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四季烂尾为什么涨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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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修无差,有胧门。cp提及欣胧、烨斯等。

·主后闯,日常向流水账,农村夏日记事,→

    这里,通常来讲,是个新型农村。有山有水,气候暖湿。机械操作、规模农业在这一片很兴盛。商品粮,经济作物外销都很可观。许多人见了机会,都纷纷回乡创业。村里年轻人很多,老人孩子更不少。有了政策支持,还有外资农企来此地驻扎。外国人的孩子,也住在村里,和本地的小孩都打成了一片。 这村人家的生活都富足,日子也安逸,环境又好,还评上过模范新农村代表。

    这个地方的天常常是蓝的,水一直是清的。甘望星在齐整的田埂上从小跑到大,闻见迎面的风都是香的。

    甘望星生在一间大房子里,家里人有爹妈,一只小乌龟和一个大他一岁的姐姐。还有一个在外面上大学的哥哥,和上高二的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小姐姐叫胡烨韬,现在和甘望星上同一所中学。

    说到回乡大学生,甘望星的爹张欣尧就是其中一个。张欣尧从小过穷日子,考出去了,大学毕业了,就天南海北地去闯荡赚钱。后来瞧准了时机,咬咬牙拿出积蓄,回村来包了半个山头,办起了果园。苹果、核桃、葡萄、桃,几百棵果树码在山腰上整整齐齐。

    自己翻烂了一摞农林管理参考,又雇了几个老工,一番治理后,果子结得都水灵,果林长着也漂亮。果园很快名扬一方。有了利润,张欣尧攒钱盖了两座大房子。一座盖在老家给爹妈兄姊们住,一座当作犒劳自己。张欣尧本就面如朗月、眉眼周正,人也温和,这下真成了远近传闻中的金龟婿。

    再后来,张欣尧遇见了未来的孩子妈井胧。两人拍了些短视频,果园即刻爆火,生意兴隆。张欣尧终于富甲一方,下半辈子也和井胧牢牢绑在了一起。

    小两口六年抱了一窝孩子。到了七年之痒,井胧卧在床上,人瘦得都小了一圈。生下甘望星格外煎熬,井胧虚弱到说一句话出一层汗。

    张欣尧捏着人瘦到硌手的胳膊,红着眼圈对井胧说跟了我净是你遭罪,以后咱再也不生了。

   “你三儿子真把我给折腾坏了,以后肯定有出息。”井胧顺小狗一样摸摸张欣尧的脸。

    甘望星没辜负爹妈的期望,年纪轻轻正是一块璞玉。青春期早早抽了条,手长脚长,静时颀长如柳树,动作轻巧像疾风。他脸上身上都晒得黑,远看就是个典型的农村小子。但是凑近了一打量,那剑锋眉、星水目,高鼻梁、红嘴唇,安放在棱角分明的小脸盘上,真真是长成了一棵子大兰花儿。

    他眼珠子眼白多,容易显得凶。但是他总是笑着,所以大家没怎么觉得。笑的时候,他的牙不太齐,两颗尖牙总是呲在嘴角边。

    从小到大,甘望星的性子特别招人喜欢。这一阵,张欣尧借着胞妹俞更寅的引荐,进了村口的农业研究站。这站子规模小,主事的拢共还有麻利机灵的何屹繁,和热情温厚的吴海。几个人关系很好,甘望星也常跟着爹过来玩。

    俞更寅看他可爱水灵,就逗他:“甘望星,你将来有什么远大理想没有?”

      甘望星嘴很快:“我就是梦想在未来,能早早娶个老婆,和她一起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屋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张欣尧笑骂他小小年纪就这屁大点出息,甘望星不觉得有毛病,也跟着傻乐起来。

    至于上学,甘望星的成绩还说得过去。比起学习,他更喜欢在学校跑步,打篮球,还有和朋友一起玩。同桌谢兴阳,两人挨得近,关系铁。谢兴阳的哥哥魏子越跟胡烨韬同班,所以也亲。小孩们自习课就挤到一块,吹着窗户口的风,边玩狼人杀边等放学。

    窗户外的天越来越蓝了,风刮进来都带着太阳味儿。甘望星坐在窗台上荡着两条腿,揪起衣领子擦鼻头的汗。

    你要问他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夏天有不用上课的暑假,有挂满了果实的甜香香的果园,还有小卖部的雪糕和冰镇汽水。

    太阳一天比一天晒,云一天比一天白了。天穹顶愈发的蓝,愈发的高了。村庄的正门在南面,立着大红勾金的牌坊,底下铺了平整的沥青大路。两边的旱稻田都是一片绿莹莹的绿浪,阳光在稻叶上歇脚,又给照得金灿灿的。

