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古经商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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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市场在一里外，那是一个大屋子，比老张记的店铺都要大很多，里面有很多摊位，左边是卖菜的，每个摊位只批发一种菜，有大白菜、小白菜、萝卜、土豆等很多种。右边是卖肉的，有牛肉、羊肉、鹿肉、鸡肉、鸭肉、鱼肉等很多种。　　王巍拉了拉老张的衣袖，悄悄问他：“这大冬天，他们怎么把菜种出来的？”　　老张投来鄙视的目光，说：“在暖棚里种出来的啊。”　　“暖棚？那岂非成本很高，菜价很贵？”　　老张来不及回答王巍的问题，因为他要开始买菜了。买菜是一个紧张的过程，菜少而人多，那几乎不是买菜，而是抢菜。　　“喂，三顺子，给我二十斤土豆。”老张一边说，一边给两贯钱出去。　　“老张，今天涨价了，要多给一百个铜板。”　　“啥？你前天不是刚涨价了吗？又涨？”老张脖子粗红，血脉贲张。　　“哎哟，老张头别生气，嫌贵您可以不买啊。”　　“他不买，我买。给我三十斤！”旁边有人喊。一看，是对面老刘记餐馆的老板。　　“真是恶性竞争……”王巍摇头。　　老张没办法，老老实实掏多一百个铜板给了三顺子，拎回二十斤土豆。　　接下来去买大白菜，过程和买土豆差不多，摊主随意涨价，一副**炸天的样子，不买拉倒，绝不议价。老张只好不断妥协，忍辱负重买下了一样又一样的菜。　　每样菜只有一个摊位在卖，某种意义上，有垄断的味道。而卖肉的不一样，光卖猪肉的就有七八个摊位，情况会不会好一点呢？　　王巍很快发现他想多了。卖肉的价钱都一样，都很贵。虽然是七八家在卖，感觉和一个摊位没有什么区别。老张又忍辱负重的买下一样又一样的肉。　　而且买的时候，出手必须快。否则很快就被别人给抢光了。那麻烦就大了，没有肉和菜，这一整天都不用开张营业了。　　“你就不能买多点存在地窖里，虽然便宜不了，但这样也不用每天都来。天气这么冷，放十天都不会坏。”王巍给老张提议。　　老张说算了，每天早起买菜就当作是晨练了。耷拉着脑袋，和王巍拉着车往回走。　　看来想通过压低菜价提高利润的方法，走不通啊。王巍思索。　　总利润=（每桌菜的价格–每桌菜的成本）*用餐的桌数　　这么看只有提高用餐的桌数了。　　带着这个想法，王巍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干活。　　“小二，来一盘土豆炒牛肉、再来一盘西红柿炒蛋。”　　“小二，来一盘小鸡炖蘑菇，再来一盘糖醋排骨。”　　“小二，来一盘土豆炒牛肉，再来一盘糖醋排骨。”　　“小二，来一盘西红柿炒蛋，再来一盘小鸡炖蘑菇。”　　“小二……”　　一桌又一桌的客人来了，一桌又一桌的客人走了。　　打烊之后，火炉旁边。　　王巍拿着账本跟老张说：“你看，最近十天，点的最多的是土豆炒牛肉，排名二到四位分别是糖醋排骨、小鸡炖蘑菇、西红柿炒蛋。这四样菜占据了你每天销售额的80%，还有四样菜占据了每天销售额的10%，八道菜加起来占了90%。另外还有二十多道菜，客人不常点，总共才占了10%。”　　小圆非常赞同王巍的话，像鸡啄米一样点头：“客人点的越多，我炒得越熟练，做得也越快，味道也更好。那些不常点的菜，每次做之前都要想一想该怎么炒，可浪费时间了。”　　老张脑袋没转过来，问：“然后呢？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知道啊！”　　小圆脑袋也没转过来，问：“对啊，那然后呢？客人想吃，我们不能不炒给他吃啊。”　　王巍跳到桌子上，敲了敲桌面，问道：“虽然呢，客人想吃什么就能够吃到什么是最好的。但是呢，付出的代价是上菜速度慢了，他们不仅进店要排队，点了菜之后还要等。你看他们个个都是急匆匆赶路的样子，如果我们先把菜做好，他们进店就有得吃，是不是节约了时间，客人开心，我们也开心，因为客人吃得快，走得早，就会有更多人来我们这里吃饭，赚得也更多！”　　老张若有所思，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问道：“菜先炒好没问题，但这天气很容易冷的。”　　“我们可以做一个保温系统啊！”　　“怎么做？”老张和小圆异口同声问。　　“小CASE！”王巍扬了扬眉毛，打了个响指。　　王巍带着老张和小圆来到铁匠铺，跟铁匠说要打造一个大铁柜，分为两层，下层可以烧柴火，上层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水缸，在大水缸上，有十个格子，可以嵌进十个长方形大铁盆。　　“你这样把这么多个大铁盆泡到大水缸里，是什么意思？”老张悄悄问。　　“保温系统啊！把水烧开，那铁盆里的菜就不会凉了。”　　“啊！对啊！这么好的设计你都能想到……王巍你真了不起！”老张惊讶得不行，小圆也拍手称赞。　　古代人的智商，难道真的要差一些吗？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居然想不出来？？　　乒乒乓乓，乒乒乓乓，铁匠连夜就把这个大铁柜做出来了，还帮忙扛到老张记店铺的厨房里，真是服务到家。　　为了让保温效果更好，老张还在旁边砌了一圈砖墙，把这个大铁柜围起来。　　“把菜单改一下，从明天起我们只做十道菜。那些很少吃的，统统不做。”王巍吩咐老张去改菜单，老张现在对王巍佩服得不行，屁颠屁颠就去了。　　“小圆，明天我们买菜回来，你就要开始炒菜，必须在十一点之前把所有菜都炒好。我可以给你打下手，但是你炒好菜之后，得跟我一起到前台当小二，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了。”王巍吩咐小圆，小圆也乐呵呵点头答应。　　“赶紧睡觉，不早了。”王巍爬上炕，盖被子倒头就睡。　　半夜，王巍醒来，发现老张坐在火炉旁边，居然没睡！王巍爬起来，披上棉袄，心想老张这么大把年纪肯定不是思春，那还有什么心事呢？　　王巍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老张回头，一脸忧郁的表情。　　“怎么啦？”王巍一副知心大哥的样子，像午夜接听电话然后给听众端上一碗心灵鸡汤的电台主播。　　“这个大铁柜花掉了我一半的积蓄，如果客人不吃这一套，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感觉自己刚才做这个大铁柜有点冲动了……”老张胆子小，一点小变动就让他想东想西。　　“好了，没事的，我不是给你分析过了吗？客人对吃什么不看重，对赶时间很看重。所以，我们会很受欢迎的。放心！”王巍给老张打鸡血，“快点去睡，明天还要买菜，我们这次要买很多，光土豆就要一百斤。”　　天又亮了，雪也停了，是一个好晴天。天很蓝很蓝，没有雾霾，洁净得像是……三亚的天空。　　好了，不去想，三亚是以前那个世界的城市了。　　考虑到炒菜方式的改进，有可能带来客流量的暴涨，王巍要求老张的买菜量，是平时的三倍。老张头肯定拉不动那么多菜，所以王巍也去帮忙，小圆再多睡一会，养好精神准备大炒一顿。　　“老张头你疯了吗？你居然要一百斤土豆？”三顺子傻眼了。　　“没疯，赶紧卖给我们，还着急买其他菜呢！”　　“好吧，看来你的店生意不错哦。来，这是一百斤，拉去！”　　买好土豆，接着去买其他菜。路过了卖皇帝菜的摊位，直接无视，路过了。　　“老张头，你今天怎么不跟我们买皇帝菜了？”摊主很好奇。　　“这个没市场，以后都不做这个菜了。”老张头也不回。　　“多好听的名字，皇帝菜哎，客人们都瞎了眼睛么？很好吃啊！”　　“下回再聊，我们忙着买菜！”　　“哼，没见过一个买菜的还这么拽，下回你来买，我都不卖给你了！”　　王巍和老张拉了两大车菜回来，一进店就忙着洗菜切肉，准备妥当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小圆只有一个钟头炒菜。　　小圆胖乎乎的脸上满是自信：“一个钟头炒完，绝对没问题！”　　小圆不愧是资深厨师，果然在一个钟头内就做好了！　　看着十大盆菜在保温系统里热乎乎的冒着白烟，王巍很开心，老张和小圆也很开心。　　吃饭时间到了，客人陆续进屋。　　王巍和小圆一边递上茶水，一边送上新菜单。　　“小鸡炖蘑菇，还有土豆炒牛肉。”　　“好嘞！”　　“糖醋排骨，还有番茄炒鸡蛋。”　　“好嘞！”　　“土豆炒牛肉，还有糖醋排骨。”　　“好嘞！”　　“小鸡炖蘑菇，还有番茄炒鸡蛋。”　　“好嘞！”　　没有客人觉得异样，光这十样菜就满足了他们的需求。　　客人刚点完菜，才喝了口茶水，热腾腾的菜就从厨房端出来了。　　客人差点就把茶水喷出来了，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么快？”　　“不好吗？”王巍微笑。　　“好！大大的好！”客人拍大腿，拿起筷子就吃。　　“老子就喜欢你们这个节奏，太快了！爽！”另外一个客人一边吃一边说。　　在以前，客人点菜要等二十分钟，但吃饭通常只要十分钟。现在，点菜之后不到一分钟，菜就上来了。于是客人来得快，去得快，破天荒的，外面居然没有排队等吃饭的客人！　　
　　　　客人不是傻子，看老张记这里吃饭不用排队，纷纷过来这边吃饭。　　于是，别的店铺排队的人也就少了，老刘记门口居然没有人排队吃饭！　　老刘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跑出来一看，哟，好多人都跑老张记那里去了。老张记犹如一个血盆巨兽，快速吞吐着过往的客人，一批批进去，不久，又一批批出来。　　老刘很奇怪的跑回去跟伙计说：“老张记莫非是请多了几个厨师，你看客人进去出来的时间那么短，很明显上菜速度非常快！”　　伙计困惑的说：“那完全不划算啊，现在请个厨师多贵啊！”　　老刘想了想，哼道：“不管他，我们做我们的，他们请多几个厨师这么搞也是没用的，过几天准破产。”　　老刘的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五天过去了，老张记呈现出越来越兴旺的样子。　　老刘专门去老张记门口瞧了瞧，不瞧则已，一瞧吓一跳。老张记里面已经改造得面目全非，不像老刘记是一张张圆桌，而是改成一排排长条方桌，而且一张桌子紧挨着一张桌子，就像是教室一样，这样使得老张记能够同时用餐的人数增加了50%。更神奇的是，无论客人点什么菜，王巍和小圆总是能够在一分钟内就从厨房端出热腾腾的菜。　　老刘觉得其中太有猫腻了，就算老张记在厨房请多几位厨师，那也不可能在一分钟之内就把菜炒好啊？　　纸是包不住火的，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老张记的秘密，很快就被老刘知道了。　　“哼，原来如此。”老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铁匠的生意好起来了，除了老刘，其他餐馆的老板也纷纷来他这里订做一套热水保温系统大铁柜，有的还把规格提高，变成十二个或十六个格子，可以装更多的菜。　　于是不久之后，老张记和百里驿其他餐馆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虽然只比其他餐馆领先了几天，但这几天多出来的客流量，也足够老张把大铁柜的钱赚回来，还有不少盈余。　　而其他餐馆跟风老张，却只能止损，保证自己餐馆的客流量不再减少，回到正常水平而已。