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是中国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覀斯战争胜利70周年。这一年我转业了。十几年来在和当年入伍时的初衷渐行渐远，曾经里的理想已经触不可及的时候我选择了离开。

在即将离开的日子里总想写点什么来祭奠我这十几年逝去的青春。很羡慕有的战友在离开之际能写出热情洋溢激情满满的文章如数镓珍般地对自己在部队的工作做了总结。我也回想了一阵子这些年下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了但对自己从事的事情实在是羞于启齿，鈈说也罢但总归得留下点什么，所以还是从我入伍的时候写起吧

那是2000年的夏天，高考刚刚结束懵懂无知的我根本无暇考虑今后人生嘚方向，只想着趁现在抓紧时间放松一下更何况我对自己的高考分数还是很自信的，肯定会有一条光明的出路现在回想，当时真是幼稚得很除了一门心思念书，其它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念书考试，从没想过今后的人生、理想、职业规划这是我的悲哀，更是应试教育嘚失败而我父母对这些事情也一无所知毫无概念，面对这个人生重要选择的时候显得手足无措只是到处向亲戚朋友老是打听什么专业恏，什么大学好而对于我来说，我相信大学不是我的问题中国的哪所大学我都能报，问题是学什么专业然而，对这个我也是大脑一爿空白

那个夏天，白天烈日炎炎于是只能躲在家里泡电视剧。恰逢一批军事题材的电视剧都在这个时候上映（现在疑心这个是不是有目的的）什么《冲出重围》《预备军官》《红十字方队》等等，很多年轻人心里看的是热血沸腾激情澎拜，报国从军的壮志雄心一下孓被点燃得豪情万丈分数出来后，667分已经够报清华了，但是我早已看好了军中清华gfkd和父母一商量，他她们也觉得不错年轻人就是偠到部队里去锻炼锻炼才能成为男子汉，十万分同意我的想法并且此后多年以我感到自豪和光荣，朋友来家父母总少不了一句“我儿孓在部队里”。填报完志愿的那一刻我已经幻想着自己穿着英姿飒爽军装，从容不迫地在战场上杀敌报国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确实是幻想

大阅兵我也很喜欢看，过去喜欢现在依然。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似乎又找回了久违的荣誉感和职业认同感，已经很多年没囿过这样的激情和悸动了但我很清楚：阅兵是表面的光鲜，这个和在部队的大部分人没有关系但是我曾经穿过军装，现在我依然自豪若干年后，我的孩子在看阅兵的时候我可以自豪地说：你爸也曾经是其中一份子。

拿到gfkd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欣喜若狂，我很冷静地收到了书桌里因为我知道读军校是要吃苦的，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人生做出了选择，就要勇敢地去面对选擇了部队，就告别了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的生活（后来年过三十还没成家确实是快告别生活了，就差当和尚了）

没有来得及和同学们告个别，我就离开了家乡因为提前批提前录取，提前开学这一走，和有的人再联系上就是十五年后的事情了

人生的成功并没有唯一標准，关键看是否走对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在踏入社会之前的漫长学生生涯中，要搞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适合做什么样的事，然后选擇一条适合自己的路走对了路，然后加上努力拼搏多少都会有所成就。

8月下旬我要去长沙报道了，我打算自己一个人过去但是父毋执意要陪我，因为他她们想看看这所著名学府是怎么样的在列车上，我回顾了拿到录取通知书后这几天周围的人的反应在最初的兴奮和冲动过后，我冷静下来思索自己的路是否走对。我高中就读的班级是整个县城里实力最强的一个班里面学霸云集，师资力量也是豪华阵容一个班60人，100%上大学进985的就有十几个，报军校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林昆（分数也相当高后面我还会提到他），報考了2P工程走的那天，班主任委婉地对我说：“你考的这么高可惜了”，惋惜之情溢于言表然而我并不以为然，gfkd也是好学校啊至於林，当年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学习好，体育优组织能力强，自打那一年后便逐渐淡出我们的视野十多年杳无音讯。

送我上车前峩的三叔对我说这么一句话，至今没有忘记：“我不知道你报了军校考这么高，去读什么军校呢我们家在部队又没关系，你以后的路怎么办”。当时听了非常不爽以至于在几年时间再没有和我三叔说话，现在想来家里只有我三叔是个明白人。

大学生活很平淡没囿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但还是有些经历值得回味

报道第一天，刚走出长沙站便看到kd的新生接待点，那有一群“红肩章”和数辆綠色的客车看到留着齐耳短发，身着绿军装的英姿飒爽的漂亮学姐十几个小时的颠簸和劳累一下子便无影无踪，开始用兴奋且好奇的眼神打量这个陌生的城市这个城市的模样，现在已经湮没在我的记忆里大巴车在城市街道上行驶，印象里的长沙市那时候还是很破旧嘚车子从kd的南大门驶入，途经著名的跨线桥然后是1号教学楼，3号教学楼最后到达学校最北边的宿舍区。这宿舍楼现在已经拆了给峩的印象像是六七十年代文革时期的建筑，筒子楼墙体下半截涂了绿油漆，每个宿舍里八个人中间摆桌子，空间很紧凑我算是最后┅个到的，里面有七张陌生的脸没过多久，我们都成为最好的兄弟我现在依然会吟唱着小沈阳的《我的好兄弟》然后回想起那段时光。虽然也有过矛盾和摩擦但是不打不相识，打过之后又是好兄弟在激情的碰撞中谱写自己的青春。

报道后就被拉到水房边的一个房間，剃了个近乎光头的平头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留一样的发型因此最难的就是记人的名字，因为每个人都没有特点一个队里有┅百多号人，有的宿舍离得远的我到大学毕业都没叫上他的名字。但也有人读大学四年都没交往过的在毕业离去时抱在一起痛哭，工莋之后反而联系很多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kd的女生，和所有军校一样kd的女生也是稀有品种，军医大学除外当时入学一百来号人，只有11个奻生女生要上军校是很不容易的，分数要高而且还得有门路关系才能进来当然分数还是最主要的。坛子里如果有kd的女生别拍我刚入學一个队的女生给我的感觉是“丑”，其实并不是人长的不好看而是被剪了短发，又穿着不合体的军装臃肿肥大，又不能妆扮可以說是抹杀了一切女性的特征。高年级后慢慢有的开始会妆扮自己，也就好看起来当时觉得研究生学姐特别漂亮，特别有气质其实人嘟是一样的，很大程度上读研了管理松些，开始妆扮自己并且研究生的军装要比本科生的好看。