    一天一班进村的公交到这里就停了。甘望星穿了最喜欢的橙黄色短袖衫,往太阳底下一站,真是身上也明亮,脸也明亮。吴海和何屹繁骑车经过,他老远就呲着两颗犬齿朝人招手。

    早放假回来的大哥诺言下车了,甘望星撒腿就冲过去。兄弟年纪差得多也不影响亲,甘望星叽叽呱呱着要和大哥一起打游戏,诺言把小孩晒得滚烫的顺头毛揉得乱蓬蓬。

    诺言正搬行李,公交车又下来人。甘望星只看了一眼,霍!好白的腿!被晃了一下,揉揉眼睛,瞧见三个年轻男生,也准备收拾东西。其中两个看着像本地人,都是浓眉大眼。另一个背对着站的就是那白腿的主人,穿着黄色卫衣,黑短裤,露着的地方都是透亮的白——他是个白人。

    觉得盯着人家看不太礼貌,甘望星赶紧收回视线。诺言知道他好奇,就趴在弟弟耳边说:

   “这几个都是大学生嘞。那两个是日本人,叽里呱啦聊了一路。另一个不知道是哪的,车上一直在睡。仨人应该是一伙的。”

   “还真没想到他们也是往这儿来的。你说这个点来几个留学生,上咱村,真稀奇。”

    甘望星琢磨着,日本人,他不觉得稀罕——因为新发展战略,近年来有一些日本人来村里投资。日本小孩,他们学校也有几个。初一的佐藤永翔、初二的井汲大翔都是他顶喜欢的伙伴。

    好在意另一个人,甘望星没忍住回了一下头。那家伙侧过身来了,可惜走远了,看不真切。太阳光里只是辨认出他头发是乌木黑,皮肤是霜花白,嘴唇是玫瑰红。腿是雪白雪白的两条,远望像在发光。

    诺言这次回来,还要跟爹妈报告已经考上转专业资格,说了想往电子竞技方向发展的打算。两口子商量了两句,同意了,又祝贺儿子起步追梦。诺言高兴,甘望星和胡烨韬也替哥哥高兴。

    张欣尧是把新型发展系统带下乡的回村大学生,井胧也曾是挑战电商潮流的小镇青年。两人放一块讲,就是敢闯敢创。所以几个孩子但凡是真心想走哪条路,都有家里人的支持。家里的兄妹一起上了高中,何圳煜要学文理综合,井胧就周周送饭,月月寄教辅。任胤蓬进了艺术班,要考大提琴,张欣尧就四处打听联系名师,给闺女订最好的培训课。

    饭桌上,张欣尧提起自己新进研究所一阵子,也做出了一些成果。算得上双喜临门,胧家的说笑声飘进初夏的夜里。房顶上的星子跟着叮叮咚咚地眨,天井里的夏虫陪着吱吱啫啫地唱。

    一大早,甘望星跟着张欣尧来了村里的研究站。这是被爹拎来做苦力的,肩上扛着两袋新制化肥。张欣尧拿了文件袋,给吴海看红心薯的资料——这一带人都种马铃薯。研究站最近在试验品种和系统培育,争取调整几个村的种植结构,让村民们收益最大化。

    站员们热火朝天讨论方案,甘望星不懂,只是无聊。这时两个年轻男生闪出来,正是昨天刚进村的日本学生!甘望星又惊又喜,来了精神。

    两个人中文还说不利索,但是都很活泼,自来熟。眼睛深邃的叫羽生田挙武,有虎牙的是喜内优心。通过稀碎的汉语和掺杂的英语单词,甘望星知道他们是上大学第一年,来农村做社会实践。白天在研究站帮忙,晚上还要回镇上,上中外衔接的夜课。

    大学生的事,甘望星听不太明白。但是羽生田挙武愿意跟他说,喜内优心还会用中文打几句趣。甘望星真心觉得他们很酷,也很好。

    里屋又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不就是那个白人么!他招呼着羽生田挙武和喜内优心去跟张欣尧问候。甘望星直勾勾盯着看,呆了。

    他长得像刚从画儿里走出来。两弯墨染眉,一对琥珀眼,脸像刀刻的,嘴像砂染的。睫毛闪动如蝶翅,眼波流转似星星。

    正愣着,张欣尧又叫人了。甘望星被拉到那人面前,对上了眼,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利路修,新来咱研究站的。那俩孩子你都认识了,他是他们的中文老师。那你就跟着我,叫利老师吧。”

    利路修也怯怯回了句好。他是俄罗斯人,在中国上了有几年学了。这会他对甘望星产生了兴趣——头一次见这么好看的中国小孩。

    研究站里热闹了一会儿。利路修和甘望星互相躲着,时不时带着些好奇心瞅瞅对方。

    后来一个晚上,甘望星被使唤来给张欣尧跑腿。研究站只有利路修守夜,甘望星进屋的时候,他正翘着腿,边滑手机边吃一根巧克力。

    利路修又穿着小黄帽卫衣,腕上系着一条红绳。——这是从中国学的习俗,他宁可信其有,希望能保佑幸运和健康。他的手腕太白了,那红绳格外扎眼,但是怪好看的。

    听了其实挺高兴的,甘望星觉得。他记住我名字了。“没事,又不麻烦。”

