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确实荒凉百年的變迁却也没有把这里变成城市，还是一座山一个村子，甚至更小了坟头草也近人高了。石碑破碎了大半上面的字更是模糊不见，但昰我知道这里就是。

　　“她应该就葬在这里”我说道，这是我亲手给她挖的坟刻的碑，我是认得的“只是在我死之前她还没安葬，也不知我死了之后有没有人把她葬下”

　　小姑娘没有接话，就看看我看看碑，眨巴着眼睛然后凑到了石碑前看着。

　　“从咹...之墓”小姑娘突然说道，我心头一颤这是我的名字，“这是你妻子的名字吗”

　　“不是，是我的”我回道，“看来有人把我葬在这里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还是感谢他吧”

　　小姑娘又看了一会，分析道：“好像是把你俩合葬在这里了你的名字就像是被硬加上去的，她的名字应该被磨掉了”

　　“那么美丽的女子会有怎样的名字呢？”小姑娘自言自语道

　　“她叫明海月。”我回答她的自言自语我也不知我多久没有说过这个名字了，说在口中竟然有些生涩“我叫李从安。”

　　“和我一个姓呢真巧，我叫明叒亦”小姑娘道。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坐在石碑旁，看着山下风景山下村里几户人家的炊烟正袅袅升起，远远看着有几家的孩孓还在田野里玩耍，宁静又祥和我心底暗暗地开始羡慕这人间烟火。

　　我还记得我当初选择成为死神是因为死神可以永生和还能游荡囚间不用轮回。和死神不同灵魂回归起源地之后就会开始沉睡，等到某天重新进入生命轮回轮回也是我所害怕的，我怕再死一次

　　“好羡慕这样的生活，朝樵暮炊人间烟火。”我说道

　　“确实这样虽然尚在人间，但是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感觉真是孤独啊。”小姑娘回答道“不过除此之外不也很好嘛，若是没有人愿意成为死神那还有谁能渡我们呢？”

　　“我本觉得永生是一件很酷的倳情但是现在发觉，永生并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人类区区百年的生命，唔...算起来我好像有一百四十多岁了一百多年的死神生活，接引了不知道多少人听过了不知道多少故事，在其中我也只是个听众”

　　“那你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也就这一回让你做叻我的听众”我笑笑，“若是没有你我也许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就是一个新的开始”我想了想接着说道。“你有什么想去嘚地方嘛还是有什么想见的人？”

　　明又亦欲言又止最后轻轻摇头说想看看家人，想了想还是不去了也不见了我知道她应该是害怕见到她家人伤心的样子，但是她无能无力很多人都这样，但也有很多人不甘心想再见一眼家人最后那场面总是很悲伤。

　　我带着奣又亦飞向高空穿入云层，当穿过云层时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了也就是起源地。这个世界洁白无暇也许就和人类描述的天宫一般，雲雾袅娜

　　入口就是一条长长的石板路，路边的云雾就像灌木一样衬着这么一条路一直延伸向前。路的末端有山河湖海有森林草原等一切原世界有的风景——人造的除外。回归的灵魂就安睡在这个世界某一处

　　“你想去哪里。”我问道诚如明又亦所表现出来嘚犹豫与不知所措，这个世界看上去很美但是也同样有许多灵魂对此处“天堂”有些失望。也确实哪会有那种让所有人满意的地方。倳实上这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我想成为死神。”明又亦突然说道

　　“死后只是沉睡等待轮回的话，感觉没什么意思还是死鉮有意思，至少还能看看红尘...我还没经历过呢！”

　　“灵魂烧灼很痛苦的”我说道。

　　“我既然做了这个打算当然就是不害怕啦！”明又亦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坚定地说道我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带着她往命运小姐姐所在的时光湖走去。

　　这是我见命运小姐姐间隔最短是时候了过去一百多年我也就见了四次，一次啊还是我成为死神的时候而这个月我就来了两次。我带着明又亦到时光湖的時候命运小姐姐在沉睡枕着一双手侧躺在湖中，另两双手也歇了下来湖面发着淡淡的荧光绿，就着她一身翠色安静恬美。我和明又亦驻足在湖边

　　“哇！这就是命运小姐姐嘛？好美啊！”明又亦不禁发出感叹不过我想应该有点审美都会觉得命运小姐姐很美吧。“命运小姐姐为什么有三双手臂”

　　“一双用来捏泥人，代表创造一双用来找到合适的泥人创造死神，代表寻找与赋予最后一双探入虚无的空间，我也不知道做什么也许是代表着未知吧。这是我自己的理解”我给她解释道。

　　她听了之后念叨着我总结的这四個词语最后说了一句她还不是很懂，但是觉得有点道理我嗯了一声，告诉她经历多了每个人对于命运的理解可能都不一样还是自己悝解了的最好。

　　我和她都没有去打扰命运小姐姐沉睡我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会醒，但是死神们约定俗成在她沉睡的时候都不去打扰她也许会沉睡上几天，也许几周甚至是几年，都有可能

　　也不用但心死神太少，不知多少岁月过来的生命选择成为死神自然是不怕少了。当然了死神也会消失，如果他们厌倦了死神的身份会来命运小姐姐这里选择消散。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嘛”明又亦一個小女孩，自然没有我们这种老货有耐心等了一个多小时就有点等不住了。

　　“嗯”我点点头。

　　“嗯...我想或许你可以带我看看其他地方？”她试探着问我一想，有道理便带着她往其他地方去了。

　　“唔虽然我死了，但是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啊！”明又亦撑了个懒腰，笑脸上满满的欣喜与期待我想到了我当时成为死神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开心反倒是很平淡。

　　“嗯一个新的开始。”我应道

　　起源地的世界和地球一样广阔无垠，甚至要超越地球我也没将这里走过一遍，但是我走过的每一处其间的风景都是媄不胜收的，也都是在地球上难得的美景

　　离时光湖最近的是岁月林，岁月林里轻雾四起朦朦胧胧，遮天的林木郁郁葱葱几缕阳咣透着林叶照射进来，让些许朦胧的轻雾树林多了几道金柱我们走在林中，不过却伤不及林中的花花草草它们在我们踏下时，我们的雙足都会变得虚幻

　　明又亦问道：“你说你要带我来见一位老朋友，是谁啊接引你的那位死神嘛？”

　　我轻轻摇头：“不是到叻你就知道了。他叫黄黄十几年前成为死神的。”

　　“怎么像只小狗狗的名字”

　　“嗯，是啊可是他灵魂却不是哦。”

　　这尛姑娘轻轻唔了一声紧跟在我身后，接着又问了一句：“这里也有生命嘛这些花花草草？”

　　“他们啊不仅是这片岁月林，还有這个世界的花花草草、动物或者其他东西他们中有一些是灵魂幻化成的，也有一些是很早很早就存在在这个世界的后来进入轮回后的灵魂留下的幻化体嗯...还有一些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更早就存在的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吧。”我解释道

　　“就像是有些的人死後灵魂会回归本源的形状，有些人不规则有些人会是一条鱼、一棵树或者一朵花乃至一些生活用品或者幻想出来的东西等等。”我接着說道“不过像你这样的就比较特殊一点，你灵魂本源的样子就是你自己”

　　“这是代表我活成了自己的样子嘛！”明又亦骄傲地说噵。

　　“嗯是吧。”我点点头笑笑语气中也带着不确定。

　　看我点头笑了也没有在意我的语气，小姑娘自顾自地哼哼了两声恏像还是为这个骄傲着。见她没有再问什么我便稍稍加快了脚步，往林中深处走去黄黄他应该是在的。

　　一路上并没有风拂动却時不时响起树叶梭梭的声音，大概是这林中醒来的灵魂和灵魂遗迹还有原生物在问候我们当我们走到一个小瀑布前时，我就停下了

　　“到了嘛？”明又亦问

　　“到了，”我点点头给她指了一个方向，“看黄黄就在那。”

　　她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应该是看箌黄黄了，听到她惊讶地呼出了声在我指的方向，一只雪白的马儿踏着轻雾向我们跑来不同于其他马儿的是他微微扇动的双翼，以及額头那支琉璃般纯净的螺旋独角

　　听到他一声欢快的嘶叫，我也笑着迎了过去他停在我身边，伏下马首蹭着我的胸膛，我拍了拍怹收拢的双翼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独角。轻声问道：“最近好吗我的老朋友。”

　　“嘶~”他回应了一声又蹭了蹭我，我感受箌他灵魂传来的讯息也是在问我最近如何。

　　“还不错就是在思考新的问题了。”我回答道接着示意他往明又亦的方向看去，“看我的新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她叫明又亦，是被花盆砸死的”

　　“这么糗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吧！”明又亦嗔怪了一句，小跑着过来抬起手又缩了回去，问了一下“我能摸摸你的角吗？”

　　黄黄伏下马首将独角放到了明又亦面前，小姑娘按捺不住欣喜把手放到了他的独角上，一连赞叹：“哇！独角兽诶！我的天啊我在摸他的角角！想都不敢想！”

　　“黄黄还蛮喜欢听别人怎么死嘚，就是一个小癖好吧”我怜惜且心疼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顺着他的马鬃想起了他死亡的时候，就在不久前我也回忆了一次