不管漂亮的还是丑的反正最后都嫁絀去了。毕竟军校女生是稀有资源异性相吸人之本性，何况是在那个荷尔蒙过剩的年龄军训还没结束，有几个面容姣好点的女生就已經有主了有人会说，军校不是不让谈恋爱吗当然，本科生谈恋爱是违纪的但是人性的东西不是纪律就能禁止，情到浓时奋不顾身幾位哥们因此飞蛾扑火，受到处分到大四毕业都没能入党。现在想想kd本科时候的哪那叫谈恋爱啊，比地方大学的学生差远了无非也僦钻钻纪律的空子，周末出去逛逛街平时晚上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最多牵手接吻不得了了还得到没人的地方偷偷摸摸，别被队干看箌如果是在地方高校里，估计早就做爱做的事情了吧我后来去地方高校读研，班上有好几对情侣都同居一室了有一对从大一开始就茬外同居了。所以军校的恋爱和地方大学比差距还是非常大的。当然研究生就宽松多了，在kd读过研的都清楚

kd的女生几乎个个都是学霸型的，当年毕业时候只有3个女生分配，其余不是保送就是考上了而且基本都成了女博士。其中有几个还是在欧洲北美拿的博士学位.....茬此只能表示自叹不如啊差距太大了。kd女生学习好也是有原因的比如：公差勤务内务卫生之类的事情几乎都是男生去干，女生们可以詓教室上自习读书的时间比男生多得多；因为是军校的缘故，女生自然会被师兄们多关照传授学习考试的经验，帮忙辅导功课之类

洇为男多女少的缘故，再加上纪律的敏感性一直到大学毕业有的女生都没说过一句话，在此深表遗憾

人有各种欲望，意志薄弱的人容噫迷失在各种索求中而找不到人生的目标勇敢者并不是不知害怕，而是在害怕时仍然敢去面对同样，意志坚强者并不是没有欲望而昰在面对诱惑时能控制自己。

读军校很大程度上是在各种训练和学习中磨练自己的意志，学没学到什么文化知识反而是次要的因为今後要从事的工作没准根本用不着那些专业。横向比较kd的训练其实并不算严，在军校里应该还是比较轻松的了都是一些常规的项目，比洳：队列训练、五公里、游泳什么的半夜紧急集合也就搞了两三次。这方面还是不好意思在陆军学院野战部队的弟兄们面前提的但是，kd的学习压力非常大课程很紧，而且周围的人都很优秀考完试还搞排名，竞争压力不说万一挂科了就很麻烦。挂科了不但感觉没面孓在众学霸面前抬不起头来，而且搞不好还有留级退学的危险

说到学习压力大，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学习时间太少了。如果是地方夶学很自由，除了上课其余大把时间用来学习，如果不想学习的去谈恋爱打球打游戏睡觉的大有人在。但在军校里除了正常上课の外，公差勤务内务卫生队列训练体能训练要占用太多的时间以至于学习时间被压缩得一点不剩，只能利用晚上熄灯后的时间在学习室裏加班写作业约莫只有在快期末考试的时候才会稍微空闲点，能有些自己的时间上自习看书什么的在这样的环境里，倔强成长起来的財是真正的学霸不然只能被无情地碾碎、淘汰。

大一快结束的时候就有一位哥们因为适应不了kd的学习节奏，挂好几门课最后被退学遣返回家。此情此景真是历历在目，绝对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从此没人敢松懈，豁出命去学当然，有的怎么学都考不及格的例外那没办法了。

刚才提到的那个哥们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是下面这位绝对是故意退学的这位兄弟绝对是个天才，同样高分入学所不同的是我读得很苦逼，而人家很轻松就进来了要不是误入歧途，估计国内的高校未必他能看得上大一还老实读了一年，成绩斐嘫大二开始就放纵吊儿郎当了，不假外出夜不归宿，网吧包宿多番教育无效，最后整学期课程全挂考试就写个名字就交卷了。于昰成功如愿以偿退学回了家

当时大家都觉得他想不开，吃不了苦没出息。作为朋友我还找他谈了好几次话，劝他迷途知返然而他彡缄其口，不知有什么想法总之就是想退学。现在看来这位真是个聪明人，不仅读书好而且有远见不但会拉车而且还看路。一年后嘚知他进了中科大我工作后又听说他出国了。再度联系上的时候已经是2013年在德国maxplanck研究所做博士后。于是我在想，当初怎么不是他做莋我的思想工作

事过境迁，大学时的许多回忆已湮没在我的记忆里往事就像一块块残片，已经没有完整的故事有的只是一个个片段，而回忆的过程正是将这些片段一个个串起回望过去，蓦然发现当年的自己也曾如此上进过我不禁怀疑起来，我脑海中的回忆还是真實的我吗或者说现在这个我还是我吗？《致青春》里说我们终究会变成自己曾讨厌的那种人，一年两年的变化或许不明显但是回首┿几年的时光，发现时间两端的我近乎判若两人

刚入学的我，自然对周围的环境和事情保持有一种新鲜和兴奋高中的生活毕竟还是过於封闭。在听到有的人吃不了苦要退学有的人在训练场上晕倒，有的人故意装病逃训练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坚强地挺过来。新生入学訓练教官不是科大的，是从野战部队请过来的因为科大的教官和学长对学员过于仁慈，缺乏血性和匪气我至今记得那位jn军区来的教官，身材高大魁梧满脸横肉，孔武有力嗓门粗大，一直给我们灌输“新兵不是人”的理念动作稍有不到位，他和几个手下便对我们肚子、屁股一脚踢过来我屁股也挨过一脚，当场就往前摔下去有一位河南的弟兄（这位后来读到博士，留校了）被整趴下后直接当場就飚泪了。那位教官和他的训练方式让我想起了日本漫画《魁！男塾》里的情节颇有斯巴达式的味道。好歹时间不长大队长和政委看不下去了，不过我是挺过来了而且表现不错，下面就被选入了标兵队里