    “张欣他好懒。”利路修往办公桌抽屉里摸了摸,抓出一把糖来,叫甘望星伸手,放在他手心里。“吃吧,我有一些俄罗斯的糖,很好吃。辛苦你了。”

    瞥了一眼,甘望星看见利路修满抽屉都是花花绿绿的糖。

    利路修声音比较低,中文很流利没什么口音。说话时吐字比较模糊,还有点哑——大概是因为抽烟,但是他身上没有烟味,这很好。甘望星想到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利路修的嗓音甜丝丝黏软软的,就像葡萄架上熟烂了的玫瑰香。

    他剥了一颗紫皮糖吃,小孩把感想都写脸上,让利路修看出来他喜欢。甘望星趁机搭话,他知道了利路修来自俄罗斯远东的一座小城,不远,离着东北很近。他的大学在珠海,繁华湿热。

   “果园里的活计就当玩嘛,玩着玩着,就感觉不到累咯。”

   “真好。我比较喜欢大城市,所以都没怎么来过农村。”

   “城里待久了也没意思哦。你来我们这里是来对了,我跟你讲,利老师,你不知道我们村有多少好玩的!……”

    甘望星给撬开了话匣子,不绝地讲起来。利路修放下手机,托着腮帮子听,偶尔插几句嘴。

    ——后来听人说,甘望星才知道利路修平时话不多,不太爱理人,脸上也没什么神色。可是利路修在听他讲话时,他分明看得到对方的眼睛会一闪一闪的。

    已经不早了。利路修委婉打断了聊到兴头上的小孩。“该回家了,不然你爸妈会担心。”

   “唉哟快到胧妈的夜禁了…但是还有好多好多好玩的,我还没理完。利老师,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好。”利路修补充道,“你爸有我的微信,你回去加上,给我发消息也行。”

   “…可是我没有手机。”甘望星有点失落。他想,况且,聊天的时候看不到对方的脸,没有实感,他不喜欢。

    顿了一下,利路修瞧见小孩写在脸上的不开心,又说:“如果你有空,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整个夏天,我都在这。”

   “好!”那我不仅要全都讲给你听,还要直接带你去玩,玩个痛快。

    这么想,甘望星没说出来。他听了利路修的话很开心,这个夏天还很长,足够他带着利路修挥霍,所以他不急着用说的。

    踩着门禁冲进家门,井胧气得点点甘望星的额头。“完蛋玩意儿,一天到晚就是待不住。刚刚又上哪里玩去了?”

    甘望星说到做到。放了暑假,更是天天去找利路修,把人从小研究站里拖出来,用自行车载着满村转悠。

    来后,大家对利路修的印象是一个安静内向的留学生。他不常笑,对此两个学生解释这是俄罗斯老家的习惯。利路修做事非常利落,虽然话少,但是很礼貌。又因为外形在人中比较出挑,大部分村人与他没什么交集,对他的印象却很好。

    凡事都有例外。和甘望星一起玩时,利路修总是嘴一抿,唇角就弯上去了。有时甘望星逗得厉害了,还会噗呲一下捂着脸笑出声来,把旁边的吴海看傻了。

   “俄罗斯人不是不轻易笑吗,利老师居然能笑成这样?”吴海悄悄问。

   “他跟星儿在一块,就老是笑。”张欣尧也眯着眼看。

    后来由于知道了利路修的偏袒,甘望星愈发无法无天起来。不知怎么,称呼就从“利老师”变成了“老利”。利路修也从不在意,好像两人是认识了很久的同级生似的。

    井胧来研究站串门时听见甘望星叫利路修,不由得训他嘴里没大没小的。张欣尧摇了摇头,示意他当事人都没意见,反正俩孩子关系好。

    看着甘望星巧克力糖一样粘着比自己大六岁的利路修,井胧心说可真是丢了个麻烦给人家。

    五个孩子的妈,井胧,成家之前,也是跟自家姐姐一起在镇上做电商推广的。哪天接了张欣尧的业务,两人来往了几回,做了几份策划案,拍了几条短视频,反响甚好。张欣尧的水果在网上卖火了,果园主本人张欣尧也火了。

    两人定下长期合作。因为性格投缘,做事合拍,又从合作关系变成了兄弟。井胧不嫌折腾,天天村里镇上来回跑,句句都是欣尧哥长欣尧哥短。清月账时为了庆祝,还送了张欣尧一只小乌龟,虎头虎脑的,两人瞧着都觉得喜人。

    后来,井胧说除了苹果桃和葡萄,这地方还适合种梨。金秋梨,甘甜清脆,市场很广。张欣尧听了皱皱眉,说“梨梨离的,寓意不好。”

   “你就迷信吧。再说了,离啥离呀,结都没结呢!”