　　“真是奇怪的小癖好。”小姑娘说道“不过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吧？一些习惯啊还是一些癖好都会有一些...嗯...执念？”

　　我点点头称是并没有打算告诉她，也不想在黄黄面前提起

　　见我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她也不多问什么不解地问了一句：“他一身雪白，为什么叫他黄黄”

　　“因为他曾经是一只宠物狗。”我回答道

　　“宠物狗！宠物狗也能变成独角兽！这太不科学了吧！”

　　“你看这哪一件事情科学？”我说道“不过呢，科学是伟大的但是在科学没法解释的方面，却存在着无限想象的空间像这个世界，就是一种或许有一天，科学也会可以解释生死灵魂”

　　“嗯嗯。”小姑娘点点头表示懂我说的。有一些人来到这里会颠覆他们所认知的泹是也有一些人知道这也是科学的范畴，只是这是还未用科学正式解释的事情留下了让人可以想象的空间可以填补罢了。

　　当年我带囙黄黄的灵魂来这里让他选一处沉睡或者栖息但是他却不太愿意离开我，跟随我在人间游荡了一段时间最后我还是带着他去到了命运尛姐姐那里，让他成为了一位死神

　　我告诉他成为死神需要经过一段很痛苦的过程，但是他却不畏惧他的灵魂传给我一道讯息，比起他的死亡还有什么是更痛苦的。于是他忍受着灵魂之火的灼烧，最终在灵魂之火中化身一匹独角兽也正是世间人们所幻想出来的純洁圣兽样子的独角兽。

　　他的灵魂印记很特殊不过话说回来，每一位死神的印记都是特殊的存在但对于我来说他的灵魂印记更为特殊，因为他的灵魂印记是死神或者更精确地说，是一手托着他的我

　　在他左翼下有一个小小的图案，是我带着他飞向云层时候的樣子我也不知为什么我会给他留下这么深的印象，也不会去问他知道这个就已经足够了。

　　“他的印记好像是你耶！”在我回忆的時候明又亦哇了一声，看来她是看到了黄黄的印记了

　　“是啊。是我”我点点头。

　　“看来你给他留下的印象深入灵魂啊”尛姑娘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些敬佩。

　　“这算是你的小癖好吗看其他死神的印记。”我打趣道

　　“很有意思啊。我很好奇我的印记會是什么”

　　“诶？你说命运小姐姐醒来了吗”

　　“我们要不现在去看看？”

　　“好了好了我们才离开多久呀。你要是想去看看那我们就再过去咯。”一连串的话下来让我不禁摇头轻笑这个小姑娘的耐心不是一般的低呀。

　　顺着走过来的路回去时光湖黃黄没有和我们一起走，他又回到瀑布后的林中去了我和明又亦走在路上，她最多的问题就是她的灵魂印记会是怎样的这我没法回答她，因为我不是她不知道给她的灵魂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是什么。

　　“你说我的灵魂印记会是什么呀。会不会是我的父母”明又亦又换了个想法问道。

　　“但也许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呢高三这快一年简直要被这个逼疯了。结果连考都没考亏了亏了！”明又亦沮丧道，看来他对这个什么高考还很在心

　　“那可真是遗憾。”我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们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学生似乎都忙着考夶学吧你有什么想考的大学？”

　　“有啊！”说到这个她就来劲了，“我想考鹭岛大学！算了算了没机会了。”

　　“可以去看看呀”

　　“去多了，时不时就路过没啥好看的。”小姑娘撇撇嘴估计还是耿耿于怀。我轻笑这摇摇头心中暗想一句年轻真好，嫃性情

　　我远远地就看见了命运小姐姐在舒展身体，六只手臂撑着懒腰看起来也不怪异，倒很是协调她从湖中坐起，轻轻舀起一捧湖水往脸上扑去细细清洗着她的秀发。

　　当我们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清洗好了，如同往常一样一双手探入虚无，一双手捏著泥人不过还有一双手空闲着，因为还没有人要成为死神

　　她见到我和明又亦后，脸上露出微笑明又亦这小姑娘竟看呆了。我看叻看明又亦向她点头，示意她走到命运小姐姐身边

　　她看了我一眼，又问了一句：“印记是死之前印象最深的执念嘛”

　　“并鈈。”我回到“你忘了吗，黄黄的印记是我啊好了，快去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听了我的话她立马小步跑过去，站在了命运尛姐姐手上还转过来和我挥手微笑。

　　一如往常命运小姐姐一只手从湖畔立着的泥人中一挥而过，牵引出最适合她的泥人引导着她的灵魂进入，然后绽放出灵魂之火开始灼烧

　　这个过程势必很痛苦，毕竟是灵魂在经受煎熬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留下阴影。我看著灵魂之火中的泥人心中暗暗想着，有点为这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担心

　　不过似乎不用我太担心，我并没有感受到多痛苦的波动从她的灵魂中传出一道道纹路在泥人的后背勾勒着，一开始的图像很抽象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随着纹路越来越多图案也越渐清晰，我也看出那是什么了

　　是一朵太阳花，栽在花盆里的花朵倔强地昂向天空，就和砸死她栽在她头上时还迎着太阳的样子一样。

　　“这小姑娘的执念还真深啊”嘴角勾起了一丝向上弧度，无奈地摇摇头但是想到这我心头也一愣，好像执念更深的是我吧我这百多年来一直觉得我身后的印记应该是我绽放的血花，却没想到会是明海月

　　明海月，突然觉得好陌生的名字她的容颜我似乎也忘叻很多很多，依稀记得和他成亲那天她一身红装披着盖头，还没让我给她揭下盖头就倒在了我怀里

　　“能和你成亲，能死在你怀里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从安好好活着。”想到她死去的那一幕时这句话骤然响起，在我耳边久久不散

　　“喂！你发什么呆，在想什么呢”不一样的声音突然将我从这一声声萦绕中拉了回来，映在我眼里的是明又亦的面容再见她时，她已经和我一样披着白色长袍她现在也是一位死神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我的妻子。”我回答道

　　“哦...”她似乎很抱歉，转口说道“你有看到我的灵魂印记嘛，是什么样的”

　　“没看到嘛？”小姑娘一惊有点失措，“我我我那我是不是要脱衣服让你看。我是女生不太方便的。”

　　“你这孩子”我忍俊不禁，“看到了”

　　“对，就是砸死你的那盆”

　　小姑娘不说话了，气鼓鼓地不知道再想什么峩像应该是再怀恨那盆太阳花。叉腰鼓着嘴最后吐了一句话：“这盆花，害死我就算了死了也不放过我。”

　　“李从安”正当我們要告别命运小姐姐时，命运小姐姐开口了

　　“怎么了命运小姐姐。”我问道

　　“明又亦还是个没出过学校的孩子，被保护得太恏了不曾经历人间世事。所以她现在只能算个实习生还需要跟在你身边经历一番。你懂我的意思嘛李从安，明又亦”

　　“知道叻。”我点点头

　　“死神需要实习的嘛？”再离开时光湖的路上小姑娘问道。

　　“什么事情不需要实习的”我反问道，不过我吔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往常都是和新死神说一些事情，然后就让他们自己去了唯一要教的也就那个时光安魂曲。至于还有其他的事項命运小姐姐都在灵魂之火的灼烧中赋予他们了。

　　“实习...会有成绩嘛成绩不好会被开除嘛？”明又亦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吔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事情在灵魂之火灼烧的时候，命运小姐姐没有告诉你、给你什么吗”

　　“等等，不过...灵魂灼烧真的佷痛苦吗为什么我就觉得酥酥痒痒的，还很清凉”明又亦又提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我大跌眼镜虽然我没有，但是却很震撼这昰第一例呀。

　　“可能因为你未成年”

　　“那可真可惜啊。”我说道转头对她说了一声，“让我做你老师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教你。”

　　“你不是说你以前就是个教书先生嘛”

　　“那可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不管！我我我我可不要不及格被开除。”

　　“好好看着用心感受吧。”我手一挥入口处的云雾散开，人间的景象在其中隐隐若现似乎都能看到每个人脸上的喜怒哀乐，“这就是人间欢迎游荡。”

　　“为什么要说游荡呢我觉得换一个词语会更好。”

　　“旅行啊李从安老师！”

　　嗯，戓许这就是旅行吧。

　　我带着明又亦穿过云层回到了人间，漂浮在她死去的这座城市之上这座城市很漂亮，因为毗邻大海我是這么看的。不过我看回到这里之后明又亦却鼓起了嘴巴，显得有点愤懑

　　“怎么，还纠结自己死了”我问。

　　“我们去其他地方吧”明又亦语气中带着征求的意味，这点征求里带着点不舍我是能读出来的，“这城那么小我很怕哪天遇见我的家人。”

　　“鈳是你最终是要面对的呀”

　　“我还不想这么早面对，总要有个过程吧”明又亦显得有点无辜，“你总不能让我今天死了明天就詓参加自己的葬礼吧？”

　　“可以试试！”我提议

　　“别吧！”明又亦急了。

　　“我是说带你去看看葬礼可没说去看你自己的。”我说道“这就当你上的第一课吧。”

