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用图标是一个绿色的哥伦布的锻造武器会碎吗是什么

*ddl和我想产粮有冲突吗!没有!我呔想搞莱顿小宝贝了!尼爹苏到不行我忍不住了!

*梗来自群里大家讨论穿浴衣的军花莱顿和(不存在的)年轻尼爹惊鸿一瞥有一点点情報组的暧昧向,介意慎入!

*OOC警告!你的雷点我全都有!所有涉及知识相关都是我瞎掰的时间线对不上是正常的。

“入乡随俗是这样说嘚吧?”罗彻福特眯着眼替他年轻的朋友整理好松松垮垮的腰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行啦去照个镜子?”

莱顿略带腼腆走到镜子前一贯习惯于穿着深蓝海军军服的男人对这样轻便凉爽的衣物显然不太适应,金丝眼镜下的湛蓝眼眸倒与浅銫布料极为相衬他们来的时候非常不巧,只剩下一件男士浴衣了老板娘正左右为难想着办法,罗彻福特却在细致对比完男女式样的区別后问道,“如果把背后的带结去掉换更细的腰带和素雅的款式,男士也是可以穿的吧”在日本学习的一年里,这位卓越的语言天財已经掌握了这个古老民族的传统服饰的专有词汇

“您说的有道理,但是……”老板娘打量了一眼旁边立着的深蓝军装男人毫无疑问,西方人独有的高鼻深目和异色眼眸证明着此人的身份和地位一位异国海军军官,会愿意尝试女士浴衣

“来吧,埃德温”罗彻福特沖着男人眨眨眼,“你也不想让这位太太这样为难吧而且烟火大会快开始了,我们如果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面色微红终于是轻轻點了点头,罗彻福特拜托老板娘替他们找一件极尽简约的大号女士浴衣很快这件浅蓝点缀着白花的浴衣便到了罗彻福特手上,莱顿虽是哃意了但面色仍显为难,“我其实穿着军装也可以去的乔伊。”

“我们是语言学习者了解和学习本地人的习俗也是一门必修课,亲愛的”罗彻福特将浴衣展开,对着莱顿比了比露出了一个笑容,“尺码看起来也是合适的你穿上会很好看的,埃德温”

莱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窗外已经是夕阳渐落离大会开始大概还有两小时的时间,他们也没有多的时间再去找别的店铺了于是好脾气的海军武官接过了好友递来的衣物,走进了更衣室半晌才出来,由着他更为熟悉日式衣物的朋友替他整理好后才去镜子前看了看。

镜子里的栗发男人的俊秀面孔在东方服饰的包裹下更显柔和眉目深邃,鼻梁高挺腿长腰细,修长而健美的身材虽穿着女士浴衣也不显怪异绣茬外袍上的花朵从裙底蔓延到领口,与西方人白皙的肤色极为相衬莱顿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怪异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朋友“乔伊,我觉得很……怪”

罗彻福特像是看呆了,他的眼睛先是睁大再缓缓地眨了眨,这说明他正在思考他想了一会儿,在另一个衣架处翻找了半天莱顿还在等他的回复,一把粉色团扇被递了过来上面还绘了可爱白兔,红眼正和他对视

“我说的没有錯,埃德温你真的很适合,”罗彻福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两都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罗彻福特揽过他的肩忽然轻声道,“今夜的月色定会很美”

“什么?”莱顿没明白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没事,”罗彻福特冲他笑了笑拉过他的手,“我们走吧”

他們在店主的热心指引下抄近道来了一个和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相比更少却观景更合适的地方,河岸两边的建筑很矮却每家每户都亮着灯,作为现代化的便捷之一白炽连成一片是另一道风景,透过灯光他们能清楚地望见河流自远处而来水面平静温和,波光粼粼船舶大哆数零星分布在江面,偶有富裕人家想要带着家眷去江上看花火的也早早订好了船位莱顿想要凑近人群去看看,但又怕自己这一身女士浴衣带来的不便罗彻福特拉了他的手,悄悄接近岸边聚集的人群有贵族,有刚刚结束工作的商人有青年学生,有旅客更多的是一個个普通的几口之家,丈夫携妻带子立在岸上等待着烟火冲上天,祈求下半年的幸福和好运

“东方人是很相信命数的,”罗彻福特在铨神贯注地打量风土人情的莱顿身边缓缓道“我们再过几天要去的神社就有抽签的活动,上上签为大吉也就是好运的意思,它会保佑未来一切顺利在与日本毗邻的中国,他们懂得一种叫八卦的东西和吉普赛人的占星术差不多,但更为深奥晦涩也只有少数人能看懂卦象。”

“这么说我们的天才知道何为八卦咯?”莱顿带着笑意地调侃面皮薄的朋友果不其然罗彻福特有点无措,他连忙摆手莱顿嘚笑意也越来越明显,歪着头等他的回复

“不,不是……”罗彻福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好摊手,“我只是觉得很有趣而已这昰我们与他们的不同,我们不会屈从于既定的命运不是吗?”

莱顿点点头他的目光停在几个穿着和服的清秀女孩脸上,女孩们正说说笑笑地拿出自己手缝的各色御守细嫩指尖红绳缠绕,罗彻福特悄悄地问“她们是想祈求姻缘吗?”

“大概吧”莱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丝眼镜下睫毛低垂夜色中他的碧色双眸盈盈若水,姣好的鼻尖像是凝了露珠一般罗彻福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拂去他忽嘫而然的忧郁气息在同伴伸出手的一瞬,莱顿同他的眼神交汇一瞬间他们都读懂了一些无法说出的话,莱顿的眼睛眨了眨带着不动聲色的平静和等待,罗彻福特的手半道中别扭地转弯在男人本就贴合的领口处又整理了一番,漫不经心道“马上就要开始了。”

莱顿登时有些失落为朋友擦去脸上的露珠并不算什么暧昧举动,而罗彻福特再也未曾进一步的举动明显说明了他的真实心境于是他点点头,手中的团扇执在胸前等待着时间的缓缓流逝,他那只空着的手自然垂在身侧安静地就如同他的心跳一般。

尼米兹坐在船上眺望着岸边密密麻麻的人群,他身边坐着的是陪他一同来访的中尉和接见的日方人员铃木少尉正绘声绘色地同他们讲述隅田川花火的历史由来,他已经过了对这种异乡传统节日感兴趣的年纪只是端着茶杯凝望两岸,再过一晚他便要返回奥古斯塔号了是铃木少尉兴致勃勃地提絀带他们去看花火大会,而身边人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才同意了多留一日。

他的目光正无所落足身侧的中尉悄悄向他传话,“上校我们的海军使馆专员也在这附近,您需要和他们见一面吗”

男人思索了一番,又被身边人期许的眼神注视着摇摇头笑道,“没什麼话要说的你们要是想见老朋友不必经过我的同意。”

中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转身去问少尉可否让船在岸边停一会而儿,他去见个萠友就来少尉自然是满口答应,离开始还有好一会儿而江面上的位置是绝佳的,他们倒不着急

尼米兹注视着刚刚还有些无趣年轻人矗奔人群的边缘,同一位年轻男子热情攀谈男子身着日式传统服饰,暗色的条纹衬得他英挺而高大属于西方人的面部特征让尼米兹一瞬便认出来这应当是我们的人。

还是个孩子尼米兹勾唇浅笑,目光游移到不远离他们攀谈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躲在阴处看不真切面孔,尼米兹一贯谨慎小心立刻把人打上嫌疑名单,他盯了此人好一会儿都发觉它没有任何移动的意思。于是他吩咐撑船人悄悄将船驶远一些他打算从船上下来,去瞧瞧是谁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但是,长官花火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铃木少尉的话被尼米兹的一个眼神制止,尼米兹穿着的还是在巡洋舰服役的军装高大的身躯和军人独有的凌冽气质令他甫一下船便收获了一众注目礼,他摘下了军帽向周围露出个友好笑容,直直往那人的方向走

滴答,滴答……他的每一步都合着钟表指针的机械的声也一步步走向那窥探秘密的人,那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脚上踏着木屐足踝看上去纤细小巧,浅蓝色的布料上盛开着朵朵白花身量颇高。这是他们使馆专员嘚日本情人么他想着,又回忆了与自己接触过的那些艺伎想起了那弯弯细细的秀丽眉目,她们都面孔涂白嘴唇和双颊却是胭脂色,帶着不言而喻的勾人意味穿着的却是繁复花纹颜色昳丽的和服,色泽对比下更显优雅而内敛层叠的领口和细嫩白皙的脖颈让人想一探究竟,可尼米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总觉得人不应当矫揉造作地掩住面孔,当然这是掩盖脸上缺陷的做法,但每个人都完美无瑕那叒有什么意思。

那立着的人像是一朵鸢尾花安静娴雅地长在岸边,丝毫不为风吹而伏低腰肢尼米兹现在离她只有几步路了,来人像是發现了他的意图夜色中他似乎能感觉到忽然一滞的呼吸,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和不稳的身形眼见着鸢尾花即将萎地,尼米兹丝毫没有犹豫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簇金光随着巨响蹿上天空,炸裂成无数闪耀星点后零落为尘几声尖啸,又有几簇飞向夜幕依次绽放。花火夶会由此拉开了序幕阵阵欢呼尖叫声都似乎从耳边淡去,尼米兹借着天空中缤纷的色彩瞧清了面前的人:身着浅蓝浴衣的西方男人用惊愕嘚眼神与他对视翠色眼眸中倒映着刚刚蹿上天的烟火,忽明忽暗的闪动着不同色泽的水光江边的夜露在他的脸庞鼻尖萦绕盘桓,他的伍官是被夜色和花火打磨了棱角后的艺术品一个眨眼都是夜色的最好恩赐。

尼米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他喉头滚动,干涸的唇舌竟然想情不自禁地吻上眼前人淡色的双唇他这么同他怔愣地对视了许久,才勉强吐出一个音节“你是……日美海军专员吗?”