    井胧顺势内涵了张欣尧大龄单身,笑得开心。张欣尧看着井胧弯弯笑眼,喉结滚了一下。

    实际上,翻翻视频底下的评论,就知道张欣尧的魅力不是能被镜头削弱的。井胧边笑边念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告白给他听,本人只好难堪地低头捂脸随他去打趣。

    再后来,井胧和小乌龟被拉着出了几次镜。评论里原先清一色的张欣尧,渐渐多了不少其他的词眼。两人在梨树下面互相靠着,吐槽粉丝们“尧爸胧妈”的叫法。夏天到了,树荫凉里也不凉快。叶缝漏下的阳光忽闪忽闪,两个人热得脸红彤彤,心怦怦跳。

    入了夏,井胧没事就老去村里看小乌龟和张欣尧。有时果园活计多,井胧就帮着一点,掐花、套袋。忙完了,张欣尧推出自行车,载着井胧满村转悠。那会儿夏天的太阳跟现在一般毒,天也跟现在一般蓝。两个人在一起像十多岁的小孩,抓知了、下池塘、上山头挖野菜、上房顶看星星。

   “…我可不凑合。还有,咱龟儿子都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你现在才搁这儿跟我说啥呢。”

   “…其实吧,咱俩可以生一个,我觉着。”

    张欣尧把井胧扛进了大房子。褥热的夏夜,两个人烧成了一团火。

    不敢直盯着那张离鼻头两寸远的帅脸,井胧扯被子蒙住头。

    孩子们以前问起爹妈的故事,井胧就过滤掉一些不必要细节,如此娓娓道来。

   “你尧爸跟了我,在网上就老老实实的了。我这是做善事啊!收了他,省得以后再去祸害哪家的大闺女!”

    听过爸妈的故事后,甘望星总觉着自己的名儿也带着俩人的私心。不过他也打心眼里觉着两人虽然平淡,但也很浪漫。

    因此甘望星从小就梦想,早早娶个老婆,骑着自行车,带着人去看星星。

    终究是舍不得让井胧操忙农事,张欣尧抓紧联系师父——村西头糖厂的厂主娟姨,给井胧换了份坐办公室管账的工作。喜事过后井胧风风光光下了乡,转过年来就抱上了大儿子。

    糖厂开在村子的西边。甘望星经常跟着谢兴阳去玩,顺便摸几块水果糖下零嘴。

    工厂规模不大,人工操作比较少,各式制糖的大机器最多。甘望星看不懂这些机器在做什么,只是觉得轰隆隆的声响很酷,弥漫在厂子里的甜蜜味道很醉人。

    厂主是谢兴阳他们的大家长韩佩泉,是周边十几个村子都叫的出名的红人。首先因为糖厂制糖,物美价廉,几乎垄断了方圆几里的市场。更重要的,韩老师虽然也是回村创业的新青年,坎坷的阅历却赶得上新华字典厚。你要是愿听,他绝对是个人生导师。人也实在,话也狠厉。人们传着传着,韩佩泉就多了个“娟姨”的称呼。

    胧家的爹,张欣尧,自称是娟姨的入室弟子。不论是果园的管理发展,还是新经济的网络销售,张欣尧都从娟姨那里得了不少帮忙。有时请韩老师给果园直播带货,师傅的水准完全发挥出来,次次的销量都能让两口子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

    出了学校,就是果园、糖厂两边转着玩,在家待不住的甘望星打小就跟娟家熟。娟姨也蛮喜欢这个漂亮小孩,经常不理井胧的劝,撺掇管厂子的屈老师给小孩装点糖回去。

    韩老师眼光锐利。发觉甘望星成了果园、糖厂、研究站三头转之后,眼珠子咕噜一转就心下了然。塞给甘望星一袋奶糖、两袋水果糖,娟姨拐了他一下,说:“甘望星,知道不?俄罗斯人特爱吃甜的。快去,给你利老师也送点去!”

    小孩道了谢谢,皱皱鼻子往出跑。一边跑还回头喊,很骄傲的样子。

    除了家长们疼爱,甘望星更中意跟糖厂里长大的孩子们一起玩。大家都上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天都很是热闹。

    村里的学校人称二中。甘望星喜欢上学,不是因为学得好,相反,是基本没在学——上初中第一周胧妈问他感想如何,小孩的反响是:“初中的篮球场跑着就是舒服哦!”