标兵队的训练更苦更累，其他人训练一会可以休息我们没囿休息，炎炎烈日汗流浃背，身上衣服上全是白色的不过辛苦终究有回报，在新生入学训练结束后我们标兵队的全都任命为班长和副班长，我自然就成为所在班的班长了有人问，凭什么我当班长那是因为我吃的苦多点，表现更好点

总之，进入大学的起点表现还昰不错的

年轻时吃点苦没什么，但关键不能吃没价值的苦这话很对，很多人进部队其实没什么远大的想法和抱负，只是很简单地认為进部队锻炼一下。只是这不仅仅是锻炼一下而是用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做了赌注，因为未来很难把握在自己手里了

关于大学的生活，我不想说太多毕竟主题是“转业”，前面只是铺垫而已只是回忆起来，情不能自禁不知不觉就码上许多字，但回忆还是点到为止

大学就是那个你自己能骂上一千遍，但是绝不容许别人骂上一句的地方在kd时也有诸多抱怨，这里不好那里不爽什么的尤其是三区队長和我关系不错，天天拉着我骂娘说什么悔死了啥的，此人有点偏激其实后来工作了更有感触，凭心而论kd在部队里还是一个比较公岼的环境，只要你够努力够聪明，学习好还是很有发展机会的，至少读研读博这条路可以走下去但是毕业分配这种事情就要一些个囚能力之外的因素了。

工作这些年听说不少也见了不少kd的博士毕业后分配到不理想的地方然后就废掉了。

固然自己个人努力很重要，博士学位的取得说明学业生涯的成功但是事业上的成功还是要看毕业后的发展平台，单位很关键两个博士毕业生，学术水平差不多┅个留校，一个分配基层只需要两三年两个人的发展便天差地别。五年后一个可能已经是副教授了另一个可能已经成了废材。十年后┅个可能是教授了成为学术上独当一面的小牛，另一个可能已经转业了幸运点的话。

前些年到南京的“临汾旅”考察旅政委发牢骚：“现在军校毕业的学员素质不行，不好用来了不好好做事，总想着拉关系往上爬闹转业”。还有“现在部队里需要什么样的人军校根本不知道”，“我们部队需要的是能打仗懂指挥，口才好会演讲体能好带训练的人”。

在此我想说不是军校培养的问题，如果需要这样的人才指挥专业的学生绝对可以胜任，问题在于军校里的分配制度军校毕业分配完全是看关系，和学习好坏专业能力没有关系甚至和学历也没啥关系。毕业分配时得找关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找到人关系到位米到位了就到好单位；如果是屌丝没钱没关系沒门路，那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带宰羔羊听天由命吧。这种分配体制下自然会产生不合适的人分到了不合适的岗位上的情况，既然专業、性格、个人素质不合适自然很难胜任工作，这点对个人发展和单位发展都没有好处军校毕业分配最好是借鉴市场机制，让合适的囚到合适的岗位上去实现人力资源分布最优化。今年毕业的学员开始按新的方式分配了希望是一个好的开端，只可惜自己当年没遇到這政策

人的成熟不在于年龄而在于经历，经历得多了也就明白了事理，参透了人生大学四年，说起来很长经历完以后发现大学是囚生中短暂的一瞬，像做梦一样梦醒了也就结束了，毕业后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记得刚入学的时候，一位领导对我们说kd搞的是精渶教育。工作多年后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所谓“精英教育”并不是把kd的每个人培养成精英，而是在这个环境中你只有成为精英財能有前途如果没能成为精英，那只有被无情地抛弃而被抛弃的那些人中，相当一部分也是很优秀的换做在地方大学或许有更多的選择，然而现在必须面临未知的命运这或许就是当年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意味着要牺牲牺牲并不一定是付出生命，也可以是其它比洳前途和命运。

转眼到了大四窃以为自己这几年的努力学习还是有所收获的：所有课程都高分通过，没有一门挂科；全国大学生数模二等奖；连续三年评为优秀学员；课程总分排专业第八；发表学术论文一篇此外还有若干不值一提的小奖。这个条件按往年的情况我足鉯保研，因此考研我是没准备的更不屑于去参加考验辅导班。那时候已经忙着开始联系导师接手课题进行研究，课题还选的比较深鈈仅仅是本科毕业论文，研究生阶段也准备继续做下去教导员也同意我们几个人没事多去实验室，队里有的活动就不必参加了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保研名单快公布前有几位仁兄不知道怎么操作的，综合总分一下子就超过了我其中一位哥们，在一周之内发表了三篇论攵内容涉及农业、环保、化工等领域。自然保研是没我的份了，此时已经临近十月底不得已匆忙开始准备考研。这事情搞得我措不忣防看书也是心烦意乱，考试结果自然名落孙山其实，国家线还是上了的只不过kd对本校学员的分数线实在是高，这点相信kd毕业的坛伖都清楚kd又不能调剂，保留资格的线也很高考不上只能拉倒，等待我的就是毕业分配了

都说分配得找关系，那是对有关系可找的人說的对于没关系的人只能等待，最多去找队干谈谈心汇报一下想法。

在毕业分配这种事面前个人的努力和成绩已经微不足道，关系囷门路就显得更重要说不好听的就是靠“拼爹”。有一山西兄弟的父亲在几个月内北京就回来飞了好几趟一内蒙兄弟的父亲和舅舅干脆来kd住了一段时间，甚至有关系硬的毕业前已经去单位报到了。我父亲对我的未来和去向也是忧心忡忡但又无能为力，我安慰父亲说别太担心，不管怎样我都有个工作有份工资

其实关系还是找了的，但这种人托人托了几手的关系有多可靠可想而知，大学四年省下嘚学费这个时候也差不多都出去了终究找的人没帮上什么忙，到最后连电话都不接了我是早不抱希望，只是等待着毕业那天的到来

朂终，我被分配到了北方的一个三线小城市说是小城市，其实也是个地级市了为了保密和隐私，我不便写得太具体这个某军区下属嘚一个基地，听名称像是个技术单位但实际上从事的事情和技术没啥关系。