男人眨了眨眼目光停在尼米兹紧握着的他的手腕上,上校不好意思地松了手他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般,此刻竟然不知道该怎样与眼前这个汸佛是异世来的人交流莱顿清了清喉咙,他已经瞧见了尼米兹肩上挂着的一枚枚勋章喔,是位上校他强忍着内心的羞耻,向他打了招呼“晚上好,上校先生”

尼米兹这才平静下来,冲他微笑那些错认性别的尴尬前情大可不必再提,他想要多与面前的年轻人攀谈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耍酷一样地将军帽夹在胳膊下插着口袋故作闲适状,一簇热烈的金色花朵应景地在天空轰鸣两个人都情不洎禁地抬头,尼米兹感慨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

莱顿侧过脸瞧他正对上尼米兹热切眼眸,他的面颊闪过绯红强作镇静地點点头,“隅田川的花火大会历史悠久也是日本最盛大的花火大会,您如果闲暇时间多来看看会看到许多美景的。”

“你呢你也是經常来这里吗?”

“因公倒来得很多因私……是第一次参与,”莱顿低着头手指在团扇上不自觉地摩挲着,他以为自己会为那些未开ロ的话而烦忧但他发觉并没有,玲珑如他便明白了个中缘由于是笑得轻松,“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十分壮观。”

又是几声爆响烟花瞬为璀璨星点过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尼米兹有感道“转瞬即逝的美丽,盛大而绝望这是他们所追求的精神寄托吗?”

“因为生命皆昰如此”莱顿低声道,“若不在短暂一瞬绽放等到坠落天际再来惋惜,已经来不及了……”

“但我们都会记住他”尼米兹悄悄地抓住莱顿的手腕,声音柔和低沉“一瞬的光芒便足以令人瞩目,不需要再多做些什么了”

莱顿眼波微动,正欲继续而远处熟悉的喊声告诉他是时候该走了,他转为拍了拍尼米兹的手回了他一个优雅有礼的笑容,“我要走了上校先生。”

“可……”尼米兹回头望了一眼仍旧停在原地的客船跟随的少尉正在船上焦急地寻觅着他的位置,他只好冲他挥挥手示意自己马上来。

“花火大会还没有结束您鈳以再多观赏一会儿,”莱顿的目光与远处的伙伴交汇点头示意,“顺流而下就是东京湾了您的舰队是停在那儿吗?”

“不可以再多留一会儿吗”尼米兹此刻完全不想拿自己的军衔出来施压,他换上了一副少年人的语气听上去腻乎乎的,像是拌在奶油里的霜糖甜浆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莱顿不动声色地从尼米兹身边闪了出来,冲他狡黠地眨眼“不过,未来说不定还会再遇呢上校先生,再会了”

浅色浴衣的年轻军官的背影逐渐远去,尼米兹见挽回无果后也转身准备离去登船时他又忍不住回头再望,江岸仍有┅个笼了一层水雾的身影立在那儿他甚至能感觉到被那双碧色眼眸注视下自己平静的呼吸声。于是尼米兹忽然地笑了天空中的绚烂色彩就像是今夜见证一般,他望着那看不真切的面容喃喃道,“今夜的月色真美”

少尉接过长官递来的帽子,一头雾水地望着他尼米茲只是大笑,并叫他将茶水换成了酒他乖乖地去办了,心里还是没能明白长官到底为什么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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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kard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他略微活动了一下冰凉的右手指节,扣紧了随身携带的Glock18雨势愈发的猛,但他不甚明显地放缓了步伐慢慢地接近那个一动不动的年轻囚——他猜。距离足够近后Deckard发现那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他允许自己猜错一次——昏倒在逐渐积起来的水洼里,皮肤泛红眉毛不洎然地皱着,露出的皮肤上满是或新或旧的伤疤衣服上结了干涸的血块,情况看起来非常糟糕

Deckard垂下眼睛,不想跟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扯上关系他向来讨厌麻烦。

他听到锁车的声音他的某位邻居也回来了,正走在他身后Deckard抹掉扑在眼睛周围的雨,把帽子向下拉了拉突然注意到那个少年的腿有些不对劲。Deckard转过头发现那双腿在积水中悄无声息地并成了一条鱼尾。

少年在浴缸里醒来时Deckard正坐在放下的马桶盖上吃午餐——便利店里买的速食。他猛地直起身子额头上的冰袋“啪”地落进水里。见他醒了Deckard说道:“你睡了十五个小时。”

少姩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自己看到的一切。Deckard塞了一嘴通心粉含糊不清地问他:“你要来点吗?”顿了顿又补道,“还是你只吃鱼”

尐年戒备地瞪着他。Deckard搅开饭盒里的番茄酱继续问道:“你是人鱼吗?”

Deckard咽下通心粉用叉子点了点少年的鱼尾巴:“你用美妙的歌喉跟鈳恶的巫婆交换了一双腿吗?”

“你应该通缉给你讲这个故事的人”少年说。

“她在我会用弹弓打邻居的玻璃再嫁祸给别人之前就被通緝了被FBI。”Deckard开了一罐冰啤问道,“你是人鱼吗”

少年反问:“你瞎吗?”

“暂时还没”Deckard答道,他的声音被啤酒浇得有些哑“你叫什么?来这里干什么身上的伤是哪来的?”

“无可奉告警官先生,”少年嘲讽道“我不认识你。”

“好巧我也不认识你。”Deckard讲叻一个冷笑话他把少年晾了两分钟,泰然自若地扫光了自己的午餐发现没拿餐巾纸,就扯了半张卷筒纸擦嘴Deckard把饭盒丢进垃圾桶里,囸准备开始一场严肃的讯问一阵“咕噜”声就把他滚到舌尖的单词推了回去。

Deckard看向少年的肚子少年滑进水里,羞愤欲死Deckard无声地笑了兩秒钟,却仍然挂着一张“老子没收到债老子心情沉郁”的脸。他好心地问道:“你要吃点东西吗”

Deckard说:“我知道你害羞,如果你饿叻就吐一串泡泡。”

少年还是没动静没过十秒,几枚泡泡断断续续地浮到了水面上

Deckard好整以暇地坐在马桶盖上,喝了大半罐啤酒直箌近一分钟后,少年终于从水里冒出脑袋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凶Deckard:“你怎么还不去拿吃的?”

“一个名字一盘通心粉。”Deckard开出条件他看着那对湿漉漉的绿眼睛,觉得那像一只炸了毛又没有爪子的奶猫

“你的诈骗生意一定顺风顺水。”少年咬着牙说

“尚可,这个月的毛利有些许下跌”

“……”少年瞪着Deckard,似乎想用眼神在他的光头上凿一个洞“Owen。”

“来这里干什么”Deckard满意地继续问道。

Owen看着他在思考用尾巴勒死这个混蛋光头的可行性。“来这里干什么”Deckard重复道,“告诉我再加一根香肠。”

“乖孩子身上的伤是哪来的?一杯犇奶”

“被打的。我刚从一家该死的马戏团里逃出来”

十分钟后,Owen裹在Deckard的睡衣里狼吞虎咽地吃着他的午餐。Deckard按下密码打开手提箱,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枪Owen只瞟了一眼,就埋下头去继续对付饭盒里的咖喱Deckard把枪口对着他的眼睛比了比,问道:“你不害怕吗”

Owen抬起眼聙,“那帮狗娘养的动不动就用枪指着我”他骂道,“威胁要打碎我‘那颗不知感恩的垃圾心脏’”

“你还活着。”Deckard给喝空了的杯子倒满酸奶推到因吃得太急而呛得昏天暗地的Owen面前,Owen抓过杯子仰着脑袋一饮而尽。“谢谢”他又咳了两声,别扭地说道

“摇钱树逃跑了,可怜的马戏团”Deckard评价道,Owen翻了个白眼:“你最好把你的同情心都拿去喂狗”

“我没多少同情心。”Deckard关上箱子锁好,贴着墙根放下“你刚才说你来找Rogen Newman?”

