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凡事有忧煎 险处求财有祸缠 石上栽花终不稳 逢秋插柳不遮天 的意思

我天生有一双阴阳眼,一个哑巴经历的故事。(5)
  当初这种方法会有效,但是现在阴气扩散开来,抵制不住,就算再怎么调整也是没用,但也只好听父亲的话,将眼闭上。父亲摆弄了半天,着急地说道:“坏了,用完了!”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用完了,但过了一会听见他撕书的声音,一定是那本《阴宅九书》了,那可是个宝贝,父亲怎么能就这样撕毁呢。我刚想制止父亲,这时他大声说道:“阿良,快,快把上衣脱了!”
  我已经寒冷难耐,父亲怎么还要我脱掉衣服呢,但是听他的语气非常急切,只得将上衣都脱了。脱掉我才发现阴气由内向外扩散,穿不穿都是一个感觉,脱掉衣服反而散得更快一些。
  我睁开眼看见父亲将《阴宅九书》撕下好几页,在上面写画着,原来是父亲的符用完了,现在只好用书页来顶替一下。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父亲看了我一眼,吓道:“谁让你睁得眼,快闭上!”我慌忙将眼闭上,尽量不去胡思乱想。
  父亲将书页写成的符帖在我身上。每帖一页,父亲便念道:“去阴存阳!”
  不一会我前胸后背都帖上了书页,感觉寒气不断向外倾倒,虽然肌肤变得冰冷,但骨子里的寒气不再那么强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过了很长时间,感觉寒气轻了很多,全身也不再颤抖,我睁开眼来,发现父亲累得坐在那里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父亲看了看我说道:“这……这活,比背你都累!”我刚想过去帮父亲擦擦汗,父亲马上说道:“坐那!别动!”
  我只好又坐了回去,父亲说道:“这次把我的劲力都消耗没了,你恢复一下,我也歇会,过会咱们继续赶路,不能再耽搁了,如果再走不出去的话,明早……”父亲说到这便停下来。可是从父亲的话中我已听出我撑不到明天早上了。
  父亲蹲坐到我身边呵呵一笑,说道:“怕不怕?”我回头看了一眼父亲,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我马上明白过来,父亲是在问我怕不怕死。
  这一路上,我已经看透,死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但是我身为人,活着就要有自己的责任,就要多为别人想想,生老病死,吃喝玩乐,与动物有什么区别。只是我现在心里有太多牵挂,突然感觉鼻子一酸,但还是硬把眼泪忍了回去。父亲问了这句话,看来他也在打退堂鼓。我向父亲微微一笑,摇摇头。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二妹不知去哪了,你小子如果再,你妈她……”话还没说完,父亲的嗓子里好像被糠塞住一般。语气里的悲苦,越压抑反而越显露。我听了心如刀绞般的难受。
  父亲背过身去沉默了许久,转过身来,拍拍我的后背说道:“把我累糊涂了,给你说这些干吗?走吧,说不定山上的人给咱们准备好了酒菜呢!”我看见他的眼圈红红的,但是没有一滴泪掉出来,男人永远是最难当的。
  父亲将我身上的书页揭下来,说道:“这东西得留着,你以后多学学,也算是个手艺!”父亲心中仿佛又重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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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给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就怕这路是有人故意设得,你发现没有,每个路口都有一块大石头,而这石头恰恰只能滑下去,但是爬不回来,也就是说我们一旦选择了这个路口,就得继续走下去。不能回头重走。”
  原来还有这种机关,本以为这是山路崎岖所致,没想到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父亲拿着一页书,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脸上马上呈现出了惊喜,他于是坐在地上,双手小心的捧着那页纸微微颤抖,好像发现了宝贝一样,极其兴奋。我凑上去看了看,父亲一下抱住我说道:“阿良,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书上对这路有记载不成。我不解地看着他,父亲非常高兴地说道:“这路,这路是一个阵,书里对这个阵有破解的方法。咱们能走出去了!”
  还有这种巧事,真是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父亲一下来了精神,慌忙把那些书页全都收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页一页重新整理好,说道:“当初如果我稍微看一眼这书,也不至于走那么多冤枉路啊,这可真是个宝贝啊。”
  父亲拿着那本书,仔细的看着,不时拍一下大腿,惊叹道:“原来是这样啊!”。看了好一会,父亲重新背起我来说道:“走!带你上山喽!”
  父亲来到一个岔路口,放下我,拿着那本书与四周地形对照着,嘴里念叨着:“乾、坤、生、死、鬼、离……”最后他把方向定格到“生”这条岔路上。父亲过来兴奋地说道:“呵呵,就是这条,快走,快走!”
  父亲的高兴劲也感染了我,我也感觉浑身有劲,试着自己走,还没走几步,父亲过来扶着我说道:“不行,你太慢了,还是我来背你吧。”
  父亲二话不说,一用力直接把我背起来,在高兴的时候,身体的潜能也都激发了出来,所以保持乐观对身体有很大的好处,也能给人带来好运。
  我们一共经过了八个路口,每个路口都岔开两条道,那么走对的机率是二分之一,因为有巨石所阻,走过去便不能回头,走错其中一个也就全盘皆输。如果误打误撞的乱走,走出去的机率却只有二百五十六分之一。父亲当初说要试上两天,完全是有可能的。
  走到第八个路口的时候,恰好又走到了那个老树旁,父亲在那里研究了半天,脸色变得很难看,说道:“不对啊!这怎么没路了!”
  父亲在周围又研究了一下,对我说道:“这些岔路口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一个八卦阵,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都对应不同的门,这八个门里只有一个是‘生’门,咱们一路走来,都是朝着‘生’门的方向,恰恰它都对着一条路,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可是到这里,这‘生’门怎么对着这棵树啊?”
  原来父亲是这样找出的方向,看来对八卦研究不透彻的话也很难走出去。父亲接着说道:“前面这两条岔路,分别指的是‘离’门和‘鬼’门,难道这阵设得时间长了,周围的环境一变,把这阵毁也有可能。”
  我们这一路走来已经耗去很长时间,父亲想了想说道:“有一条肯定是对的,先不管了,反正就剩下这两条道了,大不了再各走一遍,一定会出去。先走‘离’门吧!”
  父亲背起我说道:“再撑一会,估计咱们快出去了。”说着我们顺着‘离’门这条道走下去,但结果不尽人意,我们又回到了起点,父亲并没有灰心,但也无计可施,只好按照来时的路又走了一次。
  走了好长时间,又来到那棵老树旁,父亲这回是真累得快不行了,踹着粗气说道:“这‘离’门不对,肯定是‘鬼’门了没错,再接着走!”
  我心里隐约感觉有一丝不安,天已经蒙蒙亮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走出去的话,就怕我连明天的太阳也看不到了。我看了一眼疲累不堪的父亲,心里很难受,于是自己拄着木棍,吃力地走向‘鬼’门的岔路口
  我与父亲走过“鬼”门岔路口时,一时傻了眼,并没有我们期望的结果,还是在原地转悠,我真有些不耐烦了。
  父亲急得一头大汗,说道:“难道又错了?怎么还是走不出去?”这时天已大亮,晨光穿透山林,薄雾下形成一道道光柱,几声悦耳的鸟鸣,仿佛在演奏着我的丧曲。我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身体也快速虚脱起来,举步维艰。
  父亲看着我,也是无能为力。忽然大声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了,那棵树有问题!阿良,快走!”说完背起我往老树那里奔去,估计用上了他最后的力气。
  我们来到老树旁,见它长在崖边,参天入云,历经风雨,有些树枝半断着,但依然枝繁叶茂,树干甚是粗大,内部空出一个树洞,可容下好几个人,四周荒草丛生,荆棘密布。
  父亲放下我,到树干的空洞里拨弄着,忽然大声惊呼道:“这儿,这儿!”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过去一看,父亲把树洞里的杂草翻出后,有一条崎岖山路出现在树洞后,绕过山崖蜿蜒而上。
  父亲惊叹道:“真是鬼斧神工!这里果然是‘生’门所在。原本这里有一条山路绕崖而上,设计此阵的人恰恰将山路引到树洞之后。而四周都布上荆棘碎石,无路可走。如果不识得此阵,谁也不会想到树洞后竟有生路。”
  我听完也不管什么树不树洞的了,心里悲喜交加,感觉上天总把机会留给坚持到最后的人。也许是心里的那根支柱有了着落,也许心情过于激动,我一下晕倒在地。
  父亲大惊,将我扶起,说道:“好孩子,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马上我们就能出去了。”我朦胧的睁开眼,向父亲一笑,微微点点头。父亲将我背起,穿过树洞,吃力地爬向青头山。
  父亲估计是怕我昏迷,一边吃力地走着,一边不停地给我聊天:“阿良,你还记得那个什么道观来着。对,就是清云道观,不知道那个老神仙长啥模样,是不是三头六臂……”
  走不多时,父亲停了下来,我努力得睁开双眼,看见有一座道观就在我们眼看,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清云道观”了,虽然有些古旧,但建于山顶,有揽山之势,高耸入云,很是恢宏。
  父亲没有停歇,迈大步子,向那座道观走去,走近发现道观匾额上写的却是“隔云道观”,那个“隔”字看样子是新改的,一个女子站在道观门口,见她一身白衣,身段婀娜。我们好像发现宝贝一样,终于见到活人了。
  我们走了过去,父亲放下我,慌忙行礼说道:“师傅,请救小儿一命!”那女子转过身来,见她脸上蒙着一层白纱布,只露出一双灵动妙目。她打量了我们一番,咳嗽了一声说道:“看来师傅说得没错,还真有人上来!”
  我们现在非常狼狈,衣衫脏破,风尘仆仆,父亲说道:“我们一路历尽艰辛,九死一生,才上得此山,还请师傅能救这孩子一命。”那女子叹了口气,冷冷地说道:“师傅今天早上就让我在门口等着,说有人上山来,她老人家还说了,女的就进去,男的就免了!你们还是下山去吧!”
  父亲一惊说道:“这是何道理,还请通报师傅一声就说是九姑娘引荐来的!不尽感激,不尽感激。”那女子瞪了父亲一眼说道:“哪那么多问题?让你们下去就下去!什么九姑娘、十姑娘的,这里不许男人进!快走快走!”
  父亲被他一顿训斥面红耳赤,但还是忍住怒气说道:“这孩子命在旦夕,还请师傅放下男女之别,发发慈悲,救他一命。”那女子好生刁蛮,斜了我们一眼说道:“哼,快走,别死在这山上,脏了师傅的清修之地。”
  父亲气得一时无言以对,这时一个如水一般的声音从道观内传来:“香儿,你又在这里胡闹了!”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走出门外。我见她头发虽白,但面色娇嫩,白净如水,一双丹凤含笑,葱鼻如玉,两腮霞红,口唇不涂自艳,年轻时定有倾国之色。我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只怕玷污了这圣洁容颜。
  那个叫香儿的女子看见师傅出来,跑过去一改刁蛮,撒娇说道:“徒儿不喜欢他们吗?”女师傅过来打量了我们一眼,父亲马上说道:“还请师傅救这孩子一命!”女师傅问道:“小九还好吧?”父亲想了想九姑娘身世艰辛,但又不好意思让师傅担心,说道:“还好,还好。”女师傅一笑,自然猜出父亲在撒谎,她又过来看看我,脸色陡变,惊道:“你们这一来,只怕这道观有劫难了!”