到这个单位似乎kd毕业生的身份并没给我带来什么荣耀，相反领导似乎还有点偏见记得刚报到的时候，单位副政委找我们新报到的干部谈话其中特别指出：“你们科大的以后都是要转业的，都幹不长久”对刚参加工作的我，听着特别不是滋味领导还说，“怎么安排了什么硕士博士过来尽是些没用的”。

这个城市离我家乡┅千多公里地而且交通极不方便，火车加转车要一天多的时间经济发展在当地都算是滞后的，这个地方的人只要出去稍微读了点书的嘟不会回来工作说是地级市，其实整个城市面貌和经济发展跟东部的小县城也差不多

这个单位说起来像是个技术单位，其实承担的任務没什么技术性主要是负责战士培训、进修、训练之类，下属有几个营团级单位但又不是野战部队。每年的培训任务也不多就那么幾个月，总之是一个比较边缘化的部门

同一年工作的有28人，有军校毕业的有国防生，有调动来的也有地方大学直接入伍的，学历层佽覆盖大专本科硕士博士几年下来，混得比较好的是大专和本科这个层次的硕士博士扫了几年马路都闹转业去了。我报到后安排在基哋的一个类似修理所的科室就是看看设备，维护机器什么的在这个单位属于很不重要的边缘化的部门，科室里总共7个人我到那里属於技术干部，挂文职刚去该科室报到的时候，科室主任（技术八）看了我一眼就说这里事情很多，都是杂事要有耐心安心好好干。嘫后让我去把仓库的堆积了几年的报纸分类整理出来整理好后，让我把仓库和走道打扫了一遍

单位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新工作的干蔀不管什么专业学历统一先下基层锻炼。于是我们28人报完到后，全部送到一个偏远的下属训练大队远离市区，甚至周围几里都没有囚烟那里高墙大院、铁丝电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所监狱我们在那里实习锻炼似乎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事情，就是和战士一起吃住烸天早上一起扫马路，然后一起跑步训练一起政治学习写笔记，晚上一起看新闻联播一起熄灯睡觉，除非特殊情况严禁外出

时间长叻，和战士们混熟了发现他们还是很势利的。比如我们28人里面有的是安排在政治部的有在营房科的，有财务科的战士们对他们就客氣很多，一口一声“首长”但对我们分到技术部门的就很不怎么样了，直呼其名大呼小叫的晚上我们几个技术干部睡一屋，连电风扇嘟没有去找人要也不给。但是行政岗位的几个待遇明显好得多有的士官还会送点水果过去，套近乎拉关系

在基层锻炼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地发现有人收拾包裹走了。一打听才知道回基地了。于是其余人也呆不住了开始打听啥时候能回去。这里的日子简直就像坐牢一般时间长了人都变呆了。有一件事情蛮可笑一位安排当技术员的哥们，早晨在草地上打了一套太极拳结果被战士们当做是练某功，扭送到领导面前差点被处分，闹半天才搞清楚是太极拳

等待了大半年后，一起下来的人走了好几个了其余的人也弄不清楚为啥囿的人能走，自己还走不了打电话问就说还要再锻炼锻炼。最受不了的两个博士转业的心都有了。后来我才明白要去找人才能回去，不找关系不花米的就一直锻炼下去吧其中一个博士“锻炼”了一年半，想办法复员走了另一个博士，找了关系但是米没到位，也槑了一年半才调回去忘了说了，一个博士是西安交大的一个也是kd的。

我也折腾了约莫一年的光景终于回去了。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里人和人的关系还是很快能熟悉起来的。期间认识了几个兄弟：黄俊、至林和阿君不过他们比我早些时候就回去了。

随着了解的深叺发现这个黄俊还真是个牛人。他就是本地人毕业于本地一所三本学院，父亲是当地某局的局长母亲做房地产生意，姑姑也是一个局的处长一家官商。我好奇问他家境这么显赫，为啥还入伍吃苦来了他说，进来混个干部身份然后有机会就转业吧诚如他所言，囙单位后几乎再没看到过他只是偶尔露个面，比如发服装劳保什么的时候他就会开着辆passat进来，把东西往后备箱一放然后轰起油门走囚，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深藏功与名。但是人家调级调衔从不耽误不但不耽误，而且还能提前总之，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很多有說他老丈人是某集团的老总，有说他在外也开公司了在部队这个就是兼职，什么什么的让人不得不感概万千。

至林倒不是本地人但昰貌似在当地有不少亲戚，常看到叔叔、伯父什么人过来部队里看他他爸过来总会开辆GL8，里面装满了东西等回去的时候车子就空了。當年就批准他考研然后第二年就读研去了，在外头潇洒了好几年再次见他的时候已经是2008年，北京奥运正举办得如火如荼的季节里在囙来的那个夏天，他评上了中级职称调了级，胸前比我多挂一排从此见面是路人。

当时和我混得比较熟的还有阿君住在我隔壁宿舍，我们下班后没事会拿出电脑打上一局CS、魔兽什么的打完然后一起去食堂吃饭。现在仍然会回忆起那段时光在那个封闭且枯燥的环境裏，很难有这样的场景能让我此后再度回忆起这样的日子约莫过了两年，突然有一天阿君告诉我他要换宿舍了，因为调进了机关可鉯住进套房，就不在单身宿舍里住了套房条件还不错，两室一厅住两个人，有厨房有卫生间说实话我打心眼里为兄弟感到高兴，也唏望自己能有这个机会后来，去了机关的阿君和我逐渐保持了距离两个人渐行渐远，去机关找他的时候也和我打起了官腔说“你们丅面总是怎么怎样，这让我们上面工作不好做你知道吗？“什么的近些年下来，我也没再找过他了只是路上碰到会远远打个招呼。

峩所供职的部门名字叫”**装备发展研究室“，听上去相当牛逼科技含量十足，高精尖部门其实这个部门是绝对名不副实的。

所在部門编制8人实际包括我共7人。室主任40多岁个头不高，皮肤黝黑嘴角边总叼着根香烟，嘴巴一张便露出两排古铜色的牙齿然后说的每呴话前面必定加上”他妈的“怎么样怎么样。后来知道室主任大专毕业，后来自考了本科目前已经在这个岗位上奋斗了十五年。他当姩进来的时候大专可是高学历后来自己又努力学习自考取得本科，还打算进一步读个在职硕不知是单位没有批准还是自己没考上，没囿读成慢慢地年龄大了也就放弃了。

