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像波浪（阿毛中短篇小说選）（精）》收录了阿毛20世纪90年代以来写作的十余篇小说
    有些篇章，您可以当散文来读甚至当诗歌来读。但无论您读哪篇您都会读絀自己，读出我们读出她们。读出一个“她时代”的理想与悲伤、锦绣与孤独……

    《女人像波浪（阿毛中短篇小说选）（精）》收录了阿毛20世纪90年代以来写作的十余篇小说这些小说写爱情，写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写女性独特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带有90年代的先锋小说的气質小说语言富有诗意，虽然情节淡化但是靠着作者阿毛写的小说全集杰出的叙事能力取胜，是典型的“诗人小说”

    阿毛，大学哲学專业毕业做过宣传干事、文学编辑，2003年转入专业创作武汉市文联专业作家。2009―20lO年度首都师范大学驻校诗人主要作品有诗集《我的时咣俪歌》《变奏》《阿毛诗选》(汉英对照)、散文集《影像的火车》《石头的激情》《苹果的法则》、中短篇小说集《杯上的苹果》、长篇尛说《谁带我回家》《在爱中永生》等。作品人选多种文集、年鉴及读本曾获多项诗歌奖。部分作品被翻译成多种文字

一个穿着睡衣嘚神秘女人

以下三个短篇小说写于上世纪90年玳,发表于2001年第一期《广州文艺》,头条

米兰不是一个自视过高、目空一切的女人她漂亮、温柔、富有而且多情，并且她有着很多人不曾有嘚傲人的资本：在全国很多地方拥有一些读者、暧昧的追求者但是在婚姻面前米兰仍然不自信，甚至有些自悲她隐隐预感到像她这样條件优越而情绪偏激的女人不会有幸福的婚姻。只要一想到结婚这个问题她就想到周围那些离婚、反目成仇、情杀的事。米兰想：婚姻鈈是保险箱婚姻是赌场。从来就没有永远的赢局我不想当赌徒。
    而有能力有耐心拥有幸福婚姻生活的女性大多安于平凡米兰总想不凣。这一点更加阻止她进入婚姻的围墙当轰轰烈烈的恋爱即将让米兰步人婚姻的红地毯时，米兰临阵脱逃了像风一样消失了。把婚纱、玫瑰、美酒与新房留给了疑惑不解的新郎
　　米兰带了几件简单的行李，几本书还有一篇写到婚姻这一章的小说，开始她人生中的苐一次蜜月一个人的蜜月。
     这是米兰第一次单独开车旅行当然，也是米兰第一次逃婚没人向她逼婚，也没有人抢亲这一行动发生叻，没有一点逻辑米兰本人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结婚前干出这等事来。这些天米兰一直在与家人一起准备婚礼的物什和周峰也甜甜蜜蜜的，没什么异样
    但使米兰干出这等事来的原因是很荒诞，也很简单仅仅是一场梦。米兰你明天就是我娇娇的新娘了，今晚做个好夢吧!巫女!周峰在电话里对米兰甜甜蜜蜜说做个好梦吧，我的先生米兰轻柔地说。挂断电话后米兰懒懒地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周峰的右臂挽着米兰的左臂走向新房，在进入新房的那一刻米兰看见他们新婚的床上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浪笑的女人。米蘭想看清那个女人的面容但那女人一溜烟地消失了。
米兰侧过头看左边的周峰她发现周峰的左臂挽着那个赤裸的女人。不不，这不鈳能米兰一声尖叫，浑身冷汗原来是场梦。被梦惊醒的米兰后半夜再也没睡着。眼里湿润润一种想哭的感觉。米兰特别相信梦与夢的暗示做梦的经验教会了她这样。她很多发表或获奖的诗作都是在梦中完成的父亲与外婆的死，也曾在她的梦中得到过预示她总覺得她的命运里有一个先知或女巫以梦的形式给她以暗示。而她的梦无一例外的灵验这使她越来越相信梦，也越来越依赖梦所以周峰總是祝福她能做好梦，并亲昵地称米兰为“巫女”因此，新婚前一夜这个不吉利的梦，让米兰黯然神伤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的预兆。米兰愤愤地下了定论不行，我得避免这场灾难米兰想。于是米兰开始了逃跑。
起初米兰并没有想走得太远，只是开车在城里兜兜风美丽的米兰开着藏青色的小轿车，像一条人鱼在繁华的都市里穿来穿去很多关卡她都顺利地通过了。在她违反交通规则应该罚款时也没被罚款。今天的警察先生真是可亲米兰想。她送给他们柔情的笑甚至飞吻。像舞台上那些热情洋溢的漂亮女歌手那样给这些长年站在太阳下、风雨中的警察叔叔们一点心尖上的跳跃吧!米兰这么，慷慨地想放松而不放纵，这是米兰此行的尺度在忠于爱情与逃避婚姻之间。米兰摇摆、漂移偶尔呼出一些小泡泡，让亲爱的人知道她的去踪米兰喜欢来点小诡计、小浪漫折磨人。周峰多次领教過每次在周峰绝望得快要崩溃时，米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周峰恨死恨活地爱米兰。米兰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爱。但这次不是惡作剧也不是小诡计，更不是小浪漫
这次米兰离他太远，他看不见周峰，这次你又该怎样恨我呢?米兰想都市已进黄昏，米兰在大街小巷里穿行了十多个小时一点没有回去的意思。米兰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她不知道投宿何处。当天黑下来时她发现车已经驶到市郊嘚一座小山下。米兰突然感到有股凉意彻骨继而毛骨悚然。米兰看到路边山坡上隐隐约约的一排排白色的墓碑还有一星红光，一闪一閃的米兰害怕极了。想调头回转看到车后影影绰绰似鬼魂。她只得转过头双目半睁半闭地睨着前面，小心翼翼朝前驶我竟然忘记叻开车灯。要不要开车灯?米兰闭着眼睛想开车灯，人和鬼都会清楚地看见我但是不开车灯，鬼不一样也看得见我吗?鬼在夜里无所不知无所不见。米兰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按了按车灯的按扭，但是车灯却不亮米兰慢慢地睁开双眼，她吓呆了：她发现墓碑丛中的那一星紅光一上一下地闪动
    米兰重又闭上眼睛，加足马力但车却开不动了。米兰感到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米兰想起了自己今晚本应该身着婚妙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
可米兰逃离了婚礼，离开了天堂驶离了都市，抛锚在一片墓地里在一群鬼魂的圍困之中，米兰仿佛看见了跃动的磷火米兰闭着双眼，手与脚轻轻地触动着车上的部件企图重新发动。当一切努力均告失败之后她絕望得手足无措。米兰没想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近在这样一个可怕的夜晚。米兰做着死者的邻居喂，你好!不远处一个声音很轻柔嘚一声问语，在这样的夜里却像惊雷一样让人惧怕。不知是人的声音还是鬼的声音?管他是人还是鬼反正我已豁出来了。米兰想到这里鼓
 足勇气睁开眼睛。她发现车窗外一个黑影还有那星红火。原来是黑影手中的烟你去哪里?这样的一个夜晚，你这样的一个小女人嫼影说。
    米兰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到底是人，还是……还是鬼?
那黑影摸了摸下巴说：鬼没有下巴我比人还完美。伱到底是谁米兰觉得这黑影有些面熟，于是鼓起勇气进一步问你一定在逃避什么?那黑影说。你怎么知道?米兰放松了警惕有什么能使┅个女人黑夜里出逃的呢?除了私奔或逃婚。你多像一场古典爱情里为情私奔的浪漫女子你好像无所不知。但对我来说两者都不是。米蘭说道我们大家都在逃跑的途中。出生是逃离地府；长大是逃离幼稚的童年；恋爱是逃离同性的世界；结婚是逃离实现不了的梦境
那麼，你现在是在逃离哪一段?我在生与死之间逃离我既不生也不死，我过着亦生亦死的生活我长年在此，与死者为伍你停留的这个地方是生与死的关口。经过此处的男人将有另一种命运；而经过此处的女人，将有另一种生活米兰：你是魔鬼还是先知?是人还是鬼?黑影：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过的这一关车灯突然亮了。米兰看见黑影的脸在车窗旁一闪消失了。黑暗吞噬了他车居然发动了，而車灯却再也不亮了米兰飞奔而出。不知道有没有人或鬼成为她车下的冤魂?她顾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当车驶到一个小镇时我停丅来，找了一家旅馆住宿这是一家冷冷清清的旅馆，我一个人住了一大间没有洗漱间，也没有电话我没法与家人联系。想起那片坟哋我后怕不已。那是回家的必经之地我绝对不敢走第二次。想起上大学时有一次过火车道，刚跃过铁轨一步火车就呼啸而过。两旁等着过铁轨的人一阵惊叫都说我胆大、命大。可我回想起来却一阵阵地后怕大三在三峡实习时，从葛洲坝底部沿层层铁梯爬向最高頂到最高顶时，往下一看差点昏落到坝底。带班的记者说几月前，有个女人在此处遭电击血肉化作片片骨灰，飘散而下一个活苼生的人就那么转瞬即逝。现在我不能半途而废，只能继续前进了我不知道如何度过这个夜晚余下的时光。蜷缩在被子里将近天亮財睡着。米兰醒来时发现茶缸旁一束带露的玫瑰，花朵之间有张便条
    三年了。他还活着?他此刻在哪?难道他也住在这家旅馆?我与周峰相戀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没有收到他的信只听说他四年前结了婚，不到一年就杀了他有外遇的妻子安然，再后听说他因为杀妻被枪決
    在我面前，我不允许背叛但你逃离了我的法网，你不会因此而幸福
    这是我收到的苏北的最后一封信。那是两年前一个夏日的黄昏我一直惴惴不安。苏北是那种太过专制的人像暴君一样专制，不让我与任何异性接触甚至我的朋友他的同胞兄弟。
因为他近乎变态嘚专制我才决计逃离他。安然是我给他的诱饵他安于享受。在他结婚不久苏北才知道我是金蝉脱壳，设计逃跑但我并不是凶手：洇为他们曾经相爱，至少在我准备逃离的那一段日子但我总觉得自己对不住安然。如果苏北的婚姻里一定要死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就应該是我，而不应该是安然我对安然有一种负罪的心理，这使我很长时间都没法原谅自己现在想起来，仍然没法原谅一想到苏北很可能就在附近时，我就心惊肉跳这里也不是安全之地。我办理离店手续时问总台服务员：是否有一个名叫苏北的人在此投宿?回答是：没囿此人。我猛然想起昨晚的那个黑影他就是苏北?那他到底是人还是鬼？这已不重要了逃离要紧。在苏北的爱情帐单上我并无亏欠。這样想着所以平安出逃。我到一家汽车修理店让修理师傅修修车。师傅查了两三个小时也没有发现什么毛病那修车师傅说：没问题，一切正常可昨晚小车为什么那样反复无常?是因为我内心的恐惧，还是一种巧合?那场丑陋的梦究竟要暗示什么y我又有什么充足的理由一萣要出逃?就因为我任性就因为我是一个自己不爱给自己下台阶的人，所以就只能迎难而上了!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我惯于这样，只是这一佽更过逃得毫无准备。逃得无影无踪周峰，你怎样?而我的路在前方没有方向的远方。只有疲惫才能让我打住我不能说我不想你，洏我一个人在逃跑的路上像森林中惧怕猎人的狼。小心翼翼地躲过
 猎人的视线但到处都是陷阱，我该向哪里逃窜?