  父亲一听大惊说道:“此次只不过给孩子看伤而已,看好后我们立马下山,绝不会打扰您老人家清修,也不会给您惹上什么灾祸。”
  这时香儿轻蔑地说道:“这小子原来是个扫把星啊!师傅我看还是让他们下山去吧,免得咱们引火烧身。”师傅面无表情地看了香儿一眼,丹唇微动说道:“香儿,口下留德才是。”
  师傅一声叹息,哀怨中透着一股娇弱,而后看了看父亲说道:“当日小九来到这,我见他夫妻二人恩爱有加,不离不弃,才答应给她安了坛位,而今你们父子有情有义,事已至此,即便有什么灾劫,躲也是躲不掉的。”
  说完师傅便走进道观内,脚步轻盈,骨格轻奇,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父亲背起我跟着走进道观内,说道:“阿良,师傅她老人家答应给你治伤了!”
  我见道观内青烟袅袅,红墙青瓦,圆石铺路,兰竹植于两旁,几株老树郁郁葱葱。进得房内,见一神像坐于正堂,手持拂尘,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家。
  这时师傅对父亲说道:“麻烦您去把灶房内那口最大的锅支到这吧!”父亲应了一声,放下我便去了,师傅转身对香儿说道:“徒儿,快把我的法器取来!”香儿听完气得一跺脚,瞪了我一眼说道:“师傅?您真打算救他啊?”师傅有些生气,脸上浮红,眉头微皱,轻轻说道:“香儿,事不宜迟,你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吗?”
  香儿没办法,气呼呼地便转到内室去取法器。
  不一会,父亲将那口大锅滚移过来,我一看这锅竟如此之大,估计以前有很多人在这里生活过。父亲将锅支好了,倒进水,下面堆放些木柴,点上火。
  师傅让我盘坐到锅内,我已经没有力气,父亲背起我,将我放进去,锅里的水一下没到了肩膀,这是要煮了我不成,且先不管这么多了。师傅命我们将门窗紧闭,做法事期间切不可打扰她,不然就功亏一篑。
  师傅送上香烛,拿出一把桃木剑,身姿轻舞,不失端庄,而后串上九张灵符,口中念念有词。我感觉水越来越热,寒气顿去,一时感觉很是受用,师傅将九张灵符引燃,将烧剩的纸灰洒到锅内。
  师傅不停地做着法事,七八次之后,香汗淋漓,这时我听见一阵风将门吹得“咯噔”一声,这时师傅脸色骤变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你进来吧!”说完一个黑影快速地闪了进来。
  师傅没并没停下,一边做着法事一边说道:“你已经害了我一个徒儿,今天还敢跟到这来?不怕我灭了你的道行吗?”父亲看到那个黑影,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鬼婆婆到底怎么了?”
  原来这黑影便是当年鬼婆婆收走的邪神。它一路都跟来,我们竟没有发现,看来它比我们想像的要厉害很多。只见那个黑影一下闪到我的体内,我顿时感觉全身劲力无穷,一时不受自己控制,竟开口说起话来:“你要灭我?恐怖没那个能耐吧!”
  师傅和父亲一看我被邪神附体,都有些慌乱,但又马上淡定下来,师傅继续做着法事说道:“你今天来这到底要干什么?”我在锅内哈哈一笑说道:“我修炼到今天,因只求速度,却干了不少坏事,苦于得不到正果,今天我来借点您的道行,不知道可不可以!”
  现在师傅正给我做法事,不能停下来和邪神较量一二。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早算出有这么一天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既然你想悔改,我便成全了你,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
  这时父亲和香儿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说道:“不行啊!”香儿继续说道:“师傅,您如果因这个东西损了你的道行,这此年您可就白忙活了,可是不值啊,您图个什么啊?”父亲本想再劝,可是师傅说道:“什么道行不道行的,我这些年早已看透,如果只想着道行而去清修的话,和邪神有什么区别?”
  这时我说道:“您果然是宅心仁厚,那我就笑纳了吧!”说完我就发狂一般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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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便站了起来,刚要走出锅外,师傅一看,急忙说道:“你且慢着,我正给这年轻人治伤,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你若乱动,便会前功尽弃,只需再等片刻就好。”
  说完我便又重新坐回锅内。师傅继续做着法事,说道:“这孩子因阴气所伤,我用了九九八十一道火龙符方能把它驱走,还请你指点指点我做得对是不对。”
  我在锅内“哈哈”一笑说道:“早听鬼婆子说您的道行高深,没想到连这种一等一的法事您都得心应手,实在佩服。您也过谦了吧,还让我指点什么?”
  师傅接着说道:“这话就不对了,我道行是比他们高些,但这种事岂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更好更快的法子,不妨说出来,你我一同探讨,救他一命,也算是功德一件,你看如何?”
  我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事,在你手里毫不费劲,看来一直以来我都错了,梅花香自苦寒来,欲速则不达,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以后我看要改邪归正了,可是每当我想到那些邪修有果的仙家,心中便很是亏恼。所以落得今天这地步。”
  师傅一笑说道:“事有因果报应,总有一天会还回来,你今天来取走我的道行,不怕有报应吗?我还是劝你最好还是从新来过,为时尚不晚!”
  我马上打断了师傅的话,说道:“行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只要我得了正果,以后一定会多行善事,化解冤孽,有什么报应我也管不了了!我等得时间够长了,我已经失去耐性。”
  师傅一怔,看来劝解没有效果,接着说道:“好好好,都依你,可是我怕你以后心性不稳,有些事拿捏不住,闯下祸事,与你有很大的不利啊。”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不要在这里再绕弯子,你永远不会理解我心中的那份渴望,哪怕以后在仙班紫府受些屈辱我甘愿受着。”
  眼看着法事快要做完,我感觉全身的寒气荡然无存,应该好个差不多了吧,但师傅仍然忙活,她这时走了过来,看着我,语气生硬地说道:“你怎么这般执迷不悟,我苦口婆心的再三劝阻,你却不听,好生让我失望。”
  我一怔,师傅的语气怎么突然变了,马上说道:“好了,你别再说了!快点办正事吧!”师傅摇了摇头说道:“你当真要这么做?就怕你会万劫不复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时我“哈哈”一笑说道:“给我机会?你也太天真了吧,你还想怎么着?难道你还想对付我不成?你现在做完法事,身体疲累,我之所以敢上山来,早就猜出你有今天这等境遇。”
  师傅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早有准备,我现在只问你回不回头?”
  我并未答话,就要跳出锅外,但是感觉身体好像被箍住一般,动弹不得,原来我的法事早就做完,刚才师傅一直不停得和我说话,就是要引开它的注意力,却在水里做了手脚。
  我停了一下,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着了您的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清修得道,却原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不怕别人耻笑吗?名声坏了,你道行再高又有何用?”
  像师傅这种清修的人,道行高不高不重要,他们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好坏,师傅退了一步,呆了半晌,但马上微微一笑说道:“我一个老太婆怕什么啊?想说什么让他们去说吧,我已是桑榆暮景,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我想师傅这种心态才是像是清修之人,不为名利驱使。这时我“哈哈”一笑说道:“好!不过我看你能困我几时,你回复劲力得需一段时间,可是再过一会这水中法力一去我便能脱身,到时我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师傅一笑说道:“不见得吧,我现在身边有两个帮手,等你出来时,我看有点晚了,可没有你想的那般顺利。除非你想法尽快出来!”我听完一怔,心想师傅怎么还给它出主意,这是何道理。
  我环视一下四周,发现父亲满脸焦虑地看着我,而香儿则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好像非常相信师傅的实力,一点也没有担忧之色。
  邪神也许看出父亲刚正不阿,再怎么劝求也是无用,只好用肯求的语气说道:“香儿姑娘,你若把这铁锅打翻,让我出来,我答应你以后有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香儿“嘿嘿”一笑,声似银铃,卷弄着自己的头发说道:“荣华富贵?我以前倒是非常想要,但是那东西却害过我,你不如……不如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吧?”
  师傅听完面带笑意,不知何故。我“哈哈”一笑说道:“我当是什么呢?这事好办,我一定会给你找个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以我的本事,这点小事还是难不住的。”香儿瞪了我一眼说道:“什么有钱有势,我可不要,这个世上的男人有钱就会变坏!”
  我急忙答道:“那就给你找一个穷的,穷的怎么样?”香儿生气的一跺脚,说道:“你找个穷小子算怎么回事啊?”我顿了一下说道:“这富的不行,穷的不行,你要我怎么办?”
  这时师傅说道:“香儿,你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胡闹。”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香儿一直在戏弄它。师傅继续说道:“你一心只想着成仙得道,迷失心性,却还让个小女子戏弄,真是可怜啊!”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颤抖一下,许是邪神恼了,片刻后又接着说道:“阿良,我现在被困在里面,只有用你自己的力气才能出来,你若跳出锅来,我答应你以后有数不尽的金钱美女,你看怎样?”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这锅里的水是困不住我们这些凡人的。
  父亲一听指着我大声说道:“阿良,你给我听好了,你只要是敢出来,以后就别叫我爹了。”我心想父亲真是多虑了,这一路上历经生死,明白金钱美色都是梦幻泡影,我怎么会因此而心动呢?
  邪神见我并没有任何举动,接着说道:“阿良,这一路上我能看得出你心中一直挂念着一个女子,告诉你,我知道她在哪。我帮你把她找来怎么样?如果你再不出来的话,以后我一定会找她的麻烦,如果你不想看她再爱折磨,不想就此错过,就按我的话做,我保你们以后能厮守一生。”
  我听完,吃了一惊,这邪神是怎么知道二妹所在?它对我的心思了解竟这般清楚。而我这些天来对二妹牵挂之情日益加重,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地,更不知她的冷暖饥饱,心如蚁爬,焦思断肠。
  这时父亲说道:“你休在这里胡言乱语,这都是些没影的事?阿良,你千万别信它的鬼话。”这时我“哈哈”一笑说道:“我在你家已经等候多时,而且我还知道你们回家之后,还去了九婆子那里。”父亲听完,退了一步,愣在那里。
  我接着说道:“这些年来我曾想过改过自新,跟了鬼婆子之后,我本想着遇到了贵人,可她一直不再信我,香火也少得可怜,这样何时才是尽头,所以我只好……只好把她道行废了。后来我到你那本想着再寻点好处,可你们家里出了变故,而你又把我引到这来,阿良,这下你该信了吧!还不快点出来!”