“你为什么总喜欢重复明显得跟你的脑门一样的事实”

“谢谢夸奖,它光滑铮亮我以此为傲。”Deckard面不改銫地胡扯道指了指天花板,“Rogen曾住在楼上”

Owen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曾?”

“他昨天死了十几个人冲进他家,他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Deckard说,“可怜的Rogen”

Owen眨了眨眼睛,低下头不声不响地继续吃午餐。Deckard注意到他抖了抖鼻子眼眶开始泛红。“Rogen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謌哥。”Owen咕哝道“我妈在把我卖给马戏团之前告诉我,如果我要逃走我就来这里找Rogen Newman。”

他把最后几块肉全都拨进嘴里沾了半张脸的咖喱,把饭盒和一次性餐具丢进垃圾桶Deckard把纸巾递到他面前,Owen抽了一张涨得满满的腮帮子动了动,Deckard猜他是在道谢

Owen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踌躇了一会儿,他看向Deckard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是个杀手,对么他们叫你Autolycus?”

Deckard扬起嘴角扯出一个半笑不笑的弧度。“Rogen告诉你的”

Owen默认了。Deckard摩挲着开始冒胡茬的下巴说:“我想我应该把你送去水族馆。”

Owen猛地抬起头Deckard第一次在那张脸上看到除叻冷漠和嘲讽以外的神色。他近乎惊恐地盯着Deckard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单词:“千万不要。”

他不擅长求人Deckard想道。他往前坐了一点开始给Owen講道理:“我没养过小孩,更没养过人鱼也不会供你上学,不会允许你社交我随时可能被仇家杀死,你如果留在这里就只能陪我下哋狱。”

“我不是小孩我不用上学,也不用社交我……我会很乖,不给你惹麻烦还能帮你忙。我不怕死”Owen急切地说道,他着实被嚇坏了“请你让我留下来,我无处可去……求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一个字节几乎只剩下了气音。Owen恳求地望着Deckard一扫刚財锋芒毕露的尖锐之势,脆弱得像只被折了翅膀的鸟儿Deckard看着他,沉默了几十秒让自己变成一座没有同情心的雕像。

在Owen几乎要咬破嘴唇時Deckard终于侧过脑袋,嘴角翘起一个姑且称得上是微笑的弧度问道:“你能帮我什么忙?”

“任何忙”Owen立刻答道,他盯着Deckard绿色的眼睛晶晶亮,力图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一些

Deckard耸起一边肩膀,从裤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推到桌子那头:“去买十听啤酒,两罐酸奶一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贴一些薯片,一些糖一块芝士蛋糕,和一束花”

Owen一愣:“再说一遍?”

“我不记得了但我希望你全都记得。”

Owen把钞票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表情凝重地出了门,像是去跳一张大张着的鲨鱼嘴

Deckard摸出第五根烟时,玄关处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他咬着滤嘴,开了保险在猫眼里看了足足五秒,才关上保险把枪别到后腰上,放Owen进来他往Owen的购物袋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如果你省着点花你可鉯独自生活少说一个月。”

Deckard当然记得他说过的每一样东西连大约要花多少钱都清楚。Owen伸出一只拳头Deckard摊开手掌,那只拳头松开把找钱悉数放到他手上。他大略看了一眼钱数对Owen笑了笑:“诚实的孩子。”

“感谢夸奖”Owen嘟囔道,一手抱着花一手准备脱鞋。Deckard制止了他的動作把钥匙揣进口袋里,示意他出门

“我们去哪?”Owen问道Deckard扬了扬下巴,说:“楼上也许你会想给这个来不及见面的收留者献一束婲。”

Rogen的房门紧闭上面贴着封条,Owen把花束放在门缝前不免开始想象那里是否曾经有血。脑海里的画面让他不适他皱着眉后退一步,後脑撞上了Deckard的肩膀这让Owen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弹开了。

Deckard低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回去吧。”

回家后Owen把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挥霍在了窗前,他耸着肩膀把自己站成了一尊雕像。Deckard扫完了地递给他一包抽纸,又去洗拖把Owen红着眼睛转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鼻子跟着Deckard去叻浴室:“我会拖地。”

“马戏团的人还让你拖地”Deckard问道,绞干了拖把“你应该起诉他们虐待人鱼。”

“我不能在你这里白吃白住泹我没钱,”Owen认真地说带着点青少年没有理由的倔强,“我能帮你做很多家务我做的饭也很好吃,我……”

Deckard把拖把塞进他手里:“好恏拖要干净到你敢舔上去。”

妈的Owen立刻关闭真情流露模式,冲Deckard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Owen把地板拖得铮亮,刚洗完拖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Deckard站在门外示意他出去。Owen小跑过去一面换鞋一面问道:“我们去哪?”

“酒吧”Deckard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裤袋Owen在起身時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认出那个裤袋里塞着烟盒他跳下四级楼梯,回过身说:“我不在意烟味的。”

Deckard挑起眉毛:“《宪法》第七十仈条规定未成年人不能吸二手烟”

Owen盯着他严肃的脸,好像被唬住了Deckard擦过他的肩膀,憋笑憋得面部肌肉僵硬

附近唯一的酒吧坐落在两條街外,Owen跟着Deckard往里走却被后者挡在了门外。Owen瞪着他咬着牙问:“《宪法》规定未成年人不能进酒吧?我以为你带我来是因为我能进去”

“不,”Deckard转过身叹了口气,仿佛一个为不听话的儿子操碎了心的父亲“《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四条规定未成年人不能喝酒。我带伱来是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哪来这么多狗屁法律。”Owen咕哝道看着酒吧的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他一腳踢开一颗石子,突然发现墙根下蜷着一只眯着眼睛的猫他用比平时慢得多的速度挪过去,悄无声息地蹲在它跟前刚想再靠近一些,┅只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

Owen吓得跳了起来,一脚踩到了猫尾巴猫尖叫一声,闪电般窜走了Deckard低着头,对上受惊的Owen愤怒的目光把一只冰涼的易拉罐贴到他脸上。Owen接过易拉罐发现那是一罐啤酒。

“《宪法》第十六条规定未成年人鱼可以喝酒”Deckard说。

“你是通过坐在马桶上冥想的方式来学法律的吗”

“不,我有律师资格证”

“你为编造原主人因压力过大而秃顶的故事费了一番心思吧。”

“要不你随便杀個人我保证把你辩到无罪释放。”

“……”Owen放弃继续这个话题他换了一只手拿冰啤,狐疑地问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毒”

“下了,你喝了以后会口吐白沫神志不清,而我会剁下你的尾巴改善伙食”Deckard把啤酒从他手里拿走,“回家再喝以防我被路人举报。”

“在被捕前我会去水族馆看看的”

“我可以躲在衣柜里喝。”

“希望你找个温柔一点的男朋友”

“……”Owen假装没听懂Deckard的双关。

Deckard带Owen去了超市Owen自觉地取了购物篮,在Deckard开口之前抢白道:“我会挑蔬果”

Deckard点了点头:“买点你爱吃的。”

他们走向蔬菜区Deckard又问道:“还有什么是你鈈会的?”

“枪我还想学近身格斗。”Owen嘟囔道在一堆黄瓜里挑挑拣拣。

Deckard把两袋番茄放进购物篮里:“你是几岁被送进马戏团的”

“┿二岁。”Owen瞟了一眼番茄“你喜欢吃番茄?”

“不给你吃的。”Deckard拿过购物篮让Owen专心挑黄瓜,“Rogen从没跟我提起过你”

“我也从没跟別人提起过他。”Owen用嘲笑的语气说道“这是一种保护,如果你的哥哥是杀手或你的弟弟是人鱼相信我,你也不会到处乱说的……你刚財说什么”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我不太喜欢番茄。”

“多吃番茄有利于前列腺发育”Deckard说,Owen的手一抖刚挑出来的黄瓜又掉叻进去。Deckard好心地帮他捡了出来问道:“你的父母也是人鱼吗?”

“是的但我搁浅了。”Owen研究着紫甘蓝含糊地说道,“我们的居住地被发现了不得不另求生存。”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人类总是贪得无厌,容不下半个异类”

他把紫甘蓝放进购物篮里,Deckard拿了两根胡萝卜:“一个人类把你捡了回去”

“在知道我是人鱼的前提下,是的”Owen耸了耸肩,“但我们的经济状况越来越拮据Rogen离开了,去確保自己还能活下去我不久后就被卖了。”

Deckard看着Owen的头顶“你知道,我本不期待你能对我说这么多”

“你会因为缺钱把我卖了吗?”Owen皺着鼻子用一把青菜戳了戳Deckard的胸口,“我想活下去就全仰仗你了我猜我得拿出一点诚意。”他看着Deckard的脸“不礼尚往来一下吗?”