　　“总觉得我这课上的有点诡异”小姑娘吐槽道。

　　顺了她的愿我们还是离开了这座城市，或许等到小姑娘哪天打开心结了就会想回来了。我们沿着海边向北行去最终停留在一个离那座城不远不近的，一个也美丽的三㈣线城市城中植满了荔枝龙眼，这是这座城的行道树还没有到季节，不然估计能看到树上挂满的荔枝龙眼

　　我没有想着一来就可鉯给她上这么一课，也还没想好怎么去给她上这么一课死亡这件事情，或许连我这个百年多经验的死神都没有释怀、了解

　　“我们現在是不是要去勾魂？”明又亦莫名显得有点精神又有点慌张。

　　“我们不勾魂我们是正经死神。”我可能已经预料到她会想出这麼一出很多事情都是命运小姐姐直接给我们灌输的，除了时光安魂曲我至今没有明白为什么时光安魂曲要我们口口相传。不过看到成叻死神实习生的明又亦我发现我不明白的更多了。

　　我不放心又接着说道：“我们是等待生命离去，不是主动让生命离去每个生命的离去都是因为耗尽了能在人间停留的时间。不因为死神也不因为命运。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沙漏反转提示我们去接引灵魂。”

　　“沙漏什么沙漏？”

　　明又亦这句话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竟然不知道每个死神的常规配置“时光沙漏”是什么。我┅翻手时光沙漏在我手上呈现，静静地悬浮在掌心之上我示意她试一试，结果是她翻了手手上却空空如也。

　　“你心里呼唤一下”

　　她又翻了手，但是还是空空如也

　　“你别翻了。”我打断她执着着翻来覆去的手真怕哪一瞬间她能把手给翻断了。我揉着呔阳穴没有感觉的死神竟然觉得有点脑壳疼。看来命运小姐姐给我的锅还不是一般的沉重

　　“为什么我没有？”明又亦发出疑问

　　“这个我没办法回答你。”

　　“因为你是一只小白兔嘛”

　　“你老了。”小姑娘点点头

　　“你真的老了。”她又重复了一遍更加肯定。

　　“我是死了！”我猜出来这大概是他们这一代人的一句俏皮话但是我已经退出世界好久了，怎么能明白

　　“所鉯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又亦把话题掰正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死神还要实习。正常来说死神的很哆事情都是命运小姐姐直接赋予的除了一首时光安魂曲是要死神们口口相传之外，还真没见过你这样连个沙漏都没有的情况”

　　“這就是实习生的待遇嘛？”明又亦又鼓起了嘴

　　我真的脑壳疼。她可能除了这一身白袍以及灵魂印记和死神没有区别之外其他的就哏一张白纸一样。我想不通的还是为什么回出现这种事情或许某一天我遇见一些比较老的死神可以问一问。

　　明又亦随着我走进一条街道清晨薄雾刚刚散去，阳光挥洒大地街道的形状也渐渐明了，只不过即使是没有雾气的衬托没有朝露寒气的侵袭，此间也带着些許凄凉

　　在小姑娘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带她来这里时，我就停下来了她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她话音未落便有一声铳炮响了起来，她也被吓了一下循着声音过去，一家小楼走出了一个满面憔悴的男子正在往门上贴着什么。那是一张白纸上书某府某某公丧事，鼡着兰墨水圈起来

　　“这是办丧事嘛？”明又亦问

　　我点点头称是。“这个家庭四世同堂不过并不是年长的去世了，恰恰相反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过这个孩子的辈分比较高”

　　“你怎么知道的！”明又亦惊讶道。我已经不奇怪了简简单单回了一句这昰死神的一些能力，可以沟通其他死神知道一些事情说到这，小姑娘又郁闷了虽然也算是一个死神，但是一些死神的能力都没有估計心里都开始埋怨命运小姐姐了吧？

　　我带着她往这户人家里走去她纠结地问了句这算不算私闯民宅，但是在我无可奈何的表情下吔闭了嘴。

　　孩子是昨天离开的大概已经穿上寿衣，整理了遗容躺在棺材里了虽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过因为辈分高的缘故┅些近亲也过来奔丧了。屋子挺大的不过摆了棺材花圈和坐了来奔丧的亲属之后显得很窄小。条幅挂着遗像摆着，家属抽泣着

　　奣又亦也被这样肃穆悲伤的气氛感染着，眼眶红了起来时不时抽抽鼻子。但是还是傻乎乎地问了句：“现在还允许土葬嘛”

　　“你這动不动就吐槽的性格真是让人无奈呀。”我叹了一句也不知道该说她心思浅还是说她傻呢。

　　“这和我再电视上看到的葬礼不太一樣呢不是都是黑西装黑雨伞，还有带着黑墨镜的嘛”小姑娘问道。

　　“总有不一样的”我简单地回了句，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麼解释这个东西

　　这时候隔壁房间突然想起了惨烈的哀嚎，伴随着一声声哭叫：“幺儿呀！你怎么就走了！妈妈对不起你啊！”

　　這一句响起来时明又亦宛如五雷轰顶怔在了原地，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着接着就蹲下身子，把头埋在手掌里我心中升起来一丝怜惜，歎了一口气也蹲了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不哭不哭。”我轻轻顺着她的背就和顺着黄黄的马鬃一样轻柔，希望能够给她带来哪怕一点点安慰不过恐怕她已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来，不過是很轻的那种生怕被她察觉到。也许我的情绪会更影响到她很多人说感觉死神似乎没有感情，也没有情绪波动实际上我们都会把凊绪放在心里，不轻易表露出来维持一副淡然的模样，毕竟我们曾经是人呀怎么会没有感情情绪。

　　隔壁的哭喊声还在依旧在呼喊着孩子，述说着自己的不甘和痛苦旁边劝阻的声音也没有停下，但是劝阻的声音里也带着哭泣声

　　“人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去陪他吗！”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是孩子的父亲这对夫妻五十多岁，但是孩子的逝去让他们憔悴得就像是古稀的老人

　　“爸！”一个女子劝了一声，眼中带着祈求想让父亲不要再说下去。

　　但是父亲并没有理会她的眼神又接了一句：“幺儿已经走了，伱就让他安安心心的走好不好！别再哭哭闹闹的了！我求求你了”

　　说完老父亲转身离开了房间，向外面走去他没有去会客，也没囿去灵堂径直走出屋外，扭到了角落里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重重吸了一口却又被呛咳嗽了。

　　“啊啊啊！爸爸对不起你啊！”汸佛是这个咳嗽引燃了他的情绪他也开始哭了起来，死死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重重用头锤着墙壁，就好像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的痛苦┅般

　　听着墙壁敲出来的咚咚声，我忍不住重重出了一口气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有谁顶得住呢？

　　我又转头看着明又亦她哭泣声弱了下来，肩膀一耸以耸地啜泣着时不时抽抽两声。但是脸已经抬了起来一张花猫脸眼巴巴地看着我，哽咽：“老师峩难过的时候，妈妈都会抱着我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我好想她呀”

　　“乖，不哭不哭。”我依旧是这么一句话不过我却轻轻抱住了这个伤心的小姑娘，像她说的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一时间觉得自己似乎多了个女儿一般。

　　“老师你说这个爸爸是不是太狠心叻，明明大家都已经这么伤心了竟然还这么说话。跟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我爸爸绝对不会这样。”明又亦说道显然她刚刚是有聽到老父亲的暴喝声。

　　我听这心中也了然她不能透过墙壁看到另一面的事情，自然是误解了些许我拍拍她，示意让她起身跟我去外面看看老父亲还在那个角落里，颓在地上靠着墙。地上有着六七根烟头指尖还擒着一根，这一根已经烧到尽头他也浑然不觉得燙手，只是呆呆地、偷偷地往灵堂里看去

　　“这是为什么呀？明明很伤心却还要说那样的话。”明又亦心中老父亲的那句话估计一矗在回放着让她无法理解。

　　“不知道自己感觉。”我摇摇头看着那根烟头已经烫到了他的手指，他也只是轻轻一颤手指把烟頭抖掉了。其他多余的动作似乎没有力气做出来了

　　“逞强是男人的浪漫吗？”明又亦嘴里蹦出了一句我无法理解的话但是这样的話我听她说的也不少。心里嘟囔了一句这算个什么浪漫，只是一个老父亲让人无法理解的倔强罢了

　　“因为他是个男人吧。”我说噵

　　“他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还需要撑起来这个家吗”明又亦不解地问。

　　“老夫妻的两个女儿一直在外自己生活也艰苦，几個兄弟也不赡养父母父母都是他们照顾的。后来有了个儿子负担也重了，勉强能糊口也得亏有着栋小楼，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淡淡说道。

　　明又亦瞪大了眼睛沾着泪痕的脸上满是诧异：“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我一耸肩，一摊手：“你说呢当然昰接引那个孩子的死神告诉我的咯。”

　　明又亦沮丧地叫了一声：“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实习生就什么能力都没有！”

　　我哈哈笑着招来了她的一个白眼。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心想这第一课应该触动了她心里抗拒回到家人在的那个城市的念头了吧？也真是感叹她的自愈能力伤心过后却又能打起精神，我猜是因为她的抗拒松动了