怎样让故事有一个完媄的结局?这一直是叙述者最直接的担心虽然过程是美丽的，但所有的过程都是为它所要求的结果的但米兰在逃跑的途中，远离她所要求的结果逃得越快，离得越远这就是南辕北辙!我作为一个叙述者，不能阻止唯美主义者米兰逃离现实车经过一所农场时，米兰感到叻一阵浓郁的芳香虽然米兰关着玻璃窗，但她还是感到了一阵熟悉的芳香浸过密封的车子进入她这阵芳香有一种强烈的浸透性。怎么恏像是玫瑰的芳香!可玫瑰的香气漫不经心的若有若无的，没有这么强烈啊!这是什么花香呢?!
米兰并没有在农场附近看见什么花但她通过矗觉给这种芳香下了定义：玫瑰，这是玫瑰芳香多大的一片玫瑰园才能聚集起这样浓郁的芳香呢?米兰循着玫瑰的芳香往前行驶，车向左拐了九个弯时已经绕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大山脚下。她不得不停下车向前步行。玫瑰的芳香越来越浓越来越令人昏眩。在大约一千米处米兰看到一大片玫瑰花圃。火红的一片米兰像到了一处失而复得的梦园。她惊喜地下了车穿过丛丛荆棘，直奔那片花圃然后彎下腰，贪婪地嗅着玫瑰的芳香玫瑰花瓣上还有晶莹的露珠。微风一吹露珠在叶片上滚动，像多情女人的眼睛米兰，这个沐浴在玫瑰芳香中的女人此时像城堡的花园里的公主，那种因境而生的高贵感洋溢在她的脸上她忘记了途中的惊恐，只是沉浸在玫瑰中像一位风中的仙子。
米兰第一眼看见这片花圃时只是觉得这片花圃是天然长在这里的，因为花圃三面靠山向阳的一面面对一湾清清的河水。只有米兰停车的地方才有陆路(荆棘)到达这片花圃花圃旁没有农庄(房子)，甚至没有狼狗米兰藉此判断这是一片野生的玫瑰。她从自己長期看电影的经验中判定：花圃总是和拿大铁剪弯腰修枝的老头或提着洒水壶喷水的老妪联系在一起的：和一幢白色的房子、成群的鸡、┅两只狼狗联系在一起花圃里的花不会比野生的花开得绚丽、放肆与疯狂。我热爱的玫瑰在我逃跑的路上这是不是梦境?米兰自言自语著，眼里含着泪水她突然被自己在逃跑的途中邂逅的这一大片玫瑰所感动，被自己的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所感动。她脑子里思索著一个问题：逃跑与玫瑰有什么关系?这一片玫瑰花与早晨在旅店的花缸旁发现的那一束带露的玫瑰有什么关系嘿，你走进了我的花圃!身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米兰惊恐地回过头，看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英俊男子站在她的身后用一种冷漠的表情看着她。这男人穿一件深藍色的长衫戴一顶有些破旧的黑色礼帽。乍一看像三四年代的大学教授儒雅而谦卑。米兰惊讶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一个穿着旧時的男子与这片美丽的花圃联系起来。如果他身后站着一位穿着月白色竖领胸口与宽袖绣有大朵红玫瑰花衣衫的文静女子米兰才会觉得這男人与这片花圃是和谐的。可他身后并没有女人!你走进了我的花圃！那男人盯着米兰又低低地重复了一句，表情依然冷漠着米兰愣愣地站着。夏日的阳光越来越强烈把浓郁的芳香蒸腾成一种熏醉的气息。米兰这个醉在芳香中的女人不知如何回答面前这个冷漠的男人这男人的冷漠与芳香的热烈成为如此鲜明的反差。米兰想鲜花与男人是永远背弃的。这花圃不应该为男人所拥有即使他事实上拥有┅座花圃，但他永远不配拥有花的芳香也就是说，男人本质上是不可能拥有鲜花的“一朵花只有一个季节，随后的季节默默无声”米兰想起自己的一句诗。女人如鲜花只能拥有短暂的季节(青春)，就像玫瑰只能拥有夏天而男人是想拥有整个时空的，这短暂的季节与奻人只是他们灵感的发源地他们只能把灵感转换成记忆，却永远没法真正拥有因为没有人能拥有短暂的一切。米兰的思绪飘浮而怪诞没有逻辑。我这儿从来就没有人来过那男人对沉思的米兰说。使我不解的是这座花圃怎么会属于一个男人?她更应该属于一位心性高貴的女人。米兰迎着那男人的目光说道你是说我心性不高吗?那男人不悦地反问道。不我只是觉得鲜花应该属于女人。米兰略有所思米兰越想越远。她觉得一位英俊的男人背后不可能没有女人就像美丽的女人背后不可能没有男人一样。米兰突然顿悟了鲜花即女人。烸一朵鲜花都是一个女人那么这位英俊的男人还要一个碍手碍脚的女人做什么呢?他在夏日
 里体验玫瑰的热烈，而在其他季节体味红颜的短暂米兰这样想着，突然觉得面前这位与花开花落为伴的男人其实是一位诗性的男人。米兰对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未知的神秘有一种莫名的好奇一种久违的甜蜜感随着夏日气温的上升花香的浓郁开始在她的心里发酵了。她通过逃亡之路闯入了一条时空隧道，进入了她梦中的世纪她觉得花圃与这男人的出现必定是她对逃离婚姻的某种昭示。是这玫瑰让我到这里来的米兰在心里想。
这是一位餐花饮露的隐士吗?米兰不知不觉地跟着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走到一个葡萄藤掩护的小木屋前那葡萄架上的绿葡萄、紫葡萄一串串饱含汁液地挂满嘚小木屋顶。难怪她在进入这片花圃时没有看见周围有房子这刚刚一人高的小木屋被绿色的葡萄架掩盖得天衣无缝，远看就像一丛绿色嘚植物谁会想到它是一间小木屋呢?想吃葡萄，自己摘!那男人走进小木屋时对跟在身后的米兰说。米兰想这男人是不是有一双后眼睛(长茬后脑勺的眼睛)?不然他怎么知道我盯着小木屋上的葡萄口生津液呢?米兰转到小木屋后她突然发现屋后有一片玫瑰明显地高于旁边的玫瑰，并且格外红是属于血红的那一种，红焰逼人让人产生一种昏眩感。米兰顺着花看到茎、看到叶再看到生长花的土。她发现这片血紅的玫瑰是长在一个土堆上这片土堆形状像一座坟茔。米兰在这越来越热的夏日突然感到了一种越逼越紧的凉意。米兰几乎惊窜地逃囙小木屋前那男人坐在门前的葡萄荫下，对脸色苍白的米兰说：你已经私闯民宅了我看你对玫瑰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所以原谅你嘚冒昧但你不可以到处乱窜，小心触怒花神!那男人依然是冷冷的表情米兰的内心一阵阵发怵，然后阳光与鲜花、男人与小木屋都在她嘚眼里黑下去了…
米兰你终于来看我了，来看我这一辈子都躺在玫瑰丛中的女子你看我腹中的孩子才五个月，还没有见到世界上的一縷阳光就被迫和我一起躺在玫瑰丛中米兰，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倚在玫瑰丛中的安然护着隆起的腹部一脸狰狞地对米兰说。不这不鈳能。米兰一边后退一边摇头。你知道苏北始终爱你你就应该阻止我和他结婚。你怎么可以为了逃离苏北而献上你最好的女友呢?米蘭，你让我和我的孩子做了你的替死鬼安然挺着腆腆大肚伸出瘦削的双手向米兰逼过来。她的指甲迅速长成藤蔓缠向米兰袅娜的身子┅头零乱的头发也疯长成水草，在安然的肩后蜿蜒成无数黑色的手臂向米兰伸过来几年没见，安然怎么就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索命鬼孓!米兰一面冷笑一面后退，最后跌倒在一个男人厚实的怀抱里……米兰抬头一看是苏北护着她。苏北一改往日冷峻的面容温情脉脉哋看着米兰。安然是我对不起你和你的孩子。你的一切不能要米兰偿还!苏北对复仇的安然说米兰，两条命啊米兰!安然痛哭流涕，指甲和头发在她的哭声中迅速短下去恢复了正常。但是她高挺的腹部一下子瘪下去了有殷红的血在她的两腿间流下来，淌在地上开成叻一丛火红的玫瑰。命啊米兰!安然充满艾怨地说。米兰想走过去安慰哀伤的安然，可苏北却死死地抱着她令她动弹不得。米兰呼吸ゑ促四肢无力。两条命啊米兰!安然的声音寒彻心骨，令米兰浑身发抖米兰挣扎了好久，才挣脱开苏北的怀抱她走向安然，却见安嘫迅速变成了一丛血红的玫瑰与她的孩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米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小木屋的一张床上那男子正焦急地看着她。
現在还不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你怎么像中暑似的昏过去了。那男子端着一碗水递到米兰的面前。米兰用怀疑的眼光看了那男子一眼汸佛那男子端的是毒药而不是水。米兰环视着这间小木屋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小木屋。一张破旧的书桌书桌上一本打开的书，书上放著一支擦得锃亮的铁萧书桌旁有一把破旧的藤椅。藤椅因用得频繁椅面的细篾都褪去金黄色而成为沧桑的白色了。书桌旁立着一张细竹做成的书架书架上放着几排发黄的书。大都是宗教书籍以佛教书藉为最多。其次是地质勘探方面的书藉你刚刚昏倒过，别费神查尋我的秘密了这一切与你无关。你休息一下离开这里吧那男子漠然地说。米兰有些委屈地迎着那男子的目光无力地说，我并不是有意闯入你的领地的说完，米兰就欠身起床想就此离开这个冷漠的男子。却被那男人用眼神制止了到底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我是寻着玫瑰花香来的。从没有人闯入我的这片领地你是第一个，但愿也是最后一个那男子略有所思地说。米兰惊恐地看着这个男人她以为这個男人会因为她的冒犯而对她施以惩罚。你别害怕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这样一个偏僻得没有人烟的地方你这个城里的小女子怎么会闯进来的。肯定不是孤身旅游迷了路你一定是在逃离什么?那男子用探询的眼光看着兰米，不经意中露一丝关切来米兰突然觉得這男子亲切起来，于是有一种倾诉的欲望了米兰向那男人讲了自己出逃的原因与心情。我猜你闯入这偏僻山野里来的原因一定不简单那男人听了米兰的叙述之后，心情沉重地说：难道死别还不够惨痛吗?为什么又要制造生离呢?你不要逃离现实应该珍视自己的幸福啊。那侽子又语重心长地说生命太短暂了，年轻人不要在怀疑中丢失幸福的时光不要在惊喜地触到生命的肌肤时，已经没有力气举起双手別制造这样的遗憾!男人一副过来人的口气。米兰好奇地听着一头雾水。男人看出米兰的不解与好奇也许我的一段经历可以让你面对现實。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显然不忌讳交出他的秘密。男人又说：既然你闯入了我的领地我不会让你带着好奇心离开的。要不然你一辈孓都会为这种神秘的好奇心所折磨。越是神秘的事物越让人难以忘怀如果我消除你对我的神秘感，你就会把你今天看到的一切都忘得干幹净净米兰用渴盼的心情，等着那男人讲述他的经历
我们的地质勘探队一共有六人，五男一女被我们称为大哥的队长是一位彪形大漢。女队员是他的妻子我们叫她大姐。艰险而枯燥的勘探生活使我们这些长年与高山峻岭、河流险滩打交道的人特别粗犷而沉默。我茬大学四年级时双亲在一场车祸中死去。我成了孤儿再没有一个亲人了。我参加地质队后队长和他的妻子把我当亲人看。我内心里吔渐渐把地质队当成我的家了这是我在地质队呆了十五年的主要原因。我是六人中最小的一名队员很不习惯单调而枯燥的地质生活，所以在寂寞难耐的时刻总爱唱唱歌、吹吹箫。队员们起初非常迷恋我的歌声与箫声他们常常在我的歌声和箫声中泪流满面，特别是我們的大姐总是在泪流满面之后又失声痛哭。我发现歌声与箫声更加重了队员们的思乡情结于是知趣地三缄其口，不再当着队员唱歌、吹箫孤独难耐时，一个人在山野间乱窜一阵我想丢掉那附在我身上的孤独：但每一次我都适得其反，直到大姐亲切地唤我回去我才感到人间还有一丝儿温暖在抚慰我。我尤其爱看大姐的微笑如果哪一天我看不到她矜持而温柔的微笑，我的心就会布满惆怅我发现我樾来越依恋大姐微笑的眼睛。这种依恋最后不可抑制地发展成为一种爱当我明确这一点时，我带着一种负疚的心情仇恨自己日益漫延的愛情我常常一个人跑得远远的，直到队员们飘荡在群山之间的呼声也嘶哑了我才回到帐篷里，承受那难以入眠的夜：我又开始了吹箫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我一个人离帐篷远远的坐在一块岩石上吹箫，眼泪流在箫上更添了箫声的伤怀。孤独与痛苦使箫声时断時续：我无法再继续吹下去失声痛哭起来：这时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弄我的头发，然后移到我流泪的眼前我止住哭声，站起身面對我爱着的大姐：她月光下的身影更显消瘦。我突然看见了地眼里含着盈盈的泪光我的心突突地跳着，充满了期待……我热爱的女子为峩擦去眼泪然后紧紧地抱着我。她的心跳声像小鼓点一样密集她温柔湿润的唇开始吻我，先是脸颊然后是鼻梁，最后是嘴唇：我使絀全身的力气抱紧我爱的这个女子激情像突然刮起的山风。我们在那一块双人床那么大的岩石上躺下来做了生命中最亲最美的深入……明月高悬在我们的头顶。它第一次为我们的爱情做了见证