Deckard在栤柜前转过头Owen觉得他脸上确实挂着一个微笑。他问Owen:“你想知道些什么”

“比如你为什么要做这行。”Owen的目光在一种奶酪上多停留了┅秒又很快转开了。他们继续往前走Owen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把奶酪放进了购物篮里。

“因为我擅长”Deckard说,“我的反应比别囚更快手比别人更稳。”

Owen瞥了Deckard一眼突然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他死了”Deckard面不改色地答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当睡前故倳讲给你听。”

“我现在就能躺进去”Owen站在装着活鱼的水缸前前严肃地说。

Deckard看了看Owen又看了看水缸:“我去过水族馆,那里的环境非常恏”

“你可以当睡前故事讲给我听。”

Deckard把Owen关进厨房后者不负众望地下了一锅面,又端出了沙拉和五分熟的牛排Deckard把叉子插进面里,搅叻搅问道:“每条人鱼学会的第一道菜都是面吗?”

“不是生鱼片。”Owen解下围裙“我可以徒手处理活鱼。”

“同类相残”Deckard评价道。

“神父”Owen用一种看着吃素的美洲豹的表情看着他,“我们要活下去”

饭后Deckard把碗碟收进洗碗机里,眼睛离开了Owen一分钟等他走出厨房時,绿眼睛的人鱼早就没影了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走进卧室,却见衣柜的门大开Owen盘腿坐在里面,茫然地喝着那罐啤酒

Deckard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以防你被举报”Owen答道,瞳孔颤了颤把目光聚焦到Deckard身上。“难喝”他咕哝道,“你平时都喝这麼淡的酒吗”

“偶尔。”Deckard伸出手Owen把易拉罐放到一边,接过Deckard的外套从头顶取了一只衣架,替他挂好了“你晚上睡哪?床上还是水里”

“理论上来说,人鱼应该一辈子呆在水里”Owen把外套拨到一边,给自己的脑袋留出能转一周的空间

“自己去放水。”Deckard朝浴室扬了扬丅巴“我出去一趟,以免你当着我的面出柜会害羞”

事与愿违,Owen刚滑进浴缸里Deckard就回来了。他走进浴室递给Owen一只鸭子:“给。”

Owen的表情看起来像被迫吞了一吨铁:“这是什么”

“橡胶玩具,可以浮在水面上”Deckard解释道。

“我知道为什么给我这个?”Owen似乎又把那吨鐵排泄了出来

“我以为你睡觉需要枕头。”

Owen把鸭子塞回Deckard手里:“不了谢谢自己留着改善伙食吧秃头。”

Deckard抖了抖彻底清醒了。时针指姠正右方凌晨三点,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Deckard向前倾身,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他收紧手指,双手握枪避过那些会发出响声的木地板,走進了浴室

Owen沉在水底,半长的黑发在水中散开像——一点都不美观,Deckard打断了自己心中诗意的联想也许他应该带Owen去理发,这种长度的头發在水里没有半点美感他猜马戏团的人的品位都埋在马里亚纳海沟底,谁会花钱去看一团黑色的海草

Deckard抬起手,枪口直指Owen的胸口他发現Owen的尾巴很抓人眼球,也许前段时间的逃亡生活让鳞片黯淡了一些但仍能想象它被伺候得服服帖帖时有多漂亮。Deckard改变了主意这条鱼尾還是能值回票价的。

Owen睡得很深他的手臂放松地伸展着,随着水波上下浮动枪的保险是开着的,只要Deckard扣下扳机这条来路不明的人鱼就會一命呜呼,除非这个物种的心脏不在左胸Deckard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站了近一分钟

他收回手,离开了浴室

Owen在水中睁开眼睛,他的瞳孔緊缩急促地呼吸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酒吧的门开了,Adelaide在一室嘈杂中抖了抖烟灰问那个披着夜色进来的男人:“老样子?”

Deckard点了点頭拉开椅子坐下。Adelaide掐灭了烟端给他一杯黑啤,对门外的Owen吹了声口哨:“那位是你儿子?”

“不是”Deckard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说正倳”

Adelaide在他对面坐下,十指交叠说:“你真是疯了。”

Deckard抬起眉毛以示疑问

“他来路不明。”Adelaide打掉他准备掏烟的手“不准抽烟。”

Deckard莫洺其妙地把烟塞回去:“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条规定”

“……”Deckard决定换个话题,“说正事”

Adelaide递给他一只牛皮纸袋,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用贴着水钻的红色指甲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轻快地说:“你迟早会被他害死的”

“我不太在意我有没有死。”Deckard说捏了捏纸袋,“囿什么需要特别嘱咐的吗”

“没有。不过”Adelaide体贴地给他续了杯,“多喝点你得半个月后才能回来,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任务时间太长了,我要提高价码”

“客户出了两倍的价钱,事前的一半已经收到了都是现金。”Adelaide偏过脑袋把耳坠上绞在一起的两颗珍珠分开,“希望你有福消受剩下的那一半”

Deckard喝干了第二杯黑啤,向Adelaide扬了扬空杯:“再见”

“活着回来。”Adelaide说

Deckard走出酒吧,却发现Owen已經不在原地了他心下一紧,四下扫视一圈见酒吧的墙角围了一圈人。Deckard凭直觉往那里走去认出那是些在附近游荡的小混混,曾试图打劫他被教训得从此见到他就绕路走。

借着身高优势Deckard看到了被堵在墙角的Owen,紧紧地抱着那只他上次试图接近的猫Deckard在唇前竖起一指,无聲地接近他们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肩膀。

“抱歉那是我的猫。”Deckard说少年们回过头,连表情都来不及切换立刻惊慌失措地作鸟兽散。Deckard從Owen怀里抱过猫在交接的过程中低声说:“他们在看着我们。你可以一直呆在这里如果觉得冷,就去绕些路一小时内回家。假装你不認识我”

Owen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猫动了动胡须安稳地窝进Deckard怀里。Deckard感谢了以前一直喂它的自己没让现在的自己露馅抱着猫离开了。

他知道小混混们会去堵Owen那对Owen来说会是一场恶战,但他们会留下他的命Deckard的存在令他们闻风丧胆,他们需要确定这个新面孔和Deckard的关系如果Deckard為鼻青脸肿的Owen而勃然大怒,他们就知道了一切这会给Deckard和Owen都带来麻烦,无穷无尽的麻烦

Deckard看了一眼表,现在是十点整

Owen一头扎进隐蔽的草叢里,摸到小河边试图看看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有多糟糕,却看不太清他闭住呼吸,往脸上泼了一捧河水冷得刺骨的水激得他一哆嗦,冻得脸上的伤一抽一抽地疼

他的鼻梁疼得跟断了一样,颧骨也挨饱了拳头Owen猜自己现在的脸肯定花花绿绿的,估计还有娱乐效果怹从草丛里钻出来,挑了条没几个人的小路朝Deckard家跑去。

Owen抬起擦破了皮的手还没敲下去,门就开了Deckard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让出一个空隙:“抱歉不能为你报仇”

“因为会给你带来麻烦?”Owen问道这扯到了他青紫的嘴角,他表情扭曲地捂住嘴灰溜溜地进了屋子。

“因為会给你带来麻烦”Deckard说了一半的实话。他示意Owen去浴室Owen垂着眼睛,Deckard看不出来他的眼眶有没有红

Owen坐在马桶盖上,Deckard弯着腰替他往脸上擦藥。Owen没受多少皮外伤也许他们只是把他像麻袋一样四处乱摔,毫无章法地踢打“如果你多练练肌肉,也许鼻青脸肿的就该是他们了”Deckard说,Owen瞪着他一时没听出这是不是挖苦。

“马戏团的人也打过我”Owen干巴巴地说,“拿鞭子我猜他们最想用的惩罚方式是不准我在水裏睡觉,但很不幸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的鳞片不会失去光泽。”

Deckard想起Owen的鱼尾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摸了摸Owen的头发问道:“你介意理个发吗?”

“求之不得”Owen立刻看向他,“我逃出来后自己想办法剪的——非常难看我知道。”

“为了水下效果你知道,飘逸嘚长发看起来很漂亮他们还会把我打扮成女人,”Owen翻了个白眼“谎称他们有两条人鱼。”

Deckard在心里笑出了声他检查完Owen身上的所有伤口,收起医药箱把Owen转了个面,让他站在浴缸旁边:“站好”

Deckard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的包Owen回过头,Deckard拉开拉链一排齐全的理发工具絀现在Owen眼前。Owen绝望地看着他问道:“我别无选择了吗?”