  这时父亲大怒道:“你……你作恶多端,今天还想这等好事,真是妄想!阿良,你不能因儿女私情让这个恶魔再祸害人间。”我转身看了师傅一眼,发现她面无表情,心想二妹怎么能再受半点委屈,如果这水里法术一过,万一师傅再降它不住,二妹可就惨了。但如果放它出来我岂不成了罪人,师傅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行出这等事来。一时思绪万千,心成如麻。
  这时我接着说道:“阿良,你真是狠心,如果你今天出来,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行坏事,如若不然……你到时连二妹的全尸也收不了。”父亲急忙说道:“阿良,你不要听它的花言巧语……”
  这时师傅打断了父亲的话说道:“你且不要再劝,他都这么大了,这种事还让他自己拿主意吧!不然日后他定会怪你。”父亲听了只好闭口不言。
  而邪神一直威逼利诱、喋喋不休的劝说着,我大脑一片空白,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如何取舍,而那锅水也越来越热,我有些受不住了,动了一下身子。
  也许父亲以为我要出来,大声吓道:“浑小子!”
  我坐在锅内,这一连串的变故,并没注意到水温逐渐升高。师傅为我治伤温热驱寒便可,可邪神这一折腾,大家被它扰得都未注意那锅下的火还在不停的燃着,屋内烟雾缭绕,水也越来越烫。
  此时我感觉浑身滚热,如果再不出来,非得把我煮熟不可。最令人懊恼的是,我竟不能按自己的意思说出话来,此时一急,满脸大汗不停地滴落下来。
  邪神一直劝说,我也听不进去,只是不停的乱动着。邪神见我按捺不住,以为我有所动摇,“哈哈”一笑说道:“阿良,你果真是有情有义的真男子,你还不赶紧出来,想什么呢!那个女子还苦苦等着你呢。”
  我现在心中一片混乱,只想让父亲先把锅下的火熄了,至于出不出来再从长计议,父亲看我在锅中乱动着,想过来把我摁住,但看了师傅一眼,想起先前师傅交待过的话,不让他干涉此事,父亲也只得在那里朝我大声吼叫着。
  这时香儿轻蔑地说道:“你小子可真没良心,你还想出来是怎么着?师傅救你一命,你竟不知回报,真看错你了,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实在忍不住了,我吃力的抬起胳膊原本想指一下锅下的火,但还没来得及指划指划,父亲看见我有所动作,急得大声吼道:“浑蛋,你给我停下!”香儿也跟着喊道:“师傅快……快,他要出来了。”
  师傅虽然满脸镇定,但我能猜出她心中一定也是百般焦急,只是她老人家经历的风雨多了,历练得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要不她肯定也能想到是水太热的缘故。
  此时她也误以为我要出来,眉头一皱,轻叹了一口气,从身后夹出一张符,一步跨了过来,身法很是轻盈,将我抬起的手轻按下来,哀怨地说道:“你小子!”随后将那张符拍到我的额头上,说道:“封!”
  师傅退后几步,我顿时感觉头痛欲裂,全身的血液都积在头部,就像要炸开一般。我不禁惨烈地大叫一声,声音很是骇人,久久地回荡在整个屋里,随后全身剧烈一震,我在锅中猛得站了起来,热水四溅,把下面的火也浇熄了,并发出“嗤嗤”的声音。
  片刻后,能量好似全部爆发出来一般,感觉四肢疼痛,没有半丝力气,脑袋昏沉难忍,一时晕厥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长时间,我渐渐苏醒过来,不知道这里是阴曹地府,还是天堂极乐,也不知道邪神和师傅最后谁胜了。
  我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还在道观内,却不见父亲身影,感觉很是失落。我下了床,推开门一股山风吹来,夹杂着草香很是清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全身舒畅不已,精神抖擞。抬头一看,西方尚有夕阳余韵,一轮明月高挂在黛蓝的天空之上,流光瓦华,很是怡人。
  我见院内静谧,偏房内有灯亮着。昏睡这段时间,醒来不见父亲身影,有些挂念,现在又感觉自己精神饱满,便轻步过去,想看看父亲在不在里面。
  刚靠过去,忽然听见父亲声音,很是欣喜,刚想敲门,听见他说道:“这孩子在我身边长大,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这样做,也太不争气了,救他又有何用!”这时好像听了师傅的声音说道:“人各有命,他毕竟年轻,只不过怕他以后动了歪念,那就万劫不复了!”,我舒了一口气,师傅没事就好,看来邪神败了,忽然又担心起来,它会不会去找二妹麻烦了呢?
  父亲忙说道:“您用此种方法,需得想个对策,不然怕他以后……”师傅叹了口气说道:“那只好让他留在这山上了,我老婆子还能活上几年,实在不行也只能……”我在窗外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断断续续说些什么,这里面到底有何变故。
  父亲接着说道:“那好吧,我看他也快醒了,明日我就下山。师傅您早些休息吧。天色不早,不便在此多留!”
  看来父亲马上就要出来,我怕被父亲撞见再产生误解,慌忙快步走回屋里,躺在床上,假装昏睡,心想等他回来,给他个惊喜。父亲回来坐在我身边说道:“行了,别装了!我都看见你了。”
  我这时眼开双眼,非常高兴地看着父亲,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这时父亲却冷冷地说道:“阿良,既然你醒了,明日我就要下山去,二妹一走你妈她一人在家,没人照应,也不是办法,不过你要在这山上待上一段时间,我以后会来看你,听到没有?”
  此时父亲见我醒了竟没有半点欢喜,只是冷言相对,还说自己下山去,留我一人在这里,让我好生难过,心中酸楚,非常不是滋味。父亲抽脱出手去,站起来背过身去说道:“你已经长大成人,有些事轻重缓急心中要有数,我希望你能在这山上好好想想,时候不早了,你快睡吧。”
  父亲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是怪我在锅里乱动了。现在师傅不是好好的吗?一时万般思绪拥上心头,而父亲则退出门去,没多看我一眼,留我自己在这空空的屋子里。我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感觉忽然寒冷很多,这并不是阴气的冷,也不是天冷,而是内心深处,那隐隐作痛的孤冷。
  一夜未眠,思绪万千。
  黎明时分,感觉很是倦怠,迷睡一会,醒来后,见天有些灰蒙蒙的,有些清冷,原来外面不知何时稀稀拉拉地下起小雨。忽然感觉肚中饥饿,这时父亲走了进来,看看我,眼神里充满无奈,面无表情地说道:“先吃饭吧,待会……待会我就要走了。”
  我慌忙将衣服穿好,跟着父亲出去。吃饭时,父亲和师傅并未交谈,只是香儿在那里翻着白眼,念叨着:“这以后,又多了个吃饭的,还是个白眼狼,我看哪,还不如养个牲口更实惠点。”师傅轻轻说道:“香儿,好好吃饭吧,不要乱说话了。”
  香儿放下筷子,一撅嘴说道:“我哪有吗?他本来就……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发现父亲只是低头吃饭,额头的青筋微鼓。这些话直接说我脸上,一时感觉万般屈辱。看着香儿那刁泼之相,很是气恼,但又不敢直言相对,心想她连二妹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饭后,香儿颐指气使地向我说道:“你你你!光吃不干!快把桌子收拾了!”这时父亲低着头,满脸无奈,声音微弱的说道:“香儿姑娘,还是我来吧!”说着便要去收拾,师傅说道:“香儿,不要闹了,你暂且收拾了吧。今日他们父子别离。”
  香儿站起身来,一边熟练地收拾着,一连嘟囔着说道:“两个都走才好呢,非还得留个不忠用的吃货。”香儿如此尖酸刻薄,不曾想想别人的感受。
  收拾好行礼,父亲背着包袱,撑着一把旧伞,走到道观门外。转过来身来向师傅说道:“还多谢师傅救了犬子一命,以后我来接她,必有重谢。”师傅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去吧!我在这,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父亲深揖一礼说道:“那就劳烦师傅您老人家了。”说完香儿也出来了,父亲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向香儿说道:“香儿姑娘,还请以后对他……对他好些。”香儿快言快语地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又不是什么牢房地府。”父亲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父亲并未和我说什么,转身便走,师傅忙说道:“阿良,快去送送你父亲!”其实我何尝不想跟着父亲一块回家,去看母亲,去找回二妹。我紧追了几步,父亲还是一言不发继续前行。
  走了许久,我拉住父亲,他一回头,我发现他眼圈里红红的,顿时感觉心头一紧,积蓄很久的感情终于迸发出来,两行泪“哗”一下就涌了出来,父亲怎么舍得我呢。
  父亲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不是告诉你,以后不能哭的吗?”我感觉全身一暖,擦擦眼泪,笑着努力地向父亲点点头。父亲接着说道:“你都这么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爹娘,以后在山上要听师傅的话!”
  我忽然想起一事,慌忙在地上写下“水热”两字。父亲想了一会,忽然把我抱住,说道:“哎呀,这事我怎么给忘了啊!是爹不好,错怪你了,错怪你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早就想告诉父亲事情的原委,但父亲一直对我很冷漠,所以我也没有机会。
  说着父亲拉起我,就往回走,说道:“走!现在就去找师傅说明此事!”我很是高兴,心想这下可以跟着父亲回家了。
  没走几步,父亲停了下来,说道:“不行,师傅并不知道你小子憨厚,肯定会误以为我舍不下你,串通好了想带你下山。再说你确实应该留在山上,因为你……”话未说完父亲便停了下来。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直要把我留在山上。
  看来这山是下不成了,父亲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本《阴宅九书》递给我,笑着说道:“我就说你小子不可能做出那样的浑事,这本书你留着,没事的时候就好好地学学。对了!要偷偷地看,千万别让师傅知道。还有,凡事一定要忍,特别是那个香儿,她百般刁难你,你一定不要和她冲突,知道吗?”
