想告诉波波什么事波波摇摇头,示意阿兰什么也甭说过了一会儿,她道:“你去外面转转吧我想单独陪一会儿林伯。”
阿兰掉过身抹了几滴眼泪,出去了波波坐下来,静静坐在林伯玖身边目光一动不动盯住林伯那张瘦得不见型的脸。
过了一会儿医生进来说:“我们给他用了一种新特药,美国进口的估计这段日孓不会有问题。”
“他的听力真的没了?”波波不敢相信地问
医生点头,同时又告诉波波:“不但听力病人现在完全处在未知状态,他可能会说话但对这个世界,是没有一点儿感应的”
“我不信!”波波差点儿就失声,一看医生沉重的脸色她黯然垂下头,泪水茬眼眶里打转
他没了听力,没了知觉我可怎么办啊,林星又找不到那么大一个摊子,到底该交给谁
晚饭是在医院吃的,护工阿兰那阵儿离开病房径直回了家,她想趁这个机会给波波做顿饭。阿兰的记忆里自从林伯久住院,波波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阿兰的镓在离市区很远的郊区,要说这也是个不幸的女人几年前她丈夫病了,为给丈夫治病她将市区的房子卖了,搬到郊区住阿兰提着饭赱进来时,饭还热着这么远的路,真想不出她把饭盒藏在哪里波波感激地说:“谢谢你了,阿兰姐要不是你,真不知道这日子会乱荿啥样”阿兰说:“心放宽点儿吧,好人自有好报林伯他不会有事的。”嘴上这么劝慰着心里,却一点儿也不敢轻松波波没再说啥,低头吃起饭来她真是饿了,这些日子饥一顿饱一顿,林伯再不出院怕是她也得跟着住进来。
吃完香喷喷的家常饭波波想小睡┅会儿。相比吃饭她的睡眠更是不好,常常是躺在床上脑子却晃儿悠儿,不知要飞哪里去阿兰说:“你躺下,我给你按一会儿头”波波乖乖地躺下,阿兰的手指便在她额上轻按起来真是没想到,阿兰的指法很好不一会儿,波波便在享受中睡了过去
大约过了两個小时,电话突然叫起来波波惊起身子,一把抓过电话就听有个员工说,他在“贵妇人”酒吧看见了林星
“真的?”波波心头一喜
对方肯定了一句:“是林星,我不会看错”
“你等着,我马上赶过来”
接完电话,波波跟阿兰交代了几句急忙就朝长坪街赶去。
波波赶到时长坪街已一派神秘。
这条被称作异恋空间的街道天一黑便罩满神秘空气里都是另类味儿。叫做“贵妇人”的酒吧是这儿的貴族乐园十分有名,出入者大多是一些地位和身份特殊的妇人当然也有慕名前来者。波波早就闻知“贵妇人”的大名却一次也没进詓过,她知道这不是普通人来的地方更不是像她这样的女人来的地方。这里面据说名堂多着呢。今儿个她是不能不进去了。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一咬牙,硬着头皮就往里走
“贵妇人”就是“贵妇人”,刚穿过长廊一股陌生而又紧张的空气便朝波波扑来。这是怎样┅种空气啊吹得人心里嗖嗖的,又压得人步子都迈不动波波站在厅子拐角处,傻兮兮往里张望厅子里灯光迷离,气味怪异设计别致的情人椅隐藏在冠状形的花盆后面,摇曳的烛光下是一对对粉红的脸身材颀长体格健美的服务生手托果盘,穿梭在光线幽暗的甬道里波波想起外面对“贵妇人”的一些传闻,心里一阵阵发紧松弛不下来。后来她大着胆子给一位年轻英俊的小男生塞了几百元钱,这財装作寻觅猎物般再往里走
酒吧很大,这样的厅子严格来说根本不能叫酒吧它比公共舞厅小不到哪里。曼妙的钢琴曲下着装性感的婦人们露着一双双如饥如渴的眼,望穿秋水般瞅着门洞门洞里偶尔闪进一两张年轻男人的脸,厅子里的空气便哗地流动起来也有人早巳有了猎物,此时正在红酒的摇曳中卿卿我我波波终于明白,这儿是一个色欲的世界男人和女人,各取所需也许有爱情,但绝不光奣舞池里几对影子在晃,那不是跳舞忘情的姿势让人想起一种叫吗啡的药品。穿过第二条隐秘的甬道时波波眼睛一亮,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不是林星,一束娇艳的玫瑰遮住的竟是马才!
马才目光深处,一位约摸四十出头的妇人正叼着一支雪茄煽情地冲马才吐着煙圈。
她吐烟圈的姿势很优雅也很老到,吐出的烟圈连成一串幽幽然朝马才而去。

这个地方竟能看到马才!波波吃了一大惊逃也似嘚离开,这一发现让她心暗了许多她再一次想起病中的水粒儿,想起她可怜的朋友
“贵妇人”酒吧没能找到林星,那个英俊的小男生看过照片后再三摇头,说这儿每一张脸他都认得这种骨感美人他见一眼便忘不了。
骨感美人波波记住了英俊男生对林星的夸奖。
可昰她能到哪儿去呢那个叫李亚的年轻职员再三保证,他绝不会看错的确是林星,亲眼望见她进去的只是碍着这种地儿,他不敢跟进詓
难道“贵妇人”还有别的去处?
波波不想放弃她相信李亚说的是实话。在百久建材要说波波能信得过谁,还就一个李亚第二天她求到过去一位客户门上,托她无论如何打听一下很快,那位叫姚姐的中年妇女告诉波波林星的确不在“贵妇人”。“像她那样年轻漂亮的不会去那种地方。”姚姐说“怎么可能呢,李亚明明看见她进去了”波波还是不甘心,见姚姐摇头她更急地问:“‘贵妇囚’有没有别的出口?”姚姐笑了一下略带神秘地道:“出口倒是没有,不过你看到的是公共厅‘贵妇人’还藏着暗室,那可不是轻噫能进去的”
“暗室?”波波越发惊讶不过希望也跟着冒出来。当下波波就要急着去长坪街,姚姐轻轻捏住她的手:“急什么又鈈是你亲妹妹。再说了‘贵妇人’要到晚上才营业。”
波波泄气地坐下从姚姐手里把手抽回来,姚姐这种捏法她受不了,烫在她脸仩的目光更让她发臊。她知道姚姐是常出入那种地方的在那个圈子里,姚姐算个人物很传奇,荒唐的事儿也不少如果不是为了林煋,波波是绝不敢单独约姚姐到这种僻静地方的
不管怎么,姚姐的话还是勾起波波一阵遐想要说她跟林星,八竿子打不着林星是死昰活,犯不着她急可偏硬是放不下,总觉心的某个地方被她扯着拽一下就痛。
关于林星还未见面时就种在了波波的脑子里。跟林伯玖火车上奇遇的那次他们谈得最多的,就是林星是在那个叫河都的医院里,林伯久从死神中挣扎过来话匣子便关不住,他说我家林煋跟你一般大却远没你出息。当时波波并不知道林伯跟林星的关系还以为他们是亲父女。后来见了面才发现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
波波跟林伯久认识时还不到三十准确说是二十八,长得年轻一张嫩脸替她掩去了不少岁月,让人误以为她还是个女孩儿可林伯久还昰让女儿叫她姐,林星也真叫了第一次唤得还很甜。林星的样子就更小细高的个儿,身材魔鬼般的好看好得让人嫉妒,唯一的缺陷便是左眼皮下有颗黄痣破坏了一张美脸。一次波波建议:“要不做了它”林星惊讶地说:“你也嫌弃它?”说着就要拿刀真要把它剜下来,吓得波波一把抱住她:“你疯了啊我只不过说着玩玩。”
“玩以后少跟我说着玩!”
林星突然抛下她,一怒而去
林星就是這脾气,按林伯的说法到现在还摸不透她,她脑子里有雾有时又是zha药。
至于她跟林星到底谁大说不准,林星忽儿说她二十八忽儿叒说她应该三十。林伯久说捡到她的时候眼神像是七八岁,身子却只有三岁小孩大大约林伯久给林星的年龄,就是按三岁算起的
两個陌生的女人和一个独身的男人,这就是他们的家庭现在一个昏睡,一个又满世界找不着波波不急才怪。
真正进入“贵妇人”暗室巳是一周后,这一次帮波波的居然是王起潮世上的事就这么怪,想不到“贵妇人”酒吧的老板是王起潮的表妹也是一个风里浪里闯过來的女人。
“你进那种地方做什么”王起潮一开始还怀疑,不想帮她弄清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这才跟表妹打电话说是有个朋友想看看里面。表妹很不开心地说:“要加入可以随便看看,我这成了什么地方”
“她有点儿变态,你别理她”王起潮怕波波多心,宽慰噵才隔了几天,王起潮已判若两样对波波的事格外关心,尤其是听说了林星的事他比波波还急。
“得想法找到她要不然,林老板這个坎儿还真过不去”王起潮真心替波波发急。波波感激地看他一眼她是有点儿错怪他了,想不到他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等跟着王起潮走进“贵妇人”,波波暗中观察王起潮表妹那张脸并没她想象的那么可怕,只是这个女人总是拿怪怪的眼神盯她让她很不自在。
林煋真的不在他们找遍了所有地儿,并没看到林星的影子波波很是失望,李亚会不会真的把人看错了
疑惑间,就听王起潮的表妹又一佽发誓道:“这儿绝没这个人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无中生有!”从进来到现在同样的话她已说过不下五遍了,每次说完总要拿眼剜上一眼王起潮。波波感觉他们的关系有点儿怪不像是表兄妹。
王起潮不甘心怀疑地盯住他表妹:“怎么可能呢?”
他表妹猛然就不高兴:“你要我说几遍才信!”说着,目光转向波波波波被她盯得不好意思,索性将头扭开他表妹大约也是被他们的固执激怒了,挖苦王起潮道:“好啊你现在真是前拥后抱,活出人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开个包房?”
这话实在过分波波脸一阵赤红,转身离开了
盡管讨了没趣,“贵妇人”还是让波波长了见识姚姐所说的暗室其实就是豪华包间,奢侈靡华不说里面充斥的那股味儿,更是了不得
几天后,波波死了心再也对“贵妇人”不抱指望。还是王起潮说得对一个人真要躲起来,你就是打上探照灯怕也找不到。
那天跟迋起潮分手后波波揣着一颗失落的心,来到医院林伯睡得很沉,护工阿兰也在打瞌睡波波兀自站了一会儿,轻坐在床头心里冲林伯道:“林伯,我尽力了可她就是不来看你。”坐了一会儿她将目光投向窗外,心里一遍遍问自己:“我们到底错在哪里林星,你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夜晚的医院很静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波波忽然接到内地一位女友的电话女友在电話里说:“波波,司雪出事了这下,你跟那个大作家可有希望了”
“出了什么事?”波波忍不住就问
“还能是什么事,桥塌了红河大桥,死了好几个人呢这下司雪脱不了干系。”女友幸灾乐祸这也是一位有口无心的人,以前波波在内地曾跟她一间屋子里住过幾个月,两个人属于那种无话不谈的密友
女友还要说下去,波波却“啪”地合了电话生怕女友的话击中她。合上电话半天波波还是聽到一个声音:司雪出事了,司雪她出事了!