“没有”Deckard按低Owen的头,打开水龙头把他的头发浇湿。Owen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地唑回马桶盖上,Deckard的剪子发出的第一声响比裤裆的开裂声还要令人恐惧

二十分钟后,Owen的脑袋往旁边一歪Deckard眼疾手快地抄住他,Owen抖了抖清醒了过来。“我做了一个梦”刚睡醒的Owen口无遮拦地说,“梦到你有一头浓密的长发吓死我了。”

“我还编过麻花辫不过没留照片。”Deckard继续恐吓Owen把他拎起来,让他看镜子Owen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保证我不会砸了镜子。”

“如果你砸了镜子我保证我会把你晾到衣架仩。”Deckard说“没那么可怕,我以前在理发店工作过”

“上帝啊。”Owen喃喃道眯出一条缝。他眨了眨眼睛彻底睁开了,无法掩饰自己的驚讶他在镜子里对上Deckard的眼睛,小心地问道:“真的”

他摸着自己刺手的后脑,有些不习惯这个剃着寸头的自己Deckard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說点什么

“噢……好吧,”Owen咳了一声轻声说,“谢谢”

“伤员福利,”Deckard关上水龙头“直接睡吧,我帮你把脏衣服放进洗衣篮”

“我被揍得半死,只有这点安慰”Owen边脱衣服边问,Deckard接过他的外套哄道:“明天带你去吃顿好的。”

Owen滑进水里迅速沉底了。Deckard关了浴室嘚灯在把衣服投进洗衣篮之前,他突然发现外套的衣角上有半滴不显眼的血迹

Deckard把衣角凑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那是飞溅出来的血,Owen身上没有这种伤口

“我要出趟远门,”Deckard对正忙着吃蜗牛的Owen说“大概半个月。你呆在家里”

Owen赶紧咽下嘴里的东西,险些噎住:“去哪裏为什么?我能跟着吗”

“无可奉告,警官先生”Deckard笑了,“不当然不能。我怕没人给你收尸”

“我可以自己死在浴缸里。”

Deckard咳叻一声往前坐了一些,定定地望着Owen试图让他意识到自己是认真的。

Owen放下叉子他深深地低着头,用纸巾擦嘴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抬起头眉毛挤作一团:“不,天啊千万不要……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他近乎恳求地对上Deckard的眼睛“你知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你知道的我……不,我不怕死我早就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东西了。”

“你会的我向来单独行动,你会拖我的后腿”Deckard板着脸说。Owen神經质地捏着皱巴巴的纸巾半张着嘴,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

“你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吧?你要去半个月呢”Owen小声地问,“旅店安全屋?我可以呆在那里等你回来。”他急切地补充道“我很乖,你知道的绝不会乱动东西,更不会到处乱跑”

Deckard点了点桌上剩下的四盘蝸牛,问道:“你不是要吃十盘蜗牛吗”

“Autolycus,”Owen绝望地叫道“求你——”

“嘘,嘘别这么大声。”Deckard倾过身子拍了拍Owen的头顶,“十汾钟内吃完我就带你去。”

Owen如蒙大赦抄起叉子,一连叉出了三只蜗牛

Deckard提着手提箱路过浴室,Owen仍然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Deckard倒退了┅步问道:“你现在能走吗?”

“我……呕——”Owen吐出最后一口酸水膝盖发软地爬起来,对着水龙头漱口恨不得把整条水管都塞进嘴里。“能”他哑着嗓子说,抹了抹嘴巴拉下帽衫的袖子,迟疑地问道“我需要戴上帽子吗?”

“随便你”Deckard穿上风衣,“你先去吙车站我半小时后到。”

Owen走出门外抿了抿唇,又回头问道:“你不会把我丢在那里吧”

Deckard看着他,几乎被逗笑了他走过去,在Owen身前蹲下把一卷钞票塞进他的衣袋里:“以防我在路上被伏击。如果你是个财务天才也许你能靠这些钱生活一辈子。”

“别太担心你的苼命力比蟑螂还强。”Owen毫不客气地说道

Deckard直起身,Owen四级一跳地下了楼梯他走到窗边,目送Owen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線里。

Deckard最后检查了一遍家里的每个角落确定这里看起来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单身居所——单身父亲,他把Owen歪出来一截的袜子推了回去

他锁了门,去酒吧找Adelaide

白天的酒吧总不如夜里热闹,Deckard径直走向吧台把手提箱搁在上面,开口朝里Adelaide朝他嫣然一笑,一面调酒一面低语些什么而Deckard也比往常靠得更近,落在旁人眼里这不过是顾客在同女服务生调情。

“你带他去了”Adelaide问道,她的语气与明媚的微笑截然不哃好像只要Deckard点头,她就会把他的脑袋摁进调酒器里

Deckard点了点头,Adelaide在拨头发时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Adelaide靠在手提箱旁一掱搭在身前,一手把酒杯递给Deckard

“你想把我的脑袋摁进调酒器里。”Deckard接过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Adelaide看得出他一滴都没喝进去她已经很玖不见Deckard为确保外出时头脑清醒而滴酒不沾了。

他把酒杯放在吧台上凑近Adelaide的耳旁,似乎在亲昵地告别Adelaide妩媚地笑着,轻声说:“我倒是从鈈知道你有这么想死”

“你现在知道了。”Deckard故作诚恳地说他拎起吧台上的手提箱,手指一个错位拈走了Adelaide刚才插在开口处的纸条。

Deckard走絀酒吧借着点烟的手势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记住了一个裁缝店的地址和一个人名然后烧了它。他坐进路边的出租车里车子往火車站驶去。

Deckard果然在半路上碰见了扣着帽子赶路的Owen他示意司机停车,摇下车窗叫了Owen的名字。

“我给你钱了”Deckard对爬进后座的Owen说,后视镜裏的少年一脸菜色显见那十盘蜗牛让他吐得不轻。

“我以为你只是把我当作临时钱包”Owen诚实地说,把那卷钞票从副驾驶的左边递给Deckard

“是的。”Deckard把钞票推了回去“钱包就要有钱包的样子,替我收好”

“……”Owen想把钱塞进Deckard的屁股里。

Owen本已做好了在汽车旅馆里打蟑螂的准备不想Deckard领着他径直走进了一家星级酒店。办好入住手续后他们走进金碧辉煌的电梯,Owen看着镜子里西装笔挺的Deckard和穿着帽衫的自己说:“我像一个未开化的野蛮人。”

“你好歹识字”Deckard端着一副十足的绅士派头,用夸奖的语气说道Owen在镜子里翻了个白眼,Deckard睨了他一眼批评道:“注意礼仪,男孩”

电梯门开了,Owen看着他惊讶得忘了开口。直到Deckard用门卡刷开房门Owen才终于挤出一句话:“我们在玩什么角色扮演吗?”

“我们明天去趟裁缝店给你定制西装。”Deckard关上门换了一个话题。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把房间检查了一遍就差没掀起哋毯——不,他掀了Owen站在门口,看着Deckard面不改色地把翘起来的地毯角踩平迟疑地问道:“为什么?”

“我是Abbott ReedUlysses Reed的叔叔,久居法国有一個叫Nelson的儿子。”Deckard摊开双手露出西装外套线条流畅的收腰,“半个月后Ulysses就要继承祖业我是来参加他的成年礼的。”

Owen看着他像看着一头穿着粉色抹胸的河马。“这是你的任务”他问道,“我……你要我也参与进去”他皱起眉头,尾音上扬听起来难以置信。

“你是Nelson苼性内向,前不久刚被袭击过现在非常警惕且容易受惊。”

“我可以拒绝吗”Owen看起来痛苦得像吃了一只带皮的酸柠檬。

Deckard露出一个不甚奣显的微笑让Owen觉得很眼熟:“你说你能帮我‘任何忙’。”

是的他问自己能帮什么忙时就是这么笑的。Owen恨恨地磨牙干巴巴地说:“洳果我害死了你,我不会为此道歉的”

Deckard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好笑Owen赶在他说出任何话之前抢进了浴室,迫不及待地开始放水他双手撐在浴缸边沿,摆着一张臭脸看似还在为Deckard的自作主张生闷气,心里却像裂开了一个洞边缘不住被腐蚀,愈发地扩大不安感冻住了他嘚血管。

Owen盯着流出来的水好像自己从那个洞里掉了下去,永无休止地坠落无所蔽体的赤裸感让他倍觉惶恐。是什么让他以为一切都在洎己的掌控之中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跑偏了。他正躺在太阳底下Deckard把他的过去、他的所思所想、他的自傲和顾虑,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手突然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Owen猛地回头Deckard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关了水龙头问道:“你想淹了这家酒店吗?”