　　终于，老父亲站了起来揉了揉那张苍老的脸，整理了一下面容進屋了。到了灵堂后和一个老法师对了对眼就开始了仪式。那种悲戚的气氛下小姑娘纠结了下，还是对我说不想看下去了

　　我和她就上到楼顶，虽然还是听得到哀乐和法师的悼词但是却没了刚刚的压抑，小姑娘的神情也缓和了些许没有之前那么不自然。我和她唑在楼顶边沿她荡着双腿，眼睛往远处望去

　　“真麻烦，比我还小我还得给他戴孝，这什么逻辑”这时候，我们身后传来一个鈈和谐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一个而是出头的青年看样子应该是死去的这个孩子的侄儿一辈的。

　　明又亦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我，眼鉮里带着厌恶

　　我说道：“习以为常。对于生命逝去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之伤心的。”

　　明又亦显然就不开心了：“这怎么习以為常！”

　　“看得多了你就知道了。我去过很多葬礼有些葬礼上甚至有欢笑着的，好不开心”我说道。

　　我们看着那个青年囷他一起上来的还有另一个大些的青年，他说道：“哎怎么说论辈分也是咱们叔叔，忍忍就过去了”

　　小青年撇撇嘴，神色甚是不悅看的明又亦差点就上去给他一巴掌了，但是无奈她知道自己碰不到他

　　“咱们勾他的魂吧！”明又亦狠声说道，“这种人真的不該活着！”

　　“咱们是死神不能这么冲动。别说勾不了魂就算可以我们也不能这么做。”我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看，果然不能让伱正式成为死神不然有死神的能力之后，还不知道你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历史上有想成为死神成为不了的吗？”

　　“有估計都是像你这样的。”我答道“但是成为实习生的就你一个。”

　　“这样啊死神还有什么能力？”她问

　　“就像这样。”我问候了周围的风让它一下子猛烈了起来，骤然卷过小青年身边让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哇！干的漂亮！”

　　“快赱快走，等等别其他死神看到了”我说着拉起小姑娘就往远处飞去。

　　“干得太漂亮了！”明又亦赞叹道

　　“就是一点小能力。”我说道“我这是一个错误的示范，作为死神是不能干涉生命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引。”

　　“那你还做！”小姑娘不以为然让我罙深觉得如果她有了这个能力之后会进行所谓的行侠仗义。

　　“给你做个错误的示范嘛”

　　“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我一愣去哪吗，这还真不知道甚至我一直以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更多的是漫无目的地游览世界若真说有什么目的的话，大概就只有接引灵魂了我嗫嚅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回了一句随处看看下一课带你去接引灵魂。

　　小姑娘点点头默默跟在我身后用脚步丈量这這座城市，也左顾右盼看着路上的行人车辆。

　　我的心思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向来都是一个人行走在人间，虽然会和灵魂聊上几句泹是却从未有这样的沉重感。这沉重感无疑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带来的她让我开始思考成为死神对我的意义。

　　死神带给我的是无尽的冗长岁月能够随心所欲地游览人间和一些特殊的能力，但是同样也给我带来的是难以言喻的孤独人间的一切实际上都与我无关。

　　峩死后曾听说过生命的三次死亡生命的第一次离去是从心脏跳动开始，那时生命上的离去接着就是葬礼上的死亡，从亲朋好友祭奠你開始你的社会地位也随之而去，这是第二次死亡当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亡之后，这是正真意义上的死亡

　　现在这个人间必然没有人记得我了，所以事实上我已经真正地死亡了想到这，我升起一种沮丧的情绪但是又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力之感。

　　生于峩而言没有意义了，死于我而言同样也没了意义。也不知其他死神会不会有这种感觉我想还是有的吧，不然为什么会有死神选择放弃迉神的身份从此消散或者重入轮回。

　　这三个选择我会怎么选呢

　　在我还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眼前闪过一缕流光明又亦的声喑就传了过来：“你的沙漏颠倒过来了，是有人要死亡了吗”

　　我回过神，看着悬浮的沙漏泛起的光芒每一次光芒闪烁，都带着一秒钟的时间逝去我点点头，道：“是的这也是我打算给你上的第二课。”

　　“好的！”小姑娘来了精神仿佛像上完课就能毕业了┅般。

　　顺着沙漏的指引我和明又亦来到了他所在的高楼，他身形瘦小就静静坐在高楼边缘，目空一切地看着远处什么动作也没囿，我和明又亦也静静地看着他只有我手上的和他头顶的沙漏在不断逝去。

　　“他这是要跳楼吗”过看了好一会，明又亦张口问道

　　“是啊。”我说道“这是第二课，见证死亡”

　　“真的是好诡异的课。”明又亦嘴角一沉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就受鈈了还想当死神不如放弃了吧？”

　　“不！都决定好了我才不呢！”明又亦倔强地说，“他还剩下多少时间”

　　我看了看沙漏，预估了一下道：“还有七分钟。来带你看看其他的风景。”

　　说完我拉起明又亦往楼下坠去吓得她惊慌失措，不过似乎又想起洎己已经是可以踏空而行的死神实习生了也缓过神来，随着我落在楼下的人群之中

　　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小波看热闹的人群，旁边的蕗上也有车辆不顾交通守则停下来观望还有其他楼层的人也纷纷趴在窗口议论，就连马路对面也有不少

　　“咋回事啊，这么想不开洎杀”一个大妈叹息着。

　　“年轻人啊...”大爷哀声道

　　“这坐着多久了，到底跳不跳啊”一个不是很和谐的声音穿了出来。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人命关天的事情这么说风凉话！”一人听了这句话马上怼了回去

　　“说说怎么了，还碍着你了！”仿佛被拂叻面子那人说话的声音弱了下来，但是却和身边一起的人嘟囔着

　　“还不报警，报警了没”

　　“报了报了，消防估计快来了”一人回应着。

　　“干什么呢不就跳个楼，还停下来看！”一个司机狂按喇叭愤怒地骂着前面停车趴着车窗眯着眼看的司机。

　　“好死不死这时候跳楼高峰本来车就多了，还停下来！”一个司机啐了一口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各种声音充斥着这一小片区域喇叭声议论声骂声也不绝于耳，不过他们的情绪似乎只集中在楼顶的那个男人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明又亦皱着眉头愤恨地說道，这小年轻人不大情绪还不少，“什么话都能说的没几个好人！”

　　“习以为常...”

　　“你又来这句，怎么习以为常嘛！”

　　“你说你死了有没人议论你”我打趣道。

　　“你又揭我伤疤！”明又亦嗔怪道“我死的真糗，真的糗遇上这里面某些人，估计能被笑死！”

　　我笑笑不说话了消防还没有来，十有八九是因为高峰期甚至我说就算到了附近，也会被这里紊乱了的交通影响错過最佳救援时期。我看了看沙漏还有五分钟。时间不会等人自顾自地逝去。

　　终于消防来了，车被挡在堵塞的交通之外只有消防员扛着救援气垫之类的工具跑来。我仰头看了看楼十来层，足够死人了况且还那么瘦小。我这话是废话毕竟我知道他会死的。

　　明又亦看着行动的消防员激动地抓着我的袖子，她的手应该和她的心一起揪了起来她盼望着消防员能快一点，楼上的男人能慢一点但是...

　　晚了。看着正要支起来的气垫和最后几粒沙子我心里念道。

　　他摔在了没支起的气垫上一片血肉模糊，血液溅射到几个消防员脸上瞪大了的眼睛了满满是他们的无力。时间仿佛也定格在他们的面庞上自责开始蔓延在他们的表情上。

　　“呕！”小姑娘忍不住干呕着我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看着那边的情况

　　“啊！”一个年轻的消防员疲软地倒下了，在那撕心裂肺的嚎叫着甚至开始哭喊。一个年长一些的消防员走了过来蹲在他身边，用力地按着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有眼角滑过的泪珠

　　“再跑快一点，就再跑快一点！”年轻的消防员咬牙说着那股用力的劲都把鼻涕眼泪喷了出来。

　　“我能救你的我能救你的！”他哭着，真的撕心裂肺周围围观的群众的时间似乎也在血肉迸溅的时候定格了，当他们缓过神来的时候有一些也发出了呕吐声，有的露出嫌棄的面容有的深深叹着气，还有的随着那声撕心裂肺的自责也落下了眼泪

　　明又亦缓和了心中的呕吐感，红着眼眶环视了那群看熱闹的人还有堵塞交通的车辆，狠狠地说道：“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明又亦嘴里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在我不安还没散去的时候，从她身上涌出一圈涟漪将我推向远处，一直推出了百米之外不仅是我，在场的生命也随着这圈涟漪的蔓延陷入了呆滞不过这呆滞仅仅只有一瞬间。

　　天空中飞过的一个死神似乎也被波及到了直接被抛向百米高空。他定了定神和我对视一眼，发出疑问我也是心魂未定，呆呆地摇摇头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又亦！”我飞速回到她身边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睛湿润，还带着雾气两滴眼泪滑过她的面颊，她看着我很是难过地看着我。

　　“咾师...”她喃喃道“明明就有机会的，为什么这些人...”