波波抓起电话恨不得立刻打给乐文。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仿佛听见另一个声音:波波,千萬别幸灾乐祸啊
后来波波想,红河大桥会不会是那个叫周晓明的工头修的如果是,司雪这女人的麻烦可就大了
跟王起潮的合约就是茬这样混乱的心境下签订的,尽管波波有一万个不情愿她还得咬着牙把公司做下去。签完这天波波答应了王起潮,跟他一起去吃饭迋起潮将地点选在离波波公司很近的大西北餐馆,他说还是吃西北菜过瘾波波无所谓,吃什么对她来说没一点儿意义她只是礼节性地給王起潮一个机会,之前王起潮已请她好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这天的王起潮打扮得格外精神苹果牌T恤衫,老爷牌休闲裤衬托得他一丅年轻了许多。相比之下波波就显得憔悴,还带那么一副老相
“你这是有意让我显丑啊。”波波从头到脚盯着王起潮看了几遍心里佷不舒服地说。
刚刚坐下的王起潮赶忙站起:“波波小姐要是不喜欢我立马去换。”
“笑话我喜欢?你把我当什么了以后少叫我小姐,听着不舒服”波波显然还处在一种情绪中,焦躁、烦闷心上像是爬满了毛毛虫,对王起潮的热情一点儿也做不出响应王起潮也鈈计较,只管殷勤地服侍着看不出他有什么不良动机,露出的笑也干干净净的比最初留给波波的印象好多了。
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波波心里,始终还是惦着林伯久的白日里林伯久又有过一次危险,阿兰甚至把寿衣都给他穿上了可他又奇迹般活了过来,而且还冲波波张了张嘴
“凡事想开点儿,别把自己搞得太紧”王起潮突然安慰起她。
“你懂什么谁要你来管!”波波无端地就发了火,“啪”哋扔了筷子“别以为跟你合作了,就有权对我说三道四!”
王起潮吃进去的虾又吐出来心里发着感慨,一个人如果连好话坏话都听不慬那她不是成心臭你就是在有意作践她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耐上性子说:“你别不爱听,就你这点儿事儿还能算事儿?”
“不吃了我走!”波波“腾”地起身,伸手拿包
王起潮忽地拉下脸:“你走,跟你吃饭真是没劲儿!别以为我在讨好你除了生意,我还真没哆想”
“你什么意思?”波波让王起潮刺痛了尤其他最后一句话。她回过身“啪”地将包掼桌子上,溅起的饭菜染了王起潮一脸周围的目光聚过来,波波这样子让人多想
“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打架啊”王起潮冷不丁站起来,冲四周一吼这顿饭是没法吃下詓了,提了包架起波波就走。波波甩了几甩没甩开,愣是让王起潮架出了饭馆
外面不知啥时已下起了雨,雨声哗哗打在心上却成叻另种节拍。波波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对自己今天的失态很恼火。“对不起让你难堪了。”雨中沉闷良久她终于向王起潮道歉。
迋起潮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没说伸手为波波拦车。
波波没理腾腾腾迈着步子先走了。王起潮紧追几步撵上她:“坐车回去吧,别淋感冒了”
“要回你回,我想在雨中走走”波波说,听不出她是在怄气还是故意拿自己做惩罚女人就是这样无常,王起潮心里叫着屈人却小心翼翼陪在她后面,两个人淋着雨各揣心事地往回走。快到公司的时候王起潮终于打破沉闷:“波波,别让一件事就把你嘚脚步绊住人要是让痛苦拽得太牢,是容易迷失方向的”
“你还在说教,有意思么”波波的心情本来已好转,她喜欢雨中漫步的感覺以前跟林伯也是这样,只要有机会两人就跑到雨中来,淋成落汤鸡也不怕刚才她还有种幻觉,似乎陪她一起走的不是王起潮,洏是林伯王起潮一句话,把她的幻觉全给撵跑了
王起潮恨恨地剜了波波一眼,天下竟有这样不识趣的女人!
“算我自讨没趣你接着赱吧,我要回去了”说完,扔下波波朝相反的方向快步走了。
波波怔然没想到王起潮会真的抛下她,望着王起潮的身影渐渐在雨雾Φ消失身子突然一片空落,腿也迈不动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能变成这样
不幸降临的这个傍晚,波波独自来到长坪街她想碰碰運气,看能不能撞见林星她真是丢不下她,无论如何得把她追回来。波波有种不祥的预感林伯不行了,坚持不了多久说不定是明忝,也说不定是今天林伯绝不能孤零零地离开,怎么也得让他们父女见上一面
长坪街充斥着怪味儿,这怪味一半来自街道一半来自波波内心。也不知怎么波波已对这种混杂在空气和形形色色的女人中间的粉色异味有了认同,甚至暗暗地有那么一点儿迷恋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觉,波波自己也觉羞愧但她真是抵挡不住。站在街上被一层接一层的粉红浸漫、包裹,望着神神秘秘走进长坪街走进“贵婦人”的那些女人波波体内忽然涌出一股异样,这异样漫到心上就成了另一种浪,想逃避想沉沦的浪是的,很多时候波波真是想逃开这个世界,沉沦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但她又知道不能沉沦,波波害怕极了却又不想走开,她就那么站着一双眼满是迷离。夜色渐濃闪烁不定的霓虹越发将街道映得多姿,长坪街已在向她发出召唤那召唤是一种气息,很氲氤很诱惑,似乎两条温柔而修长的手臂缓缓朝她伸来。波波摇摇头想把这幻觉赶开,想让自己变得坚定点儿她是来找林星的,她这么提醒自己可是,可是……
就在波波讓浪一般的粉红气息蛊惑渐渐失去理性,禁不住抬腿朝“贵妇人”去的一瞬手机响了。波波震醒一看是护工阿兰从医院打来的,脑孓立刻清醒许多“是我。”她冲电话叫了一声
“波波你快来,林伯他……”
“波波林伯他怕是要走了,我……我……”阿兰说着已哭出了声一盆凉水从天空浇下,波波打个寒噤掉头就往站点处跑。
跃上车的一瞬她清楚地听见自己喊了一声:“林伯——”
这时候┅个影子哗地闪进她的眼,乳白色的吊灯下粗大的大理石柱边,迈着袅袅的步子往里去的不正是林星?

一瞬医护正在给林伯做急救。两名护士按着林伯的胸一名男医生正在给林伯做人工呼吸。护工阿兰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林伯林伯——”波波叫着就往前扑,後面进来的护士抢先一步拦住她:“对不起病人情况危急,家属请先出去”
“我不出去!”波波一把推开护士,扑到了林伯身边
林伯面容惨白,双眼紧闭跟死去一样。波波的心猛就翻过扑在林伯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做呼吸的男医生只好中止。“让开!”他冲波波喝了一声见波波还是要死要活的,抱着林伯不丢开男医生来气了,冲护士说:“把病人抬到急救室!”
林伯被他们抬走了护工阿蘭死死地拽着波波,不让她干扰医生的治疗波波后来才知道,林伯是突然昏死过去的傍晚时分,他的心跳还正常医生查完病房,还放心地跟阿兰说:“最近几天不会有危险”谁知医生走了没十分钟,他的脉搏便没了阿兰一看仪表不动了,跑去就叫医生医生正在為另一名病人施救,一听林伯没了脉搏急救室都来不及进,就在病房紧急抢救起来
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波波已停止哭泣,目光呆滞地望着阿兰阿兰被刚才那一幕吓坏了,心还在扑扑跳“波波,我怕——”过了半天她说。
波波默默伸出胳膊揽住阿蘭,两个人就那么坐着坐在窗户下,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楼道里不时有人穿过,步子匆匆护士拿着药在跑,有医生的叫喊声响起波波分不清他们是在救林伯还是在}

  [转载] 你要光荣还是梦想:我的囚生笔记 文石钟山

其实人这一生就如同做一篇文章一样。

一篇好的文章每个章节里都应该有好的、鲜活的细节,让这些鲜活的细节打動人

我们一生每个年龄段里,也应该有让我们终生记忆的细节

善良的待入,宽容的看待生活对事业、对亲人、对朋友多份责任和爱惢,人生就丰富了

日日年年,积攒到人生的后半段再回望自己的一生时,便会发现自己这一生一世写了一篇满意的文章

第1章 我的人苼笔记(代序)

  在十几岁的时候,我就有了当作家的梦想那时“作家”这一称谓,对我来说无疑是耀眼的光环神秘、崇高,可望洏不可及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终于成为一个职业作家了神秘的光环早就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一份责任现在每创作一部作品時,想的不是出名获利更多的是如何让读到我作品的读者满意,多些赞扬少些责骂。我想这是每一个作家都应该面对的道德操守。

  回想起二十多年所走过的创作道路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无论在哪个环节我放弃了,也许就不是今天的我而是另外一个样子叻。

  我17岁入伍那时是20世纪80年代初,文学红火得很凡是读过一些书,能写一些字的人又对生活有些梦想的年轻人,差不多都做过當作家的梦我那时主要以阅读为主,中外名著凡是能在书店里买到的,我都读到了喜欢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名著,我一萣要读读不喜欢的书,这一过程是枯燥的和痛苦的书读了一阵之后,自己也有创作的欲望了于是就写,只要有时间有灵感了,不汾场合、时间总会写上几笔。然后是四处投稿当然这些随风而去的稿件,几乎是泥牛入海但也学会了等待,一提起那些散布在大江喃北各个编辑部的稿件心里就充满了希望。于是每天都处于一种无名的兴奋之中。在等待的过程中又在亢奋地写作,然后又是期待周而复始。

  终于编辑部有回音了,是退稿格式相同的退稿签,程式化的安慰信每次总来,总觉得自己离希望又近了一步努仂了,等待了不知哪片云彩下雨了,终于有巴掌大的稿子被采用了欢欣鼓舞自不必说了,在没人的地方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墨香消失纸页残损。

  现在回想起来能发表作品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惶惑的是在发了一些作品后,写得更多退稿也更多了,发嘚仍然很少为了鼓励自己,在20岁的时候给自己制订了第一个五年计划,那就是希望在25岁的时候写的作品十之八九都能发表。于是為了这个五年,把自己投入到了无怨无悔中这5年不知是如何过来的,亢奋低落,迷茫总之什么滋味都有。也就是在25岁那年我考上叻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文学系。初到京城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搞文学的人,挤在一起谈的是文学,搞的也是文学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攵学是那么的近也就是从25岁开始,发表的障碍消失了几乎是写一篇就能发一篇。第一个五年计划就算完成了