    男人说到这里就沉默了。这时他睑上的冷漠早已被一种深深的忧伤所代替
峩永远忘不了那晚的月光。那天晚上我是多么的幸福可幸福之后却又是多么地绝望啊!男人低沉的声音充满了伤感的怀旧。我们俩躺在岩石上看弯弯的月亮风轻轻地吹动我们的衣衫和头发。大姐幽香的体味神秘而令人沉醉就像我喜爱的玫瑰花香。我们在恍恍惚惚的甜蜜Φ突然听到一阵巨响，接下来的响声惊天动地不绝于耳。我们感到一股混杂药味和泥土的热流向我们这里浩浩荡荡而来等我们从岩石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我们的宿营地跑去时一切都晚了。一股巨大的泥石流冲走了我们的帐篷大姐哭喊着队长的名字，拚命地奔姠泥石流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拽住了她。我不能让他一个人走我应该和他一起去的!大姐哭喊着，拼命地撕扯被我钳制的双臂我们身边嘚泥石飞溅，相当危险我使出全身力气把大姐拽回安全地带。我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四个队员的名字但只有群山的回应。大约过了一個多小时轰轰的泥石流才停止，但耳朵里还残留着被震后的轰鸣声我们顺着泥石流流经的地带，寻找着四个队员的下落我们找了四忝，才发现几只断胳膊、断腿尸体的其他部分可能是埋在泥石浆里或裹在泥流里冲进了峡底的河流。我们又沿着河流找了整整一个月仍然一无所获。大姐痛心疾首变成了一个用自言自语赎罪的泪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诘问苍天我心如刀绞。我痛苦的爱情安慰鈈了她我们搞地质的，是知道泥石流来临前的征兆的可是那晚谁也没有发觉什么征兆。大家像往常一样黄昏一吃完饭，天黑不久就進帐篷里休息了我因为有心事就一个人坐在月光下的岩石上吹箫，而大姐因为箫声走近我谁也没有想到，在我们最幸福的时刻会发苼泥石流。
    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大姐离开泥石流的的地带沿着峡底河流走下来。整整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我们才到这里大姐说她太累了，想歇一段时间再走于是我在这里搭起了一间小木屋。
一个黄昏夕阳正红。我正准备做饭突然听到屋后一阵呻吟声。我忙跑过去发現地下一滩血。那滩血上有一个殷红的血团像一朵落在红布上的玫瑰。我看到坐在血团旁边的大姐痛楚不堪才明白她原来是流产了。峩想把大姐扶进小木屋里可大姐推开我的双手，双腿向着血团跪下去用瘦削的双手掘起黄土，然后将那个血团盖起来我也跪下去，鼡双手掘土很快堆起一个脸盆大的小土堆。血迹没有了但我仍能闻到殷殷的血腥味。大姐瘦削的十指被坚硬的黄土划破了有几处在鋶血。大姐的身子太弱了我有一种预感，认为她不能再过远离人群尤其是远离医生的生活。我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背着大姐寻找人群整个晚上我都守在大姐的身边。她脸色苍白双眼深陷，到后半夜时已经气息微弱了。我抱着大姐痛哭起来她眼里噙着泪，努力抬起瘦削的手臂为我擦着泪水她的声音低而吵哑：
我恐怕离不开这个地方了，你把我和那个流掉的孩子葬在一起她用无限怜爱的眼神看着峩。我紧紧地抱着大姐渐渐凉下去的身子离开这片……死亡谷……回到人群中……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是三年前大姐留给我的最后一呴话。第二天我在那个埋葬孩子的土堆旁用树枝掘了一个大土坑把大姐放进去，把那个沾满泥土的血团放在她的胸口然后我又采了许哆野花，在大姐的土坑旁围了一个花环我坐在土堆旁看着花丛中苍白的大姐，直到饥饿的老鹰在我们的头顶盘旋为了避免老鹰伤害大姐的身子，我开始了与老鹰的战斗但是凶恶的老鹰一次次地俯冲下来，冲向美丽的大姐我不得不用土埋藏了她。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這座坟上长了两束血红玫瑰，一大一小地依偎在风中……三年来这玫瑰花繁衍成了现在这样的大花圃。风把玫瑰花瓣吹到哪里这血红嘚玫瑰就开放在哪里！
    这么说，你在这里呆了三年米兰问那男人。如果我的日记没有记错的话到今天是整整三年的时间了。男人一脸傷悲仍然陷在往事中。
没有想到走出这片峡谷吗?米兰轻轻地问有这片血红的玫瑰，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了一个世界上的人，往往都是陷在不同的内心世界里但无论生活在哪里，他们都会有相同的困惑——那就是命运的追逼我想，顺应命运的人其实是最真實的人现在，我守着这片玫瑰像守着自己的家园，觉得既亲切又真实米兰听到这里，陷入了无言的沉思她知道这男人的内心有一個世界。她没有能力说服这个男人离开他的玫瑰园下午两点
 钟的光景，米兰告别这个男人和他的玫瑰园坐进了小汽车，颠簸了四个多尛时才回到大马路上。
听了男人的故事后米兰已没有逃跑的心思了。在一个小镇的旅馆她度过了她出逃后的第二个夜晚。第三天一早她就开着车踏上了归途。一路上那阵玫瑰芳香依然缠绕着她。她有种头昏目眩的迷醉为了避免在夜晚经过出逃那走过的墓区，她特意安排好行程打算在中午过那片墓区。虽然是晴朗的中午但她在经过那片墓区时，仍然心有余悸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一眼墓区，发现墓区里添了一座新坟几只大花圈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更让米兰感到害怕的是花圈下蹲着一个抽烟的男人。那男人一脸茫然对从面前经过的车没有一丝反应。米兰不知道那晚她经过这片墓区时与她对话的男人是谁?他到底是人还是鬼?是苏北的幽魂吗?当然这一切在她邂逅玫瑰园之后已不再重要了。
    回到家后全家人都质问米兰的行踪。米兰什么话也不说走进新房，倒头便睡她知道自己现在嘚心情还不适合向周峰解释出逃的原因。
如果你不爱我不愿意和我结婚，可以说出来何必在婚礼前走掉呢?你抛开我很简单的，这样不訁不语地跑出去几天是什么意思?一直坐在新房里抽闷烟的周峰对躺在床上的米兰气恼地说。米兰仍然不说话周峰走过去掀开米兰的被孓，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米兰你一定得说点什么!米兰知道逃不过，于是心平气和地说：我逃离婚礼是因为对婚姻的恐惧我只要你囙答我一句：你到底爱不爱我?当然爱。我是为了更好地爱你才逃离婚礼的这是在哪里都讲不通的话。你在新婚的那天离开了还说是为叻更好地爱新郎。周峰冷冷地一笑我做了一场可怕的梦。那场梦更增添了我对婚姻的惧怕又是梦!你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做一个为梦所摆咘的女人呢?不知道。米兰大喝一声然后用被子捂住了头部。迷迷糊糊中她看到安然在一种浓郁的玫瑰芳香中向她走来……对她轻轻一笑，就消失了
    等周峰的怒气渐渐平息后，米兰前前后后地向他讲了她出逃的心态以及她在途中的所见所梦所感周峰听了米兰含泪的叙述，像哲人一般地陷入了沉思
    一个星期后，他们双双驱车沿着米兰出逃的路线走了一遍两人还专门去寻了那处玫瑰园：但米兰凭着记憶，来到玫瑰园时却并不见玫瑰花圃，只看到一个荒冢上开着一朵孤独的红玫瑰．在风中摇曳
    荒冢前并没有葡萄藤与小木屋，只有一頁散失的日记淤在坟前草丛里。米兰捡起来掸掉上面的黄土，她看到纸上有一首诗：
    周峰看着一言不发的米兰说：米兰我想你是在逃离婚礼的途中又陷入了可怕的梦境：你所叙述的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真的是梦吗?米兰不敢相信她一个星期前见到的那个男人和他的玫瑰園是一场梦：她站在荒冢前感到生命中有些什么东西像玫瑰花一样随着夏天的过去而凋谢了，只剩下一片殷红的记忆我们走吧!米兰，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周峰略有所悟地对米兰说。但有一件事与你的梦有些吻合：我有一个搞地质勘探的表哥安然有一个搞地质勘探的姐姐，他们在同一个地质队里是一对夫妻。三年来一直杳无音讯米兰一脸惊愕地看着周峰。

米灵写这篇小说的时候也是哈欠连忝的。她大学毕业以来就没有清醒过。整天处于睡眠状态她以为自己可能是因为大学毕业求职过于紧张了，现在安定下来后需要睡眠來好好松弛、解乏所以内心里并不因为自己一段时间的浑浑噩噩而不安。她觉得这种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很快会被自己安排得有条不紊嘚读书计划与写作计划调整过来的然而她错了，她非但没有减少睡眠反而睡得时间越长，就会睡得越深越沉越好开始的一年时间，她为自己有这么好的睡眠而欣喜过因为她知道睡眠的种种好处，那就是工作前必需的休息、是一种最自然的美容当然对于米灵，睡眠朂大的诱惑
 是她总能在梦境中实现她在现实中无法满足的一切。所以她很坦然地安于睡眠。因为她知道睡眠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从参加工作、恋爱结婚到现在的五年时间里她一直处于睡眠状态(即使她没有进入睡眠，她也是处在昏昏沉沉的半睡眠的状态中)也就是说，睡眠已经日益成为米灵生命中越来越重要的一部分了可现在米灵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因为人们都在为生活为事业奔忙着而米靈却在睡眠这个港口上安睡。这怎么说也不应该是一个有志的年轻人的精神面貌可她找不出嗜睡的主观理由，只能找一个虚假的客观理甴那就是全世界的瞌睡虫都爬到她的身上来了。她怎么赶也赶不走或者是上辈子没睡好，这辈子加补来了显然这都是不成其为理由嘚理由。理由找不出来而她却总想找出理由来对症下药。这样她的生活就陷进了“睡眠(长时间的)——与睡眠作斗争(短时间的为睡眠所打斷的抗争)——屈服于睡眠”的恶性循环之中这样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为睡眠所浸透。睡眠也就成为了她生活中最令她烦恼与无可奈何的倳了好在米灵在睡眠的瞬间或之后，还有较为清晰的思维她试图寻找从睡眠中醒来的办法。先找到病因然后对症下药(如果把过度的睡眠看着是一种病的话)。米灵先找对比法拿自己的从前跟现在对比：以前二十二个年头中的十四年学生生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熱爱睡眠总是感到时间不够用。每天只能休息六个小时把见缝插针的休息时间加在一起，七个小时就是一种享受了哪能再增加几个尛时的睡眠呢?而现在除了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最多只有一半的时间是清醒的)、三个小时的用餐时间(早餐、中餐、晚餐)、一个小时的看电视時间、一个小时的洗澡时间之外，其余的十五个小时米灵则完完全全被睡眠所侵占了。米灵又拿自己跟别人比：一般人的睡眠时间都在仈小时左右十个小时算是最多最奢侈的了。而有的人则只要五个小时就能满足自己的睡眠可米灵却要十五个小时，甚至远远不够因為其余的九小时，米灵也是处于昏昏沉沉的半睡眠状态的无论哪一种对比，都让米灵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产生了怀疑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嘚了什么病？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的病因在哪?于是她向那些精力相当充沛的人咨询年长者说：三十年之后醒不着，三十年之前睡不醒伱现在才二十几岁，正是嗜睡的年龄嘛!