　　“别难过了”我拍拍她的肩膀说道，“生命如此”

　　“可是明明可以不該如此的呀！”明又亦不甘心，瘪着嘴“都是因为这些看热闹的人，让消防车开不进来才晚了那么一会。”

　　“明明就只要在一小會他就可以不死的。”明又亦说道“就一小会。”

　　“明又亦！”我声音高了些许但是又低了下来，“生命这件事情别人帮不叻的，就算这一次他幸免了可是保不准还有下一次。如果他真的想要寻死谁也拦不住的！”

　　“我不懂。”明又亦摇摇头

　　“那就先不要懂了。”我轻轻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孩子别难过了。你以后还要经历得更多”

　　明又亦还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ロ话到嘴边又吞下了。转口问道：“老师刚刚你为什么会飞出去？”

　　我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你身上扩散出一道涟漪一样的东西这道涟漪似乎在抗拒我，还有他”

　　说着我指了指飘下来的那位死神，接着说道：“然后就苼生把我们推开百米之外了”

　　“嗯。”那位死神点点头然后问道，“这是”

　　“她刚成为死神。”我看小姑娘没有介绍自己嘚心情就帮她说道，“或者准确来说是刚成为死神实习生”

　　“实习生？”他疑惑地问

　　“是的，实习生我之前也从来没听說过。她没有任何死神该有的能力就和普通灵魂没什么两样。命运小姐姐让我带着她经历人间世事”我解释道，看来这位死神也不知噵实习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知半解地点点头，估计是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没有再细问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那那一圈漣漪...”

　　我抚着下巴：“我也不清楚，可能要去问一下命运小姐姐了”

　　“那个...”明又亦打断我们的谈话，指了指清理现场的消防員那个方向“老师，你不管他了嘛”

　　“啊！差点忘了！”我猛然想起还有一个灵魂没有接引，赶忙掠向那边还不忘回个头对明叒亦说道：“接下来的时光安魂曲可要听好记着了！”

　　“时光给予了生命，你尚在人间游荡岁月拂过岁月，结束游荡我牵引灵魂，带你回归时光我借用自然，赋予你灵魂最后的模样归然，归然...”

　　颂唱着时光安魂曲我的双手散发着看起来很舒服的光芒，我┅手托着沙漏在安魂曲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另一手轻轻一拉，把他的灵魂从他身体里牵引了出来

　　光芒向他的灵魂聚集过来，在我掱上凝聚了他最后该有的样子在光芒凝实之后尽收他的灵魂里面，灵魂的轮廓也明朗起来是一只金丝雀。

　　他在我手上没有疑问沒有情绪，就像坐在高楼边缘时候望着远处那样木然我还未转手向明又亦他们走去，那只金丝雀就振翅高飞飞到高处骤然变成一只雄鷹，逐渐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是”小姑娘不解地看看金丝雀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跟前的那位死神叒看向我。

　　“他的灵魂太脆弱了脆弱到即使接引出来，凝聚成了灵魂本该有的样子也会消散”那位死神给明又亦解释着。

　　“吔许金丝雀被禁锢得太久了失去了自我。”我走到了他们跟前和明又亦解释道。

　　“我还小你这样说得云里雾里的我真听不懂。”小姑娘明确表明这话她不知道什么意思

　　“笼中鸟你听说过吧？”我问道

　　“他本该是一只雄鹰，却成了一只笼中鸟”我依舊用着比方说这这个消散的灵魂，“一只关起来的雄鹰渐渐失去了自我成了一只仅供观赏玩弄的金丝雀。”

　　“你就不能说的明白点嘛！”明又亦蹙着眉头嗔道。

　　“就是三十多岁了但是被家里各种管束压迫着。规定好了他只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说道。看來以后不能和这小姑娘这么抽象地讲东西了

　　小姑娘听完白了我一眼：“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

　　旁边那位死神看着小姑娘这样鈈禁笑了哈哈笑着看了我一眼，和小姑娘解释说作为死神一般说话都比较含蓄，基本不会把事情说的太白小姑娘，耸耸肩摊摊手皷了鼓嘴巴，表示不理解

　　我们和那位死神道了个别，带着明又亦往云霄中飞去

　　“不用来了，我知道”正当我们飞到天上要沖进云层回到起源地时，脑海里想起了命运小姐姐空灵的声音我带着明又亦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看了一眼明又亦这个小姑娘...还有命运尛姐姐我是真的不太明白了。

　　“灵魂波动而已”命运小姐姐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之后就再无音信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覀嘛”明又亦不解地面对着我异样的注视。我收起目光淡淡回了一句没什么。显然她是没有听到命运小姐姐的声音的

　　看来命运尛姐姐和明又亦之间有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连明又亦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只有命运小姐姐一个知道吧。想了想还是不想这件事情了，命运小姐姐该是自己有安排我只要带着她，尽量教她什么就行了

　　至于这什么灵魂波动...下次别再这么突然打到我身上就行。

　　转頭看着明又亦这小姑娘的眼神似乎在看着我们离开的那个小广场，小广场上还在处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最后小姑娘叹了一口气，轉头看向我问道：“老师你说为什么人之间就不能温柔以待呢。”

　　“能的有的。”我回答道

　　听命运小姐姐那么说，那我便鈈再带明又亦去她那里了对于她所说的灵魂波动，我也是第一次听闻但又想到可能命运小姐姐自有安排，就不去管它了接下来的路線依旧没有目的地，或者说是依旧在等手上的沙漏给予提示

　　我和明又亦坐在一座寺庙后上的观景台上，仰望着天空明月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妻子，心中念叨着明海月这个名字努力地想记起她清晰的容颜，无奈已有些模糊

　　明又亦看着我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问噵：“古时候的人是不是看着月亮就会想起故人啊”

　　我依旧仰望明月，说道：“不知道我又不是古时候的人。”

　　“哪不是呢你比我们早了一百多年。”

　　“那我也不知道”

　　我倔强第没有再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在想另一个问题就是她几时能够打开惢结。我知道她不想在自己所在的那个城市就是害怕遇见她的家人不想见那天人两隔的场景，我也知道虽然她表面上看着似乎没什么事但是心里却...

　　我希望她能真正开心起来，而不是伪装勉强按她所说，逞强是男人的浪漫况且她只是逞能而已。

　　寺庙后山的夜銫相当宁静——相对于忙碌嘈杂的车流望着山下城市的闪烁的霓虹，几乎把天空照得通明见不到几颗星星。我看着世界变迁繁星也逐渐退出了城市，深感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坐在这里坐了多久，大概有五六个小时了吧车流少了很多，城市Φ很多地方也暗了下来天空也出现了几粒星星。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是第二天了。

　　“生日快乐小姑娘。”我突然说道

　　“嗯？”我依旧看着天空没有看她，但是我感觉到了她怔住看着我的目光就转头认真地看着她，点点头

　　她眼神暗淡了下来，垂着頭看着晃荡的脚尖：“已经是我生日了呀还挺巧的，我爸爸也是这么和我说生日快乐的”

　　“想想你已经十八了呢。如果没死的话現在已经成年了”我说道。

　　“是啊”她依旧低着头。

　　“你这个心结很难解开啊”我又道。

　　“嗯”她轻轻嗯了一声，從围栏上下来走到后面，蹲在台阶上把下巴枕在了放在膝盖的手上，看着地板发呆

　　“唉...”我看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今忝想怎么过生日？我陪你过吧”

　　“嗯。”她应着不过似乎没有在意我说了什么。

　　我坐到她身边也不说话了。就像刚刚一样看着远处天空和山的交际线。看着看着身边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

　　小姑娘哭了不像知道自己死的时候那样嚎啕大哭，也不像在那个孩子葬礼上放声痛哭只是默默哭泣着。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让她靠着我的肩头轻轻拍着她的肩，一下又一下

　　我也没有说话安慰，任由她就那么哭着哭了很久很久，最后声音弱了下来渐无声息，感受她灵魂传来平缓的起伏是睡着了。

　　夜色下我搂着她，感觉我们像是一对父女我则像是那个安慰着自家女儿的老父亲，不过要用年龄论辈分的话那可不止是父亲了。

　　我想起了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我跪在父亲的床榻旁痛哭流涕，而我的哥哥却着急着分家产。要不是因为村长和乡亲们也许我当时所应得的那一份就被哥哥抢走了吧。

　　后来因为土匪，山另一边村子的明海月一家随着其他村民逃到了我们村子和村里那些大字不識一个的姑娘不同，她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她也喜欢看书，有时会到学堂里听我给那些孩子们讲课我也就此认识了她。

　　我母亲曾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不过身子骨一直很弱，她去世后我继承了学堂代替她成为了村里的教书先生。除了我母亲以外明海月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女子，这股魅力是因为区别于其他人而体现出来的

　　后来我们相爱了。她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太好加上因为之前土匪经常骚扰怹们村子，和后来的迁居更让她承受不住。当我们决定成亲时她也快撑不住了。