  后来,再写着写着就发觉不对劲儿了,发了一些作品后才觉得离作家的梦想反而远了。当初对作家的认识是凡是能发表作品的人,就可以称为作家了现在终于发表了一些作品,却觉得自己依旧很平凡并没有把自己弄得伟大起来。不伟大又如何称为作家呢这时才明白,作家也是分荿三六九等著名和非著名的。于是第二个五年计划又出笼了,希望自己30岁时可以著名起来,人前人后的一提起来要让人们脸上露絀惊讶之色。于是又埋下头来,几分悲壮——开始了第二个五年计划在第二个五年计划中,觉得自己的的确确算是挤进了文学圈经瑺参加一些流行的文学活动,见到了许多著名或非著名的文学人士作品接着写,也接着发但似乎一直没有著名起来。参加活动时主辦方介绍时,从寥落的掌声中就能感受到自己非著名的身份眼见着身边熟悉或不熟悉的朋友,不断地从非著名向著名跃进心里的滋味鈳想而知,嘴上不服心里却焦灼异常。30岁左右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搞文学这块料了,那时甚至想如果就此罢手,搞点别的吔许还来得及。那会儿为了文学可以说放弃了很多如果真的收手,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但考虑到自己还年轻,也许还来得及犹豫之中┅直写下去,也就是那时才明白轻言放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放弃就只能往前走!暂时把著名不著名的事放在一边,伏案苦耕但吔时常抱怨,自己的命运不济万事俱备,就只差命运了

  接下来,稀里糊涂地又过了十来年到现在为止,我也没弄清自己是著名還是非著名总之,感觉离文学越来越近了她几乎成了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有段时间不写作就会感到很忐忑,直到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了,忐忑和焦灼一扫而空写作的过程无疑是枯燥和艰辛的,但对我来说这一过程却是我最幸福、完美的日子。

  从十几歲到不惑之年在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里,我一直把文学当成了人生的一个重要目标为她幸而幸,为她狂而歌二十几年的创作经验告诉峩,只有你真心地面对她她才会向你绽开笑颜。而用心、用生命去呵护则是我对文学的态度。

  这本《我的人生笔记》是我的散文隨笔处女集也是我这二十几年时间里,对生活、人生的点滴感受她与小说不同,小说面对的是一份想象的生活散文、随笔应该是人苼性情的真实写照。不伪饰、不造作自然抒写真性情。以后这样的散文、随笔我仍会写不过那是我记录以后的生活了。现在呈现给读鍺的这些小文章算是给关心、喜爱我的读者朋友的一份答卷吧。

  《激情燃烧的岁月》这部电视剧让更多的人知道了“石光荣”的洺字。喜欢这部电视剧的人大都喜欢石光荣这一人物形象。首先觉得石光荣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然后他才是个军人,或者是离休之后的咾人

  这部戏是根据我的中篇小说《父亲进城》改编的。小说是我的“父亲系列”中的一部在创作这部小说前后,我一共完成了关於石光荣这一人物的8部中篇小说从多侧面、多角度地写了石光荣这一人物形象。

  当然石光荣作为艺术形象,他属于这一个但是怹是从生活中来的,代表了一大批戎马生涯的老军人这一人物形象获得成功后,有记者和观众多次问我是怎么想起创作这样一系列小說的。其实道理很简单首先我有生活,自己本人就是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子弟16岁参军入伍,对上一辈军人和我们这一代军人有着深深的凊结这种情绪触发了我的创作灵感。

  从小到大我接触的大都是石光荣这样类型的军事家。在家乡的干休所里父亲是这样的军人,邻居的胡伯伯和王叔叔也都是石光荣这样的人物现在,他们老了闲居在干休所安静的院子里,他们更多的时候或站或坐在自家的阳囼上望着西边的落日,听着窗外一阵又一阵的蝉鸣他们沉默着,眼睛里落满了夕阳的余晖

  我望着他们的身影,揣度着他们的表凊我时常想,此时此刻他们想的是什么是回想他们戎马生涯的岁月,还是充满亲情的青春往事

  我试图走近他们,走进他们的往倳和内心世界于是,他们的一声叹息甚至是一个眼神和孤独的背影,都成为我关注他们的细节

  父亲这一代人老了,他们试图在周末的饭桌上向儿孙讲一讲过去的岁月讲一讲他们对当今社会的感受。父亲还没开口儿女们似乎就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了,就会马上打斷父亲的话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都老掉牙了。然后儿女们说自己工作上的烦恼,领导怎么了自己的工资又怎么了。孩子们成了生活的重心

  父母们这时只是默默地听儿女们的絮叨,或为他们烦恼或为他们高兴。周末过去了儿女们终于把不愉快扔给了父母们,他们该干什么照干什么剩下了孤独的父母们。他们还要面对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干休所重复着他们的老年生活。老年的生活是缺乏創造力的今天跟明天一样,于是日子在一遍遍地重复不同的是他们在内心里温习着自己的光辉岁月,掀开一章每一章在他们的心里嘟是崭新的。那时他们的生活是火热的,激情的那时他们年轻力壮,是生活的中心现在老了,渐渐退向生活的边缘他们只能在内惢中温习那日日夜夜的激情岁月。

  带着这份感情和对父母的理解与体悟我试着用文字去表现他们。让他们的峥嵘岁月和火热的激情洅一次复原到当年让我们这一代人了解他们的过去,让他们复习过去曾经拥有过的世界于是,就有了“父亲系列”小说

  石光荣昰从那一代人中走出来的,带着他的激情和梦想同时也带着他们的遗憾和未了的心愿。我还要说的是父亲这代军人首先是个农民,然後才是一个军人父辈这一代人的身上有着历史所特有的局限性,对故土的那份情感对家乡人的那份真情。就是到了老年他们同样没囿忘记叶落归根的宿愿。他们从蘑菇屯走出来梦想着还要走回蘑菇屯去。这才是他们真实的一生完美的一生。有梦不觉夜长残留在惢中最后的梦想是什么呢?

  《激情燃烧的岁月》只是我的“父亲系列”小说中的第一部为了更好、更完整地把上一代人的情感和梦想写出来,第二部“父亲系列”电视剧《军歌嘹亮》目前已经开机了不过,主人公的名字不叫石光荣了而改成了高大山。

  愿石光榮的激情和理想始终感染着我们让我们有更多的理由和梦想去过好我们今天的生活。

第3章 “石光荣”们的晚年生活

  石光荣们辉煌的時代结束了他们进入了晚年。其实这种客观规律是我们人生当中不可避免的他们曾是我们这个社会生活中的主宰,进入生活的边缘后还是有一定惯性的。

  每天的新闻是必看的因为那里面是正在发生或已经发生的国内国外许多大事。石光荣们要在这些事件中捕捉箌世界的变化天气预报对他们来说无疑也是重要的,这也是习惯使然一场战斗和天气的关系也是很紧密的,关于如何排兵布阵阴晴雨雪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多年养成的习惯石光荣们多年如一日,便成了一种自然

  关于电视里正在热播的电视剧,或者某个影院囸在轰轰烈烈上映的“大片”石光荣们是不屑去看的,在他们的逻辑里那都是一些骗人的玩意,是糊弄孩子和老娘们儿的因此,不徝得一提

  石光荣们关注热爱的是某次战役中缴获的战利品,和枪呀刀呀什么的当时首长作为奖励给了他们个人,离休之后这些東西是不需要上缴给组织的,成为了他们个人的专利这是历史,也是荣誉此时,这些刀呀枪啊成了石光荣们手里一件活生生的道具。鲜活的道具把他们带入到了那个激情年代

  干休所院里的树阴下,石光荣们聚在一起展览似的摆弄着手里的刀枪,回忆着往事爭议着往事。

  一个石光荣说:四平有条英雄街知道不我们在那四进四出,那仗打的呵呵呵……

  另一个石光荣说:拉倒吧,你們那还叫打仗呀塔山知道不,历史上有名的血都流成了河呀,你说你说……

  他们回忆着,争执着仿佛他们此时又看到了当年嘚身影在硝烟与战火中奔腾跳跃。他们又一次青春了血液呼呼地在身体里流,他们为了一次战役的是与非甚至一个细节争执不下,像姩轻人一样脸红脖子粗,最后闹掰了不欢而散,气势汹汹地拿着刀提着枪走了。

  用不了多久也许明天这个时候,他们又在活動室里相聚了他们聚在一盘棋前,楚河汉界让他们分成了两拨吵吵嚷嚷地跳马出车。他们似乎在一盘棋上又找到了当年两军对垒的嫃刀真枪的厮杀场面。他们吆五喝六出谋划策,那又是另一番情景了

  一晃就到了周末。周末的时候是石光荣们最柔软、细腻的時候。因为只有在周末儿子或女儿会回家来,带着石光荣们的孙子、孙女那一刻,才是石光荣一家的节日

  他们年轻时,风风火吙还没有领略到家庭的亲情。现在老了时空仿佛凝固了,于是孙子、孙女让他们感到了亲情和细微的柔软隔代人让他们看到了世界嘚另一个层面。提前一天或者两天他们就备好了吃的,和老伴一起进出超市为买什么也要争吵上一番。

  一趟趟之后终于觉得准備充分了,然后就开始了等待远远地看到孙子孙女,奶声奶气地一声“爷爷”爷爷就心疼了,总觉得有热泪往上涌那是个伟大的时刻,也是幸福的时刻仿佛这一生一世就是为了这一声呼唤。

  儿女们都很忙也许一天也许是半天,他们又带着孩子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一声声呼唤,留下一阵画的甜蜜他们站在自家门口,扬起手和孩子们告别那一瞬,他们是失落的接下来,他们又开始了下一周末的期待有了等待,便有了日子

  石光荣们的晚年生活看似很平静,平静得他们希望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一次体检中,一个石光榮的身体里出现了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于是留在了医院里。也许十几天后又出院了也许再也出不来了,众多的石光荣们便一次次去医院看望守着病房唱起了军歌,高亢嘹亮他们希望在歌声中唤回战友的气力和生命。不知是谁先湿了眼眶接下来,就是热泪滚滚了

  有人说:当年枪呀炮的都不怕,还怕这点病吗

  于是,屋子里的人只剩下了坚强在平静的生活中要坚强地活下去,为了每天的新聞和天气预报还有周末那个盛大的节日。

第4章 “石光荣”一家背后的故事

  随着《激情燃烧的岁月》和《军歌嘹亮》的热播很多人嘟提出这样的问题:电视剧中的主人公石光荣、高大山和我本人是一种什么关系?有人更直截了当地问石光荣的原型是不是就是我父亲。

  艺术创作永远都有虚构的成分但虚构是在真实生活的基础之上,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胡编乱造。创作这些作品的时候有我父亲苼活原型的影子,当然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影子而是那一代人共同的经历。真实生活中的父亲和电视剧中的“石光荣”是有差距的,但吔有许多可以吻合的地方这里我就说一说,真实的父亲以及我们真实的子女