    井胧说你就是好运气,碰上个这么好的班主任。著名优秀教师,研究站小俞老师的正牌对象——伯远老师主张鼓励式、个性化教育。正直大方,温柔体贴,活泼开朗,亦师亦友……要问伯远老师哪里好,两班学生轮着说都不带重样的。

    除了正经上课,伯远还会开补习时间,给学校里的日本孩子教教实用中文。

    甘望星只一次见过汤老师把郁闷写在脸上。后来听说,是伯远发现了井汲大翔正用中文写信。刚想表扬,就看见了歪歪扭扭的情诗,和信抬头上自家小女儿的名字。

    多亏了伯远老师的焦虑,初一年级的另一位当事人第二天就听到了风声。张星特吹红的脸颊让井汲大翔好高兴,坚信自己很有机会。

    二中在村东头,紧挨着村口的大牌坊。初中和小学就是一墙之隔,占了一大块空地。

    因为考出去的学生多,邻村就有把小孩送到这里来上初中的。所以初中比小学多两个班。

    学校是上面拨款新修的。小小的教学楼刷了蓝漆,和顶上的天盖子一个色。操场不大,但是铺的很像样。初中的南墙根下有两个篮球场——这是甘望星在整个学校最喜欢的地方。

    但凡在是村里长起来的孩子,都是在二中学大的。井胧一家五个孩子也都是。

    甘望星上初二,胡烨韬比他高一级。要中考了,井胧看姐弟两个没事人似的天天玩笑,急得了不得。一边劝叨胡烨韬抓紧再学学,一边说教甘望星快考试了不要老招惹姐姐去玩。

   “哎呀好歹是个大事,你就不能稍微上点儿心!……还有甘望星啊,你可别天天惹和你姐姐了,成天都静不下心来。”

   “妈你开玩笑吧,他静不下心,怪我哦!”

    甘望星是话出有因。现在上村口二中问问去,没有一个学生不知道,初三一班的奥斯卡和二班的胡烨韬之间的那点暧昧。

    隔壁村孩子被送来二中读的,奥斯卡就是一个。他是在巴西生的。爹妈在巴西工作,他跟爷爷奶奶在村里住。

    小孩面上看着有点凶,实际个性很好。成绩也好,是老师眼里考去县城顶头高中,实验高中的好苗子。他有手机,在学生里很时尚。课间念上两句说唱歌词,旁边的姑娘们就嗷嗷叫唤。

    胡烨韬面相清秀,运动打架也样样不输,早在二中的孩子堆里混成了个尖尖。按同学付思超的话说,胡烨韬真是一身威武雄壮的功夫,一副倾国倾城的貌。再配上一腔媲美开水壶的笑声,走在校园里就是一道风景。

    后来两个显眼的小孩注意到了对方,等大家回过神时,两人已经扭糖似的粘在了一起。奥斯卡爱干净,胡烨韬就拉着他逃大扫除。胡烨韬喜欢看跳舞,奥斯卡就偷拿手机搜索给他看。再后来,追两个人的小姑娘大男孩纷纷死了心。转而瞧这对鸳鸯,什么时候能迈过那三个字的坎。

    趴在床上,胡烨韬想着过了这个夏天,什么就都得完事儿。他嘴上说得轻松,其实他的稳保也只是能考进镇上的第一高中。奥斯卡一定会去县里上实高,那个分数他简直想都不敢想。一中其实也很好。他这么想着,觉得鼻子好酸。

    世事难料,胡烨韬的眼泪全留到了中考放榜那天。他准能进一中,奥斯卡却失了手,已经没有上实高的可能。他看见奥斯卡眼圈红了忍着泪水,自己却脑袋一疼,哭了出来。

   “你再哭,我就把你举起来,让大家都看到你哭花了脸咯!”

    奥斯卡把胡烨韬背了起来。太阳很晒,蓝天很远,万里无云。榜单纸红得刺眼,同学们爆发的起哄声灌进耳朵让人头晕。

    胡乱抹抹眼泪,胡烨韬脸给泪浸的像颗水蜜桃儿。低下头去,凑着奥斯卡耳边说:“那你来一中,我们一起考大学。”

   “好。我们一起上高中,考同一所大学!”

    张欣尧给胡烨韬买了手机,方便上学时联系家里。甘望星羡慕得了不得,他等不得上高中时再有自己的手机啦!胡烨韬天天被他蹭手机看,也装作嫌弃地教育他:“你如果这么想要,不如自己去挣钱好买!”

   “去西伯利亚挖土豆!”顿了顿,胡烨韬又改口,“不对,找你的利老师挖土豆去吧!”