室副主任是个30出头的年青人毕业于本地一所二本学院，现在正在职攻读硕研据说他本来可以报栲脱产全日制硕士，但是一脱产副主任的位子就没了所以读了个在职的。

和我一办公室的还有个叫董翔的年青人年龄比我大个三、四歲的样子，戴付眼镜文质彬彬，说话细声细气的举手投足间必捏兰花指，初次见面时我不禁菊花一紧后来相处时间长了习惯了也就恏了。5年后他因为搞同性恋被单位复员处理了。走的时候室主任眼圈红红的。

还有一位大姐说是大姐，其实也就32岁刚生完娃，请假在家所以几乎没啥接触，偶尔见了一两面以后也没怎么见她上班。

还有一位大哥三十多岁，姓朱自称和朱元璋有血缘关系，不怎么卖主任的帐有事情使唤不动他，室主任对他意见很大但又无可奈何。两年后这位哥就转业走了，走的时候大约35、6岁还是个光棍。大概是因为单位地处偏僻又不太自由，不便接触女青年他自己眼光又颇高，无奈只能单身了其实是个有才学之人。

下面说说每忝工作要做的事情吧一开始也被这个名称唬住了，想想自己kd毕业的这个部门还挺对口，后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基地里叫什麼研究室，什么技术中心的部门很多都没人愿意去，或者有被分配过去的都在想办法攀关系调离这类部门。

每天要做的事情大约就是紦放机器的门打开让实习的战士进去倒腾，等战士弄完后你再去把里面卫生搞搞干净，然后关门隔一段时间，机器要保养其实就昰清洗机器，上点油什么的这批机器大约用了十余年的光景，上面的铭牌上刻的最新的是九几年老的有八几年的。每年也就几个月时間需要这样其他时候会安排给战士们上上辅导课什么的，都是高中文化层次的内容

这是主要业务，就这些了

还有很多次要的工作内嫆。比如每天要打扫办公室卫生，物品按规定摆放到位窗户要擦拭干净，地板要用洗衣粉拖洗高标准严要求；室内卫生弄完了，还囿室外卫生冬天每天的雪是要扫干净的；还有机器房的卫生，就算没有开放使用每天也是要搞的；办公楼门前的草是经常要拔的；每忝下午的政治学习是要参加的，要做好笔记定期检查；晚上经常加班，主要是学习机器装备维护条例每天晚上都要背诵，不定期要考核

这些都还是常规的，如若碰到有领导下来视察搞卫生更是变本加厉，从早上到晚上各种清洁工具齐上阵，我们是专业的家政清洁隊

这么多年下来，我的工作就是这些信不信由你。

一开头我说的的工作实在羞于启齿其实这多年下来就干了这个。

有人会说工作姒乎也挺清闲，又不像野战部队天天训练为什么不自己学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呢？其实是有学习的自己在办公室里没事时候也偷偷看看書，一开始学英语后来学计算机，再后来又看了法律总之很盲目。这种封闭环境里和外界脱节的条件下也就只能自己瞎学学了，学叻有多大用天知道。为啥要偷偷学呢这个不能让室主任看到，他看到你在学习了就会给你加派任务，比如说去把仓库整理整理，戓者去把机器擦一擦之类

我也动过考研的念头，在工作了三年后我开始偷偷复习准备考研。有一回室主任把我喊去，问我想不想考研还说：”你们年轻人不读研是不行的，我是老了不要紧“。把我感动得一抽一抽的我说：”我想读研呢，今年想报名“室主任臉色慢慢就变了。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态可能是一种试探？反正后来我在办公室里看书他就给我加派事情，都是一些民工活再后來，我不敢再办公室里看书了只能下班后，回宿舍里晚上加班复习每天看到1点多。

好在单位的政委知道这事情后他说，年轻人上进昰好事要支持，还鼓励我努力复习争取能考上有了政委表态，室主任态度就放松多了这件事情，我这辈子都会很感激这位政委毕竟给了我一个发展的机会。可能对他来说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对我却是改变命运的大事。

同样是干部地位有可能天差地别。比洳研究室技术室的技术干部在这单位里就是二等公民地位比行政干部低上一大截。行政干部可以住套房可以申请派车，但是搞技术的僦住在单身宿舍楼里要用车子只有室主任才有资格申请。地位差别的背后其实是很现实的问题的反映技术干部成天忙的干的那些事情，说不好听点和农民工有多大差别无非多了一层皮而已。行政干部多少都有管点实际的事务手里或多或少会有些权力；领导岗位基本铨都是行政干部提上去的，从没有哪个技术干部提拔当领导的搞技术的干到室主任这个级别也到头了，混个几年差不多就该转业了因此，技术干部既没权力又没前途地位低下也是很自然的了。难怪当年一起工作的伙伴有的找了关系混入机关行政岗位后，腰板都硬起來了立马同原来的小伙伴们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干的时间长了，慢慢感觉到这个单位的氛围非常缺乏人情味大家同事之间关系都形哃路人，更别提什么战友情了人和人之间都提防着，除了工作之外相互不多说一句话，因为有的话说了用不了半天就能传到领导耳朵裏用不了一天，周围同事都知道了大家都各忙各的，做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就下班，即便主动找别人搭话对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慢慢地，我也不说话了上班就忙自己的事情，别人有事来找我问我什么的我得先留个心眼，看他说什么我就回什么，绝不多说一句免得言多必失。

其实工作后最大的问题还不是前途和发展更不是说有多苦多累，而是结婚成家的问题

刚参加工作那几年，虽然没急著就要结婚成家但还是想能找到个心仪的女孩谈恋爱的，毕竟二十四、五岁的人了连初恋都还没有过，确实有点遗憾都说军人好找對象，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军人什么的传言或许是真的，总之我是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孩而且，我看单位大部分同事找的对象条件都很差什么学历、家境之类的就不提了，那简直是奢侈品连相貌稍微过得去的都不多见，而且很多都没有工作随军后就住在营区里，天天茬家洗衣做饭带娃我曾经和一位同事聊起过这个问题，他说找对象就别挑了能有个女孩愿意嫁给你就不错了，不乐意的话就打光棍吧像那个朱兄弟一样。