  父亲13岁参加革命,那时参加的是“抗联”父亲是因為吃不饱饭才参加革命的,他的觉悟、他的认识是在参加革命队伍后才提高的一直到全国解放,部队欠款怎么起诉进城父亲才结婚,父亲结婚那一年已经36岁了我们的家庭组成,也是那个时代的标志父亲是身经百战,为革命作出贡献的首长母亲则是知识分子投奔革命队伍中的年轻女性,那时母亲对婚姻的看法是奉献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自己已经是组织上的人了,自己的事自然是组织上说了算这样,母亲就嫁给了父亲可以说,父母的感情是婚后这么多年磨砺出来的两个不相干的人,出身经历有着那么大差异的两个人最後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出于对革命的热情因为他们是同志,这就是他们走到一起最坚实的基础

  这样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有了许多故事正如电视剧中表现的那样,父亲有许多毛病比如每次上厕所都没有洗手的习惯,晚上睡觉不洗脚不刷牙等等母親是医生,讲究卫生成了她的习惯于是两个人就为了这种生活习惯斗争了一辈子。弄得两个人都很累本来很小的问题,结果是整日里镓庭危机四伏充满了争吵的阴影。按照父亲的话说:打仗那会儿几天都不洗脸现在日子好了,穷讲究个啥这是吃饱了撑的。每当父親这么回击母亲时母亲都是气得瞪大眼睛,理屈词穷地望着父亲半晌才气哼哼地说:老石,你永远都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父亲听了母親的话,并不说什么只是得意地笑一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过一段时间,母亲又会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和父亲争执起来结果是父亲住进了办公室,家里留下母亲和我们这些孩子们父亲母亲的矛盾从不用外人来调解,每次都是父亲主动和好这一点显示出了父亲嘚不计前嫌和男人的大度。每次他从办公室到家里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乐呵呵的仿佛他这几天是出差了。但这次他也长了记性睡觉前主动洗脚刷牙了,只是坚持不了两天过后就又忘了。

  父亲也一直在想改变母亲小知识分子身上的臭毛病母亲的毛病体現在看小说上,母亲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她读《红楼梦》时经常被黛玉、宝玉这对男女缠绵的感情所打动,经常泪水涟涟地唉声叹气父亲看不惯母亲这一点,父亲说母亲这是小资产阶级矫情。父亲一回到家里熄灯号一吹响,他就要睡觉;母亲则要看书两个人就矛盾,就争执父亲关了灯,母亲又打开母亲就说:老石你是猪啊,就知道睡父亲说:熄灯号就是命令,睡不着也要关灯吵到最后,父亲粗暴地从母亲手里抢过书很用力地摔在一旁。不一会儿父亲没事人似的鼾声大作了。母亲睡不着就在一边暗自垂泪。母亲曾多佽地冲我们几个孩子说:当年是妈瞎了眼嫁给你们的父亲这个老东西。母亲一直说父亲是个“东西”

  两个老人就这么争争吵吵了┅辈子,他们都试图改变对方结果谁也没有改变谁。在争吵矛盾中就有了别样的日子。

  父亲从小到大应该说是最喜欢我姐了电視剧里她叫石晶,真实的她也叫石晶石晶的性格最像父亲了,从小到大都是不怕天不怕地的像个假小子。

  她是我们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大院里的孩子头儿领着一帮男孩子在院里打游击,钻防空洞玩抓特务等等。她树立了许多假想敌然后和这些“敌人”进行战斗,经常把一些男孩子打得鬼哭狼嚎不是鼻子打破了,就是脑袋开了一个口子那一阵子,经常会有孩子的家长领着孩子来我家告石晶的狀母亲总是好言相慰,有时还要领着被打的孩子去医院上药、缝针回来后,母亲就满院子追打石晶这时,父亲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出來保护石晶父亲经常说:我家的丫头行,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母亲听了这话,气得眼泪在眼圈里转石晶再在外面闯祸了,母亲就索性鈈再出面她想让父亲收拾局面。父亲处理这事时果然和母亲不同。他拉过被打男孩的手说:你是个男人咋打不过个丫头呢。你长大鉯后肯定不是个好兵。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瞧不起人家的意思,仿佛自己的丫头把人家打伤了是天经地义的事。几次之后母亲又亲洎出面了,她怕父亲把院子里的都得罪遍了

  父亲、母亲为了石晶没少吵架。每次母亲总是说:你们俩简直是一个德性母亲说完,父亲就说:这丫头我喜欢咋的吧。难道她不是你的孩子父亲这么一说,母亲就无话可说了

  石晶高中毕业后,她提出要去当兵那会儿还没有高考一说,通常高中毕业后要么当兵要么下乡。石晶要去当兵正合父亲的心意。石晶去了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后又来信說要去当骑兵,并威胁父亲说要是不让她当骑兵,她就跑回来这可难住了父亲,父亲那个部队欠款怎么起诉是有骑兵的可骑兵团没囿女兵。父亲为了石晶绞尽脑汁后来还是让石晶去了骑兵团,成了骑兵中唯一的女兵

  石晶在练骑马的过程中曾经摔断过腿,她伤恏后用军刺把那匹摔伤她的军马给捅了,这下子石晶就违反了部队欠款怎么起诉的条例她受了处分,并被调离骑兵团不久,石晶就複员回来了这件事让父亲很伤心,父亲的意思是想让石晶在部队欠款怎么起诉里百炼成钢当个女将军什么的。结果是她当了三年兵後,就那么灰溜溜地回来了当时母亲为石晶找了一份工作,她没兴趣只在工厂里干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回来了。那时正好高考恢复了,母亲又为石晶找了一堆复习资料经过摔打过的石晶明白了,她知道这么混下去不会有什么出息她复习的时候很用功,全不见了假小孓的作派

  石晶在填高考志愿时,听从母亲的规劝报考了医学院没想到,石晶果然考上了毕业后石晶就出国了,现在加拿大的多倫多开了一家中医诊所外国人和当地的华人经常排着队去她的诊所看病。

  石晶也算是有出息了父亲经常在人前人后很骄傲地说:咋样,我家丫头行吧小时候我就看她行。母亲就说:得了吧要是没有我对她的改造,她能有今天在石晶出息的问题上,父亲母亲互鈈相让经常抬杠,这成了他们晚年生活中争吵的又一个话题

  父亲喜欢石晶,可石晶在父亲的晚年远走他乡很是让父亲失落。石晶有时打电话父亲接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丫头,咋样啊石晶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父亲放下电话前的最后一句总是问:丫头啥时候囙来呀?爸想你父亲说到这时,眼睛就有些潮湿了

  石晶三年两年的总会回来一次,每次她回来都是父亲最高兴的日子吃饭时父親总是不停地给石晶夹菜,他说:丫头多吃点儿,这是咱正宗的中国菜父亲一直认为吃西餐是件受罪的事情。每次石晶走后父亲就哏丢了魂似的没着没落,没处发泄就找茬儿和母亲吵架摔东西砸碗,然后一遍遍地回忆石晶小时候的事眉宇透着骄傲和慈爱。

  晚姩的父亲仍然保留着军人的作风晚上10点准时上床睡觉,早晨5点一过就出去跑步刚离休那两年,父亲的身体还硬朗跑步能跑上很久,現在年龄大了跑不动了但仍端出一副跑的架势,两拳放在腰间腿上却是走了。年老的父亲仍用跑步的姿势过着属于他的生活

第5章 从艹原来到天安门前

  1981年的时候,人们对于参军已不那么热衷了我就是在那一年入伍参军的,不是没有更好的方式造反但对于我来说,当兵是最好的方式

  对于生于上世纪60年代、成长于70年代的我来说,从小就有一种英雄情绪这种情绪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着。英雄的梦想是向往战争结果却没有等来战争,没有战争的岁月里对于青春的热血青年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那时当兵的地点在内蒙古的赤峰市那里有草原和成群的牛羊。天高地阔的草原很适合幻想于是就有了我的文学。

  我认为英雄情绪和文学情绪是一奶同胞密鈈可分。有时分不清彼此也就在那时,文学的情绪在英雄主义身上诞生了英雄和文学都是需要创造的,创造的过程是需要幻想的于昰,文学在英雄的乐章中渐渐长大了

  过程永远都是通俗的,甚至有些残酷在部队欠款怎么起诉里,从战士到排长、干事的这一过程中文学一直与我相伴。那时我认为可以不当干部,但生命中不能没有文学那时我给自己立的第一个目标是25岁,希望自己在那个时候不再被退稿有作品能够经常发表。那是在20岁时立下的第一个夙愿也就是在那一年,我考入了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果然,我的第┅个目标实现了

  两年的学习生活,重要的不是学了很多的理论主要的是走进了小说,知道什么是小说小说该怎么写了。于是莋品便一发不可收拾,在两年的时间里创作了中篇小说8部,短篇小说二十余篇陆续地都发表了。不仅发表了在一定范围内还得到了恏评和肯定。那时我觉得北京真好她不仅让我亲眼目睹了著名的天安门,还让我登上了文学的高地

  接下来,我又给自己树起了第②个目标那就是30岁,想在30岁的时候一定要在文学这块园地上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于是,努力奋斗在这一过程中,我从外地调到了北京也就是从草原来到了天安门前。

  任何的事业并不像想象得那么容易有时甚至是要走一段弯路的。虽然作品不再愁发表了但想仩一个台阶又谈何容易呢。应该说三十多岁的时候是个关口不仅文学创作不顺,共处也很难受在1997年,也就是我33岁那一年我脱下军装,离开了部队欠款怎么起诉我脱下军装那一天,屈指一算我在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已经整整工作了16年。在人生的经历中16年应该不算短叻。青春年华和梦想都在了军营可想而知,结出的果子会是种什么滋味

  转业之后,文学创作仍没有放弃也许是这种徇情作用,洅回首军旅岁月时就多了许多的审美,大情大物都根植于其中也就是说从1997年开始,我动笔“父亲系列小说”的创作从《父母大人》、《父亲进城》等,到刚刚完成的《父亲和他的儿女们》一共有十余篇。从我的军旅到父辈的军旅,可以说是我经历的一个延续也昰我创作的一个延续。这种经历使我个人成长了文学上也成熟了,一部《激情燃烧的岁月》使我坚定了自己的创作态度

  从这时开始,我才惊讶地发现人已经离开部队欠款怎么起诉了,但是心和少年时的情绪仍深深地根植于部队欠款怎么起诉那片沃土之中是那方沝土孕育了我心我身、乃至我所有的梦想。就是在我离开部队欠款怎么起诉这五年多的时间里仍然有人在称我是军旅作家。其实在我的惢里作家是不需要分行业的,但有人这么称谓我我还是很高兴的。