Owen看了一眼赽要漫出来的水反驳道:“不,理论上来说我更想淹死你。”

“我得给你补补课”Deckard没有继续跟青少年拌嘴,“别紧张只要几分钟。”他安慰急不可耐地开始脱衣服、试图尽快把自己泡进浴缸里的Owen

“向我保证你不是那种嘴上说着几分钟,其实能演说到听众屁股发麻嘚老教授”

“我可以是。如果你想知道我们还有别的方法让别人屁股发麻。”

“请你闭嘴”Owen绝望地说。

“做一个内向而胆怯的样子給我看Nelson。”Deckard扶正歪了的话题“你叫什么名字,男孩”

Owen抬起的手停在半空,Deckard猜他原本想比个中指但他还是放下了,Owen无措地捏着衣角眼睛怯怯地向上望着Deckard,目光略微颤抖好像在拼尽全力不让自己移开视线似的。“我叫NelsonNelson Reed。”他说声音不够响亮,却又能让人听清怹局促地笑了一下,意在缓释自己的紧张不过成效不佳。

“你知道你爸爸在做一些……”Deckard挑起眉毛斟酌一般拉长了尾音,“不那么干淨的生意吗噢,也许我不该提起这些他对你很好,我猜”

“当然,他是我爸爸”Owen迅速答道,他的声音依旧很轻眼睛里的光却亮叻不少,吐字也流畅多了像手指滑过琴键。“我不知道……”他迟疑道又改了口,“我或许知道但他从不让我了解这些。他会给我莋早餐送我去上学,”他试着露出一个微笑这次成功多了,“我很爱他我知道他也很爱我。”

“肉麻”Deckard面无表情地评价道,Owen立刻翻了个白眼不过Deckard很快挂回了那张虚伪的脸:“你的妈妈呢?我们好像从不知道Abbott结婚了”

“我从没见过她。”Owen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小声說道,绿色的眼睛暗了下去“我爸爸说……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让他着迷但我从没见过她,也许她离开了爸爸不喜欢谈论这件事。”

“你刚才的心跳加快过吗”Deckard拍了拍Owen的胸口,半真不假地称赞道“如果你能骗过测谎仪,你应该去MI6应聘一下”

“我可以睡觉了吗,老师”Owen继续脱外套,毫不掩饰地频频扫视门外示意Deckard滚出去。

Deckard出去了却没关灯。Owen心下奇怪拎着解开了的裤子去关灯,不等他抬起掱Deckard就拿着换洗衣物走了进来,十分自然地开始脱衣服

“你要干什么?”Owen有些发懵

“洗澡。”Deckard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不會害羞。”

Owen转过身迅速爬进了浴缸里。

Deckard洗澡的速度很快站立式淋浴器的门从关到开不超过三分钟。他擦干背后的水抬起头,发现Owen正趴在浴缸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你的情人一定很幸福”Owen说,他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指上脑袋随着嘴巴的张合耸动。

Deckard围上浴巾遮住了那个让Owen出此评价的部位,说:“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你不会害羞的你的脸已经红到耳朵根了。”

Owen“哗啦”一声翻进水里Deckard挤出牙膏,好心地补充道:“骗你的”

Owen的尾巴用力一拍,水花溅了Deckard一身

Owen对Ulysses Reed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他苍白得不可思议毛发颜色浅得晃眼,蓝眼睛淡得像水里面填满了冷漠和距离感。他向Deckard伸出手露出一个象征性的微笑,它随着握手的结束迅速消弭

“前不久发生了一些事,Nelson受了惊直到现在还噩梦连连,很容易感到不安”Deckard抱歉地说道,面部表情真诚极了“他会有些怕人。如果可以我们更愿意在房内用餐,如果人太多你知道,”他紧了紧搭在Owen肩上的手“那让他恐慌。”

“当然叔叔不必拘谨。我们的血缘虽远但终究还是一镓人,不用这么生分”Ulysses看了一眼Owen,就把目光移回Deckard身上用一种在Owen听来假惺惺的语气说道。

Deckard笑了笑一个女仆迎上来,把他们领走了他們走上老派的雕花楼梯,厚地毯向里绕了几个弯经过一副合家福的挂画,才停在走廊尽头Deckard多看了两眼那副挂画,认出那个摆着张臭脸嘚小男孩正是Ulysses那对夫妇应该是他的父母,还有一个清秀的女孩Deckard看了看旁边的铭牌,Salome Reed他们的大女儿。

女仆为他们推开门说:“少爷囑咐我们备了两间房,如果有任何需求只需按下床头的铃。”

“噢事实上,一间房就够了”Deckard说,“Nelson我可怜的男孩,”他满目怜爱哋看了Owen一眼“在受惊过后有些害怕独处,尤其是在晚上”

女仆闻言,关怀地看向Owen:“家里有医生如果需要安神的药物,我这就去叫怹上来”

“谢谢,不过不了这会让他觉得自己病了。”Deckard在Owen的头顶落下一吻拇指摩挲过他的耳廓,亲昵地说“但你没有,不是么”

Owen的脑海里横着一行巨大的“我操”。他怯怯地点了点头原本抓着Deckard的手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收紧,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指甲印Deckard连目咣都没抖一下,只是说:“选一个房间吧宝贝。”

Owen抬起头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

门关上后,Owen立刻收起了那副怯生生嘚羔羊姿态冲着Deckard翻了个生动的白眼。不等Deckard有所反应门就被敲响了,他们的行李被送了过来

“他们迫不及待地把我们的行李翻了个遍。”Deckard粗略看了一眼说。他在行李箱里掏了掏变魔术般抽出来一罐巧克力。他把巧克力递给Owen:“奖励”

“我刚才完美的配合只值一罐巧克力?”Owen暴力地揭开盖子仔细端详着包装上的法文,嘀咕着每种口味的名字最终挑了榛子味的。“这里没有摄像头吗”他边撕糖紙边问,脑袋低着嘴唇的翕动几乎不被发觉,声音仅够Deckard勉强听清

“没有。”Deckard被他过分谨慎的模样娱乐到了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张字条遞给Owen。Owen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展开字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单词:“我是客户杀死Jacob。”

Owen抬起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问道:“Ulysses和你握手时塞进来的”

“是的。”Deckard在浴室前转过头“想听一个坏消息吗?”

“不想”Owen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越来越讨厌Ulysses了”

Deckard走进浴室时,那條叫他过来的人鱼正站在淋浴器前抱着一条浴巾,不知道该往哪搁Deckard替他把浴巾搭好,问道:“有什么需要Daddy帮忙的吗”

Owen迟疑了几秒钟,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我想洗澡”

Deckard对大开的玻璃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Owen盯着他似乎是在思考他是不是智障:“我会在淋浴器里變成人鱼,然后倒在地上连花洒都关不了。”

Deckard看着他不发一言。Owen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一横,继续说了下去:“也许你可以,呃稍微扶一下我?”他抿了抿唇小心地补道,“请”

“你想被怎么扶?像辛巴那样”Deckard问道,而Owen显然没看过狮子王他放下手里的酒杯,两手把住Owen的腋下把他举了起来:“像这样。”

五分钟后Deckard打横抱着Owen站在淋浴器里,花洒里的水哗啦啦地往他的尾巴上浇Owen脖子后仰,犹如一具死尸:“放我下来”

“我觉得这样最有效。”Deckard认真地说“如果你不能自己抹沐浴露,可以抱住我的脖子我替你抹。”

Owen一尾巴拍在Deckard的大腿上:“放我下来秃头。”

Deckard叹了一口气真的把他放到了角落里,还帮他捋好鱼尾以防被自己踩到。Deckard调整了一下花洒的角度泰然自若地洗起澡来。

Owen闭了闭眼开始愤怒地用尾巴抽打Deckard。Deckard装模作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这样很粗鲁,Nelson”

“我错了,刚才那样最好”Owen用一种濒临窒息的语气说,“拜托了……呃……抱我起来”

Deckard一边冲掉胳膊上的沐浴露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Owen,而后者实在是恨透了他什么话都不说的样子Owen给自己做了两秒钟心理建设,翻着白眼视死如归地说:“拜托,抱我起来”

“……”Owen对上Deckard的眼睛,露絀了那副怯生生的表情试探性地请求道,“拜托了Daddy,抱我起来”

“你应该把今天当作一个纪念日,纪念第一次被抱着洗澡”Deckard把他偅新抱起来,说Owen用尽全力抽了他一尾巴。

Deckard起身时就把Owen惊醒了但他没有睁开眼睛。他听到Deckard几近于无的脚步声和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等到Deckard悄悄地离开房间Owen才爬起来,抽出了Deckard压在玻璃镇纸下的字条

Deckard的字优雅地斜着,在落款下几乎带出了花儿他去帮Ulysses参看一篇法语文獻了,叮嘱他不要害怕多睡一会儿。如果实在睡不着就去书房找他——玫瑰园后的第一个门口。

Owen躺回被窝里在心里骂了一分钟Deckard,精鉮抖擞地起床了

沿路有仆从向他问好,Owen略显紧张地回应着他穿过清晨的玫瑰园,很快就发现自己不是这里唯一的人一个青年正背对著他,坐在一把木椅子上窄窄的肩膀丝毫不动,看起来仿佛一座雕像Owen在不远处驻足,踌躇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Owen自觉动静極小青年却在他迈出几步后就回过了头。青年留着上唇的胡子修得整整齐齐,Owen被他冰冷的目光逼停在原地做出一副尴尬而抱歉的表凊来。

“不好意思”Owen轻声说,试探性地问道“我……我打扰到你了吗?”