因此，他们订做大铁柜的钱，是收不回来的。　　而那该死的铁匠，却趁机大涨价，卖给其他餐馆老板的价钱，是之前卖给老张的两倍。于是其他餐馆老板，比如老刘，就更是雪上加霜了，收入减少导致利润下降，铁柜涨价导致积蓄急速减少。　　老张打了一场漂亮仗！　　又是一个夜晚，老张记的火炉边。　　老张看着王巍，莫名微笑，眼角的鱼尾纹都皱成半朵菊花了。　　王巍看着怪异的老张，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感觉好冷，火炉完全不起作用，道：“老张你干什么，笑成这个傻样？”　　老张嘿嘿一笑，凑过来王巍身边，露出谄媚的笑容：“小王，还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再让客人多往我这边跑？”　　王巍鸡皮疙瘩顿时下去了，心中暗喜，等老张这句话已经等很久了。于是，意味深长的说：“办法倒不是没有，可是忙活半天下来，你老张赚了不少，我和小圆可是白忙活了一趟，一分工资都没加啊。”　　小圆一听加工资，立刻灵活起来，赶紧点头，严肃的说：“是啊，是啊！老张我们可比以前累多了，你怎么说也得给我们加薪水啊！”　　老张为难的说：“薪水这东西，加得上去，降不下来。可生意不一样，有时候好，有时候差。我总不能生意一好就立刻给你们加薪水吧，那生意差的时候，你们可愿意接受降薪？”　　薪水当然是不能降的，小圆的脑袋摇晃得像个拨浪鼓。　　老张于是释然：“喏，所以不给你们加，也是有道理的嘛！”　　老张的理论唬得了小圆，可唬不了王巍。在之前那个世界，关于工资上的这些问题，王巍接触得可不少。　　“老张你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求加工资了，你每个月根据业绩情况，给我们发奖金如何？业绩好，奖金就多；业绩不好，奖金就少，甚至没有都行。”王巍跟老张提要求。　　老张这辈子第一次听说“奖金”这个词，没弄明白呢。王巍就耐心跟他解释。解释完老张也明白了，想了想，觉得可行，就答应了王巍。　　有了奖金计划，王巍的工作就有奔头了。　　王巍首先提出流程应该更加优化，客人在点菜、结账的时候还是花了时间的，王巍、小圆上菜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些都可以优化。　　而且按照现在的模式，一桌四个客人一般只能点两个菜，因为分量多，点三个菜吃不完。能否把盘子换小一点，让客人以同样的价格吃到更多的菜呢？　　基于以上两点，王巍建议从明天开始，把那个保温大铁柜从厨房搬出来，让客人自选，每个人交半贯钱，饭管饱，菜任吃。　　“菜任吃？”老张吓了一跳，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大胆的计划，好担心被客人放开胃口吃到倒闭。　　“放心，胃口再大也是有限的。”王巍可是吃过自助餐的人，知道要做到扶墙进扶墙出是有多艰难，更重要的是，客人多数是做生意的，志不在此，他们的目的是南方。　　就这样，“老张记”的招牌也改了，变成了“老张自选餐厅”，下面还有一行小标题：半贯钱吃十道菜，吃不饱不要钱。　　当时的民风还是非常淳朴的，王巍这种极有煽动力的广告语打出去，老张自选餐厅的门槛立刻就被踏破了，客人们没吃过自助餐，觉得可好玩了，大家进来之后，先交钱，接着拿餐盘，打很多饭，几乎每样菜都选一些，餐盘堆得满满的，高高的，像是一座小山峰。　　如此吃法，一个个都几乎撑破了肚皮，不少人还打嗝。　　老张笑得眼角的菊花再度绽放。　　和老张自选餐厅的火爆相比，其他几个餐馆，比如老刘记，老赵记，老梅记等，却门可罗雀，稀稀拉拉。客人宁愿在老张自选餐厅排队，也不愿意去其他餐馆吃饭了。因为他们觉得自选很有趣！　　老刘记、老赵记、老梅记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纷纷跟进。第二天也纷纷推出自选菜式了，而且在老张自选餐厅的基础上，更进一层，自选的菜式可以多达十二种、甚至十六种。　　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们的手段早就被王巍料到了，自助餐这种方式并不难复制，王巍也准备了后手。　　“之前的种种手段，无论是先把菜炒好，还是推出自选方式，都是从压缩客人吃饭时间的角度来考虑的，现在如果还从这个角度出发，显然是走不通的。因为很难再压缩时间了，顶多推出打包带走服务，让客人边走边吃，但这样将极大降低客人的吃饭体验。再说客人也不光是为了吃饭的，有的还要撒尿，有的还要把水壶灌满……”王巍坐在火炉旁边的桌子上，跟老张和小圆有板有眼的分析。　　现在老张已经把王巍奉若神明了，差点就要立个牌位供养起来，对王巍那是百分之百的言听计从，老张的耳朵已经竖得跟兔子一样，虔诚的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王巍伸出手，说：“今天的盈利还是相当可观的，先把奖金发了吧，有钱了才有力气干活。”　　老张有点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一些碎银，给了王巍和小圆。　　“这个嘛，既然客人呆在百里驿的时间不可再压缩，那么在有限的时间里，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将可以让客人更满意。”　　“什么叫……服务？”老张被王巍的新名词弄得转不过脑袋了，刚刚懂得什么叫“奖金”，现在又来了一个“服务”。　　“服务就是……”王巍挠了挠脑袋，想想怎样才能深入浅出解释，“服务就是让客人觉得爽。比如说，客人进店的时候，有人给他点头哈腰问好，他会觉得爽；客人坐下来的时候，有人给他端茶倒水递毛巾，他会觉得爽；客人吃饭的时候，如果桌子很宽敞周围不吵闹，他会觉得爽；客人上洗手间的时候，如果有人帮他拉裤链捶腰松背，他会觉得爽；客人结账的时候，如果意外发现能打九折还免费送果盘，他会觉得爽……”　　老张头晕目眩，伸手打住：“不要再说了，要是这样，连我自己都爽不过来了……这服务也太高规格了吧？”　　王巍欣然一笑，道：“自然啦，还是要结合一下现实的。老张自选餐厅的服务标准，我准备提以下这几条，你看看如何？”　　“第一，客人到店的时候，往往是风尘仆仆，身上脸上全是土。我看到有客人吃饭的时候，胡渣上的灰尘掉到饭里面，让他很扫兴，不得不把饭拨掉一些。而且手也很脏，吃饭的时候，由于必须用手拿碗，手不得不凑到嘴巴旁边，鼻子都能闻到手上的尘土味，感觉也非常不好。因此，我们可以提供免费的洗手擦脸服务，让客人能够干净的吃饭！”　　
　　　　这第一点，就让老张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双手一拍，说：“是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糙，我真是太糙了！”　　“那么，第二点呢？”小圆很捉急想知道王巍还有什么好点子。　　王巍敲了一下小圆的脑袋，道：“不要急，这些都是很容易被模仿的，一天一个新花样，才能持续领先，要是一下子把家底都抖出去，全给他们学了去，我们就没招了。”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老张自选餐厅走上了服务制胜的道路。　　蓝天白云，南官道上，一群骏马从京城疾驰而来，到了百里驿，马夫们收紧缰绳，骏马的步伐慢了下来。　　这群人共有十三人，也是前往南方去进干果的，日近头顶，他们饿了，准备在百里驿休憩片刻，吃个中饭再赶路。　　在他们面前有四家餐厅：老张自选餐厅、老刘记、老赵记、老梅记。　　初一看，四家都没什么特别，都提供自助餐服务。　　细一看，还是有区别的，老赵记能够提供的菜式是十二种，老梅记能够提供的菜式更高达十六种，而老张自选餐厅和老刘记仅仅只有十种。　　为首的汉子转头跟大家说：“要不去老梅记？那里菜多。”　　“大哥，”后面一个矮个子汉子指着老张自选餐厅说道，“你看，那里提供热水洗手洗脸服务，还免费啊！”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觉得身上痒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彼此脸上、身上和手上的灰尘，想象着如果有一盆热水可以洗手，一条热毛巾可以擦脸，然后再吃饭，那个舒服啊……人生大概可以死而无憾的那种感觉。　　“好，那就去老张自选餐厅！”为首的汉子点点头，带着大家策马往老张自选餐厅那里去了。　　这一天路过百里驿的客人一批又一批，刚才那一幕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相比多吃几个菜而言，还是热水热毛巾更有吸引力！　　客人依旧纷纷前往老张自选餐厅吃饭，老刘记、老赵记和老梅记依然门可罗雀。　　“怎么回事啊！”老赵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已经按照老张的做法照搬了一遍吗？怎么大家还是不来我这里吃饭啊？”　　一个伙计跌跌撞撞从外面跑进来，喘息道：“掌柜的，大事不好了！”　　“啥？”老赵怒目圆睁。　　伙计指着老张自选餐厅，边喘气边说：“那边又推出新花样了，客人到店，提供免费的热水洗手，热毛巾洗脸。”　　“那又怎么啦？”老赵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门外飘来一阵幽幽的声音：“唉，难道你没看出来，路过百里驿的客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吗？如果能洗干净再吃饭，大家总是会开心些的。怎么我们之前就没想到呢？”　　老赵往门外一看，哟，是老梅记的老板老梅。　　本来百里驿这几个老板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家尽量做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可是当老张异军突起，一骑绝尘而去的时候，老梅、老赵和老刘这几个没落老板，便自然而然生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关系也渐渐改善了。　　这不，老梅都能够到老赵这里串门了。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老赵咬牙切齿。　　“当然不！我们还是要尽快跟进，看老张能玩出多少花样来，哼！”老梅也是咬牙切齿。　　但是再要跟进，也得等到第二天了，今天无论如何是来不及的，生意也算是泡汤了。　　太阳下山，老张踌躇满志的打烊。　　看到王巍大摇大摆坐在桌子上，老张乐呵呵，屁颠屁颠跑过去，主动掏出一把碎银放在王巍的手掌心，笑道：“小王啊，多亏了你，不然今天生意肯定不行的，他们学得好快，今天也搞自选了。这个……”　　老张谄媚的笑，搓了搓手掌心，为难的道：“明天他们肯定也会提供热水热毛巾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是的，客人是没有忠诚度的，所以务必在服务创新上，时刻领先别人一步，才能保持优势。　　“呐，这个事情呢，我们继续来分析……”王巍招呼远处的小圆过来一起听课。　　“客人们到店除了希望又快又舒服的吃上一顿饭，还会干啥？”王巍循循善诱。　　”他们还会打水，上厕所。“小圆歪着脑袋说。　　