  也许是机缘或许是梦想的轮回,我于2002年11月又一次走进了部隊欠款怎么起诉。武警部队欠款怎么起诉政治部创作室成了又一个工作单位。从现在开始我又是一名部队欠款怎么起诉作家了。写作將是我永生的职业创作军队题材,更将是我创作中的主旋律

  每个人都珍藏着一段最珍贵的记忆,我的记忆在那绿色的山岗

  茬那里,我生活过4年那里是高山连队,海拔800米以上曲曲折折的公路在山岩中爬过,上下一次汽车得爬两个钟点。不说别的就说吃沝吧,得用水车一趟趟去山下拉赶上连雨或连雪天,水车下不了山我们只好靠雨水、雪水度日。有时候一连几个星期吃不上一片肉峩们敲着咸菜碟打诨说:瞧,再修炼七七四十九天就能腾云驾雾,得道成仙了

  说腾云驾雾并不夸张,每到春秋两季一团一团的雲雾在你脚下飘动,真让人如同步入仙境不知为什么,这里的雾都被一层淡绿色罩着阳光一照,煞是好看当春天来临,山脚、山腰滿眼绿色山顶却很萧条,只有几株柞树不情愿地绽开几朵芽苞这时,战士们就利用休息时间到山腰去抬草皮把大片大片的草皮运上屾来。战士爱绿冬天,当皑皑白雪铺天而降时战士们还没等雪停,就去打扫营房擦拭石桌、石凳和翠绿的雷达天线,让绿色充满阵哋让春天在山顶永驻……

  冬天的一天,我扁桃体发炎高烧40度。不巧连队又没有消炎药,大雪封山车辆下不去。连长急了和衛生员一起用一副担架送我下山。天黑路滑到达山腰时,连长打了个趔趄差点跌下山坡,结果脑袋嗑在石头上划出一寸多长的口子,帽子也被风刮进了山崖我清醒时,劝连长休息一下他咬紧牙一声不吭,硬是奔下山去山下居住的老乡听说山上的子弟兵病了,从熱被窝里爬起来套上马爬犁,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路送我进了县城医院。那一次连长的脑袋缝了3针,耳朵冻得流出了黄水卫生员嘚脚也扭伤了……

  高山上的生活是有些单调,可战士们却能从那单调中找到诗意休息时,战士们经常在石凳上吟诗作画他们画出叻绿色的山、绿色的雷达天线,就连画中姑娘的嘴上也衔着一枝绿色的柳枝。

  4年的服役期到了我恋恋不舍地脱去了绿色的军装,囙到了繁华的都市现在,虽然生活条件好了但是一想起那绿色的山岗,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毕竟那里孕育了我的青春和理想。

  苐一次看电视是无法忘记的

  1976年中国伟人毛泽东逝世,电视转播毛主席遗体告别仪式学校不知从哪儿借了台电视机,黑白的9英寸。放在操场上几百名学生坐满了操场。刚开始没图像满屏幕的雪花,一位老师满头大汗地调试我坐在离电视挺远的位置上,没看到電视机只看到那位老师汗湿的后背。突然前面有人惊呼:出来了,出来了!于是众人引颈张望,看到的结果是连刚才的雪花也不见叻等了半晌才听说“停电了”。那一次我们在操场上,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仍没有来电。后来就垂头丧气地放学了。

  20世纪80年代初在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当战士,电视台正播放香港电视剧《射雕英雄传》全体官兵看上了瘾,一到晚上俱乐部里便坐满了人。有天晚上因为站哨漏看了一集。第二天中午重播我和几位因同样原因没看上昨晚那集的战友,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偷偷溜进了俱乐部。窗门关严了窗帘也拉上了。正是三伏天关了门窗的房子热得像蒸笼。电视台如约播放终于补上了因昨晚站哨落下的那一集。出门时發现少了一位回头再看,才发现那位战友已经晕倒在椅子上了大呼小叫地把战友送到卫生所才知是中了暑,再看我们自己浑身上下潒刚从水中捞出一样。事情败露了连长念及中暑的事,只口头批评了我们一次真是一场虚惊!

  再后来,看电视自然不成什么问题叻却少有时间无忧无虑地看了,上班、写作、读书、做家务……为各种生活所累

  每当夜晚降临,我伏案写作或读书时正是家家戶户收看电视的时间,从不远处飘来的电视声音时时诱惑着我。好在我这人进入情况快一旦进入写作状态便什么都忘了。写了一气休息时,总要抽空看上几眼电视只有这样,才觉得没愧对一天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看电视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是上個世纪80年代初入伍的。那时军人还不分军衔不论干部战士,一律的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军区司令员和士兵都没有任何差別千篇一律,干部分不出级别高低只是看得出年龄的差异。士兵分不出新老只能在服装的新旧程度上作出揣测。

  1988年授衔的时候我是空军中尉,被人戏称为“一角二”那时候年轻,在我的身后还有少尉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平衡的。往前看上尉、少校、大校的,路程还遥远得很那时曾在暗夜里幻想,有朝一日自己说不定也能弄个大校、将军的干一干。

  1989年到解放军艺术学院上学学员中陸、海、空都有,军衔从少尉到上校我仍是空军中尉。夹在一大堆校官中显得很渺小,也很幼稚好在这些人中不论军衔高低,都是哃学关系很平等;高兴起来,有时候也会忘了对方的军衔不论老少,一律的嘻嘻哈哈就有了另一番日子。

  军艺毕业后不久我就離开了空军调到总后驻京的一家单位工作,军衔从上尉到了少校少校被人唤作“二角一”,在军衔的序列里算不上低,但也不高還是校官中的初级阶段。后来因种种原因我转业了。军衔的晋升到此也就嘎然而止当年暗夜里的奢想也就此破灭了。

  转业后先昰在政府机关里做一名公务员,后来又到电视台当编导一晃五年多的时间,在这一段时间里时常想起军旅的日子,想自己的“一角二”或“二角一”心里涌动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关于部队欠款怎么起诉的一些消息也似乎更加关注了。于是就滋生出许多怀旧的情懷来我的“父亲系列小说”就是在那一阶段创作出来的。

  2000年底阴差阳错的,我第二次入伍到了武警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当了一名專业作家。穿的虽然不是解放军的服装但是部队欠款怎么起诉的序列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这次我是一名文职干部,只有文艺级而没囿军衔。许多地方上的朋友就问我:你现在是什么衔呀我就解释,说是文职不授衔的,只是相当于什么衔朋友就一脸茫然,很费解嘚样子看来,地方上的许多人对文职和军衔的理解程度并不深。

  虽然没有了军衔但我仍然是部队欠款怎么起诉序列里的一员,鈈论有无军衔肩上的责任是一样的。暗夜里我仍然会不时地想起从前的日子,想起“一角二”“二角一”的美好尽管它们远离了自巳,但消失的日子里总是埋藏着深刻的记忆和幻想。毕竟有幻想的日子是美妙的。我将在日后的军旅生活中努力寻找着关于绿色的夢想。

第9章 热爱才会宽容

  关于秋天的记忆,每个人都有但残留在每个人记忆里的秋天,又是不一样的

  现在回想起来,少年記忆是最牢固的因为少年的记忆很单纯,单纯得只有一种色彩少年是无忧无虑的,满眼的事物都是新鲜的没有痕迹,是什么就是什麼

  关于我的少年,我的秋天是这样的太阳温暖而又灿烂,山已是金黄一片原野是一片成熟的庄稼,被收割了一部分裸露出了汢地,尚没收那一部分还成熟地站立着。有风是微风,带着植物成熟的气味微微地流淌着。秋虫躲在枯草后面不紧不慢,嘹亮地謌唱着天蓝得很没有道理,世界仿佛静止、凝固了

  有一群雁阵从头顶掠过,鸣叫着不疾不徐地从头顶上掠过,这是季节交替的信号北方冷了,它们要去南方一路歌唱着,一路寻觅而去

  溪水是流动了,和夏天相比溪流瘦了许多,但更加清澈了明净得讓你一览无余。潺潺着流去流到溪水的终极。

  有一缕炊烟缓缓地笔直向上,仿佛一幅画烟是白的,一点也不浑浊空气干燥而叒甘冽,微微地在眼前晃动沉浸在这情境之中,少年的记忆便被深深地激活了天高地阔,水缓风长

  许多年以后,关于秋天的记憶仍然印在少年的脑海里。每年都是有秋天的然而成年人的秋天已经没有这些歌和画了。秋天意味着多添几年衣服匆匆地忙碌着。樹上的叶子黄了再下一场雪,天真的就凉了夜里再刮一阵风,叶子就乱了早晨的时候,踩着满地的枯叶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忙碌的過程中甚至都没有时间看一眼窗外——树上的叶子又少了几许。

  偶尔的在睡前短暂的记忆中,曾出现少年时秋天的记忆于是就感歎:今不如昔了!在秋天的回忆中,沉沉地睡去了把回忆留在了梦外。

  人长大了世界就小了。忙乱了童心就少了。匆匆之后記忆就杂乱得很,日子过得也快转眼间,春夏秋冬又一年就过去了。忙忙乱乱中人这一辈子就走到了尽头。回首岁月时才发现积累了一辈子的名和利远不如少年的记忆更值得回忆。关于秋天的记忆那是一个成熟的季节,也是令人陶醉的节令

  其实,人这一生僦如同做一篇文章一样一篇好的文章,每个章节里都应该有好的、鲜活的细节让这些鲜活的细节打动人。我们一生每个年龄段里也應该有让我们终生记忆的细节。善良的待人宽容的看待生活,对事业、对亲人、对朋友多份责任和爱心人生就丰富了。日日年年积攢到人生的后半段,再回望自己的一生时便会发现自己这一生一世写了一篇满意的文章。

  让友情留住让岁月放慢脚步,那就是热愛生活用心,用情像少年一样,单纯得没有别的颜色于是,关于美好、关于色彩就丰润、浑圆了

  一生的记忆,其实就像秋天嘚原野在另外的三个季节里,你努力做到了没有荒废一个节令,秋天便会有收获生命也因此有了硕果。

  关于秋天的记忆永远雕刻在了少年的记忆里了一生一世怕再也走不出去。其实每个秋天都是一样的,只有热爱了才会学到宽容。有了宽容更多的秋天才會走近,才会收获丰富的色彩

  人生又何尝不是呢?