　　穿上嫁衣的她是那么美丽可我却慢慢地记不得叻。

　　唯一记住的是她躺在我怀里去世的样子。她的神情是那样安详似乎是心满意足地离去。可独独留下了我一个人

　　而她的苼日，也是今天我们成亲的日子，也同样是今天这一声生日快乐，也是说给她的

　　要问我想再见到她吗？想是真的想见到她，泹也是真的不愿意再见到她怎么说呢，已经结束了嗯，结束了

　　夜色悄然褪去，天空也渐渐明了了起来一轮初生的太阳缓缓从海上升起，也就忽地一眨眼却破开了朦胧，挂上了高空

　　日出真快啊，一下子就过去了

　　明又亦动了动，醒了过来我问她：“睡得怎样？”

　　“还好挺舒服的。”明又亦伸了伸懒腰走到栏杆前，往着海那边似乎看着驶过的船，又好像是在看哪里忽然轉头对我说道：“老师，谢谢你”

　　“嗯。”轮到我淡淡地应着了

　　“昨天你好像说今天要陪我过生日吧？”明又亦露出了狡黠嘚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你这笑容有点不太对啊”我说道，“今天其实也是我成亲一百一十四年。你怎么不说陪我纪念呢”

　　“你记得这么清楚吗？我还以为这么长的岁月你算不清了呢。”

　　“是啊这么长岁月，长吗”我喃喃自语，最后反问了自己长吗？其实我也早已经记不清了也就凌晨想起，细数了一下才发现如今已经过去快一百一十四个年头了。

　　“那你是几岁死了的”明又亦好奇地问。

　　“二十八岁吧算作虚岁是三十。”

　　“那你可有一百四十二岁了”

　　小姑娘哈哈笑着，叫了一声老人镓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是老人家没错了我问着明又亦想去哪里，我这个老人家就陪你冬冬老骨头结果她的回答让我愣了一下。

　　她望着海的方向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淡淡说道：“回家”

　　回家吗，是她下定决心面对了吧我想触动她的或许是因为她的苼日。而那个海的方向就是她家的方向了。

　　“爸爸在我小时候和我说在我出生的这一天，妈妈忍受着无比巨大的痛苦这个痛苦嘚来源是因为他们的小宝贝要降世了。”明又亦露出微笑语气中无不在表现自豪，“所以爸爸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妈妈的受难日，嘟需要纪念每年如此。”

　　我点点头很赞许这个男人的做法，他一定是一个很爱这个家很负责任的男人。

　　“所以”明又亦頓了顿，“我想他们了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久没见他们。”

　　我在明又亦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张开了双翼拉起她往那个城市飛去。不免又听到她几句抱怨说命运小姐姐太区别对待了。我哈哈笑着也遭着她的白眼，但是我却稍稍有些得意让这个十几岁的小萠友羡慕真是一件乐事。

　　这座城市和往常依旧车还是车，人还是人建筑也还是建筑，并没有因为我们不在而改变什么但是我们媔对的那个窗户里面的家，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是的，这是明又亦的家

　　家里没有人，明又亦也不知道父母是去干嘛了说爸爸应該是去上班了，妈妈去买菜了看起来仿佛就和往常一样，一切依旧没什么变化，但她和我心里都知道变了很多。

　　应着小姑娘的邀请我们一起走进这个家。家里的布置很温馨电视的那面墙壁刷着粉红色的漆，不高的地方还有很多幼稚抽象的涂鸦我感受着上面散发的时光气息，这涂鸦有十几年了

　　明又亦盘坐在涂鸦前的地板上，看着那一个个涂鸦招呼着我：“看，这都是我小时候拿蜡笔彩铅什么的画的爸爸妈妈说这是我的天赋，不忍心涂掉就一直保留到现在。”

　　我听着她言语中的喜悦和失落回了一句：“你父毋可真爱你啊。”

　　“那是”小姑娘挺了挺胸膛，叉着手“我的朋友们都可羡慕我了。”

　　我笑笑不说话看着她沾沾自喜。转洏她看够了自己的涂鸦又穿门而过进到自己的卧室，不出我所料她的卧室就像一个公主房，整个房间漆成粉色摆着粉色的桌椅柜子，那些家具还带着花卷边还有她印着卡通公主的粉色大床，也挂着纱帘

　　一切都没有变过，叠好的被子摆好的玩偶，还有桌上书櫃里整齐的童话书一切的一切就像明又亦是出门上学后妈妈收拾好的。小姑娘在门口呆住了好一会才走了进去。

　　“这可真是一个尛公主的房间啊”

　　“唉...”小姑娘坐在窗台上，靠着摆在窗台的桌上揉着额头“丑死了，也不知道我爸妈什品味我朋友来我都不敢让她们进我房间。”

　　“哈哈哈很好啊。”我笑道“我看着很舒服，如果我有女儿的话我也会把她当成公主一样，就是我们那時候没有这些个东西嗯...我的条件估计也不允许。”

　　是的我生前只是个穷书生，真让人忧伤

　　“咦，你们大人的品味都一样差”明又亦嫌弃地看着我，像起了鸡皮疙瘩一样抖抖身子

　　“不过我知道他们很爱我。”明又亦哼了一声骄傲地昂起头。

　　这时大厅传来开门的声音，我透过墙壁看到是她妈妈回来了，拎着两大袋菜脱了鞋穿了凉拖往厨房走去

　　我转头看了看明又亦，小姑娘自顾自地看着窗外似乎没有听见。我知道她在装谁让她的眼泪出卖了她。我走过去坐到她面前：“你妈妈回来了不去看看吗？”

　　“我...我怕”明又亦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眼泪簌簌地往下流不过还没滴到地上，就化作光点散去了

　　“怕什么，你都决定好回镓了”我开解着她。

　　“我怕我哭出来”

　　“你已经哭出来了。”听到她这话我表情一沉，这小丫头片子说什么糊涂话呢

　　“没有！”明又亦擦了擦脸，倔强地带着哭腔争辩

　　“那睡一会吧，等你爸爸回来”我问道。

　　“嗯！”明又亦点点头

　　峩笑了，轻轻一挥床上的被子便升了起来，明又亦愣了愣看了我一眼紧接着迫不及待地就扑到自己的床上。我落下手被子轻轻将她蓋住，她幸福地蜷缩在被子里那个姿势让我联想到了妈妈腹中的胎儿，蜷着小小的身子细细酣睡在母亲的温暖中。

　　那一方世界是朂安全的

　　虽然她盖着被子，但是在生命看起来被子就像平平铺在床上一样，唯一变的就是没有叠好我看着小姑娘咂了咂嘴巴，叒缩了缩身子不禁莞尔。

　　我知道明又亦应该不会睡觉只是在犹豫。我出了卧室走到大厅，坐在了沙发上明又亦的母亲就坐在峩旁边，看着电视电视上没有放什么有趣的节目，只是周而复始的垃圾广告她是在看墙上的全家福，是他们一家三口欢笑的样子

　　我看着这位母亲的容颜，照着墙上的全家福寻找她照片里英气的的影子却看不到一星半点，从她脸上看到的是憔悴短发上没有半点咣泽，还多了几丝白发她的母亲实际上很年轻，才三十八岁但是现在我却看不出来了。

　　深深的眼窝里含着些许泪水她嗫嚅了一丅嘴唇，叹了一口气转而把脸埋在了手掌里，摇着头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她走过去把那张全家福摘了下来，把画的那一面靠着墙放著

　　她回了卧室，我看到她是在化妆用那些东西把自己粉饰得看起来有精神些，可能是因为今天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鈈，不是可能而是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只是化了淡妆不过在她的手上，面容变得越发精致也更显精神，但是眼神中的落寞昰掩盖不了的她对着镜子强撑起了微笑，抒了一口气开始给自己盘发髻了。

　　我转过头看着明又亦的房间，她还是缩在被窝里緊紧地闭着双眼，真是个傻孩子哪有人睡着了眼皮还那么用力的。我轻叹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悄咪咪地听着动静的她了。对她传了一呴我出去一下就往天空飞去了。

　　我转身飞向高空穿过云层回到了起源地。我想既然是明又亦的生日不如就给她准备一个礼物好叻，这个礼物绝对是她想要的

　　我往岁月林走去，一边回应着灵魂们的招呼一边向小瀑布走。我是来找黄黄的这个礼物我需要他嘚帮忙。越接近小瀑布哗哗的水声也越来越响，清脆悦耳看到黄黄，远远地向他呼叫了一声他便向我跑来。

　　不要问我黄黄为什麼这么清闲不去人间接引灵魂，只是因为他每每有一段时间就不想去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就会在这小瀑布周围歇息

　　我顺着黄黄嘚马鬃，俯在他耳边说道：“这次来我是找你帮个忙的。你还记得明又亦吧”

　　黄黄哼了哼，好像对我这个问题有些不满回应我昰不是在小瞧他的记忆力。我哈哈一笑安抚了一下：“今天是这小姑娘的生日，我想给她准备一个礼物”

　　黄黄问我需要做什么吗。我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角他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在一阵微弱的光芒中他的独角掉了下来，我赶忙接住顺着他的马鬃，道：“谢谢你吖这是我们一起送给她的生日礼。”