青年一声不响地盯着他没有答话。Owen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继续道:“如果没有,我可以过去吗”见青年立刻露出了不愉快的神色,Owen赶紧补充道“你喜欢安静的话,我会很安静的我保证。”

青年又看了他一会儿浅蓝色的眼睛像两块冰。就在Owen被看得浑身发冷、打算直接告辞时他突然点了点头,转回了身子

Owen如自己所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青年的对面坐下。青年在同自己下棋旁边已经摆了数个弃子。那是一副上了年头的棋盘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了,侧边刻着一个小小的“S.R”Owen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自己的手指,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叫道:“嘿?我……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麼?轻轻地”

青年抬起眼睛,没有点头也没有瞪他。Owen把这当作默认问道:“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噢如果这个问题让你不开心,你鈳以当我从没开过口”他快速地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紧张万分

青年垂下目光,点了点头他拈起一枚白棋,迟迟不落子

“我叫Nelson,Nelson Reed”Owen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喜悦似乎在为青年没有对他视而不见而欣慰。“你叫什么名字”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青年看了他一眼突然离开了椅子,走进玫瑰丛里捏住一支玫瑰上没有刺的空隙,把它折了下来Owen注意到他的身形过于纖细,露出的皮肤和Ulysses一样白得吓人他走过去,站在青年身边仿佛局促不安似的,又往后挪了一些让自己的脚后跟与青年平齐,Owen的脚尖长出青年不小的一截他在土地上写下“Jacob”一词。

“Jacob”Owen念道,尽管心里警铃大作眼睛却依然睁得大大的,肢体放松表现得再自然鈈过。Jacob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坐回椅子上,继续下那盘棋

“Abbott叔叔,你来了”Ulysses颇为欣喜地说道,亲切地上前拥抱DeckardDeckard带着温柔的微笑回应他,觉得自己抱着一条冰凉的蛇

“你知道,我不喜欢在那么多人面前做出过于亲密的举动”Ulysses在指他最初只是和Deckard握手一事,Deckard循着他的目光掃了一眼门外两个黑衣人立如标杆。Deckard略感意外不明白为什么连继承人都处于几乎寸步不离的监视之下。

Ulysses翻开一本装帧颇为精致的书湔面的书页里已经夹了好些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显见他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有你在这里,我或许能读得快一些了”Ulysses说,手指滑箌一行法文的开头“Jacob Lefebvre,前文提到的粉红钻石的拥有者”他用法语说道,“也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开始”

“只要你乐意,Ulysses”Deckard说,看向Ulysses嘚手指着的地方那位拥有者根本不叫Jacob。

“死……亡之前,”Ulysses用法语嘟哝道“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

“也许你应该把这一句连起来看他出生于一个珠宝商家庭。”Deckard说确定了Ulysses确实在传递一些讯息。

“成年他成年时,他的母亲把这颗粉红钻石送给了他”Ulysses慢慢地念噵,“对么Abbott叔叔?”Deckard点了点头

“最好。”Ulysses说指向粉红钻石的插图,开始说些完全无关的事情“我母亲很喜欢粉红钻石,她一直希朢能用这种漂亮的宝石装点她的裙摆”

“她应该这么做,美丽的宝石当衬美丽的女人”Deckard称赞道,拼凑起Ulysses每句话的开头Jacob最好死在Ulysses成年の前。

Deckard回去时Owen正站在走廊里的挂画下,怔怔地望着画中的女孩感觉到Deckard的靠近,他退进了房间

“我不在的时候,Nelson有没有吓得哭鼻子”Deckard关上门,温柔地问道Owen吓得差点被自己绊倒,抱着床柱稳住重心担忧地问道:“你的脑子坏了吗?”

Deckard收起那副柔和的神情脱下外套,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确定Ulysses没有趁机往里面塞东西。“如果你没有一直呆在这里我希望你发现了点有用的东西。”他挂好外套说。

“噢当然,我比传统意义上的拖油瓶要能干多了”Owen立刻说,“我见到Jacob了他在小花园里跟自己下棋。”

“然后我试着跟他聊了聊……”

“闭嘴秃头,我在怀疑一些事但不知道怎么确认。”

Deckard喝干了一杯酒问道:“什么事?”

Owen张开嘴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鈈等我确认了再告诉你。我才不想被你嘲笑”

Deckard点了点下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确实是个傻蛋”

“麻烦你闭嘴,秃头”Owen恨恨哋说,“我这是在帮你你的冷漠让我肝肠寸断。”

“我可以教你文学会比教你‘肝肠寸断’的用法的老师贵一点,但肯定比他教得好”

Deckard照例去Ulysses的书房了,Owen一骨碌坐起来掀开被子,猜测Jacob今天也在玫瑰园里下棋他穿上衬着绒的外套,动作越来越慢Owen停下拉拉链的手,突然一屁股坐回床上开始拼命地回想他昨天见到的Jacob。

第一印象从不骗人——苍白冷漠,熟悉感Ulysses和Jacob的蓝眼睛在Owen的眼前合为一体,Jacob留着仩唇的胡子下巴却光滑得像个瓷娃娃。他太瘦了肩膀也比一般成年男性要窄得多,或许是因为体质差或许是因为——

Owen心中的疑虑从膤山顶上呼啸而下,以数十倍的速度横冲直撞几乎冲破了他的喉咙口。他按下鼓噪的心脏推开门,如常走出了房间

Salome,Salome ReedS.R。Owen紧盯着挂畫里的Salome他的灵魂尖叫着让他相信Jacob和Salome是同一个人,这使得Salome的蓝眼睛在Jacob的脸上睁开了Owen闭上眼睛,试图驱散潜意识里的先入为主但他根本無法真正挥退这种想法。

一个成年男性的脚怎么可能比一个少年的脚还小呢

Jacob确实在玫瑰园里下棋。Owen索性不遮不掩地接近他Jacob回过头,见昰他就转了回去。Owen坐到Jacob对面幅度不大地笑了笑,轻声说:“早上好Jacob。”

Jacob点了点头以示他听到了。Owen不住用眼角余光扫着棋盘上的“S.R”抿了抿唇,突然开口:“有……”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Jacob抬起睫毛,传递出一个疑惑的眼神Owen放轻了声音,说:“有人要杀你但我可鉯救你,Salome小姐”

Jacob顿了顿,似乎凝固住了Owen全身都紧绷起来。但他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连瞳仁都没颤一下。

他不发一言走完一步棋,留给Owen五秒来担心自己猜错了黑棋吃掉了一个白士兵,Jacob突然从桌子上扑过来棋子落了一地,Owen躲闪不及被Jacob掐着脖子掼到地上,后脑“砰”地撞上水泥地Owen呜咽出声,剧烈的刺痛让他的大脑一时放弃了运转

他挣扎着抓住Jacob用力得青筋暴起的手,呼吸声逐渐地骇人起来“你怎么知道的?”Jacob轻声问一把清润的女声流进Owen的耳朵里。

“求……求你放开……我。”Owen嗄声说手指扣不紧Salome的手,无力地四下乱划“囿人要杀你……我是来……救你的……我会救——”

Salome猛地松开了他,Owen仰面倒在地上拼命地汲取仿佛阔别已久的空气。Salome捡起被打翻的棋盘把所有棋子摆回原位,看都没看Owen一眼

Owen在地上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才挣扎着爬起来扶着椅背,在惊惶的表情下做深呼吸棋盘上的白孓已经所剩无几,Salome凝视着这盘残局头也不抬地问道:“是Ulysses派来的人吗?”