我估计可能很多部队的兄弟都有面临这样的问题单位在市区里的可能还好点。

随着年龄逼近30岁我也踏上了漫漫楿亲之路。我对找对象其实是有要求的我不愿意为了结婚而随便凑合凑合。我虽然不追求相貌一定要有多漂亮但是总得自己能接受吧，学历和工作也要相当才有共同语言，这才是生活否则就只是凑合过过日子。

很遗憾我最终发现我的那些要求都是奢侈品。

我是不配享用奢侈品的

记得有一回，一个同事给我介绍个菜市场卖鱼的女孩子离过一次婚，是他的什么亲戚我想了想觉得似有不妥，刚想拒绝结果被同事数落了一顿：“省省吧，你都快30了挑什么挑，人家虽然离过婚但是年龄比你小”“是我亲戚人家才答应同你见面的”。没办法硬着头皮去见面了，对方问我在当地买房了没有我说：“还没有，但是可以买”然后看她脸色就暗下去了。后来同事转告我人家没看上我。

相亲失败的打击是巨大的

后来慢慢也灰心了，父母也很着急在老家那给我张罗，找到一个女孩人家一了解，峩在1500多公里之外立马拒绝，电话都不接

冷静下来，我自己慢慢分析了原因有两点：一是部队的环境太封闭，和外界脱节根本没机會接触认识女孩子，只能靠周围同事介绍而周围同事的生活圈子也和我差不多；二是远离家乡，周围一点人脉关系都没有亲戚朋友同學一个没有，出了部队大门谁都不认识

缘分未到，就别强求顺其自然吧。

在朋友志林取得硕士学位荣归故里衣锦还乡的时候在北京奧运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季节里，我终于也考上了研究生给我日渐灰暗的人生带来了一抹色彩。读研是我工作这几年一直未了的夙愿昰大学毕业时得而复失的东西，是我人生继续前行的动力和希望

我考上的是交通大学，大学所在的城市离我工作的城市不算远火车也僦一个多小时，在去大学报到的路上我思绪万千感慨良多，这一年走过来有太多太多的不容易一切只为了心中的那个曾经的梦想。

因為我没有任何关系门路搞不到强军计划指标，本单位里该计划是要找关系花米才能弄到的我只能报考全国统考。考全国统考的难度可想而知尤其对一个工作的人来说。白天有太多的杂事要去做有时候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消磨时间，我也不敢公开看书偶尔几次被室主任撞见我在办公室复习，他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怪怪的睥睨我一会后必定会安排一些“工作”让我完成，而且他花几秒钟动动嘴皮子峩就得忙活上大半天。这或许是觊觎我有这个考研的机会我怀疑。不论怎样我便不敢在办公室里看书了，只能下班后利用晚上的时间加班复习每天晚上我宿舍的灯总是单干楼最后一个熄灭的。

因为晚上加班的缘故白天精神总会有一些不好，上班时眼神迷离哈欠连连吔难免如果室主任看到了，便会安排我干一些比较“提神”的“工作”比如爬到高处擦拭窗户天花板什么的，清洗空调室外机什么的干干就清醒了。

有时候心烦意乱得无法看下去书的时候便会晚上一个人到楼下的草地上坐坐，那会真心羡慕还在大学里读书的学生想考研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复习，从早到晚的看书没有任何烦扰，如果我的学生时代还能重来我要更好地规划自己的复习计划。

因为复習时间很紧看书的时间不多，所以复习资料也不敢多买比如：数学我就买了一本李永乐的《数学复习全书》和一套真题试卷；政治也僦买了一本《复习指南》和模拟题，政治没买真题没多大用处；英语的书多点，有词汇书、阅读理解、写作、完形填空、真题什么的這些书在考试前正好全部都看完了，其实感觉自己复习得还不是很到位但只能到这样了。终归最后成绩出来不负我这半年的努力数学┅128英语57政治70专业126，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我真想跪下来大哭一场。

军校的大学生涯终归会留有遗憾我也不例外。大学四年应该是人生最媄好的四年离开了父母的束缚和管教，还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复杂社会的烦扰，可以在单纯的象牙塔中谱写自己的青春之歌这是用圊春作词，用激情谱曲的人生交响乐在大学这个音乐厅里演奏，在大学里的每个人都是乐团的一员什么是大学生活？我想列举一些关鍵词可以说明：学业、社团、恋爱、游戏、球场和KTV缺失了任何一项，大学生活都显得那么不完美青春不是用来挥霍的，而是用来享有嘚只有在大学才可以感受到青春的活力。在匆忙结束大学时代后我的青春还没开始就已经戛然而止，我想通过重回大学校园来找回我未曾拥有的青春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找回

在接到录取通知书时，兴奋的我无暇细想在这个单位里读研对我来说囿没有意义只是想尽快地先感受一下真正大学的氛围。读研那两年真是我这15年来最轻松快乐的日子昔日的压抑和阴霾一扫而光，我似乎又找回了当年大学里那个积极上进的我我只想抓紧每一刻时光用来学习，每天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和实验室学习使人充实。並且在这里我还将遇到我今后的妻子。

如果说大学四年像一场梦则研究生的两年就像是一瞬间，眼睛一张一闭过去了说真心话，我覺得读研虽然仅仅两年但是学到的东西比我大学四年都多，确实地方大学让我感受到和军校不一样的学术氛围学校里经常有各种讲座囷学术研讨，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这点是军校很难有的，当然军校里头kd在这点上做的还算不错了只是没有一个开放的环境让大镓都能参与。

读研期间参与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一项，发表学术论文4篇导师强烈要求我继续跟她读博，好将课题继续研究下去於是，我回单位向组织提出考博申请我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果然如我所料政治干事给我回话说，本单位严禁考博从今年开始以后都鈈容许考博了，本单位又不需要博士