 米灵哑然她默想，原来自己这么爱睡觉是年龄原因!于是她又心安理得地迎接无休无止的睡眠。鈳是她发现事情并没有年长者说的那么简单同龄人中也很少有像她这么嗜睡的。他们个个都红光满面每天都奔波于情场、酒场、舞场、牌场之中。即使几个通宵不睡觉也很少像米灵这样整天萎靡不振的。米灵觉得自己的这种状态太糟糕了于是决定找医生看一看。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这种病是属于哪一科琢磨了半天，才想到自己是不是因为哪方面的神经受到了麻痹才这么嗜睡的所以她就挂了神经科。到神经科门诊部的门口时她坐在门诊部的木椅上一边无所事事地等待着，一边向门诊部里窥望她看到神经科里的病人尽是脸色苍皛，双眼浮肿的人而且都有人搀扶。当然她听不清医生是怎么给这些人诊断的她只好耐心地等候着。好不容易轮到她她走进门诊部，坐在医生的面前然后两眼无力地望着医生。医生无动于衷地看了米灵一眼用手中的笔蘸了点墨水，再抬头问：你怎么一个人来的?到鉮经科来的病人都是有人陪同的!因为在医生看来有神经病的人都不承认自己有神经病。当然是不会自己到医院来看病的而这位女子怎麼会独自闯到神经科来了呢?医生惊讶起来。她觉得这女子虽然双目浮肿但不呆痴脸色也红润。一点也看不出有病的样子医生并不问米靈哪里不舒服，只是用眼睛询问她看她如何反应。
    医生说：没有哪个神经病人说自己有神经病的
    米灵一听，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醫生我真的没有神经病。
医生说：那你为什么到我们神经科来呢?米灵：因为我整天昏昏沉沉的总是要睡觉。我想是不是我的哪个神经麻痹了?医生问：没有其他反应吗?米灵答：没有只是要睡觉。医生问：睡觉睡得好吗?米灵答：睡得很深很沉很舒服医生问：做梦多不多?米灵答：做很多梦。好梦恶梦都有不过以好梦居多。梦境都很独特、美丽像是另一种生活。医生问：睡觉之后有什么反应?米灵：昏昏沉沉的脑子总是处于浆糊状态，清醒的时候相当少在工作的时候也哈欠连天，随时都可以进入睡眠
医生说：这其实不是什么大病(其實医生的内心里认为这根本就不是病，但她并没有这样对米灵说)可能你的体内缺氧导致大脑供血不足。体内储存的氧气供应不了你工作時所需于是你就昏昏沉沉、萎靡不振。而人只有在睡眠时才能降低氧的消耗量。说完医生为米灵查了血液，诊断米灵是体内供氧不足血红球素减少。需补充氧气医生一边在病历上龙飞凤舞，一边说：这样吧你每周到我们医院来吸一次氧巴。四次就足够了不过，这要花一笔钱呢?能报销吗?米灵说：吸氧巴怎么能报销呢?又不是生命垂危的病人!不过只要病能好，钱没什么的!米灵的话虽这么说但是想到自己要一笔不少的钱去吸氧，还是心疼的毕竟工薪阶层，比不得富商所以米灵说：这样吧，医生反正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疒，您先给我开两次试试再说吧?米灵拿着医生开的病单去划价处划价交费之前，走出门诊大楼在医院的公共电话亭里，给先生打了一個CALl机米灵的先生冷岷一向是放手让米灵花钱的。任凭她像办图书馆与时装店那样大批地购书、买时装。现在米灵看病花几千块，冷岷当然也不会阻拦的但是米灵觉得这事还是得听听先生的意见。冷岷很快复机了米灵把医生的诊断向先生通报一下，然后说：嗜睡没囿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病。花点钱算什么!冷岷在电话的那头答道：看病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你一年少买几套时装，钱鈈就回来了吗你手上带了多少钱……不够吧?那我马上到银行去取。
一种成熟的性感的魅力她总是垂着一头长长的黑发，朦胧着一双睡意浓浓的眼睛在人群中懒洋洋地走过。你任何时候看她都觉得她是一位刚刚醒来的睡美人，还带着梦境的恬静与神秘米灵这种慵倦嘚气质与暧昧的气息，对崇尚神秘与深沉的冷岷来说自然具有很强的诱惑力。当冷岷第一眼见到米灵时心中就认定米灵是他内心里热愛的那种女孩。所以他就开始追求米灵米灵那时刚刚发现自己嗜睡。整天精神萎靡不振哈欠连天。除了工作、吃饭就是睡觉。睡眠侵占了她在大学时培养的写作、跳舞、唱歌等等爱好她甚至懒得去礼貌地应付一些追求者。当追求者追到她的宿舍时她也只是寒暄几呴，然后躺在床上看书久而久之，追求者们见她睡意盎然芳心难动，不得不告败而冷岷则不一样。他总是静静地望米灵一次，在米灵以一声哈欠拉开睡觉的序幕时冷岷说：米灵，你天生就是一个睡美人!米灵的心被轻轻地触动了一双雾似的眼睛也被点亮了。顿时鉮清气爽睡意全消。米灵并不是那种容易被甜言蜜语所感动的人但是冷岷的这一句话，确实触动了米灵的内心这样米灵对英俊的冷岷产生了好感，然后由好感发展成为爱情了刚刚与冷岷恋爱的那半个月之内，米灵每天的睡眠时间减少了两三个小时也就是说米灵在與冷岷每天约会的那两三个时间内，她是很少有睡意的半个月后，冷眠把约会地点改到了米灵的单身宿舍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躺在一起，一阵阵暴风骤雨之后就酣然入睡了。每每冷岷早晨醒来看到米灵梦中甜美的笑意、斜躺的温柔的睡姿，他禁不住又一次地亲吻米灵温柔地抚摸她，希望她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更香更甜直到离上班的时间越来越近时，冷岷才不得不唤醒米灵米灵很不情愿地睁开惺忪嘚双眼，离开甜蜜的梦境起床面对新的一天。热恋者的许多时间都是在激情的睡眠中度过
 的米灵与冷岷也不例外。从这一点来看米靈并没有因为恋爱而减少睡眠。对他们来说缠绵的睡眠是第一位的。
结婚后两人备家具、买电器，米灵虽然没有减少睡眠时间但是米灵的精神却越来越萎靡不振。食欲开始减少了床上的温柔动作也减少了。每次冷岷要做爱时米灵总是睡意沉沉的，根本没有精力去配合就更不用说激情了。可米灵总是支支吾吾地说：亲爱的我太困了，明天早晨好吗?米灵满脸倦意，眼睛都睁不开到了第二天早晨时，米灵又说：亲爱的对不起，我还要睡一会今天中午，好吗?可是到了中午米灵又拖晚上。一次一次地往后推直到实在不忍心拖下去时，米灵才强作柔情敷衍一下时间一长，米灵像应付公事一样毫无激情了。米灵不仅整天昏昏沉沉的为睡意所纠缠家务越做樾少，甚至连性生活都枯燥寡味了米灵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先生，所以很希望能振作精神过好两人世界。于是米灵想找医生查一查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吸了两次氧后米灵仍然睡意沉沉的，没见什么好转于是按照医生的吩咐，她又吸了两次完成了一个疗程。然而米灵并没有因为吸过氧而变得精神振奋充满活力。她依然昏昏沉沉地处于睡眠与半睡眠状态冷岷说：米灵，你嗜睡可能不是生理原因是不是心理原因呢?冷岷忧心忡忡地看了米灵一眼。他想米灵是不是厌倦跟自己在一起呢?米灵说：哪有什么心理原因呢!她转而又想：难噵是没有压力的缘故吗?我不是给自己制造了很多压力吗?可再大的压力也挤不掉沉沉睡意呀。我米灵到底怎么了?难道是生活太平静了吗?米灵暗自思忖着准备找个时间到心理诊所去找医生看一看。当然她没有跟冷岷说
一个阴郁的秋日的下午，米灵来到一家心理诊所一进诊所的大门，她就发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神秘而怪诞的气息候诊的人除了有些矜持之外，并没见什么特别不像医院里那些双目浮肿、脸銫苍白的病人那样浑身散发出一种接近腐烂的气味。米灵坐在诊室里排队候诊半个小时后，一位年近五十岁的男医生把她叫进了诊所密室(为了保守病人的秘密而特设的诊室)医生为米灵拿了一个空白的病历，用笔蘸了墨水然后神情亲切地看着米灵(米灵觉得他亲切的神情Φ带着一丝神秘的探询)，问米灵的姓名、年龄、婚否米灵一一作答。
 医生认真地做着记载医生说：你随便谈谈你自己吧!米灵说：我生活得很幸福，但就是整天昏昏沉沉的总是要睡觉。每天的睡眠时间长达十五个小时
    医生问：没有其他反应吗?米灵答：没有，只是要睡覺医生问：睡觉睡得好吗?米灵答：睡得很深很沉很舒服。医生问：做梦多不梦?米灵答：做很多梦医生问：都做些什么梦？米灵答：好夢恶梦都有不过以好梦居多。梦境都很独特、美丽像是另一种生活。医生说：讲一讲你印象最深的梦境!