  我双手接过那本书,紧紧地握住,父亲接着说道:“好了!你回去吧!”我脱下自己的那件破衣服给父亲披上,父亲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些穿上,下雨你别凉着。”我在衣服上闻了一下,并指了指。父亲马上明白过来,“呵呵”一笑说道:“是不是怕我再遇见狼群啊?”我向父亲一笑点点头。
  父亲将衣服脱下,给我披上说道:“放心吧,咱们既然都上来了,那羊倌不会再为难我的,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我依依不舍,站在父亲后面,父亲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我身后说道:“快些回去吧!”他见我没动,接着说道:“那我站这里,看着你回去怎么样?”我想在这里赖着也不是办法,松开父亲的手,转过身去,快步走回在泥泞的路上,两行热泪,混着雨水就滚落下来。
  回到道观前,我已经泣不成声,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父亲竟还远远地立在那里,身形消瘦许多,我的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努力地朝他招招手,父亲抹了抹眼泪,转身消失在雨幕里。
  后来我才知道,看着亲人一步步离去,当时父亲心中是多么难受。
  父亲还是走了,我抬头看了看道观,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袭上心头,不知道还要在这山上待多长时间,心中竟微微有些胆怯。
  香儿见我进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视我如透明一般。
  雨还在下着,屋里很是昏暗,我缩在角落里,几阵凉风吹来,想着香儿冷漠的眼神,想着这里陌生的一切,忽然感觉一丝寒意。如果父亲在我身边的话,我想我会幸福的晕过去,现在我才知道家是多么温暖的港湾,以前却不知道好好珍惜,一时感觉很是愧疚。
  临近中午,雨渐渐停了下来,屋檐上还有水珠懒洋洋地滴落下来。我沮丧推开房门,慢腾腾走了出去。发现天空是那么清远辽阔,就像二妹的眸子一般。
  忽然听见侧房里师傅的声音说道:“香儿,把阿良叫过来吃点东西。”香儿冷冷地说道:“我不去,他饿了自己知道吃。咱先吃咱的吧。”师傅说道:“香儿,你当初来的时候,谁也没曾这样对过你不是?”香儿马上说道:“我哪样了我?我见他就烦!”然后就听见师傅一声叹息。
  过了一会房门开了,我刚想躲远,没走几步,师傅喊住我说道:“阿良!”我怯懦地回过身来,师傅接着说道:“进来吃饭吧,吃过饭好帮师傅去挑些水来。”一听师傅有事要我做,马上来了精神,跟着进了屋里。
  香儿将脸上的纱布半遮,只顾自己吃自己的,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可能是太过想家,没有食欲,只是稍稍吃了一点,香儿吃得很快,吃完起身就走,冷冷地扔下一句话道:“吃完收拾了,没人伺候你!”师傅一笑给我夹了点菜说道:“阿良,多吃些!她就是那样!”我受宠若惊,慌忙两手捧起碗来,去接着师傅的菜,向师傅努力点点头。
  我等着师傅吃完,慌忙把碗筷拿去刷了,师傅说道:“扁担和水桶在那里,你到道观后的溪泉那里,挑些水来,不要乱跑知道吗?”我点点头,拿起扁担就出了门。
  绕过道观,走了挺长时间,感觉腿部有些麻痛,捋开裤角一看,被那条毒蛇咬过的伤口还没好利索,上面还有一片淤青。忽然听到有溪水的声音,一时竟忘了疼痛,狂奔过去,见一股幽泉,从山涧倾泻而出,泉下有一个不小的水潭。
  走近一看,泉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水中卵石也看得清清楚楚,我不禁捧起泉水喝了一口,感觉很是甘甜,想到师傅是不是因为喝了这泉中之水,才没显出老态,一时不禁多喝几口。
  我怕师傅等急了,挑起两桶水,跌跌撞撞地就往回走去。从没挑过扁担,也不知道如何用劲,两只桶一点也不听话,东倒西歪,以前见母亲担水也没像我这样费劲啊。刚下过雨,山路很是泥泞,没走多远,脚下一滑,连人带桶摔倒在地,一时身上、脸上满是泥污。
  我四周看了一下,心想要是让别人看见又该丢人了,于是提起水桶,跑回溪边,洗洗脸上的泥污。刚趴下身,突然想到这山上哪还有别人啊?于是跳下水潭好好洗洗。
  以前二妹到河边洗衣服时,我就在河里抓鱼,往她身上泼水嬉戏,而她在河边急得哭笑不得、娇羞可爱。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幸福快乐,想着想着自己竟笑出声来。而现在那一切仿佛成了泡影,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我对着自己的影子发呆,突然发现自己额头上有一片乌黑,我以为是泥污,洗了几下还是洗不掉,心中一惊,不知道何时竟生出这东西来。忽然想起那天我在锅中,师傅给我额头上帖那张符的缘故,兴许以后能好起来。
  打好水,我将扁担夹在腋下,提起水桶就往回走,心想这样虽然累点,但是比用扁担稳多了。一路上停停歇歇,好不容易来到道观门口,累得满头大汗。但又怕师傅笑话我,于是将扁担取下,担起水桶,摇摇晃晃走进院内。
  香儿看见我笨拙的样子,轻蔑地讥笑几声
,我顿时感觉满脸发热,她走了过来,有意无意的伸出一只脚来,本来就不稳当,现在更加紧张,竟鬼使神差的被她拌了一下。我一时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一桶水都倾倒在我俩身上。她顿时“啊”地尖叫了一声,气得怒目圆瞪大骂道:“你……你这个笨狗东西,气死我了!我的衣服!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骂完便跑回房内。
  这趟又白跑了,还得回去重新打来,又被她一骂,很是气恼,但见溅她一身,又怕以后她来找我的麻烦。
  我不得不重新拎起水桶,再去打水。
  我小心翼翼地又打了两桶回来,就要往缸里倒,这时师傅出来说道:“慢着!”师傅走了过来,用水瓢取出少许,倒进另一个空缸里说道:“阿良,你想不想回家啊?”我努力点点头,师傅一笑指着那个空缸说道:“那你每天打来水时,我给你取出一些,什么时候把这缸盛满了,你就可以下山了。”
  我听完一怔,这得要多长时间啊,再说那水还会自己蒸干,我往那口大缸里看了看,仿佛是无底洞一般。
  师傅看见我吃惊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别着急,要有耐心,日积月累就能把它盛满了。还有,挑水时要顺着扁担的劲,这和做人做事一样,要顺势而行,不得逆天而为,否则就会自讨苦吃,不得善果。还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口婆心。”
  我呆呆地听着师傅的话,仿佛另有深意。
  翌日,再去挑水,扁担在肩上老是一颤一颤的,很是不稳,后来想起师傅的话来,于是顺着扁担的颤劲,像跳舞一般走了几步,竟感觉得心应手起来,心想师傅果然高明,从挑水也可以悟出人生道理。
  现在只想着尽快把水缸挑满,好下得山去,随后几天,越是着急,反而感觉越慢,缸里的水好似一点没多,只好告诫自己要有耐心,不能心急。
  每隔一段时间,不知是谁就会放些生活用品在道观门口,令我很是好奇。
  额头那块青斑还是没有退去,后来也不再关注。师傅平常会教我一些做人的道理。闲暇下来,自己便偷偷地抱着那本《阴宅九书》反复研读起来,每次读完,味如嚼蜡,一头雾水,不知其意,便渐渐地便失去兴趣,于是把书放在怀内随身携带,心里倒能安稳些。
  一日,我挑水回来,师傅一笑走了过来,照旧在桶里取出少许,将缸盖打开,刚想倒进去,忽然她脸色一变,皱着眉头,一脸失望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何事,往缸内看了看,大吃一惊,这缸内的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了。
  每天挑水回来,我都会在缸里仔细地看上许多遍,还时不时计算着何时盛满,闭着眼也能想出缸里的水能有多少。今天不知是何缘故,这缸水竟突然变出这么多来。
  一向慈祥的师傅,这时冷冷地说道:“阿良!这怎么回事?”我顿时感觉脸部发烫,但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胆怯的向师傅摇摇头。师傅见我摇头,更加生气地说道:“你这孩子,我每天教导你,要有耐心,不能心急,谁知你竟干出这种事来,欺瞒师傅!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我虽然知道挑水辛苦,等待的也甚是焦灼,但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投机取巧,一时感觉很是冤枉,又向师傅是摇摇头。
  师傅见我还是摇头,气得满脸通红,接着说道:“你……你不承认吗?看你这孩子平时憨厚,竟……竟,心中的竟有这么多歪点子。你可气死我了!”
  见师傅生气,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此事确实与我无关,我怯懦地又向师傅摇了摇头,师傅急道:“你就知道摇头不成,还不认错?你……你跟我进来!”
  我心情忐忑,跟着师傅进了屋里,那口大锅还在,师傅看见大锅好像更加生气了,说道:“你给我跪下!”
  我心想让我跪下可以,但让我认错,万万不可!师傅气得嘴唇哆嗦着,抽出那把桃木剑,说道:“阿良!你如果再这样下去,可知要酿成大祸,你现在和常人有异,一步走错,定会……定会万劫不复,我见你年轻,所以我把你留在这山上,希望能救你一把,可是你却辜负了我一片苦心,今天竟又瞒着师傅干出这等事来,今天你……你认不认错?”
  如果此事真是我做,我想后果也远没师傅说的这般严重吧,但这事确实与我无关,我忽然想到,这道观内只有师傅、我还有香儿,对了!定是香儿做的,那天我不小心在她身上洒了水,她说过要收拾我,但一直没有动静,没想到竟用这种卑鄙手段。如果她将缸里的水倒掉,让我多累几趟那倒也罢了。可她偏偏却给我往里添水,这样师傅肯定会更加讨厌我,而不会去怀疑她。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心肠竟这般奸辣。
  一想到此节,我更加气恼,心想此事绝不能承认,绝不能让香儿得逞。师傅拿着那把桃木剑,狠狠地说道:“把手伸出来!”我将心一横,把手硬硬地伸了出来,师傅拿着剑,朝我手上打来,说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今天认不认错?”师傅每念一句,便在我手掌上打一下,虽然用力不大,但每次打来痛入心扉,我全身都会颤抖一下。
  打了许久,我硬是不认错,手掌疼到麻木,心中委屈万分,泪到眼边便硬硬地忍了回去。师傅用力越来越大,打着打着,师傅便流出泪来,声音哽咽,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打得更狠了。
  我的手渐渐地红肿起来,每打一下便会留下血渍,师傅又累又恼,把剑往地下一扔说道:“阿良,你竟这般蛮硬,你莫怪师傅狠心。”说完师傅把香儿叫了进来,我用怨恨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她,她瞟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师傅叹了口气说道:“把他……把他关到柴房内。”
  香儿走到我面前,阴险的笑了一下,接着骂道:“你这个狗东西,又惹师傅生气,留你有什么用!看我把你关起来,饿死你!”说着便用力一拉我,衣服被她一扯,那本《阴宅九书》竟从怀中掉落在地。
  《阴宅九书》,一直放在怀里,好久没看了。现在竟掉落出来,父亲走时交待过不要让师傅发现,现在一时慌了手脚,急忙将它拾起,匆匆放进怀里。
  师傅好像并未在意这是何物,只以为是本普通书而已,我舒了口气。但香儿看见我慌乱的样子急忙问道:“什么东西?”我两手护着怀,向她摇摇头。她看见我举动有异,一眯眼轻蔑地说道:“哼!你连个话都不能说,竟然还看书,快拿出来,让我看看你在哪偷的!”