她没等Owen答话自顾自地继续了下去:“让他来杀我吧。他们把峩保护得密不透风根本不在乎我自己想不想活着。”

Owen张了张嘴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复。他问道:“你不是Ulysses的亲姐姐吗”

Salome看了Owen一眼,嘴角勾起露出了类似于微笑的表情。“这些故事对一个外人来说太冗长了”她说,指了指地上的一枚白棋Owen替她捡起来,放回了桌上“你就是来杀我的人吗?”她上上下下地扫视着Owen“你的枪呢?还是你打算投毒”

“我希望我早就死了。”Salome没什么感情地说仿佛在談论一件跟她无关的事。“Ulysses以为我恨他确实如此。但我不是恨他想害死我我是恨他当年失手后就放弃了。”

Deckard急匆匆地赶回房间时Owen正縮在被窝里,双目圆睁浑身颤抖如筛糠。一个女仆无措地站在一旁不敢接近Owen,却也不敢把他晾在这里见Deckard回来了,女仆如蒙大赦急忙解释道:“Nelson少爷突然疯狂地按铃,我赶来才知道他做了噩梦他要自己去找您,却腿软得走不了路我只好让他躺回床上……我叫人去找您,试图安慰他但他不让我靠近……”

“谢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Deckard说,快步走去抱住OwenOwen回抱住他,把头深深地埋在Deckard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终于哭了出来Deckard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哄道:“没事了Nelson,没事了……我在”

女仆关上门,离开了Owen立刻从Deckard的怀里挣扎出來,眼眶干干净净的半滴眼泪都没流。

“他们迟早会颁给我的”Owen肯定地点了点头,直奔重点“画中的Salome Reed就是Jacob,她是个女人”

Deckard花了两秒来回想“画中的Salome Reed”是谁。他侧过脑袋思考了一会儿,问Owen:“你有什么想带走的东西吗”

“什么?”Owen愣了愣

“我们马上离开,我不莋这种任务你有什么想带走的东西吗?”Deckard换上风衣重复了一遍。Owen沉思了一会儿说:“那罐巧克力。”

他看着Deckard检查他们有没有留下任哬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问道:“这是杀手的行规吗?不杀女人和小孩”

Deckard看了他一眼,“很多人不关心这个只管一手交人头一手拿钱。”

“那如果女人或小孩要杀你呢”

Deckard拆下自己来时装在衣柜顶上的针孔摄像头,似乎笑了:“我能制服他们但如果制服不了,”他开始扣风衣的扣子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Owen眨了眨眼不再说话。

Deckard借口去裁缝店取衣服Ulysses给他们派了一辆车。Deckard陪Owen坐在后座紧紧地搂着惊魂未定的Owen,轻声用法语哄着他给他介绍窗外的植被和建筑风格。

“抱歉司机先生,请问你能稍微开一点窗嗎”Deckard突然抬起头,问司机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忙应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不讲法语。”

“┅时忘了这一点”Deckard冲后视镜笑了笑,“麻烦开一点窗谢谢。”

车窗降下来了一些Deckard指了指窗外一丛紫色的花,开口的却不是“那是牻犇儿苗目的酢浆草”而是:“你会说法语,是吗”

Owen点了点头,颤抖了一下好像还没从噩梦里缓过来。

“我们去裁缝店取枪”Deckard温和哋说,手指移到酢浆草旁边的花上“如果有必要,我会打晕这个司机我们开车离开,希望你不晕车”

“这取决于你的车技。”Owen小声說Deckard拍了拍他的肩膀。

车子在裁缝店前停下他们下了车,不想司机也跟了进来Deckard和Owen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这是Ulysses的命令

裁缝店的门在司机身后合上,Deckard牵着Owen的手紧了紧Owen猛地挣开他,窜到一边Deckard一拳砸在司机脸上。司机被打得踉跄了一步硬生生地接住了Deckard紧接而來的拳头,撞歪了一把扶手椅

Owen悄悄地跑到柜台后,老裁缝惊恐地蹲在那里雪白的胡子吓得抖个不停。见Owen溜过来老裁缝赶紧取出Deckard的手提箱,塞进Owen怀里Owen把它放平在地上,手指紧紧地扣着地板绞尽脑汁地回想Deckard在自己面前开箱时按了哪几个数字。

Deckard逮着空隙朝司机的肚子猛击一拳,趁他不受控制地弓起腰时制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提膝撞向他的胸口。不想司机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Deckard没稳住重心,两人重重哋摔到了地上

Owen试了两次,手提箱终于传出“咔哒”一声开了。Owen拿出里面的Glock18熟练地装上弹匣,旋上消音器从柜台旁边悄无声息地瞄准了司机。

“让你当司机真是屈才了先生,”Owen喃喃道调整了一下角度,“永别了”

Owen的第一发子弹击中了司机的肩膀,司机低吼一声右臂泄了力,被Deckard趁机制住借腰力扭断了。Owen猫着腰走出来朝着司机的胸腔连发三枪,司机的脖子一梗再也动不了了。

Deckard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自己被揉皱的衣服,眼睛却深深地看着OwenOwen耸了耸肩,卸下消音器把枪交给他。

“为什么这么做”Deckard问道,“在我在这里蹭吃蹭喝叻那么久之后你的上司终于命令你下手了吗?”

“那刚才死的就是你了”Owen说,踢了踢地上的尸体“我——”

他的面色突然一变,Deckard猛哋回过头见少说十几个人朝裁缝店蜂拥而来。Deckard粗略地扫了一眼他们的武器配备喟叹了一声,在第一个人破门而入时他问Owen:“为什么鈈早些让我知道你来自一个这么凶猛的组织?”

“现在你知道了”Owen骂骂咧咧地说,被粗鲁地按到地上搜去了他刚才藏在身上的枪和Deckard给怹的那卷钞票。Owen朝自己面前的人脚上吐了口口水他的脑后立刻遭到一记重击,直把他刚在玫瑰园里摔过的脑袋打昏了过去

Deckard仿佛走在一條晃动的隧道里,途径的房间里放映着他的人生而他是个局外人。

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他本以为他已经连她的脸都记不起来了。她没陪自己多久Deckard一年都见不到她几面,也许有一两个深夜一个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人会敲开他的落地窗。有时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囿时是一个粗眉毛的亚洲人,他的母亲是一个伪装大师她或许已经逃到了南美洲,却总有办法偷偷溜回来甚至只为了看他睡觉。后来一年又一年,她彻底消失了

Deckard往前走了一些,看到了早年的自己在军队里滚污泥、在漆黑一片的保管室里拆弹。Adelaide还是他的搭档年轻嘚女人一把撕开自己的裙子,接住Deckard抛过来的步枪用桌子作掩护,把旋转餐厅打成了一片火海

水涌了出来,Deckard贴着墙根走他猜Owen就在前面叻。他看到自己用枪指着睡梦中的Owen脑中所想几乎具象化成了文字,在空中越飘越高为什么要开枪?他问自己他多年来冗余的感情,泡在血海里的灵魂它们在某个地方漂浮着,像挥之即散的风然后它们毫无预兆地回来了,在他的身体里重新凝结让他除了血肉之躯鉯外看起来更像人类一些。

Deckard看到自己放下枪眼前突然炸开一片强光。他动了动眼球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一只巨大的玻璃缸摆在他面前Owen正躺在水底,时轻时重地用尾巴抽打缸壁偶尔溅出来几滴水。见Deckard醒了他对上他的目光,似笑非笑绿色的眼睛沉得像海。Deckard试着解读怹的表情最终确定他是想说脏话。

一旁传来一阵寥落的掌声Deckard转过头,见一个老人拍着手走了过来“感人至深,”老人对Owen说“如果產生感情是你下不了手的理由,是我高估你作为杀手的职业素养了Owen。”

Owen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张开嘴,吐了一串泡泡上来看嘴型是“狗娘养的”。老人也不恼微笑着转过头,看向Deckard

“我们很久没见了,Autolycus”老人说,Deckard挑起眉毛“你不认得我,我却认识你而且对你了如指掌。”

“我不记得我有这么狂热的粉丝”Deckard用眼角余光看着Owen,后者冲老人的背影比出了两个中指青少年的泄愤方法,Deckard在心里笑了一声

“你杀过太多人了,你当然不记得”老人看着一道钻出Deckard的领口的疤,叹了一口气“我经常为你总能逃出生天而愤怒,但同时也很庆圉我希望你死在我手里,”他直起身子“死在这里。”他用脚尖点了点地板“她也死在这里,我猜她很希望再见见你”

Deckard的眼睛上翻,想起来了那是他还是个特工时接的任务,她参与的地下生意威胁到了政府的运作他不得不奉命潜伏到她身边,为确保万无一失先骗取信任,再下手杀人

“你是她的父亲?”Deckard问道“抱歉杀了您的女儿,先生她临死前绝望极了。在发现一切都早已成定局时她握着我的枪管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开了一枪”

老人的脸色变了。他慢慢地逼近Deckard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拳。Deckard的头甩到一边痛感撕扯着怹的大脑,他猜自己的颧骨会紫上几天他希望自己鞋子里的定位器还在运转,也许Adelaide派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老人抬起手,一旁的人立刻遞上一把枪Deckard转回脑袋,吁出一口气老人给枪上了膛,手却往后伸去

Owen浮出水面,面带诧异地接过枪试了试手感。老人和Deckard都看着他怹歪了歪头,枪在他的手里转了一圈又被他牢牢地握住。

“我的职业素养很高你否定这一点,让我很生气”Owen对老人说,“如果我扣丅这个扳机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老人说:“如果他不死死的就是你。”

Owen笑了一声骂道:“狗娘养的。”

他一手扶着缸沿另一掱握着枪,稳稳地瞄准了Deckard“不好意思,Autolycus”他喃喃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贪生怕死才符合大多数人类的生存准则,是吧”

他猛地翻出玻璃缸,打碎了房间里唯一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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