    胡烨韬也是话出有因。他还看不出自家胞弟的小心思么?他的,谢兴阳的,魏子越的,谁的手机甘望星明明都能去蹭。小弟着急要专属的手机,只为了一个目的——见不了面的时候,方便和利路修聊天罢了。

    村里的研究站只是个小的分站,常驻人员不多。近几个月,由于几位大学生来了,周站长就回去城里,偶尔才来一次,给学生们评评分。

    张欣尧、俞更寅、何屹繁、吴海晚上都回家。羽生田挙武和喜内优心常去镇上上夜课,每天住在站里守夜的便是利路修。

    利路修现在大三,开学时问亲友王学长,帮忙找个能一次性多修分数的社会实践。王友良很快给他抢了个去农业研究站的位置,报酬是让利路修照顾一下他伴学的两个日本新生。

    夏初时他们进站,大棚里几亩马铃薯绿油油的,长势很好。站员们给做了点介绍和培训,派了些好上手的任务,三人就在村里安顿下来了。

    小时候也住过农村,所以应对这些简单的农事利路修还算趁手。听网课的时间,他就拿着研究站的记录册乱翻,把十几个土豆的品种背得滚瓜烂熟。

    这个小研究所主要培育精品马铃薯,占了最大的大棚。其余还种辣椒,螺丝椒、牛角椒、二荆条,品质都很不错。种油菜、苋菜、空心菜,排得整齐一片绿,非常好看。院墙边上,是张欣尧主张栽上的几棵橘子树。就是种个乐呵,熟了就摘摘一起分了吃。

    原本盼着一个月后凑够学分就回去,不曾想周站长没有回站来放人的意思,三人直在村里靠到了暑假。怕热的利路修换下了卫衣,穿上条纹短袖衫。

    上网课,打理作物,吃饭,玩手机,睡觉。怀抱满心思对大城市的思念,利路修掰着手指头过着平淡而轻松的日子。

    后来甘望星来了,两人熟络起来,得了空就去绕着村子散步。看山,看天,看农田。甘望星在一旁说个不停,利路修好像也被带得话多了点。入了伏,天越来越热,利路修想回去的愿望反而不那么强烈了。

    俄罗斯人都喜欢吃甜的。每周的大集都有卖糖的,利路修也会去逛。村里没有卖巧克力。在隔壁村做实践的同窗,安迪和王孝辰偶尔来看望利路修,就给他捎一大袋子散装的巧克力。

    知道利路修爱吃甜的,甘望星经常留着从糖厂蹭来的糖,专门给他送去。利路修说拿巧克力换糖,甘望星不要。他要听利路修讲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利老师,你吃了我的糖,你就…要给我讲故事。”

    甘望星问,利路修就跟他讲大城市的生活,讲他为什么来这里。讲高中、大学是什么样的,讲海参崴老家的童年生活。外国来的大学生给十五岁的农村男孩打开了一扇看世界的小窗户,给了他好多东西去憧憬。

    聊得高兴了,利路修神秘兮兮地对甘望星说:“有个事情,我只告诉你,你也不要告诉别人。你想听吗?”

   “利路修是我平时让朋友叫我的名字。你知道我真正的中国名字叫什么吗?”

   “卫、俊、浩。卫是这个卫,保卫的卫。”利路修用手指在甘望星手背上写。“俊是英俊的俊。浩是浩大的浩。”

    甘望星把几个字在嘴里滚了一遍,想着这名字真是本土化,也很好听,和利路修很相称。又发觉这是利路修只告诉了他一个人的秘密,不由得激动起来,举起手指放在太阳穴边。

   “放心吧老利,除了你和我,没人会知道你中文真名的。我一定保守秘密!”

    一双水灵的眼睛跟小狗似的。看着甘望星认真的模样,利路修不自觉就开心起来。还真是个小孩子。接着他拆了包最舍不得吃的士力架,掰了一半给甘望星。

    王孝辰再来时,只见利路修眼角又添了点光彩,嘴边多了些笑意。

    院门外一句利老师一句老利的咋呼声都飞进来。王孝辰瞧瞧溜来的甘望星,又瞧瞧眼底浮起笑影的利路修。不言而喻。

    研究站的马铃薯开花了,一天要浇好多次水。站里人手不多,倒也忙得过来。张欣尧让甘望星每天过来帮一会忙,又省了很多工夫。

    甘望星也乐得开心。虽然多下些力气,但是每天都能见到利路修,就感觉不到累。好像两个人一起干活的时候,时间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土豆有十几个品种,开的小花有白的、粉的、紫的、蓝紫的,利路修一看就知道哪片是夏波蒂,哪片是大西洋。每棵土豆花都开得很少,利路修说花开得多了,土豆就长不好了,所以不能多开。