  我背过身去,紧护着那本书。香儿过来就抢,我则在屋里乱跑想躲开她,师傅一见乱哄哄的,说道:“香儿!不要闹了。”香儿并没听师傅的话,抓住了我的手,本来手上被师傅打得肿痛不堪,现在被她用力一捏更是痛入心扉。我急忙抽开手去,她趁着空子把手伸到我怀里,将那本书拽了出来。
  我本想过去再抢夺回来,香儿看了看书念道:“阴宅九书!”这时我发现师傅颤抖了一下身体,表情很是惊诧。香儿接着说道:“我还以为啥宝贝呢,原来是这种无聊的东西,给你,给你!”说着递过来,我赶忙夺了回来,正要揣到怀里。这时师傅说道:“把……把那书,拿过来,我……我看看。”
  我想这下完了。这书本是太爷的,后来传给了瞎子六,六爷死后给了我,后来被大头憋抢去,再后来狗子又阴差阳错还了回来。太爷在我们行之前告诉过:此行不要提起他的名字,不知道他和师傅有什么关系。
  我不敢违拗,把书双手交给师傅,师傅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轻轻地摇着头,眼里充满了泪花和难以捉摸的神情,在书上轻轻的抚摸着,看了许久,问道:“阿良,这书从哪里得来的?”我不知道是福是祸,心想此事先不说为妙,就向师傅摇摇头。
  师傅接着问道:“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叫你们来的?你……你快说啊!”我即使想告诉师傅,也说不了话啊,师傅一时激动竟忘了这事。师傅停了一下,咬着嘴唇,泪在眼圈里打着转,说道:“他到底去哪了啊?”
  看来师傅和太爷关系真是不一般,师傅看看我,激动地说道:“你父子二人上山来,我给你治好了伤,你们竟还有这些事瞒着我,他……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师傅语气极其关切,我想师傅和太爷应该不会是愁人。
  这时香儿过来,说道:“师傅,您别问了,这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还是先把他关起来,饿饿他,就老实了。”说着香儿,便把我拽了出去,将我狠狠地推进柴房里,锁上门。
  柴房里又阴又暗,幸好有个小窗户,还能勉强进来些光亮。我蹲坐在里面,心中烦乱,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香儿的,先是往缸里添水,害得师傅冤枉并打了我,而后又把那本书抢了过去,现在师傅更加对我不满了。万般委屈涌上心头,鼻头一酸,心生怒意,忽然感觉额头那块黑斑竟变得火热起来。
  不知在柴房里呆坐了多长时间,怒气稍稍退去,感觉有些困乏,竟睡着了,没过多长时间柴房门被打开了,是香儿。她阴笑了一下,样子极其可恶,二话没说,拿着一根木棍向我打来,口中还骂骂咧咧的,极是难听。
  我想她欺人也太甚了,一时气血上涌,忽然感觉有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喊道:“杀了她,杀了她!”我顿时感觉全身一震,怒气大增,眼里布满血丝,随手操起一根木棍,向她头上狠狠打去,顿时鲜血直流,她晕倒在地。我看着她倒在血泊里,有一丝复仇地快感,竟冷冷地狂笑出声来。这时我并未停手,身体不受控制继续朝她身上打去,直到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这时我忽然听见柴房门被打开了,我惊醒过来,呼吸紧促,一头大汗,原来刚才做了个邪恶地怪梦,这时香儿真的进来了,端着一碗饭,看了看我说道:“哼!师傅真是好人啊,还给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做了这么好的饭。”
  说着将那碗饭放到我身前,随后用手一带,将那碗饭打翻在地,上面沾满了泥土。香儿马上假惺惺地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不过呢,脏点就脏点吧,你就凑合吃了吧,不然就会饿肚子的。”说着将筷子递给我,接着说道:“还等什么?快捡起来吃了呀!”
  我看见那碗饭确实丰盛,心想师傅虽然打了我,竟还给我做这么好的饭菜,一时感觉心中暖暖的,不过香儿却故意将它打翻,沾了泥土,怎能下咽。我想梦里我已经把你打死了,现在算是还你一个人情吧。况且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父亲临走时告诉过我切不可和她顶撞,就算是为了父亲吃一碗泥又算得了什么!
  我将那碗饭重新捡回到碗里,端起来。看着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不敢太细嚼,怕有沙石咯到牙,香儿看着我,面色极其古怪,小声地问道:“这……这能吃吗?你……你怎么吃得这么香啊?”
作者:就叫我阿良 提交日期: 20:10  103
  我吃着那碗饭,犹如嚼糠,苦涩难咽,万般委屈被心中的一股倔强支撑着,看都不看香儿一眼,含着泪大口吞咽起来。
  这时香儿说道:“阿良,你……你别吃了!这不能吃的啊!”我依然低着头,并未看他,冷笑一声继续吃着。
  香儿见我并未理他,语气突然变得缓和起来说道:“别吃了,我……我再给做一碗吧!”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听她的假仁假义,不知道她又会耍什么花样来,心中那股傲气越来越重,心想即使吃死了也不用你可怜一分。
  香儿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行了,别吃了啊!这饭……这饭里……有……”话未说完就到我手里抢碗,我冷冷将她的手推他,她不死心,继续过来抢夺,我用力一推,她退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香儿在地下并未起来,不会是被我摔伤了吧,斗气归斗气,伤到人总归不太好,我刚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时香儿竟在地上小声哭泣起来。
  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香儿哭,这一哭我的冤恨之气竟消去大半,不是被我摔疼了吧,我将碗放在地下走了过去,俯下身关心地推推她,想看看她究竟怎么了,这时她竟放声大哭起来。哭了几声便站起身,捂着脸冲出柴房去。
  这香儿好生奇怪,我只是把她推倒而已,她哭个什么劲啊,仿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了。我重新坐回柴房内,看了看那碗脏兮兮的饭,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吃下去的,也许人被激怒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出来。
  这时听见柴房外有动静,不会是香儿又来找我麻烦了吧,过了好大一会,不见有人进来,我心中疑惑,便偷偷探出身去,竟看见一碗干净的饭放在门口,我想这可能是师傅送来的吧,定是怕我吃不饱,那香儿哪有那么好的心肠啊。
  先不管这么多,我端起那碗饭,大口吃起来,虽然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饭菜,但感觉香甜可口,美味无比,这先苦后甜还是有道理的。
  吃到一半,一人走了进来,我抬一看是师傅,我慌忙放下碗,站起身来,虽然她老人家打了我,但师傅毕竟是师傅,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她一笑说道:“坐下吧!慢点吃,别噎着!”
  师傅只这一句关切的话,我便感觉全身一暖,拿起碗继续吃了起来,师傅轻轻走了过来,坐我在身边,叹了口气,说道:“阿良,你怎么这么犟啊?”
  犟是有的,可是委屈冤枉我的事,我岂能承认,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打也打了,关也关了,师傅现在好像也不生我的气了,我端着碗向师傅一笑。
  师傅见我笑了,问道:“你……你不怪师傅冤枉你吗?”冤枉我?难道师傅知道了那水不是我添得了,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师傅又轻叹了口气,说道:“师傅虽然老了,可心里一点也不糊涂,我早就知道那水不是你放的。”哪有这种道理,师傅明明知道,竟还屈打了我,现在真相大白了,心里倒难受起来,难道师傅是故意找我麻烦不成,一时想不通,便放下碗不再吃了。
  师傅看了看门外,若有所思,说道:“你怎么连这点冤屈都承受不下来呢?以后人生路长着呢,难免会遇到一些被冤枉的事,你……你难道也像今天这样?死不承认而坏了大事?”被师傅这一问,我不知道如何对答,难道师傅一直在试探我。
  师傅见我愣在那里,说道:“你在这山上,要修身养性,看淡尘事,做到不为外界所左右,方能免去大难。如果连这种冤屈你都承受不住,那我真就不放心你了。”虽然听不太懂师傅说得什么,但是感觉师傅是一直为我好,原来的冤屈便一扫而去。
  既然师傅知道我的清白的,心情大好,但忽然感觉浑身痒起来。
  师傅接着说道:“你也不要怪香儿,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一个女人所承受的苦处,是你这辈子也体会不到的,本来她想在山上寻短见,但让我救了下来,我见她可怜,便一直留在身边,希望能让她放下心中的悲苦。而她却一直不说自己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但……反正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怪不得师傅一直护着她,就算是受了再大委屈,也没必要这般为难我啊,我处处让着她,并未和她为敌,可她……
  原来香儿也是命苦的之人,让我不禁想起二妹,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未曾寻过短见,香儿应该比她难过得多,也不知二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心中对香儿竟有一丝怜悯,如果以后她再这样欺负我,便把她当成二妹,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这时师傅拿出那本《阴宅九书》说道:“我要问你些话,你只需点头或摇头就行。但不能有半点欺瞒,听到没有?”事已至此,师傅问我话,自然如实可告,便向师傅点点头。
  师傅看着我的眼睛,问道:“这书是不是一个年岁和我相仿,且生活在水边的人给你的啊?”这书严格说是瞎六爷给我的,可他并未生活在水边,而太爷是生活在岛上的,四面环水,师傅说的这人应该是太爷才对,而他也算是间接传给我的,便向师傅点点头。
  师傅急切的接着问道:“那……那他还好吗?”我看着师傅关切的样子,心想师傅和太爷关系肯定不一般,便又向师傅点点头。师傅见我点头,舒了口气,一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师傅愣了一会,若有所思,这时我感觉浑身痒得厉害,便在身上抓挠起来。师傅这时将书递了过来说道:“既然是他给你的,就留着吧,我天资愚钝,对这些阴阳五行研究不透,你闲下时就好好学学吧,也许能有所进境。”
  我在身上乱抓乱挠,一时抽不开手去接师傅手中的书,师傅见了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快让我看看。”以前身上也有痒的时候,都是二妹帮我抓挠,不过此时身上并没有疙瘩,而这痒也是由内而外,好生难过,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挠破,方能解痒。
  师傅说道:“可能是这屋里有脏气,快出来看看。”我跟着师傅出来后,被风一吹,更加痒得厉害,不一会身上都挠破了多处,但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指甲里尽是碎皮。感觉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全身皮肤里乱拱乱爬,痒到狠时,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头皮发麻也跟着痒起来,滋味着实难受,生不如死。
  师傅也慌了手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时我只好在地上滚爬磨蹭,来解痒,嘴里不停得呻吟惨叫着。
  师傅想了想,火急火燎地把香儿叫了来,香儿见我现在惨痛的样子,并没有嘲笑,而是扑通一声跪在师傅面前,哀求地说道:“师傅,是徒儿的错!”
  师傅有些生气,但无奈地说道:“香儿,你……你怎么又胡闹,快给他解痒。”香儿马上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瓶盖,给我喂下,说道:“先别挠了,越挠越厉害!”
  吃下药后,停了片刻感觉痒处稍有缓解,香儿胆怯地说道:“师傅,徒儿这次闯祸了,那水也是我添得,我只要一见他,便想起以前的伤心事来,只想让他快些下山。而我给他端得那碗饭里放了东西,后来一想怕惹出祸来,就想抢回来,谁知道他又犯犟,将那碗饭吃了大半。”
  那水果然是香儿添得,而那第一碗饭她也做了手脚,想想刚才自己痒得生不如死,更加对她气恨,二妹怎么会有她这般歹毒。
  师傅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香儿,你……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忘不了那些事呢?这回没什么大事就好,如果真有三长两短,到头来阿良父亲来要人,我看你怎么办?”