“在我看来，在让客人又快又舒服吃饭这个事情上，我们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得在打水和上厕所这两件事情上，花点心思。“　　小圆嚷嚷起来：”这有什么好想的啊，打水不就是给他们灌满白开水吗？顶多就是茶水，现在大家都有提供啊，白开水、茶水任选，灌满也不收钱。再说上厕所，难道真的要像你之前说的，要帮他们拉裤链，帮他们捶腰松背？我可不干。“　　老张发愁道：”给客人拉裤链我倒是没有问题，就怕人太多，我拉不过来，而且我还要兼着收银，满手铜臭味，我怕客人会嫌弃我。“　　王巍打住他们的话头，说先别打上厕所这个事情的主意，我们重点考虑如何改善打水这个事情的体验。　　进一步分析，打水可以分为两个环节，一个是打水的体验，一个是喝水的体验。打水的体验没必要优化，因为都是小二帮客人灌好水再拎回给客人，客人只需要吃饭就可以了。所以对于客人来说，是没有打水体验的。　　需要优化的是喝水体验，现在的水是白开水和茶水，老实说都不好喝。所以，能换成别的水吗？　　王巍把老张和小圆引导到这上面来思考。　　小圆又开始嚷嚷：”换成啥啊？我最喜欢糖水，可是糖水贵啊，要是免费送客人，我们可不划算。“　　老张说：”要不换成更好喝的茶水？但是更好的茶叶贵很多，每天这么多人来喝茶，我们也实在付不起这个钱……“　　王巍摇头，心想这两个人的思维模式已经是僵化了，怎么引导都很难改变，还是得自己来告诉他们答案。　　”首先，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人体对环境的感受是不一样的，需求也不一样。比如夏天要散热，最好有冰水给他们喝，喝的时候会觉得非常爽。或者是荷叶水也可以，毕竟能解暑。但是冬天就不行，冬天的主要诉求是保暖，白开水和茶水虽然都是热的，但在这方面的功效还是差一点。而且你们有没有留意到，每批客人，几乎都有一个是感冒的，到了店里，老是不停擤鼻涕。而治感冒的，最好就是……“　　”生姜红糖水！“老张和小圆异口同声。　　哈哈，对了，就是生姜红糖水！　　东方现出鱼肚白，老赵记的公鸡冒着严寒打鸣，敬业得很。　　老赵起得很早，除了例行买菜，还叫伙计烧一大锅开水，准备几百条热毛巾。　　”哼哼，看老张今天死得有多难看。“老赵自觉今天一定可以打败老张，还有其他人。因为他在老张的基础上，对热水热毛巾服务进行了优化：每个到店的客人提供两条热毛巾，一条擦脸，一条……擦脖子！理由是毛巾太小，擦完脸就脏了，而脖子也都是灰尘，也是需要擦的，这时候，客人非常需要多一条干净的热毛巾。　　广告语都写好了：本店提供免费热水热毛巾，热毛巾每人2条！　　老赵把”2条“的”2“写得大大的，刻意突出他有”2“条热毛巾，而不是1条。　　老张和王巍买菜回来，看到老赵记的广告，老张说：”看，他们提供两条热毛巾！我们才一条……要不要我们也提供两条？“　　”来不及准备了，我们哪里有那么多毛巾？“小圆摇头。　　王巍冷笑，道：”不用担心，老赵根本不懂客人的心思。等着瞧吧。“　　临近中午，南官道上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十余匹骏马疾驰而来，到了百里驿放慢了速度。　　”兄弟们，我们在这吃个饭，然后继续赶路！“为首的汉子说。　　在他们面前，有四家餐馆，依然是老张自选餐厅、老刘记、老赵记和老梅记。　　”大哥，现在环境这么好了，连餐馆都提供热水热毛巾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啊！“有人惊喜的说。　　”看，那边老赵记还提供两条热毛巾！“　　”为什么要提供两条呢？“　　“大概是你的脸太大，一条只能擦半边吧。哈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哎，那边老张自选餐厅有点意思，提供白开水、茶水还有生姜红糖水三种，其他店都只提供两种，没有生姜红糖水！“　　“大哥，我要去老张那里，我感冒了，鼻涕流个不停，我想喝生姜红糖水！“　　”好，今个儿大家就去老张那里吃饭！“　　王巍观察细致，确实几乎每一批客人都有一两个感冒的，而生姜红糖水对于这些感冒的人来说，是非常好的。于是在这些感冒的人的鼓动下，大队伍纷纷选择了老张自选餐厅。　　老赵几乎哭倒在茅房里，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都提供两条毛巾了，客人们还是不选他！　　“不就是生姜红糖水吗？“老刘和老梅站在店门口，看着热闹的老张自选餐厅，恨恨的说，“明天我们也能提供！”　　
　　　　在白天，老张是老板，王巍和小圆是小二。到了夜晚，王巍变成老板，老张和小圆是小二。　　火炉旁边，老张苦兮兮的说：“连生姜红糖水这招都使出来了，莫非明天真的要帮客人拉裤链？”　　“噗通”一声，小圆已经晕倒在地，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坐在餐桌上的王巍显然胸有成竹，慢悠悠的说：“我们继续来分析一下……”　　这句话非常有魔力，堪比某位魔术师那句“见证奇迹的时刻”，老张和小圆立刻凑过来。　　王巍说：“优化茅房服务当然是必须的，但也不一定要到帮忙拉裤链这种细微入致的程度啦。茅房通常是和餐厅独立开的，那里没有暖气，客人如厕的过程就是受冻的过程，我敢打赌那些感冒的人，有不少就是大解的时候着了凉，尤其是这个人便秘的话，概率就更高。”　　“所以，生姜红糖水只是治标，要治本的话，得从客人如厕不会受凉这点抓起。因此，我建议从明天开始，茅房提供火炉。”　　“可是，我们只有一个火炉，如果拿到茅房去，店里就没有了。”老张发愁。　　王巍眼睛亮起来，拍案而起，说：“对，这才是我们的机会！如果随便就能拿出一个空余的火炉去供应茅房，那我们明天也没有先发优势了，他们立刻就可以跟上。”　　“眼下天这么黑，基本上每家都只有一个火炉，新做一个火炉需要三天时间，我们怎么办呢？”老张还是发愁。　　王巍笑了，说这个事情他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前几天一直跟老张要的碎银，都拿去预订新火炉了，过一会新的火炉就可以送过来了。　　火炉，新的火炉！马上就可以送到了！　　这就为老张自选餐厅争取到了至少三天时间！　　小圆恍然大悟说：“原来你把我的奖金借走，就是为了去订这个东西啊。”　　王巍对小圆说：“放心，这个钱应该是老张来出的，我们只是帮他先垫着，你的奖金分文不少会归还。对吧，老张？”　　老张犹如在梦里，被王巍这一招预订火炉给震到了，隔了一会，才连忙点头，说是是是，一定会加倍把之前王巍和小圆垫付的钱都还回去的。　　新的一天来了，北风呼呼的啸，老刘、老赵、老梅都早早起来，他们被老张打压得连续好几天生意都不好，而且大铁柜、热水热毛巾以及生姜红糖水等额外的服务，都在消耗他们为数不多的积蓄，情况是越来越不妙了。　　“再不能力挽狂澜的话，我们离倒闭就不远了。”老刘、老赵和老梅站在一起，凝视着老张自选餐厅，老刘沉重的讲出这句话。　　倒闭当然是不能接受的，他们三个人，每个人都在百里驿经营了至少十年时间，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无法忍受卷铺盖走人的结局。　　“走吧，各自去干活吧！”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于是作鸟兽散。　　老赵的歪主意最多，之前的两条热毛巾虽然败了，但他贼心不死，在打水这件事情上，又开始做文章。　　“我们一定要超越老张的服务，永远做一个追随者是没有希望翻盘的！”昨天夜里老赵对他的伙计们这么说。　　超越老张的服务是什么呢，老赵想出来的点子，是不仅提供生姜红糖水，还提供别的东西，他是这样分析的：一群人之中得感冒的毕竟是少数，而且现在大家都提供生姜红糖水了，也算是一个标配，如果和大家一样，铁定无法抢到更多的客流，顶多拿个平均数而已。现在需要照顾到那些没有感冒的人的需求，在数九寒冬，有什么是比白开水和茶水更受他们喜爱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红枣桂圆茶！　　老赵记的伙计对这个主意提出了谨慎的质疑，说那些出来外面跑贸易的都是粗糙汉子，真的会像娘们那么注重养生吗？他们知不知道红枣桂圆茶对他们是有补的？　　老赵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说你别小看京城人，他们懂得可多了。　　又是日近中午，又是一批骏马得得得从京城方向过来。　　老刘、老赵和老梅不约而同，闻声而出，在店门口热情的吆喝。　　此时，老张自选餐厅那里，王巍和小圆正努力挂出新的广告招牌。　　像是有磁铁在吸引一般，老刘、老赵和老梅再一次不约而同扭过头，朝王巍和小圆看去。　　“本店茅房有火炉。”标语只有7个字，却像是一把重锤击在老刘、老赵和老梅的心头上。　　“我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老梅自言自语的捂住胸口，回头慢慢走到店里，说，“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会。”　　老赵忽然意识到他的红枣桂圆茶在茅房火炉面前是多么的没有竞争力！他的头发在空中随风飘舞，如他的思绪一样凌乱不堪。　　只有坚强的老刘，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强颜欢笑朝客人们挥手：“客官，快，这边请，这边请！”　　客人们眼睛可都没瞎，他们“得得得”越过了老刘，把马停在老张自选餐厅门口，一边闲聊，一边哈哈大笑。　　“太好了，这里的茅房有暖炉，这在京城也是大户人家才能做到的啊！”　　“想的真周到，我刚才就想上茅房了，一直怕冷在憋着，这回再也不用担心了！”　　谈笑风生间，纷纷钻进老张自选餐厅，有的坐下来点菜，有的去享受带有火炉的茅房。　　这一招，是大杀招。　　其一，订做火炉需要三天时间，老刘、老赵和老梅在未来三天是没有办法应对的。　　其二，火炉很贵，价钱和保温大铁柜差不多，如果订做，会大大削弱他们本已不多的积蓄。　　另外，这几天，老张已经把他们打怕了，他们也在衡量，如果再次跟进，老张会不会又有什么新花样出来？　　接下来三天是老张的幸福三天，却是老刘、老赵和老梅噩梦般的三天，生意继续冷清，稀稀拉拉几个客人，那都是实在不想去老张自选餐厅凑热闹才跑到他们这里来的，而且一边吃饭还一边骂老刘他们，为什么茅房没有暖气，大解的时候冻死在里面怎么办？　　这天下午，老刘悄悄溜出来，骑上一匹马，往京城而去。　　两个时辰之后，在京城一家当铺里，老刘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玉镯。　　当铺掌柜接过来，鄙视的瞧了瞧，说：“活当的话只能当五十两银子，死当的话可以当七十两银子。”　　“这……这可是我的传家之宝，已经传了十三代了，才当这么点钱？”老刘急了。　　“哼。”当铺掌柜冷笑道，“那又怎样？上午还有人来当八十八代的传家之宝呢，比你这个久远，比你这个好看，比你这个大，你这个是手镯，人家那个是项圈。也才一百两。”　　“这个……”　　“我劝你啊，不如死当吧，还可以拿多二十两。来我这里活当的那些，基本上最后都没有来赎回，和死当有什么区别？你现在死当还可以拿多点钱。”　　老刘心中天人交战，天人交战了一大番，估计三百六十个回合都有了，半晌，他颓然道：“那给我七十两银子吧。”　　老刘拿着银子回到百里驿，他的传家之宝，也是他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已经当掉了，余下这七十两银子是他的翻身之本，如果又亏没了，他只好卷铺盖走人。　　“听说老张这几天能够如此风生水起，都是那个叫王巍的伙计搞的鬼。”老刘记的伙计得到小道消息，过来跟他汇报。　　“去，你去把王巍给我偷偷请过来。”老刘嘴角在抽搐。　　王巍饭后出来溜达的时候，被老刘记的伙计拦住了，说是我们老板请您过去一叙。　　王巍心中好笑，既然如此，那就过去瞧瞧，看这个老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照这个架势，大概是准备高薪挖他过去了。　　老刘给王巍奉上好茶，那是他珍藏多年的龙井，年份很久，散发出一股弥香。　　老刘还专门给王巍做了一份绿茶饼，饼周围特意裹上一圈芝麻，做得很精致。　　喝茶吃饼，是挺愉悦的享受。　　只有身体愉悦了，心情才会愉悦，而人在愉悦的时候，特别容易答应一些事情，尤其是这个事情是让他愉悦的那个人提出来的话。　　老刘佩服的说：“长江后浪推前浪，王老师您是后生可畏，我们都佩服得很。”　　老刘实在太无耻了，王巍还不到二十岁，而老刘已经过五十了，居然恭敬的叫王巍做“王老师”。　　王巍差点把绿茶饼咳出来，擦了擦嘴，本来肚子就不饿，现在茶也喝了，饼也吃了，该谈正事了。　　“说吧，老刘，有何贵干啊？”王巍开门见山。　　老刘也不说什么，默默递上一张纸。　　在那个年代，纸是很罕见的，一般都是用来书写特别重要的事情。王巍一看，哟，老刘好大方，要把老刘记一半的股权无偿赠送给他，只要他来这里干活！　　