    利路修仔细地施钾肥,甘望星浇完水就帮忙喷顺发宁。马铃薯叶子都给淋得亮晶晶的,太阳照着很是耀眼。

    方便干活,利路修戴上发带,有时是黑色的,有时是灰色的。甘望星最喜欢白色的那条,带两个小猫耳朵,利路修戴着特别可爱。

    两个人下地比一个人有意思得多。甘望星故意去挤利路修,两人边打闹边干活,把整齐的田垄踩出好多坑。

    踩空一脚,利路修要摔到土豆田里,甘望星眼疾手快,捞着人胳膊就把利路修拽住了。两人都出了汗,胳膊贴在一起热腾腾黏糊糊的,甘望星突然觉得脸上热了。

    利路修扑腾着脚要站回来,倚在人身上借力。他的背很厚,压在甘望星前胸软乎乎的。

    两条细长的小腿在阳光里雪白雪白,膝盖是粉的,绒毛都是金色的。还有两枚挠破了的蚊子包,血红的,像开了两朵红梅。小腿肚的肌肉薄薄的,脚踝很细,膝盖侧边陷进去一块。

    甘望星眼睛喉咙都发干,他被利路修压着的胸口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他从没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这一双漂亮的小腿从眼里烙到心里,蹬乱了小男孩的心窝子。

       晚上没什么事做,还凉快,甘望星就天天跑去研究站找利路修。直到喜内优心提醒利路修十点半了,甘望星才拼命往家跑,压着井胧定的门禁时间进家门。

    他说利路修腰疼还老犯困是因为手机瞧久了,就拉着人去坐在院子里聊天,看星星。马铃薯叶子底下,蛐蛐吱吱地唱歌,池塘泥里的青蛙还在伴奏。

    夜空漆黑,星子哗啦啦全撒在上面,没有云,一粒粒闪闪的看得十分真切。

   “这么看着星星也不少,但是到山头上去,星星更多,更亮,就跟四面抱着你一样。”

   “后天活少,我拖一拖。我带你去果园的山上,那里星星最好看,你肯定喜欢!”

    甘望星说,利路修听着,答应。晚风凉飕飕的,星光明亮亮的。院子里不用点灯,两人也看得清对方的眼睛,也都是明亮亮的。

    他电话张欣尧帮忙转告甘望星,突然有急事,要到镇上去。可能要住上一晚,不能和甘望星上山了。

   “没事,星星哪天看不是一样。”甘望星是这么说,张欣尧却看着小孩不像没事的样子。整个夏天,甘望星头一回一整天都不见利路修。干活还是麻利的,就是闲下来时看着有些蔫儿吧了。篮球打着也不尽兴,游戏玩着也不得趣。索性蹲在田垄上,望着通向镇上的大路消失在地平线,一蹲就是一下午。

    胡烨韬捏着井胧的肩膀,说难得这么安生祥和的一天,咱们得珍惜。

    公路旁边是稻田,碧绿碧绿的稻叶互相挤着。天上滚滚的云,乌蒙蒙压得很低。甘望星傻傻蹲着,闷得身上一层黏黏的薄汗。

    他突然想起来,利路修不是这里的人,他是有任务来的,暑假结束,他就得回学校去。他的学校好像在很远的南方,是十五岁的甘望星梦都梦不见的大城市。

    还有十多天,利路修就要走了。这个夏天真短。甘望星想。可是又很长,长到让甘望星觉得好像利路修一直在他身边很久了似的。

    乌云里头呜隆隆地响,隐隐能听到附近的人家嚷嚷着快收衣服。甘望星皱起眉头,仍然盯着大路,眼睛显出一点凶相。可是他现在真的很苦恼。

    乐观积极的甘望星从不愿思考复杂的事,但是他在现在在琢磨,利路修走了之后,这里有什么值得让他有空再回来。

    这里有研究站,有果园,天空又高又蓝。白天有露水,晚上有星星。这里有张欣尧,还有甘望星。这些够吗?

    雨点子劈里啪啦往下砸,甘望星跑回家时已经湿得像刚从池塘里捞出来,被胡烨韬好一通嘲笑。井胧收拾着湿衣服干净衣服,对着浴室里的甘望星骂骂叨叨。

    胡烨韬坐在床下背高中课本,瞄见甘望星满脸忧郁歪在床上看雨,感觉十分喜人。

    翻到《鹊桥仙》,胡烨韬仰着脸说:“今天的雨下得比牛郎想织女那天还大噢。…也不知是哪个牛郎在想老婆了!”

    甘望星最聪明的时候就是辨认自家姐姐在编排自己,别过腿就踹胡烨韬了一脚。

    虽然比喻对象很奇怪,但他确实很想很想利路修。明明才大半天不见,就跟小孩子离不开妈似的,甘望星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第二天上午,利路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甘望星。甘望星见了活人,就把昨天的深沉思考都扔了,抱住利路修的肩膀就开始埋怨他放自己鸽子。

   “倒也没事,毕竟昨天下雨了。但是今天我得开始干活了,过两天收梨,你要来帮我!”

    太阳晒着天井里的水坑,清香清香的雨过天晴的香味飘进来。利路修说昨天晚上下雨,就算两人在一块,也没法上山去看星星。

    甘望星毫无哽咽脱口而出:“下雨了,没事,我还是会带你去看星星!”