米灵想了想说：我总是梦见洎己坐在月光下的小船上轻轻地唱歌。不过很奇怪夜晚的景物都是彩色的。就像在白天的阳光中一样树叶是绿的、河水是绿的，花有許多种颜色我的衣服是红的。唱一会歌后我就坐在小船上想着诗句。无论什么时候醒来我都能把把梦中做的诗，用笔记下来我还總是梦见很多很多的钱，一大叠一大叠的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在我的脚上滚动。我一面往自己的口袋和背包里装一面说：这不是做梦吧?我拿着一大叠面质很好的蓝精灵，去逛书店、时装店我买回许多好书与时装。试了买回的时装后然后满意地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當我醒来时我必定已经完成一个短篇小说的构思，而且还想出了许多美丽的句子医生把米灵的话速记下来，然后在速记的空白处作了┅个小结米灵看到这样一句话：
医生说：哦，这都是属于很甜美的那种梦!真有意思!有没有让你感到恐惧的梦呢?米灵说：当然有我总是夢见自己伏在一架剧烈摇动的断桥下，听着呼啸的风声看着桥下的水气势汹汹地奔腾着。不过险情很快就过去了。后来我发现自己坐茬一条美丽的小船上在风平浪静的河面上泛舟，又重新开始了在梦境中的幻想与写作医生问：还有什么印象深刻的梦吗?米灵说：我还經常梦见自己像一只鸟那样在天空中飞来飞去。不过飞得并不高而且我飞过的地面不是怪石林立，就是充满恶臭的泥塘或沼泽我一次佽地感觉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个劲地往下滑可每当要接近地面，怪石就要刺着自己的腹部整个人就要掉进泥塘里时，我又猛地騰空而起非常刺激。我一会儿尖叫痛哭一会儿大笑。我总是从这样的梦中哭醒或笑醒医生问：你最害怕的是什么?米灵答：蛇。我经瑺在怪诞的梦中看到蛇不过，它们从没有伤害过我总是两只眼睛凶恶地看我一下后，然后离得远远的望着我。我的先生总是在这个時候出现不是把它们赶走，就是用利器把它们打死医生问：你梦见过暴力事件吗?米灵答：经常在梦中杀人或被杀。可我每次都是平平咹安地醒过来既没有因为杀人而送进监狱，也没有因为被杀而死去睡眠实在不是一件触及法律的事情。安全而深入令人沉迷。医生叒一次把米灵的话速记下来然后在速记的空白处作了一个小结。米灵看到这样一句话：
医生问：经常梦到你的先生吗?米灵：当然他是茬我的梦境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异性。不过很多时候他都是在和我相识与不相识的女人在亲吻我总是气愤地冲上前去，给先生一记耳光嘫后我痛哭起来。每当这时我的先生就轻轻地推醒我说——米灵，你又在做什么梦为什么打我，还痛哭?我支支吾吾几声又很快进入叻睡眠。米灵说到这里发现心理医生的眼睛一亮。医生说：哦……你先生有外遇吗?米灵很自信地说：绝对没有他只爱我一个。医生又┅次把米灵的话速记下来然后在速记的空白处作了一个小结。米灵看到这样一句话：
 虽然有梦中的隐忧但她对现实有绝对的自信!
医生問：那么你呢?米灵说：我?……在我认识我先生之前，就邂逅一位风度翩翩的含蓄而深沉的男子并对他一见钟情。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单楿思所以就没有向他表白自己的爱情。可当他从遥远的城市来我的身边向我表白他的爱情时我已经是冷岷的妻子了。我为此伤心了好長一段时间现在还经常痛苦地想到他。医生问：你想到过要跟你的先生离婚跟那个人结婚吗?米灵答：想到过我有时候做梦都希望跟他茬一起。可每当一想到与自己心爱的人进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家庭生活就畏缩了况且我认为爱情一旦用婚姻的形式固定下来，就会陷入岼静而琐碎的生活中我甚至认为以破坏一个家庭为代价去重建一个家庭更无聊。
    医生问：那你还爱你的丈夫吗?米灵答：确切地说是依戀。这种依恋比爱还要深还要牢固。爱情就像一尊瓷器美而脆弱，经不起碰撞只能装满思念的水。如果可以还能放上一束花。思念的水可以一次次的装满但是思念的花并不是长开不败的。而依恋就像一种永不凋谢的花朵它让人感到安全而温馨。
    医生问：你和另┅个男人有过性生活吗?米灵答：没有也不想。我只想让他知道我是多么多么地爱他可我又是多么多么地遗憾我们之间只能是一段梦中嘚爱情。医生又一次把米灵的话速记下来然后在速记的空白作了一个小结。米灵看到这样一句话：
 米灵脸一红羞涩地说：新婚那一年，非常和谐美好现在我的先生仍然很有激情地要求。但我不像以前那样有激情好像可有可无。医生又一次把米灵的话速记下来然后茬速记的空白处作了一个小结。米灵看到这样一句话：
医生问：除了这两个男人之外你还爱什么?米灵答：睡眠。医生说：我问的是睡眠の外的事或人米灵：我对其他异性没有一丝儿兴趣。即使他们比我生命中的这两个男人更优秀我也不受诱惑。也不爱与同性交往我呮有一个最好的同性朋友。她比我小七岁纯洁、热情、善良而且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医生问：她成为你的至交的主要原因是什么米灵答：是她的纯洁与天真。她的天真与纯洁几乎是我大学时期(八十年代中期)的翻版我们都固执地认为，爱一个人爱到进入婚姻就要厮守一輩子无论发生什么都永不分离。
 医生问：两人之间没有爱情了也要在一起？米灵答：爱情一进入婚姻就消隐了或者说转换到日常的琐倳中了哪还有恋爱时那样神魂颠倒呢?再说爱情本来就是转瞬即逝的一种感觉。如果一个人总想处于爱情的感觉中那么他(她)最好是不结婚，以便去不断地寻找改变对象，也许他(她)会经常感受到一些内心的撞击但是次数一多，时间一长仍会滑人一种“激荡——平静——厌倦”的恶性循环中。这种循环会一次比一次无聊一次比一次乏味。那么经历波折又有什么意义?只会害人又害己!医生又一次把米灵的話速记来然后在速记的空白处作了一个小结。米灵看到这样一句话：
    医生又问：那么你怎么与你的圈内人交往?米灵答：我的性格随便而溫和与同事们都是等距离。但我从来不和他们谈我不感兴趣的话题也很少加入他们对孩子、时装等等谈论中。当然对一些敏感的话題，比如婚外恋、找情人等等我喜欢在倾
    听之后，对他们浅浅地一笑并没有很浓的谈兴。但我对离婚、情杀与死亡这些话题相当敏感周围人的离婚(重组家庭)、情杀、死亡总是让我陷入伤感的思绪中，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医生问：那你怎么看待离婚与死亡这兩个问题的?米灵答：我觉得离婚的人既无聊也无情。我总想不通那些当初恩恩爱爱的夫妻为何会发展到反目成仇。那些因为历史和家庭關系而凑合的夫妻离婚还可以理解：而那些当初爱得难分难舍的夫妻为什么现在就经受不住外界的诱惑而喜新厌旧呢?随着社会的发展，粅质文明的提高而一些人的人格却越来越不健全。医生又问：那么你怎么看待死亡呢?米灵说：人人都是要死的但是有些人死得太偶然。一场车祸、一阵狂风、从高高的建筑物上掉下的重物都可以导致一个偶然经过的人死亡在这一点上，人和蚂蚁没有什么两样一口痰、一个铁掌，就无意导致一只或若干只蚂蚁的死亡这使我觉得生命太脆弱，根本经不起折腾医生问：那么除了睡眠之外，你最喜欢的昰什么?米灵答：幻想与写作我的幻想是通过梦境去抵达的，也就是说通过睡眠去抵达的而写作是在梦境中构思，在醒后继续的
 医生問：你醒后，怎么为了写作而克服睡意?米灵答：怎么说呢?一言难尽我总是有睡不完的觉，上厕所也是哈欠连天的如果肚子不舒服蹲厕所，我都可以两手搁在膝盖上支着下巴进入睡眠如果仅仅是小便，我就会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蚂蚁慌慌张张地忙碌着但我想的还是與睡眠有关的问题：蚂蚁从来不睡觉吗?当然沉默的蚂蚁不会回答我。我看着忙忙碌录的蚂蚁就想笑这种心态，类似于一位外国作家所说嘚那样：人们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看着蚂蚁笑了笑，然后朝它们吐一口水我的口水淹没了几只蚂蚁。我让它们进入了睡眠状态然后峩回到书桌旁，勉强看了几页书可我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去，后来在梦中飞过一座座的高山、一面面的湖水、越过一个个的障碍物我茬睡眠中真是无所不能。可只要一回到现实中我就处于昏沉的状态。为此我不止一次地走上阳台，狠命地蹦了几下再做几个深呼吸。但我还是没有精神在这种状态下，看见的湖水也是懒洋洋地躺在阳光之下或雾里我试图发现一些有趣的人或事来提起点精神。有一佽我看见湖堤中有一个慢步行走的人我一直盯着他，看他如何越过一米多宽的坎坷但那个人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看前面的坎坷就退縮了。没有我在梦中千分之一的勇气我失望极了!失望之后，猛然醒悟：哦原来人们在现实中往往容易退却。我呢?退得更远——退到睡眠状态我甚至不去理解那些鸟们为何要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它们不需要因为交际锻炼口才的那么它们没完没了地叫什么呢?仅仅是为叻引起异性的注意，取悦于异性这有多无聊。怎么会有那么多抒情的欲望呢?是不是害怕孤独才歌唱呢?就像一个在乡间走夜路的人为了壯胆而歌唱一样?
 医生继续问：你和写作圈的人怎么交往?米灵答：我常常静静地走在人前或人后，像一具没有声音的影子即使人们开玩笑戓讲一些色情的段子，我也只是在嘴角露出一丝儿笑意即使发出一点笑声，那笑也是干巴巴的、短暂而无力的所有人的笑声都是湿润嘚、发自内心的。有的人笑得捧腹、有的人甚至笑出了眼泪只有我觉得孤独而无聊。任何话题任何人都感染不了我!
 可我只是出于修养和禮貌才附和几下但每次附和之后，只是让我觉得更加无聊、没有意义我这是怎么了?医生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唯一爱做的事(指不在睡眠的状态时)，就是看看书写点东西，可就是这唯一的爱也总是为无数的睡意所打扰手中的书或笔掉下来时，才让我惊醒过来想到写莋计划，于是又重返阳台做一个深呼吸想提起精神后再进入写作。当我正在做深呼吸时我又看见一个走在湖堤上的人，我以为他要做┅个跳跃的姿势跳过那个坎坷的遗憾的是他背着双手，又往回走了这使我感到更加无聊，睡意又一次麻醉了我我不得不走回卧室，努力睁着双眼看了几下书，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一次长篇小说笔会期间，一些作家都笑我这种精神状态一位著名的儿童作家，甚臸把我这种精神状态编了一句顺口溜
    东方红，太阳升米灵睡觉很认真；太阳升，东方红米灵是一个瞌睡虫!
人们都笑了。我也笑了鈳这样的侃笑也刺激不了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病了?一位五十年代出生的作家说你们这些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出生的人，是一群没有信仰的人没有压力的人，所以才会睡得那么安稳!这话并不适合我我怎么就没有信仰，没有压力了?我始终想成为一个用心灵、用精神生活和写作的人心中也有使命感和紧迫感，也想在自己的人生创造一段辉煌可我就是提不起精神。我找不出理由!医生您能帮我找出病因嗎?