　　　　王巍拿着老刘那张纸，边看边笑。　　老刘被他笑得发毛，在他的预料中，王巍应该大放绿光，欢天喜地立马答应才是。可是，王巍只是微笑，非常淡然的微笑。　　老刘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巍笑笑把纸还给老刘，说：“多谢美意了，承受不起。老张待我也不错，我不能这么搞他。”　　说完起身，飘然而去。留下老刘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老刘赠送王巍股权失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鸟儿，飞出去了，飞到了老赵家，飞到了老梅家，最后还飞到了老张家。　　老张很紧张，但表面上假装镇定。　　这天晚上烤火炉的时候，老张的话特别少，属于强颜欢笑的那种。　　王巍看出来了，走过去，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老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慌。放心，我不会跑，也不会要你的股份。你分多我一些奖金，我帮你把其他三家全都打下来，我就拿着钱走人了。”　　老张一脸不信的表情：“人家的店给你一半，你干嘛不要？这可是长期能够天天生钱的金饭碗。钱再多，没有生意来运转，钱能生钱吗？”　　王巍笑，说：“你说的对，只不过……百里驿这里太小了，不是我长久呆的地方，所以呢，我赚到足够的钱，就会走。既然都是要走的，你给我什么股份，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老张恍然，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来来来，今晚我们喝一杯。”老张欢天喜地的撬开地窖，从里面拿出珍藏多年的酒，给王巍和小圆分别斟上一大碗。　　“我靠，老张你原来藏了这么好喝的酒，太不够哥们了，现在才给我们喝！”　　三碗酒下肚，热乎乎的。老张微醺，畅想着他吞并了老刘记、老赵记、老梅记之后，一统百里驿的盛景。忽然觉得人生成功也不外如此。　　“这样可以把老婆和女儿从老家接过来了，四家店，肯定要帮手的……”老张想。　　不过这是远景了，现实是老张虽然暂时领先，老刘、老赵和老梅却还是会垂死挣扎的。　　这不，三个人凑到一起了，准备联合抗张。　　在老赵记里面，昏暗的豆油灯下，三个老头坐在桌子旁边，脸色阴沉的喝水。　　“你们订做新火炉没？”老刘发问。　　“能不订吗？现在老张都把规格拉到这个地步，不配火炉就没有生意了。”老梅发愁，眉毛拧成绳。　　“我们难道就这样等死？”老赵愤愤的说，双手握紧拳头。　　等死当然是不可以的。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老刘、老赵和老梅，好歹也开了这么多年的餐馆了，他们就在这昏暗的豆油灯下，密谋如何超越老张。　　这次他们不愿意再坐以待毙，等待老张出新招，而是决定先发制人。　　密谋的结果，是降价。　　老张那里是一贯钱任吃，他们就半贯钱任吃，而且是三家统一价。　　“一贯钱也赚不到多少利润，半贯钱肯定是亏本的。”王巍淡定的坐在门口，看老刘记、老赵记、老梅记那里的客人排成长龙，而今天老张自选餐厅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不差钱而且不喜欢太拥挤的客人。　　“你说是半贯钱赔本赚吆喝亏得更多，还是一贯钱没什么生意亏得更多？”王巍回头问老张。　　这是一道有点难回答的算术题。对于老张来说，他亏的是固定成本，也就是每天的铺租；而对于老刘、老赵和老梅来说，他们亏的是流动成本，也就是客人越多，亏得越厉害。　　当客人数量达到一定级别的时候，流动成本总亏损，就将超过固定成本的总亏损。至于这个临界点是多少个客人，按照老张的经验估算，应该是在80人左右。　　“那没问题了，他们每家店一天的客流量至少在两百，远远的超过这个临界点了。我们就清闲几天，看看热闹。”王巍一点都不着急。　　老张也不着急，前段时间大赚了一笔，他现在有底气撑一段时间。　　而王巍决定趁这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提高菜的口味。　　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小圆就冲进厨房拿出锅铲，冲着王巍摆出决斗的姿势：“你这是不信任我这个资深大厨吗？什么意思嘛，难道我炒的菜还不够好吃？”　　王巍面无表情看着小圆。　　小圆被他看的有点心虚，手略微往后缩了缩。　　王巍“哼”了一声，一把夺过锅铲，顺便敲了一下小圆的脑袋，骂道：“炒不好菜我不怪你，但没有自知之明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菜只能说还能入口，要说味道上好，那是差得太远。在调料方面，你除了会放盐，还放过什么？”　　小圆怯生生的说：“番茄炒鸡蛋的时候放过糖……”　　王巍又敲了一下小圆的脑袋，继续骂道：“还顶嘴？放糖是个别菜的做法，那糖醋排骨还放过醋呢！我说的是通用的做法，就是几乎每道菜都可以用上的。有没有别的调料，可以像盐一样几乎适用于所有菜式，而且能够让味道大大提升？”　　“没有！”老张和小圆异口同声，非常坚定。　　“其实，是有的！”王巍轻描淡写道。　　这个神奇的东西，叫做味精。味精可以使肉、菜和汤的鲜味提高许多，对于这些古代人来说，绝对是一个超级大杀器。而且，这东西一旦发明出来，可以作为老张的安身立命之本，老刘、老赵和老梅他们是学不会的。　　然而，味精的制作过程是非常复杂的，王巍接触过一些，要制造出味精来，还需要好好研究。　　根据王巍的记忆，味精中主要起作用的是一种叫谷氨酸钠的东西，这种东西可以在海带中提取，也可以在面筋中提取。但是过程比较复杂，比如用面筋提取，需要用34%盐酸加压水解，然后还要用活性炭脱色再真空压缩，最后再跟氢氧化钠进行化学反应，再浓缩，烘干，才能得到谷氨酸钠。　　“好了，接下来我要专心做研究，你们给我腾出一个专门的房间，再给我送五百斤面筋过来。”王巍吩咐老张。　　照现在的工艺，盐酸肯定是做不出来的，得用其他的办法替代。王巍思索着。　　就在王巍没日没夜研究味精做法的时候，老刘、老赵和老梅已经扛不住了。　　“我觉得降价这个办法虽然简单粗糙，但属于杀敌八百，自损三千的那种。现在老张的财力比我们雄厚，我们扛不过他的。”老刘奄奄一息的说。　　“而且你看老张一点都不慌张，价格保持不变，客人再少都不降价，每天还是笑眯眯乐呵呵，他看我的那种眼神，就像是猫在玩弄老鼠……”老赵心有余悸。　　“那我们怎么办？恢复原价？继续等老张出招？”老梅手足无措。　　这种讨论无论多么曲折，最终的结论必然是屈服于现实，老刘、老赵和老梅的财力，是万万支撑不住的。　　老刘、老赵和老梅悄悄把半贯钱任吃改为一贯钱任吃的那天早上，老张就兴奋的把王巍从房间里拉出来，说你看吧，他们果然撑不住了，这才几天就撑不住了。　　王巍说你别高兴得太早，现在我们有的，他们也都有，不过是在同一起跑线罢了。能否把他们干掉，还得看我的研究是否顺利呢，你没事别老打扰我了。　　说完就钻回屋子里去了。　　王巍负责研究味精期间，是不干活的，老张和小圆任劳任怨把其他活都包下来了，也好在他们的客流量并不多，在客人自选菜式这种方式下，两个人还是勉强应付得过来的。　　一晃十天就过去了，相安无事。　　老刘、老赵和老梅以为老张就这么下去，不再折腾了，他们弹冠相庆，准备喝酒庆祝。虽然前段时间被老张折磨得死去活来，但好歹是过去了，亏损虽多，只要生意还在，总是能够慢慢赚回来的。　　而他们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王巍走出了屋子。　　王巍蓬头垢面，但是精神奕奕，肩膀上扛着一大袋东西，看样子至少有五十斤。　　老张和小圆凑过来，打开麻袋一看，里面是白色细长的颗粒，像是米，又不像米；像是盐，又不像盐；像是糖，也不像糖。总之，是四不像。　　“这就是你说的味精？”老张狐疑。　　小圆抓起一把，就要往嘴巴里塞。王巍赶紧拦住，让他把味精放回袋子里，训道：“我千辛万苦才搞出来这么一点，不能被你随便就糟蹋掉了。去，弄几碗鸡汤过来。”　　少顷，三碗热腾腾的鸡汤端上来了，王巍放了几粒味精进去，用筷子搅了搅。　　“可以喝了，试试？”王巍说。　　老张迫不及待，端起来就喝。鸡汤刚入口，他的眼睛就亮了，是那种又大又圆马力十足的发亮。　　“啊~~~实在是太好喝了，我这辈子从来没喝过这么美味的鸡汤。”老张感动得热泪盈眶，拿起抹布擦眼睛。　　小圆也喝了一口，同样是非常夸张又非常满足的表情。　　“这下，老刘他们的末日到了。”老张嘿嘿的笑，表情坏到了极点。　　