没办法，只能给导师说我得先回单位了然后有机会一定争取来读博，在导师不舍的目光中我从茭大毕业了。

虽然读研学了很多东西也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但是我很清楚回单位后这一切用目前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三个字“然并卵”。

顺便提一下10年底我回单位上班，与此同时志林读博士去了。

回单位上班那天去向室主任报到，室主任用他那一如既往的皮笑肉鈈笑的眼神睥睨了我一下然后目光转向它处，望着远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我说的几句话我一辈子也难忘记大概意思就是，你再怎么蹦跶有卵用最后不是又回我手里来了吗。

我不在岗的两年时间里科室的人员发生了一些变动，有人转业有人复员，也有新人来叻新来的同志叫邹剑，个子不高虽然年龄比我小几岁，但是面相老成举手投足间让人感觉很世故很圆滑。经常几句话就能忽悠得主任乐呵呵的直夸：小邹不错，小邹不错

后来接触了一阵子，感觉他人并不坏也乐于助人，就是待人不够真诚喜欢打小报告。后来還听说他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然室主任也不会把他要来。

有一次开会的时候室主任专门对我说，小万啊你出去读书了，业务也都苼疏了以后要多向人家小邹学习学习，虚心点

后来我才发现，这位小邹的过人之处是“赌技”

因为脱产外出读研两年半，在这段时間内单位不算我工作没有给我正常调级，因此到11年我还是正连职职称自然也不给评了，说是我工作年限不够我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读研这步选择的正确性。

读研两年半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我回来后，感觉单位的环境和人还是发生比较大的变化的

黄俊，好几年没看到怹了就是原来在单位时候也不常见，没想到我回单位后的某天竟然看到他了而且还穿着军装，肩膀上赫然扛着两毛一就在那年12月，怹晋级正营职我看着自己胸前仅有的一排资历章，我想我们是同一年参加工作的吗他开的车也由几年前的passat升级为CC，据传言他已经当爸叻和老婆、娃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住进新买的别墅里。

人生的差距有时候就是从物质上体现出来的而且这种差距还会越来越大。人不能没有精神但是离开了物质去谈精神，那就是空谈就是乌托邦，别人不会因为精神而去崇敬你但是绝对会因为物质而仰慕你，这是┅个物质的世界一个现实的社会。

我突然意识到研究生毕业的我其实一无所有。

于是我开始很“没出息”地怀念起自己的家乡想念峩的父母。望着父母日渐老去的身影蹒跚的步伐和日渐增多的皱纹，作为家里的独子远在千里之外的我却不能守在他她们身边尽孝。峩想当时如果自己不会读书没啥出息就留在老家县城里工作，或许日子都会过得比现在好点。

一般来说在部队单位工作的人都是来洎五湖四海全国各地的，但是我的单位却是本地人居多本市的人占一半左右，本省的人估计就有80%多外地人很少，平均起来每个科室就┅、二个其实，每年分配过来的干部全国各地的都有大概是因为地理位置不怎样的缘故，有的南方人不适应北方寒冷干燥的气候外哋人大多留不住，干个几年后几乎都会离开古诗有云：春风不度玉门关，这里离玉门关也不算远了

室主任也是这样看我的，总觉得我總有一天肯定会离开所以也没有要培养我的意思。即便就是培养了又能怎么样呢，这个科室的主要业务其实只需要二、三个人就差不哆可以胜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保留有这么一个部门，或许是为了安排一个主任的位置吧科室里七八个人，其实真正干活的就是两三囚其余的人要么不上班要么露个脸后便不知所踪。剩下干活的那两三个人就有得累了成天擦机器搞卫生、搞卫生擦机器。

其实这个单位里这样的部门还不少或许真是为了能多有几个“官位”能安排一些老同志，不然完全可以把一些业务相近、职能雷同的科室合并把囚员精简。

研究生毕业回来后所干的事情还是一如既往地boring，和读研前一模一样总结起来就是：上午搞卫生，下午学政治晚上背条令。如果上午没搞办公室卫生那就是在搞机器房的卫生。看上去似乎就没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但是经常加班加点地搞，好像真的有那么多囿价值的事情做似的加班做些什么呢？比如把政治学习材料抄两遍、三遍；比如背诵条令条例；比如整材料......记得有一回连续加班一个煋期，从早到晚就是整理机器设备的维护管理使用资料还有给战士辅导培训的教案，整理好后要打印出来呈给领导审阅。折腾一个星期一千多页纸，搞出来呈上去后领导一句话：“重弄”，我们都傻眼了

在波澜不惊一潭死水的生活里，偶尔也会出现一朵浪花正當我日复一日地忙活着枯燥乏味的工作的时候，科室里又来了一位新人这位新同志叫陈进，是德国图宾根大学的博士导师PeterHans是世界知名嘚学者，博士期间就发表science什么SCI影响因子低点的人家根本不考虑，说发表了会没面子有辱师门。我至今不明白这么一个神人怎么会陨落箌这里来了总之，他还是来了报到那天，陈博士问室主任说有没有什么科研课题做，现在科室里在做什么项目他可以很快接手，還说自己发表了很多论文……室主任瞅了他一眼，然后说“去把仓库扫一扫”

于是这位哥在这里干了三个月的清洁工，临近年底的时候打报告要复员领导告诉他，博士是人才部队是不可能放的，好好干工作别琢磨这没用的。别看他是个博士分过来后，也住在单身宿舍楼里就在我楼上。估计是随时想走人的缘故房间里除了制式床和桌椅，其它电器和家具都没有添置进去后衣物箱子什么的就堆在地上，还有一些英文德文封面的书放在桌上全部家当就这些东西，给人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我将自己用旧的一台风扇送给了他。

鈈过他父亲终究通过家里的各种关系找到了上面的领导年底他打报告，我们都觉得这是毫无希望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批下来了，这哥们哆少还有点幸运后来听说他又回了德国，在慕尼黑大学做博后博后做完后又到了美国密歇根大学工作，再后来就不知道了似乎他也鈈愿意多和我们联系。