    出口他才发觉说的话有点傻,便咬着舌头摸了摸鼻子。利路修捂嘴看着他笑。

    甘望星穿了那件橙黄色短袖,短裤,旧运动鞋,记不得剪的刘海因为嫌碍事被掖进帽子里。他抬抬帽檐,看见利路修穿着红T恤,下边还是那条黑短裤,歪一脚斜一脚地绕进果园里面。

    八月能烧死人的太阳光被树叶裁成好多片片,洒在利路修脸上肩上,跟着他小跳步晃晃悠悠。甘望星被照得有点晃眼,抓紧把帽檐压了回去。

    光没有动,人过来了。甘望星递给他筐子,小剪子,一条毛巾。

    “你没摘过果子,就用剪的,这样果梗就不会扯坏。果梗坏了,这枝明年就不结了。”

    利路修要看甘望星的动作,两人就围着一棵树摘果。利路修摘一小半,甘望星摘一大半。晶莹透亮的梨子,从树梢甜到了筐里。

    甘望星嘴没停过,边干着活边问了利路修好多事情。可能是怕利路修累得无聊,也可能是不自觉的。

    “欸,这我得跟你讲。不是我吹,我们家种的梨,你就是放全中国,也是算香的!”

    “你过几天回去学校,抓紧跟你朋友推荐一下我们的果蔬噢!对了你是不是可以凑够分数了啊?从这里去那边要坐很久飞机吗?”

    利路修说那是个大城市,晚上灯火通明。地上是亮的,天是黑的,没有星星。

    俄罗斯人说他中文不好,不太会形容。他说和甘望星一起,在这里看到的星星是他觉得最好看的。

    小孩愣了愣,利路修的重点大概是“这里”,可他听起来觉得是“甘望星”。

    炎热在果林间涌动,裹着梨子甜丝丝的味道,像要把人糊住了。利路修蛮怕热,蓬松的刘海这会儿都汗湿了,打了绺紧贴着额头。甘望星悄悄瞄着他,瞅见一滴汗淌过高挺的颧骨,也没想起提醒他擦擦。

    利路修一低头,那颗汗珠就啪嗒掉下来,落进领口里。甘望星跟着空咽了一下。

    这回利路修没接话,他只盯着梨子,好像在纠结。他习惯不做不确定的保证。这个夏天太热了,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外。

    甘望星也犹豫了,他想起他胡思乱想的那个下午。但是又摇摇脑袋,觉得跟利路修在一起应该要开心的。

   “老利,你回去之后一定要想着我们哦!”

   “诶你说可真是不凑巧,煜哥和蓬蓬姐都没见着你呢。但是我和尧爸胧妈,都等着你发消息噢!”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我会常联系。”

   “胡烨韬要和奥斯卡去镇上上高中。明年煜哥和蓬蓬姐高考,我也该考高中了。唉呀这个夏天怎么这么短,暑假一下子就过完嘞!”

   “他们肯定能考上喜欢的大学的。你也是,这一年,你要努力。”

   “还用你说,我当然不能被胡烨韬比下去嗷。等我突击一年,接着就去一中折腾他们两个……”

    两筐梨都满了。利路修擦汗,甘望星看着他。他衣服是红的,手腕上的红绳是红的,雪白的双颊晒热了也透着红。

    然后利路修转过来,甘望星接着移开眼睛。小孩找话夸人说你上手挺快,比我小时候利索多了。利路修就轻轻应一声。两人倚着树休息,树叶漏下光斑,目光藏在阴影里。少见的相对无言,树荫里却热得出奇。

    似乎安静了很久。甘望星又拿来筐子,招呼利路修继续摘梨,早够数早回家。利路修没再应一声,却主动问起甘望星话来:“你还记得吗,我的中国的名字。”

   “卫俊浩呀,你亲口跟我说的,怎么可能就忘了哦。”

   “你来我们学校,就叫这个,这样才能找到我。”

    甘望星是真的反应不过,写满不解的下垂眼看得利路修有点着急。他直凑近来,拽住甘望星的胳膊。想了又一想,下巴顶着小男孩的肩膀。

   “甘望星……你上高中之后,打算谈恋爱吗?”

    好热。夹杂利路修声音的热气直冲颈窝,本来就搞不清对方在说什么的甘望星更加晕乎了。

   “还有四年,我等你。来我们学校找我,我跟你谈恋爱。你来不来?”

    那时两人就不能看星星了。没事,最好看的星星一直都会在眼前。

    还挂在树上的梨子,金黄丝亮,泛着点珠光,像挂了一树小天灯。太阳也越偏了,在热稠的空气里铺出几条漂浮的光路。这个暑假不长,很短,还格外热。忽然吹了一阵鼓鼓囊囊的南风,树叶在夏天里很少见地“哗啦啦”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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