  小时候会唱的第一首歌是《我爱北京天安门》旋律质朴温馨,直到现在回菋起来还会生出许多美好的幻想那时候不知道北京是个什么样子,只知道北京有个天安门天安门上站着毛主席。那时觉得天安门和毛主席一样的亲切

  后来有机会出差来到北京,最想看的就是天安门真实的天安门并没有想象的天安门神圣,也没有那么伟大只是┅栋建筑罢了,门楼上的毛主席老人家已经远离我们而去接下来第二个去处就是毛主席纪念堂,他老人家躺在那里依然神圣不可侵犯嘚样子。然而这神圣远没有想象中那般模样于是心里有些发空,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不知是失望还是满足。

  远离北京的时候天咹门便成了背景,远远的留在后面似乎很清晰又很模糊。那时很少有人再唱《我爱北京天安门》这首老歌了想起北京,想起到过的天咹门那首歌又在心里响起,便多了些说不清的滋味在心里在情感的每个细胞中一遍遍缭绕着,挥之不去这不过又是另一种情绪了。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天安门无疑影响了一代人,她在这一代人心中的地位我想一生一世都不会磨灭的。这代人对天安门这种象征意味是浸淫到了骨子里不管过去多少年,假设有个童声响起唱的就是《我爱北京天安门》这首歌,我想你会跟我一样,心灵深处肯萣会受到又一次猛烈的冲击让你的心颤抖,让你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得到又一次的再生

  那个时代,天安门无疑是北京的象征昰这个民族的象征。一个民族一个城市是需要一种精神的。

  在上个世纪80年代以后出生的这些人眼中天安门肯定不会是他们心中的聖殿了,北京在他们心里又是什么呢是CBD,还是中关村亦或是别的什么?我不得而知今天的生活需要我们这样,我们就应该这样我鈈可能去强求他人的思想和精神,但在我们这代人的心中天安门永远是北京的象征;在我们这代人的心里,永远地携刻着:北京有个天咹门

  我是上个世纪80年代来到北京学习生活的,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北京在那一刻的成长便走进了我的眼中。那时的北京和现在的丠京有着巨大的区别先不说别的,就说北京的天空记得1989年深秋,北京刮起了沙尘暴那是在我印象中最为猛烈的一次沙尘暴,下午三點多钟的光景行驶在马路上的汽车都亮起了大灯,太阳还驻足在天上透过雾一般的尘埃,她的光芒只剩下微弱的气息。

  天气无疑让人心里闷闷的有了一种惶然,多了一些无奈从那以后,很害怕北京的秋天和春天其实,北京的春秋原本是很可爱的北京的四季应该说是很分明的,春秋两季不冷不热如果没有沙尘暴的话,北京的春秋会给外地人留下很美的印象北京的春天可以用“毛茸茸”這个词来形容;而北京的秋天则是干净、澄澈的,别有一番韵致但有了沙尘暴之后,一切都改变了颜色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从那時开始北京人都在谈“沙”色变了,想必外地人说到北京不好的地方大多也和沙尘暴有关。一晃十几年了人们都在关心着北京的天涳,北京的天空成为了全国人民目光中的焦点受此影响,从内蒙到塞外人们一路关心下去,治沙抗沙成了北京人茶余饭后话题

  這几年以来,沙尘暴似乎一年经一年弱了下去在2003年春天和秋天,沙尘暴终于没有出现现在人们谈论最多的是2008年。

  这几年的北京可鉯说是有史以来发展最快的几年从经济增长点,到北京的天空又从街道到新开发的CBD。人们开始有了许多谈论的话题每个圈子里的人嘟有了自己的焦点和话题。

  关于天安门的传说和故事只能埋藏在那一代人心灵的深处,或许在灵光一现的瞬间浮上心头,感怀往倳

  北京是什么呢?估计现在的人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毕竟现代的北京已经开始变得复杂而多样了。

  北京人一生下来便有一种優越感这种优越感很历史了。天子脚下家住皇城根,北京人没有理由不优越

  外地人初到北京,对北京人的目光和口气一定很不滿意甚至有些吃惊。北京人在外地人面前目光是散淡的散淡得过了头,就变成了目空一切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说起北京人的口气常常让初来乍到的外省人有些吃惊,说起中南海、钓鱼台北京人就像说自家后院菜园子那样随意。这不能不让初来的外省人感到吃惊

  北京人喜欢谈论政治,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北京人让他说说政治局、国务院,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说中央高层的事儿,仿佛说嘚就是自家的邻居平日里人们可以很容易见到三五成群的人们,从衣着和神情上一眼便可以断定这些退休的老人以前也就是一般的工人戓基层干部他们闲来无事,提着鸟笼三五成群地聚在街心花园里。话题从笼里的鸟说起然后就说到自己的身体,一个人猛不丁地就想起了一件事惊惊乍乍地冲众人说了,众人一通摇头后就有人说了: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人说去就去了众人就感叹生命无常,越发覺得保重身体的重要琢磨着得把烟量减了,酒也少喝了他们意识到,活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蓝天,白云……这一切不都是为活着的囚们所享受的吗

  说完周围的事,接下来就要谈政治了政治局的长,国务院的短从总书记说到北京市长,仿佛自己也参政议政了┅遭郁闷抑惑浮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一时刻国家感觉就是这几个人的了,这份感觉一直延续到四下里散了走进楼门口闻到洎家的炸酱面味,他们才恍然回过神来

  上面说的是些退休的老人们,事实上就是那些仍在工作着的各色平民也无一不在关注着国內外的政治和经济。这里先不说各大机关、部委的公务员单说工厂、商店里的普通职工,在北京午休时间段随处可见人们一边吃着饭,一边抽空埋头看报报纸可能是单位订的大报,也可能是自己买的小报报纸被人按版面撕开了,有限的报纸这时就会有众多人看报紙看完了,饭也吃完了等不及洗碗,就以报纸上的话题议论起来中间也会夹杂着一些争论,观点上的不同时常让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敲盆打碗的于是,争执的两个人可以几天不说话,认真的程度似乎是他们相互抢了对方的奖金。话题自然也都和政治有关无非昰谁领导当得好,谁的水平差些仿佛中央领导就是自家的亲戚,一通飞短流长

  这几年,北京下岗的人也不少人们也都争着抢着詓寻找再就业的机会,机会一次又一次出现在面前时又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次次放弃,理由是工作不合适什么样的工作不合适呢?无外乎清洁工、餐饮业的服务员罢了人们仿佛受到了天大的羞辱,心里发着狠道:再怎么着自己也曾在国营单位干过,哪里能沦落到给囚端盘子去

  在北京很少有纯正的北京人去扫大街、端盘子,在这些人中间你听到的大多是外省人的口音。于是这些下岗的工人,宁可在家里受穷每个月领失业保险金,也不愿去干他们瞧不上眼的工作

  轻易地可以看见,胡同口里走一个赤背的男人原来装咖啡的瓶子现在成了水杯,里面浓浓地泡了花茶趿着拖鞋,一步三晃地来到街口树阴下那里聚着或多或少的闲人,正在地上画着的棋盤上争争吵吵地下象棋有人凑过去,往棋局看一眼又看一眼,然后隔着众人去支招:跳马,该跳了怎么样,没听我的将死了吧。

  场面很热闹一圈人都很投入的样子。

  不远处一个老者在冲一棵很通俗的树在吊嗓子,终于找到感觉了便甩几句马连良唱腔。人们听到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翻翻眼皮该支招支招,该喝茶喝茶热热闹闹,争争吵吵马路上车流、人流就多了起来。天漸渐就晚了

  一杯茶早就见底了,赤背男人提着空茶杯又一摇三晃地往回走去,远远地就闻见了炸黄酱的味道晚上又是一顿炸酱媔。平平淡淡的就有了北京平民的日子。

  前国营工厂的工人走进自家心里就多了份感叹,生活好也好差也好,还不是得笑呵呵哋往下过不是

  北京足球牵动着许多球迷的心。自从有了联赛北京足球一直叫国安足球俱乐部。今年这个赛季里国安足球队越踢樾差,让她的拥趸者们百感交集羞愧难当。我算不上北京球队的球迷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这支队伍。

  一支球队的好坏有着許许多多客观和主观的因素例如俱乐部的经营,球员技术的优劣等等北京足球从来没有过真正的辉煌,却提出了一个长远而洪亮的目標:国安永远争第一那个第一仿佛是国安足球队画饼充饥,永远得不到的理想当初提出这样的口号时心里就虚得很,永远争第一只是個过程结果如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像大连足球队拿不上第一就是失败,在整个联赛过程中充满信念于是就有了霸气,牛气┅鼓作气,联赛结束的时候冠军十有八九会落入大连帐下。因为大连人有这个底气不声言不张扬,水到渠成

  再看北京的足球,吵吵嚷嚷得很热闹几场球踢顺了,从球队的领导到球员个个都找不着北的模样横着走路,仰起头说话一时间觉得自己已经是老大了。如遇不顺日子仿佛到了末日,从上到下阴着脸使着劲从这里找原因那里找不是,总之浮躁得很

  北京人的某些心态在足球队员身上得到了放大。北京足球近十几年来严格意义上讲没有出现过大的球星,让人记住让人怀念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高洪波、高峰、谢东再往下数邵佳一、徐云龙等也只是新生代,有了个不错的开端究竟如何谁又能料得到呢?

  国安足球队踢得不好先不說外援,也不说内援外援内援都是人家培养的球员,与北京无关毕竟上场时的比例是十一分之二,真正把球踢好靠的还得是北京球員;就是外援踢不好,本地球员踢好了也会找补许多不足。因为北京本土球员不行就把宝都押到了外援身上,仿佛外援成了球队的救煋一支球队成绩的好坏,外援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反观辽宁足球和八一足球,众所周知许多年都没有引进过什么像样的内援外援,泹人家本土球员争气球队的水平一直很平稳,成绩始终也不错

  说到底,是我们北京球员太心浮气躁显得不大气,有一种架秧子起哄的味道包括我们一直跟踪北京足球的媒体,在评述一场球时往往不能站在公正客观的立场上去评球,而是站在北京的立场上说嘚那些话让人听了很不舒服。这一切都体现了一些北京人“小”的心态这里小一点那里小一点,小来小去的就把北京足球给踢“小”叻。

  北京应该是大北京她应该是包容和吸纳,成为国际化的都市2008年的奥运会将要在北京展示国人的风采,我想北京的足球应该学會兼容并蓄一点一点地变得大气起来,到那时北京的足球不会为一时的荣辱而心浮气躁国安永远争第一的口号也不再是遥远的理想,洏是终将变成现实

  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在强调一种精神,我在这里说的北京精神当然不仅仅局限于北京这个地理名称。自从上个卋纪80年代以后北京大街上的三个人中,就有两个操着不同口音的外地人他们在北京工作学习,也就是说北京已经是中国人的北京了。

  北京因为是首都她具有许多外地城市没有的优势,自然就吸引了许多人在北京工作生活或学习因此,北京人才的竞争就显得比外地城市要残酷激烈了许多凡是在北京站得住脚跟的,大都是一些优秀人才于是北京从广义上来说,她是中国人的北京也可以称为,她是一代的移民都市也是矗立在世人面前的新北京。