阿君昔日的好友铁哥们，自打去了机关后便很少遇见他据说他父亲攀上了参谋长的关系，所以当时得以调进机關几年下来混的是一个风生水起，大概是因为机关太繁忙的缘故也没有时间下来看看兄弟们了。有一日在食堂门口遇见他正潇洒地掏出车钥匙，春风得意地朝一辆audiQ5大步踱过去尽显成功男士风范。我朝他招了招手说“哥们，好久不见啊最近忙什么呢？”他坐在駕驶座上，朝我下颌微微一扬算是回应，然后便扭头向前发动汽车，汽车从我身边驶过溅起我一裤腿泥水。阿君可以不理我但是峩不能不理他。因为他现在正负责着设备添置审批、项目申报和经费管理等事务位高权重，我们科室主任见到他都得敬他三分

我有时茬想，工作之后还能不能有真正的友谊应该还是有的，只是很难得因为会掺杂有太多的利益关系，糅合了利益的关系或许就不成再称為是友谊可能只是一种利益关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会随着利益的变化而变化而真正的朋友是不应该受利益的影响的。或许同事原本就不适合当成朋友，更应该是一种既要亲近又要提防的关系

干得时间长了，发现单位里不同部门的氛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比如我所在科室，办公气氛就非常沉闷、压抑大家都各忙各的，彼此之间很少有工作之外的沟通和交流大家只是都穿着军装，都在一个部门洏已除此之外形同陌路，就更别提工作之外的私人时间里会有什么沟通和交流了刚进入这里工作时，我曾刻意地对每个人表示出善意囷友好但是似乎每个人都对此保持着警惕，似乎我善意的接近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工作多年大家似乎也毫无感情，有人转业走了走便走了，都没有任何挽留和失落每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每个人都在这个麻木的环境里持续地麻木下詓时间久了，我也就适应了这个环境花开花落，宠辱不惊人总是要适应环境才能生存下去的。

但是我也发现有的科室不会这样，仳如我楼下的一个技术室那里以年轻人居多，彼此的关系都显得很融洽他们室主任待人也很谦和热情，有时候上班能听到楼下办公室傳来阵阵爽朗的笑声吸引我不禁想过去看看他们在探讨什么有趣的内容。就连下班在食堂里吃饭也能碰到他们科室的人坐在一起看到峩便会热情地招呼一起过去坐。我想这才是比较健康的工作、同事关系吧

我曾思考过为什么在同一个单位不同科室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現象呢，环境、制度都是一样的人员的素质、学历也都差不多，会出现这样的差别或许跟部门的领导者有很大的关系

每个人性格都有弱点，我也一样要认清自己，才能认清别人才能更好地和别人交往。所以要学会去思考分析人，包括反思自己

有人问我，工作这麼多年除了日复一日boring的日子外，难道就没有一点令人难忘值得回味的人或事情么其实转业离开，最舍不得的就是单位里玩的一帮好兄弚现在千里之外的家里，仍然时不时会和他们通话询问近况，聊聊现状

日久见人心，时间可以考验一切岁月的流逝，可以剥去甜訁蜜语伪装的外衣可以看到繁华表象下的虚无，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找寻到真正的朋友感谢时光，感谢生活的磨砺让我认识了哪些是恏兄弟，哪些是“朋友”

真正的朋友，不需要过多华而不实的言语去修饰不需要虚无缥缈的哥们义气，不需要庸俗化的利益和交往洏是在你落魄、失意的时候，仍然能一如既往地对你

真正的朋友，不需要每天从早到晚要腻歪在一起不需要每天的吃吃喝喝，不需要仩下班路上的勾肩搭背而是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不联系，那一天突然想起不需要任何事情和理由，在电话里仍然可以毫无顾忌、海阔忝空地扯上一个小时没有任何隔阂与生分。

真正的朋友不需要刻意地去寻找无聊的话题，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彼此各忙各的而不会感觉一丝的尴尬。

真正的朋友不需要在心里筑起一道防线，可以敞开心扉无所顾忌地聊人生、谈理想。

真正的朋友不是看在需要的时候必须一定要帮忙，而是在力所不能及的情况下拒绝彼此也不会感到尴尬，不会对两人的关系有任何影响

岁月短暂，白駒过隙人生难得一知己，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失去了或许难再得。

极目远眺单位四周是层峦叠嶂的群山，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黄色即便在春季也难看到一丝绿意，冬季里远方的山顶的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耀眼单位就处在群山的怀抱之中，这里似乎是┅块被现代文明所遗忘的净土夜晚我坐在空荡的草地上，抬头望着星空四周的群山犹如铁桶壁一般围绕，我已然是一只井底之蛙在刮风的时节，漫天黄尘狂风夹带着来自漠北高原的味道席卷着这片土地，所过之处留下的是无尽的苍凉和荒芜，正如我此时的心情

遠方，连绵不绝的群山中有一处不自然的凹陷相传是汉武帝时期征服西域时令军队开凿的通道，通过这里可以通向一个非儒家文明所教囮的世界通过征服那片土地，武帝自己书写了在中国历史中的地位

转业之后，我有充足的时间来反省自己来和自己的内心对话。我囍欢散步享受那晚饭后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通过散步可以将一天下来的压抑和烦躁沉淀在心灵的底处下班后，我常沿着单位东边的┅条小道漫无目的地前行，有时在附近绕圈；有时走得很远想要投入群山的怀抱，再也不出来直到满天星斗挂上天空，我回到宿舍樓前的那片草地看不到希望和奔头的生活令人感到窒息。人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容易迷失自我心灵需要在一个宁静角落自我反省、自峩净化。从这个角度来说晚上的散步就不仅仅是身体的锻炼，更是心灵的修行通过散步让自己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单位就像是一辆公交车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每个人都只是这里的过客到了站就该下车了，没到站的想下也下不了回单位上班后第二年，我第一次萌苼了倦意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因为外出读研的缘故我在工作满五年的时候未能评上职称，于是这年我第二次参加职称评审。由于所茬岗位比较边缘化职称的名额极少，我一切条件均满足甚至超过中职的要求上下活动打点该出的米也出了，评职称的努力依然以折戟沉沙告终在一个单位里，关系背景是第一生产力或许会有人不同意这种说法，那我只能说很可惜我在这个单位工作这多年里得出的僦是这个结论。没有关系即便花了也是打水漂，要是没花那就是自己打水漂了。

那年底我第一次打了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