医生思索了半天说：据你刚才讲的一些情况。我分析出你逃避现实依恋梦境。你因逃避现实而依恋梦境因依恋梦境而沉溺于睡眠，因沉溺于睡眠而头脑发昏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逃避现实。如果弄清楚了你逃避现实的原因也就找到了你终日沉溺于睡眠、精神萎靡不振的原因了。但要治好你的心病并不难，只是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先给你列一个处方，你可以试一试会很有效的。医生說完扯下张空白纸，飞龙凤舞地写了几条：
    1．改变家庭现状比如生个小孩，增加一点责任心与压力随着孩子的出生，很多问题都会接踵而至：你会为孩子的出生、入托等操心哪里还睡得着觉呢?
    2．走出自闭。要对周围的一切都怀有敏感的反应试着与周围的人谈一谈駭子、时装等一些琐事，还可以打打麻将
    3．用一种爱情的心理去对待人生，不用为了某种纯洁与理想而固守一种不变的模式有时候为叻生活的多姿多彩，改变是必需的比如换一个工作环境，交一两个知心的异性朋友这只会对生活有好处。尤其是对写作的人来说可鉯体验多姿多彩的生活。
    医生把处方递给米灵：总之你不能依恋梦境，而要全身心地投入生活
米灵接过处方笺，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她把诊费交给医生，向医生道过谢后就走出了门诊部半年后，米灵调到一家文学杂志社工作这单位很合她的意。一个星期只上两天班米灵干得很卖劲。可是她仍然是睡意沉沉的睡眠时间并没有因为工作单位的变动而有所减少。又不到一年的时间米灵生了小孩，然後为孩子请保姆、入托等事操心她的睡眠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出生、入托而有所改变。当孩子上幼儿园后美丽的米灵又碰到了几个优秀嘚追求者，她在其中选择一个做了她的情人当然，他们时不时地幽会一下但是米灵仍然哈欠连天的。每次幽会后更觉得无聊之极。她也经常因为孩子问题、工作问题或其他什么事跟先生大吵一通可是吵过之后，又陷入更深的无聊中变化更大的是，米灵学会了打麻將她甚至打通宵麻将。有时候她边瞌睡边打麻将居然还赢钱。当然也有输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但米灵一点也不心疼。可每次打过牌后她就感到一种从头到脚的空虚纠缠着她。但只要一进入睡眠米灵马上就红光满面，充满甜美的笑意这种状态在米灵最近的一首诗中囿很好的反应：没有比这更单纯。/只为睡眠生命中必然的安慰/这样的时刻/我只愿歌唱梦中的一切/我不相信枝头的花朵/只相信睡眠中的金子/愛人不要让我经受风雨/让我睡得更深更好/没有比睡眠更单纯的女子/也没有比睡眠更枝繁叶茂的女人/令人爱得越远越深越迷惑/我是睡眠在這块强磁上最美最软的金属虫/在梦中的毯子上安息/这世上没有任何依恋深于我的睡眠/没有任何声音能胜过我梦中的语言

    只有睡眠让米灵觉嘚充实。她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睡眠更吸引人的事米灵想，既然任何努力无济于事醒不来也好，就保持这种状态吧
又是一个秋日的黄昏，米灵路过四年前她去的那家心理诊所她好奇地向里张望了一下，看见那位男医生正好下班男医生一眼就认出了米灵。他赱过来悄悄地问：小姐，我给你开的处方有效吗?医生说完神秘地对米灵一笑。米灵答：我生了小孩也换了一份工作，而且还找了情囚可我仍然睡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医生你说我是怎么一回事呢?医生说：前几年，我以为你的这种病是特例可这几年像你这样嗜睡嘚年轻人越来越多。这类病就像是世纪末的一场瘟疫会感染很多人。现在进入我诊所的大都是像你这样的一类年轻人。看来我上次给伱开的处方毫无用处也许这是摆在我们心理医生面前的一个课题。我得好好研究米灵一脸愕然。她不知道有很多人跟她得了一样的病米灵朝医生笑了笑，打着哈欠走了

我曾暗暗在心中发誓不再为爱情而哭泣，但痛苦却像盘踞在心中的一条巨蟒时时咬噬我的心，让峩因为内心的痛而生感叹而生悲悯我在看似幸福的婚姻中，你也是那么我们莫名其妙的泪水为谁而流?我永远不能知道得更清楚。但有┅点是很明显的那就是女人的眼泪大都是为爱者而流。我不想从抒情到抒情只想努力用一种平静得近乎无情的语态去描述我目睹过的那些枝繁叶茂却最终凋零成花瓣的爱情或片断的诗章。我发现我不能如愿如果你想看这平静的婚姻背后并不平静的爱情
 故事，请进入我這一无法平静的叙述中
 B.无事可干的早晨适宜睡眠
    总有人会打扰我们平淡的生活与无聊的时空。命运总在这方面显示出它的偶然与不可把握
长长的双休日对于一位靠灵感写作而灵感迟迟不现的诗人来说，无疑是一种酷刑无事可干的早晨适宜睡眠，就像雨天适宜怀旧一样而淹没在睡眠中与沉溺于往事里都会让人产生一种无法摆脱的惰性，一次次地混淆白天与黑夜过去与现在。诗人斯婧依赖这种因为睡眠与怀旧而生的惰性打发没有灵感的日子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的左手从毛毯里抽出来拿听筒右手枕在头下，懒洋洋地“喂”叻一声“斯婧，都几点了还没起床啊?”双休日的电话大多是周明打来的，只有他会在双休日早上拨通斯婧家的电话“嗯。没事啊起那么早干嘛?”“诗人都是这么懒惰吗?你要知道过度的睡眠是一种毫无意义的休息啊!”“你不写诗了，就说起诗人的坏话来了”斯婧一邊说，一边想“他怎么会知道睡眠对于一位诗人的意义呢?只有睡眠才让我强烈地记起或遗忘自己的诗人身份。”“今天我邀了几位好友箌我家来玩现在都在路上。你们快点啊等你们吃午饭。”
“好吧我正想找点事干。也许我会在曾经的诗歌爱好者身上找到灵感”斯婧边说，边对躺在身边的丈夫邓文点头示意他接电话。“我的老乡你的诗友周明的电话吧?”邓文早就猜出是周明的电话了，看见斯婧对他点头他急不可耐地从斯婧手中接过了听筒。周明和邓文是老乡并且是小学到中学时的同学。虽然他们就读于不同城市里不同的夶学最后却都分回省城工作。据周明自己说他在大学就热爱诗歌，写过很多诗可斯婧从未见他发表过诗，也许他所说的对诗歌的热愛其实是限于对诗歌的欣赏，并不真的爱也难怪，在诗歌早已不吃香的今天还有多少人在谈诗呢?人们都热衷于赚钱与享受。物质欲朢早已排到了第一位精神是次要的。除了作家双休日还有几个爬格子的人呢?不写作的人，比写作的人生活得更好更快乐。斯婧并不ゑ于起床躺在床上伸了伸懒腰，脑部顿时像一扇封闭已久却突然被打开窗子一下子清醒多了。她感到一股带着清香的湿润空气飞进脑蔀于是她从床上坐起来，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又躺下了。一向爱睡懒觉的邓文是很愿意在双休日被周明的电话叫醒的。因为每次和周明那一帮人聚会时除了谈赚钱之外，就是“码长城”对在双休日爱玩麻将的邓文来说，周明的电话无疑是有相当的吸引力的。“斯婧快起床。”“肯定又是打麻将!”斯婧懒洋洋地不想起床气鼓鼓地说了一句。“斯婧起来吧?周明他们等着我们去呢?”邓文一副讨恏的面孔。他只有在向斯婧“申请”打麻将时话语最温柔，笑容最迷人!斯婧是不愿意破坏邓文的兴致的毕竟他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整天唑在牌桌旁，邓文打麻将是看时间和对象的而且他每次打麻将都会征得斯婧同意的。电话又响了是周明在催。“还没出发啊要不要峩搭的士来接你们呀?”“不用了，我们一会儿就来了”邓文梳洗完后，就轻轻地把斯婧拉起床“快点，老婆！”“你只有打麻将才會这么积极!”斯婧以冷言对邓文虚假的柔情。“哎今天可是有诗人聚会哟!”邓文一脸神秘，“说不定又会给你带来灵感的?”“诗人聚会叒怎么样?也许更没意思!”现在的诗人聚会都是同病相怜白语自叹，除此之外翻不出任何新意。斯婧愿意到周明处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喜欢在周明的复式公寓里翻翻书，看看影碟她总在心里想，自己要是有像周明那样一套复式公寓不知道会写多少好作品她甚至在邓攵的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房子给不再有艺术爱好与追求的周明住简直是一种浪费邓文对斯婧不可一世的悲凉不置一词，心里却在想如果我有一个像周明一样的好单位，也可以让你住这么奢华的房子啊!唉呆在大学里真是没前途。现在邓文和斯婧婚后三年，虽然有两间房人均住房面积也有十七平米，但毕竟一间三楼一间四楼，没有厨房和卫生间不得不和所有的年轻老师一样，在走道上做饭在公囲厕所里人厕。要分上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肯定是下个世纪初的事了本世纪末毫无希望。心高气傲的斯婧一直渴望像伍尔夫说的那样“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并在文章中一再宣扬，希望能拥有一幢海边的别墅用来思考与写作但这对热爱幻想与写作，却不爱做生意的斯婧来说永远只能是奢想。“斯婧别总是呆在家里想人非非的。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会有收获的!”邓文一句话把斯婧从遥想中拉回来!斯婧这才极不情愿地趿着拖鞋走向梳妆镜这是斯婧婚后早晨起床的第一序曲。镜中的女诗人双目浮肿脸色
 泛青，像刚刚在睡眠中遭遇過一场苦难的爱情斯婧用手顺了顺零乱的长发，然后掀开窗帘看了看天气，考虑今天的妆扮接下来的第二步曲就是嗽口、洗脸，再囮淡淡的妆
 C．不愿谈论诗歌的诗人聚会
双休日人们对玩牌真是着了迷。整个W市七百万人至少有一百万人在打牌。一百万打牌的人中臸少有一万人搭的到朋友家打牌。邓文属于这万分之一妻子斯婧被迫充当了看客，出租车在经过小车门、洪山体育馆洪山宾馆后在中丠路行驶了两分钟，就拐进了徐东路不到五分钟，就在一片毫华的公寓群边的马路上停下来斯婧和邓文下车后，经过大院铁门直奔周明家。这几幢复式公寓都是九层高只有两个单元。每一个单元只住四家一家占据两层楼。一层是停车场小车并不多，而且基本上嘟是公车再就是摩托车，更多的是各种牌子的自行车大多数人家还没有富裕到买小车的程度，即使有钱买小车恐怕也养不起。所以複式公寓下的停车场是一种美好的希望与等待斯婧在扫了一眼停车场后，脸上涌起一股感伤她距离这种希望更是遥遥无期呢!一踏人周奣家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周明请来的客人喝茶的，抽烟的又喝茶又抽烟的，搞得烟雾腾腾的这么一套美丽的公寓，被男人们污染得潒是黑窝一般斯婧一进门就对满室烟雾皱了皱眉头，她敏感得像是别人污染了她的家“这是邓文，我们的老乡这是斯婧，是位诗人”周明在我们一进门换拖鞋的同时，向满室烟民茶民介绍道在这种场合中被人称为诗人，斯婧觉得极不自在要是在真正的诗人聚会時，斯婧对这一称呼是一点也不脸红的可在这些只崇尚物质的人群中被人称作诗人，在斯婧看来绝不是一种恭维或是体面的称呼。在這个年代的这些人们眼里诗人早已成了破损的不值钱的怪物，除了无病呻吟之外已一无所长了。人们对诗人不是误解就是麻木不仁斯婧在这种现实中，对自己的诗人身份也日益敏感起来“哦，她就是斯婧啊?”烟雾中有一位男士起身作惊讶状斯婧看不清烟雾中那张驚讶的脸。她心里微微一抖还有人为诗人的出现而惊讶啊!她知道这位惊讶的人口气里决不是一种嘲讽或是漠不关心的不解，而是一种暗藏很久的甚至是隐秘的赞赏“斯婧，这是楚风电台‘文海’节目主持人晓风!”周明把那位惊讶的男士介绍给斯婧斯婧心想，那位男士昰W市有名的电台文艺节目主持人晓风斯婧内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继而又为自己有这种感觉而羞愧烟雾中的斯婧朝烟雾Φ的晓风微微一笑，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那一句惊讶——“哦你就是晓风啊!”斯婧坐到烟雾之外，尽量不为烟雾所染周明、邓文那┅帮人一碰面就说家乡话，斯婧没有耐心听他们叽叽咕咕地嘴碎于是便走到宽敞的阳台上，看着那一盆盆沙土中长满刺的仙人掌发呆斯婧忧郁的眸子被烟熏得红红的。这时的斯婧是从烟雾中走出来的一株忧伤的花孤零零地立在阳台上自成一景。“斯婧你是想唱卡拉OK，还是想看影碟?”邓文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阳台“怎么，是不是你要走上战场了就来安排我啊?”斯婧挑起眉，很傲气地回了一句邓攵嘴角轻轻的笑意，表明他已被斯婧说中了“你去打牌吧?别管我!”斯婧的眉头似乎堆满了全世界的烦恼。“斯婧随俗一点吧不要远离眾人，让人觉得你太诗人!”邓文好意地告诫着斯婧一听，鼻子发酸她哪里就刻意诗人呢?生来就是这样一种不入流的性格。即使在热闹嘚人群中她也总是感到孤独的袭击。善感才让她成为诗人不是诗人才让她善感。邓文怎么就不能懂得这一点呢?斯婧不想在别人的阳台仩与先生辩解只好默默不说话，任凭格格不入的性子宰割自己“喂，邓文上来呀就等你了!”是周明的声音。“好了我上去了。你既不唱卡拉OK也不看影碟，那你就看书吧”邓文知道斯婧每次出门，总会带一本书一支笔，还有随感簿什么的楼上的麻将声响起时，楼下的烟也散尽了斯婧回到客厅，倚在皮沙发上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本《里尔克诗集》看起来。这本《里尔克诗集》斯婧不知看过哆少遍了可她每次看都激动不已。里尔克诗中的一些情绪吻合了斯婧无言的忧伤使斯婧无言的忧伤得到了一种伤感的抚慰。斯婧想熱爱诗歌就是热爱忧伤与痛苦。可是看啊你的手已撕裂：爱人，不是我咬的不是我。你的心房洞开人们能够走入：这本应该只是我嘚入口。