  香儿害怕地看了看师傅,吞吞吐吐地说道:“师傅,那……那药只能管一会,时间长了就不行了,而且……而且越往后发作的越快越深。”
  我本以为痒完这次就没事了,没想到还不能除根,这疼痛能忍下,这痒的滋味可着实不是常人所受得。我可不想再痒第二次了,这次对香儿是真恼了,心想以后不论死活,都不再搭理她。
  师傅听完,真有些生气了说道:“你……你这孩子,从哪学来这些歪门邪道,这下可怎么办?”说完师傅急得直跺脚。
  香儿见师傅着急,马上答道:“师傅,您还记得那个老郎中吗?他好像多年没上山来了。”师傅脸色一变说道:“提他做什?难道他有好的法子不成?”香儿点点头,说道:“他确实能医治,不过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老郎中?香儿说的莫不是山下那位老郎中,师傅想了想,说道:“他怎么可能还在下面呢?”这时师傅问我道:“阿良,你上山来可见山下有户人家,院子里晒得尽是草药?”我想那肯定是老郎中没错了,便向师傅点点头。
  师傅一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在下面啊?”香儿马上答道:“他呀,就死赖着不走!”师傅瞪了香儿一眼,香儿低下头去,不敢吱声。师傅继续说道:“阿良,你必须下山一次了,这山路凶险你能下得去吗?”
  下山?先得过那个八卦路,还有那狼群,最后是个煞阵,凭着我的记忆走出那些叉路口,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至于那个狼群我想如果那羊倌不为难我,或者白狼还在,也不会有问题,至于那个煞阵,师傅给我写道符也许能过去。
  此次下山,路途凶险,而我身上的痒处也会随时发作,心中对香儿更加愤恨。
  师傅看了看我,说道:“你得尽快下山,不然耽搁久了,怕你耐不住这痒痛。”我想只有这煞阵对我来说过于困难,但又不知道如何向师傅说明。
  师傅有些着急了,说道:“你还愣什么,快去准备一下。对了,香儿!你去给阿良准备些干粮来。还有把那瓶药也给他带上”
  我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将那枚狼牙交给师傅,也许能给师傅一些提示。师傅接过狼牙,不解地看了看说道:“给我这个干吗?”我指了指狼牙,示意师傅好好看看,师傅便仔细在上面察看一下,说道:“这狼牙好像碰到过什么东西了?”我用那急切的眼光看着师傅,然后指了指山下。师傅说道:“你是说这山下有那种东西吗?”
  师傅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我便使劲地点点头。师傅想了想一笑说道:“没事,放心吧,那东西再不会碰你了。不过,这狼牙带你身上,对你身体不利,还是我给你留着吧。”
  不会碰我?难道我跟师傅时间长了,沾了师傅的灵气,它们会怕了我不成。既然师傅说要留下狼牙,那便给她也没什么。
  师傅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阿良,你此次下山,一定要回来,好不好?不然……”我本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主要是不愿面对香儿这个可怕的女人,可是师傅这一句叮嘱却让我心软了一半,真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一直让我留在山上。心中盘算如果答应师傅就要一定回来,如果不答应又怕伤她的心。
  师傅见我迟迟没有回应,叹了口气,说道:“阿良,师傅一切为你好啊!如果……如果你真不愿回来,那就随你去吧,不过以后一定要记得千万莫行恶事,遇到再大的委屈也要隐忍,不能因一时痛快,坏了大事,到那时你真就是大难临头了。师傅现在老了啊,也不能总把你拴在身边,以后只要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便也知足了。”
  师傅的话,带着酸楚和悲凉,听完之后,让我感觉鼻头一酸,虽然和师傅相处时日不多,但是她待我不比香儿差到哪去,况且师傅曾经救我一命,还未报答就想着离开,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竟这般自私,一时羞愧难当。
  这时香儿将东西都准备好了,过来递给我说道:“快拿东西下山去吧,放心!这次里面没放什么毒药。下山就别回来了,这里一点也不好玩,不是吗?”我将东西接了过来,心想这下你如愿以偿了,好像我愿意赖在这里似的,到时看好病自己会走,哪还让你在这驱撵。
  师傅将那本书递给我,说道:“这本书你留着吧,千万不要用你学的东西行出什么恶事。切记!”接着转身向香儿说道:“你去送送他吧,师傅年纪大了,送不得人。”
  香儿将我送出门外,说道:“我告诉你,你现在出去了,别人也不会认为你是什么好人,所以呢,你还是再找个地方孤独终老吧!如果你还想回来的话,我也不会撵你,只把你当成透明就行了,我这辈子最恨男人了!”
  我听不明白香儿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心想我不是好人,那你就算好人了?并未和她纠缠,转身便走,香儿回到道观将门狠狠地带上,特别冷淡。
  我感觉心头不快,便把干粮解开,看里面竟还有不少好吃的,心想我才不愿意领你人情,饿死也不吃,万一再吃出人命,她就更得意了,于是将干粮尽数抛向山路一旁,只留下那个药瓶,带在身上。
作者:就叫我阿良 提交日期: 23:01  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就叫我阿良 提交日期: 21:30  106
  将食物弃掉之后,
心里感觉怪怪的,走出几步,忽然感觉不太对,何必给自己过不去呢,把食物扔了,饿的是自己的肚子,香儿却什么也知不道,一点效果也没有,就算是气到她了,苦得终究还是自己。万一体力不支,到不了老郎中那里那就是自作孽了。
  香儿既然已经将我赶下山去,没必要再害我一次,这食物应该没有问题。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走过去将食物拾捡起来,拍打几下上面的灰土,继续前行。
  依着山崖,绕行一段,见到古树,穿过树洞,便来到八卦路上,看着古树,感慨万千,物是人非,树犹在,可父亲……
  当年父亲背着我在这山路上洒下多少血和汗,一时父亲那苍老、憔悴但硬挺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不觉心头一酸,几滴泪下。回头想想若不是父亲一直鼓励、鞭策着我,估计现在我人早已不在了。相思之情,油然而生。
  咽下几口泪水继续前行,依着自己残存的记忆,走在八卦路上。
  本以为这路不过如此,走过八个叉路口便能出去。谁知走到第八个路口还是没有出去,一时焦急起来,深出几口气,感觉疲累,便坐下来吃些东西,心想这阵到底是何人所设,竟这等无聊。忽然想到父亲当时上山时,依据的是《阴宅九书》。于是便将那书掏了出来,仔细的研究起来。
  平时这书也没少看,里面的东西由于不能理解,只得死记硬背,也算自我安慰一下。此时按着书中所记,对照着这八卦路,竟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这书中所记内容并非深不可测,只是杂乱无章,无从下手,此时一看,五行八卦各有对应,如拨云散雾,雨过天晴,还能举一反三,书中不解之处贯通无阻。顿时感觉此书妙不可言。不觉喜出往外,手舞足蹈起来。太爷说过这书如果略懂一二,那就很厉害了,现在虽然我只懂个皮毛,但也是欣喜万分。
  此时不感觉累了,心情也大好,便依书而行,走到第十六个路口,柳暗花明,竟极为轻松的走了出来。心想师傅说过她对五行八卦研究不透,许是被这山路挡在山上,不能下来。而她也不许九姑娘去看她,也应是怕她走进这阵,走脱不出。
  先不研究这阵,下山要紧。忽然听见溪水潺潺,正巧感觉有些口渴,便依声寻了过去。忽然看见溪边有两头狼在那里打斗,一灰一白。我悄悄地走了过去,躲在石后,看得清楚,那白狼便是上次保护我的,而灰狼则是咬伤白狼,与我作对的那只。
  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其它狼的踪迹,心中稍稍放松。因那白狼比灰狼瘦小许多,现在正处于下风,心想救它一下,下山耽搁一会没事的。便随手操起一块石头,向灰狼砸去,那灰狼身体极为敏捷,竟轻松地躲了过去。
  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并未怕它,上次因为有伤在身不能和他对抗,而现在它以一敌二,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
  灰狼呲着那对长牙,“呜呜”闷叫几声,便向我扑了过来,我眼急脚快,躲了过去,而灰狼却留了一手,跳过去的瞬间,伸出粗壮有力的前爪,在我后背上狠狠地抓了一下,鲜血顿时溢了出来,疼痛不已。
  灰狼并未停下,又向我扑了过来,这次扑得太急,我一时不知怎么应付,这时白狼一下跃到我的身前,和灰狼冲撞在一起,还好没被伤到。
  灰狼见我构不成什么威胁,便又和白狼扭打在一起。我只好在一旁对它进行骚扰,却怎么也伤不到它。突然白狼发出“嗷嗷”地惨叫。
  我一看灰狼正咬住白狼地前爪,我想机会来,操起一块石头向灰狼后腿上狠狠砸去。这回灰狼该惨叫了,它对我虚晃一下,我退躲了一下,而灰狼趁机一瘸一拐夹着尾巴逃跑了。
  我回去看了看白狼,发现伤得不轻,且眼中含着泪花,我只好扯破衣服,把它的伤口包扎了一下。白狼想试图站起身来,可是几次都没有成功,每次都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发生“呜呜”可怜地呻吟声。
  看着白狼如此可怜,心想如果把它自己弃在这里,万一灰狼再回来可就坏了。如果我背它下山,也怕耽搁了时间,误了治伤。
  思来想去,忽然想到这白狼还曾救我父子一次,如果就这样走了也太不道义了,人兽皆平等,他救我一命,今天我也还它一次吧。
  于是我将它背起,抗抱在肩上,走下山去,找到老郎中也许能救它一下。白狼还挺配合,没有挣扎,老老实实地在我肩上,不时的看我几眼,舔我几下。我朝它吹了几口气,它马上眯起眼来,样子很是可爱,极像小狼。
  虽然我体壮有力,白狼体型也并不太大,但是我背着它,下山时重心不稳,平衡很难掌握,不像上山只是稍用点力,不用担心平衡问题。所以稍有不慎便会摔倒,没走多远,全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不知是因为血液流速加快,还是发作的时候到了,全身便又痒起来。我将白狼放下,慌忙去掏那个药瓶,可是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又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下,还是没有,忽然想到是不是刚才和灰狼交战时不慎掉落了。
  这可是下山的唯一保障,如果这东西丢了,可能会病发,死在这山上。于是快步回去找回药瓶,没走几步,感觉全身麻痒难耐,只得在身上抓挠起来,没有心思再回去了。
  不断抓挠着,心想如果这样挠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被会抓得体无完肤,但是痒起来实在是难以抵住,后背挠不到,只好背躺在地上,磨蹭起来,样子很是狼狈。
  被山风一吹,又痒得更加厉害。管不了这么多了,只好用力在身上挠起来,脸上、身上一时被抓满了伤痕。但是这也没用,就算是扒掉一层皮去,还是会痒。于是在地上凄厉地呻吟惨叫起来。
  抓着抓着忽然感觉脸部一阵辣辣地清爽,睁眼一看是白狼,它可能是看我呻吟得可怜,一步步挪爬过来,在我脸上舔了起来,以前听人说过唾液能消毒的。被白狼这一舔,脸部的麻痒竟消去大半,没想到狼地唾液还有这种功效。
  于是将全身的痒处都让它舔一下,白狼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一样,在我身上仔细地舔了起来,被抓破的伤口遇到白狼唾液,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爽和功效,虽然稍稍有些疼痛,但毕竟比痒舒服多了。
  心想如果不是因为救白狼那药瓶也不会掉,如果不是我把白狼抗到这来,它也不会为我消毒,这一切好像都是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样。
  没过多长时间,全身麻痒尽消,须得赶快下山,不然下次发作,这白狼的唾液被我用干了,可就不好了。于是抱起白狼快走跑下山去。
  天色渐晚,山路也有些看不清了,这样深一脚、浅一脚,下山就更费劲了,忽然想到这一路上没遇到脾气古怪的羊倌,那还会不会遇到煞阵呢?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没走几步便看见前面几个黑色的影子在那里晃荡着,师傅说过那东西以后再不会碰我了,我只好试探地走了几步过去。
  那些影子好像发现我了,竟向这边飘了过来,我也不会一些什么法术,一时慌了手脚,心中忐忑,冷汗直冒,只好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它们,忽然感觉额头那块黑斑一热,那些黑影像发现什么可怕事物一样,都匆匆离去了,我不解其中原委,来不及多想,只好继续赶路。
  过了这煞阵,走了不久,便看见前方有依稀的灯光,我紧紧地抱住白狼,欣喜若狂,终于下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灯光肯定是老郎中屋里发出的。
作者:就叫我阿良 提交日期: 17:20  108
  我抱着白狼,也不管天黑路险,跌跌撞撞跑下山去。
  到了老郎中门前,放下白狼擦擦汗,喘了几口粗气,敲敲门,屋里传来一个苍老地声音道:“谁呀?进来吧,门没锁!”