　　　　老刘正在餐馆里忙活，伙计跑进来，说：“掌柜的，不好了，老张那里又出新招了！”　　老刘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老张自选餐厅的新招数，其实平淡无奇，只不过推出了“鸡汤试喝”服务，客人可免费喝一小碗鸡汤，再决定要不要进店吃饭。　　老刘颤巍巍回过头来问伙计：“我们今天熬了鸡汤没？”　　伙计摇摇头，说没有，什么汤都没有。　　老刘没招了。　　老刘没招，老赵却有招。老赵向来以出手阔绰而出名，比如前段时间给每个客人提供两条毛巾，到现在还一直提供着呢；又比如那个红枣桂圆茶，也继续免费提供。老赵认为在冬天，汤很重要，尤其是在吃饭之前喝上一碗，暖暖胃非常好，老赵对于汤的研究还极深，每天提供的汤都不一样，有胡椒猪肚汤、红萝卜玉米排骨汤、老鸭雪梨汤等各式各样，自然，也有鸡汤。今天，老赵记提供的恰好也是鸡汤！　　老赵冷笑，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小气的老张，还鸡汤试喝，每人才一小碗，两口就喝完了，有意思吗？来，我们给每个客人提供一大碗鸡汤！”　　老赵记打出大大的广告：本店提供免费鸡汤，每人一大碗！　　还特别注明是容量达到500毫升的大碗。　　老赵的阔绰让老梅叹为观止。老梅问伙计今天我们煲汤了吗？伙计说今天是木瓜炖雪梨，卖钱的，不能免费送。而且分量不多，只有二十个。　　老梅苦着脸问伙计，为什么冬天要给客人卖木瓜炖雪梨，这不是夏天的饮品吗？伙计回答说放在地窖里的木瓜再不吃就烂掉了，所以……　　老梅和伙计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鸡汤之战还没打响，老刘和老梅已经退出战场了。　　但是他们虽然未战先败，却并不服气，两个人来到老赵记那里，各自喝了一大碗鸡汤，接着表示非常支持老赵今天把老张打败。　　老赵嘴上挂着微笑，感谢两位友商对自己的大力支持，心中却腹诽不已：今天打败老张不是明摆的事情吗？他那么小气，能赢得了我吗？你们这两个明显就是想过来白喝鸡汤的。哼！　　日近中午。　　得得得，马蹄声响起。　　第一批客人从南方奔腾而来，每匹马后面都拉着一车货，不用说，就是那种京城人喜欢到不行的干果。　　这是最早一批从南方归来的客人，他们往返几十天，今天终于来到离京城最近的百里驿，眼看就要到家了。　　凯旋而归的喜悦感涌上每个人心头。　　这批客人共有八个，为首的居然是一个中年妇女，头上扎着红巾。　　红巾妇女爽朗的笑，道：“兄弟姐妹们，我们停下来吃个饭再回去！”　　于是大家纷纷勒马，慢了下来。　　在他们面前，是老张自选餐厅、老刘记、老赵记和老梅记。　　“姐，去哪家吃呢？”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问。　　红巾妇女道：“除了老刘记，其他三家，随便哪家都行！”　　“咋不去老刘记啊？”　　“你们都忘了？我们几十天前出京城的时候，就在老刘记吃的中饭，无论哪道菜都有一股抹布味，把老娘给恶心到吐了三天。”　　“哈哈哈，哎，现在这里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啊！以前是点菜，现在全部变自选了。而且进门提供热水洗手、热毛巾擦脸服务，茅房全都配有暖炉。哇，怎么变得这么好？”　　“还有更好的，老张自选餐厅和老赵记还提供了免费的鸡汤！”　　“不过不一样啊，老张的鸡汤是小碗的，老赵的鸡汤是大碗的！”　　“那还用说，肯定去老赵记吃饭了！”　　一番热烈的讨论下来，一行人来到了老赵记。　　这场景被老张看到了，紧张的拉着王巍的衣袖，哆嗦的问：“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的鸡汤再好，他们不喝也是白搭啊！”　　王巍甩开老张，啐道：“快去，打八碗鸡汤给我！”　　而老赵记这边，客人已经把马栓好，来到鸡汤试喝的地方了。　　老赵得意的笑，亲自给客人舀汤，一碗碗奉上。　　客人喝完鸡汤，正准备进店呢，忽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各位客官，要不请品尝一下本店的鸡汤，味道很不一样的。喝完小店的鸡汤，各位再决定去哪里吃饭不迟。”　　回头一看，是老张自选餐厅的王巍，端着八小碗鸡汤。　　“这有什么好喝的，鸡汤不都一样嘛！”那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摆摆手。　　“慢着，”红巾妇女喊道。　　她端起一小碗鸡汤，喝了一口。　　王巍笑了，既然喝下去了，那不怕你不识货。　　红巾妇女喝完鸡汤，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长时间没说话。　　“姐，你怎么了？”青年问道。　　红巾妇女睁开眼睛，脸上洋溢出喜悦，大声喝彩道：“好喝！这鸡汤是在太鲜美了！来来来，你们都尝尝！”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纷纷端起鸡汤喝下去。　　“好喝，实在太好喝了！”　　“哇，这得用多少只母鸡才能熬出来这么好的汤啊！”　　赞美之声不绝。　　王巍适时补上一句：“小店的饭菜味道更不错，要不移驾小店去试试？”　　红巾妇女头一甩，豪爽的答应：“走，大伙去老张自选餐厅那里吃饭去！”　　大家纷纷解开绳索，准备把马牵到老张自选餐厅那里去。　　眼看着到手的客人就这么要飞走了，老赵急了，来到红巾妇女面前，搓着手，为难的说：“客官啊，你们都喝了本店这么多碗鸡汤了，怎么说，也得在本店吃饭吧？不然这说不过去啊……”　　中年妇女白了他一眼，道：“你这鸡汤是免费试喝的，又不是在你那里吃饭才提供。我们喝了不吃饭也正常啊！再说了，你这鸡汤比别人家的难喝太多了，白白占了我的胃，我吐出去还来不及呢！”　　“啊？”老赵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心想自家的鸡汤一向都是这么熬的，都好多年了，今天第一次听客人说难喝。　　于是老赵只好看着王巍领着红巾妇女这一群人往老张自选餐厅而去了。　　过了一会，得得得，又来了第二批客人，这批客人是从京城方向来的，来到这里同样放慢了速度，准备下马吃饭。　　他们也面临选择哪家的问题。　　说实在话，老赵记的招牌看上去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别人家有的他都有，而且还有独家优势，那就是两条热毛巾和一大碗鸡汤，这是别人无法媲美的。　　所以，这批客人在光看广告的情况下，自然而然，也选择要去老赵记吃饭。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红巾妇女那群人吃完饭，出了老张记的门。红巾妇女看到停在老赵记门口那批客人，立刻大叫道：“三爷，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老赵记门口有个络腮胡子大汉回过头，看到红巾妇女，笑呵呵的说：“是你啊，这么快从南方回来了。怎么，你刚刚吃完，要回去？”　　红巾妇女开心的说：“是啊，吃完了。哎，你怎么不来这家吃饭？这家的味道可好了！”　　三爷笑道：“你呀，吃饭不哪里都差不多吗？你看这里还提供一大碗鸡汤呢，你那家店才一小碗，小气得很。”　　红巾妇女摇头，辩驳道：“三爷，不要重数量不重质量啊，我刚才也和你一样的想法，你先喝你那边的鸡汤，再来这边喝两口，对比一下，相信我，不骗你。你那里的鸡汤太难喝了。”　　三爷刚刚喝了一口老赵记的鸡汤，觉得味道还行啊，怎么红巾妇女的评价那么低，将信将疑来到老张自选餐厅那里，又端起一碗鸡汤喝下去。　　结果不必说了，三爷把他的人马全拉到老张自选餐厅那里吃饭了。　　老赵白白损失了好多碗鸡汤，却换不来一个客人，快要哭倒在冰天雪地里了。　　而不幸接踵而来，三爷还没进店，就又有一批客人从京城过来，恰好是三爷认识的，在三爷的招呼下，这批客人连老赵记的鸡汤都没喝，直接去了老张自选餐厅。　　于是，老张自选餐厅热闹非凡，老刘记、老赵记和老梅记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赵痛心疾首，老刘和老梅目瞪口呆，同时心中也涌现出一个大大的疑问：到底老张自选餐厅的鸡汤，好喝到什么程度？真想去尝一口啊。　　第四批客人来了。这一批客人共有二十六个，比之前两批加起来还多。如果能把这批客人拿下，那也不错。　　老赵舒了一口气，因为此时三爷他们还没吃完饭出来，而王巍也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不会跑出来跟他们抢客。　　那么，在纯粹广告的吸引下，这第四批客人应该会选择老赵记吧？　　老赵振奋精神，绽放微笑，扬起手来招呼客人：“客官，本店免费给每人提供一大碗鸡汤，还有两条热毛巾！快来这里吃饭啊！”　　老刘和老梅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客人怎么选择，浑然忘记他们的店铺，到现在为止，也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第四批客人来到百里驿，看到老张自选餐厅门口拴了好多匹马，明显有许多人在那里吃饭，而老刘记、老赵记和老梅记，门口一匹马都没有。　　“大哥，吃饭这东西，越好吃的地方肯定人越多，我看要不去老张自选餐厅那里，虽然拥挤了一点，但味道肯定不差！”　　“对，我也这么想！”　　“你看那边老赵记提供一大碗鸡汤呢，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可见他家的饭菜难吃到什么程度，万万不能去。”　　“对，老板还那么热情吆喝，更加有鬼！”　　这一批客人直接去到了老张自选餐厅那里，老赵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可是不再挥舞了，招呼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老赵也是五十岁的汉子了，眼泪居然流下来，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他受不住了。　　老赵默默回到店里，颓然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伙计默默递来一条抹布，老赵拿过抹布擦眼泪。　　“老赵，别这样了，他们家的鸡汤那么鲜美，肯定是下了重本。我们一锅汤下了十只鸡，已经够多了。如果要味道比我们的还要鲜美，一口就品尝出明显的高低，他们至少要放五十只鸡才行。一锅汤就五十只鸡，还免费，他们撑不住的。”伙计安慰他。　　“所以你想说，他们今天的热闹，跟我们前几天半价换来的热闹是一样的，亏本赚吆喝吗？”老赵找到了一丝安慰。　　伙计毅然而又决然的点头。　　老赵想了想，也有道理。他开店这么多年了，知道鸡汤要鲜美，唯一的方法就是放更多的鸡，而每一只鸡都是要钱的，汤越鲜美，花的成本就越高。他们这种在官道上开快餐店的，利润不高，不可能像京城里那些高档餐馆一样砸重本，所以久而久之，业内也渐渐形成了这样的公序良俗，就是每锅汤放十只鸡。　　今天，老张打破了这个规则。　　“老张一定会遭报应的！”老赵恨恨的说。　　这一天，老张自选餐厅的生意再次爆棚，客人再一次在老张门口排起了长队，只要喝过鸡汤的，无不选择在老张这里吃饭，排队等也没关系。　　而对于老刘、老赵和老梅来说，这又是难熬的一天。而且现在不同以前了，以前客人不点菜，菜可以不炒，放到第二天。现在菜全炒好了，客人不来吃，只有扔掉，实在是太浪费了。　　三天过去了，老张自选餐厅持续爆棚，老刘记、老赵记、老梅记持续冷清。　　十天过去了，老张自选餐厅持续爆棚，老刘记、老赵记、老梅记持续冷清。　　倒了十天的饭菜，老赵觉得实在太暴殄天物了，不能这么下去，他把老刘和老梅拉过来商讨对策。　　“饭菜做好了，客人不来吃也是浪费，不如这样吧，明天起我们恢复半价，还是半贯钱任吃，这样虽然也有亏损，好歹没有以前那么严重，还能收回一点菜钱。”　　“这也是死路一条啊，只不过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老梅很灰心。　　“我就好奇啊，老张的鸡汤那么鲜美，肯定是下了很多本，他怎么就扛得住啊！”　　“老张哪里有下重本，你每天上菜市场买菜的时候没看到他吗？买的鸡顶多三十只。他做菜也是要用鸡肉的，所以能用来煲鸡汤的，最多十只，可能还没有！”　　“十只？我们也是十只，为什么味道就大不一样？”　　这是一个不解之谜。老张是不会告诉他们答案的，王巍也不会，小圆也不会。　　