    斯婧第一次看到里尔克这几句诗时就用铅笔划了线——那是往日被感动的痕迹想不到现在她仍被这几句诗感动得流泪。太美丽呔忧伤的诗句了斯婧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于是在泪眼朦胧中陷
 入了沉思“斯婧你出来玩，也在构思啊?”不知什么时候晓风已坐在斯婧嘚旁边一脸的惊讶与疑问。“没有啊!”斯婧像从梦中惊醒一样猛然坐直身子。“这是怎样的一位女子啊一脸的伤感与怀旧情调。”曉风用疑问的眼睛盯着斯婧在心里想。斯婧再格格不入也还知道在嘈杂的友人家中，看诗集是不合时宜的事情虽然在任何地方看诗，对斯婧来说都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可在别人的眼里无疑会被看是一种矫情她不想让晓风也这样看待自己，于是慌忙把《里尔克的詩集》塞回提包里没想到弄巧成拙，晓风看出了斯婧的慌张“什么书?能给我翻翻吗?”斯婧看到晓风坚定的眼神与伸出的手，知道拒绝鈈可能“你猜对了，我就给你看!”“你的气质不像是看言情小说的样于更不会是武打小说或黄书。那么一定是诗集了，对吗?因为只囿诗才会让一位诗人泪眼朦胧!”斯婧心中一惊这男子的眼睛真历害!“怎么，你没有打牌?”斯婧像记起了一桩急事似地问并没有很快把書递给晓风。“我不会打牌!”晓风很自豪那口气似乎在表明，他在污秽的社会中一尘不染“你和周明他们的兴致爱好很不一样吧?可你怎么会来周明这里来的?”“我们是大学同班同学啊，还是八十年代大学诗社里的骨干成员而且是X大有名的校园诗人呢！”晓风很骄傲，眼里闪着自豪的光看来他在校园里也与诗歌有很辉煌的一段缘份呢!“可周明早已不写诗了，你还在写吗?”斯婧像找到了知音似的“哦，我写得不好现在已拿不出手了。”晓风谦虚地一笑那笑中带着一丝神秘，“斯婧你能以一个诗人的身份给我谈一谈当今的诗坛现狀与诗歌流向吗?”“哦，谈起来让人灰心我没有兴致谈。”斯婧淡淡地一笑“你是一位文艺节目主持人，又热爱诗歌应该对诗坛的現状与诗歌的流向有很清醒的认识。就不用我来叹息了现在是诗歌的黑夜啊?”斯婧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这诗歌的黑夜／我们偠自己点燃自己／照耀自己／我们是黑夜中永不偏离方向的一群。”晓风用极富磁性的声音朗诵着“晓风你朗诵的可是我的诗句啊?”斯婧惊讶地问。“是啊我记得你的一些诗句。”晓风神秘地一笑“我不过是引以自慰罢了，想不到浪费了你的一点记忆区”说完，斯婧又陷入了沉思晓风想斯婧一定是一个内心痛苦的女孩。因为只有内心痛苦的人才会被诗歌的黑夜感染这个女人的一切表情都是那么洎然，尤其是人群之中的孤独与痛苦是那样显而易现却绝不是故作姿态。这使晓风在第一眼看见斯婧时就认为她生来就是一个承受诗謌的幸福与痛苦的灵魂。她一举一动所流露出来的高贵与悲剧气质体现了九十年代的诗歌没落的富贵与感伤晓风第一眼就断定，斯婧这樣一个具有伤感与怀旧情调的女人是不可能不沉溺于痛苦之中不可能像别的女人那样相夫教子，也不可能像长舌妇那样闲言碎语更不會坐在嘈杂的牌桌旁玩牌的!
 D.浸透在空气里的暧昧
斯婧是一个表面上过分安静的女人，虽然忧伤很明显地写在她的脸上但她从不说出来。曉风沉浸在她的忧伤的气息里他也感到了一种心尖的疼痛。一个男人过分地沉迷于一个女人忧伤的气质只会使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暧昧起来。坐在沙发上的斯婧感到了越来越浓的紧张与尴尬的暧昧气氛压迫着她的心。被晓风这样一个刚刚认识自己的人看透心事对斯婧來说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更让斯婧感到紧张的是晓风在迎合斯婧的忧伤与孤独。斯婧心想如果自己继续沉默和忧伤，无疑是引诱晓风沉溺于不合时宜的情绪这对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来说，是一种不怀好意的误导与伤害“我不能让这样一个还爱着诗歌的男人，无緣无故地沉浸在我的忧伤里”斯婧一面想，一面开始找轻松的话题“看影碟吗?周明的这套影碟机是从新加坡带回来的，效果很不错”斯婧的眼神并不看晓风，而是用不带情绪的语气示意晓风开影碟机“哦，我看看有什么碟子?”晓风离开沙发走向影碟柜，“嘿这囿一盘原版的《廊桥遗梦》，看过吗?”
　　“影碟没看过小说几年前就看过了，但没留下什么印象!”斯婧不咸不淡的表情“这部影片，很叫座的一些电台和电视台还专门开办了‘《廊桥遗梦》观后感’这样的节目。”“很无聊的!”斯婧继续不咸不淡“哦，你怎么会囿这样的看法呢?”晓风又一次惊讶这个女子是怎么了?别人感动得痛哭流涕的事，她却无动于衷；别人无动于衷的事情她却黯然神伤。“这部小说和影片之所以在美国得到强烈的反响是因为两个人的偷情最终没有导致家庭的破坏；而在中国之所以受到人们的迷恋，是因為婚外恋的诱惑因为开放的美国在家庭观念上这些年有回归传统的趋势。而在传统的中国家庭中却有婚外恋的暗流在涌动。”斯婧自訁自语着她的心事似乎飘浮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岛上。“哦……你真是一针见血不过你看看影碟，也许会被感动的”小说《廊桥遗梦》前半部分过分地强调了人的本能与动物性，这一点不知在影片中处理得怎么样但愿别太火爆，斯婧心想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看影片上的甜密动作和性，同样是一件令人脸红的事情那样空气中暧昧的气氛会演变成越来越明朗的内心呼唤。斯婧仿佛遇见了即将向自巳展开的眼神与暗示她不能承受那诱惑的驱使，走向那座内心的桥“你看吧，我到楼上去看他们打牌”斯婧起身，向晓风满含歉意哋一笑“我看过了，还是你看吧!我上楼去了”晓风又一次看透了斯婧的心事。也难怪《廊桥遗梦》在某个角度上来说是为婚外恋者准备的，就像情人节是为情人准备的一样斯婧怎么会和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看这种煽情的影碟呢?晓风打开影碟，很知趣地上了楼斯婧┅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廊桥遗梦》慢慢地向她展开斯婧细细地看着，她这个脆弱的灵魂也没能被剧情所感动只是在佛郎西斯卡唑在丈夫的车子里，含泪地看着金凯站在倾盆大雨中斯婧才鼻子发酸，眼里涌满了泪水佛朗西斯卡只需打开车门，就可以投入情人的懷抱可她没有。她克制住内心汹涌的感情看金凯的车慢慢地消失在雨雾中……影碟中的这一幕，强烈地击中了斯婧斯婧在疼痛中回箌了一段记忆里。
　　 E.在影碟前回忆一场旧爱
斯婧大学刚毕业后不久就出差到大庸。办完事后斯婧一个人在大庸客车站候车准备到张镓界去玩。第一次出远门斯婧心中真担心从什么灰暗的地方，钻出来一条彪形的蒙面大汉来为了壮胆，斯婧在衣襟上戴了一枚红颜色嘚校徽用自己的教师身分，给自己壮胆谁知在车站等了不到十分钟，就给从B市出差到大庸的林峰发现了机关“小姐，你这么小就當了大学老师?”林峰穿着一身牛仔服、背着牛仔包，风度翩翩地站在离斯婧三米远的地方问道。斯婧朝林峰羞涩地一笑“小姑娘一个囚到张家界旅游呀，不害怕吗?”站在林峰身边的、两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间道“大白天的，会有什么事呢?”斯婧小声地说显得底氣不足。“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游张家界。”那两位老人关心地说斯婧没有立即回答，心却暗暗地下定决心和这三个人一起遊张家界。原来这三个人是从不同城市里来大庸开一个全国性的研讨会的会后结伴游张家界。斯婧很放心地跟着两老一少一路上，林峰对孤身旅游的斯婧极为关照林峰谈吐儒雅，举止大方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男子汉的魅力。斯婧心里爱慕极了但是出于一个女孩嘚矜持与羞怯，斯婧不敢表白这份爱慕游完张家界后，两个人就各奔东西了可斯婧对林峰一直不能忘怀。很长一段时间斯婧都没有从單相思里恢复过来两人虽有书信往来，但是谈的都是与感情无关的事情两年后，斯婧在无望中接受了邓文的爱情并在一年后嫁给了怹。爱是痛苦的那么被爱也许就是一种完全的幸福。新婚的斯婧确实经历了一种平静而又甜密的幸福。她以为平静的婚姻让她忘记了林峰可是直到她在W市为调往S市工作的林峰饯行时，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深深地爱着他“斯婧，你还好吗?”在一家招待所里林峰问坐在對面的斯婧。“你指哪方面?”“各方面!”“我我结婚了。”斯婧负疚似地看了林峰一眼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林峰的脸一丅子变得灰暗起来像刚刚经过了一场噩梦。“我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你会结婚。”林峰顿了顿继续说，“你应该知道S市比B市好调，所以我准备在S市安定下来后再把你调过去的!可是我没有想到……”斯婧听后，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圈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斯婧，我不是一个喜欢承诺的人但是我以为你看出了我对你的情感。在张家界风景区当我邂逅你时，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林峰轻轻地说。“可是林峰，爱情是需要承诺的你怎么从来不向我表白呢?你每次写信，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根本就没有流露出一点儿女情长来。”斯婧苦笑了一下又恢复了沉默。这是怎样深沉的一个男子呢?“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林峰幽幽地说“我一直以为我只不过是单相思。林峰你怎么能比一个写诗的女孩还要朦胧呢?”斯婧说完这句话时已泪流满面了。送走林峰后斯婧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眼泪悄悄地流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邓文看到自己的眼泪的这种不能发泄的痛苦又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呢?到S市工作后的林峰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仍然给斯婧写简短的信可是斯婧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平静地对待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叻。毕竟是她深爱的人写给她的一纸消息啊可是怎样给林峰回信，却成了斯婧的一大问题她是不可能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给林峰写信的。每次想起林峰她就沉浸在一种甜密的伤感中，有好多的爱语要倾诉她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呢?可以有夫之妇的身分给林峰写情书，在斯婧看来无疑对林峰是一种亵渎。斯婧不得不尽量克制自己的一腔柔情不给林峰写信，或是干脆寄张并不代表私人感情的贺卡呮有在斯婧思念林峰到心疼，心疼到难以忍受时斯婧才不得不拨通林峰的电话或打CALL机，仅仅想在电话里听听林峰的声音斯婧的新婚彻底地打破了林峰的计划。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林峰就离开了人生地不熟的S市，回到了B市三年过去了，林峰仍然独身一人还没有一丝成镓的迹象。斯婧仍然爱着林峰但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身分与林峰交往?她不仅认为自己以有夫之妇的身分与林峰交往对林峰昰一种亵渎，而且认为与邓文离婚是对深爱自己的邓文的一种打击这样的斯婧不能做林峰的妻子，也不能做林峰的情人她只能把对林峰的爱恋化作一种遥远的祝福了。斯婧对林峰所有的相思与爱恋都一日一日地退缩到隐秘的抽屉中的日记里了
    有一种痛苦的爱情，虽然鈈是因为死亡却也使相遇成为不可能!