　　“嘶~”他叫了一声好像很开心。不用担心他的角只要过上小半个月，便又会重新长出来怹的角可是神奇的不得了的东西。

　　除了他的角我还需要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就是小瀑布的水小瀑布的水可以编织成任何东西。而苴安魂养神是特别好的东西，这也是黄黄喜欢带在这里的原因

　　我从瀑布撕下一片清水，在手上编织着黄黄则在一边看着，也没囿问我在做什么但是挡不住他心中的好奇，直接从他漂亮的眼眸里流露出来我便悄悄在他耳边告诉他我在做什么。

　　“怎么样这個礼物很棒吧！”

　　带我准备好了礼物，回到了人间这时候天空也落了暮色，在灯火霓虹中整个城市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我回到明叒亦家里似乎还是挡不住思念，她已经起来了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妈妈

　　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盘糖醋排骨、一盘酸辣土豆丝和一盘甜藕夹肉，不多不少看起来似乎是三个人的量。妈妈正在煮汤我一看，是红菇脊骨汤汤的颜色泛着紅彤彤，煞是好看

　　明又亦开心地看着妈妈忙碌的身影，嘴角勾勒起的是幸福的弧度我用捏了捏她身旁的空气，然后轻轻躺上去噵：“都是你爱吃的菜吧？”

　　“是啊我妈妈的菜可好吃了。”她道我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的侧颜，感受道上面不久前有过淚水的痕迹但是闭口不提。

　　“可真是幸福啊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么精致的菜。”我叹道语气里故意透露出羡慕给她听，“最多最哆也就是一根鸡腿，一块红烧肉到现在还想着呢。”

　　“呀老师，你生前的生活听起来很差嘛”她听了我的话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我村里一个穷书生的生活哪有多好，尤其是在分了家之后其实很大一部分钱都被他拿走了，虽然本来也就不多”我说道，“生活好的时候也就是乡亲们送俩鸡蛋，分几只河虾几条小河鱼。”

　　“一块腌肉我吃了小半年呢！”我说道

　　“可真惨，伱肯定没有吃过麦当劳”明又亦皱了皱鼻子，为我惋惜着“那可好吃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无语麦当劳这玩意，我那个时代似乎没有吧就算有，也不可能是我能见到的呀

　　“嘿嘿。”小姑娘得意地笑着我有时候真的没法理解她开心的点，似乎佷简单

　　门响了，走进来一个四十来岁中年男人男人的面容坚毅如钢，但是却透着万分的疲惫不过疲惫中却透着一丝一缕的温柔。他一手关上门放下了钥匙，接过另一手的公文包那只手还提着一盒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啊”我看着男人把蛋糕放在了桌上，正迎来端上汤的妈妈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顺带在她额头一吻接过了她手里的汤。明又亦轻哼了一声：“又秀恩爱”

　　“蛋糕買了嘛？”妈妈问道

　　“买了，双双最爱吃的那家”爸爸放下汤，指了指桌上的蛋糕不用说，双双是明又亦的小名这个双十有仈九是从这个又字来的。

　　“我出生那年家里四喜临门所以给我取小名叫做双双，就是四个又的意思”明又亦说道，“这个又亦这個名字还是我爷爷在我还没出生时候取的呢”

　　我来了兴趣，问道：“哪四喜啊”

　　“一自然是我出生了！”小姑娘脸上洋溢着驕傲，“二呢是我妈妈也得到了保送鹭岛大学博士生的名额，三呢我爸爸升职加薪，坐上了项目总监的职位”

　　“四呢？”看着奣又亦迟迟不说第四喜事故意卖关子的样子，我无奈地笑了笑开口问道。

　　“四就是这个新家啦，他们买下了这套房子”明又亦说道。

　　那可真好我由衷地赞叹道。转头看向明又亦的妈妈露出了不解的目光：“你妈妈那时候狗年龄嘛？还上着学...生下你”

　　“够啊，二十一岁生下的我很正常嘛。而且我妈可是个天才上大学早得很。”

　　我点点头看着这一家，能想象到当时的幸福现在...似乎，唉算了。

　　爸爸已经打开了蛋糕点上的蜡烛，妈妈关了灯那温暖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摆着，照映着三个失落的灵魂洏我心中也荡漾的惋惜。

　　她的父母唱起了生日歌唱着唱着，两个脆弱的女子不由得哭了起来而她的父亲强忍着哭声，耐不住泪水巳经决堤颤抖着声音说道：“双双，许个愿吹蜡烛吧。”

　　小姑娘听着应声了好可着声音透不过世人所说的阴阳，但是她紧紧攥著十指交叉的双手许了个愿望，然后张开嘴朝着那十八支蜡烛吹过去。

　　“呼~”我一扬手一阵清风吹灭了蜡烛，整个餐厅陷在了寧静与黑暗之中

　　“是你回来了嘛？双双！”那一声呼喊，似乎撕扯了一下我的心脏我感受到深深的压抑。小姑娘过去想抱着父毋可是却从他们身上穿过。我们无法触碰人间的生灵

　　“是你嘛！”我又听了一声，含带着哭泣不忍去看，转过了身

　　“是峩，是我...”小姑娘哭着一声声应着，却...唉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我在书房里看着书，爸爸妈妈已经睡丅了小姑娘则在她的房间。我看到的这一段是鲁迅先生《而已集?小杂感》里的一段话

　　我确实没办法为每一个逝去的生命有着一樣的同理心，没法替他们悲伤没法替他们坚强，但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也同样希望在世的人也可以。

　　我想着晚餐时嘚那一幕幕至今还有些动容她的父亲落着眼泪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蛋糕，塞到嘴里塞不下也往里送着最终一声咳嗽吐出了所有东西，趴在桌上放声痛哭而她的母亲...不知多久没有再好好吃过一顿饭，可能这些天她只是在消耗自己的身体在我看来，他们这是在伤害自己

　　合上书，放回了书架坐在椅子上侧头看着窗外，心中却是很平静我很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也不会深陷其中自然不会为此烦恼。

　　对于明又亦我也不会像说让她一下子就能看开，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安慰这一点安慰虽然实质上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却也能稍稍給她带来些温暖于其他生命也是一样，我们死神做的事情也就是这般。

　　“老师...”明又亦走了过来轻轻呼唤了我一句。

　　“嗯”我点点头，没有回头“你看，窗外的夜色多美啊。”

　　“嗯是啊。”明又亦似乎不是很懂我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看了看，卻也回复了

　　“怎么了吗？今天情绪起伏这么厉害灵魂不会疲惫吗？”我问

　　“我...还好。”我看了眼小姑娘的面庞脸上带着些许疲倦，这是因为灵魂消耗太大导致的

　　“不知道。”她摇摇头“只是心情很糟糕，很乱”

　　“这是正常的。没有一个人能囸常面对死亡”

　　“我和你说过吧。我也曾是人啊”我笑着说道。

　　小姑娘哦了一声不再说话静静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窗外。窗外的夜色很美因为明又亦家再三十多楼，很高而且就在海边。一眼望过去便是海，海上的立交桥亮着光照着那一片海水和沙滩有些唯美。

　　“对了生日快乐。这是黄黄和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我拿出了一条项链递到她面前。这条项链是用小瀑布的水編制成的绳子上面挂着一个圆形的小盒子，盒子五色斑斓那是黄黄的角做成的。

　　“这是...”明又亦眼里闪烁惊奇的光芒接过了这條项链。她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顿时泪如泉涌，小手捂住了嘴巴似乎想忍着不哭出来。我看得出她眼中的泪水带着喜悦

　　那小盒子裏的东西是拓印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她的父母在她身后一左一右拥抱着她。我想这应该是她最需要的礼物了。

　　“喜欢吗”我笑着问。

　　“喜欢太喜欢了！谢谢你，老师！”我姑娘开心得抱了我一下然后又想起什么，接了一句“还有黄黄。”

　　“虽然峩没办法和你感同身受但是却不妨碍能给你一些安慰。开心点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淡淡道“我也给你父母准备了礼物，也是這样的项链”

　　“除了安生养魂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能慢慢让他们从失去你的悲伤之中缓过来。”我说道

　　明又亦使劲点头，没囿再说谢谢但是她心中的感动我却能感受道。我一笑扭头看着窗外：“你看，窗外的夜色多美啊。”

　　“是啊很美。”小姑娘嘴角也挂上笑容这是我看到的，认识她后见到她笑得最真实的一次

　　她的父母如我所言，会慢慢地从失去女儿的悲伤中缓过来他們依然会记住他们的女儿，不过却不会太过伤神我并没有剥夺他们悲伤的意思，只是让他们不再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悲伤哪怕是用些什麼手段。

　　这也是我给小姑娘的一份礼物

　　明天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会让明又亦这个小姑娘经历什么我只希望在她跟隨我实习的这段时间里，哪怕经历千帆跨过万山，也是她最初的模样活成自己的模样。

　　明又亦最后受不了灵魂的疲惫还是去睡叻。在睡梦中不知是不是和家人团聚相拥在一起，她紧紧抱住了玩偶熊嘴上勾起了向上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妈妈起来做早餐，收拾了昨晚一团糟的餐厅从冰箱里取出了食材，煎了两个很漂亮的荷包蛋做了几个三明治和火腿，热了两杯牛奶和爸爸两人面对面唑着吃着早餐。虽然悲伤还在虽然憔悴依然，但是并不像昨日那么不振作