老张把味精藏在地窖里，上了两把重重的锁，钥匙随身带着，这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切不可疏忽。王巍制造出来这五十斤味精，够他用好几个月呢，老张相信顶多再过一个月，就能够把其余三家餐馆统统耗死。　　他已经修书一封，快马送出去，让在乡下的老婆和女儿过来这边，准备餐馆的扩张。　　在老张心目中，王巍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现在开口“王老师”，闭口“王老师”，差一点就要把王巍称呼为“上仙”了。每天打烊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奖金送到王巍和小圆手里，然后还很热情的帮王巍打来洗脚水，要伺候王巍洗脚。　　王巍连连摆手说不必了，你一个五十岁的老头来伺候我这个十来岁的小伙子，我会折寿的。您老还是照顾好自己，奖金准时足量发放就行了，我要求也不高，就这么一些。　　小圆对王巍也很崇拜，王巍不仅让老张赚得盆满钵满，小圆也跟着鸡犬升天，他好开心，圆圆的脸显得更圆了。　　小圆的思想比较简单，只看当前，不想以后。　　而老张却不是，显然，现在能够把其他三家打得屁滚尿流，全仰仗王巍的味精。而味精虽然还有很多，再过几个月就会用完了，那时候，如果王巍不制造新的味精给他，他该怎么办呢？　　虽然，三个月后，很有可能他一统百里驿，那时候没有竞争对手，其实菜的味道差一些，按理来说也是无所谓的。　　但是，老张不这么想，因为这些天，他的名声已经传播开来，尤其是不少从南方归来的客人，在吃过他的饭菜之后，更是把他的名声传到京城里去，京城里跑贸易的那些人，现在大多知道百里驿有个老张自选餐厅，味道比其他人好很多。有些客人来到百里驿，都不去其他地方，直接就来到他的店里。　　因此，假如三个月后老张自选餐厅的饭菜味道忽然差了，那会被这些客人的口水活活淹死的，这是老张不可接受的。　　制作味精的工艺在王巍那里，但是王巍又不愿意久留，那王巍走了之后，该怎么办呢？　　不行，得想办法，无论如何要留住王巍。　　老张默默筹谋。　　老张还有时间慢慢筹划，他的对手可没有时间支撑太久。　　把传家之宝当掉的老刘，最先倒闭。　　老刘记的伙计、厨师和他大吵一顿，因为老刘记倒闭了，连欠他们的工钱都发不出来。老刘颓然坐在桌子上，对伙计和厨师说，看什么觉得值钱的就拿走吧。　　老刘的厨师把锅和铲拿走了，那套保温大铁柜也拆下来带走了。　　伙计把茅房的火炉拿走了。　　他们还算有点良心，把餐馆里的火炉留给了老刘，让他在接下来几天不至于冻死。　　离交租还有几天，这几天老刘还可以继续呆在这里。　　老刘在这里经营餐馆已经超过十年，接下来要去哪里呢，他没想好。他不像老张在乡下还有老婆和女儿，老婆早在二十年前就跟人跑了，儿子在十年前外出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过，也失去了联系。　　老刘呆在空冷的餐馆里，大哭了一场。　　有人拍了拍老刘的肩膀，一看，是老张。　　老刘虽然是被老张搞垮的，但是他对老张没有恨意，生意场上，人家凭真本事打败他，他也无话可说。　　只是，这个时候老张来干嘛呢？　　老张微笑的说：“过几天我就把这里承租下来，我还缺个店小二，你可愿意帮我干活？”　　老刘愣住了。　　老张又微笑的说：“我知道，从老板到店小二，你一时之间是有点难以接受。但人嘛，总是要接受现实的。你对这里也很熟悉了，又没家没口，上哪去呢？还不如留下来给我打工，你放心，工资是准时发放的，不会亏钱。做得好，还有奖金。我们家小圆最近拿奖金拿到手软，可不比你们当老板的差哦！”　　老张把话说完，就走了，留给老刘慢慢消化去。　　回到店里，老张又恭敬的跑到王巍那里，说你教的办法真不错，我缺店小二呢，这老刘就是一个现成的店小二。我刚才照你的话去说，句句都说到他心里，我看他呀，准答应！　　果然，没过几天，老刘就投降了，乖乖成为老张自选餐厅的店小二。　　而老张自选餐厅和老刘记，同时换上了新招牌。　　老张自选餐厅的招牌是：老张自选餐厅总店。　　老刘记的招牌是：老张自选餐厅第一分店。　　看着新招牌，老赵和老梅心中不是滋味，他们虽然还没有倒闭，但也不远了。　　老赵自嘲的对老梅说：“那看来我们就是第二分店和第三分店了。嘿嘿。”　　历史的车轮谁也不能逆转，王巍制造出来的味精，帮助老张无情碾压了百里驿的所有同行。　　在老刘记被收购的十天之后，老梅记也被收购了。　　在老梅记被收购的七天之后，老赵记也被收购了。　　老赵和老梅，也都成为了老张自选餐厅的新伙计。　　老张又招了新厨师和新伙计，而王巍现在不用干活了，荣升为老张自选餐厅的店小二长，统管总店和三家分店的所有店小二。　　所谓统管，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不必干活，而王巍的工资，比谁都高。　　老张一统百里驿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张的老婆和女儿，也从乡下赶过来了。　　老张的老婆是一个黄脸婆，没什么好提的。　　老张的女儿倒是挺漂亮，今年才十五岁，白里透红，粉嫩水灵，标致可爱，尤其是扎着一条小辫子，走路的时候甩来甩去，更是让男人心动。　　
　　　　老张的女儿，就是他的秘密武器，用来对付王巍的秘密武器。　　老张在和王巍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天天晚上做梦都想着女人，想搂着一具白花花的肉体睡觉。　　老张相信青春年少的王巍，现在想的和他当年想的，没什么两样。　　青春期的躁动，老张懂的。　　老张老婆和女儿进店的时候，王巍和她们打过照面，老张也简单介绍了大家认识，王巍当时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继续忙他的事情。　　自从一统百里驿之后，老张专门给王巍安排了一个房间，说是对王老师的尊敬。王巍推让不得，也就笑纳了。小圆见状，跟老张讨要单独房间，说他好歹也是帮老张打下江山的元老级人物，怎么说也得照顾一下，被老张骂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要给王巍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那是为了给女儿制造和王巍独处的机会。　　老张悄悄把女儿来到一边，告诉她王巍就是餐馆的核心，哪天王巍走了，餐馆离倒闭也就不远了。那你就买不了漂亮衣服，吃不上好吃饭菜，你得出去给别人打工，还要赚钱来养我和你娘，日子再也不能过得像今天这么舒服了。所以，保住餐馆的生意是非常重要的！为了我们老张自选餐厅的基业长青，女儿你务必要使出浑身解数，把王巍给拿下。老爹我养了你十五年，把你养得这么漂亮，你今天就为老爹贡献一把力量吧！　　老张女儿虽然年纪不大，但非常懂事，她坚定的点了点头，说养兵前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女儿是懂的。爹，你放心！　　猎巍行动开始。　　这天夜里，王巍在房间里坐着，有人来敲门。　　王巍开门一看，是老张的女儿，那个叫小玲的女孩子。　　小玲靠在门旁边，一边玩弄着小辫子，一边含羞说：“王巍哥哥，我可以进来坐一会吗？”　　王巍可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老旧观念，老板女儿要进来坐，自然是欢迎的。　　小玲进到房间，左右看看，说：“王巍哥哥啊，你的房间这么凌乱，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房间凌乱吗？也就床上的杯子没有叠好，桌子上的东西没有收拾整齐，衣架上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放着没有叠好罢了。　　王巍摆手说不必，不必，我自己来就行。　　小玲却径自走到王巍的床前，帮他叠起被子了。　　叠好被子，又把桌子收拾干净，接着把衣架上的衣服也叠得整整齐齐。　　小玲是一个整理家务的好手，不一会功夫，就把王巍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王巍坐在桌子旁边看小玲忙前忙后，等到她忙完了，笑着道谢，心中却了然如明镜了。　　小玲羞答答的看着王巍，坐在王巍对面。　　王巍给小玲斟茶。　　小玲喝了一口，把茶杯放下，说好热啊，把上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白酥的胸脯肉，还妩媚的看了王巍一眼。　　这大冬天的还要烧火炉，哪里热了？　　小玲接着说，听爹爹说，王巍哥哥你好厉害，新的法子一个接一个，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王巍说，这个啊，主要是看客人有什么需要，我们要满足他们的需要，办法自然一个接一个出来了。　　小玲仰慕的看着王巍，说，哎呀，王巍哥哥真棒，要是我能常常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王巍想了想，说这个有点困难，因为我很快就要走了。　　小玲惊讶的说，啊，小玲才来，王巍哥哥你就要走了。不要嘛，再多留一些日子好不好？啊，天气实在太热了！说着小玲又解开了两粒扣子，酥胸若隐若现。　　王巍盯着小玲不说话，小玲以为王巍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又含羞的笑了笑。　　不一会，小玲发现不对劲，王巍虽然盯着她，但是表情很冷静，倒像是……官府在审犯人。　　小玲打了个冷战，忽然觉得好冷，把衣扣又扣回去了。　　“你爹叫你来的？”王巍很直接的问。　　“嗯。”小玲的声音细到像蚊子，脸上泛起一抹红霞。　　“这又何必呢？”王巍说。　　“王巍哥哥，你这么能干。若是小玲有福气，能嫁……”小玲又想解衣扣。　　“打住！”王巍举手示意小玲不要再说下去，衣扣也不要解了。　　小玲于是不说话，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王巍。　　王巍说：“你可有意中人？”　　小玲想了想，害羞的说：“有，就是王巍哥哥你了。”　　王巍说我不信，我们今天才见面，我又不是大帅哥，哪里会被你一眼看中？这种一见钟情的故事，只应该发生在大帅哥身上。我看你呀，多半是听了你爹的吩咐来的。你说对不对？再说了，你刚才还要想一想，这么片刻的迟疑，更让我觉得你在乡下是有意中人的。　　小玲急了，眼睛泛红，就要哭出来。王巍顺势从桌子上拿起一条抹布递给她。　　“在这里，抹布是万能的，擦桌子洗碗包括擦脸都用它。你要是想哭，就拿它擦一擦。”　　小玲的眼泪硬生生的缩回去了。　　王巍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小玲为什么会哭，自然是因为完不成老张吩咐的任务，回去会被老张责骂了。　　可是，老张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他呢？　　王巍换位思考想了想，有点明白。但还是要当面确认一下。　　“去，把你爹喊过来。”　　不一会，老张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王老师～～～”老张见到王巍就开心得不行，“怎么样？小女还入得了您的法眼吧？”　　“啊，老张，我找你不是谈这个。”　　“啊？