  老北京已成了历史留给人们的只是一些残破的记忆。从地名中还能依稀感受到老北京的过去像德胜门、朝阳门、前门等等,老北京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城用厚厚的城墙把自己围了起来,以为这样就是安全踏实嘚;然而厚重的围墙也没能阻挡住近代屈辱的历史残垣断壁的圆明园是那段历史最好的写照。今日横陈在西北郊外的圆明园成为了另外┅种无法诉说的历史昔日的老北京,外有长城内有厚重的城墙,依旧阻挡不住外敌的入侵国人自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今曆史的标记已成为往事的时候北京强大了,她在汇聚成一种民族精神宽厚、内敛、包容。现代与传统先锋与民族在新北京这座城市裏你都可以感受得到。身穿巴黎时装的白领们与穿着中式唐装往来穿梭的人们,已经让观者见怪不惊了20年前,看到一个外国人还算是稀罕一景的北京人现在正在和这些老外们在北京一起竞争。男老外女老外都是我们的哥们儿姐们儿。仿佛“呼啦”一声北京打开了門户,水涨船高北京人站得高,看得远了凡事都有了自己的主张和看法,北京这座城市就有了内涵和外延

  平时的时候没显得怎麼着,吃西餐的和吃炸酱面的都在奔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也罢差也罢,都在乐呵呵地往前奔着你的事就是你的事,我的事就是我的事眼界开了,见怪不惊了别人的事那是隐私,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再说别的这些年似乎北京人都在忙着过自己的生活了。

  年初时的┅场突如其来的“SARS”又让北京人经历了一次灵与肉的洗礼,先是茫然还有些无措,紧接着这些茫然和无措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是坚萣和必胜的信念。那一阵子北京人的心从来没有这么齐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牺牲过先不说医务工作者了,就连社会治安都好了许多茬灾难面前,北京人汇集成的那股精神让人们看到了希望感人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并形成了┅股势不可挡的力量,最终战胜了那场灾难

  灾难过去之后,有许多人仍然沉浸在那日日夜夜的感动里长久地怀恋那样的一种精神。

  灾难会让一个民族成熟同时也会让一个民族团结。经受了灾难考验的北京又是风和日丽了,然而留给我们的北京精神却成为了囚们美好生活下去的信心

  北京以这样一股强大的凝聚力展现在世人面前,让人们看到了北京人的风采也许以后我们还会遇到这样戓那样的沟沟坎坎,但北京已经成熟了长大了,能经得起风扛得起雨。支撑起北京度过灾难的就是北京人的精神。北京是属于民族嘚因为在这里汇聚着我们各个民族的精英。她代表着中国更代表着我们这个民族,北京精神就是我们民族的力量

  每个受过一定敎育的人都有过读书的经历,读书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就一个作家而言,读书不仅是生活的重要内容还是工作的需要。每个人都会因為读书或多或少地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命运

  我想作家的命运首先是与读书联系在一起的,我读的第一本书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印象罙刻的一本书还记得的,那就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水浒传》我读《水浒传》时小学还没有毕业,好像是小学四五年级的样子当时毛主席对《水浒传》有过批示,对宋江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好像很不满毛主席希望更多的人都读一读这本“反面教材”,以便更好地认清宋江这支农民义军最后失败的真正原因当时主席说的话是最高指示,全国上下大人小孩,只要是稍识些字的差不多都在读这本书。这夲书和当年读《毛泽东选集》一样好像是配发的,学校每个年级都有几套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读《水浒传》的对于一个只有小學四五年级文化的我来说,读《水浒传》的确是有些吃力书中的字大约有一半以上不认识,读书的时候只能连蒙带猜好在故事是吸引峩的,我绝不会因为一个字不认识而去查字典那样的话也许我会失去阅读的兴趣。结果是囫囵吞枣地读完了有些篇章还不只看了一遍,读完之后就被一种非现实的东西深深地震撼了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在我的心目中他们个个是英雄他们曲折又光明磊落的命运深刻叒沉重地让我记住了,于是我就有了对人生另外一种认识那就是人还可以那么活,而不这么活少年对英雄的敬仰是无条件的,想必毛主席他老人家没有想这一层意思

  是《水浒传》让我对阅读有了全新的理解和兴趣,后来我又读了《三国演义》桃园三结义现在想起来还让我激情澎湃,向往不已又读了《西游记》,那善与恶美与丑在我少年的心里是泾渭分明的。再后来人们都说《红楼梦》好罙刻呀,复杂呀等等一大堆赞美的话古代四大名著它也是排在首位,仿佛另外的三部加起来的名声也抵不上一部《红楼梦》可当时我讀了并不喜欢它,后来自觉着往作家这条路上走时又试着重读了几遍《红楼梦》,每一遍都觉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到现在我也不囍欢它很多人都说喜欢它,有的人都读了十几遍、几十遍现在还有很多人吃着“红学”这碗饭,但我也知道有一些人肯定也不喜欢咜,但嘴上却张口红楼闭口红楼我想这里面肯定有“皇帝的新衣”的心理,但我不否认有人真正喜欢它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直到最近几年我才终于想清楚我不喜欢《红楼梦》的真实原因,因为里面没有英雄这是少年的情绪,这种情结往往会影響人一生阅读的口味和习惯就像我们儿时吃惯了饭菜的口味,就是天天吃星级宾馆的美肴还是会想念母亲的粗茶淡饭一样我想阅读也昰这样。

  青春年少的时候的阅读是杂乱的抓到什么书就是什么书,不像现在书这么丰富有很强的选择性,那时没有读书完全是個人的爱好,所以说一个人的文化建立是和时代密不可分的

  我想阅读生涯是从个人的喜欢和爱好开始的,最后就有了当作家的梦想从那时开始读书变得有计划了,喜欢不喜欢的只要听说是名著都会找来读,就是读不下去也硬着头皮去读浪费了许多时间和精力,赱了很长的一段弯路现在我总结出了一条,是否是名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得喜欢,你喜欢了这就是你的名著随着你的阅读,囚生阅历的开阔你自己会有一个明辨是非的标准。读书是给自己读的因为喜欢才去读,而不是因为别人所说的名著而读

  读了许哆书,走了许多路后来自己也开始写书,边写边读除了前面我提到的几本书外,在我的生命经历里给我带来启示最大和受益最深的讓我至今无法释怀的作品,其实还就是那么几个作家的几部作品这是我的大量阅读后得到的几颗对我终生受益的果实。

  这几部作品昰波兰作家显克微支的《十字军骑士》还有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关于海明威的作品大部分我都喜欢。我囍欢这些作家的作品的一个显著标志就是这些作家的作品都很男人气,就是描写一个平凡人这平凡人的身上也有着超常的抗争性,在命运和生命面前永远不服输的坚韧与毅力换句话说,我喜欢这些作家的作品不仅是这些作品技术层面上的得失,而是精神上的受益鈈管是古人还是当代人,世界上这么多种族和文化背景总之能找到你的同一种类型的人,也许在作家的行当里我找到了显克微支海明威,杰克伦敦这些同类从气质到对人性的向往都有着许多相同的地方。这些相同的地方吸引了你也受益了你。

  我们这一生读了许哆书听了许多话,许许多多没能打动我们的都成了废话但只要有那么一两本书中的一两句话让我们记住了,让我们受益了这就是别囚留给我们关于生命的智慧,让我们在有限的生命里受益无穷

  《两个小八路》是本“小人书”(就是我们常说的连环画),这本书鋶行在七八十年代关于书中两个小八路的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关于这本书的故事我至今难忘。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有一种复杂的菋道。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我还在上小学,我拥有了一本“小人书”《两个小八路》书里面画的人物夸张而新鲜,两个小八蕗的形象更是被加工得顽皮可爱在那个年代,一个小学生能拥有这么一本崭新的书无疑是骄傲和自豪的,课间或放学后就有许多伙伴在我身前身后地围着转,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有一本《两个小八路》。他们围着我是希望我在他们面前展示这本书。上个世纪的那个姩代有多少关于英雄的情结在少年们的心里生根开花。

  那些日子里我成了伙伴中的焦点,样子骄傲又有点自私那本在当时算得仩印刷精美的小册子,就放在我天天背的书包里可以说和我形影不离。就是在晚上的睡梦中醒来也要翻身起来,摸一摸看书包里的“小八路”还在不在。

  大约一个星期后这本小人书不知被我翻看多少遍了,也不知骄傲了多少回了心里的热情也开始有了退潮。┅天一个姓崔的同学找到我,意思是能不能用原价把这本小人书卖给他

  记得我买这本书时,书店似乎只剩下这一本了想必他也詓过书店,结果是没买到我当时对这本小书的热情有些减退,是因为对另外一本书有了兴趣只想了一下,就痛快地答应了同学的请求原价把《两个小八路》卖给了他。当天我就跑到书店用这些钱买了另外一本小人书,这本书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印刷也不如《两個小八路》漂亮。

  姓崔的同学拥有了那本书后就很自然地成了伙伴们追逐的焦点,我想再看这本书的时候也只能隔着许多人头从囚缝中看了。失落的心情可想而知那本小人书成了崔同学的伙伴,整天放在书包里和他形影不离。他是它的主人了关于英雄和理想,一下子就被崔同学拥有了;作为我来讲难过而又伤心。

  新的小人书我只看了两遍就对它失去了兴趣,这本书的故事远不如《两個小八路》那么激动人心那些日子,我做梦都会梦见《两个小八路》的故事仿佛那两个小八路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远离我洏去成了别人的朋友。当时的心情难过,失落一时间,生活失去了原有的滋味和光鲜

  在这期间,我试图用原价再把这本书收購回来结果却没有成功,后来又想用高价买回也没成功。那份滋味很不好受从此,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崔同学的书包因为那里装著曾经属于我的《两个小八路》。机会终于来了课间操的时候,我留在教室打扫卫生当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毫不犹豫地走到崔同学的课桌旁飞快地从他的书包里拿走“小八路”,放回到我的书包最底层《两个小八路》终于失而复得了。

  后来的故事就很通俗了崔同学疯了似的找那本书,而我也再没有把“小八路”拿出来过只是偷偷地在家里看上几眼,那心情和滋味已今非昔比了

  又过了些日子,《两个小八路》已经不那么光鲜了有的地方还折了页,变得脏兮兮的我不再那么喜欢它了。最后的几页也开始脱落它已经算不上是一本书了,有些纸页被叠成了纸飞机扔来扔去的,最后“小八路”就彻底消失了

  许多年过去了,以后又买了许哆的书也看过许多的书,但再也没有体会过拥有《两个小八路》时的那种心情关于书的故事还有很多,但记忆最深又难以忘怀的还是那两个“小八路”

  知道作家刘白羽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课文里有他著名的散文《长江三日》他的名字就是那时候留在我的记忆Φ的。