  我一听他在,抱起小狼便要进屋。推开门,浑浊的灯光下,老郎中坐在那里,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表情怪怪的,满脸枯皮皱纹,说道:“你……你怎么抱这个东西进来了?”
  估计是老郎中害怕它,于是指了指白狼的腿,示意有伤。老郎中表情放松下来,说道:“原来是你啊,估摸着你也快下来了,快屋来坐吧。”
  我坐下后,老郎中还是给我倒了杯热水,单手递了过来说道:“你这娃娃还挺善心,抱个狼治伤来了?对了,你父亲早些天也来过,我还问过他你怎么没下来。”
  一听父亲安全下山了,心中便安稳许多,不禁一喜。老郎中慢慢地走近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我道:“哎呀,你脸上怎么都被抓破了啊?你额头上这黑斑……”
  我手脚乱动,做出抓挠地动作,极力说明自己全身麻痒才不得已抓破自己,老郎中问道:“是不是山上的那位姑娘不喜欢你,才作弄你的?”我马上点点头,老郎中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她心中还是放不下啊,这也怪不得她。”
  我不知道老郎中嘟囔着什么,先不管这么多了,等着给我俩看伤要紧才是,老郎中看了看白狼,莞尔一笑,说道:“你竟把药引子还带来了,真是造化不浅啊!”
  难道这白狼还能当药引,那会不会要了白狼的命啊,如果这样的话我是治还是不治呢,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老郎中并没发现我的心思,向我说道:“先给它治吧,你把它的抱好,我一只手不方便!”先给白狼治伤,说明不会再伤白狼了,心中释然。于是将白狼抱好,抚摸着它的头,白狼仿佛知道一样,乖乖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郎中一只手摸了摸白狼的伤口,一笑说道:“这不碍事,没伤骨头,不过伤到了筋不能走动了,上点药,一段时间便好。”说完,老郎中抓了些药,捣碎后敷在伤口上,用白布包了一下,做完后,累得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这也难怪,老郎中本来就一只手可以活动,包扎过程倒也娴熟,但毕竟年纪大了,体力有限,我本想给他递个毛巾擦擦汗,他说道:“你坐那吧,我自己来。”后来我才知道老郎中极爱干净,不愿让别人动他的东西。
  给小狼安顿好后,老郎中看了看我,起身说道:“我可以给你治伤,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怎么样?如果你答应我了,没准我连你的哑疾一块治了!”
  我忽然想到:他曾经说过,如果我能治好伤下山来,就帮我治哑巴的。于是急切地看着他,老郎中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带我上山一次。”
  上山?难道这老郎中要去寻宝不成,他提到过这山上有宝贝的,还是另有企图,我一时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对答,思考了很久。
  这时老郎中弄了些吃的,放在白狼面前有一段距离,白狼脚不能动,看着食物却吃不到,口水真流,老郎中用一个小碗去接白狼嘴里流出的涎唾,看看我并没有回应,不一会碗里接满了白浊的涎液,老郎中才把食物放到白狼能够到的地方,白狼这才吃了起来。
  老郎中端着碗转过身去,说道:“你小子,天性仁厚,你放心吧,我跟你上山绝不会行出恶事来,再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多活一天便是赚来的,哪还有什么歪心思?”
  我想这也对啊,这山上如果真有宝贝也肯定在师傅那里,我一直跟着他,他要真是偷师傅的宝贝我就再给他抢过来,不就行了吗?
  这时老郎中又给我弄了些吃的,说道:“一路上饿了吧?先吃完再说吧!”
  我接过吃的,感觉腹中“咕咕”地叫唤,这一路跑下来,确实饿了,便大口吃起来,感觉香甜可口,刚开始简单嚼几口便咽了,还感觉不出什么来。到后来,吃得慢了下来,感觉这饭里有一点点怪怪的味道,于是停下来,抹了抹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老郎中。
  老郎中看着我的吃相,“哈哈”一笑,端过一杯热水来,说道:“慢些吃,吃快了对身体不好,不过能看出你的肠胃很好啊!”我朝他傻傻地一笑。
  老郎中转过身去,弓着腰去摆弄自己的草药,慢吞吞地说道:“现在郎中啊,哎!哪还有几个像郎中样的,只为了挣钱,学些皮毛,便出门行医,连病理都不知一二,害人不浅啊!我当年……”
  话未说完,老郎中便停了下来,抬起满是白发的头,看了看自己满屋的草药说道:“古有神农偿百草,李时珍著《本草纲目》,这中医博大精深,到了这辈竟没人再往下研究了……真是可惜啊,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得了病必定有医治的法子,可惜世人目光短浅,自以为多看了些医书,学些前人的知识便知足自满,行医时避繁就简,所以现在有很多病还没有法医治,这行当也日渐衰落了。我当年救人心切,医错了病,所以才到这里,苦心研究,后来才发现这医道,并非我一人之力所能钻研透得。”
  我一边连吃带喝,一边听着老郎中说话。吃完后,老郎中站起身来,问道:“吃饱了吧,要不要再来点?”我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向他摇摇头。
  老郎中一笑说道:“吃也吃了,那你能答应我了吗?”对了,我还要答应老郎中要带他上山呢,吃人家的嘴短,姜还是老的辣,看来上当了,现在也不能不答应了,只好一笑点点头。
  老郎中见我答应下来,浑浊的眼里闪出一丝难以察觉地泪花来。然后转身接着摆弄那些草药,我想应该是在给我配药治病吧。
  我站起身,在他房内四处看看,一张古旧的桌子上,摞了很高的书,虽然纸张黄旧,但却没有丝毫破损,看来老郎中极为小心的保存它们。
  桌后是一个药架,下面是些晒好的草药,堆在那里;中间是很多个小抽屉,估计里面放的是些怕潮的草药;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其中有一个小瓶放得最高,样子小巧可爱,花纹细腻,极为精致,我不禁想去拿下来摆弄一下。这时老郎中看见了,忙说道:“别碰它!”
  我伸出的手立马缩了回来,回头看看老郎中,他接着说道:“那可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那东西碰不得。”我看老郎中这般重视,便不再乱碰他的东西。
  老郎中停在那里,看着窗外,流露出难以捉摸的眼神,说道:“如果我早能配出这药,她不会这样了……”
  我坐了回去,逗着白狼玩着,老郎中拿起一本书,递给我说道:“古人有云:君子自强不息,多学些东西,能消灾解难的。”
  我想以后做不成什么大事,做个医生,治病救人也挺好啊,便接过那本书来,侥有兴致的看起来,忽然感觉这中医讲究得是阴阳相生相克、气血相生,比如阴处生长出来的药材可以疏阴,和《阴宅九书》里记载的东西大相径庭,不觉趣味大增,细细研读起来。
  心想这《阴宅九书》讲不仅是些五行八卦,好像世间万物都能和它联系在一起。此书确实是个宝贝,读过它后,现在看医书也没有很大的阻碍了,只要记忆里面的药名、药用便可,药理
药性一看便懂。没准在《阴宅九书》里还能悟出来什么大道理来。
深夜,老郎中还在昏暗的油灯下摆弄着药材,我感觉身体很是困乏,沉沉睡去。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迷迷忽忽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心想老郎中也真辛苦,这么晚了还给人瞧病。听着听着感觉交谈语气不对,就好奇地探起头来向外瞧瞧。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年青人站在门
外,双手小心地捧着个红布包正在和老郎中轻声交谈着,好像极是神秘。我心想偷听别人说话未免有点太不君子,就转过头去继续睡下。
我一直住在郎中家里,学些医术,倒学得挺快,只要通其一端,后面的便迎刃而解,一点也不费劲,我总是感觉那本《阴宅九书》给我带来太大的帮助,后来来了病人我总是想试试身手,老
郎中每次都会摇摇头,让我走开,如果我缠得紧了便会厉色相对,我想我医术虽然学得短,但学得飞快,理解也透彻,给人看些小病大可放心了,老郎中每次都会说些:不能让我再犯他当年
的错误等等话来,让我不禁想当他年轻时定是给人瞧病出了差子,才对我这么严格,一点也不松懈。我只好天天抓些鸡鸭鱼的小动物,给它望闻切。后来以至于它们见我就慌忙四处逃窜躲起
看来老郎中是铁了心的,但是我老是不放心,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以后再不让我亲手试试,我怎么才能进步呢,每每想到此节,便意识到这样压制我,不让其顺其自然,令我心痒难耐,难免
以后会出些差子,《阴宅九书》里也说过,做事我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这样才能承天泽运。
每天老郎中都会给我针灸通胳,说是给我治哑疾,我便非常高兴的接受治疗,心想等我治好了一定回家好好给母亲说说话,说上三天三夜也不够。这针炙之术更是博大精深,其内涵繁复,脉
理烦杂,让人学着学着便搞混了,一直以来老郎中还没让我亲手试一下。
日子一天天过着,我和老郎中的感情越来越深,我好像把他当成亲爷爷一般,他好像从来不困一样,每次我学到深夜,他总会弄些好吃的给我,然而让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答应着要带他去
山上一趟,他现在也不提了,我更不愿意再回去见到那个可怕恶毒的香儿。
这几天总会发现一位衣着光鲜的女人来求医,就连她身旁带的丫头穿衣打扮也着实不一般。那女人桃花眼,似哭还笑,鬓云腮雪,粉脂轻搽,走起路来带着几分风流气。每次送走她的时候,
老郎中总不高兴,而后又叹着气,好像心事重重的。难道是老郎中治不好她的病了吗?还有另有原因。
那次她又来了,我偷偷的躲在一旁,等老郎中回身拿药的时候,我迅速的拿着那张药方看了一下。竟是治女人月事的方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可是老郎中的药物下得很诡异,是一张想治
好,又不能治好,甚至不敢治好的方子?我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这是何故,那女人看了看我道:“你?你懂得医术,治得了我病吗?”我傻傻一笑,心想老郎中都治不好,我怎么可能能治好呢
?就摇摇头。那女人见我摇头,脸上浮起一层怨气,这怨气更显得他脸色羞嫩,不禁惊艳了我一下。
这时,老郎中从屋里出来,见我手里拿着方子,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小孩子不去看书,在这里干什么?”语气很是不中听,我心中倒有些委屈起来,心想不就是看个方子,大不
了不学了,何必这么给我说话?一想老郎中肯定不会是骗这个有钱的人瞒着我,到底这方子为何这么古怪呢?老郎中也许有他的苦衷,我委屈疑虑着走开了。
我进了屋里,翻看着治那种病的书,发现老郎中下药确实有误,也并非是误,而是一种不合药理的拿法,里面明明有活血之药,又有聚阴之药,好像吃了这种药的女人,那种事便会不规律,
不寻常,量多量少也不能定数,更可怕的是吃了这种药的女人阴阳失调,体质有些改。我放下书,走了屋外,心里一直盘算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竟在太阳下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又是那个声音,就是上次教唆我谋害香儿的声音,它好像是从死寂的黑暗中传上来一样,让人听了感觉周身冰冷,不寒而栗。他不断地用劝导的语气,让我要治好那女人。我并不知道听它的是对是错,但是每次梦到那个声音,心里总想着要顺从着他,这样自己才能更舒服一点,心里更安稳一点。
每次我都会感觉到这声音带着几分邪气,但是每次还总是想听到它,心里能踏实一点。但是醒来后都会自我调整一下,清心的压抑着这种不该有的欲望。
这时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我朦胧的睁开眼,看见那女人正笑盈盈地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女人微微一笑,腮上还有两个酒窝,此时我才正眼地瞧瞧她,见她的瞳孔周围四白,鼻子带钩,虽然风姿卓越,但是这长相好像有些不善。我不禁有些心存芥蒂。
那女人见我表情又是一笑,道:“小兄弟,你,你是不是能治好的我病啊?”我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粉层下面泛着微红,气血不像不足,嘴唇有些青色,这是却是血滞所致!这女人体内阴阳定是失衡了,如果我加以调理也许会好起来,但是老郎中为何左右为难,不给她治彻底呢?