您觉得小女不行啊……这个，没关系的，她做妾也行，不需要当正房的。”　　“老张！”王巍生气了。　　“呃？”　　王巍说：“老张你这个态度就不对了，她虽然是你的女儿，但你也不能把她当作一个货物一样送来送去，女儿家嫁错郎君，这辈子就毁了……”　　老张赶紧插嘴：“她若是能嫁给你，又怎么会错得了？”　　王巍可没想到他会在十几岁就娶老婆，在他以前那个世界，这还是上学的年纪。娶老婆？至少二十五岁之后吧。他摆摆手，对老张说现在还不到他娶亲的时候，事业为重，事业为重。　　老张听到“事业为重”这几个字，慌神了，哀声道：“王老师您要是离开了百里驿，我们可怎么办啊？这味精，可只有您才会啊！”　　王巍恍然，说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这个简单，我可以把工艺教给你，以后你自己做不就得了？你放心，我不会传给其他人的，保证你独家秘方。　　其实在以前那个世界，王巍炒菜也很少用味精的，所以少了味精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且他知道，上等的餐厅，都是不用味精就能炒出好味道的菜的。　　王巍这话就像是定心丸，让老张放了心，脸上笑开了花。　　王巍把味精制作工艺传授给老张之后，老张明显有信心多了。　　他回头跟女儿说：“去，写封信，把小德子从乡下叫过来帮忙。”　　小德子，就是小玲在线下谈的男朋友，是小玲真正的意中人。　　小玲欢欣雀跃。　　这个结果让王巍很开心，本来嘛，就不应该棒打鸳鸯。　　老张对王巍还是很恭敬，尽管学会了制作味精的工艺，但老张知道王巍绝对有实力随时把他弄个人仰马翻，他恭敬的问道：“王老师打算以后去哪里发展啊？”　　王巍指着京城的方向，说打算去那里。　　老张一惊，说京城寸土寸金，很难生存的，据说随便找个客栈，住一个晚上就要一两银子。吃饭的话，也是很贵，随便就要两三贯钱，上好的餐馆，吃一顿饭，也要几两银子。　　王巍一听老张这话，马上把抽屉打开，数一数自己存了多少钱，一数，发现实在太少了，才积攒了六十两！二话不说，把手一伸，跟老张讨要银子。　　老张张口结舌，没想到好心奉劝王巍，破财的却是自己。　　“就当个专利转让费吧。”王巍可不会跟老张客气。　　王巍从老张那里拿了一百四十两银子，总共凑齐了二百两，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百里驿是个小地方，难藏蛟龙。　　既然钱已经凑够了，自当告别。　　王巍要走的消息一放出去，小圆就跑过来说要跟王巍一起走。　　“我也不想呆在这里了。”小圆说觉得王巍太厉害了，跟着他干一定有前途。　　“好吧，我孤身上路也确实有点……孤掌难鸣，有个帮手也是不错。”话说古代书生上路，不都要带着一个书童嘛，王巍此番上京虽然不是赶考博功名，但也是需要帮手的。　　老张和女儿在路口送别王巍。　　老张唏嘘道：“你发达了记得衣锦还乡回来看我们啊。”　　王巍说：“保不定我在京城混不下去，还要回来投靠你呢。”　　老张说：“那也挺好，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王巍说：“我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我怎么可能在京城混不下去呢？你居然看扁我？小圆，扁他！”　　
　　　　京城的繁华程度，是百里驿不能比拟的。光是城墙就有几十米高，十家老张自选餐厅叠起来，都未必有这个高度。城墙是用青砖砌成的，这是一种很贵的砖，老张自选餐厅、老刘记、老赵记、老梅记用的都是土砖，价格只有青砖的四分之一。　　城门非常气派，有五米高，无论过往的人骑着怎样的高头大马，都无需担心头会碰到城门的顶部，只管昂首挺胸进城就是了。而且，门是用青铜铸造，有半米厚，上面花纹雕刻得密密麻麻，尽显皇家气派。如果把这两扇城门拆下来拿去卖，说不定几千两银子都是有的。　　守城的士兵非常多，一边八个，两边就是十六个。每两个时辰一换，从早上五点一直到晚上九点。那就是四批。神奇的是，每个士兵高矮胖瘦都是一样的，这得从多少人中才能海选出来啊。　　京城，果然是一个高大上的地方！　　进京之后，找了个客栈歇息，客栈果然如老张所说，一个房间一个晚上要一两银子，非常贵了！　　“这么贵还不包早餐？床这么小，怎么睡两个人？”王巍说。　　“老大，你就知足吧，京城寸土寸金，更何况你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地段还算不错的，肯定便宜不了。”小圆劝道。　　王巍身上只有二百两银子，当然不能这么住下去，得赶紧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才行。这个住的地方还得有讲究，因为涉及到他接下来在京城立足的问题。　　要在京城立足，打工肯定是不行的，王巍没有现成的手艺，要打工还是只能做店小二这种低端工作，更何况他现在还带着小圆这么个拖油瓶，也太有范了，谁敢要他？　　至于制造味精在京城兜售，王巍也没打算这么干。一则他承诺了这是老张的独家秘方；二则如果在京城推广，很快会波及到百里驿，那样会把老张搞死的。　　只能做生意，在京城能做什么生意呢？王巍在以前的世界就没做过生意，在现在这个世界，只在老张那里打过几年工。　　那么，只能从事餐饮业了。　　王巍可不打算再继续从事老张那种低端快餐业，太辛苦，来钱太慢，竞争激烈，对手容易复制，总之是各种麻烦。　　那么，就要开拓高端餐饮业了。　　所以，王巍想，最好先租一个小店，有两层楼，一楼做餐饮生意，二楼住人。而既然要做生意了，地段一定不能选太差的，不然没有人流量，生意也很难做起来。　　在京城有一条食街，叫辘辘街，那里餐馆林立，如果能在那租到房子，自然是最好。　　王巍和小圆来到辘辘街头，这是一条宽十米的街道，左右都是两层高的小楼，一幢挨着一幢，风格迥异。每幢楼就是一家酒楼，每家酒楼的风味都不一样。　　小圆身为厨师，本身也是贪吃，一来到辘辘街，口水就流了一地，拉着王巍就要去吃东西，说肚子好饿！　　王巍说：“今天找不到住的地方的话，明天晚上的酒店钱你来付？”　　小圆的肚子立刻就不饿了。　　辘辘街太旺了，一眼望去，都在营业，根本就没有空楼出租。王巍不死心，跟小圆说咱们还是走一圈看看吧。　　就这样慢慢走到辘辘街的尽头，还是没有空楼出租。　　王巍只能退而求其次，在辘辘街隔壁那条街去找，那条街叫东二街，也有一些餐馆，承载着辘辘街溢出的人流，但和辘辘街那是没得比了。　　东二街是一条普通的街道，民居为多。在它的旁边，是东三街，东四街，东五街……　　要在东二街找一个两层高的小楼，一楼还必须是店面，有点难度。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东二街找了半个时辰之后，王巍终于看到有间空店出租，挂牌说是“旺铺转让”，还写着一个大大的字：急！　　这店符合王巍的要求，两层高，一楼是店面，以前也是开餐馆的，所以厨房、炉灶什么都有。　　王巍问店主，租金几何？　　店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说一个月要一百两银子。　　王巍吓了一跳，这租金比十里驿贵太多，这一下子就要去他一半的积蓄，剩下的钱，还要装修、置办家私，买食材，有点为难啊。　　王巍决定跟店主讲价，但他不急着还价，搬来一张凳子坐下，和店主闲聊起来。　　“怎么急着要转让呢？这店铺是不是位置不好，很难做生意啊？”　　店主当然不会承认王巍的说法，否则哪里租得出去，她说这店铺可旺了，她也是开餐馆的，向来生意都很好，只不过一直以前只有一个厨师，前段时间那个厨师辞职回乡下了，没有了这个技术骨干，她的店只好歇菜。　　“京城这么大，人才济济，再找一个厨师，又有何难？”　　店主说不是这样子的，在东二街这种次一点的地段，你开一家寻常的餐馆，是不容易赚到大钱的，必须要开那种特色餐馆，全城只有你一家，那就容易获得高额利润。她来自一个叫惠城的乡下地方，这个店主打的就是惠城乡下菜，厨师也是之前惠城老乡。在京城要找一个惠城的厨师，难比登天。　　“那你可以回老家找一个厨师过来啊。”　　店主不知不觉，又诉起苦来，说惠城离京城实在太远了，回去要一个月的路程，往返就要两个月，她现在只身一人在京城，难道要她关门两个月再回去找吗？这两个月就要二百两银子，她可承受不起。　　所以，还是转让掉比较好。她在京城呆了也有好多年了，也看够了，觉得还是家乡好。　　“你是从哪里来的？”店主问。　　王巍笑笑说：“不知名的小乡村，说了你也不知道，还是不说罢了。”　　店主也没深究下去，倒是指导王巍，说我就是一个教训，自己不是厨师，却偏要开餐馆，没有掌握核心技术就是糟糕，受制于人。对了，你是厨师吧？　　王巍笑笑说，是啊。这样吧，你看，在东二街要做餐馆生意，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得做特色菜，这样能够承租你这栋楼的人，就非常少。我也是刚到京城，手头紧张，要不你便宜点转给我？　　店主想了想，觉得王巍说的也有道理啊。说那就便宜点，一个月八十两给你，但是我的租期还差半年到期，你得一次性把半年的租金四百八十两给我。　　王巍说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店主说这里租房子都是一次性就把租金交齐的，像我之前租了一年，就一次**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给房东，现在还差半年，如果没有人接手，我这剩下的六百两就收不回来。　　王巍问，在你承租之前，这房子空了多久？　　店主说，空了一年。　　王巍说，那我心中有数了。这样吧，你把房东找来，我们三个人一起来商量一下这个事情怎么解决。　　房东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留着胡子，姓肖，大家都叫他肖爷。　　王巍跟肖爷说，现在我和店主达成协议了，她愿意把房子转让给我，也就是你要先退四百八十两银子给她，然后这四百八十两银子由我分六个月交给你。　　肖爷胡子都往上吹了，说你当我是傻瓜吗？万一你做了两个月就做不下去那该怎么办？我现成的这些银子已经落袋为安了，为什么还要往外掏，还要逐月收回来？我理解不了啊！　　王巍说，我跟你解释一下。你也知道，这个房子不好租出去，现在我愿意来租，我觉得你应该珍惜我。我不是不愿意一次性把四百八十两银子交给你，只是我现在确实没有这么多钱，你也知道开店需要花很多钱的。你再等两个月，我赚到钱之后，可以把未来几个月的房租都补上。　　肖爷不信，说我就怕你倒闭。　　王巍笑了，说你去打听一下，南官道离京城最近的百里驿，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那可是我一手经营出来的。　　肖爷将信将疑，说我找人去打听一下，你等我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肖爷派的人回来了，跟他耳语一番，肖爷的表情从平静渐渐变为惊奇，最后简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你就是传说中老张自选餐厅那个店小二？”肖爷说。　　“嗯哼。”王巍微笑。　　“哇塞，你好厉害，原来自助餐就是你发明的，还有热水热毛巾、生姜红糖水、茅房火炉，这都是多么棒的主意啊！”　　“过奖，过奖。我们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之前我都说过了，有人愿意来租你这房子，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是我这么一个餐饮天才来租，你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啊。你应该相信在我的经营下，一定会把生意做得长长久久的，这样你也就无需时不时担心你的店会断租了。”　　王巍这一席话，句句在理。而且又有他强悍的经历作为背书，肖爷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了。　　店主也是欢天喜地，拿了肖爷的银子，收拾行李就卷铺盖走人了。　　“话说，王老师打算做什么生意啊？”肖爷敬仰的问。其实他心里是有小算盘的，因为不仅这栋楼，周围好几栋楼也都是他的物业，如果王巍能够把生意做起来，带旺这片区域，那周围几栋楼的租金，也一定水涨船高。　　“先考察考察一番再说。”　　王巍做事情，喜欢先分析客户需求，再分析竞争对手，最后才制定实施策略。如果不知道水的深浅，贸然过河，风险是很大的，多半死得很难看。　　