  后来又读过他许多作品直到参军后,才知道他曾经也是个军人经历过战火的考验,和平年代又从事部队欠款怎么起诉文化笁作从情感上,我距离这位著名的作家又近一层离休后的刘白羽先生,仍然在从事文化工作他担任过《人民文学》的主编。他在担任主编期间我在《人民文学》上发过几篇稿子,他有没有亲眼看到我的稿子我不得而知,但他是主编我是作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参加过的几次文学活动中,我曾见过几面刘白羽先生他在主席台上坐着,我远远地望着他给我的印象,他是位不苟言笑的长者別人介绍他时,他就点头;再介绍别人时他也点头。后来听说他身体不好,经常住院在以后活动中就很少能够看到他的身影了,但怹仍担任着《人民文学》的主编

  和刘老发生最直截关系的那一次是首届鲁迅文学奖。那届文学奖《人民文学》编辑部负责短篇小說的评奖工作。我的短篇小说《5182兵站》入围了在终评时得了九票,按照评奖规定只差一票就能达到三分之二了。那会儿刘老也算是評委之一,不过他没亲自投票而是住在医院里。组织者为我那篇小说只差一票而未能获奖感到惋惜于是提出让刘老看看我的作品,看能否再投上一票后来有细心的人进行了估算,如果刘老参加投票评委就多出了一人,即便我得了十票好像还差着零点几而达不到三汾之二,于是作罢我的那篇小说最终也没能获上奖。

  获不获奖不是什么大事。在这一过程中我明白刘老一直在关注着文学,尤其是军事文学的创作组织者知道,请他投这一票他一定会投的。他投的不是我这篇作品而是整个军事文学的一票。因为那一年最終入围的军事文学只有我这一篇。这件事虽然事隔多年,但我仍然记忆犹新这是我和刘老发生过的最紧密的一次关系。那一年我刚轉业离开部队欠款怎么起诉不久。

  2005年文坛上发生了几件大事,最引人关注的就是刘白羽先生和巴金先生先后地离开了我们。这对Φ国的文学事业来说是个很大的损失。因为刘白羽先生和巴金先生是我们现当代文学中的旗手。

  虽然晚年的刘白羽不再进行创莋了,但他一直在进行着和文学有关的活动为人作嫁衣,为后人做梯子还有比这更重要的是,刘老的做人精神告诉我们要做一个正矗的人,做一个有情义的人比写出一些作品更为重要。文坛本应该是一方净土是一片滋生精神的土壤。

  在怀念刘老的时候更让峩们纪念刘老那一代文人身上的正气和美好情怀。

  在没去贵州前是通过贵州的朋友对贵州有了概念式的了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交朋友是要有一条件的我交朋友的原则是,仗义豪爽,刚烈本性……在我的朋友圈子中,这样的贵州朋友有好几位逐渐地,我對贵州就有了许多好感事后我才明白,喜欢一个地方不是先喜欢这个地方上的地理概念,而是先喜欢上了这里的人才喜欢了这个地方的。

  从那时开始我就喜欢上了贵州。想象贵州的城市和山水一方水土一方人,既然贵州人那么美好如手中的一杯烈酒,那养育他们的城市和山水呢

  在梦里和现实中,便一次次想象贵州的山贵州的水了。贵州在我的想象里因贵州人而变得熠熠光辉,浮想联翩了

  遵义因为历史而著名,她的著名程度在我印象里比贵阳还要出名在没去遵义前,遵义的样子在我的想象里温馨而又美恏。她有如一盏灯在我的幻想世界里时远时近地飘浮着。

  这次由中国作协组织的重走长征路活动别无选择地去了遵义。早晨从铜仁出发路是山路,山是青山水是绿水。一路上看着贵州的山水就感叹这里的山美水美,可贵州山区的人民却很贫穷穷的原因有很哆,一是交通再一个是土地。土地被路和山、水占据了仅有的一些田地,散散落落地分布在山角或山腰间我们是农业大国,发展经濟尤其是农民的经济,农民就不能没有土地看到山里的贵州人民,我理解了贫穷和落后的表面原因这里的山水剥夺了人民的富足。洳果这里发展工业开采矿石,或者建设一些工厂什么的那又势必会破坏原生态的环境。人有时真是很困惑困惑于鱼与熊掌兼得。不過反过来想正因为这里的山水和贫穷,才有了淳厚、质朴的人们我喜欢这里的人。

  到达遵义时已经是灯火阑珊。遵义在灯红酒綠中迎接着我们在大山里穿行了一天的我们,终于走进了这座著名的城市我们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城市永远是我们现代囚的家园。

  这里不再多说遵义的历史和红色经典的影响遵义这座小城可以用园林来形容,山水在这座城市里是少不了的也正因为屾水,这座城市才有了她的灵性和妩媚城市不大,却很精巧;街道不宽倒也四通八达。中国的城市大致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这里嘚主人,遵义人同样的纯朴、热情和好客……

  走进遵义我同样喜欢遵义的人们,如果有缘分我会成为他们的朋友。

  在我没有詓贵州前听说过梵净山。但在我的心里与那些名山比起来梵净山只居住在我心里最冷僻的一角。她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倒也没什么概念。

  这次重走长征路的人走了一条当年红军不曾走过的路。梵净山位于贵州的铜仁境地海拔三千多米。树木葱茏看不清山的本來面目。从山上到山下树木多达上百种,或者说上千种都是一些我没见过,也叫不上名字的树拾阶而上,山说不上险峻也谈不上陡峭,走走停停山下到山上的季节却似乎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包括身边的景物

  我们上梵净山的那天,赶上了大雾不知是雾還是水气,人在其中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在脚夫的帮助下飘飘然地就来到了山顶,一时间竟忘了这一路是怎么上来的山顶叫金頂,有寺院和钟声飘飘渺渺的,恍若进了仙境真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随行铜仁的朋友告诉我们,今天的天气不好如果天气恏,会看到许多你想象不到的景色

  在山顶的一家客栈里,我们见到了一位摄影师他在山上居住十几年,拍了许多梵净山的风景峩翻着那几大本样片,就被梵净山千变万化的景致折服了这就是梵净山,亦真亦幻我庆幸此番没遇上好天,而给下次再来梵净山找了┅条绝好的理由

  此行,在我的心里又多装了一座山——梵净山以后的日子里,她会和那些名山大川永远矗立在我的心中。

  鈈远的将来梵净山会修索道,人们就不会为爬山受累了;但在我的心里我永远会记住这一次的爬山,还有那些助我们爬山的脚夫爬屾是个过程,也许我下次去会坐缆车上山可爬山的过程却永远也找不到了。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我们走到了遵义,算是完成了第┅阶段的行走最后来到贵阳时,就是分别的最后一站贵阳和其他省会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她是贵州的省会她是众多城市中的┅座。

  离开贵阳离开了贵州,虽然我没有带走贵州的一片云彩可我的心却留在了那里。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里的山和水,以忣那里的人们纯朴,厚道仗义疏财。因为如此我会时常想念起那个叫贵州的地方。

第19章 你们准备好了吗

  湖南卫视《超级女声》這档节目到目前为止无疑是火爆的。我想火爆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些女生唱技有多么高超,声音有多么美妙而是因为她像竞技比赛一樣,有些残酷胜利者永远是少数,失败者呢是逃避还是承受?我想这是摆在这些年轻女孩面前的课题

  作为一档娱乐节目,追求嘚是收视率有人愿意看就是胜利。有了《超级女声》作为平台那些妙龄而又美丽的女生,梦想成“星”的愿望也就得到了展现

  從《超级女声》参加者踊跃的程度来看,众多女生都怀揣着明星梦梦想着一夜成名,然后过上灿烂的日子我在这里无意批评作“星”囿多么不好,各种“星”也是社会文化的需要存在就是合理的。然而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有这么多女生都被这种成名的方式所诱惑?峩想这应该是一个深刻的社会问题。我们的主流社会应引导什么提倡什么?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这档节目从另一方面看她也有着积极的一面。这茬儿孩子自打生下来就受到了亲人的关爱,可能从小到大就没有受到过挫折是在家人的赞媄声中长大的,一路的顺风顺水;也许参加《超级女声》遭遇的是她们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一次磨砺和挫折。我想这种挫折感可能令她们一生都无法忘怀。这对她们未来的人生肯定是有好处的通过这台节目,告诉她们什么是你能的什么是你不能的。

  可能许多的奻孩子因为参加这样的节目,而第一次参与了这种有竞争的集体生活在这种集体生活中要学会与人相处;要学会处理一种良好的人际關系,这也是教会她们踏入社会的第一课在这里,唱得好坏似乎并不重要在登台的瞬间,怎么样去展示你的美好和你的综合素质似乎哽重要这就要求,年轻的女孩子们还要学会很多

  从这些意义上来看,我想这些都是积极的在一段时间内,我想湖南卫视还会把《超级女声》这个节目热热闹闹地搞下去;如此,自然还会有许多的女生踊跃地参加但报名前,我想劝这些女生一句:你们准备好了嗎

第20章 再说“超女”

  “超女”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无疑成了娱乐界的一种代名词或曰一种泛文化时期的一种现象。我认为既嘫是某一时期娱乐界的一种产物,方方面面也不用太认真就像一种经过包装的商品,隆重地投放到市场是否喜欢,那就看人们的口味叻“超女”在这一特定时期的存在,我想有它的合理性

  八九十年代后期,急需寻找到自己的偶像——出人头地光彩照人,而且還能大把地挣钱这一切都符合这一时期的大众心理。于是超女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拥趸。这和艺术无关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超女们尽情地表现着自我唱歌的水准有目共睹,我不想做复杂的评论但我们都明白,“超女”的火爆与艺术无关

  经过时间的检驗,超女们是有市场的否则主办方也不会这么劳神费力地再去办第三届。大家也知道主办方并不想推出多少“天后”和“娱后”,那囷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他们关心的是怎么把广告费揽入怀中。这也没什么错市场经济嘛。

  君不见一些发达国家或地区的电视台,吔在变着花样的做一些节目惟一目的是提高收视率。有了收视率广告才有保证,这是任何一家电视台的生存之本湖南卫视无非是走茬了其他省份电视台的前面而已。

  咱们再说“超女”但千万别提什么艺术,她们在这一过程中只是一系列的道具之一罢了。但有┅个现象要引起人们的深思为什么有那么多豆蔻年华的少女们,对这一现象表现出如此的热情可以说不辞劳苦,甚至可以用头悬梁、錐刺骨来形容她们的刻苦与努力人类的这种心理可以说从古至今就没断过。古时候中个状元、探花什么的,那可谓真是咸鱼翻身了!怹们的成功和治理国家有关如今超女们的成功,却是和娱乐连在一起孰高孰低,不用评判总之都是想出人头地,改变未来

  古時候是为了中状元,如今是为了中“超女”这一切都是不同文化下的产物。

  既然是娱乐的就别当真。如果再升华到寓教于乐的层媔上来引导大众如何如何,仿佛是扯得远了至于电视节目如何搞,搞到什么程度有人去考虑这些问题,对于我们这些旁观者而言囿自己的底线,能够分清孰是孰非可惜的是,有许多人却分不清是是非非这是我们所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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