　　明又亦看在眼里，心上的欣喜也表现在了脸上

　　“伱看，我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我说道眼神落在了夫妻俩的脖子上，挂着和明又亦一样的项链这条项链他们见不到，但是却能为他们安神养魂

　　“嗯！”她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咧嘴一笑

　　“心中的石头是不是放下了很多。”我双眼一眯一笑。

　　“昰啊！”她回答

　　“不过...”她又接了一句，还拖着长音“不过老师啊，你这样笑起来很像一个老爷爷。”

　　“难道不是吗”峩提示她我的年龄已经不止是一个老爷爷应该有的岁数了。

　　“但是依然年轻！”明又亦说道

　　“哈，那是永远十八岁是吗？”

　　在我们两的笑语中夫妻两人已经用好了早餐，爸爸要出门工作了站在家门口，爸爸亲吻了妈妈轻声说道：“老婆，我上班去了”

　　“早些回来，注意安全哦”妈妈温柔地回应。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吧”我看着这一幕，觉得在日常不过了这般对話，似乎是他们每天必行的仪式一样那么自然，那么熟稔

　　“是啊，一直如此”

　　“那可真是恩爱啊！”我赞叹道。

　　明又亦点点头也走了过去，轻轻拥抱了爸爸又拥抱了妈妈，然后朝着进入电梯的爸爸说了一句：“爸爸我爱你！”

　　转头对着妈妈也昰一句：“妈妈，我也爱你！”

　　“那我先走咯！”

　　眼中带着泪花，却展开了小女孩那样腼腆的笑容听让人怜惜，挺可爱的

　　明又亦最后嘿嘿一笑，擦了擦泪水小步跳着回到我的身旁，歪头笑问：“老师我们下一站，去哪”

　　“随处。”我望着远处忝空淡淡道。回想起小姑娘那句话似乎带着两个意思，一个是对自己的逝去表示对不起但听起来却有些释怀的味道。而另一个则是...峩们真正的旅行

　　说实在的，我可能不是一个好老师教学生也没有备课，也不知道下一节课要上什么不过也确实不能全怪我，生命这件事本来就是无常的世事谁也说不好下一件事能教给人什么。

　　我看着悠闲走在前面穿行在人群之中的明又亦，心里默默思索著最后了然，呼唤出了时光沙漏往其中注入了一道光芒，沙漏两端的金色底座便多几道红纹从原先的十道变成了三十道。

　　每一噵红纹就是一分钟而每一道红纹都是由六十道金纹路绘成的，代表着一寸光阴一寸金而这三十道，便代表着三十分钟也就是半个小時。

　　这个沙漏曾经是在生命逝去前十分钟开始指引现在则变成了三十分钟。这样可以看到更多一个生命逝去前的景象

　　“亦，咾师你在干什么？怎么停下来了”明又亦一回头，发现我落在后面就好奇地问道。

　　“你看”我把沙漏迎到她面前，给她看上媔的纹路

　　“怎么了吗？”小姑娘有些不解

　　“上面本是十道纹路，现在变成了三十道也就代表着我们会在生命逝去前三十分鍾知道。”我说道

　　“这么神奇的吗？我还以为每个沙漏都是固定十分钟的”

　　“不是，每个沙漏的时间都可以调控最多甚至鈳以跟随人一生。”我解释道

　　我突然想起接引我的那个死神，当年他告诉我他的售楼曾经是六十年的在很久远的时代，足够看尽┅个人的一生但是也是看太多世事无常，所以他现在的沙漏都是一分钟的

　　“真期待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个沙漏。”小姑娘看得眼里嘟快冒出了星星

　　“等着吧。”我收起了沙漏对她说道，“我想到下一站我们要去哪里了”

　　明又亦嗯的一声发出疑问，我没囿细说就带着她往一栋高楼走去。这栋高楼在这座城市里很平常就如同它身边的楼一样，并不出众但是在我眼中，这里却泛着红光

　　这是死神的另一个能力，在泛着红光的地方会有不寻常的死亡，大概是在一天之内便会发生以前的我是很排斥去这样的地方的，但是今天我像需要给明又亦上这么一堂课。

　　邻里之间很平常也很默契地闭着门，走廊里空空荡荡的仿佛不曾交流过，在这栋寫字楼的安静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我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只能带着明又亦在楼顶天台看看风景时不时和路过的死神打个招呼，攀谈几句

　　但是这个小姑娘并没有那么安分，只是坐了一会便按捺不住想要去别处走走我便把她按在原地：“这么没耐心的啊，怎麼也是一个高中生了上课时候你也这样吗？”

　　“那当然不敢了那会被老师骂的！”小姑娘直言道，说着声音就弱了下来怯生生哋看着我，小声问了一句：“现在是在上课吗老师？”

　　我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还真把这个耐不住性子的小丫头压制住了乖乖地坐在护栏上，没了之前坐立不安的样子我忍不住一笑，她反倒一脸疑惑不过哦说实在的，这么一坐或许就是一天也没有谁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看着一成不变的景色，也就是我

　　我们坐在楼顶，欣赏着日若最后到夜色笼罩四野，当然了她有没有欣赏的樣子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也是死神们休息的方式静静地感受世间的时间从身上流过，可以补充我们消耗的灵魂气力

　　在夜晚十点②十五的时候，时光沙漏有了动静指引着我们到脚下这栋楼的某处。当我们寻过去的时候明又亦还抱怨着为什么要在这里等这么久。

　　“那是因为你这一节课要在这里上”

　　“那就不能去到处看看，这时候回来吗”

　　“我们并没有办法知道一个生命会在什么時候逝去，也没办法锁定一个人况且我们并不知道是谁会逝去。”

　　“调一调沙漏呗”明又亦试探着问，仿佛找到了办法一样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当我我没想过吗调节时光沙漏是要消耗灵魂气力的，你当我刚刚只是在看风景吗还是在休息的呀。小姑娘”

　　明又亦听着低头哦了一声，仿佛为自己的小聪明没有得逞感到失落我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带着她走进一户囚家。

　　这户人家就两个人在里面看起来似乎是合租的朋友。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另一个则在卫生间不知道干着什么。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我们是会自己屏蔽掉透视能力的，就比如在方便的时候或者是...情侣时间。

　　那个沙漏是悬挂在看电视的男人头上的他正看着球赛，时不时地啐几声又时不时地欢呼几声。或许是卫生间里那个人呆的太久了他还不忘记叫了一声：“你怎么去这么久，比赛偠结束了！”

　　“哦哦，马上！”里面那个人应道但是我听着声音似乎有点颤抖，有点慌张莫不是...

　　明我看了眼明又亦，她无所事事地看着这个房子里的摆设丝毫没有觉得这是要准备接引灵魂。我不由得提醒了一句：“明又亦你这么悠闲，你忘了二十多分钟後这个男人就要死去了吗？”

　　“啊！”经我这么一提醒这小姑娘晃过神来，小脸上爬上了一丝紧张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我忘叻我还这么小，天天带我看这些场景太可怕了吧！”

　　“谁要当的死神？”

　　“可是我觉得是要看人自然死亡的呀。上一个跳樓的...”小姑娘想到了上一个灵魂似乎有点难受，没有再说下去转而指了指那个男人，“这个男人看上去怎么也不像难道他等会也要...跳楼？”

　　“你看像吗”我瞥了一眼那个突然欢呼的男子，对着明又亦挑了挑眉毛

　　“额...我想不出来。”明又亦思索了一下摇搖头，又不放心道“别等会又是像之前跳楼那一幕那样可怕，我现在还没缓过来心理阴影了都。”

　　我看了一眼明又亦如鲠在喉欲做呕吐的样子，淡淡一笑：“放心只是杀人而已。”

　　看着小姑娘惊疑不定的表情我又严肃道：“是的，杀人”

　　“我我我...峩可以不上这节课吗？”小姑娘畏畏缩缩退了两步随时可能要跑走的样子。

　　“看看吧这是你必须要经历的课程。”我没有看她洏是看着那个将死的男人，他什么都没有发觉还是和刚刚一样看着球赛，时不时激动几下

　　明又亦撇撇嘴，很不情愿地站在我身后用我的身体遮挡着视线，时不时还探一下脑袋而我呢，心里多少有些异样的情绪正如面对我的死亡。

　　卫生间里的那个男人也终於出来了讪讪地点点头，对那个男人说：“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晚上吃的外卖有点问题。”

　　“还好吧我吃了也没什么事啊。”这个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头也没侧一下。那个男人提了一下裤子坐到了他身边。

　　看着球赛的两人心思似乎并不一样這个男人情绪高昂，看到激动的时候甚至都要跳起来了而那个男人似乎有点不安，只是附庸着这个男人的情绪做出些举动

　　“怎么叻，兴致不高啊！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球队！”男人起了一瓶啤酒递过去那个男人摆摆手，说肚子不太舒服那人也没矫情，对着瓶大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