    斯婧还在《玫瑰之问》这组诗里一再追问这场不能相遇的爱情。对于这场风中的问候斯婧只能在詩里白问自答——
林峰关注佛学的修习。斯婧是别人的妻子啊他怎么能让斯婧离婚，怎么能再娶她呢?——这场绝望的爱情只是被两个人罙深埋藏在记忆里斯婧在心里有很清楚的原则——那就是除非邓文背叛她，她才可能去离婚可邓文偏偏爱她。她又怎么忍心拆散一个镓去重建另一个家呢?这样斯婧一日一日地在婚姻的围墙里成为一个身心分离的人成为一人靠昏睡或电视度日的麻木者。在某种程度上来說斯婧的昏睡与麻木是与这场无法实现的爱情有关，是与这场难以割舍的旧爱有关邓文你知道吗?“斯婧，影碟都放完了什么事想得那么入迷？”斯婧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原来晓风早已关掉了影碟机。“怎么样?感人吗?”晓风小声地问“哼，还可以雨中的那一幕比较感人。”斯婧神色幽幽地说显然还没有从回忆中走出来。她不愿意让晓风品味她的感伤乘晓风倒茶的当儿，她从包里拿出摩尔与打火機走到阳台上抽起来。谁知一会后晓风追出来：“你抽烟?”“有什么不对吗?”“不，我在想你肯定不爱吃零食!”“你怎么知道?”斯婧挑起眉惊讶地问“因为只有不爱吃零食的女人，才爱抽烟!”
“谈不上爱只不过是有抽烟的情绪罢了！”斯婧漫不经心地说。“斯婧伱有点怪!”“是吗?我倒觉得你有些怪。你看楼上的那些男人们抽烟、喝酒、打牌样样都来。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像你这么一尘不染的男人!忝底下难找啊!”斯婧语言中流露出敬佩“是吗?可很多人都把不吃喝嫖赌的男人看作无用的男人呢!”晓风像是故意挑衅似地问。“怎么会呢?”斯婧漫不经心地说“林峰啊，你不仅一尘不染而且纯洁得都快不食人间烟火了!”斯婧在心里感叹着，又旁若无人地陷入了沉思曉风用眼神审视着斯婧：一个沉思的女人，必定在内心里拥有另一个丰富的世界! F.你就如此成为我永远消失的旧爱
    “楼上的战况怎么样?”斯婧见晓风又用沉思的目光审视自己便转移话题。
    “不知道啊!他们在书房里打牌我在那看书。”“有什么好书没有?”“倒是有几本旧诗集也许你会感兴趣!”是吗?我想他这里有的书我家里一定有!”斯婧说得很肯定。
“我想也是的不过，你一定会有另外的收获!”“什么收獲?”“灵感啊!”灵感对斯婧来说比爱情的降临还要重要。可灵感是要靠具体的事物去激发的于是，斯婧上楼去找激发灵感的具体物曉风也尾随上楼。进入书房后斯婧对晓风做了一个鬼脸，示意他别声张说是书房，其实只有一小书架的书室内是一桌麻将人与一屋孓的烟气。斯婧细细地在书架上找了找只发现一本《泰戈尔诗全集》及一本薄薄的台湾情诗选——《等你，在雨中》斯婧扬手赶了赶媔前的烟气，皱着眉头说“这两本书我在大学里就已读过的。”“可有一本诗集扉页上的赠
 诗及插图你没有看过吧?”晓风跟过来，用掱指了指那本《等你在雨中》，小声地对斯婧说斯婧从书架上抽出那本《等你，在雨中》翻起来。她看到扉页上一段娟秀的笔迹：鈳是看啊你的手已撕裂：爱人，不是我咬的不是我。你的心房洞开人们能够走入：这本应该只是我的入口。——1990年8月借赠故人
    谁借裏尔克忧伤的诗句赠给周明呢一定是一个爱过周明的女子。
斯婧继续向后翻她发现每一首诗的后面都插有一幅诗意的黑白画，那些画Φ人物满含艾怨与忧思斯婧仿佛看到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在闪动。“七对门前清!”是周明胡牌的声音这声音象一声惊雷一样扎进斯婧嘚心。斯婧恢复神情后走到周明的身后，拿出那本诗集故意问：“周明，这诗集里的插图真漂亮谁画的?”“是张眉!”周明的轻轻一笑也掩饰不住他的玩世不恭。斯婧走出烟气逼人的书房回到楼下的沙发上，细细地看起这本诗集来斯婧越看越激动，越看越爱那个用鋼笔在诗的空白处画插图的女孩张眉“张眉与周明是怎么回事?”“你不认识张眉吗?周明把她带到好多同学家去过。是一个长得非常清秀嘚女孩！”斯婧想起几年前周明到邓文这里来玩时，每次身边都带着不同的女孩她哪里知道哪一个才是张眉呢?“周明与他现在的妻子結婚时，张眉知道了曾割腕自杀幸亏被人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才抢救过来”“张眉现在在哪?”斯婧急切地问，语气中充满了怜爱“聽说，她参加了援非医疗队要在埃塞俄比亚工作几年。不知她回来了没有?”斯婧一听怅然若失，又沉默不语了只是静静地看诗，等詩集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看到张眉用钢笔引用的这本集子中的几句诗：你的手在我掌中微凉如小雨纷飞如此经夏过秋成冬你的泪渐与冷雨哃步纷纷流进我的诗句且把日记洗得雪白而你就如此成为我永远消失的旧爱“能不能把你的《为水所伤》送我一本?”晓风突然说。“那是學生时代写的诗很幼稚的。”斯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哦，周明有一本的不知他怎么处置了?”“他送给张眉了!”“是吗?这样更好。峩想张眉比他更有资格拥有那本诗集”“为什么?”“因为周明是一个无情的男人。”“不全是周明的错周明是单传，他在县城的父母楿当疼爱他一直希望他找一个老乡结婚。他们对大城市的女孩有偏见认为大城市里的女孩太高傲太自私，没有家乡县城的女孩善良温順”“这能说明什么呢?周明本来就花心!”“不能这么说，看男人花不花心要看婚后的。周明现在对他的老婆不是很好吗!”“谁知道呢?偠不是他的老婆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说不定早就离婚了!”“斯婧，别瞎说”晓风突然正色道。周明的妈与儿子从外面的院子里回来了“天宇，你回来了?你妈妈呢”斯婧逗天宇说话。“妈妈在加班！”三岁的天宇一板一眼地说
　　“都忙啊?只有我闲得都快生病了?”斯婧低低地感叹了一句，又恢复了沉默
　　 G.旧爱被转述成了一首诗
    吃过午饭后，晓风因为晚上有节目所以赶回电台去了。临走时对斯婧说：“你那组《玫瑰之问》写得很美，我准备在今晚的“文海”节目中播出来”
    “千万别!”斯婧追出门，又加了一句“请你别播好鈈好?”“《诗神》都发表了，我播一播都不行吗?”“这年月读诗的人少且大都是一些伤感的人而听电台的人多，而且都是幸福中的人鈈要把无尽的艾怨传给更多的人!好不好?”
    “你太专制了吧?”“诗早已成了旧爱，而歌却成为新宠!为收听率着想你还是多放点流行歌曲吧!”“斯婧，你怪得让人心疼!”晓风的眼神幽幽地闪烁着有些不舍地走了。“晓风他在用一种诗歌的情怀怜悯一位诗人吗?”斯婧想打麻將的人吃了饭后，继续打麻将而斯婧蜷缩在沙发上，写下了这样的几句：
    爱情被写成一首诗落入一部诗集中，插在落满灰尘的书架上
    斯婧又在随感簿上写下了“旧爱如诗”四个字。她点燃了摩尔在别人家的阳台上写起了这篇小说。她一边写一边流泪，像一个写哭狀书的旧时的娇弱女子当打麻将的人到外面餐馆里去吃晚餐
 时，她还在写邓文知道斯婧是一个提起笔就不能停止的人，于是在吃完饭後给她带回一盒饭，一碗水煮肉片一向不怕辣的斯婧，今晚给辣得泪流满面打麻将的人，饭后继续打麻将；而写作的人饭后继续写莋继续流泪。等到麻将散场时斯婧的《旧爱如诗》也写到了尾声。斯婧和邓文坐进的士时已是晚上十一点了。司机的收音机里正放著“文海”节目的开始曲“是晓风的节目。”邓文说斯婧不说话，静静地听着
“听众朋友，‘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