　　　　要涉足京城的高端餐饮业，就必须了解现在是谁在把持高端餐饮业。　　传说，京城餐饮界有四大名楼，分别是东来居、南香阁、西山亭、北杏楼。　　其中，东来居的菜式偏甜，南香阁的菜式偏清淡，西山亭的菜式偏麻辣，而北杏楼的菜式则偏油腻。　　在京城，每年都有举办一届食神大赛，各高档酒楼都会派厨师参赛，而食神大赛冠军，十年来都只在这四大名楼中轮流坐庄。　　办理完承租手续，王巍就决定去找个地方吃饭。　　“走，我们今天去东来居吃饭，尝尝京城高端餐馆的口味。”王巍发话。　　“东来居？”小圆一下子就被王巍砸晕了，“老大，要不要这么花钱如流水？东来居很贵很贵滴！”　　“听着，我们要在京城餐饮业打下一片江山，就必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四大名楼迟早是要吃个遍的，今天先去东来居踩点，看高端到什么程度。”王巍意气风发。　　小圆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摸摸肚腩，开始考虑要换大一号的衣服了。　　四大名楼都在辘辘街上，东来居的地址是辘辘街1号，是一栋四层高的楼，气派非凡。　　进东来居吃饭并不需要排队等叫号，因为东来居很高端，不是人人都能够经常来吃的。　　“这么高档的酒楼，门口居然没有咨客？服务做的太不到家了。”王巍暗暗点评，一边想，一边和小圆迈进了东来居，到二楼寻得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虽然服务做得不到家，但是东来居的装修，倒是很考究的。桌子用的是上好的梨花木，桌面更铺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石。菜单上的字体龙飞凤舞，传说是京城有名的书法家毛远之写的。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作为一个酒楼，其核心，当然是菜到底好不好吃了。　　打开菜谱一看，这里的招牌菜有花雕醉鸡、东坡肘子、西湖醋鱼。　　“东坡肘子？等等，东坡是谁？”王巍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和他以前的世界，有点联系。在以前的世界里，东坡是一位叫苏东坡的古人，已经死去上千年了，但是依然很有名，据说东坡肘子就是他发明的。　　王巍把小二叫过来，问：“这东坡肘子的东坡，是一个地方名，还是一个人名呢？”　　小二自豪的说：“东坡就是我们的掌柜啊，东坡肘子就是他发明的。”　　“哦……没事了。”　　那好吧，看来这个世界和以前那个世界，还是没什么联系，只不过有些地方会巧合罢了。王巍兴致阑珊，对小圆说，招牌菜至少点一个尝尝，其他菜，你随便点吧。　　小圆开心的拿过菜谱，仔细翻阅了两遍，然后叫来小二，快速下了单。　　等到小二把单下了，王巍才吓了一跳，小圆点了：花雕醉鸡、东坡肘子、西湖醋鱼、腐皮鸡毛菜、龙井虾仁、狮子头、松子鱼、酒酿丸子、醉虾、焖笋、小米糕。　　“一共是八两银子！小圆，你这么吃下去，我们的店还没开张，就会被你吃到破产的！”王巍很生气。　　小圆委屈的说：“你不是让我随便点吗？我觉得这些都很好吃，就都点了嘛。”　　“吃得完吗？”　　“可以的！”小圆自信的摸了摸肚皮。　　菜很快就上来了，王巍品尝起来，觉得……也不是很好吃啊，跟以前那个世界的江浙菜没什么区别，甚至味道还略微差一些。　　“这就是京城顶级菜馆？”王巍觉得要打败他们也不是那么难。　　王巍观察了一下，发现花雕醉鸡是最受欢迎的，隔壁好几桌也都有点。　　第二顿，王巍和小圆去了南香阁。　　南香阁的价钱和东来居差不多，但是人明显比东来居要旺盛很多。　　“这里的口味比较清淡，你看鱼是清蒸的，就在上面淋了一道酱油，放了一点姜和葱而已。比东来居的醋鱼，要清淡很多。”王巍说。　　“唔唔！”小圆埋头吃饭，没空理王巍。　　王巍敲了敲桌面，提醒小圆：“喂，喂，我们是来考察对手的，主要目的是考察，顺便吃饭，你不要把主次颠倒了！”　　“哦哦！”小圆嘴里全是食物，实在不方便讲太多话。　　“你看看周围，他们都点了什么菜？有没有看出什么？”王巍的眼睛像雷达一样扫描全场，每张桌子的菜都尽收眼底。　　小圆把头转了一圈，说看不出来啊。　　“点的最多的菜是什么？”　　小圆又把头转了一圈，然后说：“哦，是白切鸡！只有四桌客人没有点，其他人都点了。”　　“结论就是，大家喜欢吃鸡，还喜欢吃清淡的鸡！这就是京城人的口味！”王巍微笑的宣布了此次调研结果。　　“啊？你这就出结论了？还要不要去其他两家酒楼吃饭，我好想去呢。”　　“你说西山亭和北杏楼？我打听过了，这两家的客流量明显不如东来居和南香阁。而现在我们发现，东来居又明显不如南香阁。所以，京城人民是最喜欢到南香阁吃饭的。而你看，来南香阁吃饭的人，又最喜欢吃白切鸡！因此结论已经出来了，那两家不必去了，我们省点银子吧。”　　“所以，你打算开一家白切鸡店？”小圆顺着王巍的思路往下走。　　“不是这么简单的。我如果做白切鸡的话，多半做不过南香阁。首先，它在此扎根多年，已经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其次，它毕竟养了一群厨艺高超的厨师。而我不懂厨艺，你的水平只适合做快餐，炒不了高档菜。所以，正面对抗的话，我们必败无疑。必须另辟蹊径。”　　“所以呢？”　　“我们依然要在鸡上面做文章，但是鸡的做法要改变。”　　“为什么不在白切上面做文章，比如改成白切鸭或白切鹅？”　　“京城人民不喜欢吃鸭和鹅啊，你没看出来吗？不管是在东来居，还是在南香阁，都很少有鸭和鹅为原料的菜。就算有，客人也很少点。所以，大家还是喜欢吃鸡的！”　　“好吧，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当然是去逛鸡市了！鸡也分好多种的。我要看看哪种鸡适合我们。”　　为了方便辘辘街和东二街的酒楼买菜，在东三街就有一个肉菜市场，其中有一小块区域专门卖鸡，那便是王巍要去的鸡市。　　鸡市有很多卖鸡的档口，每个档口卖的鸡都不一样，有大骨鸡、白羽鸡、油鸡、竹笙鸡、杏花鸡、茶花鸡、河田鸡、霞烟鸡等非常多品种，看得王巍和小圆鸡头鸡脑的分不清。　　到底那种鸡适合京城人民吃呢？　　这回小圆开窍了，说看哪种鸡的销量最好，不就是喽！　　王巍摇头，说这倒不一定。在酒楼，那些菜的价钱都差不多，所以顾客可以不考虑价钱，只考虑那道钱好吃。可是在这里，各种鸡的价格差别非常大，你看最便宜的是白羽鸡，最贵的是霞烟鸡。一只霞烟鸡的价格，相当于八只白羽鸡。你说这么悬殊的差距，霞烟鸡怎么可能卖得比白羽鸡好呢？　　小圆歪着脑袋，说那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王巍说，关键是要看哪种鸡适合我们，有的鸡适合白切，有的鸡适合焖，有的鸡适合油炸，有的鸡适合水煮……我相信每种鸡都有最适合它的做法。喂，你做厨师那么多年，做鸡也很有经验了吧？知不知道哪种鸡的肉是最鲜嫩的？　　小圆想了想，说这不仅仅是和鸡的品种有关，和鸡的性别也有关，而且更和鸡的年龄有关。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鸡？　　怎么做鸡很重要。王巍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盘算，但是他暂时不告诉小圆，因为他做鸡的原料，未必在这里找得到。　　“这样吧，你先根据你过去的经验，买几只比较嫩的鸡先回去。我再逛逛。”王巍吩咐。　　王巍和小圆兵分两路，他没想到，小圆转头就在鸡市买了许多鸡，几乎每样鸡他都买一只，拎了差不多二十只鸡就回东二街去了。　　王巍一边在肉菜市场继续逛，一边在思考如何做鸡。　　之前租房的时候，店主的经历告诉王巍，如果自己不是厨师的话，做餐饮生意是有隐患的。王巍不懂炒菜，要学也不是那么快的，再说就算学会，和那些在厨艺上浸淫了几十年的老厨师相比，一定还是差得远。他可不想扬短避长，因此，本次开店，最好是做那种不需要有厨师的餐饮生意。　　哪些餐饮生意是不需要厨师呢？火锅是其中之一。只需要把肉菜洗好切好，客人自己丢进去煮就是了。　　但这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也是在百里驿的时候经常遇到的，就是门槛低的话，很容易被复制。如果时刻都要想着推陈出新，那实在是一件费脑筋的事情。　　所以，王巍必须做大家不容易复制的火锅。　　火锅是很容易复制的，不容易复制的是食材和汤料。　　之前研究味精已经花去王巍十天的时间，这还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如今时间紧迫，他也没有精力再去研究另一种佐料了。所以，必须在食材上下点功夫。　　王巍正是要寻找别人没有的食材。　　
　　　　火锅汤底有很多种，鸡汤底和猪骨汤底是常见的两种，对王巍来说，都不合适，因为都不能煮出鸡肉的鲜美，而且也太容易被复制。　　现在京城虽然还没有火锅店，但不能因此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之前在百里驿的经历告诉他，同行学东西是很快的。　　那么，该去哪里寻找独家汤底呢？　　王巍在肉菜市场里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来到了卖水果的摊位。现在虽然是冬天，但基于良好的保鲜技术，几乎四季的水果都有卖，苹果、橙子、梨子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了。居然还有西瓜、荔枝、龙眼和椰子。　　王巍看到椰子，眼前顿时一亮。对了，在以前那个世界，不是有椰子鸡这种做法吗？用椰汁做汤底，煮出来的鸡肉，味道是非常清淡鲜美的，一定符合京城人的口味！　　对，就这么干！开一家小王记椰子鸡火锅店！　　考虑到必须独家这个问题，王巍走进了这家水果店，假装要买东西，东看看，西看看。　　老实说这大冬天的，冷得要死，吃水果的人是很少的，所以老板看到王巍走进店里，是非常开心的，忙不迭就拿起一个篮子跟在王巍后面，看他挑中什么水果就往篮子里放。　　王巍假装不在意的问：“老板，这里哪种水果比较好吃？”　　老板连忙拿起一个橙子，向王巍推荐：“客官，最近大家爱吃这个，叫脐橙，味道特别甜，很好吃！”　　王巍从老板手中接过橙子，掂量了一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