我一时好奇心大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那女人看了看我,又向屋里瞧了瞧,说道:“小兄弟,要不你随我去一趟?反正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我们家有许多好吃的!”我虽然很想出去玩玩,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老郎中对我看得也严,但是这次感觉不行,跟着一个女人出去,让老郎中知道了定又要重罚我了,再说了没有理由,我怎么可能会跟着个女人出去呢?
我摇了摇头,那女人说道:“怎么?你是嫌弃我不成?”我急忙又摇摇头,那女人见我慌乱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说道:“你个傻小子就知道摇头不成?”这时旁边的那个丫头说道:“雪姨,咱们还是回去吧!”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叫雪姨啊,怪不得长得这么白,和名字正相符。
雪姨看了看我,向我甩了几下袖子,顿时几股诡异的香味直钻入我鼻孔中,我顿时感觉脑袋一蒙,昏昏沉沉起来,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支配一样,思维也模糊了,这时雪姨笑着说道:“小兄弟,你随我走一趟吧!”
这时我好像中了邪一般,竟憨憨的一笑,站起身来,点点头。雪姨神秘的一笑,得逞一样。雪姨走在前面,我慢腾腾地跟着后面,虽然潜意识里不想跟着她去,但是感觉她身上有魔力牵引着我。
走不多时,一阵凉风吹来,忽然清醒过来,心中大叫不好,上了这女人的当了,那股香味定有蹊跷,可能是迷药一类的东西。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幸亏我体质好,抵抗得住这种迷药,没干出什么错事来。
这时雪姨慌忙转过头来,我灵机一动继续装着还没清醒过来,面无表情,眼神呆滞,跟在她后面,看看这女人到底是搞的什么名堂。
走着走着,人群熙攘起来,我看着周围的屋舍,好似进了一条热闹的街巷,好长时间没出来玩了,现在心情竟有几分按捺不住的激动,我跟着雪姨进了一户人家,发现里面香气扑鼻,红帐粉帘,竟有几分烟花气。庭院中放着一口大缸,甚是扎眼。这时雪姨说道:“小玉,给这位小兄弟打盆水来,让他醒醒脸。”小玉应声端盆走向缸边打了些水。我假装还在晕迷之中,就洗了起来,就闻见水中一股说不出的怪味,不过洗完之后确实清醒了许多。
雪姨笑了笑问道:“小兄弟,刚才你是怎么了?怎么昏昏沉沉的?”我心想明明是你给我下了药倒现在问起我来,我须得看看一二,赶紧离开这地,时间若长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这时门外传来急促地敲门声,小玉脸一横,嘟囔道:“这帮人真是的,跟群苍蝇一样,还没刚回来,就拥来了!”小玉有些不耐烦的朝门外喊道:“别敲了!雪姨今天有贵客!改日吧!”那敲门声还没停下,雪姨笑了笑说道:“小玉,别管他们了!我们先进屋吧,给这位小兄弟泡些好茶来。”
小玉将我让进屋里,取出茶俱,我见那茶俱是紫砂制成,通体圆润细腻,就像婴儿的皮肤一般,油光而不失稳重。小玉看了看我问道:“你想喝什么茶啊,雪姨有好多好茶呢!西湖龙井、苏州碧螺春、毛峰、普洱、铁观音、银针、玉露、武夷岩、庐山云雾、六安瓜片。这龙进呢虽不是狮峰的佳品,倒也不差。你且都偿偿看?”真想不到雪姨一个女子,生活竟这般考究,就连茶叶都有这么多品种,且听起来还好像都是比较名贵的。我正发着呆,小玉已将茶冲开端了过来,雪姨说道:“你且偿偿看吧!”我接了过来,正要偿,忽然想到不对,这茶里不会再有什么迷药一类的东西吧,就停在那里,斟酌着该不该喝,雪姨看了看我问道:“怎么?你是嫌这茶太差,还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这时小玉仿佛看出我的心事,说道:“呵呵,八成是不敢喝吧,怕这茶里有东西是不是?还是个男人呢。”一时被小玉说破,感觉脸上一热,心想不就是一杯茶吗,有毒便有毒,喝就喝了,有什么可怕的,就一饮而尽,哪知这水刚开,甚是烫嘴,马上感觉舌头被烫得麻木起来,只好吐出舌头扇扇风。雪姨见我狼狈的样子,笑道:“你看你急什么啊?又不是没了,小玉再给他端一碗来!”说着小玉又给我端了一碗过来,刚才出丑了,不得不又接了过来。这时雪姨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小兄弟,不瞒你说,我确实是个烟花女子!”果不出我所料,原来雪姨真是干这个的,我马上意识到坏了,我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呢?放下茶想要起身告别,但转念一想,烟花女子又怎么了,我一不是来嫖,二来我有什么理由嫌弃人家。于是又端起茶来,继续喝着。小玉仿佛又看穿我的心思,说道:“哎哟小子!你不会还是个雏吧?没来过这种地儿?”我一听脸红到了耳根,如坐针毡,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只好继续喝着茶。雪姨接着说道:“也许是我本该有此报应,近来月事不调,甚是困扰,求访多家名医,都无药可治,最后去了你们那,虽然开了方子吃了有效,但还是不能……不能……哎!算了吧!”原来雪姨真是得了这种病,看来我现在给人瞧病也能看出几层了。不过雪姨说她有此报应就不对了,这种买卖虽不光彩,可是也不算是什么丧良心的事,怎么可以说是报应呢?雪姨和我说了一会话,我不能和她答话,只好不住的点头,心想别人用这么好的茶款待我,听听她说话也是应该的,从她的话中我才知道原来小玉是个孤儿,幸亏遇见了雪姨才算是有了口饭吃。这一听我感觉羞愧万分,还以为雪姨是个坏人,没想到她得算是个大好人,管她是干什么的,只好心地好,有一颗向善的心,就是好人。听完一时有些感动了。说了许久,我也喝了很多,雪姨问道:“你能否治得了我的病呢?”我心想这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啊,雪姨怎么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去寻医求方,后来我才意识原来这与她的生计有关。我心想如果以我现在的医术治这个病也许没什么问题,可是老郎中为什么不给她治呢?还是我独得益于《阴宅九书》,医术已经不可估量了?雪姨见我迟疑苦苦一笑说道:“算了,老郎中都没有办法,我怎么再有奢望呢?”此时我想单凭她养了小玉,我也应该医她一医,刚想站起身来,突然感觉好像水有点喝多了,想上茅厕,刚才喝茶时没想到这点,现在在这里怎么好意思说呢?可是我感觉起来起憋不住了。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憋着,不能再出丑了。这时小玉见我神情不对,扑哧一笑说道:“你是不是想去那啊?走吧!我带你去,别憋出毛病来了!”还恐怕我不好意思,就用力把我拉起,我跟在她身后,来到院里,路过那口大缸,看见里面的水都是红色的,而且里面有一尾鲤鱼,颜色殷红,很是诡异,我不禁一惊,还头一回见到这种颜色的鱼。小玉拉走我,不让我看,把我带进一间屋里,小玉一笑说道:“就这吧!你是不是还没经过男女之事啊?。”我脸又是一红,心想小玉真是的,说话这么不矜持,她说完就笑着走开了,那间厕房也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里面有一个壶盆,应该就是这里解决的吧!我转头一看小玉已经躲开很远了,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于是我便在壶盆里解决起来。
我方便完后,正要回屋,突然看见一人从墙上顺着桃树翻落进来,一跤摔在地下,吓我一跳,大白天我还以为进贼了呢。只见那人,身材瘦高,满脸病容,眼神呆滞,见了我之后,猥琐的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活像个大烟鬼,我仔细的看了看那人的脸色,很是诧异,此人眼球淡黄,定是房事太多所致,眼神情恍惚不定,精气好像是慢性倾泄,但现在却显出精神异常激动,近似颠狂,不知是什么这么吸引了他,但又不像是中邪。那人过来说道:“小兄弟,你能不能带我去见雪姨啊?”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时愣在那里,那人又一次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小兄弟,您知道雪姨在哪吗?带我见见吧!”这时小玉过来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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